《神话大汉,冠军兵圣》 序章(短) 建元元年,是西汉第七位皇帝刘彻登基的年份。 傍晚,铅云密布。 平阳城内,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沉重,阴郁的气息。 富丽堂皇的侯府里,平阳侯曹寿,这位开国元勋曹参的曾孙,正面目阴沉的坐在主位。 他身畔是气质雍容,相貌姣好,却同样神色不悦的平阳公主,刘彻的姐姐。 “生了没有?”平阳侯口气淡漠。 “还没,估计该快了。”平阳公主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两人在谈论要生孩子的是她的女婢卫少儿。 其肚里的孩子来历不正,是卫少儿和县中小吏霍仲孺私通所出。 女婢与人私通产子,让平阳公主出离的愤怒,不仅是颜面上难堪,且她府内女婢皆是精挑细选,对这些女婢她早有安排,多是用来笼络功臣勋贵的棋子,想不到半路被一个小吏捷足先登,乱了计划。 女婢私通,更是让她这个公主威信扫地。 她对即将出生的这个婢女的私生子,也非常反感痛恨。 “孩子生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平阳侯又问。 “婢女暗通产子,坏我名声,当然留他不得。”平阳公主冷声道。 仆从等同主人的私产,以平阳公主的的身份一言可决生死。 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显然凶多吉少。 平阳侯挑了挑嘴角:“那孩子对我等来说无足轻重,但终究是条性命,不如留下,说不定日后还有些用。” 平阳公主不屑道:“有用?府内的仆从还少吗,难道会缺此等贱役,留下他只会让我蒙羞,莫非你觉得,我还有要仰仗他的地方不成? 我绝不容他。” 此时宅邸深处,响起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 很快就有仆从来报:“孩子生了……是个男孩。” 平阳公主倏然起身,往后宅走去。 当她在仆从簇拥下来到后宅的一处院落,院门外已经有一个身影在等她。 这人体型高大,目光平静中蕴含着坚韧,正是府内的一名骑奴,也是生下孩子的卫少儿的同母弟弟,卫青。 “请长公主留下我那甥儿性命,卫青必有后报。”卫青稳重而坚定的道。 不知为何,平阳公主看见他,目光变得柔和下来,满腔怒火亦是大为收敛,沉吟半晌,慢慢叹了口气…… 轰隆! 天上忽有惊雷震耳,仿佛在预示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将要留下照耀整个时代的璀璨光芒。 时光如梭,日月交替,多个寒暑转眼即过。 第一章 井中、兵书 霍去病凝视着眼前的古井。 这是一座相当精巧的石井,外围的井圈方正,而井口浑圆,内部深度未知,边长约有丈许。 井口是青石材质,充满了古朴的原始感。 井内隐隐发出一种清冷的光晕,颇为神秘。 霍去病怀疑这口井是自己的外挂,但他没有证据。 他想靠近到井口上方,看看里边的情景,却始终难以成功。 因为他此时是在‘梦里’,念头并不完全受控,且那井内像是有种力量在阻止他靠近。 就在生出身处梦中的想法时,莫名的力量袭来,将他拖出梦境,回归现实。 “又来了,这井每天一次出现在梦里,已连续半月……” 下一瞬,霍去病睁开眼,结束了沉睡,意识里的古井也随之消失。 而在退出梦境的刹那,他还感觉到有气机从灵台涌出,流遍全身。最终又在意识深处重聚,化作丝丝缕缕的光晕,交融后形成了一部样式古朴的简书: “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当简书展开稍许,出现了像是篆体,又像春秋六国古文的字迹,微光明灭。 古井连日出现,每次都有气机涌出,散入体内,推动他的力量日益雄浑,但在意识里化出竹简古卷却是头一回。 简书的形态清晰,只要沉下心念,专注意识便可观想得见。 “梦里的古井有力量不断送出,难道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化出这部简书?” 霍去病忖道:术中有数,阴阳燮理……看着像是兵书的内容! 当他尝试观想识海简书的下方,赫然发现古井又有了变化,竟升起五缕气息,陆续投入简书当中。每道气息占据一枚书简,烙印化作了五幅图案。 其中一缕气息内,似乎是一条带翼的飞蛇图案。 其他四道气息却是异常朦胧,根本看不清具体形态。 下一瞬,简书卷动闭合,遮蔽了书中内容,从识海失去踪迹。 霍去病位于一间寝殿内,刚从榻上醒来。 榻旁有一张木质长案,案头摆着椭圆形的青铜灯盏,下方灯槽接近拳头大,可用来存放灯油,取出灯油便能在带有纹饰的灯台上点燃。 不过此时房内并未掌灯,只有月光如水,透过木质的长方形窗棂照进来。 卧榻另一侧还有挂着衣物的井字形木施。 霍去病从榻上坐起,神色沉吟。 他正是那位名传千古,惊艳天下的大汉冠军侯! 自从姨母卫子夫入宫,一代雄主,后世称为汉武帝的刘彻成了他的姨夫,卫氏一门得以大兴,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舅父卫青更是连败匈奴,渐成朝中柱石。 霍去病今年十七,尚未名扬天下。 而他眼下所在的居所,位于长安未央宫畔,是自家的府邸。 他醒来不久,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意识里的变化,屋外就传来敲门的“笃笃”声。 “霍侍中。”一个声音响起,蓄意压着嗓子,有些低沉。 侍中特指皇帝近臣,尤其汉帝刘彻时期,地位非常高。 日常随行在皇帝左右,亲信贵重,上可对朝中诸事给出自己的意见,下则掌管皇帝的车、轿、衣服、器物等等! “陛下分派的事情有了眉目。”屋外的声音又说。 霍去病探手取过榻旁木施上的衣物。 汉服多为深衣,要先穿内衬,再穿上下相连的外衫,以绳系之,特点是使身体藏而不露,雍容典雅。 霍去病迅速穿配妥当,往门口走去。 这位古今少有的军事天才,脸上英气勃勃,眸光锐利。十七岁的年纪,身形还算不上魁梧,但腰背笔挺,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观感。 他迈步前行时,不着痕迹地瞅了眼自身的腰腹处。 他腰腹以下的二先生颇为壮观,体量有些异于常人。 据说前朝有个叫嫪毐的,最大的长处是能转车轮。他这具身体的特长犹有过之,可见体魄的轩昂程度。 “走吧,去看看。”霍去病打开房门。 门外的人躬身等待,是个披甲的青年将领。 这时,屋内的横梁上忽然跳下来一个身影,落在一旁的桌案上,却是一只体型颇大的‘猫’。 这猫毛色棕黄,体粗尾短。 它的耳尖和颊侧生有黑色耸立的簇毛,身躯为浅棕和麻褐色,腹面浅白、尾端长着黑色斑点,配上宝石似的眼睛,相当漂亮。 这是霍去病所养,当今天子御赐的灵兽,看着是猫,其实是猞猁,超凶。 青年将领叫姚招,转身在前带路。 那猫也想出去溜达溜达,但前脚刚出门,就听霍去病道:“你看家。” 大猫翻个白眼,一脸郁闷的又把爪子缩了回去,会轻功似的一纵身,蹿到房梁上,尾巴一卷,把自己变成了个毛球,张口打了个哈欠。 冷月如霜,黎明将至。 长安城南有条长街,两侧建筑林立,住的多是朝中勋贵,高门大院,极具气象。 夜色中,一座灯火通明的宅邸,正被百余名黑衣人团团围住,气氛肃杀。 后院的一处房间里,莲花形的青铜灯台上,灯火熊熊,亮如白昼。 房内有七八个人,气氛压抑! 前方的一张矮席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双目闭合,没有呼吸,居然已经死了。 这人死状离奇,保持着坐姿,神态安闲,似乎死前正在假寐,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或挣扎的痕迹。 房间里的人,对尸体进行过仔细勘察,得出的死因是……睡死的,没发现别的异常。 “这是本月第四起了,死者症状都一样,无伤无疾。” “这次死的刘官长,不仅是陛下亲族,且是北军中尉。我等若还查不出原因,牵累必然不小。” 北军中尉,专管治安,负责内外安全,司职纠察,位次九卿。 这一级别的官员离奇身死,后果可想而知。 房内为首的有两个人,一个穿黑衣,五十上下,鼻子中段很宽,给人一种雕塑般的冷硬感,从面相上看是个很难亲近的人。 另一人头戴罩巾,连面孔也覆盖其中,宛若纱帘,看不见脸。 不过其身段婀娜,想来是个熟透了的女子。 天子刘彻手下有一支暗卫,如同天子耳目,其中尽多奇人异士。这女子即是暗卫头目之一。另一老者则是九卿当中,掌刑法的廷尉麾下能吏曲军。 刘怀身死,两人第一时间奉命赶了过来。 他们皆是侦讯探案的好手,可用尽手段,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两人愁眉不展之际,屋外传来脚步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房内的两名为首者皆身居高位,都认识当先走进来的人。 那人身披大氅,内穿玄色深衣,年轻的面容上英气逼人。 众人见他进来,不约而同的将双手相叠,躬腰前探,执礼道:“见过霍侍中。” 来的正是霍去病,他进来后扫了眼尸体,不动声色地嗅了嗅房内的气味。 “有什么发现?” “我等正在勘察,目前掌握的情况是刘官长昨晚戌时回府,后进入书房,曾特意吩咐人不许打扰。 到子时尸体才被女侍发现,我们赶过来查看,初步判定死亡超过两个时辰,全身无伤。” 屋里戴着罩巾的为首女子,在霍去病进来后,主动去掉了罩巾,露出一张下巴略显尖俏,肤白妩媚的脸蛋: “本月已有四起朝臣离奇死亡的事情。” “通过前三次的经验,死者在死去大概两个时辰后,胸腹或后背处可能会出现异状。” 霍去病在打量房间的格局。 房内面积横纵都有三丈左右,是用来处理公务,阅读书卷的地方,平整的石质地面,门朝南开,东西两侧皆有窗户,北侧的墙上挂着一柄长剑。 墙下就是矮席,北军中尉刘怀坐在矮席后,莫名身死,脸上有一种死人独有的僵化和惨白。 霍去病将视线落回尸体身上:“死后两个时辰会有变化?这么说时间差不多了,揭开他的衣衫。” “唯!” 旋即有人上前,解开尸体胸前后背的衣袍。 气氛出奇的安静。 尸体上的衣衫被脱掉不久,胸口和后背果然出现了变化。 先是有微弱的黑气,随后是像头发似的东西,从胸前后背快速生长,几次呼吸间,就变得异常浓密。 一具尸体上,长出了新的毛发! 毛发缠绕,竟似形成了文字,胸前像是“汉亡”,背后则是‘帝崩’! 构成字迹的发丝如蛇虫蠕动,让人悚然惊粟。 霍去病在尸体旁蹲下,紧盯着律动的发丝。 倏地,那尸体居然睁开了眼,露出溃散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霍去病。 死人睁眼?! 第二章 还魂计 死人睁眼的刹那,口中还吐出一股气息,卷向霍去病。 与此同时,霍去病感觉到识海的简书,自行展开了部分内容,古字明灭,出现了‘实意法腾蛇’的字样! 井内融入简书的五缕气息中,那条烙印在简片上的朦胧大蛇,忽然脱离书简,颜色沉淀,乌黑如铁铸,仿佛要从意识里冲出来。 大蛇以蛇尾盘在简书下方的井沿处,颈部昂起,蛇目森然,好似能窥破人心。 简书上的其余四道气息律动,像是也有东西要出来,但终究没有成功。 只有那大蛇出现,和霍去病发生了奇妙的联系。 他感觉脑袋一轻,仿佛有东西离体,过程和道家传说中的神魂出窍类似。 那大蛇遂从他的眉心化出,来到了现实当中,成为一个模糊不清,带着飞翼的蛇形轮廓,直接融入了虚空。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海洋般铺展,将整个北军中尉府都覆盖在感知内。 他的精神无止境的攀升,像是挣脱了现实世界的框架,升华到了另一维度,‘触摸’着超脱在现实以外的某些东西。 如果将北军中尉府比作战场,那么霍去病此刻就清晰的掌控着这座战场上的一切。 连灵魂层面的波动,也无法脱离他的洞察! 他在意识里‘看见了’一个房间,房内有一个女人,正将一个瓮罐样的东xz到榻下的隐秘处。 “啊!” 女人被霍去病的意识覆盖冲击,蓦然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叫,张皇失措。 “简书内的蛇带有飞翼,是神话里的腾蛇。它不仅能让我的精神力提升,洞察感知,还能让范围内的固定目标产生最深层的恐惧,精神溃散…这是类似西方传说的恐惧投射,还是腾蛇外放,自然而然带来的附加效果?” 霍去病暗自猜测。 他意识里的变化,只是一转念的功夫。 在屋内的其他人看来,尸体睁眼后喷出一口气息,但在接近霍去病的过程中就自行散去。 霍去病全程淡定,连眼也没眨一下。 腾蛇离体,旁观者根本无法得见,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转变。 “霍侍中可还安好?”几人齐声询问。 “无妨。” 霍去病应了一句,也不多解释。 他的意识收放,腾蛇已经回到了识海深处,重新化作一枚烙印,落在兵书的一枚简片上。 这蛇突然出去,显然是受到了尸体睁眼的影响。 这么说被感知到的那个女子和这尸体的变故有关? “等结束这里的事,回去再研究识海简书和古井到底怎么回事。”霍去病心忖,遂伸手触及尸体眉心。 “小心……” 和他一起来的青年将领姚招,一直跟在他身后,提醒道。 “死人睁眼……这是兵家的借尸还魂术?” 借尸还魂是一种兵策战计,但在兵家修行上,有些兵策能衍生相对应的神通。 借尸还魂就能让尸体短暂回魂。 传说有兵家大成者,甚至能分化神识,入住尸身,逆转阴阳。 兵家的三十六计最初语源自南北朝,但在更早期,并非没有相关兵策,许多计谋早在春秋,战国时就大量应用,只是未能形成完整的体系。 “这不是借尸还魂。” 尸体身上长出来的毛发,在霍去病的手碰触其眉心后,停止了律动,随后化为浅淡的黑气,烟消云散,眼睛也重新闭合。 霍去病收手起身:“北军中尉死后,最先发现他的人可曾进行盘查?” “回霍侍中,是府内的一名女侍,我们仔细问过,没发现问题。”回话的是曲军。 他是勘察,侦缉各类诡案的好手。 刘怀身死,他过来后,先封锁了宅邸内外,严禁出入,汇合暗卫派来的岳饶,也就是房内为首的那个女子。两人联手探查尸体,问询府内之人经过,将该做的事情做的明明白白。 曲军回应霍去病,说自己查过,没有问题,也是在证明自己并非草包。 “府内其他人如何?” “内宅有仆妇,女婢等三十余人,俱都有专人查问,同样没有发现。” “刘中尉身死前后,可曾有其他疑点?” “有,算上刘官长,城内先后已有四人离奇身死,但全都验不出死因。 且每次有人死亡前后,城内都有民众能事先收到消息,经查问,这些民众皆言死者该死,但问及他们为什么知道死者会身故,全都一脸迷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像是忘记了消息来源。 此事接连发生,在城内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曲军边说边和身畔的岳饶换了个眼色。 从问答来看,这位霍侍中显然没多少办案经验,对案情也不了解,问他们的都是些再基础不过的问题。 他们仔细探查过现场,每个细节都没放过。 凡是府内人员更是以特殊手段,进行了排查,但始终没有发现。 这恰是事情离奇的地方。 此时两人又多了一层担忧,就怕这位霍侍中亦是毫无作为,到陛下那里禀报时,再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让他们来背锅。 “你们没找到死因?” 霍去病缓缓扭头,隔着窗户望向房外:“府内后院,距离大约十五丈外,有一个房间里坐着一名四十岁上下,左脸有痣,梳燕形髻的女人,把她带过来。 她的卧榻下还有一个暗格……里边的东西也要取过来。” 曲军和岳饶怔了怔,听话里的意思,霍侍中显然找到了线索,或者说是有了怀疑目标? 古怪的是,他不仅将对方的容貌特点说的很清楚,连对方榻下藏着东西也知道? 曲军和岳饶满心疑惑,顺着霍去病的视线看了一眼。 窗户紧闭,外边是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这位霍侍中在弄什么玄虚,两人暗自嘀咕,明面上却不敢怠慢。 为表重视,曲军还亲自出了房间,带人往霍去病说的位置行去。 砰! 北军中尉府后宅的某个房间,被如狼似虎的兵士推开。 曲军蹙着眉梢走进来,立马心头一跳。 房间的卧榻上,坐着一个脸色煞白,似乎刚受到过一场惊吓的女子。 当曲军的目光落在她左侧脸颊,果然看见一颗小痣,脑后梳着燕形高鬓,与霍侍中描述的一样。 曲军大步来到榻畔。 那女子佯作镇定,怒道:“你们干什么?擅闯内宅女眷的房间,可知我身份?” 曲军不答,让下属控制了女子,自己弯腰探首,在榻下观察片刻,伸手轻拍地面上的一块方砖。 他用了一股暗劲,方砖就像是被黏在手上,从地下提了起来,果然露出一个砖下的暗格。 暗格里还放着一个土陶的小罐。 曲军差点惊呆了:霍侍中是怎么发现这女人有问题的? 第三章 这美妙的洞察力 北军中尉府,书房。 曲军把脸色惨白,左脸有痣的女子带回来。 岳饶的视线同样先落在女子的脸和脑后的发鬓上,脸上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反应和曲军相似。 那女子初时还算镇定,但在霍去病的瞩目下,像是承受了酷刑,慢慢开始发抖,眼神惊恐。 霍去病心忖我的精神力量,果然能让对方恐惧,难以抵御。 “霍侍中,她是杀害刘中尉的疑犯?”曲军恭敬问道。 霍去病的高深莫测,已经赢得了这位廷尉麾下侦缉好手的敬意。 “她不过是个帮凶。” 霍去病:“这书房本身就是一处精心设计的陷阱,刘怀外出回来,进入这里已经被算计了。” “陷阱?” “你们可曾闻到房里有一种很淡的香气?” 曲军和身畔的岳饶同声道:“我等过来后,并未忽略对气味的探查,房间里弥漫的是添香的味道,乃草木炼制,经查,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长安的勋贵人家多在宅内燃香,这是前秦宗室就有的一种习惯,颇为奢侈。 “你们发现的香味是栈香、青桂香、马蹄香、钦取香等物混制成的香料,并非我说的味道。” 霍去病道:“你们说的气味,正是为了掩盖另一种味道。” 他瞅瞅不远处眼神散乱的女子:“在房内燃香,想掩盖气味的就是她。那个陶罐则是用来存放害人之物的凶器,但本来不在她手里,是真正的凶手想把她推出来,她不久之前才发现陶罐在自己房内,惊骇之余就将其藏在了卧榻下。” “你怎么知道?” 那女子失声开口,脸色又惊又骇,苍白如死人。 曲军和岳饶等人情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眼,看这女人的反应就知道,霍去病所说——全中! “那刘中尉……” “刘怀提前被人用一种和房内燃香很接近的香气作引子,经亲近之人放在他身上,当他进入这处房间,燃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交融,就形成了另一种味道,无形发散,最终让他被算计,导致死亡!” 曲军和岳饶暗忖死于气味,确实能让周身毫无伤势,宛若睡死的。 “这么说是气味有毒,害死了刘官长?”曲军问。 “不,气味只是诱发他陷入昏睡状态,他的真正死因,是……神魂受损。 那个陶罐里放的应是某种特殊饲养的虫兽,体积小,在罐子里出来,循着气味爬到这处房间,当时刘怀已经昏迷,虫子很可能是顺着鼻腔爬到他体内,破坏了他的脑,使他丧命。 然后虫子再爬出来,原路返回,所以能做到了无痕迹。” “这女的是刘怀的二夫人,被人控制心智,成为帮凶,现在又成了替罪者。” 霍去病话落,那女子像是失去全部力气般软倒在地。 曲军和岳饶不禁有种叹为观止的感慨,关键是霍去病理清事情经过的速度,让他们这种常年办案的老手也自愧不如。 在强大的洞察感知下,对方的手段虽然诡异隐秘,却并非毫无痕迹。 霍去病想了想,续道:“去把刘怀的发妻也带来。” 这次曲军和岳饶欣然领命,不问原因,立即转身去后宅拿人。 但两人刚出去又转了回来:“刘怀的发妻刚被发现,已死,口鼻流血,像是畏罪自缢。” 不久之后,就有人从门外抬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脸颊略长,穿暗绿和深褐两色的华丽衣饰,便是死者刘怀的正妻。 她面孔紫涨,舌头外吐,脖子上还有手指的扼痕,细看居然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喉骨完全塌陷破碎,可见用力之猛,死状之惨。 刘怀的发妻和其身死显然有着莫大的关联。 霍去病刚才外放腾蛇,进行感知的时候,洞察中尉府内外,可以确定刘怀的发妻在后宅还好好的,但他收回精神感知,和曲军等人说话的功夫,这妇人就死了。 暗中还有个极厉害的对手,意识到霍去病发现问题,立即掐断了进一步探查的线索。 长安近来不止一次有人被害,却始终没能侦破。 霍去病这次出手,几乎已经抓到了暗中之人的尾巴,却因为人死了,戛然而止。 “霍侍中,接下来当如何?”曲军虚心请教。 岳饶眼神期待。 线索断了吗? 并没有……霍去病又一次扭头看向窗外,忖道: 对方敢杀朝中重臣,图谋必然不小,不会单纯是为了杀人,眼下之急,是先将背后的人挖出来。 ———— 天色微明,被彻夜调查封禁的北军中尉府内,廷尉和暗卫的人陆续撤走。 府邸变得异常安静。 而在中尉府同一条街区,有人整夜都在暗中关注这边的变化。 天色大亮后,同一街区的另一座府邸中,走出一个老妇,模样平平,出府后来到长安城南的坊市,像是出来添置物品的仆妇。 她在街上走走看看,似乎并未注意到身后有暗卫在尾随。 而与此同时,上午巳时,另一个身穿蓝色粗布深衣的人影,从长安南门出城,不疾不徐的来到一处荒僻区域,速度陡增,突然融入山野,转眼消失。 荒山矮丘起伏,一道身影轻灵的贴地疾行。 最终,这身影在一处能观察到远近地势的位置停下脚步,正是出城之人。 她从容脱掉身上的粗布衣衫,露出一袭淡青深衣,肤色偏黄,圆脸,中等身高。 她默然等待了一会,不远处又走出另外一人。 对方身穿褐色曲裾长衣,人近中年,体型略消瘦,束发为冠。 后出现的男人问:“怎么样了?” “我来了这许久你都不现身,是在探查我身后干不干净?”女子轻笑道:“你倒是谨慎。” “在长安附近行事,总归要小心些。” “你放心,我出来前多有安排,动用了一个诱饵,就算暗中有人注意到北军中尉府周边几栋宅邸,也早被我放出去的饵引到了她那边,绝找不到我身上。”女子神色笃定。 男人径直问道:“北军中尉刘怀死了?” “我亲自出手,还能容他继续活命? 只是刘怀被杀,事情不小,昨晚中尉府来了个人,我在暗处推动死人睁眼,隔空看了一眼,是个年轻的。按我们从那边得到的消息进行比对,应是那位当朝大将军的外甥,日夕跟在天子身边的人。 听说还是个私生子。” 女子挑了下嘴角:“我当时催动刘怀的尸体吐出一口气机,想试探他。 那霍家私生子不知用什么手段,险些查探到我的存在,随后他又找到了刘怀的女眷身上。” 女子声音沙哑,有很重的摩擦感,让人听了莫名压抑,非常不舒服。 “他能得那位天子看重,自然有些手段。杀刘怀你用的是什么方法?”男子问。 女子坦然道:“我用了养魂瓮。” 男人凝重道:“养魂瓮?你用那只瓮灵伥魂杀了刘怀,还将气息留在了他体内?” “嗯,刘怀也非普通人,我料定他被杀惊动不小,所以提前做了些安排……想不到那位私生子这么快就能查到线索,好在我反应够快。” “夏婕,你太大胆了。”男子眉头紧皱。 夏婕不以为然:“那私生子虽有些手段,化解了伥魂的气息,且抹掉了刘怀体内烙印,让我无法再通过尸体进行算计。 但他想找到我还差了些火候。” 男子道:“你在刘怀尸体里留下的气机,说不定已经露了行藏!” 夏婕傲然道:“断然不会。伥魂之气暴露后,我立即断了刘怀发妻性命……他们怎么可能查到我,只是可惜损失了一缕伥魂的元气。 那位私生子能破了我的魂术,倒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又道:“我那瓮灵伥魂袭杀过天人之下的宗师,想不到会被他压制。 我当时还感觉到魂瓮里的瓮灵强烈的恐惧,不敢与其抗衡。你可知有什么手段能这般厉害?” 男人微微摇头:“看来你我此行,困难比预料的要大。” “若简单,何需我二人联手。 我既然决定出手,就不会有失。” 夏婕悠然道:“我在来的路上生出一个新想法,那私生子的舅父卫青能连败北匈人,他自身又在天子身边做事,若找机会对他施展缚魂术,加以影响控制,不论是算计卫青还是皇帝,对我们都有大利,你看如何?” 男人有些犹豫,默然不语。 夏婕循循善诱:“符奉,凭我二人,若一起出手,绝不会有闪失,这是个好机会。 他被我们看中,只怪他倒霉。待事情了结,我就把允诺的好处给你。” 第四章 汉武大帝 未央宫又称紫宫或紫微宫,意为人间皇帝的宫城。 它位于长安地势最高的西南角龙首原上,总体呈长方形,四面筑高墙。 前殿是主建筑,为天子理政上朝,处理天下大事的地方。 阳光明媚的上午,前殿侧翼的殿宇内,主位处坐着一个身形不算高大,但肩部宽厚,气势如崇山峻岭,头戴高冠,目光深沉的中年男子。 他脸上棱角分明,鼻梁很高,长方脸。身穿缀有红色纹饰的皇袍,正是天子刘彻。 他左侧不远的矮席后还坐着一名五官精致的漂亮女子,穿绛紫色汉服长裙,扎着巴掌宽的杏色围腰。 这女子肤白如脂,垂鬓长发,光可鉴人,小巧圆润的耳轮上方,发髻里斜插着珠玉玲珑钗。 她有一张妩媚的瓜子脸,杏眼灵动,在天子面前亦是举止从容,纤腰笔挺的坐在矮席后,繁复华丽的裙装下呈现出紧绷修长的腿线,腰以下的部分由于过分高翘,将裙装撑出圆润的弧度,裙摆下是绣云纹的天蓝鞋履和洁白罗袜。 此女名刘清,是先帝刘启幼女,也就是刘彻的异母妹妹,因某些原因,幼少便离宫远行,两年前才归来,重入深宫。 “我想来求陛下降一道谕旨,断了要求亲那些宗室的心思,我现在还不打算嫁。”刘清声音温婉,但意思直白。 刘彻手执奏简,一目十行的进行阅看,淡然道: “以你的身份容貌,归朝后自然求亲者众。你为何对婚嫁之事如此抵触?” 刘清好整以暇:“我修行了道家的一种闭识术,至少在功法大成前不能与男子婚配,望陛下成全。” 刘彻不置可否。 刘清待要说话,有内侍从外边进来,禀告道:“陛下,霍侍中已应诏到了宫门。” “宣他进来。” 有人来觐见商讨事情,刘清本待离开,换个时间再来,不想刘彻又道:“你也留下听听。” 未央宫的前殿正门外,有三条并列的青石长道,笔直铺开。 霍去病在北军中尉府忙了大半晚,天明后回家吃过早食,换了衣服便来宫里面见天子。 未央宫外兵马肃穆,负责护卫的大汉禁军披甲执锐,气势彪炳。 霍去病自少就常出入宫廷,驻守的禁军皆认识这位年轻的天子近臣。 他来到宫外,和驻守的将领打个招呼,遂走进宫门。 他养的那只猫不知从哪蹿出来,也跃到城墙的檐角上,想跟进皇宫。 有守在内墙城垛上的士兵,看见一只猫要闯宫门,正打算驱赶,却被身畔的另一士兵所阻: “这猫是陛下御赐霍侍中的灵兽,陛下亲允可以出入宫廷,不然我等这许多兵将在此,怎么会对它视若不见呢。” 要动手的士兵吃了一惊,原来这‘猫’还有后台。 大猫像是听到了两名士兵的议论,甩着尾巴回头瞅瞅,宝石般闪亮的眸子掠过一抹傲娇,纵身从宫墙跳落,拿出无猫能及的霸道气势,没入了宫墙后方。 未央宫里回廊飞檐,所见皆以清香名贵的木兰为栋椽,以纹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顶椽头敷有金箔,门面则镶有图案各异的玉饰。 整个未央宫,采用大量千年巨木,壮观而又瑰丽。 主殿的殿前左侧为斜坡,可以乘车上,右为台阶,供人拾级。 霍去病入宫后,边走边思索识海古井带来的变化。 井内先后升起了兵书和包括腾蛇在内的五缕气息。 这些变化神异离奇,那井到底是什么? 原以为古井的主要作用是增长修行,每次在梦里映现后,释放的气息都对自身有不小的助力。 现在看来,这井显然不止这么简单。 而实意法腾蛇,能让自己进入那种洞察万物,精神跨越桎梏般的特殊状态。 古籍所载,腾蛇是仙兽,能腾云驾雾,无足而飞。 在阴阳家的占星术中,认为腾蛇是十二天将之一,居于巳,主掌惊恐怖畏。 这和腾蛇显化,能用精神进行恐惧投射般的力量,正好相合。 “霍侍中。” 霍去病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 未央宫前殿,有一内臣快步迎了过来。 这内臣叫董旭,是天子随侍,四十出头,面容白净,穿着深色的内侍服。 “劳烦董内侍了。”霍去病与他打过招呼。 两人认识已久。 董旭遂压着声音道:“早前北边有消息送过来,匈奴人年前被大将军所败,这会怒气冲冲的在调遣下辖各部兵将。怕是不需多久,还有战事。 下臣知道霍侍中少有凌云志,想征战沙场,说出来霍侍中也好有个准备。 早日办完陛下交代的事,说不得下次和北匈再战,霍侍中就有了领兵的机会。” 霍去病笑了笑,都在天子身边做事,总会有些小山头。 日常互通消息,是常规操作。 来到内书房门外,董旭就停下了脚步。 霍去病自行走进殿内,便见到了批阅奏卷的刘彻。 这位享誉后世的帝王,临窗而坐,神色专注,气度沉雄。 旁侧的矮席后坐着如花似玉,秀美绝伦的刘清。 霍去病在宫里行走多年,见到这位公主的时候并不多,印象倒是颇深。 毕竟她是个胸怀异于常人的女子,与其他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规模相比,简直是用硕大荷叶包裹出来的,天赋异禀。 算起来,刘彻是霍去病的姨夫,所以他与刘清也有姻亲关系,平白小了一辈。 霍去病入殿施礼,然后自行走到刘清对面下首处的另一矮席后金刚坐,腿部并拢绷直,上身笔挺。 正常的金刚坐是以臀部压在绷直的脚上,霍去病的坐法稍有不同,臀足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却能纹丝不动,对腰腹和腿部力量要求极高。 他是将盘坐的时间也当成修行,趁机锻炼身体的核心力量。 刘彻放下奏折:“你去刘怀家里看过了?” 他的音色醇厚,给人一种极有力量的听感,就像最低沉的木琴在奏鸣。 “是,刘怀身死,臣已找到线索,眼下正在推进。”霍去病道。 “算上刘怀,先后有四位朝臣身死,此事需尽快查清。” “臣记下了。” 霍去病续道:“臣入宫还有一事,此前陛下曾吩咐,让臣选派巡边的队伍已回来了。 他们按陛下所赐图卷上的方位,在巴蜀雪山找到一处秘窟,疑似古卷所载的九仙洞。” “细细说来。”刘彻瞅瞅刘清。 他对霍去病汇报的事早有所料,让刘清旁听,便与此有关。 霍去病娓娓道来:“出行的队伍明面上是巡视西南边防,实则秘密进入巴蜀雪山,在山中盘桓探查,果然找到了陛下想要的东西!” 话罢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了上去。 第五章 十七岁的九境 房内的窗下放着一尊香炉,轻烟袅袅。 霍去病拿出来的是一卷黄褐色竹简,表面斑驳,刻有古朴纹饰,表面似有一层微光在流动。 “秦时的方术简?” 刘清杏目闪阖,对简书的来历给出了判断。 “确是秦时之物,公主如何能一眼看出?”霍去病问道。 “方术简背面祭刻的咒文,能让简书存在的时间更长,驱虫避潮,我认识简片上的咒文,自然能看出来历。”刘清白净的鹅蛋脸,在窗外阳光的拂照下呈现出强烈的立体感,愈发明艳。 刘彻探手接过简书。 那简卷有常人手臂粗细,但每一枚简片都薄如蝉翼,以金丝串连捆扎。 当简书展开,内部写满了古字,还有不少图案,描绘着鬼神和传说中的异兽,形象栩栩如生。 相传,始皇帝曾获得仙秘,确知世间有不死药。 他多年来一直在找不死药,到晚年时终有所获。 可惜等不及寻仙使从海外归朝,就猝然驾崩。 汉得天下后,从前秦手里继承了秦皇掌握的与仙魔相关的不少秘密。 刘彻遣人去巴蜀雪山的目的,就和不死药有关。 秦皇当年派出两路人马去海外寻仙,其中一路的方士首领叫卢生。 霍去病取出的简书,正是卢生当年在海外仙山寻回的《录图书》 按秦宫秘卷所载,录图书里藏着到达海外仙山的路径和通仙的秘密。 刘彻翻看简书:“世人传言,说图录书是卢生伪造出来蛊惑秦皇的东西,无知之言。此书实分两卷,藏着秦时的许多秘事……两卷若相合,还可能找出不死药的丹方。” “不过,此卷并非真迹,乃卢生拓印私藏的东西,真迹应在秦皇墓中。” “这书里还记录了天上的星位和我神州大地地脉间的联系,隐然对应着秦皇坟与星宿间的位理关系,稍后朕会让阴阳一脉的人推衍看看。” 他话罢以手指轻敲龙案,权衡道: “秦皇的葬地与我华夏地脉祖龙的龙首相连,被托在龙头上,擅自掘坟者会被神州地脉迸发的力量碾死,无人能避。 所以秦皇的葬地没法进入。 这卷中还阐述了秦时传下来的部分方术。那卢生通晓阴阳,兼农、儒,倒是个大才。” 刘清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刘彻转手将简书递给她: “卷中另有卢生上承春秋时期的一些修行经验,比如农家善耕,可催发草木以增产。而农耕福泽的人越多,对农家修行辅助越大。” 刘清伸手去接简书,上身略微前倾,过人的胸怀像是被托在了矮席上,充分展现出壮观的体量。 她接过简书,低头查看内容,耳畔的发丝垂散,和白皙的颈项相映,如玉染墨。 天下有百家修行,兵,法,儒,墨,阴阳,纵横等各家都在其中,各具特点。 而前期的修行又分为九个阶段,需一步步锤炼自身的皮、膜、筋、骨、血,最终周身合炼如一,以躯体为舟,承载神魂,才能触摸到元神领域,追逐更深层次的天人相合。 前期的九个境界,也被称为下九境。 当自身根基稳固,便可尝试再进一步,冲击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壁垒,突破下九境,进军天人层次。 所谓天人境,一旦进入,将可掌控仙魔般的力量。 简书里的内容,便对各家修行有所涉猎,是卢生上承春秋留下来的经验,颇为珍贵。 刘清有道家修行在身,看的津津有味。 澄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殿内很安静。 这时,书房的窗口传来微弱声响,探出一只黄黑两色的猫脑袋。 大猫跟着霍去病到宫里来,不知去哪溜达了一圈,此时才露面。 它趴在窗口瞅瞅霍去病,又瞅瞅皇帝刘彻,发现没人搭理自己,最终把眼神转向刘清,猫脸上顿时露出人性化的震惊表情,内心读白大约是:这人类身前的肉比我的头还大。 “去病你近来修行如何?” 刘彻重新拿起奏本,边看边道: “以朕观之,你不日就将进入第九境。兵道突破至九境,可力敌千钧,兵策、阴身两大神通,皆可开始修行了。 十七岁有此成就,可要臊死李广那些老臣了。” 刘清悄然从简书上抬头。 刘彻说霍去病即将进入第九境,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八境巅峰。 下九境虽是修行的前期境界,但同样困难重重,前行不易。 九境的最后两境更是被尊为人间宗师,已能掌握部分天地之力,有了神鬼莫测的基础。 有人毕生修行,到老也未必能突破前五境,再往后一层比一层艰难,条件苛刻。 当然,也有些修行派系,不必修行前期九境的身体力量,就能直接沟通天地,如同走了捷径,利弊参半。 霍去病才十七,且兵家修行最重身体根基,需突破全部的九重境界,一步一个脚印,何其困难! 刘清眨巴着眸子,暗忖这霍侍中能得帝兄看重,倒是天赋惊艳,当世罕见。 她打量霍去病道:“将领统兵与人交锋或是战场用策,诱对手中计,都能辅助兵家修行。有些天赋出众的将帅,还会衍生出兵家独有的神通。 以你天赋,可曾提前催生出神通?” 霍去病坦然道:“兵家修行,入门不难,掌握兵策神通也不难,但都是浅层次应用。想拥有天赋兵策化生的大神通,需突破第九境,达到天人层次才有希望。 我还要过些时日。” 刘清摇头道:“孙武所著兵家藏锋卷上说,有少数天赋异禀者,在天人境之前,就能拥有天赋兵策,化出神通。 孙武大家就在第九境掌握了一种兵策神通,待进入天人层次,又拥有了第二种兵策。 以你天赋,说不定也有机会。” 历史当中,自春秋时期始,许多兵书就对三十六计有所涉猎,战计方略变化,传世已久,但并未形成完整的体系,尚无三十六计之说。 不过当世精通兵法的大将,能以战计化生神通,力量之强,甚至能左右战场局势,强如仙魔。 刘彻又道:“刘怀被杀身死的隐情,你打算怎么追查?” “臣入宫前就做好了安排,眼下已展开行动,不久就会有消息送来。” 第六章 无中生有,兵书之变 上午的太阳恣意宣泄着热量,光芒万重。 刘彻瞅瞅霍去病,见他欲言又止,忽然笑道:“你可是还想问匈奴人近期的动向? 匈奴不久前送来一则消息,重提与我大汉和亲之议,讨要宗室之女嫁过去,以此来试探朕的反应。” “朕知你所想,可是觉得与躲在暗处袭杀朝臣之辈争斗是小事,不值得多费心思。 你想去战场与外族交锋争胜!” “臣不敢。” 霍去病淡然道:“陛下所命,臣自当尽力。” 刘彻续道:“统兵征战是你自少就有的志向,这很好,但安稳朝内动荡也是大事,不可轻忽。” “自秦亡以后,前秦余孽祸心不死,暗中隐藏,多年来许多动荡背后都有他们的痕迹。 我们与匈奴征战时,若朝中不稳,将直接影响战争成败。” 霍去病道:“陛下怀疑近来朝臣遇袭,有前秦余孽躲在暗处?” 刘彻颔首道:“你将眼前的事做好,待下次与外族交手,朕就允你届时随军出征。” 霍去病精神一振。 他对统兵征战,有种与生俱来的执着和期盼,那就像是他的使命。 “朕曾说过,欲亲自传你孙武,吴起二圣兵法韬略,形胜阴阳之学,如今再问一次,你可愿学?”刘彻兴致勃勃道。 霍去病正色道:“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臣以为,打仗只靠学习古人的既定策略是不行的,要根据战况机变应对,击敌之弱,方可逐胜。” 刘清杏眼流溢,顾盼生辉的在一边旁听,暗自称奇。 刘彻是天子,想亲传霍去病兵法韬略,这是多大的荣耀和看重? 霍去病居然拒绝了,还说拘泥古人兵法,不足以制胜,真是年少轻狂。 更让刘清惊讶的是刘彻不但不以为忤,还满脸欣赏,哈哈笑道: “那朕就等着看你统兵,有何奇策能克敌。” 刘清素知这位兄长帝威难测,群臣无不噤若寒蝉,不敢稍有僭越,想不到对霍去病宽厚到这种程度。 霍去病汇报过诸事,对刘彻施礼后退出书房,转身而去。 他走后,刘清问道:“陛下是打算用藏在暗处,一些前秦余孽掀起的波澜来锻炼霍侍中。待与匈奴发生战事,真要让他领兵出征吗?” “嗯。” 刘彻低声答应,视线仍在手里的奏本上。 “陛下对霍侍中如此信重?” 刘清看了眼霍去病离去的方向,奇道:“有人年少杰出,但纸上谈兵,毕竟和战场上的搏命厮杀是不同的! 霍侍中年纪尚轻,陛下为何这般笃定他能统兵?” 刘彻淡淡道:“他在朕身畔多年,朕日夕观察,岂会有错。 他年幼时修行,两年连破三关,九岁时观其舅父卫卿与朕推演兵策,就能别开枢纽,连我二人亦为之赞叹。 他修行突破第五境,需亲历兵锋,铸就一颗武胆。卫卿带他上战场观战,他便跃跃欲试,毫无畏惧。那年他才十一岁,卫卿虽未敢让他上阵,却发现这位外甥,对战场的认知和自己出奇的一致,两人都认为从侧翼出兵,能更快撕开敌阵。 后来,那一战果然获大胜。 他十三岁上,随军去江东扫平秦楚余孽。卫卿让他带一支小队负责打扫战场,他得了命令就统兵去奇袭对方在凤巢山的大本营……” 刘彻笑了笑,看向眼神惊愕的刘清: “类似事情还有不少,不然你以为朕为何对他如此偏爱,就因为他在朕身边,是亲信?” ———— “一会我们进入长安,伺机行事,先控制那霍家的私生子。” 一袭长衫,却掩不住身段起伏的夏婕,站在矮丘上,借着树荫远眺长安。 “长安是大汉中枢,盘查最严,就这么入城,太危险了。” 符奉站在另一侧:“你邀我来时,可没说我也要入城行事。” “我在城中多有布置,验传引证等物俱全,出入长安不成问题。这城内的防卫也非没有漏洞,进城行事,我自有把握。” 风吹来,远近的树木簌簌作响。 “入城后,你想怎么做?”符奉问。 夏婕道:“按老办法来,先找到他的住处,暗中观察。他府内总有仆从,找准机会,先从这些人入手,再接近他。 到时我有的是手段,让他无法反抗,生死由我。” 符奉吁了口气,想要说话,身畔的夏婕突然警觉起来,侧耳倾听。 咻! 一声锐响,仿佛穿透了虚空,有东西在快速接近。 夏婕色变道:“这声音…是军弩?!” 符奉还来不及回应,一支箭就从侧翼穿出。 这箭来的突兀,好在两人身手不凡,顺势后撤,以违反力学原理般的动作,贴地飘飞,第一时间寻求障碍物,就近躲到了两株大树后,成功避开弩箭。 夏婕和符奉经验丰富,根据箭的速度,力道,就能判断出是军弩所发。 可见来袭者必是汉军无疑。 下一刻,如雨的弩箭,弓弦的震动声交织,果然有汉军在快速接近。 嗡——嗡嗡! 箭矢近乎覆盖了两者所在区域。 咔嚓! 粗壮的树干,居然被弩箭射穿,木屑崩飞。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箭,威力强到离谱。 夏婕出手如电,探指点在面前遮身的大树上。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那大树被射穿的位置,快速焕发生机,出现了一层绿幽幽的光晕,将夏婕挡在树后。 “农家的拔苗助长……”符奉低喝了一声。 “我二人分开走。” 即便修行高深,但两人都清楚若被汉军围困,寡不敌众,随时可能身死。 二人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汉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们的行动隐秘,处处小心,但汉军既然来了,明显早就发现了他们。 “我二人唯有破围出去,才有生机。” “对方虚实,来了多少人都不知,贸然出去,怕是迎头撞在他们手里。” “待在这更不妥,汉军装备精良,这箭是前朝传下来的破甲秘纹弩。下一轮弩射,我二人不死也要受创。” “走!” 两人无声无息的从藏身处提气上跃,分从左右往林外冲去,快如鬼魅。 数十丈外,之前跟在霍去病身边的青年将领姚招,廷尉麾下曲军,暗卫头目之一的岳饶并排而立。 姚招盯着符奉两人借树木遮挡快速移动的身影,哂道:“找死!”弯弓搭箭,瞬间射出一箭。 嗤! 移动中的符奉低吼出声,明明催动了力量布防全身,但在强劲的箭矢射袭下,体外气劲砰然炸裂。 最致命的是除了明面上的箭,虚空中竟然凭空又多出另一支箭。 兵家的众多兵策战计衍化形成的神通之无中生有! 多出来的这支箭,让符奉措手不及,大腿顿时被贯穿,血肉模糊。 他惨哼声中一个踉跄,速度锐减。另一侧仿佛驱风而行,快的惊人的岳饶和曲军双双逼近。 符奉腿部中箭,移动不利,转眼就被两者缠住。 三人略作纠缠,符奉又被一支冷箭射中肩部。 这些汉军久经战场,心狠手辣,打完人还要补刀,绝不给对手半分机会。 符奉仓促间连续两次被重创,遂被曲军一拳轰中肩胛,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扑上来将其生擒。 “噗!” 符奉开口咳血,只觉得憋屈,和正规军交手,对方以整个军阵的力量冲击个人,根本不讲武德。 这与他以往交锋的情况完全不同,一身本事几乎没有施展余地就被擒获。 倒是夏婕在移动中取出一片帛书,上有纹理交错,发出莹白的光晕,抵住了一轮箭矢。 她趁机窜入远处的山林,不见了踪迹。 “追!”一名将领喝道。 “不用追了,霍侍中有令,此番行事就是要蓄意惊动他们,一擒一放,亦是霍侍中的意思,放走这只兔子,说不定能带路让我们抓到一窝。” 姚招冷笑道:“秘卫的人早就跟上去了。” 他看看手里的弓弩,有些可惜自己的无中生有之术,只学了个皮毛。这一箭要是霍侍中来射,威力和控制性会比自己强的多。 遭擒的符奉被带到近处,听到姚招刚才的话凛然心惊。 自己和夏婕的踪迹果然早就被发现,对方来袭,他们两人就像落入网里的鱼儿却不自知,可笑的是先前他们还想潜入城中,算计那个私生子。 在强大的汉军面前,他们躲在暗处还有些机会,一旦正面遭遇,根本不是对手。 “把他带回去,等候询问。” …… 当夏婕,符奉遭到伏击,被一捉一放之际,霍去病刚从未央宫出来。 他发现意识里那卷兵书又一次舒展开来,露出了更多的内容。 第七章 贯通九境! 兵书绽放出翠绿如神玉的光晕,随着翻开的部分增多,出现新的字迹: “逼则反兵……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 这是兵家欲擒故纵计的精要,意思是逼迫敌人无路可走,它就会反扑;让它逃跑则可减弱敌人的气势。追击时,跟踪敌人不要过于逼迫它,以消耗其体力,瓦解其斗志,待敌人士气沮丧、溃不成军,再捕捉它就可以避免流血。 使他放松戒备,充分暴露,然后再把他捉住。 而识海内的兵书,随着字迹的出现,涌出缕缕气息,融入霍去病体内。 这一刻,他如同服用了传说中的灵丹,神识再次进入那种奇妙的洞察状态,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他感觉到宫外长安城里的喧闹,感觉到地下的蛇虫蠕动,念头无孔不入,遂又感觉到在书房外露过一面就不知跑到哪去了的大猫。 这货惯常在宫里偷鸡摸狗,嘴里正叼着一尾肥硕的黄鳞大鱼,趴在一座假山顶端,大快朵颐。 鱼是宫内观景湖里养的,品种珍异,肉质肥美。 大猫是惯犯,进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吃这一口。 它吃饱了自会回家。 霍去病收束念头,又转回自身。 他体内修行所得力量,在古井和兵书的气机推动下不断累积,迅速逼近了某个临界点。 这股力量在他体内循环不竭……在意识层面,霍去病发现兵书上出现‘欲擒故纵’四个字。 体内的力量愈发澎湃激荡,流遍四肢百骸。 “我让姚招带人去对付躲在暗处谋害刘怀的人,用的正是欲擒故纵之策,目的是看看还有没有躲在更深处的人。难道说……他们中了我的算计,用计成功,识海兵书就跟着出现变化,推送出气机增长了我的力量?” 兵书或者说古井内涌出的气息,确实在提升霍去病的力量。 成功用计,能得到古井和兵书反哺,提升兵家修行?! 霍去病走出未央宫,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表面不见半点异常,实则体内气机与兵书,古井相合,运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雄浑。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准备回家调整体内的力量。 此时距高祖刘邦建国已有八十载,前有文景之治,传到当今天子手上,恰是国力鼎盛的时候。 霍去病在街上与路人交错而过。 百姓虽穿着粗布深衣,但吃得饱穿得暖,神情欣然者居多。 未央宫出来,不远便是长安第一的安门大街,与之并行的街巷笔直铺展,行人如织。 霍去病在街上行走,忽然生出一种感应,有人在注视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眼,临窗有一间商铺的二层,窗棂被挑开一道缝隙,一张宜嗔宜喜的脸蛋,在他的视线转过来的刹那,像一头受惊的麋鹿般瞬间缩了回去。 有姑娘偷看自己……霍去病哑然失笑,这种事以往就时有发生,不足为怪,有颜有缠腰之物,穿衣打扮又是一副贵胄公子的派头,早习惯了被人瞩目。 他收回视线继续前行,不久就拐入另一长街,喧闹的人流倏然减少。 他的步履看似不疾不徐,实则速度极快。不久之后,再次转入一条巷道。 巷子尽头有一座门外放着两尊丈高石鼓,前后三进的宅邸,即是霍府。 宅外有四名门房,肃然伫立。 看见霍去病回来,齐齐执礼问候。 霍去病进了宅邸,遂有一五十上下的老仆快步迎上来。 老仆叫严契,早年是卫青麾下老卒,战场受伤后腿有点跛:“公子。” 公子的称呼在先秦时特指诸侯的儿子,女儿亦可称女公子。到了汉室,公卿之子即可称公子。再往后,会愈发平民化。 严契跟在霍去病身畔,往内院走。 两人穿过外庭和中廊,来到后宅。 整个宅子,算上门房,内院的仆妇,厨子,一共只有十余人,稍显冷清。 严契在进入内宅前就退走了。 这里是霍去病日常起居的地方,他走入院子,便看见自己的贴身女婢,在院里耍石锁。 超过百斤的大石锁,在女侍手里像一根草梗,轻若无物。 这女侍长得颇为健壮。 舅父卫青早年出征,在边境遇到一座被匈奴人屠戮劫掠的村落,全村只有一个女童趴在倒塌的房屋里,没被匈奴人发现。 卫青等人进村时,女童竟撑起房梁和倒塌的残垣,从废墟下跑了出来。 卫青遂将其带回长安,年少时就陪同霍去病,关系十分亲近。 这女婢八字缺肉,以一年长高一个头的速度,迅速飙升到了现在的模样,看着比霍去病还健硕一些。 所以近身的貌美女婢没有,膘肥体壮的大丫鬟有一个。 她看见霍去病回来相当高兴,拎着‘草梗’就快步迎上来:“公子,你吃过东西没有?” “现在是午时,你今天吃过几顿了?”霍去病瞅瞅自家女婢,有些心累。 这姑娘不太好养活,日常费肉。 “知道公子要回来,我等着公子,还没吃呢!”壮女婢道。 “你先把嘴角的肉渣和油渍擦擦再说自己没吃。”霍去病白眼道。 壮女婢坦白了:“我就吃了二斤白煮肉,垫垫肚子,还可以陪公子一起进食的。” 这女婢姓熊,原本在家里的子妹中排第三,就叫熊三。 霍去病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大扇子,皮肤略黑,但眉眼周正,茬架是把好手。 “你若饿了就自己去吃。我要独处一段时间,别让人进来。”霍去病脚步不停的走进了居室旁的书房。 “知道了。”熊三大声应道。 霍去病的书房面积不大,布置也简单,沿墙放置木架,摆放着不少简书。 房间中央有一张矮席,后方铺有兽皮软垫。 他来到矮席后,仍以金刚坐的姿势坐在兽皮垫上,凝神静气,开始观想识海。 那口井和兵书内,气机不断涌出,愈发厚重,流遍他的全身。 霍去病生出一种感应,知道自己用计成功,得古井兵书之助,即将做出突破,晋升九境的最后阶段。 百家之中,兵家修行入门相对容易,但晋升突破的关隘最多。 因为兵家需要修体,根基扎的越牢靠越好,要一步步贯通下九境全部的境界,先修皮膜,再通血脉,开筋,锻骨,铸体。 此为前五境! 当皮肉筋骨皆成,周身融为一炉,开了百窍,体内的一股气机便能循环不休。 此时已是下九境的第六个阶段,周身如一,气血奔腾,若有机会登上战场,塑就一颗武胆,承受交锋搏命时产生的杀气,戾气,死气冲击,才能进一步夯实体魄。 到了这一阶段,个别卓越者单靠气势就能压制对手,让其心胆俱丧。 再然后才能开始尝试进入下九境最后三个等级,初涉兵家神通。 在修行前期,兵家的好处是受众广泛,不需要多高的天赋即可入门。 对比阴阳家,名家,纵横等流派,就需要很高的资质,但好处是若资质足够,只要择取下九境的其中几个境界,打通重要关窍,就能直接尝试沟通天地,拥有神通。 而在此刻,霍去病已经到达了无数兵者梦寐以求的阶段,即将贯通第九境。 他体内有一种声音,初起低弱,越来越响,如雷鸣,如惊涛,如千军万马厮杀争胜。 这声音随着体内的气机,不断冲击着他周身的桎梏,要破开当前境界。 第八章 本经阴符七术! 正式突破第九境,进军天人层次,相当于打通了凡人和仙魔间的桥梁。 按霍去病原本的修行,大概再有半载左右,才有希望破开九境。 到二十岁前后,才可能冲击天人境。 这种速度已是不世出的天才。 但意识里的古井,近几日屡现神异,大幅度加快了这个过程。 对符奉和夏婕成功用计,古井兵书反哺出来的气机,不仅节省了修行时间。 更重要的是霍去病感觉到兵书送出的这股力量,似乎对破开关隘有着特殊的推动作用。 他体内奔腾的气息,在经脉之中游走无碍。 下丹田和眉心识海同时有气机运转,在背后的脊柱处交汇,将全身力量拧成了一股。 轰隆! 这股力量一上一下,在体内纵横来去,无所不达,仿佛连接了天与地,冲开了无数窍穴。 霍去病几乎没感应到阻碍,水到渠成般完成了破关。 古井中的气机,果然对突破有很大帮助,似乎削弱了破关的难度……霍去病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开始与外界的真实天地互感,人体和天地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 他将金刚坐改为盘膝式,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身变化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眉心开始发出微光,越来越盛。 兵家修行,有天赋出众者会在识海凝聚异象,因而掌握某种天赋兵策。 霍去病的识海中,兵书卷动,展开了一枚新的简片,其上字迹浮现:“盛神内藏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养神之所,归诸道。 …… 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也,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 兵书上旋即出现了这段内容的总称——本经阴符七术! 蓦地,他体内力量外溢,身后升起一道常人看不见的气柱,似由兵锋所化,锐利无俦,气势无双。 这股自身的运势,力量,气血交织成的气柱,直冲云霄。 他所在整栋府邸都在轻微震动,天地交感,身畔更是出现了响彻四方,万马奔腾般的动静,骇人无比。 未央宫。 不觉间已到了入夜时分。 刘彻回到寝宫,本来在做寡人运动,飘飘然如临云端。 但进程还未结束,他却心生所感,扭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片刻后,因为半路被打扰的不悦变成了笑意,刘彻莞尔道:“原以为还要一段时间方能破入兵九境,竟是这般快。” 刘彻没搭理身畔肤白如雪,哼哼唧唧,表示还可以继续的宠妃,起身披了件外袍走到窗畔,远眺夜空:“九境以后,是该让他到战场上去了。” ———— 书房。 也不知在修行中过了多久,霍去病眼帘阖动,睁开眼睛。 他的识海深处,简书上古老的文字变化: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以惑之,以阴伐其志。” “美人计的方略描述?” 这次破关,让霍去病意识里的兵书,产生了新的兵策。 他还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兵书上运转,随时可以融入自身,推行这种兵策化为自身的一种天赋,用来强大自己或对敌。 这就是兵策演化的神通应用,主动性更强,像是自身的一种技能,不需要符合计策的条件,就能动用。 “关键是……我获得的第一个神通兵策为什么是美人计?” “我是男儿身,所得与天赋最契合的初始计策是美人计,这该怎么用?”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 随后他又查看了自身力量上的变化。 当蓄意推动体内气机,丹田和意识中好似火山喷发,力量沛然流转。 不论是神识感知还是纯粹的力量,比以前都有了‘质’的跨越。 整个府邸的风吹草动,都被清晰的呈现在感知里,巨细无遗。 “果然进入了九境,比预计的要早半年。” 少顷,他继续查看识海兵书。 本经阴符七术——六个古篆文字,在一枚简片上熠熠生辉。 霍去病福至心灵般想到了本经阴符七术的来历。 春秋战国时有一位千古奇人,兵家大成,且是纵横一脉的鼻祖——鬼谷子。 他曾留下一卷奇书,被誉为“天书”。 相传书中包罗万象,阐尽了天地间的奥妙。 兵家大成以后可割草化马,撒豆成兵,积土成山,皆是鬼谷子所创。 这书真正的名字就是本经阴符七术。 难道我意识里这口井和鬼谷子有关? 鬼谷子一生留下传说无数,据说其人有通天之智,既是纵横家鼻祖,也是著名的思想谋略家、兵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兼容并蓄。 他是少有能和老子,孔丘并列的大家。 之前霍去病意识里的兵简内容显化,出现过的实意法腾蛇,正是本经阴符七术之一,专门阐述精神力量的应用,以之外放可对敌,可感知天地之奥妙。 本经内容有云:“不见而命,不行而至,是谓道知。以通神明,应于无方,而神宿矣。” 这是兵书之前出现过腾蛇的原因。 “本经阴符七术,看来我以后修行,应以本经为根基,来推动兵策,展现神通。这书的内容注重精神修养,也被称为元神力量显化,能影响他人,似乎更侧重纵横家的路数。” 霍去病思忖:本经有七术,现在只出现了实意法腾蛇,且井内当时涌出的是五道气息,还差两道才合七数……不知后续还有什么变化? 他重新闭目梳理体内力量。 身后气机又起,比刚才更盛,直冲天穹。 到次日清晨,他才初步完成了这次突破。 看见霍去病结束修行,进入皇宫吃鱼,半夜才回来的大猫从房梁上跳下来,瞪着圆溜溜的猫眼注视霍去病。 以往霍去病晚上修行,它就会担起护法的责任,悄悄藏在房梁上,关注周边动静。 但昨晚回来时,霍去病体内气机沸腾如虎啸惊雷,还有一股杀伐锋锐的气象在身后铺开,和以往大不相同,把它吓得不轻。 这时候胆怯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霍去病试着运转实意法腾蛇,体内的元神力量离体,朦朦胧胧的化作一条腾蛇在身后盘绕。 当然,这腾蛇是体内修行所化,是元神意志的一种形态,常人是看不见的。 大猫却是吃了一惊,纵身又跳回了房梁上,猫眼瞪到最大程度。 “你过来。”霍去病招手道。 我不……大猫使劲摇头。 它偏着脑袋想了想,抬爪指指霍去病身后,表示很害怕。 霍去病收了力量,身上气机顿消。 大猫才从房梁上下来,期期艾艾的凑到近处。 带着猫从房间出来,大丫鬟熊三已经备好了早食。 霍去病吃过东西,打算去舅父卫青那里,问问天赋兵策的使用。 但还没出门,身披轻甲的姚招就迎了上来,还有一个女子跟在他身后。 “嫌犯已抓到了,随时可以审讯。”姚招说。 他身后的女子,二十岁上下,是那种胸小,话少,表情屌的女人,气质型,一身黑衫,神色淡漠,但五官精致,还有一双迷人的猫眼。 “你是密侦麾下的人?”霍去病问。 第九章 腾蛇蓄灵 冬日的清晨。 汉时以西为尊,而长安有两座皇宫内院,分列东西,比邻坐落。 长乐宫居东,又称东宫,面积最大。太后,部分皇亲内眷在长乐宫居住,也是未央宫建成前,皇帝的居所。 后来皇帝才移居更为壮观瑰丽的未央宫。 刘清在长乐宫的一间殿宇内,从神游物外的状态醒来,徐徐吐出一口气机,聚而不散,如同一柄气剑。 “昨日夜里,感知到城内有气机冲霄,是霍侍中破开九境,接近了天人层次……” 她起身来到窗畔,举目远眺。 “师尊曾说,他观天地气象,我大汉将出一位佑国神将,可助帝兄开疆拓土,护天下安稳,原以为是卫青……但这霍侍中突破九境便诱发了冲霄的气机,似乎也有机会……” 刘清迎朝霞以采气,修行结束后离开了居住的宫殿,身着华丽的镶红纹汉服,往宫外行去。 …… “见过霍侍中。” 冷漠脸的少女应道:“我是密侦麾下十二卫使之一,过来告知霍侍中我们这边的进度。” “我们的人暗中跟随被放走的目标女子,她脱身后非常小心,但一直在长安周围没有远离,到今日早上,又重新折返回到了城内。 目前仍在我们的监察之下。” “又回了长安?”霍去病心头微动。 事情似乎比想象的要麻烦了点,那女人死里逃生,还敢回长安,说明她觉得回到城内更安全。 也就是说,那女人身后如果还有人,大概率就在长安,且身份很不简单。 “另一个被抓的人在哪?”霍去病问。 “怕入城人多眼杂,关在城外卫军的军营里。”姚招说。 “去看看。” 姚招应了一声,转身在前带路。 霍去病瞅瞅跟着自己的猫眼少女。 “我接到的命令是跟在霍侍中身边,确保霍侍中能将命令最快传达给密侦的人,配合行动。”少女说。 “你叫什么?” “宋然。” 交谈间来到府门处,乘一辆双马拉乘的厢式车辇,快速往城外而去。 车厢里只坐着霍去病,宋然坐到车辕处,姚招负责亲自驾车。 霍去病刚进入车厢,就见左手侧的车帘掀开,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钻进来,自家那只假猫阖动着眼珠子,一脸大冤种的神色,表示上次就被留在家里看门,这次想跟着出去玩。 它见霍去病没反对,立马得寸进尺,从车外把后半截身子拖进车内,在霍去病身边一坐,带着点兴奋地舔了下舌头。 霍去病在车子启程后双目轻阖,将心念再次沉入体内。 车外街上的喧闹,交谈,摩肩接踵的脚步声都弱化下去,仿佛被屏蔽。 他发现了一个晋升九境带来的变化。 这次突破后,即便他停止运转体内力量,腾蛇也会从识海兵书中浮现。 那兵书上关于实意法腾蛇的许多古字微光流转,交织相连,宛若一座咒文阵列,在牵引着天地间的灵气。 “实意法腾蛇篇,变成了一座存在于识海中的蓄灵阵……” 腾蛇从简书上仰起颈子,将阵列牵引的灵气悉数吞入。 呼! 吞入灵气后,腾蛇复又开口,将经过它转化的灵气重新吐出。 这股气机自霍去病的灵台下行,犹如惊涛骇浪,游走全身。 他的身体就像一座熔炉,在腾蛇的气机席卷下,时刻熔炼自身,通达诸窍,壮大精神。 这就相当于霍去病时刻都在与天地交感,吞吐纳气。 腾蛇的每次吞吐,体内皆如同熔炉添火,气机不断递增。 霍去病以心念和识海腾蛇相合,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不断积蓄增长的力量。 “霍侍中,到了。”车外传来姚招中气十足的声音。 霍去病沉浸在体内的变化中,不觉时间流逝,却是已经到了城外的卫军驻地。 他收回念头,从车上下来。 大猫也跟着跳下来,迈着猫步,打量周围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待猫奴。 长安周边,常备的兵马是长安卫军,大汉最精锐的部众之一。 霍去病下车,就听到震耳的喊杀和兵器碰撞声。 前方的军营里,长安卫军正在操训。 营地内战马嘶鸣,兵器和甲胄的碰撞,擂动的战鼓,形成了兵营独有的氛围。 “霍侍中。” 长安卫军的统帅,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麾下右中郎将童轩。 他亲自从营内迎了出来。 按品级,中郎将其实比目前还没有实职的霍去病高了不止一级。 但正因为地位够高,才更清楚霍去病的身份。 这位不仅是陛下的亲信,姨母贵为皇后,更重要的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就是霍去病的舅父卫青。 所以亲自出迎没毛病。 右中郎将童轩四十出头,肤色古铜,有一股子武将的彪悍,身上轻甲铿锵。 “劳烦中郎将了。” “我等同朝为臣,给陛下办事,理当尽心。”童轩身形矮壮,但鼻梁高挺而眼睛细长,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 他也是有后台的,祖上是开国元勋,到他这里已是三代武将,世代忠良。 长安卫军指挥营位于城郊,四周高墙如山。 因为有守卫长安的需求,军营本身就是一座小城,也是长安的卫城之一。 临近中午,天有些阴。 庞大的营地中央,一栋建筑内,精神萎靡的符奉被两名军汉拖了进来。 符奉被生擒后,遭到了姚招等人的暴力逼问。 这些军伍出身的家伙手段粗暴,符奉的脸颊高高肿起,身上的伤口比被擒时又多了不少,到处血污。 但他神色阴厉,并未屈服,已有了必死的打算。 被带进殿内,符奉看见主位坐着一个玄色衣袍,身姿笔挺如枪的少年,略一思索就猜到对方身份,恨声道:“你就是那个皇帝的宠臣,姓霍的私生子。” 宠臣明显是个贬义词,私生子更是充满蔑视。 霍去病神色如常,对方激怒他不过是想求死,生气就上当了。 倒是一旁的大猫突然窜出去,爪子快出了残影。 唰!唰唰! 符奉脸上血痕密布,深度几可见骨。 大猫差点把他给挠死。 片刻后,大猫收了爪子,回到霍去病身边,露出一副他是我罩的,你说话小心点的傲娇模样。 然后再把猫眼转向霍去病,传神的表达出无所谓,他要再敢乱说,我会出手的意思。 胸小话不多的宋然神色惊奇,这猫是要成精吗? 霍去病问姚招:“你们可曾问出什么?” 和宋然一左一右站在霍去病身后的姚招答:“营内有书吏以儒家修行灌注口舌,对他进行询问,令其难以说谎,可惜没问出有价值的消息。” 宋然也道:“此人应是修行过闭魂术,甚至可能封禁了部分神识,防止被探查。 这种人是不可能问出消息的,其实不用多费唇舌。 我们密侦有一种丹药,让他吃了,由不得他不说,只不过吃了以后最多一刻钟,人就会死。” 宋然是在给霍去病解释,也是在助攻。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在关注符奉。 然而符奉听到服药必死时,神色毫无变化,连瞳孔都没有惧怕死亡时,常见的轻微收缩。 宋然叹了口气,按她的经验,这人大概率是白抓了,不太可能问出东西。 符奉依然狠盯着霍去病,哂道:“有什么手段,你尽可试试。” 看来是个硬汉……霍去病突然发动了体内的腾蛇之力。 识海中的腾蛇仿佛‘活了’过来,蛇目开阖,看向对面的符奉。 腾蛇威怖,恐惧投射。 霍去病动用了突破后,正式修行的腾蛇威怖之术,对神魂进行攻击。 连姚招和宋然也生出感应,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如山,恐怖的威压潮汐般弥漫。 与此同时,符奉轻哼了一声。 作用于灵魂的痛苦,让他的脑壳像是被揭开,放在沸水里炖煮,无法想象的疼痛和恐惧瞬间充斥意识。 一刹那,他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和硬汉的表情管理,面容扭曲,神魂欲裂。 “你的来历?” 符奉听到一个像是从神魂深处响起的声音。 这声音不容忤逆,让他灵魂颤栗,仅有的念头就是向对方坦诚一切。 宋然和姚招,难以置信的看着刚才还是硬汉的符奉,转眼就双腿跪地,开始问什么说什么。 宋然抿了抿嘴,目瞪口呆。 第十章 可怕的灵觉 “我名符奉,往昔常在幽州的辽东,辽西郡活动,月前接到夏婕的消息,邀我来长安谋事。” 幽州位于大汉疆土偏东的位置,原是战国七雄中的燕国所在地。 符奉的身躯不断颤栗发抖:“我本不想来,但夏婕提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 她手里有我这一脉突破下九境,成就天人的方法。 她许诺只要我来,不管事情成不成,都将修行之法给我。” “天人境的修行方法?” 姚招负责询问:“你是哪一脉的修行?” “我所修不在百家之内,乃是旁门中的阎王路,鬼使驱阴一脉,古籍所载,修行到大成可以肉身入阴间受封。我的力量在夜间威力更大,正午时修行最弱,所以才被你们生擒。 夏婕修的是伥鬼食魂术,最善影响蛊惑人心,为她所用。 我二人术法互补,所以她才不远千里找我来长安配合。”符奉额头上冷汗密布,面色已经惨白如纸。 脑袋里的疼痛,并未因为他的配合有丝毫减弱。 “为了修行之法,你就敢来暗害朝中重臣。”姚招喝道。 “我等修行不易,没有任何依靠,所有事都要用性命去争。天人层次的修行,对我来说是无价的重宝。” 符奉已经瘫倒在地,连跪姿也无法保持,仿佛置身噩梦当中。 宋然有些诧异,看不出这位霍侍中有任何动作,手段却是如此厉害。 “你们有多少人?” “我知道的不下二十人,以夏婕为首,在长安蛰伏活动。” 霍去病突然发问:“出入长安,盘查极严。你们这许多人进出,都有验传吗?” 秦汉时期的法例法规已非常完善,验、传就是官引。 两者是分开的,验是一个小木牌,身份高贵者也有用青铜或玉器制成,上边写着身份籍贯,简单的样貌特征。 ‘传’就相当于介绍信,想出门需要地方出具证明,由‘村支书’签署,多是在竹片或木条上书写讯息,加印,用来通关。 别以为这很容易仿冒,要知道古时人口流动量有限,而各地都有人口户籍册,用来查验,两相对照,彼此一致才算合格。 符奉道:“我见过夏婕出城,用的正是验传官引。” 霍去病听后暗自沉吟。 大汉下辖百姓的官引,若夏婕一人有还罢了,要是她手下的人都有,这事情背后……就很值得思索。 这时宋然也问道:“破入天人境的方法,不论是左道旁门,还是九流百家,每一门都是不传之秘,那夏婕说有天人境传承,你就信?” 符奉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近乎虚脱: “夏婕给我送信的时候,还带了一张丹方,我久修通阴术,一见丹方便知对我有绝大益处,内容不假,才答应来长安。” 各家修行,大多需要食饵来辅助。 所谓食饵,就是道家或农家的丹鼎之术,服用对应的丹药来加快修行,稳固境界。 有些派系,突破时需要特定的丹药配合才能进阶。 符奉说他看过丹方才决定来长安,符合逻辑。 “他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们现在回城。” 霍去病通过腾蛇的精神施压,已经看穿符奉底细。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收获,起身往外走。 “这人留着还是斩了?”姚招在一边问。 “先留着,抓了夏婕,用来对供。”霍去病脚步不停。 夏婕没有远逃,而是返回长安,更重要的是有了实意法腾蛇,已经不必再用她引出其背后的人。 霍去病有把握让她自己说出来。 所以决定收网,擒拿夏婕。 ———— 时近黄昏。 长安城东。 密侦下辖有两院十二支,肖应是其中专门负责追踪探查的斥候副将。 他正蹲在一座建筑顶端,眼神盯着前方的一栋小院。 要不是他亲自出马追踪,普通探子早被那女人甩开了。 这里位于城内东南方向的角落,巷道狭窄,环境复杂。 “布置倒是不少,在这里藏了一座带有暗道的宅子……若跟到这里以为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地,平白被她跑了。” 肖应心里思忖,身形微晃,悄然失去踪迹。 一刻钟后,他站在长安城东的一处暗巷里,面色凝重。 夏婕利用那处空院子脱身后,来到了一条行人众多的长街。 肖应接到的命令是暗中跟随,宁可跟丢了,也不要让夏婕发现,所以没敢跟的太紧。 加上街上人数太多,气味混杂,对追踪来说是最不利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把夏婕给跟丢了。 但肖应丝毫不慌。 他精通阴阳术,擅长观星辨位,卜卦寻踪,在常规手段外,还有玄学追踪方式。当即取出一枚竹片,上书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除非你能扰乱天机,否则休想逃过我的追踪。” 肖应咬破食指,在竹片中央写下数枚咒文。 片刻间,那竹片就开始在掌心旋动,其中一角隐隐指向南方。 肖应沿着竹牌指向,再次进行追踪。 直到半个时辰后,夕阳向晚,肖应和回城的霍去病等人碰面。 “霍侍中。”肖应躬身施礼。 “人在哪?”霍去病身畔的姚招问。 “那女人回城后到处走动,现在位于百丈外的一处坊市……咦!” 肖应话音未落,忽然神色微变。 他手上的竹牌开始没有定向的不断旋转,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出现了混乱。 “我的寻踪辨位术,依仗阴阳术中的卦象图为根基,与星位占卜相合,从无错失。之前明明一直在追踪目标的方位……”肖应脸色微白。 卦象图为根基,星位占卜相合……那就是算命呗,还敢说从无错失……霍去病瞅瞅肖应。 最关键的时刻,把夏婕的位置弄丢了。 肖应有些接受不能,莫名尴尬。 众人此刻是在一条无人的僻静小巷内,已接近了夕阳晚照的时间。 从城外军营回来,随行的还有一队长安卫军,共三十余人。 霍去病轻吸了口气。 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对神魂层面的力量运用极为玄妙,千变万化。 当他将意识和腾蛇相合,水银泻地般铺开,感知力便得以无限拔高,又一次进入了那种仿佛超脱现实世界的层面。 神魂或者说元神的触觉,变得无比敏锐。 霍去病和夏婕之间,并非没有发生过交集。 当初害死北军中尉刘怀的帮凶,那个从榻下搜出来的瓮罐,内部藏匿的瓮灵气息就来自夏婕。 后来她和符奉见面时,曾说过险些被霍去病追查感知到自己。 其实她当时已经被腾蛇捕捉到了神魂气息。 现在,随着感知力的攀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霍去病的心头。 他仿佛通过腾蛇之眼,看见了夏婕。 一个俯瞰的视角,捕捉到夏婕改变装扮,走进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府邸…… 还是那种可怕的气息……宋然在一边偷瞄了眼霍去病,她能感觉到霍去病在催动某种力量,和刚才逼问符奉时的气息相似。 “跟我来。” 霍去病走出小巷,往南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霍去病在众人簇拥下,循着神魂层面的感知,一路来到南城,最终在一栋宅邸外缓缓停住脚步: “就是这里……” 第十一章 汝阴侯府,关门捉贼 未央宫,长乐宫都在城内偏南的区域,周围住的皆是望族宗室。 隔壁那条街,霍去病的宅邸也在其中。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和他一起看向前方宅邸的匾额——汝阴侯府! 纵然在夜色中,府邸正门外仍有十余位门房分列两侧,气派肃穆。 汝阴侯夏侯颇是开国元勋夏侯婴的曾孙。 他除了继承祖辈余荫,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汉武帝的姐夫。 此时平阳侯曹寿已经病逝了七八年,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二婚再嫁,就是嫁给汝阴侯夏侯颇。 那个夏婕躲进了侯府?! 姚招,宋然,肖应全都心头一紧。 平阳公主的身份,当朝少有人能及。 就连霍去病的生母,小姨卫子夫,早年也不过是平阳公主府上讴者,也就是歌姬。 当年是因为平阳公主的安排,才让来她府上做客的刘彻看见卫子夫,从而得宠,最终成为皇后。 霍去病的舅父卫青,原也不过是平阳侯府的骑奴。 ……怪不得那夏婕敢回城,她躲进汝阴侯府,既没人能想到,也无人敢查。 “我们该怎么办?”姚招低声问。 “怎么办,当然是进去抓人。”霍去病淡定自若。 他日夕跟在刘彻身畔,知道许多常人不了解的内情,念头起落间,已经做好了决定。 宋然劝阻道:“霍侍中有随时面见陛下的权力……” 她的意思是既然牵扯到平阳公主和汝阴侯,霍去病不妨先去告知陛下,看皇帝的态度在做决定。 “汝阴侯和长公主应该不在城内。”霍去病从容道。 众人面面相视,即便两人不在,擅闯侯府的事情也不小。 霍去病话罢一马当先的走上了台阶。姚招和入城后就跳到墙上飞檐走壁,此时才下来的大猫一起跟上。 宋然和肖应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向侯府大门。 “来者何人?” 门房看见逼近的霍去病等人,喝问道。 “奉皇命追查杀害北军中尉的凶犯,来的是侍中霍去病,开门。”姚招上前一步道。 “侍中?可知这是何地,就敢来拿人?” 几个门房,为首者是个消瘦的中年人,横身挡在众人面前。 宰相家的门房七品官,这门房迎来送往,见到的权贵多了,倒也有几分气势。 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霍去病登上台阶,径直往门内走去:“拦路者与罪犯同处!” 那门房愣了下,显然是没见过这么跋扈的人,闯侯府闯的理直气壮。 霍去病身后尽是长安卫军精锐,气势所向,自有一股战阵厮杀的可怕压力。 门房犹豫间伸手想阻拦,被姚招一把推开,遂眼看着霍去病带人长驱直入。 “快去通知刘内侍。” 刘内侍是平阳公主身边的人,皇家内侍出身,掌管侯府的内外事务。 汝阴侯和平阳公主不在,府内便以刘内侍居首。 霍去病走进侯府,一路凭感应,笔直穿过了中庭。 但他在进入后宅前,就被一个穿褐色深衣,五十上下的老者带着府内的多名护卫迎头拦住。 “我道是谁敢闯这侯府,原来是霍侍中。” 那老者就是刘内侍,平笑肉不笑的道。 “霍侍中可是忘了出身,觉得在陛下身边做事,就敢带人闯长公主的府邸了?” “刘怀身死,凶手就在这里,你若不让,我连你也一起拿了。”霍去病面无表情。 “你敢!” 刘内侍又惊又怒:“这是汝阴侯府,也是长公主的府邸。你敢擅闯,公主回来,看谁能护得住你。” “拿下。” 霍去病挥了下手,身后的汉军轰然答应,强大的气势冲击下,府内一众护卫同时打了个寒颤。 “你一个小小的侍中,敢闯公主府!” 刘内侍厉声道:“你们胆敢随他胡来,不要命了吗?” 此时刘内侍等人已经被姚招带兵围住。霍去病则迅速穿庭过院,最终来到一处院落外。 刘内侍等人被囚禁起来,随行在后方。 远远看见霍去病驻足的院落,刘内侍目光微转,提高声音道:“霍去病,你非要构陷侯府内有凶犯,我亦无法阻拦,但你若拿不到人当如何?” “你前边的院落,是府内一个仆妇生了重症,在内独居,她已半月未曾出过那院子。 你说的凶犯莫不是一个病妇? 你强加罪名诬我侯府,此事我必禀明公主,不与你干休……” 霍去病前方的院落,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 房间内,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原本躺在卧榻上,正是夏婕所伪装。 她用尽手段,自忖绝无人能追踪,才放心返回汝阴侯府藏身,确定了自身的安全。 但她万万没想到,刚暗中回到侯府,就听见院子外传来的动静,刘内侍质问霍去病的声音顿时入耳。 “他们竟追到了这里……”夏婕大吃一惊。 她敢回长安,正是因为在侯府的隐藏身份够安全,想不到脚还没站稳,霍去病就追了过来。 夏婕从榻上下来,俯身从榻下拖出一个直挺挺躺着的妇人。 那妇人脸色僵白,一身仆妇打扮。 细看床下的暗影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也仰面躺在那。 这房里的情景诡异至极。 夏婕出手如电,探出食指,指甲瞬间疯长,利刃般笔直刺在那妇人的额头处。 妇人吃疼,霍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婕。 下一刻,妇人嘴巴大张,似乎痛苦不堪,想要惨叫,但身躯颤栗却发不出声音。 两三次呼吸的时间,妇人自额头以下,全身都被一股青幽幽的气息覆盖。妇人嘴巴大张,面孔狰狞,已经气绝。 夏婕冷笑了一声:“敢来追我,让你们都死!” 她从妇人的尸体上抬起手指,来到一侧的墙壁旁,发力推动,一尊木质的高柜侧滑开来,竟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侯府内有暗道,预备万一所用。这是高官显贵家里的标配,能直通府外。 夏婕立即就想进入暗道。 刚刚杀死的那个妇人,能帮她拖延时间。 这时,外边的霍去病通过开挂的感知,忽然对身边的肖应道:“你带一队人去侯府往东,比邻的长街街尾,那附近有侯府的暗道出口,你提前等在那。” 肖应答应一声,立即分出人手,快速离去。 众人去后不久,霍去病识海里的兵书居然出现变化,展开了新的一枚简片内容,浮现出‘关门捉贼’的字样:小敌困之。剥,不利有攸往。 意思是对弱小或数量较少的敌人,要设法去困围,或者说歼灭他。 关门捉贼是兵家应敌的计策之一,以强制弱。与常见常用的围歼战、口袋阵等大体相当。战国时代孙膑庞涓的马陵道之战、秦赵长平之战,都曾用过这一战计。 果然是这样,我只要进行符合战策使用条件的布置,识海兵书就可能出现变化……霍去病暗忖。 此时房内的夏婕打开暗道,正准备脱身,霍去病立即发动了攻势。 腾蛇与神魂相融,离体而出,可怕的精神力量仿佛潮汐呼啸,瞬间淹没了面前的院落。 第十二章 毙命,收获 轰! 诺大的汝阴侯府仿佛突然爆发了地震。 刘内侍等人都骇了一跳。 霍去病催发的气势,让整个侯府的地面剧烈震颤。 而这只是附带的变化,真正可怖的力量,正在冲击夏婕的意识。 她的脑袋一阵眩晕,感觉像是被拖入了一个噩梦当中,海潮般的巨浪席卷涌进了她的意识。 夏婕骇然发现,意识里竟然出现一片黑色的海洋,大浪滔天。一条巨蛇,在海上张开双翼,呼风唤雨,每一次开口吞吐,她都感觉神魂像是被撕下来一块。 这种作用神魂意识的攻势,夏婕闻所未闻,一时根本不知该如何对抗。 但她的胸口很快出现变化,溢出青光,似乎有一枚咒文浮现。 这咒文帮她抵御了霍去病的攻势。 夏婕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潜力被激发,气势暴涨。 霍去病带人围困的院落里,一道人影脚不沾地的从房间内扑出来,快如疾风。 “别放箭!”霍去病的声音。 周边士卒在他发动时,已经摆开阵列,封死了院落的出入路径。 冲出来的夏婕披头散发,她深知只要稍有迟疑,就会遭遇汉军围攻,再无脱身机会。 只有第一时间攻袭霍去病,才能在逆境中争夺主动,让其他人投鼠忌器,死中求活。 她的身形像一缕轻烟,倏忽间横跨十数丈,逼到霍去病不远处。 她身上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头发疯长,指甲上浮现出青惨惨的咒文,小臂也有咒文交织盘绕如蛇虫。 霍去病岿然不动,目光遽盛。 倒是他身畔的姚招,一拳当胸轰出,迎向夏婕。 姚招这一拳似缓实快,看似平平无奇,却锋芒厚重,直来直去。 此时夏婕的指甲彻底变成青绿色,长如利刃,探手抓向姚招。 另一手的指甲和小臂浮现的咒文居然脱落延伸,往霍去病刺来,招式出人意料。 她的头发也在变化,锁链般缠绕禁锢着姚招。 夏婕动用的是通幽之术,人如厉鬼,速度激增,整个院落的温度骤降,阴风凭空而至。 她指甲上延伸的咒纹是全身力量所聚,连普通甲胄也能穿透。 然而双方正面碰撞的刹那,夏婕突然惨叫,眼睛和霍去病的视线相对,就像是被两道利刃刺穿。 “啊!” 在她的意识里,那条黑色巨蛇飞翼大张,对她吐出一口气机。 排山倒海的精神压力覆盖过来, 夏婕胸前浮现的那枚帮她抵御冲击的咒文青光暗淡,她本人七孔流血,意识溃散,被姚招一拳轰在面门处,鼻梁塌陷,整张脸都内凹了一块。 后方的刘内侍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看着都感觉脸疼。 霍去病似乎全程都没出手,又像是已经出手,主导了战局。 不过变化并未结束。 夏婕被姚招击中后,身体蓦地龟裂崩散,成了一张破败的人形皮囊,掉在地上。 她自身出现在数丈外,脸色惨白,七窍在霍去病的精神冲击下,鲜血横流。 她仍想用假身替死,夺路逃走。 “还不受缚!” 霍去病的声音落入夏婕耳内,宛如炸雷。 同一刻,他将体内力量融入识海兵书,刚刚浮现的关门捉贼计,生出一股神通之力,虚空中,压力如山,四面如墙。 夏婕的身形被围在其中,凭空跌落,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你是九境宗师,用的是什么手段?” 夏婕面容惨厉,脚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青铜索,却是一旁的宋然出手,祭出了长索。 这是墨家的不工锁,大汉密侦人手一条,可长可短,锁上以后,只有对应的咒文能解开。 大势已定。 双方交手时间短暂,但稍有错失,就会神魂受损,其实非常凶险。 夏婕彻底绝望。 她没想到霍去病的力量如此之强,远远出乎她预料。 同样震惊的还有刘内侍。 虽然看不出霍去病出手参战,但只要不是睁眼瞎,都知道是他的手段,导致夏婕迅速落败,包括他在开战之初催发的气势,让整座府邸震动。 “走吧。” 霍去病转身要走,忽然回过身来,跨步来到夏婕面前。 夏婕胸口,正往外渗血,表情怨毒,已经停止了呼吸。 霍去病微微蹙眉,是那枚之前帮夏婕抵御自己攻势的咒文,要了她的命……他探指点在夏婕眉心,想凭借实意法腾蛇的感知,在其新死而念头未散的一刻,尽量洞察其意识里的秘密。 片刻后,霍去病收回手指,脸上看不出变化。 只是从夏婕的腰囊里,取出一个青铜罐,随后又走进了夏婕出来的房间。 那房间里的女尸形象骇人,被夏婕以术法残杀,抽取某种力量为己用,且尸体似乎内蕴一种阴毒,进入房间的人很难避开。 当然,这些伤不到霍去病。 他在房里检查了一圈,一刻钟后才离去。 见到霍去病带人撤出侯府,刘内侍立即吩咐左右:“给侯爷和长公主传讯,告知霍去病夜闯侯府。” …… 霍府。 其他人已经散去,各行其事。 霍去病独自回到府邸的书房,开始复盘整个事情的过程。 从刘怀身死,短短几日,再到夏婕毙命,这事情……似乎该告一段落了。 但那夏婕虽然展现出不错的身手,且在城内有不少安排。 可是就凭她,能害死北军中尉这等重臣? 夏婕背后……还有没有人? 长安城内藏龙卧虎,一个夏婕想掀起暗流,暗害北军中尉,明显不够。 还有她胸口那枚咒文,能挡住实意法腾蛇,蕴含的力量远超夏婕自身……也是疑点。 霍去病思索了好一会儿,他自身倒是颇有些收获,进一步验证了识海兵书的用法,还从夏婕身上得了个青铜罐,阴气浓重,里边好像有东西。 眼看时间已晚,霍去病收束念头,进入修行状态。 意识里的兵书因为他突破了兵九境,变得更为清晰。 不过显化的并不完整,只有前边几枚简片展开,呈现出内容。 最前方的一枚简片上,有一条深黑色的腾蛇烙印其上,双翼张开。 实意法腾蛇的内容之后,接连有数枚简片都颇为虚幻,是本经阴符七术的其他六种术法内容。 霍去病突破以后,第二枚简片变得比以往浓郁凝实了稍许,应是随着实力的提升,即将可以开始修习第二种本经术法。 兵书再往后,便是欲擒故纵计,美人计,还有刚刚出现的关门捉贼计的方略描述。 只有这几枚简片内容清晰。 霍去病试着以意念翻阅,但兵书安静的悬在古井上方,纹丝不动。 夜色渐深,霍去病收了修行,回房入睡。 次日早上,他起床后,再次来到了未央宫。 ps:求个票,推荐月票都行,谢谢 第十三章 长公主【新年快乐】 未央宫前殿侧翼,刘彻处理公务的内书房安静无人,正殿的朝会还没散。 霍去病踏着晨光来到书房外。 刘彻未至,进入书房有僭越之嫌。 他在书房外的长廊驻足。 霍去病是个内心丰富的人,独处也不会觉得无聊,在廊道上闭目养神如雕像,顺便在意识里推演兵家战阵。 最近几年,他一直都在为登上战场做着准备。 并时刻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远处很快响起脚步声,刘彻头戴高冠,皇袍加身,在一众侍从簇拥下走到了近处。 霍去病双手前探相合,执礼道:“臣见过陛下。” “不用拘礼,进来。” 刘彻的身形只比常人略高,但不怒自威,气沉如山。 在修行了腾蛇实意法以后的霍去病看来,刘彻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 天子修行,得国运加身,事半而功倍,强盛无比。 刘彻身后的紫气浓重,与国运相连,不可分割,难以撼动。 随行的内侍以董旭为首,都在门外驻足。 书房里,霍去病和刘彻先后落座。 刘彻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突破九境后的力量,笑了笑:“何事?” “臣奉命彻查谋害北军中尉刘怀的凶犯,昨夜追到了汝阴侯府……”霍去病一五一十的道。 “晨起时,暗卫那边已送来消息,朕知此事。” 刘彻拿起矮席上的奏卷:“凶徒藏在侯府,你有何判断,怀疑与汝阴侯有牵扯?” “不,若真和汝阴侯有关,凶犯反而不该躲在侯府,其他一些佐证也能印证,此事应与汝阴侯府无关。” 霍去病平声静气道:“臣以为那凶犯未必是主犯。” “你怀疑暗中还有人。” “陛下明鉴。 对方行事周密,连杀朝中重臣均能得手,所图必然不小,不是一个夏婕能做到的。” 刘彻略作沉吟:“继续说。” “臣打算同时从几个方面入手调查,首先是那夏婕的修行颇有特殊性,体内阴气浓重如厉鬼。 其次刘中尉身死时,曾被人以一种特殊香料暗算,先进入了昏迷状态。 刘怀也有一身修行,这种香料能单凭气味对他形成影响,本身必是稀有少见之物。 此外,凶犯夏婕等人出入长安,都有验传等物……这些疑点,皆可供后续追查。” 霍去病条理清晰,娓娓道:“最重要的一点是躲在暗处的人,连续行凶,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刘彻执笔批复完手上的奏折,抬头看向霍去病:“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共杀了四个人,臣重新查看四起被杀者的案卷,多是朝臣,文武皆有,地位也有高有低,看似没有规律,但臣以为另外被杀的三个人都是烟雾,只有刘怀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北军中尉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 刘怀身死,陛下打算让谁来接替北军中尉?”霍去病道。 “原有三个人选,一个是让北军副将郭继加官一级,顶替刘怀。另一人是淮阳侯徐哲,还有卫卿举荐的张次公。 你怀疑他们中的某一个有问题?” 刘彻沉声道:“暗中的人想掌控北军,控制我长安城的部分勘察防务?” “臣确实有此怀疑,因为只有对等的收益,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暗害北军中尉,总归不会是为了制造恐慌这么简单。”霍去病道。 刘怀等人被杀,看似错综复杂,情况诡异,但霍去病并未被案情本身所迷惑。 他直接跳出了案情,从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和收益的角度来看刘怀被害,从混乱中找出了另一个方向。 刘彻也觉得霍去病的判断很有说服力。 君臣两人在书房谈了大概一刻钟,霍去病才告退离开。 ———— 冬日的中午。 长安城郊的一处庄园,高墙碧瓦,庭院深深。 平阳公主在城郊也有宅邸,圈了诺大一片地方,周边山涧清澈,景色秀美。 午后她就收到城内送来的消息,霍去病强闯侯府,行事跋扈。 听过送消息的人叙述,平阳公主默然不语,脸上看不出多少异色。 来传讯的小吏三十上下,是刘内侍的亲信,斟酌着词汇:“那霍侍中不仅强行闯入侯府,态度也很蛮横,还拘押了刘内侍和我等。” “被霍去病擒获的凶犯是谁,确定有问题吗?”平阳公主清清冷冷的问。 “被抓的是东院的一个仆妇,平素在府内并无异常。” 报讯的小吏压低了声音,道:“但那仆妇昨日确是显露了身手,大异平常,看来十分凶戾……是有些问题的。 不过凶犯身死以后,屋内还发现了另外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正是东院的仆妇,可见凶犯是冒充的,不是我们侯府的人。” 平阳公主脸色微沉:“即便是冒充的,那凶犯是如何入府的? 她若想对府内之人不利,我的安危岂不是也要受其所胁?” 报讯的小吏吃了一惊,俯首跪地,身躯不自禁的有些发抖。 “你回去让刘内侍彻查此事,凡关联者一律杖毙,决不轻饶!” 平阳公主道:“好了,你退下吧。” 小吏走后,平阳公主午睡了一会,下午才从城郊回到长安,径直入宫求见皇帝。 内书房。 刘彻批阅奏本之余,起身来到窗畔,眺望外边的景色。 午后的阳光还好,清澈明媚。 刘彻看见殿侧的廊道上,平阳宫主随在内侍身后,仪态雍容。 他收回视线,重新来到自己的位置批阅奏卷。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董旭和另外两个随侍站在门口,随时等候召唤。 “迎长公主驾!” 门口传来董旭略显尖锐的嗓音。 平阳公主是刘彻的亲姐姐,刘彻即位后,平阳公主便被称为长公主。 她进入书房,看了眼首位的刘彻,自行来到其右手侧入座。 “长公主和汝阴侯的子嗣早夭,这两年多在城外静养,入宫却是少了。”刘彻心分两用,执笔在奏本上写下批阅,口中温言道。 平阳公主徐徐道:“确是入宫少了,这城内的人怕是已经将我忘了。” 刘彻听出她话中有话,哑然道:“长公主入宫,是为了霍侍中昨日进入侯府缉凶之事?” 平阳公主哂道:“他不过是我门下女婢之子,我还不至于因为他专门来宫里一趟。 我来是想问问,事情查的如何,毕竟牵扯到我府上的人,若不问清楚,我心里不安。” 刘彻道:“事情原因,霍侍中已告知过朕,那凶犯藏在府内,以异术控制了府内女婢,假代其身入府躲藏,与府上他人无关。” “哦?” 平阳公主笑了笑:“这个不出我所料,我来之前就在想,我对仆从向来要求极严,断然不至于有人如此大胆才对。” 又道:“那霍去病可曾编排构陷过我府上之人?” 刘彻莞尔道:“去病不仅未曾编排长公主府上的人,且判断此事和侯府无关。他说侯府应该也是受害的一方。” 平阳公主沉默片刻:“如此,那霍去病还算知道进退,若他敢胡言,我定不饶他!” 她看了眼刘彻:“此事可以先放下,但这几年陛下对霍去病是不是过于纵容了,他连我的府邸也敢闯,以下犯上,难道陛下不准备责罚他吗? 要知道自古以来,驱下不严,最终多受其害。 有些人奴仆出身,陛下莫要高估了他们市井市侩的心思,一旦有了机会他们会拼命抓住,绝不放手。陛下就算要用他,也要让他知道,有些事不可僭越,否则就要承担他承受不起的后果。 只有如此,才能让他知道敬畏。” 刘彻哈哈大笑:“长公主过于偏颇了,去病的心思全都用在自身的精进之上,唯期望战场杀敌尔,绝非长公主所说钻营市侩之人。 他此次查出侯府内藏凶犯,也是帮侯府肃清了隐患。无过有功,朕为何要罚他?” 平阳公主蹙了蹙眉梢,闭口没再说话。 一刻钟后,她离开未央宫时,扭头看了看宫内深处皇后卫子夫的住处,对身畔的侍从说:“你看,我身边的女婢有多厉害,不仅自己成了皇后,连她的子侄也敢到我家里来抓人了。” 下午,平阳公主回到城内的汝阴侯府,吩咐刘内侍:“你持我拜帖,邀山阳侯来我这里一趟。” “唯!” 刘内侍遂快步离去。 ps: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求票~ 第十四章 腾蛇元神变【周一求票】 霍去病从未央宫前殿出来,又来到不远处的一间侧殿,对刘彻近期的起居情况记录进行查看,这是他作为侍中的工作范畴。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才出宫来到人流如织的长街上。 长安共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横纵宽阔,可容车马并行的主街。 最长的街道长近两千丈。 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大多集中在城市中部和南部。 城内居民则多分布在城北,分为一百六十个“闾里”。 城市西北角还有“长安九市”,非常热闹。 此时距离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回国,已有三年。 天子刘彻十七年前登基,次年就让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前后共十三载,历经磨难,张骞才在三年前从西域归来。 他的出使,让大汉朝野知道了泱泱华夏以外,还有其他大国。 比如中土西南还有个身毒,华夏西北也有诸多小国。 张骞的出使,加快了西域和汉文化的融合。 他出使回来三年时间,大汉和西域的一些国家已经建立了初步联系,经济,讯息往来增多。 汉和西域各国互派使节,大者数百,少者数十。初步出现了史书上记载的“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的景象。 霍去病在街上前行,偶尔还能看见西域流传过来的货物,香料。 商人群体,是大汉和西域互通往来后,嗅觉最敏锐的一批人,早早开展边贸,贩卖双方稀缺互补之物,从中赚取利润。 商人的地位在汉初非常低,到了武帝时有所好转。 但此时的西域各国,尤其东端的楼兰、姑师(后称车师)仍被匈奴紧密控制,在匈奴的挑唆下,经常出兵攻杀汉朝使者,劫掠商旅财物。 汉通往西域仍是阻碍严重。 “陛下近几年和舅父不断调整攻伐匈奴的策略,眼下我汉人和匈奴,与西域各国的形势愈发微妙,怪不得匈奴频繁试探,近来又重提和亲之议,显然另有算计。” 霍去病边走边思忖。 他行走之时,忽然扭头看去,便见临街的一处商铺二层,有一张俏脸也在看他。 还是上次在长街走动时,偷看过他的那个少女。 见到他回头,那少女比上次大胆了些,但仍旧抵不住霍去病直照人心的目光,只坚持了片刻就惊羞的缩回了小脑袋。 这次看的颇为清楚,那少女竟有着直追刘清的相貌。 她缩回窗后时,因为动作过快,还‘不小心’打掉了窗棂的撑杆。 啪! 撑杆落在地上,恰好掉在霍去病不远处。 霍去病愣了下,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同样的情景水浒传里也有人遭遇过。 霍去病却没有顺势搭讪的意思,瞅瞅撑杆,迈步走了。 窗后的少女一直在关注外边的动静,不禁怔了怔,和设想的有些不一样…… 对方显然没把这次隔窗对视当回事,更没捡起撑杆送回来,借机搭讪。 眼见霍去病去的远了,少女白皙的小脸上露出稍许窘迫。 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计策,知道我是蓄意为之……都怪阿父…… 少女的念头里刚想到父亲,房外就走进一个富态的中年人。 这人面色白皙,五官颇为俊逸,不过体型略胖,正是少女的父亲,长安有名的大商贾,卓怀。 卓家世代经商,前秦时就攒下巨资,后来天下动荡,卓家避世不出,待天下稳定,又重新出世,连朝中也要依仗卓家世代开凿铁矿的经验,让他们分薄了部分铁矿蕴含的巨利。 “儿啊,你考虑的如何?那霍侍中为父之前已与你说了。 他姨母是皇后,舅父为大将军,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深得陛下信重。 我儿此刻与他接近,正其时也。” 少女五官精致的脸上有些垂头丧气。 卓怀瞅瞅闺女,循循善诱道:“为父使了大把银钱,才通过宫门的宿卫,得知霍侍中出入宫廷的大约时间,让你连日在此等候。 以我儿样貌才情,只需主动些,哪个男儿还能推拒不成?” 少女委屈巴巴地抿了抿润泽如鲜果的唇瓣:“女儿已把窗木扔到他足下,他理都没理就走了。” “我总不至于厚着脸皮,主动去和他结识……” 卓怀道:“你当知现在的状况,你想不允另一边纳妾的要求,唯有得到霍侍中首肯这一条路。 此事不妨学学你本家的姑母,她当年为了情郎而离家。你要是也有这等勇气,为父亦可和你那姑母家一样,增你一份大大的陪嫁之物,百名僮仆、百万两钱,到时也是一段佳话。” 他说的本家姑母是青史留名的卓文君,她和司马相如的故事流传千古。 卓青珂脸蛋红润,伸手轻拍颇具规模的鼓鼓囊囊:“女儿已拼了不要面皮,将窗木打掉,还能如何……如何使力气。” “那宗亲勋贵已遣人送来消息,要你过去做妾。”卓怀叹了口气。 自家的小女儿貌美之名在外,求亲的人踏破门槛。 可惜如今商人地位依然不高,出身稍差的卓怀看不上,就想努力往上活动。 若能许给霍去病,背靠大将军和皇后,家里能获得的好处先不说。 从疼闺女的角度出发,卓青珂貌美之名长安人尽皆知,有宗室子弟觊觎已久,卓怀虽然也有些关系,却得罪不起。 他无奈想出这么一条计策,另找个闺女心仪,又权势彪炳的人家嫁过去。 霍去病的年纪,地位,家族依靠,自然成了首选。 卓青珂也不想嫁给个与他父亲年纪差不多,声名狼藉的宗室子弟做妾,所以才含蓄的扔出窗木,想不到还被拒绝了。 笃笃! 父女俩正发愁,屋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柔媚的声音道:“青珂可在房里?” “嗯。”卓青珂低声答应。 房门从外边推开,门外走进一个身姿绰约,一袭天青长裙,眉眼明媚如春水的女子。 这女子比卓青珂年纪略长,似乎与生俱来的有种媚骨天成的气韵,娇俏动人。 “嫂嫂。” 卓青珂起身迎向女子,两人感情极好,靠近后挽手站在一起。 那女子是卓青珂的嫂子,幼时就和卓家长子相识,本名叫白南妤。 她没料到卓怀也在房里,声音轻柔的给公爹施礼问好,裙下的身段起伏,沉甸甸的随着动作下坠,把衣服撑得紧绷绷。 连卓怀这种见惯风月的商贾,亦是下意识地掠了一眼,然后快速挪开目光。 “青珂近日一直在忧心被宗室纳娶之事,可曾解决好了。”白南妤的声音柔润悦耳。 她气质天成,自有一股子媚人的味道。 “你劝劝她吧,此事若不成,我也护不住她了。” 卓怀话落便出了房间。 自家这两个祸水,盯上的人太多了。 那个宗室勋贵,明面上是想纳娶青珂,暗中藏的心思却是将青珂先纳入门内,而后就有了名正言顺出入卓家的机会。 他想连白南妤也一起占了的心思,卓怀看的清清楚楚,可惜毫无办法。 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主动接近霍去病。 ———— 霍去病回到霍府,进入书房,取出一个拳头大的青铜罐,上下一体而无盖,看着又有些像瓮。 这是从夏婕身上搜来的,托在手里阴寒刺骨。 铜瓮顶端有五孔,溢出缕缕阴寒之气。 “五孔通阴,这东西是用来辅助修行的器物。” 霍去病侧耳倾听,里边竟隐约传出鬼哭般的声音。 忽然间,瓮罐居然自行震颤起来。 霍去病抬手一引,推动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就见元神显化,有气息从口鼻溢出。 那铜瓮内部黑暗无光,内壁祭刻着无数符号。 瓮内有一股幽深阴寒的气机,时而化作蛇虫,时而又律动成人形,宛若厉鬼。 这就是夏婕之前所说的伥鬼,是她力量的根源之一,采集阴气和生魂,以秘术炼制。 此时,腾蛇从霍去病体内分化出来,靠近瓮罐。 那瓮内的伥鬼像是遇到了天敌,立即蛰伏下来,一动不动。 腾蛇伸翅扇了下瓮罐。 瓮内积攒的阴气,连同那伥鬼自行从瓮内跳出来,主动送死,被腾蛇一口吞入。 霍去病自家的神魂或者说元神,如同得了大补之物,说不出的舒爽。 旋即,元神显化的腾蛇又回到识海当中,沉入兵书。 霍去病气机交感,开口纳气以壮大自身,却是对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又增长了稍许。 第十五章 小打小闹?【周一求票】 日正当空。 霍去病体内气机变化,一股兵家修行的力量四溢,在身后化出一条披甲巨蛇,双翼展开,气势之强,让人心胆欲裂。 他本是想观察一下夏婕留下的这个瓮,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想不到腾蛇会吸收瓮中气息,如同服了一颗‘魂丹’,对自身修行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腾蛇变得更为清晰强大,元神茁壮。 他对实意法腾蛇的修行认知亦更深了一层,兵九境的力量也有所增长。 “腾蛇善变化,修至大成,可行云驾雾,搭载元神,出入幽冥人间,如同仙魔一般。另一变化是与军阵相合,成就腾蛇阵,借天时之力行军作战……” 霍去病的识海内,一条腾蛇正在闪转腾挪,展现神异。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才慢慢收了修行。 那个青铜瓮已变成了一块废铜,再无半点特异之处。 识海兵书重新沉寂下来,实意法腾蛇篇依旧化作一个蓄灵阵,牵引着天地灵气融入霍去病体内。 他从房间出来,让女婢熊三去传话,找姚招和宋然等人过来。 不想大猫听到能出府溜达送信,立即从房顶跳下来,从熊三手里叼过传信用的简片,纵身上房,飞檐走壁的去了。 晌午过后,密侦麾下的宋然、岳饶,廷尉麾下的曲军,还有姚招,四人先后赶了过来。 霍去病将继续调查夏婕背后之人的方向,有疑点的地方吩咐下去,让四人去继续追查。 姚招四人,分别代表密侦,军方,还有掌管刑法的廷尉。 他们联手做事,资源和人手皆是予取予求。 霍去病只要负责把控方向,具体的执行让别人去做。 总体来说,刘怀被暗害这件事,牵扯的精力不少,但在霍去病看来,仍属于‘小打小闹’的事情,不值得的投入全部精力。 他把命令分派下去,自己能腾出时间来做些更重要的事。 接了他的吩咐,姚招,岳饶,曲军三人先离开,只留下宋然还有事没走。 三人去后,院子里忽然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 霍去病闻到味道不禁有些饿了。 “我让你去查看密侦掌握的卷宗,从修行上寻找夏婕的来历,可有线索?” 宋然道:“有些收获。”遂取出一卷缠着细绳的简书。 霍去病接过去却没忙着看,起身往侧院走去: “对方害死刘怀的手段,首先要控制刘怀府上的内眷,探听府内虚实,才能准确下手。 这是其一,其二,夏婕身死前所在的房间有暗道能直通侯府外,你想过原因没有?” 宋然对这个问题有过思考,应道: “侯府内部的暗道是用来应急保命的,按理当是侯府最大的秘密之一,除了侯爷和长公主,以及少数几名亲信不该有其他人知道。 那夏婕却掌握了暗道的出入路径,如是说侯府内部必定有人出了问题,身份还不低。” 霍去病嗯了一声,分析的不错: “还有一个方向,你追查时不要忽略了。我记得那宅邸并非汝阴侯自建,而是后来陛下因为汝阴侯和长公主成婚,赐他们的宅子。 你去查查那宅邸以前是谁的居所?” 宋然躬身答应:“霍侍中放心,我会认真探查,绝不敢稍有懈怠。” “你密侦的眼线遍布天下,对方再隐蔽,但做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没能提前察觉,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然暗惊道:“霍侍中是怀疑……我密侦内部有问题?” 霍去病:“只是个调查方向,你不用这么紧张。” 两人说话间,一路闻着香味来到侧院,这里是霍去病府上的厨房,也叫东厨。 宋然对眼前的厨房规模,却是有些震惊。 霍去病府上一共不到二十人,倒有半数在后厨忙碌。 单是灶台下烧火的就有三个人,分别控制不同的火势。 灶上有大大小小七口锅,三主四副,用来烹制不同菜品,或是保持温度,以便于能一起上菜。 这厨房的规模,用具,食材的繁复程度,让宋然大开眼界。 后厨的灶台旁,站了个四十上下的厨子头目,体型微胖,此刻已经亲自上手,颇为忙碌,胖脸上微微见汗。 蔬菜,肉类和其他辅料交融的鲜香味,充盈在空气当中,让人不觉间变得饥肠辘辘。 后厨的房梁上,还蹲着送信回来的大猫,宝石似的猫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锅里的菜,嘴角两条口水流的老长。 除了大猫,灶台旁还站着虎背熊腰的大丫鬟熊三。 一人一猫,神色热切的等着开饭。 熊三听到动静,从灶台旁回头:“公子,中午吃你教过做法的那种丸子,客人也要一起吃吗?” 询问客人是不是也要一起吃时,熊三脸上掠过浓浓的担忧之色。 客人要是分一份,她肯定就要少吃。这客人来得不是时候,专门赶着吃东西的时间。 “公子!” 后厨众人齐齐执礼。 “公子要在哪用午食?”府内管事严契过来问。 “去暖亭吃吧。”霍去病说了一句。 后厨隔壁有个小院,面积不大,但长廊回转,廊下还有个观景池,几尾肥头肥脑的鱼儿在其中自由自在的游曳。 水池旁种满了草木。 院内清幽雅致,是处让人心情放松的好地方。 “你也一起吃?”霍去病在院内中央的亭子里落座。 宋然下意识的客气了一句:“我来之前吃过了,霍侍中可自用。” 等食物端上来,宋然眨眨眼,后悔了。 主菜炖煮的是一种她没见过的雪白丸子,配上青翠的绿叶菜,端上来的一瞬,鲜香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这丸子做的非常考究,用海上捞的活鱼,放在盛有海水的桶内,千里迢迢运到长安,造价极高。再用鱼肉去骨打成泥,加瑶柱,贝类,虾肉,又用黑面郎(猪)的皮起到黏合增加胶质的作用,调味后制成丸子,入口弹滑,有嚼头而又很细腻。 吃下一颗后许久仍唇齿留鲜。 霍去病和大猫各拥一碗,吃的津津有味。 一人一猫跟比赛似的,没一会就干掉两大海碗鱼丸和四色小菜。 宋然表面上目不斜视,表情冷漠的站在霍去病身侧,其实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口腔翻涌的分泌,悄悄咽口水,迫不得已开始自我催眠:我不饿,那等腥膻之物,必然极难入口…… 终于,霍去病吃完了,回头问:“你确定不尝尝?我这里的厨子,手艺不错。” 宋然暗自咬牙,以莫大毅力摇头拒绝,嘴巴差点不听使唤,‘给我也来一碗’险些冲口而出。 吃过东西,霍去病和宋然谈完后续要做的事,遂让她自行去忙。 霍去病也离开了府邸。 ———— 汝阴侯府,前殿。 平阳公主居中坐在主位,下左侧位是一个清瘦的老者,山阳侯张当居。 他是上一任九卿之一的太常。 因为推动太学之事,择取弟子时任人为私,进行舞弊,被检举查办,罢官判了四年徒刑。 但他既有侯位在身,朝中又有儒家一脉的群臣联袂保他,遂在家服刑,相当于囚禁,不许离家。 不过平阳公主召见,事情就另当别论。 张当居欣然而来。 他身穿褐色汉服,腰间坠饰华丽,脸型瘦长,但褶皱很深,眼睛被挡在深陷的眼眶下,看起来有些阴鸷。 “长公主叫我来,有何事?”张当居面色平和。 “你儒家一脉这几年始终在推动太学的事?”平阳公主问。 张当居暗忖当年陛下登基便有长公主奔走之功,她在宫内亦是消息灵通:“我等确在推动太学相关事,此举於我朝实有大利。 只是皇后和朝中的兵、法两家,联袂反对,陛下还未下定决心。” 平阳公主翘了下嘴角:“有卫大将军的关系在,皇后自然帮助兵家。 这事情真是有意思,当初我府上的家奴和女婢,如今也能参与决定这天下的事了。” 张当居心头一喜,他一听就懂,平阳公主这是想敲打当初的女婢和家奴,警告卫青和卫子夫。 张当居虽然从太常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但和儒家一脉,朝中现任的几位重臣关系仍然密切。若能再多出平阳公主这个强援,自然是大喜事。 只不知平阳公主打算怎么入手,助儒家成事。 “你们可知陛下与卫青,这几年愈发看重霍去病是为什么?”平阳公主道。 张当居:“请长公主明示。” “我这个弟弟自少就想让周边的蛮夷们,都臣服在我大汉之下。而他想实现自己的构想,必要依仗兵家,能征善战的将军当然最合他心意。”平阳公主点拨道。 张当居闻声而知意,陛下希望把霍去病培养成另一个卫青,甥舅二人配合,帮他开疆拓土。 若任由霍去病成长,翌日带兵出征,功成之日,兵家必定大昌。 而想让大汉周边四夷臣服,至少有几十年仗要打,儒家数十年内休想抬头,会一直被兵家压制。 这些道理张当居等人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不如平阳公主这么会揣摩刘彻的意图:“长公主果是最知陛下心思,老臣佩服。” 平阳公主淡淡道:“有些事要趁早,别等他成了气候,平白多费力气。” 张当居执礼起身:“老臣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请长公主放心。” 平阳公主摆摆手:“你去吧。” 第十六章 舅父卫青【求票】 元光六年的时候,霍去病才十一岁,当时汉和匈奴交战,抵抗匈奴入侵的四路汉军中,三路均遭失利,形势岌岌可危,唯有卫青统帅兵马奇袭龙城,大胜而归。 天子遂封卫青为关内侯。 卫青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打上匈奴龙城的将军。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千古名句,其中的龙城飞将,其实指的正是卫青,飞将二字更多是形容词,而不是说飞将军李广。 他从未打上过匈奴龙城! 等到元朔二年,霍去病十三岁,匈奴和大汉兵锋又起。 依然是卫青率军迎击匈奴,发起河南战役,一举收复河套地区,置朔方郡。 要知道当时的匈奴,国力,国境都不比大汉稍差,兵锋更是只强不弱。 卫青能力压匈奴,足见其才。 他班师回朝后,因功再次进封为长平侯,一时名动朝野内外。 元朔五年,也就是去年,匈奴分三路大举南下,卫青利用匈奴右贤王傲慢轻敌、自诩兵锋的心理,乘夜奔袭,围追堵杀,再获大胜。 战后,卫青进拜为大将军,已成为汉军的旗帜和领袖。 卫青的崛起堪称传奇,他从小做牧童,受尽苦楚。 成年后在平阳公主府中为骑奴。后因卫子夫入宫,而受武帝青睐,被提拔,也在天子身边做过侍中,逐步靠战功晋升为大将军。 眼下的卫青三十出头,年富力强。 他上午多在未央宫侧翼的偏殿处理军务。 朝中重臣在未央宫侧翼,都有用来处理公务的偏殿。 历史上的卫青,最后和平阳公主结合,但之前他已有妻室,且育有三子。 眼下三婚女强人平阳公主还在二婚期间,没有嫁给卫青。 卫青的大将军府也在中央城区偏南的位置,距霍去病独居的府邸不远。 霍去病在婢女熊三和大猫的伴同下,出府沿长街往北去。 大猫依旧在建筑上飞檐走壁,神猫见首不见尾。 大概一刻钟后,视线前方出现一座占地广袤的府邸,门前往来者络绎。 卫青如今贵为大将,炙手可热,自然门庭若市。 拜访的人有些是来有事相商,另外一些则纯粹是攀交情的。 霍去病来这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从侧翼的小门直接进入宅内。 “公子。” 府内的仆妇侍从都认识霍去病,态度恭敬,执礼问候。 “舅父在何处?” “正在偏院和几位将军讨论事情。”有女侍应道。 霍去病径直往偏院走,对熊三道:“你刚被带到长安时舅母对你颇为照顾,去看看她吧,不用跟着我了,我一会也过去。” “昂!”熊三姑娘从来不知道客气,答应一声,大步流星的跑了。 “舅母养的那几尾鱼,你要是敢去偷吃,我也护不住你。”霍去病瞅了眼刚刚蹿到房顶,准备开始作案的大猫。 大猫讪讪的换了个方向,从墙上跳下去不见了踪影。 卫青的府邸很大,霍去病穿过两座古香古色的庭院,又过了一条长廊,才来到府内南侧的偏院。 卫青体型高大,一身暗黄色的便装汉服,坐在屋内主位。 丰富的人生阅历让卫青有着异于常人的平静和洞察力,简简单单的坐在那,就有一种山崩而色不变的从容。 卫青是个谨慎却又不失勇武的人,善于创造并把握机会,动则胆大心细。这从他几次和匈奴交手的过程中,很充分的体现出来。 他和几名将领在做战术推演,房门本就是开的,霍去病没让人通报,自行走了进来。 卫青有一双坚定且很有力量的眼睛,目光像是能照彻人心。 看见霍去病,他难得露出笑意,招手让外甥坐到身畔。 屋里还有四个人,霍去病都认识。 一个是卫青的挚友公孙敖,另一个是公孙贺,还有张次公和苏建。 其中的张次公经历亦是颇为传奇,家中父辈是武将,但他少年时不学无术,曾经离家闯荡天下,早年还当过大盗,后来跟随卫青对阵匈奴建功,杀敌奋勇,遂积功成为将军。 值得一提的是北军中尉刘怀数日前被害,经卫青举荐,霍去病之前也和皇帝谈过,今日刚刚下诏,让张次公接替北军中尉,地位再增,成为长安举足轻重的权贵。 张次公虽是大盗出身,但长相英俊,现年才三十二岁,面皮白净,目光炯炯。 他脸带喜色,过来是想感谢卫青举荐之功。 在座其他几人,也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其中的公孙贺与霍去病还有亲属关系,他娶了霍去病的大姨母卫君孺。 苏建在几人中年级最大,已过五十。 他还有个儿子将青史留名,就是在匈奴牧羊十九年,其志不改,绝不降敌的苏武。 这几人都是看着霍去病长大的,彼此熟悉,霍去病见礼后便在一旁的矮席上金刚坐,跟着旁听。 在座都有带兵经历,是名将,讨论的也是兵策。 “我等去年与匈奴战,虽居上风,但匈奴主力未损,陛下与我谈论此事,料定今年牧收之时,匈奴将有动作。几位将军以为,我们用什么策略应对合适?” 几名将领展开推演。 但见卫青伸手一挥,体内兵家之力外放,战意显化,面前竟有千军万马化生出来,收缩成了一个战场般的情景。 当然,这种变化是一种推演所用的兵术神通,是气机的变化,并非真实。 其余几名将领也各自将体内战意放出,力量相合。 那化出来的战场得众人合力,宛若活了过来,其中分别出现匈奴和汉军两方部众,影像虽虚幻,情景却和真实战场几乎无异。 这是兵家独有的神通,观想战场上的气机,以兵气推动形成。 有兵家大成者衍化的战场,甚至能和真实战场相合,代入其中,对战局产生影响。 兵家博弈,系国之成败,厚重至极。 霍去病默默旁观,心里却是想到去年匈奴大军来袭,被舅父利用右贤王的傲慢轻敌,乘夜出击所败。 算着时间点,今年若是再战,就该是我登场的时间了。 念头转到和匈奴的交锋上,霍去病体内气机自然而然的被眼前幻化的战场催发,气势遽盛,锋芒毕露,在几位骁将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几名将领的气息和霍去病交织,卫青府邸深处,竟冲起一股杀伐之气。 天上的云层在这股力量冲击下,就像是遭遇了风暴,快速散去。 卫青近年连败匈奴,隐然得了气运加身,兵家之力激荡,如山之重。 他与霍去病的气息相合,兵锋之盛好似雷霆滚动,外边的院落都有一股气机拂动如风暴将至。 “好好,前日晚上就隐约感觉到去病你有了突破。 果然如此,已入兵家第九境,可比我当年强多了。”卫青喜孜孜道。 其他几名将领也是又惊又羡。 “我在去病这般年纪时,不过是下九境的第六层境界,当时已觉得自身天赋不错。”公孙贺笑道。 卫青对霍去病视如己出,他能有成就,卫青最是高兴,当下考较道: “若与匈奴再战,去病你以为该如何应对,方可决胜?”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自当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明者陈兵列阵,以逸待劳。匈奴人去年新败,必急于扳平建功,心态上可兹利用。我稳他急,不妨用计诱其犯错。” “善!” 众将领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卫青。 这不巧了吗,霍去病来之前,他们聚在一起商榷战况,卫青说的策略和对匈奴人心态的分析,与霍去病几乎一样,连措词都大差不差。 你甥舅俩人是不是商量好了? “接着说。”卫青道。 “匈奴既然急于建功,此战必投入极大,全线兵逼我大汉边境,则后方空虚。我军主力陈兵以待,稳中求胜,此为堂堂正正之势。另一路……可尝试以奇相合……” 霍去病说了个开头,剩下的就不说了。 这一路奇兵,是他给自己预留的,将是他出世以后的首战! 众将聚在一起讨论,到天色将黑,在卫青家用过晚食才各回各家。 没有了其他人打扰,霍去病和卫青再次来到书房。 霍去病准备询问天赋兵策演化的神通,以及后续兵家的天人境修行: “舅父可知都有哪些兵策能化出神通?” 第十七章 美人计试用【求票】 “兵家修行,最早可追溯至上古,黄帝与蚩尤涿鹿,各部落相互征战。 而比之更早的时期应该就有了兵策的应用,但缺乏记载。” 卫青侃侃而谈:“到殷商和春秋时,历代先贤,兵家有大成就者不断总结,才形成了今日的兵家。 其中以至圣孙武,吕尚两人成就最高,根基最厚。” “兵家养一股战场之气,行的是平外患内忧以安国,逢战争胜,乃至战略,兵策的运用之道。胜利一方会得天地之气加持,推动修行。 纵横不败,护持神州苍生者有望成就兵圣。” 卫青对这个外甥知无不言:“古今所传兵策,多不胜数,有多少能演化成兵家神通,我亦不知。 每个将领到底掌握了哪种兵策神通,有什么作用,事关生死成败,是个人的秘密。 目前传世的大概有二十余种兵策,可化神通。” 霍去病微微点头,当下的三十六计还未形成完整体系,虽然多有应用,但能演化成神通的有二十种左右,已经不少了。 “战策演变的神通因人而异,同一种战策不同兵家用出来都是不一样的效果,这方面并无成法。” 卫青两眼微眯,期待道: “你前晚突破时有气机冲霄,我这两日事忙,还未来得及问你。 你……可是已经有了本源兵策神通?” 霍去病坦然道:“是有了一种,尚不知该如何用?” 卫青大喜道:“你的年纪境界,能掌握兵策神通,当真少见,在本朝可排第一。 你得了哪种兵策神通,是修行争胜的关键,任谁也不可轻易透漏。” 其目光殷切,谆谆教诲道: “陛下这几年常将各类事情交给你去办,足见对你的重视。但需谨记,其余诸事不过是磨练自己的刀石,自身修行才是根基。” “你已达九境,接下来便可蓄力,尝试突破我兵家的天人初境。此境名兵符,登此境,有诸多奥妙,带兵对敌皆有助力,是兵家战场万人敌的依仗。 能获得哪种神通兵符,更是至关重要。” “我当初破入兵符境,得一股气机入体,开的是万军符,乃是传世品级的上等兵符。 以你天赋,我估计大概两三年后,就可尝试突破,晋升兵符境!” 卫青越说越高兴,眼睛都微微放光。 舅父你的判断落伍了,我现在还要在自身资质之上加挂,以后我就不是我了……霍去病莞尔忖道。 “突破兵符境,除了和天赋相关,最重要的还是要将前期九境根基扎稳,前九境气机越盛,衍生的神通兵符往往越好,你要牢记此点,不可过于急切。” 夜色渐深,繁星挂空。 甥舅两人交谈正欢,一妇人穿过外边的拱门,步履轻缓的走过来,身后跟着大丫鬟熊三。 “天色已晚,你二人若还要交谈,可要传些膳食过来?” 这女子三十上下,姿色只能算中上,但气质安闲温良。 她是卫青的原配发妻。 霍去病曾多得这位舅母照顾,遂起身问候道:“舅母安好。天色既已晚了,舅父明日还要上朝,我就回去了。” “已这么晚了,不如今日在我这院里歇下好了。”卫青和妻子一同挽留。 霍去病想回去修行,且还有刘怀案,宋然拿来的卷宗未看,坚持告辞。 他离开大将军府,街上已然没有人迹,唯有月光如银。 霍去病身后是女婢熊三,街道一侧的墙上是大猫。 两人一猫在街上前行,轻微的脚步声作响。大猫在墙上灵活纵跃,脚不沾地,跟鬼似的尾随着霍去病。 亥时初,一猫两人才回到霍府。 霍去病自行去了书房,很快就听到山摇地动般的呼噜声,自己的丫鬟熊三吃饱了就睡,完全没有当丫鬟的自觉,走的是一人舒坦了全家不累的路线。 霍去病依旧在矮席后金刚坐。 大猫熟练地跳到房梁上,眼睛一闭,瞬间进入睡眠状态,轻微的鼾声和熊三震动院落的巨响,此起彼伏如交响乐。 夜色下,只有书房里燃灯如豆。 霍去病取过笔墨,在竹简上写写画画,却是把自己对战争的一些理解记录下来。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将来要做的事,也在为此做着准备。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更早开始接手一支精兵,进行训练,打造出一支铁军,为将来减少阻力。 临近午夜,他放下手里的笔,展开一份秘卷。 正是宋然给他的关于夏婕所用术法,追溯其源,筛选出来的一些讯息。 “夏婕所修通阴术,最早起自春秋时,到现在,一些隐世宗门仍有传承……从这卷宗里看,有四家宗派值得怀疑……” 瞩目秘卷上的宗门时,霍去病念头里清明澄澈,宛如古井不波的倒映着四家宗门的讯息。 他的思维,神魂仿佛进入了一个洞察真知的层次。 霍去病生出一种微妙的触觉,最终将视线落在四家宗门中,一个叫春秋纵横道的宗门名字上。 该宗门三十年前曾在代郡和幽州掀起过一场动乱。 随后遭到当朝的镇压,一度踪迹灭绝,三十载声息全无。 这天下存在不少宗门流派,比如道家,坐忘冥想,三尸神通,朝游天地。可观想天地间某种与自己心灵契合的奇异景象,若能孕育出元神,便可出窍神游,汲取日精月华,餐霞饮露。 再比如阴阳家,儒家,名家等等,内部分成了不同派系,一种是攀附真龙的附龙派,多在朝中任职,善观天象、占星卜卦、制定历书等等。 比如司马迁,司马相如。 还有一些则散落在民间,他们预测吉凶,利用修行,暗中谋事,不服法纪,甚至敢和朝廷作对。 这天下,并非全无隐忧。 各家各派围绕着弘扬自家思想,以及核心的生存问题,或联合或争锋,成为一些暗流的诱因。 “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绝不止是一些隐秘的宗派在谋事……” 霍去病沉吟沉吟,执笔在纵横阴阳道的名字上做了个标记,遂放下卷宗,把念头沉入体内,开始修行。 到午夜前后,他完成了一轮修行,生出试试天赋兵策美人计具体作用的想法。 当他产生这个念头,识海里的兵书上,美人计的方略竹简流转出微光,一股波动从兵书里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这种力量似乎与生俱来,和霍去病无比的契合,这就是天赋兵策的好处。 当力量入体,立即就发挥出了作用。 霍去病的神色莫名古怪起来,低头瞅了瞅。 我说自己第一个苏醒的天赋兵策是美人计,原来真是因为自身与这一计策更为契合。 这计策的其中一个作用是能强化特长……诸般变化皆可被计策的力量推动。 不过,这好像还不是美人计的正确用法……计策用在我身上是这种反应,要是给女子用当如何? 霍去病陷入了沉思。 而当其使用美人计,自身还悄然多出一种气质层面的变化,仿佛具有了特殊的魅力。 第十八章 密侦令茹泊虎 清晨。 宋然从密侦暗卫驻扎的梁园居所内醒来。 密侦麾下有两院十二支,但世人只知道其总府与未央宫比邻,是一栋五进五出的建筑群。 却无人知道密侦总府梁园,其实还算不上核心。 在总府地下,另有一座地宫,部分区域和未央宫前殿广场的地下区域重合,其中存放着密侦探查天下的诸多秘密卷宗。 这里才是真正的密侦核心。 密侦府的首领叫密侦令,地位不在九卿之下,直追三公。但自从接管密侦体系那一刻起,他就立誓终生不出密侦院。 他将与大汉的秘密,皇家的秘密共存亡。 大早,宋然接到命令,从梁园背后的一条暗巷,进入了真正的密侦院。 未央宫前殿侧翼偏东的位置有一处院落,少有人知道这院子是干什么的。 院内有一座四层的塔楼,就是密侦地宫在地面上仅有的建筑,需要通过外边的梁园,经地下或与之相连的暗巷才能进来。 宋然是密侦首领的记名弟子。 她此时就被叫到了密侦院的中央塔楼四层。 “师尊。” 叫她过来的正是密侦令,天子最信任的臣子之一,茹泊虎。 他今年五十一岁,兼修阴阳、纵横两家。刘彻是太子时,他就是太子近臣。 “你这几日跟在霍侍中身畔,对他有什么判断,说来给我听。” 茹泊虎瘦长脸,且不是一般的长,是特别长,乍一看有些丑。 但他有一双神采内敛,仿佛看破了世情后却又保留着纯真的眼睛,漆黑如墨。 他的声音温和,身形也是瘦高,一袭黑袍,腰扎带有玉质方格的宽带,手拿竹卷,正在看书。 “霍侍中,徒儿还看不清他的深浅。接触几日,倒是发现了他的一些出众之处。 徒儿发现他好像能洞察诸事,判断力之敏锐,徒儿只在师尊身上见过。徒儿跟随霍侍中办事,目前还未见他出过差错,每次有所吩咐,后来必有收获。”宋然说。 茹泊虎嗯了一声,既没说话也没抬头,只是示意宋然接着说。 宋然一边回忆一边道:“霍侍中叮嘱追查刘怀的事,让我尝试从那女犯夏婕的修行方面,还有刘府内藏的暗道着手。 他还说当时肖应追踪夏婕,半路遭到干扰,把夏婕追丢了,此事看似有很多可能,但以肖应的身手经验,夏婕应该不具备独自摆脱肖应的能力。 霍侍中说他当时有过一种感觉,暗中还藏着一个帮助夏婕脱身的人。 这个人需要有干扰地象方位的实力。 且对方想要及时出手,很可能当时距离肖应和夏婕并不远,所以霍侍中才能生出感应。 结合当时的方位,划定距离,让我们在这个范围内,对具有干扰能力的人进行一遍筛查。” “他可曾指出暗中帮夏婕脱身者的其他特征?” “说了,他说对方最大可能是儒家或阴阳家两脉中的一个。” 宋然说:“儒家掌持文脉,想暗中颠倒地象,并不为难。阴阳家沟通天地,更是容易。” 茹泊虎听后,似乎有些满足的轻轻点头,终于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拿起一支竹竿的毛笔,在卷上打了个标注。 宋然看见茹泊虎手里的竹简上,居然写着霍去病的名字。 名字后边又写着谋算,修行,潜力,品性,天赋等不同标注。 茹泊虎在对应着谋算这一栏,写下了尚可两个字。 而霍去病的其他对应项目上,也都清一色的是尚可的标注。 宋然讶然道:“师尊在做什么,给霍侍中进行评定?” “闲来无事,算不得什么评定。” “霍侍中……师尊竟然也只给了个尚可?”宋然惊讶道。 “尚可已经不低了。”茹泊虎笑吟吟道。 宋然忍不住问:“那徒儿呢,师尊若是评定徒儿,会给什么品级?” 茹泊虎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这评定分为,不入流,下等,凡品,尚可,出众,优六等。你啊,差的很平均,全都是下等。” 宋然一脸愕然,心态有些崩。 我差的很平均,所有都是下等? 宋然被破防了,脱口道:“我一直以为师尊是因为我秀出于众才选了我当弟子。” “呵呵,你想多了,都是下等也不容易,挺少见的,所以才选你。” “师尊,我一项都没有出众的地方吗,真的全是下等?”宋然有些不死心。 “倒也不全都是下等,你相貌尚可,品性尚可。” 茹泊虎在伤口上撒盐:“不过我的评定里没有相貌这一栏,以后可以考虑加进去,那你就有尚可的了。” 宋然失魂落魄,好一会仍没缓过来,自嘲道:“这么说师尊对霍侍中倒是看重,给自己徒儿都是下等,霍侍中却全都是尚可。” “不不,霍去病有两项是优等,我一会就准备调整。 且他的评定,眼下还不是最终评定,以后尚有提升空间。” 茹泊虎瞅瞅自家徒儿,多解释了一句: “有些事你不懂,我朝内部,如今兵,儒,法三家之争,儒家在推进完善太学之事,他们想用儒家的思想,给天下人定规矩。 此举对陛下稳定朝野,长治久安有大利,所以儒家的兴盛已无人可阻。” 茹泊虎近乎自言自语:“但陛下同时又有四夷臣服,开疆拓土的宏愿,此后战事必不可少。 霍去病可能就是此后兵、法、儒三家朝野内外之争的关键。 他是破局之人,若将来始终能保持勇猛精进,可能改变这天下的走向。 当然,首先是他能活下来……” “好了,你去吧,尽力协助霍侍中,为师本来怕他成长太慢,但前几日晚上气机交感,天地变化,他比为师估算的居然要快了不少,够儒家那些人头疼的。” 茹泊虎最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去将调查结果送给霍侍中。” “什么调查结果?” 宋然意外道:“徒儿还未查出新的东西。” “楼下三层左边第三个书阁,第二层有一秘卷,就是霍侍中要你查的事情,为师总结出来不久,他就让你调查这件事,你正好拿去送给他。”茹泊虎道。 这次宋然倒是颇为平静,她对师尊未卜先知般的本事毫不意外。 宋然转身走了。 茹泊虎坐在那自己嘀咕:“你倒也不全是下等,有一门是优,但为师当下还不能告诉你。” 宋然在临近晌午的时候来到霍府。 “霍侍中要出去?” 宋然在霍府门口见到了出来的霍去病。 让她诧异的是,不过一晚没见,这位霍侍中似乎多了些之前没有的气质,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不觉间被吸引。 这其实是美人计的原因,霍去病的天赋计策昨晚首次运用,和自身相融,多了些莫名的气运。 “我要去你们密侦院一趟,走吧。” 在城内骑马不便,霍去病登上门口的双辕马车,往密侦院出发。 “这是霍侍中让我调查之事。”宋然说。 霍去病从车厢里接过她递来的秘卷,随手翻看,神色迅速变得正色起来。 秘卷上写着九卿之一,太常麾下太宰宫石玉,天人初境修行,儒家。 九卿之一光禄勋麾下中宫谒者(宦官)刘成,长乐宫行走,暗修阴阳一脉。 大行令麾下译官令卢逊,儒家修行…… 这秘卷里一共记录了二十多个人名,位高者涉及九卿,最低的也是九卿门下属官。 这些官员,都具备干扰肖应追捕夏婕的能力。 让霍去病意外的是,秘卷内还包括宦官,长乐宫里有宦臣擅修阴阳一脉。 而密侦明明有资料,却没动这些人,任凭其待在原来的位置。 霍去病不用问宋然,就知道是她背后那位密侦令大人,在借机给自己示好,也是在警示自己,要涉及的事水很深,连他也不敢轻易涉足。 这事情牵扯这么大……霍去病忖道。 他在车厢里,以手指轻轻叩击自己的腿侧,陷入了沉思。 想通过找出干扰肖应追查夏婕的人,来揪出背后更深层的隐藏者,这个调查方向明显行不通,目标数量多且有些人位置敏感,调查成本太高,还不如直接换个方向。 第十九章 无缝衔接【求票】 城南,山阳侯府。 正午,天有些阴,但完全不影响张当居的好心情。 他端坐在府内前殿主位的矮席后,脸上带笑。 自从遭到罢官,他还从未如此高兴过,要是能帮助儒家一脉压倒兵家,成为当世第一显学。 他张当居不仅很可能复起,甚至有流芳百世,名传千古的机会。 天子和卫青着重栽培霍去病,主要原因是因为霍去病显露出了成为名将的潜质。 这是他和平阳公主沟通后的判断。 若能找一个人在皇帝面前展现出与之比肩的才能,自然能分薄霍去病的宠信,削弱他在皇帝心里的重要程度,进而逐步渗透,影响到兵、儒之争。 张当居几乎立即就想到了自己的长孙,张霄远。 “我之长孙霄远,熟读文武韬略,自幼得多位尊师指点,在年轻一辈,我还未见过有人能比拟霄远。” 张当居举贤不避亲。 他历来如此,被罢免就是因为任人为私。 此时张当居便将张霄远叫到了面前,准备考校一番。 他还邀请了自己被罢官后,新任的九卿之首太常——绳候周平。 周平年近五十,身形矮壮,一袭官袍,以冠束发,目光炯炯,看起来精力非常充沛。他跪坐在张当居身畔的另一张矮席后,面容平静,注视着不远处的张霄远。 “今日劳烦周官长过来,是有事请托。” 张当居以官长称呼,用了敬称,是一种自谦。 周平笑了笑,给张当居回礼。 两人略事客套,就把目光转向坐在下首位,犹如斗鸡般脖颈高昂,腰背笔挺的张霄远。 这张霄远现年二十三岁,确是一表人才,面皮白净,体型轩昂,皮相极好。 他本人亦是颇有才名,熟读经史。 儒家修行不需要向兵家一样,贯通全部的前九境,而后才能有神通。 张霄远月前刚刚度过了儒家修行最重要的一层关隘,能以笔锋书写各类文章经典,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心气正盛! 他听过张当居所说,自家要被推举任职,最好的可能是去皇帝身边,大喜过望。 多年苦读,难道不是为了此刻吗。 霍去病年纪轻轻,地位之显赫,冠绝所有同龄人,无非就是因为他能伴架,常在皇帝身边。 能拥有和霍去病一样的机会,张霄远的喜悦可想而知,当下慨然道: “孙儿早就有与那霍去病一较高下之意,定不负大父和太常的期望。” 顿了顿,又傲然道:“且不说我儒家经典,著书立传的学问。单论兵家韬略,孙儿也自负不弱他人,我自幼熟读兵书,诸般战阵兵策,应用娴熟,岂不知兵圣吴起也是学儒出身。” 太常周平和张当居对视,年少难免自负,不是好事。 但要有与之匹配的学问才行。 张当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周平随意考较。 张霄远脸色严肃:“不论是儒家学问,还是兵家韬略,太常公请随意询问。” 周平也不客气,随口问答,张霄远果然对答如流,信手拈来,轻松异常。 半晌,周平也是颇为满意,抚须道:“你且认真温习学问,待机会合适,看我如何安排。” 张霄远挑了下嘴角,气势更盛,心忖: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 正午过后,密侦院。 宋然跟在霍去病身后,小碎步从院内走出来:“接下来去哪?” 她的眼神里带着些疑惑,之前霍去病说要来密侦院,她以为是要找她师尊茹泊虎,然而并不是。 霍去病是来找密侦麾下两院十二支中的工造一支。 宋然又以为他是想打造兵器。 但依然不是。 霍去病和大工造谈了半个时辰,给大工造提出的打造条件,宋然全程旁听,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可组合在一起就不太明白。 霍侍中要打造的像是一个密封的盒子,只需巴掌大,数量要多…… 这东西能用来做什么,宋然以前从未见过。 “你一直跟着我,让你去查春秋纵横道的活动区域,有线索了吗?”霍去病看了眼宋然。 他之前接到宋然的卷宗,那天从舅父卫青处回府后,以神识和腾蛇相合,隐约生出一种感知,卷宗上的几家宗派,以春秋战国时就有了传承的纵横道嫌疑最大,遂下令让宋然彻查。 “已让人去查了,纵横道三十年前曾掀起过动荡,被剿灭以后,隐踪蹑迹,势力微弱。 据说在河东附近的几个郡县,偶尔有活动踪迹。肖应亲自过去了。” 宋然应道:“霍侍中是通过什么判断出纵横道有问题,我看他们人员凋零,已到了无法延续的边缘,能在长安做下暗害刘怀这么大的事?” 她说话时,霍去病正迈步上车。 那车辕前探出来的位置,几乎有常人的胸口高度,霍去病一步迈出,动作极其协调的登上了车辕,就像是跨过了一级普通的台阶,给人行云流水般的观感。 “你师尊给我的秘卷上说,自家徒弟不太聪明,让我多担待……” 霍去病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 他是随口一说,嫌弃宋然自己不思考,问题太多。 但宋然刚在茹泊虎那得到全是下等的评价,和霍去病这番话简直无缝衔接,顿时就信了,面色涨红。 师尊居然在霍去病这等外人面前说自己蠢,太丢脸了吧……宋然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多问一句就蠢了? 师尊如此说,霍去病也如此说…… 宋然郁闷至极,狠盯着车帘。 车厢里又传出声音:“有个事问你,你可知城内谁最精通丹鼎炼药之术?” “我蠢,不知道。” 宋然轻哼了一声,但缓了下口气,还是没好气的道:“有两个人,一个是九卿之一的大农令。 他是农家出身,师尊曾说他修行高深,称得上是当世丹鼎大家。” “大农令事务繁忙,不合适。” 霍去病:“还有一个是谁?” “春秋道祖李耳一脉传承于世的传人。”宋然道。 “李耳,老子。” 霍去病意外道:“道祖留下的传承,门人在长安,是谁?” 宋然带着点讥讽的意思回敬道:“霍侍中那么聪明,又常在陛下身边,竟不知宗室皇亲间传说颇广的事?” 续道:“陛下的幼妹刘清,出生时天降异象,有紫气映空,被道德宗的人登门带走。 错非是道德宗,否则也没人能从我大汉皇室把一位公主带走,一别二十载,数年前才回来。” 霍去病愣了愣,暗忖这道德宗说不定是看出汉室江山稳固,用了些手段,为道家奠定根基。 自古道统必须得到皇权的扶持才能有大发展,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扶龙术。 许多事背后总归和利益分不开关系。 不过眼前刘清倒是个好人选。 “行了,你去吧,尽快把纵横道的踪迹找出来,他们一定有问题。” 马车载着霍去病,蹄声敲击着地面,很快就去的远了。 宋然撇撇嘴,回到密侦外院,传令加紧调查纵横道的活动区域和隐匿地。 她很想去找师尊算账,又觉得过于僭越,不太敢去,于是独自生闷气。 霍去病从密侦院离开,直接去找了大荷叶刘清谈事情,内容神神秘秘,和他去密侦院找大工造的目的相同,为将来和匈奴交锋做准备。 如是几日,转眼即过。 这天下午,霍去病在姚招伴同下,从府内出来,准备去城外的卫军军营。 两人走到门口,宋然,岳饶,曲军三人恰好联袂过来,准备汇报探查进度:“霍侍中,事情有了新进展。” “一起来吧,路上说。”霍去病道。 “公子。” 众人正要登车,霍府内传来一个声音。 大丫鬟熊三快步跟出来,扫了众人一眼:“公子是要去打仗吗?我也想跟着去活动活动,好几个月未曾出门了。” “嗯。”霍去病应了一声,当先登上马车。 曲军,岳饶,宋然三人面面相视,打仗,打什么仗? 怎么还有打仗的事? 第二十章 反其道而行,出击!【求票】 “你们查到什么了?” 霍去病的车架内铺兽皮,很宽大,但挤进来三个人,还是稍显拥挤。 车架启行后,沿街的建筑外墙上,蹑爪蹑脚的大猫偷偷跳到了车顶上。 它也准备跟着出去耍耍,不带我,我就自己上来。 霍去病的感知准确捕捉到了大猫的踪迹,包括大猫跳跃时嘴角胡须微微颤动的幅度,都清晰的呈现在感知里,有如目见。 车外,熊三和姚招一左一右的坐在登步台两侧,负责驾车。 车厢里,霍去病右手侧是岳饶和宋然,一个体型高挑,凹凸有致,一个身形玲珑冷漠脸。 尤其是霍去病说过她蠢之后,宋然的表情愈发冷漠,跟结冰了差不多。 两女对面坐着曲军。 当霍去病的询问落下,岳饶抬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浩腕,从袖口抽出一张帛卷。 那帛卷上画着一枚符号,却是当日夏婕和霍去病交手,曾经从胸口催发出来,增加自身潜力,抵御元神腾蛇冲击的那枚咒文符号。 最后也是这枚符号要了她的命,击穿了她的胸腔。 从外表看这符号像一个窟窿,又有些像是一张嘴,由许多细小的咒纹构画组成。 霍去病曾让几人去查这符号的来历。 岳饶已经有了线索: “我连日多次调阅各类卷宗,发现这符号最早在春秋时的一家宗派内出现过。” 霍去病颔首:“那家宗派可是叫春秋纵横道?” 岳饶怔了怔:“霍侍中已经知道了?” 宋然之前通过夏婕的修行方向,查出纵横道虽然以纵横术为主,但同时也有通阴秘术的传承。 眼下岳饶根据这枚符号,同样查到了纵横道的讯息。 两处线索倒是对上了。 几乎能确定纵横道至少也参与了暗害北军中尉刘怀。 “纵横术的其中一种修行方式就是挑起动荡,游说各家,从中获取合纵连横的力量,增长修行。 但这一脉到了我大汉,销声匿迹已久,因为天下一统,纵横一脉早就没有了合纵连横的土壤。”岳饶说。 “还有其他线索吗?” 轮到宋然说话,冷冰冰的板着小脸:“我这边追查害死刘怀的香料,目前还没有线索。 但暗中关注新任北军中尉的状况,倒是有些发现,只不过……” 接替刘怀成为新任北军中尉的是张次公,原是卫青麾下的勇将。 “不过什么?”霍去病问。 “我们暗中关注新任北军中尉的行程,发现……他在外与人私会,这几日已有数次。” 宋然面色微红,说的含蓄。 张次公品行不端,所谓私会就是在外边私通乱搞。 张次公的为人就是如此,早年还当过大盗,大事不糊涂,但性子浪荡,人长得也高大英俊,喜欢到处插旗。 “和他私会的人是谁?” “刘陵翁主。” 翁主就是宗室王侯家的女儿,区别于公主,汉时称翁主。 刘陵是淮南王刘安幼女。 而刘安是刘彻的叔父。 刘陵也是个浪荡女子,长安出了名的‘交际花’。 刘陵和张次公暗中私会…… 霍去病蹙了蹙眉,将心里升起的一个念头压了下去,问其他人道:“你等还有什么收获?” “这几日除了长安,其他地方也出了变故。” 廷尉麾下的曲军,蹙眉道:“我们廷尉连续三日收到各地汇总的消息,汝南,南阳两郡,竟都有官员被杀。 一共三名官吏离奇身死,虽是小吏,但三人死状诡异,全身无伤,和刘怀中尉死时的情况非常相似。” 此言一出,岳饶,宋然都陷入了沉默。 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本以为夏婕等人被擒,起码短时间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但暗中隐藏的对手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明目张胆的和朝廷作对。 曲军所说的汝南和南阳郡,在长安东南方向,距离并不远。 对方在这两个郡犯案,显然带有目的性,就是转移刘怀被杀一事的注意力,刻意营造混乱,分散调查者视线,让情况千头万绪,更加无从下手。 “对方想转移我们的视线,把事情复杂化。 那我们就该尽量简单,从一点寻求突破,没有线索,就找一条线索出来。” 霍去病是典型的兵家思维。 他并不打算按部就班的往下查,和曲军等人的办案思路,随着线索走,一点点挖出背后的东西不一样,霍去病更擅长的是直取中腹,一击击溃对手的反抗能力。 他的用兵方式也是如此,势如闪电,锋芒毕露却又行之有效,迅速把复杂的战况简单化。 这是性格使然。 对手出招,曲军等人想的是接招应变。 霍去病却是反其道而行,且他之前已经有过布置,并非一时兴起,问宋然: “肖应去查纵横道的出没位置,查的怎么样了?” “已有消息送回来,纵横道的人在江夏,庐江,豫章三郡活动较为频繁。 肖应调动了我密侦在这三郡的人手,已经密查出纵横道的隐藏处,就在庐江郡。” 江夏,庐江,豫章是长江南北两岸的三个大郡。 “既然已知纵横道有问题,就从他们身上找突破口。” 霍去病问车外的姚招:“让你去长安卫军的军营调兵,情况如何?” 姚招大声道:“今日早些时候,已召集好了人马?” 今日早些时候……看来即便没有肖应的探查结果,霍侍中也早有成算……曲军等人暗忖。 宋然又道:“还有件事。” “九卿之首的太常联合御使大夫,签了一道属令,说是近月以来长安被杀的朝臣,共有四人,其中两人是文官,鉴于廷尉联合密侦,迟迟没能找出凶手,所以太常准备另派一支队伍,辅助调查。” “太常也要掺和北军中尉被杀的事?”岳饶有些诧异。 太常是九卿之首,和三公之一的御使大夫,都是儒家出身,一脉相承。 御使大夫的位置,就和后世的纪高官差不多。他要想让人参与刘怀被杀一事的侦办,倒也合情合理。 宋然续道:“霍侍中之前让我追查凶犯夏婕的验传,从这方面找突破口,太常那边的人已经把这条线索接了过去,并且还挖出一名吏员有问题。 探查汝阴侯府的暗道,夏婕为什么能知道开启方法这条线,也被他们接过去了。” 岳饶不屑道:“他们顺着我们的线索往下查,倒是会捡便宜。” “对方带队的人叫张霄远,是前任太常的长孙。” 宋然稍稍压低声音:“师尊说此事背后涉及儒家和兵家之争,那张霄远是想把霍侍中你压下去,抢先查出刘怀中尉身死的幕后主使。 霍侍中切莫大意,你面对的不只是张霄远,还有他背后的太常等人。” 霍去病哑然失笑:“让他们折腾吧。你们会骑马吗,带你们去看场热闹。” 几人同时想到刚才熊三说要打仗的话头。 “我们手里的事情……” “手里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儒家那些人愿意查,让他们查吧。”霍去病笑道。 其实他让曲军,宋然,岳饶等人联手四处调查线索,某种程度上是在放烟雾弹。 对方敢暗害北军中尉刘怀,布局已久。 从一开始,霍去病就考虑过,躲在暗中不露面的幕后主使,或许一直在关注密侦和廷尉的调查进度。 所以让宋然等人到处探查,搜集线索,也有吸引暗中主使者的注意力,声东击西的目的。 这是一场博弈,和带兵打仗一样。 暗地里,霍去病另有算计,那就是出其不意,从另一个方向打开突破口。 他的这个想法,在收到茹泊虎让宋然转交的卷宗后,变得更为明确。 茹泊虎送来的秘卷,隐藏的意思就是在提醒霍去病,长安水深,盘根错节,很难快速查出有用的线索,获得突破。 他给霍去病的卷宗,写了二十余名可能有嫌疑的人,多是身份显赫之辈,就是在提醒霍去病,此事的调查难度。 而霍去病在更早之前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他的计划,只对皇帝刘彻全盘汇报过。 此时众人乘车架出城,来到长安卫军军营。 姚招提前奉命准备的人马,两百披甲执锐的精锐轻骑,等待已久。 霍去病等人从车上下来,一股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 这天下午,一支两百人的骑军,利剑般刺出长安,往东南方向飙驰而去。 同一天的傍晚,长安城郊,有人隐秘传讯,一只经过训练的鸟雀,腾空往西南疾飞。 长乐宫里,刘清也在举目眺望西南,明媚的眸子里略显期待。 她回到宫内的静室,盘膝闭目,分化出一丝元神意识,附着在屋檐上一头雄鹰般俊逸的大鸟身上。 那大鸟蓦然升空,扇翅远飞,转眼出了长安。 大鸟沿路飞出十数里,才从空中见到前方的大地上,一支俩百人的精骑,迅如奔雷,急速前行。 好快的速度……刘清凭借寄托在大鸟身上的一缕元神,忖道:霍侍中要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汉军骠骑【求票】 岳饶和曲军,宋然,三人不仅会骑马,且都自负骑得不错。 所以霍去病之前问他们的时候,三人很痛快的答应了。 但是在随同霍去病统领的两百骑兵一起出发后不久,岳饶三人就对自己到底会不会骑马,产生了怀疑。 如果登上马背,驾驭马匹奔跑,而自己能适应马的节奏,随其起伏,久坐不累就算会骑,岳饶,曲军,宋然肯定都骑的很好。 然而他们和在马背上打仗搏命,和马同吃同住的骑兵比起来差的太多了,说不会骑也不为过。 霍去病和那两百精锐一登上马背,气势遽增,瞬时间就飙射出去,如一阵疾风往西南方向吹去。 这支队伍离开长安后,速度越来越快。 岳饶和宋然三人跟在后边,疯狂催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队,被越甩越远。 大汉建国八十载,从建国之初,就意识到想和匈奴对战,必须有一支不弱于他们的精骑,否则就要一直处于守势,无法出击,掌握不了主动。 前秦,甚至更早的时候,华夏人就开始了和北方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交锋。 绵延数百年的仇恨厮杀,到汉时,随着国力强盛,愈发重视对骑兵的培养。 刘彻登基后,雄心壮志,想让四夷臣服,更是对灵活机动的骑兵投入了大量精力,财力,才有了眼前趋于成熟的骑兵队伍。 他们登上马背后,气机相连,宛如一体,像是动用了某种军阵之术,当真是驰骋如电。 岳饶、宋然和曲军三人眼看着前方的队伍,扬起一溜烟尘,只能跟在后边吃土。 但三人却是心甘情愿,甚至还感觉到一股热血在体内慢慢沸腾。 这就是保卫大汉疆域的汉军吗! 是这样的汉军在边疆浴血,让华夏长安,百姓不受外族所扰。 “架!” 曲军狂吼一声,双腿紧夹马腹,虽然被前方的队伍不断甩开更远的距离,心里却是满腔喜悦: “我曲军今天方才知道,自己原来不会骑马,哈哈哈!” 岳饶和宋然对视一笑。 前方那支骑兵,给他们的感觉是人马合一,马托着人像是没有重量,所以能越跑越快。 当然,这支汉军的装备也非常特殊。 所有马匹的马蹄上都祭刻着一种来自墨家的咒文,传说这是得自前秦的一支秘纹军特有的装备,还有说是来自虚无缥缈的‘仙’,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祭刻了这种咒文,能让马跑的更快,更持久,真正的日行千里。 那些马背上的汉军,更是武装到牙齿,为减轻重量,每人只披轻甲,但背负劲弩,马背上斜插长剑和一种握柄细长,但穿透力惊人的刺枪,连手臂上也有臂盾和绞收对手兵器的勾锁。 这样一支汉军,由久经战场的老卒组成,故能气势彪炳,百人如一! 随着马匹的奔跑,岳饶起伏的身段波涛汹涌,极为壮阔。 这时,她看见前边的队伍里,有一个骑兵明显放慢了速度,在等待他们的接近。 马蹄声中,双方距离快速拉近。 那汉军只有二十岁上下,长得颇为俊秀,但肤色古铜,气质彪悍。看到几人靠近,那汉军无奈道:“你们不会骑马吗?姚校尉让我留下来带你们,免得你们跟丢了。” 曲军三人出奇的一致:“我三人确是不太会骑马。” 那汉军没办法道:“你们跟着我吧,咱们也别赶时间了,慢慢去吧。霍侍中他们晚上应该会停止疾行,进行休整,我们到时再赶上去。” 曲军问:“我们是要往哪去,此番行军要历时多久?” 那汉军没好气道:“行军目的是秘密,怎能随意说与你听?” 宋然忽然道:“你可有联系前军的办法,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霍侍中。” 那汉军疑惑道:“你有何事?” 宋然道:“霍侍中突然出击,可是要突袭纵横道?我新收到的消息是,纵横道表面势微,其实暗中聚众,在山里躲藏,人人通晓修行,数量也远比我们为多,绝不容易对付。 我们两百骑兵杀过去,未必能占到便宜。 我之前还未来得及对霍侍中提及此事。” 那汉军傲然道:“休说是些草寇,便是精兵,也非我大汉卫军对手,人数多些也一样。” “你们只要跟上就行。” “他们不是草寇!” 宋然不放心道:“你可否联系前军,让我亲自和霍侍中说。” 汉军摇头道:“擅传消息,阻碍前军推进,是要吃鞭子的。” “你耽搁了传递消息,就不怕吃鞭子?” “等晚上前军休整,你自去和霍侍中说。” 宋然还要再说,那汉军调转马头,不理她了,自顾在前边催马,让他们快点跟上。 ———— 次日清晨,远在长安东南方向千里外的庐江郡,山野之中,一只鸟雀忽然飞落。两座山峦间的山坳里,竟是建有连绵的建筑。 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落下来的鸟雀。 “有消息从长安送来,昨日下午,长安卫军的军营里有一支两百左右的精骑出营,方向是东南,那边提醒我们小心些。” 房内响起两个交谈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嗤笑道:“两百精骑?我们行事隐秘,对方想查到我纵横道的踪迹,绝难如此快速,且只有两百精骑,来了又能如何?” “还是小心些,对方若联合地方驻军,怕是不易应对。 我去报给宗主知晓,你通传各部戒备,以精骑的速度,若是疾行,大概三天就能到庐江。” “嗯……” 两天转瞬即逝。 长安,这天中午,前殿侧翼的书房。 刘彻看向右手侧席后端坐的平阳公主:“阿姐过来,可是有事情?” 平阳公主微微摇头:“无事,知你中午有闲暇,所以过来坐坐。” 两人正在交谈,便听内侍董旭汇报,太常周平携张霄远求见。 “宣他进来。” 刘彻看了眼平阳公主。 周平来干什么,提前已经对他打过招呼,据说是想举荐一个人出仕。 秦汉之前没有科举制,入仕为官多采用举荐的方式。 汉时创办的太学,也是为了择取人才。 不片刻间,太常周平便在内侍董旭引领下,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张霄远。 周平两人执礼问安后,来到平阳公主对面的下首位入座。 张霄远跪坐在周平侧后方稍许,没有单独列席的资格。 周平说道:“臣此前曾与陛下说过,这就是张霄远……” “之前御史也和朕提及,说张霄远有实才,若可以想让朕留他在身边任用。 如果确有实才也无不可。” 刘彻笑道:“去病总想带兵出去,若你们举荐的人可用,正好留下。去病若领兵出征,留个人接替他也好。” 张霄远心绪激荡,满腔的喜悦。 刘彻的视线看过来,道:“想留在朕身边,你都会些什么?” 面对皇帝,张霄远满心敬畏,低头垂目,仍感觉对面的气势如山海般涌来,脸色不禁有些发白,强自支撑道: “请陛下随意考较,臣从幼时学儒,兵事也知晓一些。” “如此正好,去病带兵在外,我们一起看看他的行军法度,朕趁机考考你的眼力见识。” “唯!” 张霄远心头微紧,霍去病带兵出去了? 此时刘彻从一侧的桌案上拿出一副画卷。 那画卷霎时气机拂动,升空而起,卷上山河秀丽,正是大汉的疆域图。 “陛下,这可是传说中的社稷图,传闻此图乃上古仙器,能看万里山河?”周平道。 刘彻惋惜道:“可惜此图已毁了,从前朝手里得来时就残损颇重,眼下功用不及鼎盛时十之一二,还要以阴阳镜辅助,才能看见些东西。” 刘彻伸手一抹,那画卷里又浮现出一面青铜小镜: “据说秦皇有一面上古异宝的照骨镜,这镜子就是模仿那照骨镜所炼制。” 他将整幅图卷展开,果然折损严重。帛卷上仙光流转,却有大半张帛卷只剩一片白雾般的景象,气息凋零,看不到具体画面。 刘彻探手虚握,不知从哪借来一股天地五行,阴阳并存的气机。 那图上紫气幽幽,山河骤然放大,和镜子的光晕相合,竟照映显现出一支队伍来。 图卷上的队伍初时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汉军,便是霍去病率领的骑兵。 整个队伍逐渐清晰,就像一杆战枪,锋芒四射。 而前方的枪锋,一匹毛色天青的战马背上,正是侍中霍去病! 第二十二章 闪电,顺滑!【求票】 正午,太阳洒下万重金光。 肖应从未想象过,会有一支骑兵,只用两天,就从长安奔袭到庐江,而战斗力仍能保持的如此旺盛,没人露出半点疲态。 他是在霍去病等人进入庐江郡后,加入队伍汇合的,现在负责带路,直扑敌巢。 “纵横道在庐江郡有两处地点,一处在庐江最大的城池内,纵横道的人隐藏身份,表面是个走河运的船商。实则是纵横道在城里的眼线,负责利用船运做掩护,半路给纵横道输送各类物资,用品。 我们就是跟着这条线,摸到了纵横道的隐匿地。” 肖应也骑在一匹马上,跟得很吃力:“他们在山野间开辟道场,地点隐秘,建立了一个小型聚居地。” 霍去病嗯了一声。 肖应犹豫了下,提醒道:“霍侍中,经过我这几日的观察,纵横道隐匿的力量不弱,那处聚居地虽在深山当中。 但至少有上千人,且大多都有修行。 他们长年蛰伏,积蓄了不弱的势力。” 他和宋然有着同样的担忧,担心霍去病过于自负,准备不足,只带两百人就杀过来,若千里奔袭,最后却不敌对手,后果可想而知。 “霍侍中可曾考虑过请求地方驻军共同出兵?”肖应建议道。 “你刚才说,根据一些迹象判断,纵横道藏匿在庐江已有数年,既然这么久,为何地方官毫无发现,焉知他们没有问题?” 霍去病稍稍放缓了马速,身后的队伍如影随形,也跟着调整了速度。 他知道肖应是担心他好大喜功,万一轻敌落败,对他的名声将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但霍去病并没解释,策骑前行,胯下骏马在山野间展现出匪夷所思的灵活性,虽然脱离官道,路况不佳,速度却未受到太大影响。 整支队伍在他带领下,径直冲进了庐江郡境内,一座绵延的山川中。 “就快到了,前方十数里就是纵横道的隐匿地……前方有他们的暗哨,可派斥候秘密解决掉。” 肖应话音方落,忽然看见队伍最前方的斥候,取出一种青铜材质的哨子,放在嘴里吹奏,发出频率很低的震鸣。 不片刻间,前方的山林里一连跳出两道身影,动作矫健如猿猴。 “霍侍中!” 出现的两道身影来到近处:“对方大概一千一百余人,借山势,形成天然屏障,建了一座小城。 那小城原是山中村落改建,千余人中,有八百余普通教众,多有修行,还有百余女眷……对方安排在这里的暗哨已经解决掉了。” 这些消息肖应也都探查的很清楚。 让他意外的是,霍去病除了依仗他们密侦的消息体系,竟然另有安排。 眼前这两个人明显是军中斥候,是什么时候进入庐江郡,乔装进行探查的? 嗯,应该是第一次接到我的消息,确定了纵横道在庐江郡的地点,霍侍中就安排了他们过来……肖应念头起伏。 骄阳正盛。 霍去病往前挥了下手,整支队伍继续前突。 而在此刻,距霍去病等人十余里外,两座山岭间有一座小城,依山而建,气势雄奇,山体高巍。 这山城依山为护,只有一个出入的城门,其余三面地势险峻。 远远看去,山城内外出入繁华,人员竟是不少,且高处有人瞭望戒备,防卫非常严谨。 “前日收到消息,说长安卫军有骑兵出营,往东南行军。那边嘱咐我等小心,这两日探查布防,安排的如何?” 山城深处,开凿山体而建的一处洞窟里,传出一个森然低沉的声音。 殿内,地面铺着兽皮,两侧燃有火烛。 兽皮上坐着纵横道下辖两位副教宗等一干高层。 一个常人身形,面皮白净,穿褐色深衣的老者开口: “前日是我最先收到消息。这两日探查,并未发现长安往我庐江沿途有那支骑兵的踪迹。” 说话的老者气势非常强,面容古板,正是纵横道的副宗主季然。 又道:“纵使他们真来了,区区两百人,我麾下部众也能将其击溃。” “副宗说的是,对方若真来,不妨主动迎击。我们可在半路设伏,进行阻截,必能出其意料,让他们铩羽惨败。” 副宗季然身畔站着一个壮汉,是纵横道护持山门的‘勇将’唐茂山: “到时或擒或杀,皆随我们心意。” “算着时间,对方若来,明日能到?”教宗的声音在石殿里回响,却看不见人在何处。 “是,最快明日可到。”季然回应。 “还是谨慎些,我纵横道所长并非战斗,与其交锋,损失必重。派一队人出去扼守山口,随时注意变故。”教宗的声音。 …… 长安,未央宫。 从刘彻等人的视角看,霍去病统帅的队伍,速度和整体性,让人叹为观止,连马都恪守纪律,没有半点嘈杂。 此时社稷图上的画面变化,呈现出纵横道所在山城的位置。 “霍去病带了一队精骑,不远千里,就是为了这山野中隐匿的小城?”平阳公主旁观许久,出声说道。 刘彻笑道:“去病的目标其实不是这座城池,他是想借机练兵,出去活动。 依朕看,若非练兵的机会难得,对付这样一座小城,很难提起他的兴趣。” 太常周平给了张霄远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抓住机会展示自己。 张霄远打量着社稷图里的画面,徐徐道:“陛下,臣亦修行过兵家韬略,懂得观兵势,地势,阴阳,奇正等精要。” “那你说说看,去病带兵突袭这纵横道山门,胜负几何,他会采取哪种策略进攻?” 张霄远很稳健的思索了片刻,答:“兵书有云,其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此为兵家至圣在军争篇里的论述。” “霍侍中带兵疾行,队伍阵型丝毫不散,行进之速让人惊叹,应是用了兵家军阵之术,气机相合。当得上其疾如风的称赞。” 刘彻微微点头,说的没错。 太常等人也都跟着颔首,看向张霄远的目光隐含期待和鼓励,让他接着往下说。 张霄远略有些兴奋起来,侃侃而谈: “然则我观对方城池虽小,却依山势而建,此为兵家的形胜,占了地利。 霍侍中统兵两百,千里奔袭,而对方城中粗略观看,人数当在千余,且以逸待劳,此为人和。” 刘彻莞尔道:“如是,依你之见,对方连占地利、人和,去病岂不未战已经败了?” 社稷图里,霍去病已经逼近了山城,速度突增,竟是选择直冲山城,没有停滞调整,就像一把刺刀,锋芒乍现! 他身后的两百骑军仿佛化身成一道洪流,去席卷一切敢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对手。 有汉军在疾驰中,从随身皮囊里取出一粒红色丹丸,送到马嘴内吞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以霍去病为首的这支队伍周边,似乎在弥漫着一种雾气,越来越浓,将他们裹在雾气里。 风吹来。 山城内,纵横道的哨探,远远的观望到汉军踪迹,惊骇之余立即发出了警迅。 整个山城,气氛骤然变得肃杀。 “以我观之,霍侍中似乎小视了对手,连调整都没有就挥军冲阵,焉知对方没有埋伏? 我以儒家观气之法眺望,那山城内隐然有一股气息,怕是对方有隐藏的防御手段。” 张霄远微微摇头,心忖真是天助我也,这霍去病犯了骄兵必败的错误。 他亦是颇有心机,并未说霍去病要败,只是指出霍去病带兵直冲对手,是不智之举。 不把话说死,留了转圜的余地。但意思明确,霍去病犯了兵家大忌,自身远征疲惫,不做调整就强攻有地利优势的对手,输得可能性极大。 平阳公主听了张霄远的分析微微点头,赞许道: “看来霄远果然熟知兵事。” 就在此时,画面里的霍去病身边,原本坐在马背上,一路随行的熊三蓦然开口吸气,面容瞬间变得紫涨。 她这一口吸气的时间之长,让人惊异。 而随着吸气,她的身形似乎慢慢涨大了一圈,宛若一头黑熊。 熊三终于停止吸气,竟从马背上跳下来,悍然冲向对面的纵横道山门。 在短途冲锋这一块,熊三发力狂奔,居然不弱于奔马,和前排骑兵齐头并进。 整支队伍快的像一道闪电,攻向对手,如丝般顺畅! 第二十三章 破敌如风! 当汉军开始冲击纵横道山门,所有观战的人都是心头一紧。 快,犀利! 这是观看汉军策骑冲击过程,最直观的两个印象。 两百骑兵倏然杀进战场,风驰电掣。 传递的警迅声都还未落下,汉军已冲杀到了眼前。 纵横道山门外,有不少人来不及回城,竟目露凶光,主动往汉军冲过来,想依仗修行对汉军形成冲击。 嗡——! 军弩震动,机扣作响。 所有骑兵几乎在同一瞬,从背上抽出军弩,动作干净之极。 这支由老卒构成的汉军,作战经验丰富,射出的弩箭准头惊人。 纵横道在城外的部众,一共只有数十人,一轮箭矢就全被覆盖,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根本没形成有效的阻碍。 他们往昔的修行,在铁血兵锋的战场上,并不足以形成依仗。 包括城头上的一些纵横道的人,也遭到弩箭射袭,接连身死。 “快关城门!” 有人大喝道:“升起防御阵……” 从汉军出现,到此刻仍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 当纵横道的人开始布防,疾驰中的两百骑兵,在极限速度之上,居然又一次提速。 势如惊雷般迅猛,倏忽间,汉军已到城下! 太快了……未央宫内,通过社稷图观战的人,几乎都浮现出类似的念头。 在这么快的冲击下,对手根本没机会形成有效防御,更不要说反击。 书房里,平阳公主满脸意外。 周平和张霄远神色错愕,头皮发麻。 唯独刘彻似笑非笑,不出所料道: “前朝武安君白起曾创神妙行军策一法,用来行军,神妙无方,可以多次转换速度的快慢。去病统兵亦善用此法,千里行军,在路上用此法可以提升速度,同时减少消耗。 在战场上用此法,气机相连,形成军阵,能提升兵将的战力。 朕当年给他看过武安君传世的手卷,他便从中领悟了神妙行军法的真意。据说这几年还加了些改良,成了他独门的行军策,卫卿和朕也不知其中全部奥秘。呵呵!” 书房里静悄悄的,周平,张霄远压下心里的悸动,将注意力放在战场上。 战局刚开始,胜负还未定。 “快!启动阵列……”纵横道山门的城头上,一名纵横道强者,声嘶力竭的呼喊。 嗤! 有汉军突施冷箭,迎头射来! 那纵横道强者反应飞快,以体内力量推动纵横术,大喝道:“定!” 纵横术可沟通天地,合纵连横篡改乾坤,一张嘴巴便能调用天地之力,神通层出。 然而,战场上突施冷箭的姚招,正和两百骑兵气机相合,混若一体。 这是兵家能战场无敌的原因,一股兵家独有的战意交融,两百人如一,血气滚滚,无坚不摧! 那纵横道好手说了个定字,但箭矢只在半空出现刹那的停滞,而后便迎头射来。 纵横道的人偏头躲避,却被箭矢划过面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此时,第二支箭在他面前仿佛凭空分离般出现,兵家战计,无中生有! 一箭穿喉! 那纵横道的人死亡的前一刻,脸上仍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 兵家在战场上,能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 汉军精锐常年在一起磨合厮杀,力气通过军阵相连。 而纵横道的人,虽有修行,却未经历过战场交锋,和正规军对上,立即显出差距。 这时,一路飙冲到城下的汉军最前方,熊三从队列中突然窜出。 她积蓄的一股力量,经过口舌,倏地喷发出来,口中的声音宛若滚雷。 啊! 熊三腹中气机经过喉咙,从嘴里吐出,居然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波纹,海潮般往前冲去! 地动山摇。 咔嚓! 纵横道仓促间闭合的山门,连同旁边的墙体都出现裂痕。 熊三狂吼一声,和前排的四名骑兵,一起撞在门上。 厚重的木门四分五裂,彻底炸开,木屑纷飞。 门后,几个纵横道的人被熊三破门的力量冲击,全身都崩出血雾,瞬间毙命。 熊三就像进入狂暴态的母熊,满脸凶气,和身畔的汉军冲进了纵横道山门。 两百骑军如飘风般卷入城内。 此时纵横道的防御体系,已被冲击的彻底混乱,各自为战。 这就是正规军和地方‘黑社会’的区别,两百骑军进退如一,反而形成了战场上的以多打少,集中突破,冲击哪一点哪一点就会被打崩。 且霍去病带的这支队伍,将速度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对手甚至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卫。 熊三的小名为什么叫大扇子,因为她能吹出风暴! 整个队伍破防杀入城内的过程如行云流水,霍去病却在队伍展开近距离冲杀后,在城外一座矮丘上驻马,作壁上观。 他并没有参与进去厮杀的兴趣。 “霍将军不打算参战吗?” 肖应不知不觉的把对霍去病的称呼变成了将军。 “我就不去了。”霍去病淡然道。 以国家机器碾压地方邪教,还需要指挥官亲自上阵交锋? “你想去?” 霍去病看出肖应被战场上两百汉军挡者睥睨的气势刺激,热血上涌,也生出去和人交锋的冲动。 肖应咽了口吐沫,双目瞪得老大。 他确实想冲上去,参与这场厮杀,看汉军出手,已是热血如沸: “将军那名女婢,修的是什么精妙法门?如此悍勇!” “哪有什么精妙法门,是兵家的战吼,再平常不过的修行方法,原是在战场上喊号子的方法,大扇子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生来大嗓门,她学了之后这战吼好像变成神通了。” “我是想去场上杀敌,请将军成全!” 肖应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心里激荡的情绪翻腾,几乎难以自抑! “去吧。” 霍去病的声音在此刻的肖应听来如圣旨,他甚至愿意为霍去病的一个命令献上自己的生命。 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霍去病在开战前,催动了美人计,自身魅力值飙升。这条兵计的正确用法,似乎有着让兵将效死的特殊属性。 而他的识海内,腾蛇正与元神相合。 霍去病在一股气机感召下,自然而然的张开嘴吸了口气。 战场上,双方交手产生的一股杀伐战意,对兵家是大补之物,最利修行。 霍去病吞掉这口气机,识海里的腾蛇瞬间就变得更为凝视了一些。 它身上长出甲胄般厚重的黑鳞,像是在蜕皮。 这是霍去病修行实意法腾蛇后,腾蛇第一次在兵气滋养下发生变化! 而在肖应登上战场后不久,宋然,曲军,岳饶三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战场上,交锋持续,但两百骑兵进退自如,人人神色冷漠,眼神平静的可怕。 这是老卒独有的战场经验,体内越是热血如沸,表现的越冷静,和队友配合,下手犀利,杀人如麻。 纵横道的人虽然仍在积极反抗,从各处尝试冲杀两百骑兵,但他们的配合,对战场厮杀的理解,都和汉军差得太远了,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战局已经开始倾斜,出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隐然间,汉军身畔翻腾的雾气,愈发浓重,气机相连如一条巨蛇,在纵横道山门内前冲后突。 每次冲击,必有人倒在血泊里。 宋然、曲军,岳饶三人万万没想到,晚来了一会,战斗好像就快要结束了。 三人目瞪口呆的坐在马背上。 两百汉军,像是把纵横道的千余人包围了,不断蚕食着对手。 但就在这时,纵横道山门深处,冲起一股强盛的气机。 一个声音震动全场:“袭我山门,杀我徒众,尔等汉军罪该万死!” 霍去病朗声传令:“姚招,变阵,戳刺破袭!” “唯!” 霍去病叫的是在场上统兵的姚招,两百骑兵却是轰然答应,异口同声! 第二十四章 本经阴符,意料之外 稍早些时候,山腹当中,副宗季然等人听到外边响起警报,意外道: “不是说前日才从长安出发,怎么会这么快,确定来的是汉军?” “不管是谁,来者不善,先闭合山门。打开法阵防御,让各部不要乱……” ‘勇将’唐茂山缓缓起身,战意熊熊:“我请命,带人出去冲杀!” “先看看形势,再决定如何应对。”季然,唐茂山等人快步走出山腹,举目望去。 轰隆! 城门四分五裂,身穿玄甲的汉军,纵马从城外冲入。 唐茂山,季然等人骇然失色。 这么短的时间汉军竟已破开了山门! 也就在此时,山腹深处传出纵横道主的声音。 唐茂山等人皆是精神一振,相继反应过来,纷纷投入战场。 作为汉军指挥的霍去病,同样将气息彻底放开和全军相合。 所谓兵家修行,特点便是能集聚战场上的一种兵势,汇合众力。 作为战场指挥的将领,则能调动这股兵势,助长自身亦或用于己方部众冲锋陷阵,威力倍增。 当霍去病推动自身的兵家修行,战场上,一道气血汇聚的光柱冲霄而起。 他与两百兵众的气机,产生了玄之又玄的联系。 而纵横道主声音响起时,其力量颠倒乾坤,霍去病背后的虚空,悄然滋生出一缕杀机,如空间浇铸出来的无形利刃,斩向他的后颈。 苍穹上压力如山,雷声隐隐,蓄势待发! 纵横道主想在千军之中,直接斩杀敌将。 然而半空斩落的杀机,被霍去病识海里的腾蛇探首,一口吞掉。 他的身后,还有一层气血浇筑的甲胄浮现。 霍去病端坐在马上,从容看向对面的城头。 那城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体量修长,一袭暗绿色深衣,迎风拂动。这人负手而立,脸戴青铜面具,如现如魔! “你是皇帝的近侍霍去病!” 那人的声音冷酷森然,传彻战场。 霍去病心里警兆骤起。 对方呼唤他的名字时,蕴含着纵横术的奇异力量,形成了一种精神域场,隔空将他覆盖其中。 纵横道主露面的一刻,交锋已经展开。 表面上两人只是在隔空对视,实则元神层面的精神交锋,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危险,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霍去病体内,一股借兵势形成的力量滚动如潮汐,连周边的虚空,都出现了扭曲似的变化。 城墙上,纵横道主面具下的嘴角上挑: “你会为这次来袭,付出死亡的代价!” 一声轻吟从他口中吐出。 下一刻,霍去病察觉到自己的精神意识,仿佛被呼啸的狂风席卷,坠入了无尽虚空,眼前异象丛生。 他‘看见’自己率领的两百骑兵被对手压制,不久之后就将遭遇惨败。 他自己也会身死在这里。 熊三,姚招,肖应等人逐一死亡……霍去病受到纵横道主的影响,如同坠入了必败的梦魇,气机不断衰弱。 然而……他识海中的兵书徐徐发光,元神和腾蛇相融。 纵横道主带来的影响转眼消失。 在元神层面,纵横道主反过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一道黑色的海洋冲击。 那海洋上大雾弥漫,一条腾蛇,庞大到了看不见边际的恐怖程度。 它的双翅轻轻扇动,无数的咒文闪烁,波澜激荡。 “你中计了,纵横道主!” 霍去病的声音,经腾蛇之口,在纵横道主的意识里震耳发聩! 单论修行,纵横道主已达天人境,比霍去病要高深,所以他能操控局部天象,以杀机演化刀刃,想直接斩杀霍去病。 霍去病起初将自身的力量隐而不发。 当对方以为占了上风,对他制造精神幻象,霍去病立即推动识海兵书和腾蛇,借助战场上兵家独有的优势,气机由弱转强,争夺主动! 战场上,两百老卒同声轻叱,战意汹涌,和主将霍去病形成配合。 霍去病正准备对纵横道主展开全面攻势,却听见对方震惊道: “你……这是我纵横一脉的本经元神,七术中的腾蛇化神术!” 纵横道主惊骇交加:“你如何有我纵横道的本经元神术?!” 此时,那侵入纵横道主意识里的腾蛇元神,双目睁开,其中无数的咒文交替明灭,张口一吸! 纵横道主感觉自身的力量被压制削弱,脑内巨疼。 他意识深处,性命交修的一枚纵横阴符,也被腾蛇的气机撼动。 蓦地,纵横道主发出痛苦的低吟,识海有一缕光曦被腾蛇吸取出来,张口吞掉。 这些变化,连霍去病自己都愣了愣。 在纵横道主出现的一刻,他就算计好了战斗方式,借助识海兵书,推动兵家修行,联合两百兵众缔结的兵势,压制纵横道主,以获取胜利。 但他想不到自己修行的腾蛇,本经阴符七术,将这场战斗简单化了。 纵横道主的修行,遇到了纵横鼻祖的本经阴符七术,腾蛇对他的克制非常明显。 他修行的纵横术,只在意识里结出一枚‘阴符’,而没有本经化元神的七术。 此刻辛苦修行数十载的纵横符,被腾蛇强行吞入口中。 纵横道主眉心隐然欲裂,体内气息濒临溃散。 他大叫了一声,爆发出全身力量,在逆境中强行挣脱了和霍去病的交锋。 城头上,他纵身后退,身形飘忽,想要撤回山腹当中。 然而周边弩箭攒射,两百汉军与霍去病气机相连,发现纵横道主要逃,立即射出箭矢。 致密的箭雨下,有不少教众过来拼死掩护,纵横道主才得以进入山腹,失去踪迹。 与此同时,战场稍远处的树上,有一只大鸟蹲在那,全程观战。 它正是刘清寄托元神的那只鸟,其忽然张口,吐出一支飞剑。 这柄飞剑同样是元神所寄托显化,紧随其后的追进了山洞。 谁这么不懂规矩,想半路抢怪……霍去病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树上,蹲着的大鸟。 刚才元神和腾蛇相合,洞察万物,便感应到了刘清以元神寄托,跟过来看热闹的大鸟。 但她半路参战,让霍去病有些意外。 “这纵横道主是我师尊要斩杀之人,别让他跑了……”刘清的声音在意识里作响。 霍去病强大的感知力,已经延伸进入山洞内。 那山腹里空间很大,其中一处洞窟,纵横道主跌坐在地,眉心渗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山洞外的战场上,霍去病扭头看向刘清以元神寄托的大鸟,又扫了眼战场。 纵横道主落败逃回山洞,纵横道的部众气势跌入谷底,正围绕在季然,唐茂山等几个核心人物身边,边打边撤。 姚招等部众军阵变化,相互配合,战马穿插,正在扩大优势。 霍去病收回视线,策马穿过纵横道山门的外围,遂从马上下来。 身后,宋然,曲军,岳饶三人也跟着下马,簇拥着霍去病,走进了纵横道主所在的山洞。 而在战场一侧的树上,刘清催动元神祭出飞剑,寄托在大鸟身上的剩余元神,已经变得极为虚弱。 她正准备抽离元神,回归本体,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她寄托元神的大鸟所在的树下,来了一只猫,眨巴着圆溜溜的猫眼,死盯着树上。 猫的后腿下蹲,正处于扑击前最后的静止状态,旋即后腿一蹬,霎时蹿到树上,一口叼住了大鸟的脖颈。 第二十五章 真正的闪电战 山洞里,光线晦暗。 纵横道主跌坐在台阶上,霍去病进来后,曲军上前探查其鼻息,心跳,都已停止。 “人死了。” 曲军揭开了纵横道主脸上的青铜面具。 这面具上祭刻着诸多咒文,是纵横道传承已久的东西。 面具下,是一张苍白的脸,鼻梁高挺微弯,阴鸷中透着威严,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霍去病扭头打量山洞,弧形的洞顶,内部空间呈环形。除了入口,后方还有两条通道,延续往山腹深处。 霍去病的思感铺开,感知着洞府深处的一应布置和……秘密。 在他强大的感知下,很难有秘密能隐藏。这其实是一处特殊的洞府,上古传说中曾有仙人羽化过的地方,被纵横道占据后扩建,形成了聚居地。 这山腹中……还隐藏着其他玄机! 霍去病俯身将纵横道主的腰囊解下来,拿在手里查看。 “死掉的纵横道主……是个替身。” 霍去病说话时,将修行本经阴符七术所得的力量,送入青铜面具。 那面具上祭刻的咒文,发出微不可察的光晕,和一侧的岩壁生出了一丝气机联系。 霍去病使了个眼色。 曲军和岳饶都是侦缉探查的好手,当即上前,在岩壁上小心摸索。 “你们不用找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岩壁无声侧滑,露出岩壁后方另一处隐匿的空间,其内面积不大,一目了然。 里边有一张矮席,矮席后同样跌坐着一名老者,须发皆白,神态虚弱。 那老者瘦长脸,颧骨高隆,身体高大,坐在那里仍极有气势,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看向霍去病:“你如何看出他是个替身,我自忖并无破绽。” 霍去病在神色惊讶的宋然和曲军三人跟随下,来到隐藏的洞窟入口外,想了想才给出回应: “他的修行太弱了,他应该是在你的帮助下,走了捷径,勉强达到天人境,终身只能在天人层次初始境界停留,且力量远不如自身修行获得的力量强。 作为一个传承久远的宗派,首领不该这么弱。 更重要的是我率军来袭……你们一旦败了,纵横道就要彻底消亡。 一个好的领袖,不会就这样堵上全部,毫不犹豫的率众和管家对垒搏命,你们赢了又如何,只会遭到更强的征剿。 若你们如此莽撞就能堵上整个宗门的命运,纵横道续存不到现在。 类似的破绽还有不少,比如他身无长物,只有这么一张面具。 这些合在一起,公然露面的这个纵横道主要么够蠢,要么另有原因。” “若我没猜错,这里应该不是纵横道全部的力量,而是纵横道的一个组成部分。” 坐在隐秘空间内的老者沉声道: “你还有一点没说,你能凭本经阴符七术感知到这洞府内的一些气机变化,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想到会遇上一个修行过本经的人,凭气息就识破了我借此战,打算重新隐入暗处的谋划。” “可惜……你来晚了。” 老者气息突然衰弱,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他自行摊开胸口,胸腔处有一道细小的贯通伤,已经绝了他的生机,眉心处也开始渗血。 “你背后的人发现纵横道暴露,要杀你?” 霍去病沉声道:“他们是谁?” “这里至少是我纵横道大半的基业,就要被你毁了。” 那老者惨淡道:“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我相信,你不久也会死,给我纵横道陪葬。” 他的嘴角也开始溢血:“我的事会有人为我做完……” 曲军大步上前,查看后回首道:“霍侍中,这个也死了。” 刚找到这洞窟隐藏的部分,发现这名老者,还以为事情会有突破,想不到转眼再次落空。 刘清祭出的那一缕元神衍生的剑气先一步追近洞窟,但我进来时,剑气已不见了……霍去病心忖。 “霍侍中,后发现这个到底是不是纵横道之主?”宋然脑子有些不够用,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但已经成了被抛弃的弃子。”霍去病淡然道。 长安。 刘彻一直在通过社稷图,观看霍去病带兵突袭纵横道的过程。 当汉军破开纵横道山门,而霍去病在山丘上驻马,刘彻神色欣然。 他注视霍去病,就像是在看十七岁的自己,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一定程度上,霍去病的出现,弥补了他身为皇帝,无法征战沙场的遗憾。 恍惚间,朕登基已十七载,回头看看,朕当年许下的宏愿有多少已经实现……刘彻在心里自问。 当霍去病进入山腹,他伸手一抹,消除了社稷图的画面。 任谁都能看出,胜负已定。 霍去病统兵两百,横扫纵横道。 汉军展现的犀利迅猛,无坚不摧的攻击力,到此刻仍让人毛孔倒竖,有种强烈的悸动和共鸣感。 有这样的军队,将领,让人莫名的安心。 周平不动声色地低头瞅了眼自己的小臂,那里的鸡皮疙瘩还没平复。 书房里出现了片刻的宁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刘彻在战斗开始前,就预判到了结果。 稍有遗憾的是意犹未尽,纵横道显然不足以激发出霍去病的全部战斗力。 刘彻扫过众人,平阳公主面无表情,周平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唯独张霄远城府稍差,脸上的惊色刚刚收敛。 他还处在对刚才那一战的震撼中……张霄远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分析有问题。 霍去病明明劳师远征,对手有地利,人数优势,但结果却截然不同。 张霄远在脑内迅速勾勒推演了一遍刚才的过程,得出的结论是谁遇上霍去病刚才那么犀利的攻势,在那种速度的骑兵冲击下,都得迅速被击溃。 除非能遏制汉军的冲锋过程,以同等质量的部众和其对撼,才可能改变结果。 “我汉军精骑确是足够强大。”平阳公主道。 她并不否认汉军强大,却不提霍去病的统领之功,换言之就是觉得换成其他将领,也能取得这一战的胜利。 张霄远神色恭谦:“恭喜陛下,我汉军之强,远出下臣预料,刚才是下臣对我汉军之强缺乏了解。 有此强军,必可扬我大汉神威,下臣以后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你还是民,不是臣。” 刘彻淡淡道:“刚才去病率军冲击敌阵,当时战机稍纵即逝,只需稍作犹豫,对手反应过来,就会启用布防手段,我军的消耗必然大增。 去病对当时的战局,战机的把握看似简单,实则精妙。对部众的凝聚力,让所有人都愿意在长途奔袭后随他发起冲击,上下一心。 这些是普通将领能做到的吗? 你等竟无一人看出?” 周平默然垂首,张霄远已经变成跪伏的姿势,头压得很低。 平阳公主探手执盏,抿了口热茶。 “朕还有事,你等去吧。” 刘彻只字不提接替霍去病的侍中人选,显然对张霄远的表现不满意。 张霄远脸色颓然,和刚才的兴奋对比鲜明。 谁能想到对手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会被霍去病如此轻易击溃。 直到平阳公主和周平躬身告辞,张霄远才跟着起身。 平阳公主沿路出宫,登上车辇前回头看向张霄远:“我还以为你真知兵事,看来你要继续苦读!” 话罢上车而去。 今日的变化本来是她和周平约好的,准备共同在刘彻面前推举张霄远,促成此事。 想不到事情变化和预期差的很远。 刚才的事也让平阳公主醒悟过来,她是想敲打霍去病和他那个姨母。 卫子夫成为皇后,对她少了往日的恭谦,且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她在刘彻身上的影响力,让她非常不舒服。 但平阳公主并不想和他们站到完全的对立面。 她坐在车厢里,良久不语。 另一边,周平对张霄远道:“今日的事,并不是你表现不佳,而是那霍去病过于出众,他能那么快破敌,我亦未曾想到。” 张霄远暗自握紧了拳头:“我确实未想到我汉军如此之强,如果给我机会,我相信不会比霍去病做得差。” 周平勾了下嘴角:“好了,以后总有机会,你且去吧。” ———— 庐江郡。 霍去病从山洞出来,看见熊三坐在城头,吃自己带在行囊里的大饼,意态颇为悠闲。 这说明双方的交手已经进入尾声。 “霍侍中,剿灭纵横道,是不是该回长安了?” 曲军神色崇敬:“素闻霍侍中在兵道上的天赋,今日能随侍中前来,亲见我汉军攻势,真可谓来去如风。 霍侍中统兵,破敌如闪电,让人惊佩!” 霍去病道:“真正的闪电战,不单是指打仗速度够快,奔袭够远,而是能解决核心的战略问题。你以为我千里迢迢来庐江,就为了一个纵横道?” 曲军愣了下,难道还有事? 这时大猫从一边跑过来,嘴里叼着一只雄鹰般的大鸟,洋洋得意,邀功似的往霍去病腿上蹭了蹭。 霍去病伸手拍拍猫脑袋,看了那鸟一眼。 鸟已经死了,被大猫咬破了喉咙。 第二十六章 简单却高效【求票】 刘清在长乐殿的寝宫里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颈部,感觉到了那只猫深深地恶意。 她分化元神的术法,不可能一直在那只大鸟身上。第一次分化,就像是做了个标记,下次元神便可对应出现在那只鸟体内,借其眼睛,观看霍去病奔袭纵横道的过程。 用元神附着那只鸟的时候,包括触感在内,都会传递到刘清这里。 刚才那只猫扑上来,正是她推动元神分化出一缕剑气后,元神消耗极大,非常虚弱的一刻。 被那只大猫钻了空子,拿捏的稳稳地。 猫的牙齿咬碎鸟的喉咙时的巨疼,让刘清感同身受。 她堂堂大汉公主,皇帝刘彻的幼妹,让一只猫给偷袭拿捏咬破了喉咙。 大荷叶刘清气坏了,丰耸耸的沉甸甸急速起伏,一定是霍去病指使那只猫干的。 你等着,等回来了必找你算账。 刘清从静坐神游的状态起身,探出形状小巧,裹在洁白罗袜里的秀足,伸进白底带蓝色云纹的鞋履内,湖绿色的汉裙飞扬,脚步轻快地走向了床榻。 以神游出去的微弱元神斩出那一剑,消耗非常大,头疼。 由于刚从神游状态退出来,不利于修行,刘清准备休息一会。 她伸手到脑后一拽,把发簪取下来,如瀑的发丝垂散,脱掉外衣,露出贴身的洁白中衣,曲线玲珑起伏到了让人惊艳造物主鬼斧神工的地步。 把头往榻上一钻,拉过被子搭在腰腹处,秀发遮住了脸庞,慵懒而魅惑,不一会就陷入了沉睡。 ———— 庐江郡,纵横道山门。 战斗已接近尾声,但剩下几人仍在负隅顽抗。 姚招和百余骑兵将副宗季然,勇将唐茂山层层围困,其余兵马正在追缴溃散的纵横道人员。 熊三似乎消耗不小,在城头饿补吃饼。 那副宗季然和唐茂山实力不弱,纵然惨遭围困,但一时半会想击溃他们并不容易。 霍去病伸手一招,体内力量推动。 借助战场上的一股兵势,推送到姚招身上,为其加持力量。 霎时间,姚招体内气血奔腾如长河,身后的气血之光冲霄,仿佛有千军万马的力量加持其身,在得到强大的兵势融入后,他全身都硬如铁铸,力量暴涨。 狂喝声中,他抬手扔出自己手里的长枪。 一道电芒恍若霹雳。 那唐茂山亦是气势强盛,目光如炬,以纵横术颠倒乾坤之法,想挑飞闪电般破空的长枪,却因为慢了刹那,顿时被长枪贯通肩胛,连身形也被带的快速飞退,肩上有血雾炸开。 另一侧的季然也受到影响,被两名精兵趁机射出弩箭,伤了大腿和小腹。 两人不久后便双双被擒。 至此,纵横道士气彻底散了,再难组织有效的反抗。 季然和唐茂山很快被押到了霍去病身前。 两者仍旧满脸不忿:“我等便是葬身于此,翌日自有人为我们报仇。 汝等不得好死……” 姚招挥动长枪,以枪杆抽在两人脸上,打断了两人后续的叫骂。 霍去病伸手轻触季然眉心。 季然立时生出一种强烈的心悸,仿佛遇到了天敌! 他修行的纵横术,在霍去病推动实意法腾蛇后,被牢牢压制,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季然满脸惊骇,他的意识里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腾蛇,双翼张开,遮天蔽日。 腾蛇的覆盖下,季然的脑海里如同浮光掠影,闪现出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记忆。包括心底深处的秘密,都被霍去病所洞察,了解到了一部分。 然后如法炮制,目标变成唐茂山。 霍去病在两者的意识里,居然‘看见’了同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身形曼妙,只是有些冷冰冰的,气质如仙,飘逸虚渺,但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身穿白色服侍,像是一种祭袍,上边写满了诡异的咒文…… 半晌,霍去病收回手,心忖:“按照他们的意识,纵横道发展到战国末期时,一度极为强大,吞并了当时一个同样很强盛的宗派,阴地隗女道。 纵横道从此多了一个叫鬼母的副宗主。” “这一代的鬼母修行天赋还要超过纵横道主,身兼两家之长,极为强势……而她数年前就离开宗门,这季然听宗主说过一次,鬼母去了长安,在密谋其他事……” 霍去病的眸子微不可察的眯了眯。 这事情当真有意思,对方的布置可能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这么说当时夏婕在长安能摆脱肖应的追踪,有没有可能是鬼母,或者她遣人进行了干预? 霍去病看了眼手里从纵横道主脸上剥下来的青铜面具,对参战后神色兴奋的肖应道: “你去庐江郡的郡城找郡守,通报情况,就说我带兵征缴纵横道,已剿灭纵横道山门。 但纵横道之主外逃,不知去向。” 肖应愣了下,道:“霍侍中是要我公然通报消息?” 霍去病颔首:“嗯,你去吧。” 肖应躬身答应,迅速策马而去。 曲军等人恍然明白了些什么,面面相视。 夜色初降。 庐江郡城,临近黄昏时密侦的肖应来城内通知,纵横道妖人被剿灭,让庐江郡派人协查,缉拿逃跑的纵横道主。 命令已经被快速传达了下去。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 一郡太守,就是一地的最高长官。 陆续即是庐江太守,其人身形矮胖,面色白净,下巴上的胡须稀疏,乍一看有些滑稽,但他的面色冷肃,目光深沉,又有一种慑人的威仪。 此时庐江太守陆续,身着官袍,正坐在书房里,暗自沉吟:过来的密侦说侍中霍去病,亲自统兵来我庐江,事先竟没告知我这一郡太守,这事情显然不简单……谁! 陆续霍然回头,顿时瞳孔放大,狠吃了一惊。 不远处的窗畔,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脸带青铜面具,夜色下宛若恶鬼登门,着实把陆续吓了一跳。 他壮着胆子大喝道:“来人,有刺客……” 那青铜面具下的人影似乎笑了笑:不是你,看来这庐江郡还没烂透。 人影转瞬消失。 陆续惊疑不定的来到窗畔。 那人影的出现,正是霍去病的一计。纵横道在庐江郡蛰伏,这么大的‘邪教组织’,按说庐江郡不该毫无察觉,否则就太迟钝了,要么就是有人欺上瞒下,与纵横道暗中勾结。 霍去病洞察季然的意识,并未发现庐江郡有哪位官员和纵横道勾结。 可见如果真有这个人,大概率地位颇高,只和纵横道主直接联系。 这样一来,霍去病先抛出诱饵,让肖应来通告协查逃走的纵横道主,晚上再以纵横道主脸戴青铜面具的形象突然出现。若是那个和他有秘密联系的人,猝然遭遇这种情况,凭霍去病强大的元神洞察力,不可能毫无异常瞒得过去。 关键是在修行纵横术带来的气息上,霍去病也能完美伪装,同出一源。 计策并不复杂,但借助霍去病的感知能力,简单却高效。 此时,试过太守陆续没问题,霍去病也是吁了口气。 要是太守出了问题,就说明整个庐江郡都出了问题,事情之大,比预估的还要坏。 月落清辉,皎洁如水。 萧平是庐江郡都尉,也就是一郡之地的军事总掌。 夜色已深,他所在的寝殿一片漆黑,没点火烛。 但他双目炯炯的盯着卧榻上方,根本没睡,脑海里念头起落。 就在这时,他生出感应,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窗户被推开,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跳了进来。 萧平翻身坐起,只见那人脸戴青铜面具,身量修长,一袭暗绿色深衣,气息森然威严,顿时大骇,脱口道:“你这时候来找我作甚,想害死我吗?” 找到了。 纵横道主身死的线索,又接上了。眼前的都尉也是个不算小的官吏了,想来知道的不会太少。 霍去病探手而出,单手如铁闸般扼住了萧平的手,另一只手出手如电,一拳轰在其胸口。 萧平一口气喘不上来,胸腔剧痛如骨折,直接丧失了反抗能力。 他到此时仍没看穿霍去病的伪装,哑着嗓子道:“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脱身出去,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两边都不会放过你的……这条路,走上来就别想下去。” 霍去病:“两边?一边是我大汉朝野,还有一边是谁,你说清楚?” 萧平愣了愣,面如死灰! 第二十七章 阴符与蜕变【求票】 夜色如幕。 卓青珂苦着小脸坐在榻上,双腿屈膝并拢,以手臂将小腿环住,下巴枕在穿着白内衬的膝盖上: “阿父可曾见到霍侍中?” 卓怀坐在房间一侧:“没有。我让人在霍府外等了两日,始终不见他出入。为父猜测,他可能不在长安。” 卓青珂清澈的眸子掠过一抹绝望,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若他最终不归,女儿真要嫁过去吗?” 卓怀亦是愁眉不展:“……还可再推上几日。” 父女俩相对无言,一时静谧。 ———— 庐江郡这一晚潜流暗涌,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到次日早上,霍去病率两百精骑,启程回长安。而在两百人的队伍里,多了两个被伪装起来,也穿着轻甲的囚犯。 其中一个是庐江郡都尉萧平,还有一个是长史段中义。 这两人一个是地方武备,一个负责各类文书属令的签发,记录等事务。 霍去病表面上千里奔袭,目标是纵横道。 实际上他仍是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挖出北军中尉刘怀被害的真像和暗中的人。 萧平和段中义被揪出来,是接触这件事以来,最大的收获。 庐江郡的郡城之外,宋然怨念满满,眼见已经看不到霍去病等人疾驰而去的身影,扭头看了眼同样被留下来善后的曲军和岳饶。 那俩人也和她一样,严重怀疑是因为他们三个骑马太慢,被霍去病找借口扔在了这里。 霍去病率众策骑狂奔,在次日晚上,风尘仆仆的回到长安,直接入宫,面见皇帝。 夜色初降,刘彻在后宫的玉台殿接见霍去病。 他穿着便服,颇为随意地坐在矮席后: “事情如何了?” 霍去病:“纵横道已剿灭,顺着线索找到的是庐江郡都尉和长史。还从纵横道得了几件有来历的古物,陛下应该会感兴趣。” 刘彻直接问结果:“庐江郡的都尉和长史,为什么与纵横道合谋?” “萧平和段中义都说自己的妻女家人,被人以丹药控制,稍有反抗,全家都要死。 但他们的说法,显然不是全部。” 霍去病说:“我只是简单询问,人已经交给密侦带回去了。密侦专事刑讯调查,想来能挖出很多东西。” 这是霍去病的原则。 他想当个相对纯粹的武将,其他事并不过分参与,例如这种背后内幕重重的情况,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他注定要统军征战,一直视外族为自己真正的对手。 要是在将领的基础上,手伸的太长,军事之外的事涉及过多,往权臣的方向发展,那就太蠢了。 权倾朝野者,必引帝王猜忌,难得善终。 所以他负责抓人,后面怎么审,挖出多少人来,他都躲远远的,绝不往前凑。 别问,问就是我只想沙场统兵! 刘彻从小看着霍去病长大,他肚里想什么大抵能猜的差不多,见霍去病对于其他事如避蛇蝎,哑然失笑: “你还怀疑朕能猜忌你不成?” 作为皇帝,连这种询问也能当面问出来,可见对霍去病的信任。 两人不远处只有内侍董旭,宛如老僧入定,不多听也不多看,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霍去病,暗自艳羡。 这份信任和看重,当真无人能及。 霍去病摇头道:“陛下自然不会猜忌臣,但这是臣的本分,完成陛下所命就好,此外的事不多问,也不想多问。” 刘彻莞尔道:“好了,你奔波了几日,也该乏了,回去歇着吧。后边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纵横道缴获所得,一并给你了,朕不差这几件东西。” “谢陛下!” 霍去病告辞离去。 未央宫外月光皎洁,已经很晚了。 本来还想去趟长乐宫,问问刘清当时以元神祭出飞剑,半路截胡的事,看来得明天再问了,遂出宫回到了霍府。 老仆严契还没睡,在等他回来。 和严契交代几句,霍去病便回到内宅,没进院落,就听到熊三震天的呼噜声,遂自行回到书房,展开晚课修行。 识海里的腾蛇元神,自从吞掉纵横道主意识里的纵横阴符,这几日气机攀升明显。 那虽然是个假货替身,毕竟也有着天人境的修行。 当霍去病闭目,将意识沉入识海。 元神腾蛇得到他的意识引导,悄然从识海内游曳而出。 如果有擅长元神修行的人在,会看见一股浓重如墨的气息外溢,在霍去病身畔盘绕,黑色的腾蛇游曳律动,慑人无比。 它的眼瞳开阖,口中吐出一枚淡金色的符箓。 正是那日从纵横道主意识里摄取出来的纵横阴符。 此时,这阴符被腾蛇吐出,霎时崩裂,竟化作无数细小咒文,和腾蛇的鳞片相合。 这条腾蛇周身,每枚鳞片上都多出一道道淡金色的纹路,闪烁数次,最终隐入鳞片内。 旋即,腾蛇倒卷而回,从眉心重新进入霍去病体内,力量徐徐提升。 整个时辰后,霍去病结束了修行。 吸收一枚纵横阴符,对自身修行算小有裨益,变化最大的是腾蛇元神,开始了未知的蜕变。 本来还想研究下纵横道所得,眼见天色不早,便在简单收拾后入睡。 ———— 同一个夜晚。 距长安千里外有一座大城,城内有一座庞大奢华的府邸。 府内即便在入夜后,仍灯火通明,人员出入不断。 而在府内的后宅,一间房舍里,身穿暗褐深衣的老者正和另一个身形雄壮的中年人交谈。 老者在矮席后落座,随手摆弄着面前的玉石棋子:“事情都做好了。” “是,已做好了,不会再有漏洞。”中年男子答。 老者缓声道:“这次太危险了,只差一点。” 中年男子也道:“确是危险,谁能想到那霍去病两天就到达庐江,带兵行进之速让人惊异。 若我去的晚上片刻,就会被他抓住纵横道主。” “你刚才说,以飞剑斩断纵横道主的生机时,还有另一柄元神飞剑出现,可曾发现你?” “君上放心,那飞剑是道家的元神剑,但气息微弱,并不具备探查我的能力,且她出现时,我的飞剑已破入虚空,即便她生出稍许感知,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中年人说。 老年华服男子吁出一口气:“如此还好。 我事先也未想到当年平阳府上的一个女婢之子,会如此厉害,险些被他找到把柄。” 中年男子说:“他突袭纵横道只是表象,想挖出庐江郡埋下的人,才是真实目的。 幸亏君上妙算,及时做出了补救。” 老者沉吟道:“未必瞒得住他们,长安还有个茹泊虎,刘彻最善于通过某些小事,观察一个人。 茹泊虎和刘彻两人相合,已让人难以应对,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把握。 等我准备好,又出了个卫青,连匈奴人也不是其对手。又数年,我再次准备好,这霍去病又冒了出来。” 中年男子劝道:“君上不用灰心,一时的挫折,总归不及君上多年布置。” “霍去病能得刘彻重视,此番行事亦非常人。你若出手,有几分把握除掉他?” 中年男子道:“他在纵横道动手时,我以飞剑遥遥感应,此子已接近天人境修行,资质惊人。 他人在长安,刘彻,卫青,茹泊虎,还有那个人也都在长安,下臣实在没有把握。我若去长安,刘彻等人必有感应。” “既然除不掉,那就试试能不能把他拉过来。” “他幼少便跟在刘彻、卫青身边,怕是不易。” “总要试试。” “请君上吩咐。” “听说他对带兵兴趣最浓,凡喜兵事者,必喜神兵、强军之物,甚或坐骑之属。此外,以他年纪,也到了婚配之时,看能否在他身边安插人手。 他常在皇帝身畔走动,至不济也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老者想了想道:“不过,这次的事可见他的心智,行事一定要小心。初期不要用我们的人,免得被其看出端倪。选一个有家世,便于控制的,在暗中推动,若其咬饵,再开始下一步。” 中年人低声答应,躬身退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公主和压缩饼干【周一求票】 次日,霍去病早起,洗漱吃过东西,准备去找刘清。 但还没来得及出门,姚招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有事?”霍去病问。 姚招的样子有些奇怪,一过来就赶走了熊三,像是有什么隐秘之事要单独告诉霍去病。 姚招被询问,态度竟有些扭捏,仿佛有难言之隐。 霍去病道:“有事尽可直说。” 姚招轻吸了口气:“我在纵横道与人厮杀时,侍中你曾推动兵策神通,将一股兵势的力量送入我体内,帮我击败了那纵横道的妖人。” 霍去病点头,当时那股兵势融合了他自身正在催动的美人计,魅力值暴增,士兵奋勇效命,所以凝聚推动的兵势也格外强大。 “你当时给我加持的那股力量……除了兵势,还有什么神通?” 霍去病念头微动,隐约明白了姚招的意思,冷眼道:“你想学兵势以外的神通?” 姚招立即大声道:“请霍侍中教我。” “你学这神通要干什么,说实话!”霍去病笃定道。 姚招坦白了:“那神通加身时,我就感觉全身坚硬,攻防能力都大幅增加。 而且……事后,那能力两个时辰左右才逐渐淡去,到一日夜后才完全消失。 我想学这种兵策神通,让身体坚硬如甲胄。” “然后呢?”霍去病斜眼道。 “然后……当个真男人,让女子彻夜难眠。”姚招双眼放光,终于交代了最终目的。 霍去病转身走了:“这神通是一门天赋,你没这个天赋,学不会。” “我有,我肯定有。” 姚招不死心的跟在后边:“我想试试,如果真学不了,也请霍侍中每日傍晚给我加身一次,我晚上用。 来日,我愿效死报答侍中大恩。” “滚!” 姚招吓了一跳,但仍不死心,一路跟在后边,冥思苦想如何能学会这门让男人无敌的神通。 霍去病先去了趟皇宫,履行侍中随侍的责任。 临近中午便去到长乐宫,求见公主刘清。 皇室的内宫,出入不易,但霍去病多少是个例外,少时就常出入宫廷。 不过他来到长乐宫,仍非常正式的递交了拜帖。 刘清本在宫阙里静坐行气,听宫女来报,说霍去病求见,冷着脸道:“他还敢来,让他进来。” 十七八的宫女脆生生的应了,小碎步快速跑到外边,将霍去病迎进了长定殿。 自打见到这位名动长安的霍侍中,小宫女心里就开始暗戳戳的砰砰砰。 霍侍中笔挺的身姿,冷峻好看的脸,就像一根棍子探入静潭,引起碧波荡漾,搅动着女子的心扉。 刘清在后殿换了宫装才缓步走出。 长定殿内,壁柱镶玉,内敛而不失奢华。 正殿宏阔,其中一张矮席后坐着等候的霍去病。 他一身玄色汉服,坐在那气度沉雄,站起来见礼的一瞬却又锋芒乍现,眼神炯炯:“臣见过屏娴公主。” 刘清的赐号是屏娴公主。 “霍侍中。” 刘清步履款款,来到首位的矮席入座,有着浓密睫毛的眸子阖动,直接发难道:“那只猫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什么猫?” 霍去病恍然道:“公主说的是陛下的那只灵兽?它是只猞猁,只是腿短身形小,看起来像猫,陛下对它颇为喜爱,我只是代养,它平常只听陛下的吩咐。” 刘清想要找他清算让猫咬自己脖子的事,原本气势汹汹,想不到霍去病开口就说是陛下的猫,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顿时息了息,嗔怒道: “原来霍侍中如此无赖。” 这位公主殿下一颦一笑都有不同的风情,初接触感觉冷艳,稍稍熟稔又会发现娇媚的一面。 霍去病转移话题道:“臣过来有重要的事请询公主。” “你可是想问我那日先你进入那山洞,可曾发现纵横道主真正的死因?”刘清没好气的道。 “公主之聪慧,臣生平仅见。” 该低头还是得低头,刚才把大猫的事推到陛下身上,这时候就得给个甜枣,说人家聪慧到了自己没见过的程度,略夸张,但是能缓和气氛。 刘清余怒未消,抬手摸了摸白皙如玉的颈子:“你让猫咬我的事怎么算,否则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 “这么说公主果然有发现?”霍去病直接忽略了刘清开出的条件。 刘清微微颔首,杏眼明媚:“我问你让猫咬我的事怎么办?” “臣如何敢让猫咬公主,刚才已解释过,那猫是陛下的。” 霍去病瞅瞅刘清脸色,选择出卖大猫换消息:“下次我把猫带来,任公主处置?” “当真。” “自是真的。不过公主纯善,想来不至于对我……陛下的猫怎么样吧。”霍去病暗忖你等着我给你抱猫过来。 刘清想了想,道:“那日我元神衍生的剑气先一步进入洞府,发现了另一缕剑气,我尝试追赶其去向,但元神分化的剑气羸弱,追出去不久就没了踪迹。 不过……我隐约感觉那剑气非常强,且是道家一脉。 这世上能达到那种强度的道家修行者,应该不多,未必不能将其找出来。” 霍去病嗯了一声,扫了眼刘清身后。 殿内还有两个宫女,恭敬的待在一旁。 眼下儒家初兴,给人制定的礼仪规矩还没那么普及,但宗室的公主,未婚前不便和男子独处是基本礼仪。 霍去病直白道:“另有一事……” “可是你前几日来问我的丹鼎之术?”刘清道。 霍去病突袭纵横道之前,曾入宫找过刘清,还去密侦院找过工造令,让其帮忙打造某件器物。 找刘清是为了询问丹鼎炼药之术。 刘清单手轻搭在面前的矮席上,胸怀恰好比矮席略高,形成了直球视角。 “上次没说清楚,你只问我用粟米,稻谷能不能炼丹,但粟米,稻谷这等常见之物,并无药性,即便勉强成丹能有何用?” “只为果腹,不必有其他用处。”霍去病道。 “果腹?辟谷丹吗?” 刘清考虑道:“你是想融合粟米,稻谷中的精粹,增加果腹效果?” 霍去病道:“可以这么理解,我希望通过炼丹的方法试一下,最好能减轻食物体积,而又不损失饱腹的效果,大量配备。 公主觉得有可能做到吗?” 霍去病的想法并不复杂,后世行军有压缩饼干,用来充饥,可以保证奔袭途中不用携带大量物资,轻装简行,也更隐蔽,不用沿途补充。 理解成简易版的辟谷丹也行。 这东西的做法应该不难。 刘清在心里构想了一下,以炼丹的方法,在粟米中加入盐、水和动物油脂,少量益气提神的药材,或许可以一试。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刘清道:“你炼制这种米丹想做什么?” 站在刘清身后的两个小宫女表面上目不斜视,其实已经有些掩不住砰然跳动的心绪。 霍去病就像一块精神磁石,让她们不自觉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美人计显然都加在了魅力上。 这时,一颗棕黄色带褐色斑点的毛脑袋,出现在长定殿外。 大猫屁股往上一提,灵活地蹿到了长定殿外的墙头上。 霍去病从家里出来,它也飞檐走壁的跟着一路入宫,来溜达散心,顺便打算找点小点心吃。知道霍去病在长定殿,顺便来瞄一眼,看看主子在干什么。 眼见霍去病和刘清在聊天,大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别的地方觅食。 殿内,刘清忽然目光一亮,发现了殿外墙上的大猫,当即探手一抓。 ps:给周一求个票,谢谢 第二十九章 厉害了我的猫【周一求票】 午后。 霍去病从长定殿出来,他对刘清说了炼制米丹的目的。 帮助汉军准备军粮,往大了说是在改善汉军的战斗力,抵御外族,刘清已然同意帮忙。 至于大猫,落在她手里,应该……没事吧。 何况自己还留了个小布置,帮大猫脱困没问题。 想起自己走时,大猫绝望的小眼神,霍去病回头看了眼长定殿,哑然失笑。 刘清总归不至于也把大猫的喉咙咬个窟窿。 他出宫后,乘车架回到霍府。 “明日去城外军营看看,陛下允我调集千人以内兵马的权力,正可用来演练战阵,先做些准备。” 待车架在门口停稳,管家严契快步迎上来,跟在霍去病身后,一起往宅内走:“公子,今日有人来送拜礼,想约个时间和公子一见。” 这并不奇怪,霍府每天都有登门求见的人:“对方是谁?” “不知,只递给门房一件东西,说公子见了就会明白,门房觉得对方应是认识公子,怕耽搁事情,就收了。 东西交到老奴这,我担心是不知来历的物件,所以先打开查看,却是一简拜帖和一件礼物。” 严契解释着家里发生的怪事:“帖上写的是因为仰慕公子,所以冒昧前来拜会,希望翌日能面见公子,除此外并无其他消息。” 霍去病也有些意外:“对方留下的拜礼是什么?” “公子请看。” 严契取出东西,却是一卷古韵斑驳的竹简,以兽筋捆扎,竹制的简面纹理细腻,看着像是有年头的东西。 霍去病见了这竹简便感觉到是兵家之物。 他从这简书上察觉到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机,杀伐惊世。 简书还未展开,竟隐约有种金戈铁马的动静,从书内传出,又像是战场厮杀,百兵争锋的动静。 霍去病探手接过,翻开来查看,顿时眼神微凝,心忖果然是…… 这世间历朝历代,若论杀伐第一的盖世名将,当属前秦杀神。 霍去病早年曾在宫中见过刘彻给他看的白起手书,那是一卷完整的白起传世名作,就叫神妙行军策。 霍去病看了书中的内容,颇多受益。 他曾说过不学古人兵法,意思是不能照搬古人的兵事理论,并非狂傲到连兵书什么的也全然不看。 眼前的竹简,竟也是白起的一部手卷,却非正式的军事著作。 而是白起研究兵策,思考兵家战术的一份草稿类的简书。 内容不算完整,有些凌乱,能看出是白起随手记录一些想法所用。 但即便如此,这份底稿般的简书,对知兵的人来说,珍贵程度也是难以想象的。 某种意义上,或许还要胜过完整兵书。 因为这底稿上有白起当年思考的痕迹,有他对兵事的理解和考虑过程。 “我和这位武安君倒是有些缘法,数次看见其所写兵理……” 是谁送礼送的如此投其所好,以霍去病的为人,都有种难以拒绝的感慨。 翻开白起的手卷。 霎时间,那简书内居然冲出千军万马的虚影,其上的每个字都像是兵器,战戈,在相互碰撞。 这一本简书内,居然有一座座兵气演化的战场,其上兵马奔腾,或两军对垒,或战阵变化。 不仅是白起手书,且是他分化神识,以兵家神通化气所成,体现出了他对兵法的理解。 最妙的是,白起所著神妙行军策一书的成本,就在未央宫。 霍去病往昔曾经看过,眼下两相对照,对白起的用兵,心态,对兵事的认知,都有了另一个层面的了解。 隐然间,霍去病身上的一股兵家锋芒沸腾,被手中简卷激发。 他探手一指,眉心溢出一缕兵气,化作元神腾蛇模样。 那腾蛇飞进竹简上的战场,亦是化为一队士兵,和白起留下的战阵交锋,神异至极。 “这位前秦杀神着实自负,战意盖世……” 霍去病摆摆手让严契退下去。 他独自捧着兵书走进书房,以意念持续推动元神腾蛇所化部众,宛如和白起展开了跨越百年时空的交手。 这部简卷之珍贵,对兵家的修行都有所助力。 ———— 大猫当时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腾云驾雾般落在刘清手里,被捏住了脖颈。 它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给它传递了一个稍安勿躁,我求人家办事,办完了再想办法救你的回应。 意思可能有些复杂,大猫没太看懂。 没过一会,它那位无良主人就起身走了,看都没看它一眼。 大猫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被丢下了,眼泪差点掉下来。 刘清让女侍用一根淡青色的绳子,将大猫绑的严严实实,来了个四足缚,就是四肢都被绑住,绳子另一端悬空,将大猫以m型吊在那。 大猫觉得很羞耻,宝石般的猫眼紧闭,假装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自己。 好在霍去病离开时,大猫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送入体内。 霍去病的识海兵书目前虽然只有部分战计浮现,但他自幼修行,另外一些战计演化的兵术,虽不精通,但也有涉猎,只是达不到神通的层次。 就像姚招使用无中生有,并未衍生神通,只是当做一种箭术技巧来用,能同时射出两箭,一明一暗,形成视觉上无中生有般的变化,百发百中。 此时霍去病便是传递了一股暗劲,以兵家暗度陈仓的计策,悄然将一股力量隔空传给了大猫。 刘清似有所觉,但一闪即逝,仔细感应又没什么发现。 大猫绝处逢生,主人毕竟还是爱我的……剩下的就是准备找机会开溜。 霍去病先走了。 刘清扭头看看被绑在半空,呈四足缚的大猫。 “喵!”大猫叫了一声。 这是它学的口技,假装自己是真猫。 “你不是猞猁吗,还会猫叫。” 刘清冷冰冰道:“学猫叫也没用,等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先吊你两天。” “喵喵喵!”大猫连续叫了几声,感觉吊两天自己可能会死。 刘清不理它了,自顾走向后殿,取出一尊青铜鼎。 霍去病说用粟米等物炼丹,她准备先试试。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夜色初降。 刘清也有每晚修行的习惯。 她沐浴更衣,换了身便装,进入一间静室,布置了隔绝外界打扰的道家阵列,而后以五心朝天式,进入入静状态,浑然不理外物,以主念守心,以一丝分化的念头神游天地,感受万物变迁,玄妙无方。 夜深人静。 被吊在前殿的大猫偷偷睁开猫眼,闪过一丝狡诈。 它变戏法般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机,正是霍去病离开时给它传递的力量,合着它自身作为灵兽,体内也有的一股气息,轻松挣脱了束缚它的绳索,准备开溜。 大猫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感觉自己又行了,颇为得意。 怎么说咱也是兵家养的猫,刚才是故意示敌以弱,用的是一计。 懂兵法的大猫蹿上窗棂,本来准备走了,耳朵耸动,听到后殿静悄悄的,那‘女魔头’不在? 大猫想想,又折返回来,进入了后边的寝殿。 刘清闭了外感,在静室里神游修行,只要不是遭遇足以伤害到她的危机,就不会醒来。 大猫飞檐走壁如幽灵,轻松避开了殿内值夜的女婢,摸进了寝殿。 木施上挂着刘清的衣衫,首饰,还有几件随身器物。 大猫跳到木施上,一股好闻的幽香冲入鼻端。它抬起爪子,准备把尿洒在刘清的衣服上做报复。 忽然打了个激灵,感觉真要是撒尿,可能主子都护不住自己,当下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它犹豫了一下,把刘清的内衬小衣,饰物,随身的几件不知来历的东西,一股脑用爪子扒拉进一个口袋里,用嘴叼住,开始再次飞檐走壁,翻墙越脊的出了皇宫,一路往家里去了。 第三十章 激战 大猫叼着贼赃,从皇宫回来时,霍去病也在书房里静坐纳气。 他是兵家修行,始终有一缕意识留在体外,保持警觉,感应到是大猫返家,便没在意。 大猫能自己回来,只能怨刘清不中用,这事情也就结了,以后告诉大猫别往长乐宫去就是了。 大猫知道霍去病在修行,便先回屋把贼赃都放下。 然后去后厨找了些吃的。 家里养猫,霍去病吩咐过厨子,日常备些吃食,大猫闻着味找到些给它留的食物,可惜没有鱼,不太对胃口。 它被吊了一下午,也挺累的,将就吃点,回到霍去病的寝殿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大猫先醒过来。 它从房梁上跳下来,感觉霍去病修行一晚,也快结束了,当下便兴匆匆地跳到榻畔的木案上,把偷回来的贼赃口袋打开,把里边的东西都扒拉出来,摆在木案上。 没多一会,霍去病从书房出来。 他昨晚观看了白起的兵书,两人隔空以兵气化物,在书简里以兵家神通交手,对个人修行和兵家战阵都有推动作用。 霍去病神采奕奕的回到屋里,眼神一扫,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大猫昂首挺胸的蹲坐在木案上,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见霍去病看过来,抬起猫爪往旁边一指,意思:你看吧,这都我弄回来的。那女人敢绑我,咱不能轻饶了她,我把她家底都给端了。 霍去病来到木案前,视线落在一个白色真丝织物上,感觉又轻又薄,很透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再看案上其他几件东西,以霍去病山崩而色不变的沉着,也是面色隐隐发白。 ……你拿回来的这都是什么? 大猫用胖乎乎的爪子,眉飞色舞的比划,生动的再现了自己的作案过程。 霍去病看向大猫用来装东西的‘口袋’,分明是一个贴身的内衬。 汉时的内衬是不分腿的,就像一条裙子,上边以系绳来收口,大猫咬住绳子收紧,只留另一端的开口,可不就是个口袋吗,把东西装的满满当当,一件也没落下。 这些东西都是穿在哪的……霍去病感觉女子的衣服好繁琐。 此外,还有几件一看就来历不菲的器物,怕是刘清随身携带的宝物之属。 这次可特么惹大祸了。 霍去病看了眼天色,蒙蒙亮的时间,心忖或许刘清还未起来,没发现东西丢了,送回去还有一线生机。 他手脚飞快的把东西都装回‘口袋’里,准备让大猫再走一趟,希望能来得及。 大猫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辛苦拿回来的,为什么要送回去,我不去。 ———— 长定殿。 刘清也是大早起来,结束修行,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甫一进屋,她就生出感应,看向自己放置随身物品的位置,空空如也。 随后又发现木施上,修行前更换的小衣内衬什么的,一件都没剩。 招贼了,偷得还很干净。 刘清秀目一扫,稍作感应。 前殿的猫已经不见了,结合昨日霍去病走时,那一缕稍纵即逝的气机感知,遂大约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霍去病用了手段,帮他那只猫脱身,还把我的东西都偷走了。 连内衬小衣都不放过。 刘清秀美绝伦的脸上多出一丝怒色,又羞又恼。 她释放神念,很快就锁定了自身那几件宝物的方位。 “霍去病!” 刘清伸手一招。 锵啷一声,一柄道家飞剑从一间养剑用的静室破空而来,剑芒吞吐如匹练,化出丈许长的光晕,又如一艘飞舟。 刘清登上飞剑,一个回旋,飒!瞬间从房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飞剑乘风,两次呼吸就来到霍府的院落。 房间里,霍去病反应极快,一把将‘口袋’藏到榻下,又将大猫扔到房梁上,负手从屋里走出,看向站在飞剑上,满脸寒霜的刘清,若无其事道:“公主倒是有雅兴,清晨乘风御剑,好修行。” 刘清那几件宝物,和她气机交感,竟发出微光,从屋里破空,自行飞到了她手里。 刘清瞄了一眼,发现居然用自己的内衬打了个包裹,俏脸上顿时红如染布,怒气更盛。 被人当面拿脏。 霍去病仍是面色不变,心里素质过硬:“公主,能否听我解释,那猫……” “霍去病,这事闹到皇兄那,我也不饶你。”刘清足下剑芒吞吐,一道气机化作千百剑光,横扫霍去病。 大猫在屋里的房梁上眼巴巴瞅着外边。 俩人打起来了。 大猫打了个猫懒,伸伸腰,翻身上房自己出去玩了,你们打吧,我先走了。 使劲揍那个女人,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公主……” 霍去病在劲急的攻势下颇为无奈,只能纵身躲避。 老仆严契闻声而至,怕他吃亏,从一边把随身配剑扔给了霍去病。 霍去病随手抖了个剑花,剑芒乍现,千百寒光如飞雪铺天,倏地又收敛归一,只余一点剑光,神乎其技的和刘清刺过来的剑芒针锋相对,双双消散。 刘清在羞恼之中,仍不由得在心里喝了声彩。 俩人在院子里乒乒乓乓,一通厮杀,好不激烈。 另一边,姚招大早上再次登门,准备继续磨着霍去病传他男人的神通。 他刚进院落,就感觉到院内气机鼓荡。 严契快步跑过来道:“家里杀进一女子,要砍杀公子,你快去帮忙。” 姚招大怒,还有人敢杀到霍侍中家里撒野! 他大步流星的冲向内院,到了近处,却是面色一白,缩了缩脖子。 严契道:“快去助公子一臂,这女子好生厉害。” 姚招摇头:“我不敢,那是公主啊。” 他曾远远见过一次刘清,知道是陛下的幼妹。 仔细观察,却见刘清只穿着平常的便服,脸上轻嗔薄怒,但依旧艳绝人寰,当真是人间倾城色,古今有几人。 刘清和霍去病厮杀激烈,但两人毕竟还没丧失理智,都有保留,剑来剑往,看着还挺默契。 姚招旁观片刻,便把心放回肚里,知道出不了大事。 一放心下来,另一个念头就忍不住跳出来,俩人天不亮就打起来了是为什么? 公主身穿常服在霍侍中家里又是为什么? 叮……霍侍中和公主……联想到霍去病的真男人神通,姚招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些事,原本不该乱想,但他跟随霍去病日久,素来对霍去病敬服钦佩。 兵事,修行,才貌,还有那种让将士效命的强大魅力,无一不是当世独一份。 要说屏娴公主会对霍去病倾心,姚招觉得很正常。 那俩人天刚亮就打起来是怎么回事?昨晚私会,产生矛盾了? 说不准就是霍侍中的真男人神通,把公主给‘伤到了’,才起了争执,俩人假模假样的拿剑交锋,严契不明原因的瞎紧张。 姚招脑内的念头脱缰般不受束缚的转了一圈。 此时霍去病和刘清,已从院子里打出来。 两人展开手段,兵家神通和刘清的飞剑乃至道术交织,一股冲霄的波动,愈发激烈。 转眼间,两人就打出了霍府,气势不断攀升。 姚招施施然的从府内跟出来继续看热闹,就听一个声音问道:“请问霍侍中在与谁交锋?” “屏娴公主。” 姚招一边回应一边看过去,却是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站在霍府外,一脸憔悴,像是晚上没睡好。 “你又是谁?”姚招问。 “我来拜访霍侍中……”那男子却是卓怀。 ———— 淮南王刘安是当今皇帝刘彻的叔叔,在外有封国。 但他在长安也有府邸,其长子住在这里。 这天下,论及身份,刘氏宗亲可说一人之下。 王府内,刘安长子刘迁现年三十八岁,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脸上多了稍许酒色过度的阴白。 他身形瘦高,腰扎宝玉带,身穿褐色镶红纹汉服,式样华丽。 一个侍从站在他面前,道:“已探查清楚,卓家这几日一直遣人在霍府外蹲守,看样子是想借霍去病的势。今日天色初明,卓怀就去了霍府。” “霍去病?他不过是在陛下身畔行走的侍中,能有什么势?卫青站在他背后罢了。” 刘迁轻哂道:“你持我名贴,去送给那霍去病,告诉他,卓家的闺女我看上了,让他莫管闲事,否则该清楚后果。” “唯!” 侍从恭敬答应,快步离开。 第三十一章 君臣默契【求票】 未央宫,前殿。 满朝文武正在奏报诸事。 刘彻根据霍去病从庐江郡带回来的长史和都尉两人,展开了一系列的彻查,这两日朝野中暗流涌动,有些大臣,已经隐隐嗅到了某种味道,变得谨言慎行。 没摸清刘彻的意图前,这些大臣比往日要更加谨小慎微。 朝会上的气氛也颇为压抑,山雨欲来。 而就在朝会进行中,殿内突然出现了刹那的安静,却是众臣同时感应到城内有气机波动剧烈,有人在动手交锋。 “竟敢在城内厮斗交手,还用了术法?” 九卿廷尉麾下的奏曹掾出列,谏言道:“在城内交手,擅用术法,按律当严惩!” 长安明令禁止厮斗。 此刻不仅有人交手,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让负责刑律的廷尉麾下奏曹掾韩江,相当愤怒,相当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给他上眼药。 刘彻高居龙座之上,往气机波动传来的方向瞄了一眼,视线仿佛穿透了距离,淡然道:“确是该严惩,是去病和屏娴两人在动手,真是胡闹。” 霍侍中和屏娴公主? 奏曹掾韩江悄悄收回了脚步,那算了,我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公主就不说了,霍侍中是陛下心腹,你听陛下给俩人的交手定下的调子‘胡闹’,谁要是非要追究,就是没读懂圣意。 厮斗交手,说到底并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刘彻嘴唇张合,却没有声音发出。 朝臣们都是人精,一眼看出是陛下在隔空对霍侍中和公主传声。 殿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他们两人的事朕会过问,继续上朝。” 过问的意思就是朕已出手,你们不用管了。 刘彻话落却是心头微动:“去病和屏娴皆非冒失冲动之人,两人蓄意散布气机,引起诺大动静是为何?” 骄阳高挂的上午。 内书房,下了早朝的刘彻坐在主位,闷头批阅奏卷。 左右的矮席后,分别坐着刘清和霍去病,书房里也是静悄悄的。 “你二人可知道错了?”刘彻忽然问。 “知道,臣不该与公主动手。”霍去病从容道。 刘清遂道:“是我先动的手,他多是在防御。” “胡闹!” 刘彻:“你二人当众交手,扰乱朝会,要引以为戒,若敢再犯必定严惩。” 霍去病躬身道:“臣想请陛下重罚。” 刘彻眼神微眯。 他看着霍去病长大的,见其主动请罚,愈发笃定是事出有因:“为什么要重罚你?” 霍去病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陛下之前说,臣把手头的事办好,就允臣统兵随军征战,所以臣想尽快把刘怀被害背后的元凶找出来,彻底了结这件事。” 刘彻沉吟道:“你想让朕罚你,让人以为你在朕这里失了宠信?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且对方就在长安?” 刘彻不愧为名传后世的帝王,这份心智和洞察力,明察秋毫,直窥人心。 “陛下明鉴,臣正有此意。 但具体是谁,臣只是怀疑,当前还不确定,所以不敢提前妄言。” 一旁的刘清阖动着眸子,道:“你果然是另有打算。” 霍去病道:“还要感谢公主配合,释放气机与臣交手。” 刚才两人动手,霍去病便起了顺势为之的心思,有意无意的扩大了交手的动静。 一来总不能真和刘清厮杀死斗,这事情纠缠下去,不如趁机扩大动静,引起关注,自然也就打不下去了。 再则也可顺手布置,为后续铺路,便于行事,好早日得到随军出征的机会。 而刘清刚出手时,确有几分羞怒,但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两人能打出霍府,则纯粹是一个愿打,一个愿配合。刘清也是看出霍去病在蓄意升级交手的动静,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刘彻说:“你已经想好了后续的打算?” “是,臣准备换个方向试试。 臣被陛下斥责后,若与人生出嫌隙摩擦,对方或许就能胆大些,臣想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所得。” “你想引诱对方犯错?” 刘彻道:“好,朕便依你的意思,‘重惩’于你,你虽无品秩可降,但朕罚你俸禄半载,告于朝中,以观后效。” 这确是很重的责罚,罚俸半年,不给工资,且要告知朝中官吏,以霍去病为戒,以观后效,不许再犯。 刘清在一边旁听,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霍去病和刘彻君臣间的彼此信任,了解。 霍去病只说要请罚,刘彻就猜出他另有目的,并应允配合。 这种信任在君臣之间,尤其少见。 刘清好整以暇道:“所以你刚才和我交手,是在利用我?” 霍去病挑了下嘴角:“臣说过,多谢公主愿意配合。” …… 临近中午,霍去病回到家里,想不到门口有访客等候已久。 正是卓怀。 他大早过来,在府外一直等到午时,仍没离开。 看见霍去病从宫里回来,走下车架,卓怀立即执礼上前:“霍侍中,昨日所赠之物可曾收到?” 昨天那个白起的手卷,是他千方百计,为了增加求见霍去病的成功率,寻来的礼物。 霍去病驻足看过去,见是一个中年男子,颇有气度,但华服内穿,标准的商贾打扮。 “你跟我进来吧。” 霍府正堂。 卓怀跟着进来,在矮席后入座。 他偷偷打量霍去病,心忖自身商贾之家,如能将女儿嫁过来,这般人物,当真是高攀了。 姚招也留在府内没走,同样来到主厅落座。 沉重的脚步声中,卓怀看着厅外进来一名送茶的女侍,竟如此孔武壮硕,一时有些震惊。 霍侍中的舅父是大将军,想不到武勋氏族,连家里蓄养的女婢也这般彪壮,真是开了眼界。 熊三送完茶点,就站到霍去病身后,瞪着浓眉大眼,打量卓怀。 “你有什么事直说无妨。”霍去病道。 卓怀来的目的很简单,昨日那份白起的手卷兵扎,是他找了好多关系,财可通神弄来的,就为了这一刻的觐见,遂道:“昨日我曾遣人送来拜礼,只因为有事相求。 小女霍侍中之前也见过,在安门大街上隔着窗子……” ……和潘金莲一样扔撑杆那个? 霍去病想起来了,那少女精致的脸庞还依稀记得。 卓怀偷偷打量,可惜霍去病面无表情,半点不露心中情绪,遂自卖自夸道:“小女青珂,貌美之名长安尽人皆知,惟其如此,却是招来一桩祸事。” 卓怀思索着说道:“我此来,本是想询问,霍侍中可曾对小女有意?来的实在冒昧,但若非遇到难处,我不会如此登门,急于让小女出嫁。 若霍侍中不愿娶小女,能帮我解决一桩难处,小人也会感激不尽。” 白起的兵书霍去病确实很看重,但要看卓怀求的是什么事,不违反自身原则,帮一手无妨:“你有何难处?” “有人想强纳小女为妾……” 卓怀忐忑道:“是宗室子弟。” 霍去病仍神色如常:“哪个宗室子弟让你如此畏惧?再则嫁入宗室你为何如此抵触?” “淮南王之子,刘迁。”卓怀深吸了一口气道。 刘迁,那就不奇怪了。 皇亲宗室之中,有几个人好似混世魔王一般,刘迁是其中之一,还有隆虑公主的子嗣昭平君,如今年纪还小,但已无法无天,恶名在外。 单说刘迁,其人已有多房妾室。据说年前还从他府内抬出一房姬妾,说是重病死的,但一直有流传说是被他酒后失德所杀。 只因女方家里不敢追究,事情不了了之。 卓怀心疼闺女,千方百计不想卓青珂被强行纳过去,倒是不难理解。 ps:求个票,谢谢 第三十二章 谋划,奉为天书【求票】 下午的阳光从窗棂洒入,三月末的天气,渐渐多出一丝暖意。 “你想拒绝淮南王长子,即便是我出面,你可曾想过自己有可能遭遇什么?”霍去病道。 卓怀肃容道:“来找霍侍中之前,我已反复思量过。 只不知霍侍中所指,具体是何事?” 霍去病道:“即便我答应你,他纳不成你家女儿,必是还有其他手段,要让你主动低头。 你若没做好准备,我帮了你,最终你自己或许会抵御不住。 你可想过自己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吗?” 卓怀面色微变,起身鞠躬道:“我断然不能忍心让女儿嫁过去,终日担惊受怕,便是为此倾尽所有,亦在所不惜。 这长安王都,他总归不敢公然行凶,我卓氏毕竟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不声不响的任他揉捏。” 霍去病想了想:“你不想女儿嫁入淮南王府,为何能信任我,主动登门? 你我此前从未有过接触。” 卓怀抓住机会逢迎道:“我家中世代商贾出身,最善看人,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再则霍侍中少年意气,天赋尽显,志在领军,谁人不知。” 其实他是找人多方打听,才有了个相对准确的判断。 知道卫氏崛起,原有的宗室贵胄阶层对卫氏新贵本就不满,两方面隐然对立,才敢找过来求救。 更关键的是除此外,他已无路可走,非是不想求别人,而是能找的门路大多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 天色将黑,卓怀才回到自己家里。 他来到女儿的房间门口,心里泛起稍许喜悦的情绪,终究没辜负了女儿的期望。 他知道闺女在等消息,当即推开房门。 房里不止有自家闺女,息妇白南妤也在。 两女坐在榻上叙话,白南妤正侧着身子,柳腰和修长的腿线曼妙,一脚探在榻外,以足端踩在鞋面上,从一旁的矮席上取东西。 卓怀进来的一瞬,晃眼看见白南妤足端那一点圆润细腻的肤色,赶忙扭过头去,“原来你二人都在。” 白南妤从榻上下来,矮身施礼,水汪汪的桃花眸低垂。 卓青珂也从榻上跟下来,急切问道:“霍侍中可答应了吗?” 卓怀应道:“霍侍中已应了帮我们,但……他还不准备婚配。” 卓青珂先是一喜,而后又是脸色一暗。 原来只是答应帮忙,不是要婚配。 ———— 霍去病答应卓怀,不但是因为白起的兵书手卷,主要是因为想强行纳娶卓青珂的人是刘迁。 他爹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编著了淮南子的刘安,妹妹刘陵。 这一家人,经过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皇帝应该也有想试试他们的心思。 先帝时期的七国之乱以后,皇帝刘彻对这些皇亲表面礼遇,甚至适当增加了他们的用度,但防范之心霍去病知道的很清楚。 他之前跟刘彻说,自愿受重罚,想做的事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所以当卓怀说出对方是刘迁,霍去病大为心动,这事可真是巧了,正好借机行事。 刘迁的父亲淮南王刘安,当下远在封国当中,儿子刘迁和闺女刘陵却在长安。 刘陵就是前些时日,得到宋然汇报,和新晋北军中尉张次公私通的那个女子。 就是那一次,让霍去病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刘陵的举止……似乎有些不寻常。 北军中尉刘怀死了,她和新任北军中尉张次公接触私通……这让霍去病没法不盯上这一家人。 卓怀走后,霍去病扫了眼身后的熊三。 这大丫头,客人刚走,她眼疾手快的拿了个柰子藏在手里。 柰是汉时对苹果或沙果的称谓。张骞出使西域后,这两年才在长安流行,初期在室内种植,所以反季也有,只是数量稀少,味道甜脆,熊三很喜欢吃。 一天能吃二斤。 管家严契说过她没规矩,她振振有词的回应,说霍去病总不在家,没人吃怕坏了扔掉可惜。 这时严契上来递给霍去病一幅拜帖,正是刘迁叫人送来的,上边的措词还算客气,但意思直白,表明他要纳卓青珂为妾,让霍去病自己斟酌轻重,要不要为了个卓青珂,得罪他淮南王长子。 霍去病笑了笑,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他对严契道:“我之前曾听到些风闻,说我仗着陛下宠信,素来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正好,你也给淮南王长子回个帖子,说卓青珂已拜我为兄长,让他熄了娶卓青珂的念头。” 严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躬身退了下去。 若是判断的没错,刘迁娶卓青珂,或许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既不是想将其当成玩物,也不是单纯贪图她的美貌,而是另有考虑,比如卓氏家中的巨资,所营的铁矿产业,他正好用得上…… 霍去病念头起伏,旋即对全程跟着旁听的姚招做了几句吩咐。 姚招听后,兴匆匆的问:“我按侍中吩咐,要是做好了事,能不能传我那门当世第一的神通?” 当世第一神通? 霍去病愣了下:“滚去办事!” 姚招去后,他独自来到书房,在书架上抽出一卷竹简,默默品读。 这本简书是前朝衰亡,汉从秦手里继承的东西,讲的是始皇帝嬴政的一些事情。 在西汉这是禁读的书,但霍去病得到刘彻允许,有资格借阅宫中收藏的各类典籍。 始皇帝在这方世界同样是开历史先河,第一个建立华夏帝王政权的人。 而霍去病看关于秦皇的书,还有一个原因。 在这方世界,是始皇帝联合杂家吕不韦,阴阳家邹衍,兵家尉缭子,大将王翦,法家韩非,李斯,儒家荀子等人,共同制定了现在三教九流等各品类的修行等级。 秦皇带来的改变还不止这些,大到治国,为天下修行者制定等级,小到民生,吃食,都因为他,多多少少有了些和历史轨迹不同的偏移。 霍去病通过这些迹象判断,始皇帝的来历,很值得商榷。 只是不知道如果真像猜测那样,为什么秦依然会历二世而亡,晚期暴政,直接导致了一个王朝的崩陨。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内因,或者变故? 霍去病看过简书后将其放在一旁,又拿过一副匈奴的地图进行研究。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多年来,对匈奴和周边四夷的地形,时常查看。 窗外的的光线逐渐暗下来,霍去病收起地图,转而取出另一部质地古老的简书和一个白玉板。 这两件东西是从纵横道搜刮来的。 简书上记录着纵横术的一些技巧和术法,这几日霍去病已粗略看过。 白玉板上却是祭刻着诸多咒文和标记,十分复杂,用途未知。 玉板表面被长时间的摸索把玩,显得极水润圆滑。 霍去病初步估计应该是春秋时的东西,许是纵横道传承的古物。 他还记得在季然,唐茂山等人意识里,曾看见过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是纵横道的副宗主鬼母,眼下可能也藏在长安。 霍去病通过季然和唐茂山,还得知了本经阴符七术,被他们这一脉奉为天书,传闻其中蕴含通仙之秘。 而他们自己只修行过阴符,本经七术的元神变化,早就丢了传承,所以宗门势力才严重衰退。 霍去病研究了一会手里的两件东西,便收了起来。 天色向晚,他吃过晚食后,便展开了修行。 随着自身力量的日益深厚,他识海里许久不见动静的那口古井,近来出现了些奇妙的变化。 第三十三章 元神初成 当霍去病进入修行,观想自己的意识深处。 他识海内的景象再次映现,一口古井发出微弱的青色光晕。 而古井上方,兵书悬浮,前边有十余枚简片已经打开,后边更多的部分却依旧神秘。 兵书上最凝实的简片有两枚,一个是承载着美人计的那枚兵简,和他的神魂意识相通,已经成为他本身随时可以调用的一种能力。 这就是天赋兵策的好处,能忽略客观的使用条件。 兵书上另一枚日益清晰的简片,就是实意法腾蛇。 这枚简片上的古老篆体文字彼此勾连,形成了蓄灵阵,牵引天地间的力量,不断送入霍去病体内,最终在丹田汇聚,成为他身体力量的源头。 霍去病粗略估算,这座蓄灵阵的出现,让他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突飞猛进,大幅度提升了他的修行速度。 大概年内就有希望得到足够的积累,对天人境发起冲击。 这还是正常积累,如果另有际遇,诸如频繁使用兵计,有可能更早。 就像当初对夏婕和符奉使用欲擒故纵,两人中计后,古井便推送出一股力量,让他的力量递增。 不过那次以后,霍去病又有几次用计,虽然兵书也有变化,却始终没再触动古井的力量融入体内。 这段时间他数次尝试靠近古井,想了解井中的秘密,但始终没办法接近。 这一次……当他的意识沉入识海。 记载着实意法腾蛇的简片上,腾蛇从静止的烙印状态复苏,游曳而出。 在霍去病的意识推动下,腾蛇蓦然往兵书下方的古井冲去。 这是他新尝试的办法,兵书,实意法腾蛇本就是井中出现的东西,或许能成功返回井内,探测到其中的秘密。 霎时间,元神腾蛇果然成功靠近古井,一头扎入了井口。 霍去病感觉元神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洗礼冲击,眼前一黑。 时间像是静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恢复过来,念头已经从识海里被迫退出,结束了这次修行。 不过,在刚才腾蛇冲入古井那一瞬,他隐约看见了古井内的部分秘密……那井内非常幽深,他好像看见井壁周围,祭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闪烁着淡金色的光泽,而井内更深处还有青光弥漫。 其余东西来不及细看,意识便倒卷而回,被一股力量冲击,退出了识海。 眼下我的神魂还不够茁壮,无法继续深入,了解古井的秘密,霍去病暗忖。 他转而尝试着推动腾蛇元神离体。 识海兵书内,腾蛇第二次出现,离体显化。 临近傍晚才回到府内睡觉的大猫,在房梁上打了个激灵,颈部的长毛倒竖,带着些惊恐的注视霍去病时,腾蛇已穿墙过壁,从房顶扶摇而上,冲上了夜空。 这是霍去病首次释放腾蛇,以元神形态感悟天地。 也是实意法腾蛇修行中的一个新阶段,从纵横道主识海里摄取的那枚阴符,让腾蛇愈发凝实,鳞片上生出阴符纹路。 按实意法腾蛇的内容记载,腾蛇元神的凝实程度,已达到了新的阶段。 之前的腾蛇初成,是第一阶段,意即腾蛇和元神相融,称为显化。 摄取纵横阴符,凝实程度明显提升,腾蛇可更长时间离体,变化也比以前更多,此为第二阶段的神游。 再往后,还有第三阶段,整个实意法腾蛇的修行,共七个阶段。 霍去病也未想到,自己如此快就可以进入第二层。 实意法上记载,神游境的腾蛇可以离体,距离和时间根据元神强度来界定。 当元神腾蛇双翼扇动,倏忽间已来到云层之巅,俯瞰着长安。 它的身体鳞片上浮现出阴符咒文,在高空的狂风下,从容自若。 夜色降临后,长安城灯火阑珊。 腾蛇忽然从天际扶摇而下,来到长安南城上空,略事盘旋,遂往一个方向飞去。 随着腾蛇出窍,霍去病的思感也随之和天地交融,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天人合一的过程。 识海内,腾蛇实意法形成的蓄灵阵,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也在递增。 霍去病还发现,此前一直毫无动静的本经阴符七术中,承载着第二部分本经内容的竹简,也在逐渐清晰,有显现内容的迹象! 夜空,腾蛇元神很快就靠近到一座庞大的建筑外。 那是淮南王府。 腾蛇在夜色下眺望王府,奇妙的事发生了,王府内无数的声音悄然融入霍去病的意识。 “兄长确定要这么做……” 一个娇媚而有些模糊的声音响起。 夜幕中扇翅飞向王府的腾蛇,双目闪现出一枚枚阴符咒文。 霍去病在意识里‘看见了’一座大殿,殿内坐着两男一女三人。 那女子斜倚在矮席后,裙下的双腿前伸,从矮席下探出,惬意中带着些放纵:“兄长若考虑好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但还是要小心。” 她对面坐着一个体型偏瘦,目光游移间带着些阴柔的中年人,正是刘迁。 女子则是刘迁的妹妹刘陵。 她换了个姿势,上身侧倾,单臂撑着面前的矮席:“我知这些年苦了兄长,一直待在长安……说不定‘他’已经看破了兄长你想纳娶卓家女子的真正目的……” 刘迁哑然失笑:“怎么可能,他差得远了……” 两兄妹的交谈,断断续续的被霍去病感知,可惜距离过远,感知到的东西听起来并不完整。 就在霍去病尝试推动腾蛇靠近的时候,那殿内坐在刘迁下首位,一直没说话的男子突然回头,目光如电,看向腾蛇所在方向,低喝道: “谁敢窥视淮南王府邸!” 同一刻,霍去病感觉到脑仁有些疼,知道是神魂消耗过大,之前进入古井的疼痛还在,又推动腾蛇出窍,眼前略感眩晕。 腾蛇元神已是潮水般倒卷而回,重新融入意识。 “听说淮南王蓄养门客以千计,奇人异士,三教九流皆有,果然能人不少。我以腾蛇元神靠近,都被其察觉……刚才那个人,话音中带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撼动元神,怕是名家辨者一脉的修行。” 霍去病揉了揉太阳穴,转念忖道:实意法腾蛇上说,若能以异兽的血,炼制某些固定的丹药,能提升元神修行速度… 他旋即抛开脑内的念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 休息了一晚,仍感觉有些头疼的霍去病起床洗漱,吃过东西后便有人来到霍府。 先来的是宫内的一名内侍女官,四十上下,面容酷厉,显得很刻板。 见到霍去病,这女官却是难得露出笑容。 因为她是皇后的近侍,代替小姨卫子夫过来的:“皇后听闻陛下罚没了霍侍中半年俸禄,怕侍中心里不舒服,叮嘱让侍中切莫放在心上。” 原来是小姨知道了霍去病和刘彻昨日商谈好的谋划,派人来慰问外甥。 这女侍走的时候,还留了些贵重之物,是卫子夫让她送给外甥的花用,怕他少了俸禄缺钱。 随后舅母也遣人来叫他晚上过去用饭,估计亦是风闻他被皇帝斥责,罚俸,想要问问情况。 霍去病笑了笑,看来陛下的旨意已经传开了。 他正要出门,又有人送来一个竹制的木牌,这东西相当于一种贵族间的‘请帖’,却是今年刚被封为博望侯的张骞,遣人送来的。 他府上三日后开宴,广邀朝中勋贵参与,庆祝他被册封为博望侯。 霍去病收了帖子,出府乘车来到城外的卫军军营。 姚招已在这里等候,迎上来道:“人已按吩咐召集齐了。” ps:求个票,谢谢 解答几个关于霍去病的疑问,再求个票 关于书里的几个疑问,首先是我写前朝余孽,有书友说前朝没有余孽,都被祸祸干净了。 我解释一下,这个余孽指的是氏族,是秦时隐匿的一些势力,不是具体的嬴姓赵氏遗留。 还有关于这本书的走向,霍去病的性格。 先说走向,这是一本玄幻体系长篇,兵圣路线是主题,修行,兵家的策略应用,战争是主线,但在此之上肯定有丰富人物的过程,日常部分也不可或缺。 有书友问我为啥还不打仗……不知道怎么解释。 难道开始就把冠军侯名震天下的四仗打完,成就兵圣,和你们知道的历史上的霍去病那些文字一模一样,然后上架前就完结?! 还有霍去病的性格,我想写个意气纵横,飞扬跋扈我自雄,兵锋盖世的名将。 当然这个跋扈不是乖张,而是一种天才飞扬的意思。比如现在这段,和淮南王世子刘迁的碰撞,他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做了些布置,就去军营练兵了,没把这个事看的多重。 还有案子介入,也是同样的道理。 有书友说霍去病破案子逼格低,大材小用,书里有过解释的。 他不打仗的时候,那你们说干啥,不写日常,不能参与其他事,就一天到晚练兵,那你们看一段时间不也得厌烦吗? 参与别的事都是逼格低? 此外,霍去病说过匈奴不灭,无以家为。我知道,但那是武帝赐给他宅子时说的,并不是说他不成家,历史上霍去病是有子嗣的。 他死时,孩子四岁,叫霍嬗! 以上,请大家放心,我不会把霍去病写拉胯,睿智,锋芒毕露,五千年历史上最明亮的军事天才! 最后,求追读投票,新书期很重要的,谢谢 第三十四章 博望侯张骞 阳光明媚。 上午的时间,山阳侯府。 张霄远快步跑进内宅书房,神色间略显兴奋: “大父,你可知陛下斥责那霍去病,说他以下犯上,和公主交手,罚俸半年,以观后效。此事晨起以后,传遍了长安,我等俱有耳闻。 那霍去病一贯嚣狂,早该如此……” 张当居在屋内的矮席后倚坐,姿态从容,扫了长孙一眼: “他和公主动手,是该受罚,但你想被陛下看重,还是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并不是霍去病被陛下斥责,你就有了机会。 北军中尉刘怀身死之事,我和太常等人力推你来负责追查,可有进展?” 张霄远精神微振:“正要对大父说此事,孙儿已查到当日那凶犯夏婕能得到验传,还有长公主府内暗道她为何得知等线索。这其中的牵扯,只待告知大父后,请大父示下,孙儿该如何做?” 张当居点点头:“如此才是正事,你要竭力展示才能,方有压下霍去病被陛下看重的机会。” …… 淮南王府。 刘迁坐在主厅,默然不语。 “听随侍说兄长在这里已坐了好一会儿,脸色怪吓人的,怎么了?” 刘陵一身褐色镶红纹的汉服,步履款款的从外边走进来。 这位淮南王幼女今年二十五岁,尚未婚配,素来聪慧强记。 她一直有晚起的习惯,走出来时还打着哈欠。 刘迁将面前的一幅竹简,扔到刘陵栖身的矮席上:“那霍去病居然敢给我回帖,让我不要再有纳卓青珂为妾的心思,呵!” 刘陵扫了眼回帖,嗤嗤笑道:“兄长给人家下帖,却不许人家回过来是何道理?” 出乎外人对刘迁的固有认知,他此时虽面色阴沉,但目光闪闪,一脸精明:“我恼的是他敢如此轻狂放肆!” 刘陵撇嘴道:“但这里是长安,谁让人家现在得了势,背后是皇后,是掌兵的大将军。 兄长切不可和他直面冲突,给阿父惹麻烦。” “你说的我岂有不知。” 刘迁在自家妹妹面前,和外人对他印象不同,消瘦的脸上眼窝深陷,原本看似被酒色掏空的身体,隐然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兄长知道就好。” 刘陵说:“不过,兄长真能忍下这口气?” 刘迁冷笑道:“我即便不与他一般见识,也有手段收拾他。何况以我在旁人眼里的性格,若能忍下这口气反而不正常,那就不如给他个教训,将他打回原形,让他知道自己的出身。” 又道:“还有那卓氏,给他脸偏偏不要。” “兄长还是谨慎些,霍去病能得陛下看重,总归不是寻常之辈。” 刘迁横了妹妹一眼:“你放心,我不会直接对他出手,倒是卓氏不过商贾之家,也敢忤逆我。卓氏在各地有不少产业,我看他如何守得住。” ———— 未央宫一侧的独立院落,木质的塔楼上,茹泊虎正在低头画画。 画的是一幅黑白勾勒的老者,其单手摊开,以五指对应五行,手掌两面对应阴阳,一只手而已,却有种将天地万物包裹其中的意境。 虽是人物画,却有种说不出的磅礴气象。 “你这画的是阴阳五行的创始者谈天衍?” 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响起,茹泊虎身畔,忽然多出了一身皇袍的刘彻。 茹泊虎脸色平静,手上的笔锋已落下最后一笔,抬头见礼:“陛下难得有空来我这里。” 刘彻缓声道:“有些欣喜的事,想找人说说,其他人都不合适,只能找你。” “这天下虽安,但外有四夷,内有人暗中图谋,有什么欣喜的事,值得你专门来找我说?” 茹泊虎画的颇为满意,嘴上却是直白。 “你之前让人给朕传递消息,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联系起来,以庐江郡为核心,往周围扩散。 去病昨日找我,主动请罚,我看他似乎也看出了些事情,和你的见解差不多。” 刘彻走到茹泊虎身畔,夺过他手里的笔,也伏案作画。 “你来是想告诉我,霍去病的心智成算比预料的更好,而他从小受你教诲最多?”茹泊虎道。 刘彻失笑:“那倒不是,是他自身天赋过人,朕最多不过是引导之功。” “还有卫卿,他是知兵的,但在机变上却不如去病。” 茹泊虎颔首道:“以他的天赋,晋升天人境时,能苏醒什么兵符,我倒是颇为期待。” 刘彻换了个话题:“匈奴人近期的动向,你怎么看?” 茹泊虎掌管密侦暗卫,天下消息信手拈来: “匈奴王庭正传令各部,待草木丰美的收获时节过去,便聚集各部,显然是要再次南下。去年匈奴败在卫青手里,今年必囤重兵压境,大战难免。” 刘彻笑道:“匈奴想来报复我汉人,岂不知我大汉同样如此。” “接下来这一战至关重要,若胜必将影响西域诸国。” 茹泊虎的视线落在刘彻的笔锋上。 他说话时笔锋不停,心分两用,竟在‘纸上’勾勒出千军万马的壮阔气象。 没错就是纸,之前说过,始皇帝的出现,推动了这方世界的不少变化,包括纸张的提前应用。 只是眼下的纸仍不普及,虽然比历史同期要好得多。 “近来匈奴频繁试探,重提和亲事……”刘彻看向墙上悬挂的一份兽皮地图。 那里描绘着大汉和西域诸国,还有匈奴的疆域。 三者各据一方。 “我收到密报,匈奴或会派使节过来。” 两人正在交谈,忽然生出感应,先后看向窗外。 在城外的方向,正有一股气息,隐然发出铿锵震鸣的声音。苍穹上的白云,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急速变化聚散。 城外仿佛有一头猛虎,在一路呼啸,往西南方向快速远去。 “是虎贲卫军……去病又在城外调兵,往西南行军操训去了,你给他的调兵权力?” “嗯,朕允他千人以内的兵员调动权。” “陛下把他压在身边,这些年尽让他参与朝内朝外的纷争,他怕是憋坏了,恨不得早日纵横沙场。”茹泊虎道。 在此时的城外,霍去病正率军急行,往西南去,展开操训。 这支长安卫军全是精骑,行进间气机相连,分合变化,娴熟的展现出战阵穿插。 马蹄声践踏着大地,山峦为之震动。 到两天后的傍晚,霍去病才统兵重返长安,风尘仆仆的回到府上,却是见到宋然,曲军,岳饶,肖应等人从庐江郡回来,找他述职。 “回来的正好,还有其他事让你们去办。”霍去病道。 几人当即跟着他一起进入霍府,听从安排。 时间渐晚,几人才散去各行其事。 隔天霍去病仍旧去军营,和士卒一起操训,练习军阵变化之术。 次日,他恍然记起博望侯张骞府上宴请之事,遂在姚招伴同下,出府往博望侯张骞的府邸行去。 张骞和霍去病的住处只隔了两条街,出门前行一刻钟,便见前方一座府邸外车马繁盛,好不热闹。 但凡城中勋贵,大多收到邀请。 张骞出使西域,给大汉带来了不小的变化,刺激了商贾,边贸的高速发展。 长安勋贵,富户多受其惠,所以张骞府上开宴,来者云集。 ps:求票和追读,拜谢 第三十五章 百家修兵 西汉建元二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由长安出发,以胡人甘父做向导,率一百多人出使西域,打通了汉朝通往西域的南北道路,即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 他这次出使前后用时十三年,历尽艰辛。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张骞都是一个相当传奇的人,对后世,对整个华夏的发展都有着莫大影响。 张骞的府邸门口,匾额高悬,写着崭新的博望侯府字样。 霍去病名动长安,连张府的门房也认识他,看他过来,有门房赶忙将正在接待的一人让给另一门房,小跑着迎上来: “侯爷让小人专门在这里等候霍侍中,请随我来。” “霍侍中。” 不远处,卓怀也从一辆车架上下来,步履轻快的来到近前。 他其实已在府外等了一会,这种长安权贵齐聚的地方,他一个商人,想借一借霍去病的声势,共同入府。 张骞的府邸是刘彻感念其功,在他回来后所赐,从大门进入中庭,诺大的方形院落,非常规整。 华夏的古文化讲究四平八稳,地载厚物,官宦人家的院落尤其讲究。 院内两侧种着两株树,一株是古杏树,另一株不是古杏树,而是一株油松,葱郁繁茂,枝干挺拔。 此时院里已有不少人,商贾居多。 商贾地位不高,虽受邀而来,但大多难以登堂入室。 如果不是张骞出使西域,知道边贸通商的重要性,这种场合,很少有商贾受邀。 霍去病在门房引领下,走向院落对面的前庭。卓怀跟在一旁,沿途八面玲珑,和一些商贾点头执礼,在众多商人艳羡的注视下,走进了前殿正厅。 正殿建筑亦为正方形,宫室星昏居正北,形成了建筑史上规矩应天的理念。 建筑主体为木质,内外色彩鲜明,粗大的木柱,房梁,巧夺天工的卯榫结构,瑰丽壮观。 “去病!” 霍去病一进入正殿,就有一个华服青年迎过来。 这青年给人的感觉是眉眼灵动,步履举止间也颇为灵活,少了霍去病的英气和锋芒,但五官分明,卖相也是不差。 霍去病与这青年从小就认识。 对方叫刘相,宗室出身,其父乃中山王刘胜,皇帝刘彻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有封国在外。 其子刘相住在长安,和霍去病认识很多年了。 中山王刘胜安于享乐,没什么追求,子嗣之多,有一百二十余人。 刘相子承父志,风流洒脱,不争不抢,因为他爹有一百多子嗣,怎么抢都轮不到自己。 刘相年纪轻轻已经决定荒废人生,每天声色犬马,腰子被掏空是常事。 他视霍去病为少时好友,向来热络。 见霍去病进来,刘相从厅内的席位上起身相迎,满脸喜色: “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不会来,早知你要来,去府上寻你,一起过来。我们同席如何?” 霍去病摇头,不愿和这货同席,因为刘相是个话痨,自诩有社交牛逼症,喋喋不休。 霍去病和他坐一席,耳朵遭殃。 霍去病的到来,让整个殿内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卫氏新贵,霍去病不仅得宠於皇帝,背后还站着大将卫青,以及皇后。如今的卫氏称得上外戚第一,显贵无双。 他一进来,众人眼神各异。 绝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赔笑,谄媚的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霍去病昂然来到前方,在右侧极靠前的一个位置入座。 他坐下后,眼神扫过殿内。 作为主人的张骞和几个先来的朝中重臣,还在后宅小聚,并未出来。 殿内都是长安勋贵家里的年轻一辈,男女都有,身份最高的无非刘相这种皇亲宗室。 霍去病身畔就是刘相,而刘相另一侧的位置是个穿白色汉服,十六七岁的少女,青春洋溢,皮肤如同新剥嫩柳般,有一股活泼的气质。 少女叫柳溪,她爹胶西王刘瑞。嗯,家里一堆烂事,挺大的年纪喜欢男的小郎君。 柳溪倒是开朗和气,见到霍去病眼睛弯成了月牙。 前太常张当居的长孙张霄远,现任太常周平的侄子周延顺等文官子嗣形成了另一个小圈子。 为首的是个面生的青年,身形笔挺,目光沉敛,眉峰浓如重墨。 这青年头发结冠,意气风发,一身灰褐色汉服,安然坐在一张席位后,位置和霍去病遥遥相对。 霍去病进来,一干武将子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都坐到他附近,和对面的文官子弟隔空对视。 两伙人像是放在笼子里的斗兽,火药味十足。 “你来之前,对面那些人卖弄学问,讲经道古,议论成败,还进行过一场兵策推演。” 霍去病不用问,刘相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解释两方人对立的原因。 所谓兵策推演,在长安是常态。 要知道上承春秋战国以后,华夏这片土地上,战争一直是国家最重要的事,关乎生死,存亡。 “兵”是百家之一,但百家皆修兵。 所有的修行流派,三教九流各大家都绕不开兵家。 在长安勋贵之间,都爱议论个兵策,后世没事就对诗词歌赋,在这时候是不存在的,眼下儒家初兴,诗词歌赋还占不到绝对主导的地位。 反而因为从春秋战国一路打过来,几百年间风云变化,名将层出,光芒璀璨,议论兵事才是主流,几乎各家都会参与。 而且这里的议论兵事,并非后世那种纯粹的纸上谈兵。 孙子兵法中曾有介绍,议兵事也被称作庙算,即在庙堂之上,以交战双方的客观条件,来估算战事胜负的可能性,并制订作战计划。 讲的是战略运筹,决胜千里,以纸面实力进行推演。 更甚者还会以修行化气,较量高下。 儒家想压倒兵家,主掌庙堂,对兵家也是多有研究,若论纸面上的推演兵策,和真正的兵家较量亦是丝毫不输,所以每有聚集,双方争执再平常不过。 儒家个个如斗鸡,夸夸其谈,词锋犀利,以压制兵家为乐事。 “对面那个为首的青年,你猜是谁?” 刘相兴致勃勃的问。 话罢看霍去病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自己咕哝道:“从小你就这样,能不能给点回应? 对面那青年极有来历,你莫要小瞧了他。” 见霍去病依然无动于衷,跟没听见似的。 刘相一副被打败了的模样,自己往下接:“那人是董仲舒董老夫子的弟子。” 霍去病哦了一声就没了其他反应。 董仲舒确实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儒家大成的代表。 霍去病五六岁的时候,刘彻曾下诏征求治国方略,董仲舒在著名的《举贤良对策》中把儒家思想与当时的社会需要结合,并吸收了其他学派理论,创建了以儒学为核心的新体系,深得刘彻赞赏。 不仅刘彻深受其影响,后世儒家成为华夏社会的正统思想,影响长达两千多年,和董仲舒有直接关系。 按儒家的修行品级,能称夫子者历代都不多见,已是近乎半圣,登上神坛的人物。 后世影响越大,儒家越深入人心,他的地位也将越高。 “大一统”学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等主张,也都是他提出来的。 董仲舒即便后来辞任回家,刘彻有大事,也经常会想起这位饱学之士,派人去求问国策,可见其地位。 此时张霄远正附耳在董仲舒的弟子身畔嘀咕。 那青年隔空看向霍去病,片刻后和张霄远碰了下眼神,微微颔首。 张霄远整了整衣冠,朗声道:“霍侍中,久闻你精通兵法,你没来时,我等曾谈议兵策……” 他话音未落,门外又有一行人走进来,却是淮南王长子刘迁,身畔是其妹妹刘陵。 还有四五个随员。 刘迁过来,效果比霍去病还轰动,毕竟是刘氏宗亲,且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 张骞开宴,之所以这么多人愿意来。 一个主因是汉和匈奴博弈,西域是重中之重,所以对西域最了解的张骞也跟着变得炙手可热。 刘迁的席位,正好在霍去病的上首。 他路过霍去病所在矮席时,驻足看了一眼,嘴角微挑:“霍侍中!” ps:求追读求票,拜谢大家 第三十六章 真·纸上谈兵 先说话的人没有主动权,人家要是不应你,你就是自找尴尬……霍去病瞅瞅刘迁,没说话。 刘迁深陷的眼眸中怒色乍现,目光转到霍去病侧后方的卓怀身上,冷笑道:“你倒是有些胆量。” 卓怀缩了缩脖,但看了眼霍去病,又把缩回去的脖子抬了起来。 刘迁并未多逗留,但这短暂的驻足说话,以及霍去病‘嚣张’的对宗亲视若不见的态度,已让某些人嗅到了火药味。 整个大厅骤然一静,对面的张霄远暗感兴奋。 霍去病张狂至此,敢无视宗亲,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看,霍去病连淮南王长子都不放在眼里,我说他张狂可曾有虚言?”张霄远低声对白羽道。 董仲舒的弟子就是白羽,他是自家尊师最忠诚的拥护者。 儒家分尊卑,讲伦理。 某种意义上,刘氏宗亲是主,而霍去病,包括卫氏,乃至这天下的所有人皆为臣,为子民。 霍去病的态度,让白羽微微蹙起了眉头。 另一侧,刘迁落座,刘陵坐在兄长身侧,正好和霍去病比邻。 她入座后,举止自然的牵起裙角,露出一小截白腻如玉的脚踝。 身上淡香袭来,萦绕周边。 霍去病却是无动于衷,对身畔的变化视若不见。 “霍侍中,之前我等便在这殿内纵论兵策,你兵家众人鲜少胜迹。 汝等连兵策推演亦难获胜,还如何统兵守卫我大汉?” 张霄远刚才被打断了说话,此时迈步而出:“素闻霍侍中兵家天赋出众,不知可愿为我等展示兵家征战之道!” 霍去病对推演兵策,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要是亲自下场和这些儒家子弟推演兵法,都不属于降维打击,用壮汉欺负小孩子也不足以形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霍侍中不敢应,是胆怯吗?” 张霄远视和霍去病对垒为展示自己的最佳机会。 要知道霍去病一直被人说兵家天赋过人,包括皇帝。 同龄人和霍去病伦兵,只要稍占上风,就是大大扬名之事,若输了则是正常,因此邀战霍去病百利而无一害。 张霄远追问道:“刚才我等进行庙算,假定双方各领五万兵,以匈奴和我汉军对垒为例,不缺粮饷后援,以匈奴来犯我边境代郡为战场,当如何应对?” 殿内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斗志高昂的张霄远和霍去病。 刘相在一边小声对霍去病道:“你让他见识见识。” “霍侍中这般表现令人失望。”张霄远以退为进。 霍去病看了眼姚招,准备让他下场陪这些夸夸其谈的氏族子弟耍几手。 刘相下首两张席位处,另一个青年却是先一步起身道:“我来与伱推演庙算,一决胜负。” 这青年叫公孙敬声,是公孙贺与霍去病大姨卫君孺之子。 “也好。” 张霄远瞅瞅公孙敬声:“那就先与你战一场,但我不妨先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比口舌之利,我确实不如你。” 公孙敬声道:“战时条件如何,用什么来推演较量?” “这次不妨正式些。” 张霄远又往前走了数步,来到众人瞩目的殿内中央,从袖口取出一部古卷竹简。 那竹简上儒家气息浩荡,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得到了儒家力量的灌注。 简书展开,却见上边写着一兵一卒,百兵百卒,千军万马等字样。 又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等孙子兵法总纲内容。 这样一卷简书就如同‘军事推演的沙盘’,甫一取出,就映现出战场的虚幻景象,和此前霍去病所得白起手卷,展开后有兵马在其中排兵布阵的情况类似。 所谓百家修兵,便是指此意! 一些大儒,阴阳家,法家,墨家的人,时而研究兵法。但凡有些底蕴的氏族,多会有这种得到术法加持,用来演练兵策的战术简书。 底蕴越厚的氏族,这种兵简被一代代家中之人千百次的推演,以气息融入,加持,越完善,几乎能化出真实的战场。 张霄远将简书展开,便见其上儒家书写的文字,冲起一股激荡的兵器碰撞声,铿锵震耳。 张霄远动作潇洒的屈指轻弹,其上的一兵一卒四個字,宛若活了过来,化作两个虚虚幻幻的兵卒,在那竹简上存在,像是一种缩小后的幻象。 “举凡战前之准备,战策之推演,包括策略之运用,作战之布署,敌情之研判等…… 这简书皆能推演的完备无缺。此简为我张家历代推演兵策所用,严格按照兵圣孙武,兵祖吕公所著兵理为依托。” “此兵简又以孙圣兵法中的“五事七计”、“诡道十二术”等为推演规则,来恒定胜负成败…” 这都是兵圣孙武的兵书内容,蕴含着庙算精要。 张霄远引经据典,便见那简书宛若一副行军图,在他和公孙敬声两人面前展开。 “开始吧,公孙敬声,让我看看你懂多少兵事。” 张霄远伸手拨动竹简上的千军万马四个字,字迹铺开,战意汹涌。 图卷上化出一些兵将,无数文字竟如刀戈林立,排兵布阵,一如真实战场。 “这兵简上,对比我汉军和匈奴的兵众数量,战力,演化地势,城池,粮备等等。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数万,千里馈粮。而车甲之奉,日费千金……但今日我们不较量这些兵备,只论攻防成败。”张霄远一字一句道。 公孙敬声道:“好。” 张霄远说:“由你统兵匈奴,而我率汉军守城,战略地点就用我大汉北部的代郡。 我知匈奴骑兵善游骑平原战术,所以会采用坚守之策,利用代郡的城高墙厚,广屯粮草以待敌,看你如何破我?” 那兵简上气象变化,对应衍生出大汉北部边郡代城的景象,比例情景近乎和真实无疑。 这东西不仅模拟真实战场,且极具趣味性,如同兵棋,引得许多人乐此不疲,尤其是儒家惯常以推演兵事为乐。 公孙敬声蹙眉道: “凭什么你占先手,让我来攻,你据城以守?” 张霄远像是早料到公孙敬声会这么说,嘴角上挑,从容道:“那换你来守,我统匈奴部众来攻……我以匈奴飞狼,天琦两部,分兵夜袭。 其中的天琦部围而不攻,以扰袭为主。 另一路飞狼军绕城而过,奇袭代郡其他小城,请问你如何防御?” 那兵简在其气机推动下,随之产生变化,攻守之势非常分明,还衍生出匈奴分兵奇袭的情景。 这种兵简遵从孙武的兵书做规则,以气机变化,遵循兵理,兵简上出现对应变化,就说明可行。 霍去病却是暗自摇头。 简直狗屁不通,用死规矩模拟百变的战场,真正的庙算不是这样的。 此时张霄远满脸锋芒,气势汹汹。 他精通儒家修行,唇枪舌剑,说话时牵引一股儒家浩然之气: “我以部分兵众牵制代郡,其余部众过境劫掠各地,你若出城,我左路天琦军蓄势以待,你若始终龟缩不出,我便劫掠后扬长而去。” 公孙敬声道:“我既决定坚守,此前岂会不做准备?我必提前肃清周边,引村落民众入城固防。你若分兵,我亦分而袭之。”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各自以修行推动面前兵简变化,攻防之势一目了然。 张霄远嗤笑道:“肃清周边?” “那你只会输得更快,我会沿代郡往东西两侧延伸劫掠,请问你固守代郡还有何意义?待我劫掠后离开,你整个交锋过程将全无建树,任凭匈奴骑兵在代郡纵横来去,将战术发挥到极致。 何其愚蠢,你就是这么统兵的?” 张霄远虽是在假设战局,但其所说正是匈奴人以往和大汉交手惯用的方式,匈奴善游骑,四处劫掠如风,很多名将都无法应对。 听张霄远说出来,有不少对兵事一知半解的人竟然引起很大的共鸣。 “说的没错,我汉军难道就只能眼看着匈奴骑兵张狂劫掠?” “选择固守时就已经输了。” “未战先败,果然无能。” 公孙敬声脸色微红,怒道:“这兵简推演和实际战况并不完全相通,岂能一概轮之?” 张霄远词锋犀利道:“不足以完全模拟战场你都输,若和战场完美契合,我兵锋会更盛,你岂不全力招架之力?” 话罢压根不再理会公孙敬声,重新看向霍去病: “你觉得我手段如何?可敢与我较量一番,看看孰高孰低?” 这时响起另一个声音:“霄远你不过粗通兵事,绝非霍侍中对手,岂可轻狂出言,还不给霍侍中赔罪。” 随着声音,一行人从后方走出,多是朝中重臣,为首一人就是博望侯张骞! 第三十七章 攻守兼具 张骞一身官袍,体魄轩昂,下颚留短髯。 他生的国字脸,长眉虎目,眼神炯炯。 一同出来的还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是太常周平,刚才说话的也是他。 此外还有三个胡人,也和张骞一起走出来。 一个是当年张骞出使的向导甘父,两人是生死之交。此人头发微卷,身形瘦高,手上带着厚茧。 他随同张骞出使回来后,被封为奉使君,同样在朝为官。 另一名胡人身形魁梧,满脸胡须,身后还跟着一名胡人近随。从走出来的几人身位上看,这名胡人和九卿之首的太常周平并肩,显然地位极高。 同行的人里,还有一個是公孙敖。 武将包括卫青在内,多和张骞关系不错。 他出使归来,卫青曾多次找他谈论西域的地理地势,兵备武力等情况。 公孙敖和张骞一同走出来,看了眼霍去病,不动声色的示意他注意那个意态不凡的胡人。 “这胡人的身份显然不简单,是西域来的……”霍去病忖道。 此时几人来到殿前,分别落座。 “霄远遵太常教诲。我数次请战,霍侍中皆不应战,是我一时情急,言语不当,请侍中见谅。”张霄远身形微躬,挑着眉梢观察霍去病的反应。 太常周平来到客位首席入座,也看向霍去病: “今日不仅是博望侯受封开宴,且有贵宾到我大汉观礼,不如霍侍中趁机指点一下他们几个?” 霍去病淡淡道:“靠推演这种兵策来指点他们?” 太常周平笑道:“霍侍中许是看不上这种推演小术,然则这种推演之法若是尚不能胜,又怎么能奢望真实的战场上,可以取得好的战绩呢? 霍侍中与霄远对弈,正可让他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也好让贵使看看我汉军未来的杰出将领。” 贵使……霍去病看见公孙敖入座后,也在给自己使眼色,想让他趁机展现兵锋。 这胡人被称作贵使,难道是代表西域来观测我大汉国力的?因为顾忌匈奴,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来,而我这两日带兵外出操训,竟不知长安来了这么个胡人……霍去病闪念间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因为有这胡人在,连公孙敖也期盼他能出手。 张霄远在周平话落后,再次请战道:“请霍侍中赐教。” 霍去病道:“你想用兵策推演和我对垒?” 张霄远精神一振:“正是,兵策之法,胜负一目了然……” 霍去病:“你想怎么推演?” “仍用刚才这一战做过程,双方各领兵五万,演化攻守之势。”张霄远目光灼灼。 他最为擅长的正是以兵策推演代郡的胜负手。 眼见霍去病答应,心下大喜。 “大兄认为两人以兵策推演,谁获胜的希望更大?”刘陵压低声音问兄长刘迁。 刘迁淡定道:“霍去病能得陛下看重,绝非无能之辈。” “所以兄长竟然是看好霍去病?”刘陵有些惊讶。 刘迁道:“但霍去病过于托大,他显然没把张霄远当成对手。古今多少将领都输在轻敌上。” “推演兵策,虽然比不得真实战场,但也能体现出将领的部分能力,霍去病若心存轻视,并非没有输的可能。” 刘陵微微点头。 张霄远明显为眼前的交锋准备了许久,必是有些把握。 刘迁话落,侧身对稍后位置的一个随员道:“霍去病若赢,你便出面邀战,他不知你来历,稍存轻视必败於你手。” “若他输了呢?” 他身后的随员三十余岁,身上有一股隐藏的锋芒,正是那日霍去病释放腾蛇离体,靠近淮南王府,被其生出感应之人。 刘迁冷笑道:“若他输了,你更要出手,让他连败两场。” 此时张骞和身畔的胡人窃窃私语,显然是在介绍兵策推演的规则,规矩,及双方身份等事。 太常周平则道:“霄远,既然霍侍中谦让,那就由伱先选,想来霍侍中不论用哪边都有把握。” 张霄远答应一声,忖道:那日我在陛下书房,亲见霍去病领兵之势,锋锐至极。且我听大父说过,霍去病少时曾和卫青,陛下推演兵策,素来善攻。如此,我当力求稳妥,扬长避短。 “我选……匈奴,主攻,请霍侍中率军防御,守城。” 张霄远做出了选择,让霍去病放弃攻击优势,转而防守: “你我各五万兵,看霍侍中有什么手段,能防住我的攻势。” 霍去病摆手道:“那我开始布防了。” 张霄远失笑道:“霍侍中请便!” 开始了,刘相,刘溪等人皆是满脸期待。 对面的白羽也是目光一亮,等着看霍去病的表现。 “既然是我主防,那我会先将四万五千人,分派到代城周边小城,与代城遥相呼应,若匈奴来攻,代城的五千兵马齐登城头,军威尽显以惑敌,让匈奴人知道代城难攻。 匈奴若绕过代城,想劫掠周围小城,则各城预先埋伏的兵马齐出,形成关门捉贼,围歼破敌之势。” “适时匈奴人远道而来,我军则以逸待劳,各城并出,如同口袋,匈奴部众失去了平原纵马的优势,被围在其中,必遭重创。” 随着话音,霍去病放出一股兵家气机,融入简书,衍生出自己口述的变化。 殿内随着霍去病的描述,变得安静下来。 霍去病虽是守势,却是守中有攻,分兵各城蓄势待发,针对的正是张霄远刚才和公孙敬声交手时所说,分兵往代城东西两端,劫掠其他小城的策略。 霍去病的战术浅显易懂,连不懂兵事的人也是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张霄远沉声道:“你一共五万人,调出四万五千人去代城周围,则我攻代城,你如何守得住?”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先不说代城还有五千精锐。 单说我大汉北部的代城,一直是和匈奴交锋的前沿,你之前也说代城城高墙厚,正因为多年和匈奴交锋,代城的防卫逐年增强,匈奴人早年攻代城,还和我汉人互有胜负,但他们善骑却不会攻城。 近些年,当他们发现代城越来越坚固,想攻下代城,耗费巨大,已经不肯花大力气攻城,多是绕城而过。我为何要留下大量兵马在代城闲置,而不调往周边,引匈奴人入伏,围杀之?” 张霄远面色微白。 霍去病的守势说来简单,实则依靠的是对形势的准确判断,连用以逸待劳,关门捉贼等计,且毫不牵强。 殿内众人听了也觉得以匈奴人的嚣狂好战,必会绕代城而过,大概率会坠入伏击,落入霍去病的算计。 张霄远马上道:“霍侍中怎知我看不破你的计策,若我提前识破,不分兵袭扰周边小城又如何?” 霍去病道:“你攻我守,你不攻就要无功而返,从草原深处千里而来,难道是为了在代城外边扎营休息?” 殿内众人愣了愣,齐齐失笑。 战场交锋用计,比的是对形势的准确判断,灵活变化,好的计策其实大多不复杂。 霍去病的守势中藏着凌厉的反击。 张霄远想找出破解之策,但连想数条计策都觉得过于牵强,只要说出来,霍去病必能随手破解。 此时霍去病送入一道兵家气息进入推演竹简,其内迅速变化,代城周边城池,伏兵隐然相连,变得杀机暗藏,证明霍去病所言可行。 而张霄远缺乏有效应对,直接判负。 他率领的匈奴兵,最好的结局是无功而返,稍有不慎就会被引入伏击。 张霄远怔了片刻,忽然道:“若我选守城,也用你刚才之法,藏兵在代城周边小城当中,形成以逸待劳之势。换成你统帅匈奴,该如何应对?” 第三十八章 怎么打都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霍去病用分兵防守,以逸待劳的方法获胜。 张霄远反过来,也用相同的方法来问霍去病。 若霍去病无良策,那他就算是一胜一负,虽是取巧,毕竟还能留下稍许颜面,没那么难看。 给我五万骑兵,我能把整个防线打成筛子,变成戳穿歼灭战……霍去病突然有些好笑:“给我五万兵?” “是。”张霄远硬着头皮道。 “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 霍去病看了眼脸色茫然的张霄远: “不懂?意思是既然代郡城坚墙厚,那就绕开代郡,从其他方面下手破局,战局之上不占优,就从局外破敌,比如袭其粮道,此策乃兵家战计,名釜底抽薪! 最经典的战例,是曹……” 差点把后世曹操奇兵袭乌巢说出来,霍去病临时改口: “此计重点在于攻心夺气,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战国兵家尉缭子说:气实则斗,气夺则走。夺气之法,在于攻心。 先打垮支撑敌军的士气、待敌人军心动摇、战斗力下降,再正面打击敌军。 粮草被烧,你守军士气必定低迷,人心散乱,不战而定胜负,是为釜底抽薪!” 张霄远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粮道岂是那么容易毁掉的?” “按惯例匈奴每次兵马南下,都是草原丰收之时已过的秋季。若我统兵,会提前一月,抽调少量精锐,组成骑队南下。” 张霄远强撑道:“你这策略并不稀奇,匈奴虽是秋期来攻为多,但每次大举南下前,也会先派一支游骑来我大汉边境扰袭,探查虚实。 我还以为霍侍中又有妙计,原来和匈奴的策略一样。” 霍去病道:“代郡本身并非粮草丰收之地。匈奴每次秋收来攻,我大汉也是秋收来守,双方都要在此际屯粮。 我调遣匈奴精骑南下,适时大汉正在备战,各地粮草急速调往北线。我这支队伍,马口衔枚,每人身上都带一束柴火,未战前,趁夜色奔袭汉军运粮路径。 奇袭时,突然点燃柴火,主攻汉军的粮草辎重。” 张霄远愕然道:“粮道必有重兵押运,且路线隐秘,岂是你想袭击就能袭击的?” “华夏和匈奴征战多年,每年粮储都从哪些地方往代郡运输,匈奴人焉有不知?再则我派出的一队游骑,会事先预制汉军军旗以惑敌,趁夜奔袭。 我华夏大地北部边线漫长,被一支千余人的匈奴队伍由整化零,潜入进来,以往有过多少次?” 殿内众人都跟着思索霍去病所用计策。 往昔华夏和匈奴交手,几乎每年都会被匈奴或多或少的破开防线,劫掠成功的例子多不胜数。 也就是说霍去病的策略,可行性依然极高。 又有预制的汉旗惑敌,很简单的计策,但除非是有真正的临敌经验,很难想到这种细节。 而霍去病说话时,隔空推送气机,再次融入兵简。 那兵简变化,突然烧起拟化的火焰,并显示出粮道受损,再次判定霍去病的策略有效。 其实如果让霍去病真人带兵,根本不需要这些计策。他会以闪电之势破防,迅雷不及掩耳,或者大迂回,攻敌心腹! 用兵策推演,大幅度削弱了他的实际行军能力。 张霄远呆看着推演简书,又判他输。 若霍去病主攻,在开战前,就会突袭粮道,他之前模仿霍去病的防守策略,根本没有施展机会。 霍去病要是主帅,怎么打似乎都有理。 殿内悄然无声,公孙敖,张骞等人都对霍去病投去赞赏的目光。 霍去病不独是胜了两场,而是在同一场战斗中,同一种环境,分别用攻守两方获胜,在战术,兵法的运用上信手拈来。 不同的攻守端,翻手云覆手雨,胜的轻而易举。 张霄远的脸色比刚才的交锋还精彩,阵红阵白,羞愧无地。 霍去病扫视众人:“兵家的庙算之道,说的是战前的战略谋划。 兵者诡道也,这句话谁都会说,但怎么用,唯随机应变四字。你儒家设定的兵策推演之法,自觉用了孙武的“五事七计”、“诡道十二术”为规,就能推演战场胜败了?” 霍去病不屑道:“这种战策推演,可笑之至,如同三岁幼童非说自己是大儒。 战场百变,你们用些死规矩,纸上谈兵,推演的津津乐道,沾沾自喜,胜者骄傲,以为真的打了胜仗。匈奴人若在,怕是要笑死。” 这话说的不仅张霄远露出一副要吐血而亡的神色,连太常周平也面色微白。 包括对面的董仲舒弟子白羽。 其余人却是眉飞色舞,刘相差点拍手叫好。 刘溪张开润泽的小嘴,唇瓣紧抿。 刚才嘴拙的公孙敬声,更是握紧了拳头,心绪激荡。 “有句话叫空谈误国,凭你们也配谈兵事,如果真喜欢兵事,想和外族交手,何不弃笔从戎,去前线投军,与敌厮杀!” 霍去病说到这里,殿内落针可闻,有人开始感觉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也有人在轻声重复,空谈误国,弃笔从戎两句话,只觉发人深省,晨钟暮鼓。 这两句话初听浅显,越品越觉得内涵深刻。 这次连张骞身边那个胡人,眼神中也流露出惊艳之色。 霍去病就坐在那,口气从始至终平淡如故: “只敢躲在安逸之地,以推演兵策取乐,假装自己知兵,嘲笑前线将士不会领军。 伱们也配谈兵事,也敢谈兵事?” 张霄远已经三魂丢了两魄,身形摇摇欲坠,心理阴影大到终身难忘。 白羽却是忍不住泛起怒色,霍然起身:“听霍侍中之意,是瞧不起儒家?” “是又怎样?” “儒为百家之一,思想我是认同的,孔圣人,荀子等先贤我不排斥,儒家自有存在的道理,但你们这些学儒的人,我确实看不起,夸夸其谈,打匈奴时你们在哪,靠你们,华夏早亡了。” 霍去病缓缓起身,对张骞道:“博望侯开辟我大汉和西域的通道,此举对大汉,对后世都有良性影响。我来,是为祝贺博望侯,事情既了,就不多待了。” 话罢往门口走去。 刘迁麾下的随侍从位置上起身,正要说话,却听白羽跨步上前,低喝道:“霍侍中。” 霍去病头都没回,道:“你也想和我推演兵策?” “不,我承认在兵事上不如你。” 白羽疾行数步,挡在霍去病身前:“你刚才之意,不仅瞧不起我儒家,且自诩名将。” “若你真和匈奴对垒,有几分破敌把握?” 眼下的匈奴,正值势强之时,西域的大部分国家也在其辖制下,国土辽阔不输大汉,单从兵锋上说,虽然卫青近年打了几场胜仗,但并未彻底扭转匈奴和汉人间的局面。 匈奴依旧强势,咄咄逼人。 霍去病不论如何回应都不合适。说匈奴人不过如此,有空谈的嫌疑。若说匈奴势强,刚才那番话就算白说了,说明他自己也不过如此。 霍去病没搭理白羽,迈步欲走。 此时白羽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霍侍中这般自负,可是觉得自己能比拟孙武,吕祖,战国四大名将你觉得比你如何? 你舅父卫青比你又如何?”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是我师董夫子亲自制作之物,欲为你兵家正名,让我来长安献给陛下,你可敢先试试?” 董夫子制作的东西! 殿内众人同时看向白羽手上。 他手上也托着一卷简书,却不是兵策推演之用,散发的气息浩荡无比。 ps:下章结束这段剧情~求票求追读,拜谢 第三十九章 鲜衣怒马霍去病 “这简书是我师尊历时十余载,皓首抄录兵家典籍而成。” “抄录?”有人意外道。 “没错,抄录!” 白羽傲然道:“你等有所不知,每本著作当中,都凝聚着著作者的心血,智慧。我师乃儒家夫子圣贤境,掌握了儒家神通真知灼见! 师尊不辞辛苦,历十余载,每日抄录兵家经典,便是为了从中感受,洞察,呈现出兵家先贤著作中蕴含的真意! 此卷还以孔圣人传承的一部手卷做底,进行加持!” “简书成就之日,有吕祖和兵圣孙武的法相,千军万马映苍穹,而后一切都被收在这简卷内。半年前,诸位虽在长安,应该也能见到当时的变化。”白羽缓声道。 殿内有人思索着道:“半年前,长安东南方向隐然有异兆,有一尊兵符悬空不落,气象惊人。 当时长安城内民众皆见,议论了良久。 只是不知来历,难道是董夫子所为?” “眼前之物,究竟有何用处?” 众人仍不知其所以然。 “诸位一见便知。” 白羽道:“此卷名兵府,我师说此卷可成兵家圣殿,唯历代兵家不世出的名将,能入此兵府卷! 霍去病你既如此自负,可敢将气机送入简书,在历代名将的真意照映下,任何兵家修行者都会被看的清清楚楚,绝难遁形!” 公孙敖蹙眉道:“若此卷如你所说,去病即便有成就名将的潜力,但他此刻年才十七,如何能和历代名将相较?” 白羽道:“我师亲手所制之物,其中玄奥非常人能知,只问你敢不敢一试?” “试一试有何不敢。” 霍去病道:“怎么试?” “你只需把自身修行的兵家之力送入简卷,自会衍生出诸般变化。” 白羽做了这么多铺垫,目的就是想压制霍去病的嚣张气焰。 刚才霍去病言语放肆,对儒家颇多攻坚,连他心中敬若天人的师尊也有所冒犯。 只等霍去病被兵府卷里蕴含的其他将领的真意压制,他便要让霍去病收回刚才的轻狂之言,为天下学儒者讨个公道。 那兵府卷里有一股无形的气韵,似兵家而又不止是兵家,融合着儒家的浩然之气。 霍去病触目间便感觉到卷内气运流淌,深不可测。 白羽正将竹简缓缓展开。 那简书里,化显出一道道虚幻如混沌的影子,每一枚竹简上都有一团气机。 殿内已经有人从座位上起身,满脸严肃。 当简卷进一步展开,那其中的一枚枚竹简,竟变得宛若擎天巨柱般高不可攀,人在其面前如同站在山峦下,渺小若尘埃。 当然,这只是一种意识中呈现的气象,并非真实变化。 不过这种气象,磅礴至极! 一部简卷而已,展开后却像是山峦横在所有人眼前,气息冲腾,令人颤栗敬畏。 当霍去病的视线落在竹简上,简书上拨云散雾。 其中一枚简片缭绕的气机散开,写着兵圣孙武! 另一枚竹简上,第二团气息也露出了内容,却是兵祖吕尚。 此后的简片上,一枚枚的呈现出字迹,战国四大名将,白起,王翦,李牧,廉颇。 还有吴起,司马穰苴,淮阴侯韩信,最后一个赫然是大将军卫青! “此简书以我儒家手段为根基,又将孙武,吕祖生前之物融入,形成烙印。后世兵家,不论等级,只需将自身所修兵气送入简内,不被这些兵家先贤的气机排斥,便有资格称一声是学兵之人。” 众人只看白羽的言语气势,就知道想将自己的兵气送入这简卷,必定非常困难,蕴含着大不易。 白羽道:“霍去病,你自负名将,可敢将气息送入,一观真伪。” 我太敢了,这不就是后世唐宋弄出来的武庙玄幻版吗,把历朝历代武将封神,弄到武庙当中供奉,告知天地,英魂不灭。 在这方世界,董仲舒这么早就把这种变相的武庙弄出来了? 霍去病沉吟沉吟:他弄这个目的是什么,还让亲传弟子不远千里送到长安,进献给陛下?! 明白了,董仲舒这老头坏得很。 兵家的武庙,将领的排位,由他这個大儒来发起,界定,将历代名将推上神坛。 这会形成什么效果? 这是另一种形势的釜底抽薪,名义上是为兵家奠定根基,封禅神将,但同时也在无形中,让儒家地位更高,隐然位于兵家之上。 伱兵家的圣殿兵府,却要我儒家来推动界定地位。 “董夫子想用这种方法,将兵家推上神坛,也让儒家加冠,兵家御敌于外,而儒家治国,主理朝政,可是此意!”霍去病徐徐道。 白羽脸上异色乍现,握着兵府卷的手都随之一抖。 他没想到霍去病一介兵家,能看出他师尊董夫子的意图。 就在他震惊之际,霍去病将体内力量催发出来,送入了简书。 当他的手和简书接触,眼前景象倏变。 他像是来到了一座座竹简并列的‘大山’下,那山峰上就是历朝历代的兵家先贤,不世名将,甚或已经成圣! 而他意识中,对兵家的理解,对兵事的认知,包括自身潜力,都在这些兵家先贤大圣汇聚的气息前无法遁形,被感知,洞察! 恍惚间,霍去病仿佛听到了孙武,吕祖,听到了其他名将,划破时间,对他进行的问询。 这是一种心灵层面的叩问,直抵神魂! 这兵府卷确实神异,已经衍生出自己的规则,像是有了灵性! 霍去病眼前电光石火般闪现出自己往昔经历的一幕幕情景,自己学习兵法为的是什么,将来的志愿是什么?! 这一刻,他识海里的兵书,如同受到了刺激。 兵书上已经显现的几条兵家神通计策,欲擒故纵,关门捉贼,天赋美人计。 几条计策的气息溢出,彼此交融,叠加在一起。 每条计策叠加一次,威力就增长一层。 实意法腾蛇的简片上,无数文字也在交织,霍去病身上汇聚的兵家气息暴涨。 时间仿佛安静了一瞬,然后……突然炸开! 轰! 白羽手里的兵府竹简,仿佛被引燃了,化出一道气柱,如破天的兵戈刺穿了殿宇,直达天外。 白羽承受不住这股兵锋的气息,手中的兵府简,脱手而出。 那兵卷上兵气恢弘如江河,整个长安都有所感。 我的识海兵书计策能叠加,增长威力,刚才的叠加,让我的力量隐约触摸到了天人境………霍去病脑内闪过一个念头。 而此时,他识海内的兵书上,气息沸腾,强行打开了一条新的兵策神通简片。 兵府简卷上,一处空白位置,缓缓映现出字迹:年少鲜衣怒马,当立不世之功——霍去病! 字迹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 白羽神色大变,目瞪口呆:“你居然将自己的名字烙印在了兵府卷上?” “有何不可?”霍去病淡然道。 那竹简中已经有的几个名字,孙武,吕祖,白起等人所占的简片,皆有气息和他交融,一股兵道的力量彼此相接。 白羽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凭什么和春秋以来的几位不世名将并列,他还未带过兵,没有寸功!” 此时兵府简书散发的光晕减弱,慢慢消失。 殿内非常安静,所有人都被刚才兵府卷释放的气机所惊。 但他们并未看见卷上多出了霍去病的名字,只发现白羽脸色苍白惊愣。 霍去病已经从殿内失去踪迹,兵府竹简也被他给拿走了。 “你把简卷还回来!”白羽如梦方醒,迈步追了出去。 第四十章 剽姚校尉 下午,太阳西移。 当兵府简被霍去病触动,气息直冲云霄。 长安东南方向,千里外的一座城池里,有一老者缓缓抬头,远眺苍穹。 他头戴青色类似纶巾的头冠,六旬上下,但目光灵动深邃,又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他只有常人身形,脸皮白净,有种从容内敛的气质。 他从屋内走出,来到院落里,远望长安。 他就是董仲舒,儒家夫子境,距离真正的半圣这种神话层次也只一步之遥。 蓦然回首,他这一生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 当年献治国策给刘彻,推动了他的儒家修行,也奠定了他的地位。 但他仍想做些什么,为国,为儒家,也为自己。 华夏的春秋时期,其实是一个真正的神话时代,思潮迸发,是真正百家争鸣的大世。老子,孔子,鬼谷子,庄周,法家,医者等等这些让华夏为之自豪的人,层出不穷,数不胜数。 这些让后世叹为观止的人和思想,追溯其源头,都在那个时代争先恐后的出现。 道,儒,农,墨等等流派争鸣,璀璨千年。 后来的独尊儒术,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一种文明和思潮的倒退。 后世动辄说儒家治国平天下,知儒而不知儒之外。 不是说儒家不好。 但儒体系以自身为核心,把神权、君权、父权、夫权贯穿在一起,形成了帝制神学体系。 到了后世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在为帝制皇权服务…… 儒家的这种体系,董仲舒是最主要的推动者之一,也是受益者。 他因为尊儒术,讲伦理纲常的献策,得武帝认同,也被天下儒家学子认同,成就了如今夫子的地位和修行。 但他仍想再做点什么,攀上儒家至高无上的亚圣,乃至圣人境。 所以他耗十年心血,再次让弟子白羽携兵府简进献武帝。 此举若成,不仅能进一步巩固儒家地位,压兵家一头,他董仲舒也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每个想进入兵府,名传千古的兵家,都会想起兵府体系是他这個夫子所界定,推动,无形中产生的影响力,连兵家的领域也会被他收割一波。 这种影响,会随着兵家每个入驻兵府的盖世名将,一直传承下去。 拉兵家给儒家背书,是董仲舒的手段之一。 不过,情况似乎出了些变化。 董仲舒能感觉到他亲手祭炼,消耗了诺大心血的兵府简,气息激荡。 其中最核心的一股气机,被人触发,才可能出现这种波动。 “当世……有人能引动兵府简的核心气机,那简书用孔圣人传下来的手卷做底,又融入了孙武等兵圣的器物和兵书精义。 有人能和这股气机共鸣……是卫青,不,我已将他的名字提前送入兵府……” 董仲舒隔空远望长安,若有所思。 ———— 长安。 张骞府邸前殿的院落,霍去病就将迈出大门。 白羽自后方快步追上来,推动儒家之力,口含天宪,道:“兵者非贼,画地为牢!” 意思就是你走就走,把那简书还回来,不然就别想走。 他动用了儒家修行,天地协同,一股力量从虚空滋生出来,自四面八方将霍去病围绕在中间。 霍去病体内的锋芒遽盛,绽放出一缕兵家气息如大枪,霎时穿透了面前的阻碍。 “儒家果然善于卖弄口舌,董夫子的弟子,好修行。” 霍去病一步踏出,轰的一声,整个张骞的府邸都在晃动,声势骇人至极。 他的身形宛若缩减虚空,这一步走出去,竟然在十丈开外,完全摆脱了白羽的画地为牢。空间仿佛在他身上出现了快动作,一缕轻烟般来到府门外:“博望侯设宴,今日且不与你动手。” 白羽面色再变。 他在儒家领域已登堂入室。 儒家修行,初始需‘苦读’,以‘书山’化出‘学海’,此三重境界又分为不同的小境界。 儒家不修体,所以不需要修行全部的下九境,开了体窍,便可接引天地之气,展现神通,也就是跨入了天人境。 白羽年纪轻轻,已跨越了学海,成为真正的‘学子’。 儒家神通,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以口诛笔伐,调动天地力量。 让白羽没想到的是,自己对上前期修行最难,阻碍重重的兵家霍去病,会被其轻松摆脱。 “这兵府简我拿回去看看,以后还你。” 霍去病走到大门口,声音遥遥响起。 白羽探手从袖口拿出一枚简片,其上却是书写封存着一门儒家神通。 这兵府简是董仲舒所写,所谋,要献给皇帝的东西,就这么被霍去病拿走了算怎么回事? 然而白羽还未来得及发动简片,便见门口的车架上下来一个内侍。 正是皇帝的近侍董旭。 他看见往外走的霍去病,喜道:“我去府上找霍侍中,得知侍中来了博望侯府,果然在这里。” “陛下宣侍中入宫。” 董旭道:“我亲自跟陛下领了口谕,来找霍侍中,顺便活动活动。” 两人边说边出了张骞的府邸。 白羽总不能当着陛下的近侍动手,默然站在原地。 这时张骞等人也从正殿出来,看见霍去病和董旭一起走了,不禁忖道:陛下突然宣诏,出了什么事? 刘相,刘溪,公孙敬声,姚招,卓怀等人也都告辞,离府而去,却是准备一起去霍去病府上凑热闹。 张骞府内,只有刘迁,刘陵等少数人没跟出去。 刘迁坐在矮席后,眼神微眯的瞅了瞅霍去病离开的方向:“那董夫子的弟子拿出来的兵府简,被霍去病带走了,似乎是了不得的东西?” ———— 霍去病跟随董旭一路入宫,来见皇帝刘彻。 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刘彻的笑声。 霍去病进来时,看见刘彻一身帝袍,坐在主位,肩背宽厚,单手压在案上,有种指点江山的强大气魄。 他面前摆着一张大汉的疆域图。 他下首左右两侧的矮席后,分别坐着卫青和一个清瘦和气的老者。 这老者叫张欧,字叔,汉高祖刘邦建国功臣安丘侯张说最小的儿子。 张欧在文帝时期就为太子做事,到景帝的时候已位列九卿,再到刘彻登基,元朔年间,替代韩安国成为御史大夫。 御使大夫位列三公,次于丞相,相当于大检察长和纪检高官的角色。 张欧此时已从御使大夫位上退下来,但仍得武帝信重,时常来宫里行走。 “臣见过陛下!” 霍去病执礼后在矮席后金刚坐,挨着卫青。 殿内三人见他进来,都不说话,目光却全落在他身上。 还是刘彻先开口:“你三日前带着近千兵马出城,往西南去了,去做什么了两天才回来?” 霍去病道:“臣出长安后一路过武都郡,奔我大汉西部边境,统兵沿途奔袭疾行,以做训练。” 汉时国境,以西线边防距长安较近。 刘彻笑道:“奔袭疾行?朕问你,伱奔袭时,可是率兵打仗了?” “打了,臣奔袭总要有个目标,出武都郡,到西线边军的军营打听,有氐,羌等外族依仗小股游骑,扰袭边境。臣带兵奔袭了两个外族的游骑队伍。”霍去病回应道。 氐族就是后来出了苻坚的部族,是五胡乱华的动荡根源之一。 刘彻哈哈大笑:“你回来为何不报功?” “突袭外族游骑,是练兵顺手为之,歼敌不多,不值一说。”霍去病道。 “好个不值一说,你破掉的两支外族游骑,依地势和来去迅捷的便利,常有动作,有边境村落不堪其扰,边军出他们就撤,边军退了他们便来。” 刘彻道:“你带兵向来迅疾勇猛,正是这些游骑的克星,做的好。边军上表,加急送过来朕才知道。” “此事当赏,朕知你素来想入军中征战,如此,就允你正式任军职,先封你为……骠姚校尉一职。” 骠姚就是劲急迅猛之意,和霍去病带兵的方式颇为契合。 校尉是个中高阶的军职,次于将军。 骠姚校尉……一模一样,这头衔一下来,大概是要打仗了…霍去病心忖。 他隐约记得历史上的定襄北之战,大概是四月,但历史上的西汉中前期用的是十月历法,而这方世界被始皇帝早早更改了历法,大抵应该在五六月份发生。 现在已是四月初。 第四十一章 新的兵策神通 被刘彻召见后,霍去病和卫青一起离开未央宫。 甥舅二人登上同一辆车架。 “我前日还听闻你被陛下斥责罚俸之事。” 车厢内,卫青瞅瞅自家外甥,目光如炬:“我看陛下刚才的态度……之前斥责你另有原因?” 霍去病笑道:“是顺势为之,我想做些事,让对方胆子大些,自露马脚。” “不过现在看,想让对手犯错,可能要用些更直观的手段,若任其慢慢观察,需要的时间会很长。” “你想做的事和淮南王长子有关,又或者……你怀疑的就是淮南王?”卫青也有他的消息渠道。 北军中尉张次公,同样有治防,探查各类异常,守护长安的职责,而张次公是卫青的人。 他消息灵通很正常。 霍去病想了想:“舅父要提醒张次公小心些。” 卫青讶然道:“他有什么问题?” 霍去病道:“他暗地里与刘陵私通,虽非大事,但时机敏感,刘陵……在前任北军中尉刘怀死后,和张次公关系突然亲近。” 霍去病点到即止,卫青微微皱了下眉头。 张次公是他麾下大将,打仗可是把好手。 “你有多大把握刘陵……甚或淮南王一脉有问题?”卫青问。 霍去病道:“现在还不好说,不独是刘陵,他哥哥刘迁还想强娶卓氏的女子为妾。” “卓氏,那个大盐铁商?” 卫青沉吟道:“你要谨慎些。伱既能看出来,陛下,茹泊虎不可能全无所觉,那毕竟是陛下的宗亲。” “我晓得,舅父放心。正因为是宗亲,所以我才想先试试,要换个人……哪用这么麻烦。” 卫青换了个话题:“刚才曾有兵气冲霄,动静不小,我和陛下都察觉到与你有关?” “董仲舒想为儒家谋事,送来一卷兵府简书,请历代名将入兵府排位,英魂不灭。”霍去病道。 卫青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键,淡然道:“单是一個春秋战国,兵家出了多少大贤,岂容儒家来给我们排位,董仲舒倒是好心思。” 霍去病抬手虚握,奇妙的一幕出现了。 他竟凭空抽出了那卷兵府简书:“舅父你看。” 卫青眼见外甥凭空拿出来的兵卷,惊讶道:“这是我兵家的战计神通,无中生有。你这门神通,竟修炼到了无形无迹的程度?” 刚才在张骞府上,霍去病的识海兵书和兵府简气机交织,冲开了一条新的兵策,便是这无中生有。 这条新兵策,在识海兵书上显现的非常凝实,仅次于天赋美人计。 他来未央宫的一路简单研究了下这门神通,发现能将一些随身之物以无中生有之术取出,收入。 卫青将兵府卷接在手里翻看,笑道:“上边还有我的名字。” “在世名将只舅父一人。”霍去病说。 卫青笑意不减,指着一处位置:“这不还有你吗?” 霍去病也笑:“之前没有,我又没什么战绩。” 卫青轻抚兵府简:“这兵简非凡,董仲舒用此物,所图怕是不小。” 他合上兵府简书,送回给霍去病:“儒家那套东西,对治国有大利,挡是挡不住的。这东西气息如此之盛,董仲舒费尽心思弄出来。 你拿在手里研究几日,给人送回去。 儒家和我们并非敌人,我们的对手是外族,不要主动进行兵儒间的消耗。” 霍去病手握兵府简,往身畔的虚空一推,那兵简顿时凭空消失。 “舅父拿着这兵府简没有特别感应吗?我之前以气机送入这简书,不知触动了什么,得了兵术无中生有,所以才想把简书拿回来看看。” “怨不得人说你跋扈,儒家要进献给陛下的东西,背后是董仲舒你也敢拿。” 卫青哑然道:“这兵府简我并无特殊感应,有些事需要时机来契合。” 又道:“你可知陛下为何突然加封你剽姚校尉?” “这有何难猜。 要打仗了,且这次陛下会允我随军。” 霍去病目中隐有神采飞扬,他等这天已经很久。 卫青道:“我奉陛下命,两天内就要出发去北线朔方郡整顿兵备。” 匈奴袭汉,多在秋后,而汉击匈奴,春夏居多。 历史上数次攻袭匈奴,大多是春夏时节。 刘彻让卫青亲自去整顿兵马,显然有宣战之意。 “边军在去年与匈奴交手后,就做好了今年再战的准备。陛下在两个月前,寒冬将过时便连下诏令,开始做准备。” 卫青肃然道:“匈奴人亦有所觉,我新收到的消息是匈奴会有使节过来,名义上是想谈和,但我猜他们是打算拖延时间,保证今年的夏收。 待秋季到来,就轮到匈奴主动来攻了。” 卫青说:“未来这两月,形势或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匈奴还敢派使节来?” “嗯。” 卫青对霍去病道:“陛下若允你随军,你离开长安前,去看看你阿母。” 霍去病愣了下,低声答应。 他母亲卫少儿,在他年少的时候,被平阳公主嫁给了前丞相陈平的孙子,太子詹事陈掌为妻,现在也住在长安。 独尊儒术,三纲五常这些是近几年才大兴的,在此之前女子改嫁并不奇怪。 卫少儿嫁给陈掌,霍去病就搬出来独住。 他的年纪身份,出入母亲新组建的家庭已经多有不便,走动也就少了。 “西域那边来人了?”霍去病想起张骞府上的西域大胡子。 “嗯,暗中随着一支商队过来的,想看看我大汉。陛下安排了张骞负责招待。” 少顷,车架来到卫青家里。 甥舅两人长谈到夜色初降,霍去病才回到自家府邸。 他一进院落,黑暗里就蹿出一个影子。 是大猫,用猫爪快速比划,通风报信,表示家里来了不少人。 霍去病已经感应到刘相,刘溪,姚招,卓怀,都在自家的前殿正厅。 别人不会来自己家里寻热闹,但刘相自持从小和霍去病相识,性子又是自来熟,能把霍去病的家当成自己家。 ……此时的霍府前殿,花红柳绿,竟有六七个舞姬在翩翩起舞,鼓乐声声。 人就是刘相招来的,是他从自己府上叫来的歌姬。 这几个女婢皆是青春年少,各个体态婀娜,被刘相调教的精通十八般武艺,能文能武,能深能浅。 霍去病得到大猫通报,并未去前殿,自行回到内宅的书房,准备晚课修行。 大猫也跟了回来,娴熟的往房梁上一跳,准备睡觉。 霍去病取出兵府简,进行查看。 而他的意识里,自家的识海兵书也在变化: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 这段话的意思是诳,欺诈、诳骗。实,真实,真实与虚幻并存。 少阴,太阴,太阳中的“阴”指假象,“阳”指真象,意思就是用大大小小的假象去掩护真象。 这是无中生有战计的兵解真意! ———— 淮南王府。 “之前在张骞府上,董夫子的弟子曾喊出一句话,当时那兵简波动极大,你等可曾听清?”回到府上的刘迁面色微沉,一路都若有所思。 “当时霍去病与那兵简接触,名字好像烙印在了简书上!”一旁的侍从说。 “听那白羽所说,该兵简唯吕祖,孙武等兵家大圣方可入,霍去病也能简上有名,真是让人意外。”刘陵目光闪烁,脑海里掠过霍去病当时催发的气机,心下亦是难免惊艳动容。 “你们去查查,霍去病今日离开时,被陛下召见入宫是为何?” 刘迁吩咐道:“另外,对付卓家在各地的产业要小心,人手不要用我们自己的。” “唯!”侍从答应一声,旋即告退。 ps:新兵策会很好玩……求追读求票,拜谢 第四十二章 兵蛇吸水,古井丹气【周一求票】 夜色如幕,繁星满缀。 此时的大汉太史令还是司马谈,司马迁的父亲。 司马迁如今正畅游天下,行万里路,不在长安。 他家学渊源,幼时就有神童之称,又先后拜师孔安国和董仲舒两位饱学之士。 司马迁和白羽,有数年同门学艺的情分。 所以白羽来长安,就借住在太史令府上。 书房里,司马谈坐在主位,下首便是白羽。 司马谈生的细眉长目,额头宽广,鼻梁和嘴唇有些瘦削,身形比常人略高,穿一袭褐黄色的汉服。 听见白羽说兵府简被霍去病拿走了,司马谈沉默了好一会。 他浸淫官场多年,老成持重:“此事需好好想想,那霍去病背靠卫氏,又得陛下信重。” 白羽道:“依太史令所见,当如何?” “先将消息传回夫子那里,也可直接上奏陛下,东西本是要承给陛下,由陛下从霍去病手里讨回来,也一样。” 白羽叹了口气,原是想压一压那霍去病的气焰,想不到偷鸡不着,把米给丢了。 “你刚才说,兵府简的气息和霍去病相接,简上留下了他的名字?” “正是。” 提起霍去病在兵府简上留名,到此刻白羽仍有一丝惊色: “按师尊的意思,想登上兵府简的兵家,必是不世出的名将,兵家大贤。 那霍去病尚未带兵打过仗,就算有些天赋,也万不该登上兵府简。 太出人意料了。” 司马谈肃然道:“你不在长安,不知霍去病其人。” 白羽俊逸的脸上露出意外之色:“太史令的意思,是霍去病真有不世名将的资格?” “我掌记年记史等事,记录陛下起居也是职责的一部分,所以知道些旁人不知之事。霍去病幼时便天资纵横,故能得陛下看重,其余……多谈无益。” 司马谈道:“你可有办法能与董夫子联系?”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草船飞鹤之术,不需一日即可将消息传给师尊。” 白羽说:“还有一种方法,是用来应急的,可千里传信。但此方法颇珍贵,用过一次就要消耗师尊亲手灌注的信简。” “你现在就给董夫子传信,看夫子如何回复?”司马谈断然道。 白羽有些犹豫,董仲舒让他办事,他把东西丢了,本想自行把东西讨回来再说。 但转念想想,兵府简是师尊亲自祭炼,此刻董仲舒必是已经知道出了变故,终究瞒不住。 白羽取出一枚经过董仲舒亲自灌注气息的简片,凝神将今日发生的情况,写在了竹简上。 千里外,董仲舒取出同一种竹简,眼神微眯的看着上面的字迹: “霍去病!不战而登上兵府简……” 董仲舒略事沉吟:“这种情况,只能是其兵家天赋额外出众…… 那兵简内存放的一股兵气因他而沸腾,平白被他得了宗好处。” 霍去病…… 董仲舒写下回复:“此事你不必再管,为师会手书一封,送入长安。” ———— 书房里灯光氤氲。 霍去病在研究新出现的无中生有神通,还有兵府简。 “这门兵策神通,用在个人身上相当于随身百宝囊。” 催动无中生有,霍去病识海里的简片便释放出一股力量,与虚空交融,可以将物品放入一个固定范围内的‘神通口袋’。 但当前还放不了太多东西,无法用来当成搬兵的战计,只能当存放随身之物的兵袋。 霍去病尝试了几次,简直方便到极点,跟变戏法似的。 他旋即将注意力落在兵府简上。 兵简徐徐展开,兵圣孙武,兵祖吕尚,几位兵道大家的名讳,各自占据了一枚简片,隐隐有一股气机,浩荡厚重,还有种千军万马喊杀般让人神魂摇曳,兵锋凛冽的波动。 霍去病将意识送入兵简,自身所修的一股力量也和兵简相合,顿时如溪河汇流,变得茁壮雄浑。 神魂层面,他仿佛看见那一枚枚竹简上,浮光掠影般闪现出孙武,吕尚等人的生平,看见了他们对兵道的理解、认知。 兵府简光芒大作,自行悬空,熠熠生辉。 某种程度上,霍去病借助兵府简,与其中历代的兵家气息互通,相当于是董仲舒以十数年心血,用每日抄录剥离出来的兵家精义,在给他进行加持,对兵家修行的好处之大,难以想象。 长夜转瞬,来到了次日清晨。 霍去病口鼻间吁出一口气。 那气机凝而不散,居然绕着他的身体飞旋如剑,盘绕数周后,气机聚散,又化出一头披甲的猛虎,在他身畔无声咆哮。 随着霍去病吸气,猛虎之气散开,重新被他吞入口鼻间消失。 这一晚的修行,让他体内的兵家气息如同有了灵性,猛虎般锋锐。 而此刻,随着霍去病的吞吐。 他意识里那条腾蛇也出现变化。 整个腾蛇身上的鳞甲开阖,一枚枚阴符咒文闪烁。 这些咒文时而随腾蛇的鳞片脱落,融入霍去病周身的窍穴,皮肤之中。 他在吐纳气息时,身上像是多出了一层阴符兵甲,明灭闪烁。 这兵甲,将大幅度增加他的防御和战斗力。 而和兵府简相合修行,最大的变化来自古井和记载着本经阴符七术的简片。 记载着实意法腾蛇的简片上,那条腾蛇竟来到了井口边缘,对着井口做出抽吸摄取的动作,似乎要从井内捞取某些东西。 随着腾蛇的抽吸动作,井内有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被它吞入。 腾蛇的眉心出现了一個椭圆形的烙印,像水滴,又像是一种气机凝结的丹气。 此刻这丹气还非常弱,近乎不可见,却因为腾蛇对古井的摄取,以极缓慢的速度变得明显起来。 “得到兵府简的气息助力,显然提前引发了古井的变化,若是自己修行,也不知要耗时多久。” 霍去病一边思忖,一边结束修行,起身往房外走去:我体内的力量,短短时间已经稳定了兵九境的力量,正在接近天人层次的壁垒。 大猫也打了个猫懒,懒洋洋地从房梁上跳下来,和霍去病一起出门。 “你别乱跑,一会儿带伱出去一趟。”霍去病叮嘱大猫。 他走出房门,熊三听到动静,遂用木盆端来热水。 熊三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监督大猫进行洗漱。 大猫也有一个小木盆,里边放着清澈的井水。 熊三用一块粗布,将大猫的爪子包起来,让它自己擦脸。 大猫满脸大冤种的模样,显然不太乐意,用包着爪子的粗布抹了抹脸,然后不情不愿的张开嘴,熊三用一支马鬃做的小刷子,沾着细盐,帮大猫清理牙齿。 一个不愿意伺候,一个不愿意被伺候,一人一猫大早闹别扭是常态。 “刘相说他今日还要来找公子寻乐子。” 熊三向来直呼刘相这位中山王之子的名字,刘相也不以为忤,他小时候被熊三当面抽过一次,童年阴影很深,一直对霍去病的这位女婢抱着惹不起的态度。 “他们昨晚几时走的?” “亥时初。” 霍去病和大猫吃过东西,准备出府,却在府外遇上了卓怀的车架:“霍侍中。” 霍去病循声看去:“你在府外等了一晚上?” 卓怀尴尬的笑了笑,得罪刘迁,在他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大意。 “你的事,我已经做了安排,你只要注意卓氏下辖的产业,有变故及时来告诉我就好。” 霍去病交代了一句,便带着大猫再次入宫。 今日舅父要离开长安,去整备兵马,连刘彻也要出宫,亲自为兵马送行。 第四十三章 夫子传讯,打草惊蛇 晨光初露的时间。 有数道微光闪烁,破空飞进长安,最终落在了不同的人手里。 ……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 每逢战事,刘彻都会亲登城头,送兵将出征。 霍去病进入内宫时,宫里朝会刚散,正在做准备。 书房,刘彻坐在主位,下首分左右,是刚从朝会上下来的文武,都要随他移驾,一起去送军。 卫青一身戎装,披轻甲,气度沉稳,不动如山。 百官之首的位置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就是西汉名臣公孙弘,春秋大家。 现在的丞相。 他也是汉历史上第一个以相位封侯的人。 他时年已近八十,主仁政,在位期间多有建树,虽然有些主张并不为尚武的刘彻所喜,但相位稳固,总体来说君臣相合。 “稍后出行,朕先预祝卫卿凯旋,以扬我大汉之威。”刘彻声音低沉。 “臣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卫青肃容道。 “时辰已近,走吧。” 古时出兵,是要择取良辰吉时,映合天地的。 群臣纷纷起身。 半个时辰后,帝驾经未央宫北门出,沿安门大街上的御道往城门行去,沿途戒严,兵甲森然。 距刘彻车架最近的一队精锐禁军,便由霍去病统带护驾。 随行的队伍里,还有其他大臣,以及部分皇室宗亲。 张骞也带着那名胡人使节,跟在队伍里。 霍去病远远扫了眼那名胡人,心忖:此番蓄意扩大了舅父出兵的仪式,主要原因就是要借机展示我大汉兵威,给这胡人使节看。 那胡使昨日对霍去病在张骞府上的表现记忆深刻,见他转头,立即颔首示意,态度友善。 “去病,你昨日在张骞府上,可是夺了董夫子要给朕的东西?” 刘彻的声音从车架里传来。 霍去病策骑靠近车辇:“确有此事。” 黑色镶红纹的车帘随着车辇前行,有节奏的轻微晃动。车内传出刘彻低沉的声音:“你倒坦诚。” “董夫子的弟子非要用兵府卷让臣试试,所以臣就试了。” “然后就把人的东西直接抢了。” 刘彻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朕早上起来,宫外飞来一枚竹简,是董夫子不惜消耗,亲自给朕传来的信简,东西呢?” 兵府简的羊毛还没薅完,但刘彻亲自询问,霍去病有些无奈,伸手无中生有,从虚空把兵府简掏了出来。 刘彻在车架里一抓,简书如同隔空跳跃般直接出现在他手里。 刘彻翻开兵府简,逐行查看。 孙武,吕尚,这些名字陆续呈现,翻到最后,接连看见卫青和霍去病,刘彻不禁勾了勾嘴角:“鲜衣怒马……董夫子来信,说你的名字能被兵府简认同,是朕之幸,国之幸!自殷商以后,若论兵家资质,数你最高。 还说惟其如此,愈发要对你严加教诲……夫子也对你寄予厚望。” 这老夫子要捧杀我,满嘴表扬……霍去病念头起伏。 刘彻看完又将简书凭空一推,送回霍去病手里: “这兵简最核心的一股气机被伱引动,既如此,便允你再用两天,但要记得,这简书朕另有用处,不可毁坏。” 刘彻接着说: “你何时学了无中生有的神通? 昨日见朕时,将这简书藏在无中生有的兵袋内,朕一时不察亦未曾发现。” “就昨日气机与这兵简相接,感觉到其中一股力量涌出,才得了这门神通。” 两者说话时,后方随行的队伍里,一辆宽敞的车架内坐着两名大臣。 他们遥遥眺望前方的皇驾,以及皇驾旁随行的霍去病。 车内主位坐的是御史大夫,名讳颇为少见,叫番系,一身官袍,面容清隽,下巴留着短髯。 他侧首坐的是太常周平。 “除了我,你可是也接到了夫子的传讯?” 刘彻的车架距离不远,两人说话极为谨慎,以手指凌空书写,连儒家气息都不用灌注,没有任何惊动。 周平微微颔首。 “夫子来讯说那霍去病不战而登兵府简,必是兵家大才……先有卫青,又有霍去病,若任其扬名天下,则兵家随之大兴。以陛下的性子,至少数十年内,我大汉的兵锋只会越来越盛。 夫子多年谋划,罢黜百家之事,怕是要就此停滞,很难实施。”番系道。 “然则夫子也说,能登上兵府简者,拦是拦不住的,你有何良策?”周平问。 “既拦不住,那就延缓其成为名将的速度,争取时间以做其他安排。” “如何延缓?” 御史大夫番系写道: “削其志,以分化他在兵事上的才能。他才十七,有了家室还能专心兵事否?有了妻女还能专心兵事否?被转移了心智,还能专心兵事否?” “亦可尽量减少其带兵出征的机会……” 周平也写道:“怕是很难,他日夕在陛下身畔,机会难寻。” “不试试如何知道……” 两人交换意见时,车架迅速来到了长安城北门外。 刘彻自车上下来,沿内城的阶梯,登上了城头。 适时城外的长安卫军绵延,兵马显赫,黑压压的排开,一股兵意竟将云层冲开,无法凝聚。 霍去病乃至群臣,依次跟在刘彻身畔登上城头,看向城外以万计的汉军,无不心头起伏,情绪激荡。 当刘彻按祭祀礼仪,亲自诵读兵祭,昭告天地已毕。 下方千军万马的前方,卫青对城头遥遥施礼,万军叱咤,声震云霄,连城墙仿佛都在声浪中震颤摇晃。 随即,卫青拨转马头,在众将簇拥下,旗帜猎猎,往北而去。 大军蜿蜒,马蹄踏地,军威鼎盛至极。 这支兵马会和卫青一起,去到北线的朔方,云中,定襄三郡进行整顿。 霍去病多年前就发现,这方世界比已知历史上的汉时,兵马更鼎盛,数量也多,单是长安卫军的精锐兵马,就有十万众。 此次以卫青率中将军公孙敖、左将军公孙贺、前将军赵信、右将军苏建、后将军李广、强弩将军李沮等将领,共同奔赴北线。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一起走,有些将领会在未来几日,陆续携粮草辎重,出发去和卫青汇合。 等大军远去,刘彻便起架回宫。 有部分皇亲宗室,也随队观看军威,此时才散去。 其中就包括淮南王长子刘迁。 他回到淮南王府,却是见到妹妹刘陵迎了上来,脸色严肃: “刚接到的消息,张次公也被卫青召集,说要让他一起出征。张次公三日内就要出发,和卫青汇合。” “张次公被调走,这么突然?” 刘迁心头微沉,和刘陵面面相视,都看出对方脸上一缕而过的惊慌。 张次公被调走,是不是意味着刘陵和张次公的接触,已被察觉……那别的事,有没有也被人察觉? 刘迁想了想,回头问:“昨日,我让你去调查霍去病被陛下召入宫中的原因,可有消息?” “有。 霍去病四日前调集卫军兵马,往西南方向行军操训,在西线奇袭了外族游骑。他回来后,陛下有所封赏。” 身后的侍从道:“他带上千兵马出营,见者不少,回来时也未作隐瞒,行程并不难查。” “长安卫军都知道霍去病经常带兵操练,他十四岁时就说过,匈奴人长在马背上,要想在骑术上赶超匈奴,就要比匈奴人更熟悉马性。长安卫军中有些人听其建议,多年与马同吃同住,连腿都因为长期骑行而略微弯曲。” “据说霍去病自己操训时,也和马一起吃住,驱马成瘾。” “这么说,他经常带兵离开长安?”刘迁目光闪了闪。 “是,据说每月最少一到两次。” 刘迁抿了下嘴,迈步走进殿内。 与此同时,回到未央宫的霍去病发现意识里的兵书上,有字迹闪烁:“疑以叩实,察而后动;复者,阴之媒也。” 意思是反复叩实查究,而后采取行动,是发现隐藏之敌的重要手段。 这是打草惊蛇计的兵解! “你们最好把尾巴藏紧了,别露出来。”霍去病心忖。 刘彻走在他身前一步的位置,道:“匈奴要来使节,已过了北线,预计三五日可达长安。西域也来了個胡使,你稍后去见他,带其观阅我朝之威仪。” 第四十四章 猫社交,大决心 汉时的西域,分为婼羌、楼兰、小宛、大宛,精绝等数十个国家。 这些国家有的是游牧部族,有的是固定的城郭之国。 他们的姓氏五花八门,但也有和汉人近似的姓,比如于阗的尉迟氏,龟兹的白氏(帛氏),且弥国的龙氏。 龟兹位于西域中部,地理位置承上启下,串联西域南北。 这次暗中来汉的胡人使节,就来自龟兹,叫帛旗木。 霍去病奉刘彻命,和张骞一起,接待这位帛旗木使节。 此时一行人位于长安城郊,一处大汉的工造营地内。 密侦所在的梁园,也有一支工造队伍,但那里主要是研究制作一些精妙的东西,眼下这处城郊的工造营,则是军械制备地点。 刘彻让霍去病带领胡使观大汉之威仪,军械是最直观的一个部分。 工造营的大殿内,体型高大的帛旗木和霍去病,张骞三人并列,其他人随行在两侧。 他们面前,摆放着诸多军械,刀枪剑戟,还有甲胄,弓弩。 霍去病上前抽出一柄环首汉刀,全刀长在三尺以上,宽约三指,刀身平直,刀背增厚,刃线略微带弧,斜收。 这种汉刀光可鉴人,单是拿在手里就有一种寒气照面之感。 那胡人使节也拿了一把,颠了颠重量,细看刀锋,刀柄等细节,又以手指敲击刀刃,侧耳倾听,声音脆而不断,袅袅如琴,说明韧性绝佳。 这胡使显然是个行家。 霍去病反手做了個侧劈,虚空倏地出现一道被切开的细线,好一会才消散。 奇妙的是他这一刀速度如电,却没有破空的声音,将锋芒尽数收敛在刀刃内。 随手一刀,没有声音,但刀意锋锐无俦,殿内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那胡人相当识货,眼神微亮。 这位年轻的汉人将领,每每让他感觉惊艳。 “近年我大汉的冶炼技术有所改进,和你西域也有关系。”霍去病回头道。 西域在汉时就能造弯刀,让金属有了更强的韧性,匈奴也吸收了西域的兵造优点,在武器上进展非常大。 华夏也一直在改良冶炼技术,眼下这种环首刀,韧性,锋利程度,都有调整。 更关键的是其单面开刃,不仅利于劈砍,且更容易锻造,铸造时长也大幅缩减,已经取代了剑在军中的地位,大量配备。 这个变化过程,同样吸收了部分西域带回来的冶炼技术。 霍去病和张骞,帛旗木在工造府内各处行走,偶尔展现部分军械的威力。 还有一种小巧的战弩,是汉军的主力武器之一。 造型精巧,便于携带,射出去的箭,只有巴掌长,祭刻了前秦的一种秘文,甚至能破甲。 这种弩,已经初具枪的雏形。 查看过程中,张骞不时用胡语讲解这些器物的产量,军中的配备情况。 那胡使帛旗木连连点头,偶尔会掠过一丝惊色。 上午让他观汉军列阵出征的威势,下午再带他看部分军械,目的就是让他知道大汉现今的国力,兵力。 这是一种‘肌肉’展示。 眼见目的已达,霍去病和帛旗木,张骞一行回到城内,便打算告辞去做其他事。 走之前,他看向胡人使节:“你既能代表西域来我大汉,当知彼此相交,贵在坦诚,这是我汉人的礼节。”话罢才洒然去了。 帛旗木露出稍许惊愕之色。 霍去病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他不够坦诚。 帛旗木忽然纵声以一口带着浓重胡人口音的汉语道:“我承认我是会说汉语的,我今晚要离开长安,霍侍中若来,我便与你坦诚相见。” 霍去病并未回头,摆了下手,登上车架而去。 他如今的感知能力何其敏锐,早发现这胡使有隐瞒,重点是他的‘脸’。 下午,天有些阴。 霍去病来到和未央宫比邻的长乐宫的长定殿。 刘清今日穿了一袭湖水绿的汉服长裙,白色的绣云履在裙下若隐若现。 她得到女侍通知,来到前殿时,便看见了身姿笔挺如枪,面容冷峻的霍去病。 俩人关系略微妙,毕竟上次见面还交过手,虽然是演戏的相互配合,但总归是刚打过架。 刘清文文静静的在主位入座,饱满的臀压在小腿上,侧溢出圆滚滚的弧线。 汉时的跪坐,其实在矮席后多会放一个小平凳,不然坐久了,腿能麻到血栓,根本站不起来。 有的矮席前方还设有垂幕,让人看不见里边,也是为了久坐后,能调整姿势。 “要打仗了,公主可知道?”霍去病开场白。 “所以霍侍中是来问米丹炼制进展的?”刘清反问。 霍去病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招了下手,大猫满脸不情愿的从窗口纵身出现,眼神幽怨,对主子把自己卖掉换米丹的行为表达严重不满,但是不敢反抗。 不过它已经想好了对策,从窗口纵进来以后,往前凑了凑,忽然速度如电,一把扑到刘清面前,探出舌头就舔刘清的脸,脑袋则在刘清身上拱来拱去,表达亲切。 大猫的求生欲出乎意料。 刘清近乎下意识的接住了大猫,俏脸迅速变红…… 她推了两下,想让大猫下去,但大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把指钩亮出来,死死地钩住了刘清的衣襟,一副打死也不撒手,我就要和你好的态度。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心忖这猫好像不能要了,太丢人了。 刘清试了几下发现实在扯不下来,和大猫对了下眼神,决定各退一步。 刘清的手从推变成抱,大猫则安分下来,发现了新大陆般惬意地蛄蛹了两下,找了个舒服位置,回头瞧瞧霍去病,舔了下嘴,有些得意。 行吧,猫能自己化解和刘清的恩怨最好,省的多费口舌。 霍去病重新询问米丹进度,刘清细心解释,还带他亲自去后殿查看。 到霍去病准备离开,发现大猫居然没理会他,在刘清怀里乐不思蜀。 这猫叛变了? 霍去病自己从长定殿出来,又去了密侦所在的梁园,见工造令。 他之前就曾找过工造令,想打造些东西。 傍晚,霍去病才回到霍府。 府内颇为热闹,刘相和姚招都在。 霍去病觉得奇怪,刘相到了晚上,竟然老实待在自己这里,没去找快活? “昨日姚招和我一起,在你这里喝多了。” 刘相瞅瞅霍去病,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神色:“他说你有一门神通,能让全身硬如甲胄……咱们相识多年,我就直说了,我想学。” 就知道这货连日登门一定有事。 “教不了,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看尺寸。”霍去病施施然的往后宅去了。 刘相也不着急,对他这种常被掏空的人来说,得知霍去病能加持身体强度的神通,简直是福音。 他是下了大决心要学的,霍去病一时不同意也不要紧。 他决定晚上就住在霍府,且以后要常住,不教就不走。 他自己在府上找了间房,摆出常住的态势。 他这边安顿好以后,姚招鬼鬼祟祟的凑进来:“等伱学会了,也教教我。” 刘相大气道:“可以。” 姚招打个招呼就走,刘相便在府内住下了。 与此同时,长安西门外一支商队正离城而去。 帛旗木就坐在其中一辆车架内,随队返回西域。 车上无人之后,他伸手一抹,露出另一张脸,身形也在收缩变矮,却是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回头看了看长安。 ———— 大汉北线边境的朔方,云中,定襄三郡继续往北,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而在茫茫草原深处,狂风凛冽。 匈奴王庭乌兰巴托,和狼居胥山比邻。 伊稚斜是这一任的匈奴大单于,掌管着匈奴浩瀚辽阔的草原和各部数十万兵锋显赫的游骑军。 他是匈奴前代军臣单于的弟弟,在军臣单于死后,打败了王位继承人——军臣单于的儿子,自己的侄子於单,夺取王位。 同一个夜晚,他远眺南方,刀削斧刻般线条转折凌厉的脸上,眼神炯炯:“我匈奴今年和汉人之战,至关重要。” “大单于放心,各部此番集结大军,汉人绝非我匈奴对手。 我只是不明白,大单于为何要派出使团,在此时去长安?”伊稚斜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那是匈奴的左贤王,他同样在眺望南方。 伊稚斜并未回应,思忖道:应该快到了。 就在两日后的下午,一支匈奴使节团,来到了长安。 第四十五章 匈奴,大丹 天气很好,阳光西斜。 匈奴大都尉呼衍晔带领的一支三十余人的匈奴使团,在汉军的监督下,由北向南,进入大汉后,经朔方,上郡,北地等郡,一路靠近长安。 当这个下午,长安雄伟的城墙遥遥出现在视线里,呼衍晔从马车内探头外望,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长安。 自从进入汉人土地,他们就被要求换乘车辇,不许再骑马。 呼衍晔在匈奴担任左大都尉,相当于大汉次于九卿的一个官位,职务很高。 与呼衍晔同车的还有他的副手提曼,以及族中著名的勇将,负责护卫工作的须卜纳。 呼衍晔今年四十出头,年富力强,头戴匈奴特有的一种皮盔,上有横纹,头发从中穿出,宛若猛兽。 当被他注视时,宛如被恶狼盯上,会感觉到逼人的压力。 呼衍晔的副手提曼人在中年,在匈奴人中算是颇为瘦弱,给人的感觉要和气很多,实则此君在匈奴恶名卓著。 传言其幼时家中贫寒,冬季无粮,曾以饿死的人肉果腹。 负责护卫工作的须卜纳却是生的狂放不羁,头发在脑袋上编成一根粗壮的发辫,身上气势强大。 四月初的天气,他似乎有些热,胸口敞开。 比起汉人,匈奴人亦有其独特的修行方式,是他们信奉的萨满教的魂灵修行,也有血脉般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步增强。 须卜是匈奴族姓之一,族中历代勇士辈出。 “这次南来,当真无趣,打又打不得。 原以为能弄两个汉人女子,看这些汉军对我们寸步不离的态度,怕是也不行,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须卜纳咕哝了一句,看了眼长安:“汉人将城池修的山峦一样高大,天生就是胆小的民族,只知躲在城墙后,不敢正面与我匈奴勇士冲杀。” 呼衍晔看向须卜纳:“你可是忘了这次来汉的目的,出发前,你是怎么答应大单于和我的?” “我当然记得。” 须卜纳有些烦躁的道:“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汉人只会躲在城墙后,便如同我们养的牛羊,一旦摆脱了城墙和木拦的守护,就会被狼群吃掉。 汉人把城墙越修越高,却没想过只有自己强大了,变成狼才能在草原上吃肉,捕猎羊群。” 呼衍晔叱道:“汉人如果弱,为何我匈奴近年来数战都难取胜?” 须卜纳大笑道:“当狼群分散了力量,开始为了食物彼此争抢,自然就不能打胜仗了。 过去几年,我匈奴各部不能齐心,被汉人钻了空子,若我们正式起来,汉人哪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这次来汉人的都城,决胜的主因又不在我们这,而在我哥哥须卜晖,只有汉人才以为我们是来求和的。” 几人在车架里以匈奴语交谈,声音没有半点收敛,但其实并未透露任何具体内容。 车外有两個密侦的人,骑在马上随行,暗自交换眼色。其中一人微微摇头:“这些匈奴人看似粗犷,其实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转眼间,匈奴使节的车架靠近长安,被九卿之一的大行令,安排人迎入城内。 大行令是汉时负责掌诸蛮夷,或属国来使礼仪等事的官员。 ———— “匈奴人来我大汉,到底要干什么?” 傍晚,霍府的前殿里,刘相随手拿起一个柰子,咬了一口。 果肉细腻,口感清甜,汁水也足,味道非常好。 作为宗亲,他前几日就知道匈奴派了使节过来。 这几日长安的权贵阶层,议论最多的就是匈奴。 汉和匈奴多年纠缠,彼此交手,议和,强弱之势交替已延续百年。 刘相自己想不通匈奴人来的目的,问的是正在看地图的霍去病。 “匈奴人是想拖延我大汉春时的攻势,他们想在夏季牧草肥美的时节安心放牧,等到了秋季,要打要和的主动权就会落在他们手里。” 霍去病之前和卫青商谈过匈奴出使的目的,只是不清楚他们具体要用什么手段。 单靠两片嘴巴是不可能的,匈奴人必定有实际行动,来策应他们这次出使。 霍去病的视线,在地图上来回游睃。 地图上标注着大汉的土地,西侧是羌族,氐族等游牧部族,北侧是匈奴。两者之间则是连接着西域诸国的狭长通道。 “依我看,匈奴是看准了我汉人向来不斩来使,所以才敢跑过来。” 刘相吃光了一个柰子,伸手又去拿,蓦然抓了个空,转头才发现是熊三站在一旁,拿走了装柰子的高脚木托,并怒视刘相: “我家公子还未吃,一共只四个柰子果,你都吃了两个了,还拿?” 刘相从小就对熊三有些畏惧,老老实实收回了拿果子的手:“你说陛下会怎么对这些匈奴使节?” “依陛下的性子,会将这些匈奴人晾在一边,让他们自己暴露目的。”霍去病淡然道。 “我天天待在这,你是不是很烦?”刘相突然换了个话题。 霍去病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那门神通对我真的很重要。” 刘相看见熊三出去洗果子,小声道:“我不瞒伱,这几年我的身体有时候不太管用,你得帮我!” 当一个男人对你坦诚自己不太男人了,并且还算是自己的发小,霍去病无奈道:“教你你也学不会。” 见刘相要说话,又道: “学这门神通要先贯通兵家下九境,破入天人境前后,才可能开启神通,而具体能获得哪种兵策还不好说。 以你的资质,可能学上二三十年,都未必能贯通全部下九境。” 他说一句,刘相面色就白一分。 等他说完,刘相彻底绝望,脸色惨白。 霍去病:“我可以帮你加持一次,咱们说好,你要是同意,往后一个月我最多帮你一次,其他时间别来烦我?” 刘相立马起死回生:“那我今天就要用这个月的次数。” 霍去病叹了口气,推动意识里的兵书,天赋美人计化作一股气机,凌空加持在了刘相身上。 同一瞬,刘相仿佛找到了生命的真谛,不可置信般低头瞅了瞅,然后又看向霍去病:“那我走了,去病。” 霍去病摆摆手,自顾去了后宅。 值得一提的是大猫这两天在长定殿有了新欢,它现在是隔一天回来陪霍去病住一天,然后去刘清那边,不偏不向。 夜色渐深。 霍去病来到书房,闭目进入修行状态。 他发现当他全力推动识海腾蛇,兵书上几条已经开启的兵策,同样会有力量被腾蛇吸收。 那腾蛇眉心处,从井底汲取获得的一缕丹气,会随之变得充盈,就像一颗真实的大丹即将滚落。 单是这丹药散逸的气息,就让霍去病感觉自身的修行速度,比平时要快。 他据此猜测,腾蛇从井底摄取的气息,包括兵书中推送出来的兵策力量,都是在滋养腾蛇眉心的丹气,最终会为自己所用。 这枚腾蛇吞吐兵策和井底气息,乃至天地灵气形成的大丹,很可能会让他的力量,直接做出境界上的突破。 修行中,霍去病的兵家元神变得无比清澈,映合着天地。 长夜转瞬。 次日,霍去病来到未央宫,面见刘彻。 书房里,御史大夫番系,太常周平,大行令李息正在和刘彻谈议事情。 李息个子敦实,虽是大行令,却是兵家出身,跟随卫青数次出战过匈奴,有一股子彪悍气息。 刘彻在看匈奴使团呈上来的国书,对李息道:“先放这些匈奴人两天,他们自己就会忍不住把过来的目的说出来。” 李息领命去了。 刘彻将视线转向霍去病。 “陛下,我想领军出去一趟。”霍去病道。 刘彻嗯了一声:“出去操训?” “是,这次可能要出去的远些,需五六日的时间。”霍去病道。 刘彻也不多问,颔首道:“朕知道了,你去吧。” 霍去病去后,一旁的太常周平和御史番系对视:“陛下对霍侍中真是宽厚。” 刘彻看看周平:“有话就说。” 周平躬身道:“霍侍中已十七,早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有了家室,当可让其更稳重。” 刘彻笑了:“你想为去病说亲不成?” 第四十六章 暗中已经发生 “臣确考虑过此事,比如鲁地史氏乃望族,家主是曾为九卿之一的史言。” 周平道:“再比如朝中几位大臣家里,亦有适龄女子。” 一旁的番系见刘彻不语,试着道:“依臣之见,霍侍中亦可与宗室女子相配?” 这次刘彻微微点头:“总要等他立下功勋,有了进阶封赏,才好安排,此时还早。” 周平和番系心忖:陛下属意的是将宗室女子嫁给霍去病……等他立下功勋,到时兵家在朝中的权柄将愈发鼎盛…… 而此时,霍去病已来到城外军营,点齐兵马,驰骋如风的离开了长安。 一晃眼,匈奴使团来长安,已有四五日时间。 大汉这边对他们不闻不问,但严密防备,出入都有汉军监视。 匈奴人似乎也不着急。 他们像是在等待某些事的发生,或者说消息的传来,而后才会坦露来汉出使的目的。 直到他们来长安的第六天,上午。 长安南城门内有一条长街,叫“藳街”,为外属使节来长安的馆舍所在。 匈奴都尉呼衍晔一行,就被安排在这里。 这天早上他们晨起后,再次递交国书,要求面见皇帝刘彻。 “算着时间,前日就是与你兄须卜晖约定的日期,最迟今晚,会有消息传到长安,我等此时求见汉人皇帝,正是时候。” 馆舍内,呼衍晔看了看几个随行人员。 须卜纳不以为然道:“你们还是太谨慎了,以我兄之力,便是汉人提前知道了又能如何?” 须卜纳的兄长须卜晖勇武兼具,是匈奴少有的杰出将领,且是这次计划的制定者之一。 正是他想出了遏制汉人在春夏出兵攻匈奴的办法,由他另带一路人马,亲自执行。 几人正在交谈,有一汉人官吏进来。 来的是大行令麾下执礼使于众,气质儒雅,但目光开阖,亦是颇具气势。 汉匈历年交战,各部官员对这些匈奴来使皆有敌意。 于众进来后眼神一扫,淡淡道:“大行令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陛下日理万机,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有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于众话罢就准备离开,呼衍晔冷笑道: “不妨告诉你,我等来之前,我匈奴精锐已到达西域。若你汉人西线生变,伱可担得了责任?” 于众暗吃了一惊,心忖难道匈奴想推动西域人扰袭我华夏? 这难度极大,两地距离远,往来也不便,但西域的姑师,楼兰等国确在匈奴的紧密控制下。 而这两国的位置,恰好一南一北,扼守在汉和西域出入的必经之路上。 若真关乎边关战事,于众一个小小的执礼使,绝难承担其中的责任。 他迟疑了一下,准备回去上报,离开时步履急促,后方匈奴人的耻笑声这时候却是顾不上了。 他回到未央宫,将事情报给大行令李息。 李息数次随军征战,对匈奴人颇为了解。他这几日也在猜测匈奴来使的原因,闻言轻叱道:“无稽之谈,西域胡人小国林立,有何胆量来攻我大汉。” 不过西域若有姑师,楼兰等国牵头,组织一支兵马寻衅边关,倒是不可不防。 李息遂将消息上奏刘彻。 “若楼兰,姑师等国真有动作,匈奴人岂会轻易说出来?” 刘彻哂道:“不过他们想谋划推动西域跳出来阻路,应该不是假的,这就是匈奴人的依仗。 李息,就由你与太常,郎中令石建一并听听他们怎么说。” 半个时辰后,一干匈奴使臣,以呼衍晔为首,被带到未央宫的一间侧殿。 呼衍晔进来后,目光锐利的看了看坐在殿内的三位汉臣。 御史番系坐在主位,左右分别是李息和石建。 石建是开国元老万石君石奋的长子,目下为郎中令,也就是执掌禁军,长安武官之首。 石建已年逾七十,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身高体壮的须卜纳见其年老,有些轻视道:“这般年纪走路都需人搀扶,竟还做武将。” 呼衍晔自行寻了個位置落座,从容道:“我匈奴人只敬萨满大神,余者皆不拜。” 李息身畔有吏员通晓匈奴语,当即进行翻译。 番系眯眼道:“你说有事要上奏给陛下?” 呼衍晔:“你等可是以为我匈奴来出使,是要对你们汉人求和?” “难道不是!”石建冷声道。 呼衍晔和提曼,须卜纳同声大笑:“自然不是,你汉人有何让我等畏惧之处,要来对你们求和?以往,你汉人和我匈奴交手,都是你们求和,将宗室女子嫁到我匈奴。” 汉匈和亲是汉初对匈奴的主要策略,确有其事。 汉向匈奴求和,意在以暂时的屈辱,换取休养生息的发展时间,是一种被动、迫不得已的措施。 当然,到了武帝时期,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不过这几个匈奴人并没说错,之前确是汉主动对匈奴提过和亲。 殿内几名汉臣,尤其是老将石建,闻言脸色极为难看,这是大汉最不容被人揭开的伤疤。 石建人虽老,确是个暴脾气,闻言便要发作,却被番系拉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听听这些匈奴人说什么,别耽搁正事。 须卜纳站在呼衍晔身后,一直在盯着老将石建。 若石建有动作,他将第一时间进行应对。 他们此来,有着强大的依仗,并非低头求和,即便在长安,须卜纳也敢动手。 眼见石建又坐回原处,须卜纳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汉臣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 他们几人表面张扬,实际上是在趁机试探汉臣的底线,进而分析刘彻的态度,为后续的行事制定方向。 “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一支西域来的商队,把龟兹的帛旗木带到了长安?”呼衍晔道。 匈奴使节来长安,不仅被匈奴人知道了,还知道的如此清楚,包括使节帛旗木的名字! 番系和李息脸上不动声色,瞳孔却是微不可察的收缩。 呼衍晔冷笑道:“我们已派出精骑,帛旗木所在商队,一个也别想回西域。” “你们可能还不知她的身份,她若死在来你汉人土地的路上,你们休想再和龟兹等国缔结和平盟约。” 呼衍晔的姿态愈发强硬,身体略微前倾,气势汹汹道: “这只是第一步,我匈奴还联系了楼兰,姑师等国,只要一声令下,你汉和西域间的联系会被彻底切断,一匹马也休想通行。” “笑话,此事岂是你能决定。”番系沉声道。 “是真是假,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不仅楼兰,姑师会有动作,你汉人疆域以西,很快也会有动荡出现。”呼衍晔说道。 这次连老将石建也心头微沉,他已经明白了匈奴人如此张扬的原因。 他们自己不想在春季和汉军交锋,于是暗中推动西域各部,甚或还利用楼兰,继续往南,与大汉西线之外的游牧部族羌,氐等族联系,以某些手段给予好处,扇动这些部族来汉寻衅,自己抽身事外。 所以他们真正的依仗,不是西域各国,而是要在大汉西线掀起波澜。 当然,呼衍晔说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他们若真已经谋划成功,大可不必说出来。 呼衍晔和须卜纳,提曼皆是暗自冷笑。 他们只说出了少部分计划,已让汉臣动容。 看来这次出使的目的,并不难达成。 “我家大单于说,若你们想和谈,可以将宗室女子送入我匈奴王庭。” 呼衍晔反客为主:“大单于还说,若秋时之前,宗室女子未入我匈奴,便会传令西域和我匈奴各部,发兵攻汉。” “你等若做不了主,不妨将消息告诉你们的皇帝,看看他的意思。” “最迟今晚,我说的是真是假就可见分晓。”呼衍晔起身往外走。 与此同时,霍去病带兵外出数日,刚返回长安,从西门入城。 他身畔还跟着两员将领,一个是姚招,一个是早年被匈奴劫掠,后逃回大汉参军的小将赵破奴。 第四十七章 我! 日正当空。 未央宫,匈奴使节呼衍晔等人走后,番系,李息,还有老将石建联袂来找刘彻汇报: “匈奴的依仗应是要煽动羌,氐等西部牧族来攻我大汉。” “我觉得匈奴人说的未必属实,羌族当年也曾在草原上活动,被匈奴驱逐赶杀,仇怨极深,他们岂会轻易为匈奴所用?” 太常周平也在书房,几人依次对形势发表意见: “老将军此言差矣,为了种族的续存,曾经的仇怨算什么?只要有打动他们的好处,羌族为匈奴所用并不奇怪。” “若羌族和氐族真从西侧来攻,局势会非常不利。” “这就是匈奴的目的,把事情说出来,将水搅浑,规避我大汉的春季攻势。” 周平,番系脸上都有忧色,匈奴所说大概率是真的。 两者都是文臣,遇到这种情况,先想到的是稳一稳,查清匈奴所说真假,再做决定。 石建和李息却认为,绝不能被匈奴吓住。他们若真有把握,没道理将事情告知大汉,因为匈奴的一个使节说几句话,就调整大汉的攻势,才是笑话。 “若是假的,匈奴人何必说出今晚就能知真伪的话,这种谎言,有什么意义。” 周平和番系迅速统一意见。 两人打算拿出舌战群臣的本事,和石建、李息进行辩驳,乃至说服陛下,不可妄自在北线出兵。 刘彻坐在上首,始终不发一言,让人看不出心中想法。 另一边的匈奴使节团,很快回到馆舍。 须卜纳一路上都在哈哈大笑,回来后席地而坐,嘲弄道:“我说的如何?汉人没一个真正的勇士,胆小的像牛羊,只会躲在高墙后。 那几个官员,既懦弱又愚蠢。” 呼衍晔凶狠的目光中也带着些许放松的情绪:“看来此次出使,想达成大单于交代的事并不困难。” “只等我兄长有消息传过来,到时和汉人再谈,就可以步步紧逼。 他们若想今年不开战,除了宗室女子,还要让他们拿出别的东西,能生育的女人,畜牧,财物和铁器。” 须卜纳恶狠狠道。 提曼思索着说:“汉人不会那么容易屈服,此事的最终结果,还是要看你兄须卜晖。 他若顺利,过了西域,和羌,氐等部兵马相合,扰袭汉人西线,则汉人不仅不敢攻我匈奴,还要调兵去防备西线。 若你兄能联合更多部族,在和汉人西部边军的碰撞中,取得几次胜利,则大单于也将考虑直接出兵,对汉人形成夹击的态势。 到时汉人难以两面兼顾,必要大败!” “如果你兄须卜晖的计划不顺利,我们就要退而求之……” 匈奴人的真正谋划,其实是以少量精锐,借道西域,进入华夏以西的羌族,氐族活动区域,许以重利,拉这些游牧部族的力量加入。 包括西域诸如楼兰,姑师等小国,共同给大汉西线制造压力。 这么做可以让匈奴以少部分力量,达到牵制大汉的目的。最不济也能让汉兼顾西线,不得不延缓,甚至放弃对匈奴的春季攻势。 此计对匈奴来说,几乎没有损失,以小博大,借力攻汉。 他们只是答应氐族,羌族,扰乱汉人西线,劫掠所得全归他们,并应允羌,氐等族,会联合扫荡西域几個心存异动,和汉人暗中通商的小国,过程中的所得,同样都归氐族,羌族所有。 如此,匈奴以最小的消耗,便能得到撼动大汉西部边关的力量。 这是匈奴大单于伊稚斜颇为骄傲的一次谋划。 要是负责执行任务的须卜晖进展顺利,能拉入更多羌族,氐族部众,扩大战果,那么匈奴也将扑上来,从北面撕咬大汉。 从时间上看,他们已经不怕在此时说出来,给汉人制造压力。 等汉人做出反应,西线第一场战斗都打完了。 接下来,就等须卜晖发动的消息传来,让汉军证实真伪,注意力先转移到西线边关,到时主动权调转,汉人想解决西线,就要暂缓对匈奴攻势,且要防备匈奴趁机来袭。 届时匈奴使团的作用就会体现出来,汉人想平息战斗,将付出巨大代价。 想起汉人女子白羊般的细嫩滑腻,须卜纳探手挠了挠大腿,有些亢奋:“这次从汉人那里弄到女人,回去的路上就可以用她们找乐子,我要至少五个。 那些汉人女子的模样,我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一干匈奴将领,使团兵众,齐声大笑。 “我兄须卜晖那边不知是什么样子,若他顺利,大单于决定对汉人发起攻势,那才够味……” 一干匈奴使节正在大声说笑,馆舍外有人进来通报:“有消息传过来。” 终于来了……他们进入长安前,留了匈奴兵在外等候,好及时收到消息。 传递消息的人,从边关策骑,同样在汉军监视下以最快的速度一路传递过来。也就是说,匈奴使团收到消息,汉人那边也会同步收到。 须卜纳兴奋起身:“快,让人进来。” 很快就有一个匈奴骑兵,风尘仆仆的冲进来,未说话已先跪倒在地。 “说,我兄长拉动了多少羌族,氐族的兵马……”须卜纳瞪着铜铃大眼,一脸期待。 “禀左大都尉……骨都侯(万骑长)须卜晖被汉军斩首,所部一千五百精锐被击溃,逃散!” 嗡! 呼衍晔,提曼,须卜纳同时感觉脑袋像是炸开了,成了一片混沌。 屋里其他使节团兵将,亦是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须卜晖死了! 怎么会? 呼衍晔,提曼,须卜纳同时生出一个反应,消息出了错误!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汉军,哪来的汉军? 他们算好了日子,才在今日说出部分计划,震慑汉人,就是因为汉人此时即便知道,也什么都晚了。 然而他们刚说出口,汉军就杀了须卜晖?! 时间点根本对不上。 单说须卜晖本人,亦为匈奴名将,带领的一千五百精锐骑兵,更是实打实的投入,都是匈奴各部勇士。 哪来的汉军,不仅把他们击溃,还杀了须卜晖?! 一定是假的! 须卜纳一把抓住来送信的匈奴兵,狂躁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证实过吗?快说!” 那匈奴兵惶恐道:“传回消息的就是被汉军击溃的骨都侯人马,他们只说那支汉军速度太快了,像我们大草原上的雄鹰,突然飞过来,刀兵比雄鹰的爪子还要锋利,从侧翼撕开了我们的队伍……” 使节团彻底安静下来,人人目光惊滞,只剩下须卜纳粗重的喘息。 “我不信……不信汉人能杀得了我兄须卜晖!” 同一刻,消息也传到了未央宫。 番系等人已经大致分析出匈奴的意图谋划,都觉得眼前形势棘手。 刘彻最先看到了侍从呈上来,密侦送达的密函。他的神色平静,但嘴角上挑,笑意逐渐扩散。 他把密侦传来的讯息,递给了下首位的御史大夫番系。 番系看后愣了愣,然后嘴巴微张,表情定格。 随即轮到太常周平:“这……这……消息属实吗?” 匈奴人的谋划,有一个最重要的关键点,就是需要须卜晖带领的队伍,能顺利推进,进入羌族,氐族,大汉以西的区域,计划才能围绕他一步步展开。 须卜晖被杀,匈奴的谋划相当于被人一击命中心脏,胎死腹中。 还没展开就已经结束! 密侦送来的讯简传到石建,李息手里,两人看见后,不约而同的感觉汗毛竖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袭遍全身,通体舒泰,仿佛灵魂都在欢呼。 旋即,所有人生出同一个念头:谁干的,哪来的汉军拦腰斩断了匈奴的谋划? 第四十八章 他回来了 究竟是谁? 这事情越往细处想,越会觉得其中有诸多不易。 首先是这个人要能提前看出匈奴出使的目的,才有可能及时出手,遏其咽喉。 最近朝野上下,都在琢磨匈奴使团来汉的谋划,但有哪个敢说自己提前看破了匈奴的算计。 需要什么样的战略视角,才能洞察敌人意图? 仅此一点,就够得上名将级别。 其次是看穿对方的意图后,还要有能力及时赶到现场,并战而胜之,稳、准、狠! 这几点合在一起,谁能做到? 这需要强大的战略视角、判断力、执行力、战斗力,缺一不可! 刘彻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终于变成明显的喜色,毫不掩饰。 有些事,之前不论如何笃定,但只有当它真正发生,成为现实,那种像是梦想成真的喜悦,刘彻已经多年没有过了。 这种规模的胜利,其实还不足以让他觉得惊喜,但…背后折射出来的东西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 “朕当年,之所以要主动出击匈奴,不独是因为我大汉国力,军力日盛,还因为朕发现了卫卿。 朕原以为,得卫卿已是大幸,但现在,显然还不止于此……”刘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建,李息,番系,周平视线交错。 除了卫青,让陛下如此欣喜,这次击溃匈奴谋划的是谁,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六天前,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意气飞扬,统兵离开了长安。 六天后,他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皇帝振奋,让群臣激荡! 霍去病自己并没太当回事,突袭了一個匈奴的投机分子罢了,想策动西线的游牧部族,干扰大汉袭匈的攻势,构思不错,手段也有些想象力,可惜遇上我了嘛。 霍去病笑了笑。 卫青在前线厉兵粟马,他这个当外甥的总要做些事,也算是确保了前线的舅父能顺利开战。 而且这一战对他也有好处。他识海里的兵书上,釜底抽薪的兵家战计,熠熠生辉。 釜底抽薪,直接击溃匈奴谋划的关键点,一击便结束了双方的博弈。 霍去病回到长安后,带赵破奴和姚招,一起回到府上。 奔波六天,一次突袭交锋,短暂但颇为激烈。 即便都有修行在身,也是非常疲劳。 三人沿路交谈,回到霍府,让熊三通知厨子,弄些好吃的上来。 作战奋勇,该享受的时候也不能少。 三个人,就算是一次小小的庆功宴。 赵破奴只有常人身形,甚或比常人还矮些,肤色黝黑,却给人一种钢浇铁铸般坚不可摧的观感。 他的眼神平静冷漠,眉骨上有一道短疤,是小时候,匈奴人抽打留下的。 他是奴仆出身,从匈奴逃回大汉后从军,被霍去病发现,提拔带在身边,自己也是分外珍惜能跟着霍去病的机会。 霍去病在军事上的才华,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年龄,甘心追随。 没多久就有酒菜端上来,三人边吃边谈。 未央宫。 刘彻这一整天都脸带喜色,下午早早的批完奏折,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后|宫的椒房殿。 未央宫建筑群中,皇后住的宫殿便是“椒房殿”,取名是因其宫殿墙壁内参杂了椒粉。 这样既能使殿壁呈暖色,室内有温暖感,又能使殿中芳香袭人。 椒房殿坐北朝南,殿前设双阙,如同两座角楼,翘角飞檐。 宫殿之前置‘阙’是十分罕见的,不仅美观,且非一般宫殿所能为,显示出椒房殿建筑规格之高,冠绝后宫。 “皇后!” 刘彻甫一进门,便纵声叫道。 他成为皇帝以后,很少有这种大声呼喊的情绪表露。 屋里的皇后卫子夫闻声惊讶,快步从正殿迎了出来。 卫子夫生的细眉凤眼,眉目间风情荡漾如春水,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媚意,肤色白皙,琼鼻挺翘,唇红如胭脂。 她头戴华丽的冠冕,以朱玉为佩,身姿绰约,容貌万里寻一,是个绝色的美人。怨不得能以一介歌姬,成为一人之下的大汉皇后。 见到刘彻,卫子夫盈盈施礼。 早年她在平阳公主府上时,歌舞娴熟,一举一动皆是姿态曼妙,把自身的优点呈现的淋漓尽致。 “陛下为何如此高兴?”卫子夫声音清澈。 刘彻笑吟吟道:“朕娶了皇后,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卫子夫以为老夫老妻的在说俏皮话,抿嘴浅笑,媚眼一勾一回,顺势倚在刘彻身上,伴着他往正殿走去:“陛下劳累整日,可要先沐浴,早点歇息?” “这个不急,一回让你见识见识朕的新手段。” 刘彻和皇后十几年夫妻,什么话都说。俩人玩高兴了,还有各种花样。 卫子夫嗤嗤笑道:“陛下还没说什么事如此高兴,让奴婢也跟着听听。” 刘彻点点头:“你那个兄弟卫青,还有外甥去病……朕得知甚幸!” 卫子夫很聪明,在刘彻说话时专注聆听,是个很好的听众。 卫青在北线,仗还没打起来,理应不会有大事,那么陛下高兴是因为去病……卫子夫念头一转,便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她自己也清楚,卫青和霍去病表现越好,她地位越稳固。 某种意义上卫氏,乃至自家外甥霍去病,他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 “去病做什么了,那孩子有时是骄狂了些……若犯了错,还请陛下看在臣妾份上,从轻罚他。” 这也是卫子夫聪明的地方,明知刘彻高兴,是因为霍去病做了某些事,但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要收着说,绝不恃宠而骄。 刘彻大笑道:“去病多年跟在朕身边,能犯什么错?便是犯了些错,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怎会罚他。” 当下便把匈奴人出使的谋划,连同霍去病的所作所为,期间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 “依朕看,这满朝文武,上到八十老将,无一人及得上去病的眼力和勇武,他与朕何其像也。你可知道,朕也看出匈奴人是要引动西线,转移我大汉的注意力,分散他匈奴的压力。 去病和朕一样,并且径直出兵将此事解决了!”刘彻坐下后单手搭在膝盖上,有些感慨。 他看霍去病是另一个视角,意气风发,从来无所畏惧,强大的执行力和盖世的军事才华。 朕如果上了战场,大抵就和去病差不多……刘彻心里美滋滋。 卫子夫掩嘴轻笑,媚眼流波:“那孩子可是来找陛下邀功了,他还年少,陛下不要奖赏过誉才好。” 刘彻笑道:“你却是不如朕了解他,他做了这样的事也只当是练兵顺手为之,绝不会来找朕邀功。去病曾跟朕说过,将来若有一日,他能马踏匈奴,夺回我汉人曾经失去的东西,再让朕赏他不晚。” “朕得卫卿,又得去病!” 刘彻看了看卫子夫,补充了一句:“还有皇后。” 卫子夫翻了个白眼,看来本来没有她,全因为弟弟和外甥才把她加上。 眼见天色渐晚,老夫老妻的沐浴更衣,然后飘飘欲仙,刘彻开始展示帝王手段。 这边大汉上下气氛欣然,匈奴使节所在的驿馆,却被一股随时可能爆发的凶气淹没。 须卜纳眼睛通红,宛若狂兽。 他到此刻仍不能接受兄长须卜晖已死。之前赶来通报的匈奴骑兵,被他狂怒下一拳锤在脑门上,生生打死。 须卜纳发起狂来,呼衍晔,提曼也拦不住。 两人此时都面色凝重,同样心慌意乱。准备良久的计划,被拦腰打断。 他们这支使团该何去何从? 别说须卜纳,他们两人也有厮杀一场的冲动。 “我不信有人能杀得了我兄须卜晖,若真有这个人,我必杀他,否则妄活一世。” 须卜纳怒意激荡。 夜色渐深,他却没有睡意,从馆驿内走到院落里,发出狼嚎般的叫声,满腔愤怒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建筑转角,有人影闪过,像是馆舍内的汉人侍从,行迹鬼祟。 须卜纳狂喝了一声,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但是等他追到那人影闪现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地面上写着:杀汝兄者为霍去病,就在长安。 字迹潦草,却是匈奴语。 霍去病……是谁? 须卜纳的愤怒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轰然炸开。 第四十九章 不服就干 四月的长安,入夜后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霍府内院的观景湖上,波澜荡漾。 书房里,霍去病正在修行。 这次出击,让釜底抽薪的兵策闪烁生辉,从识海兵书内涌出一股力量,与天赋美人计,欲擒故纵,关门捉贼,几条兵策,共同推动了元神腾蛇的变化。 它在吞吐接受兵策力量的同时,古井中也有一股清濛濛的光晕,被其吸收。 腾蛇的眉心,那颗气机缔结的大丹微光流转,仿佛随时可能滚落。 霍去病破入兵九境没几天,根基已非常稳固,甚至开始触摸天人境。 修行中的霍去病,意识里倒映着周边天地。 随着时间的延长,感知的范围也在扩张。 先是整个霍府,然后连隔壁的院落,整条长街都如同井中映月,呈现在他的感知里。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隔壁两栋院落外的一处房间,有人睡眠中的呼吸声被他清晰的捕捉,房梁上的木柱内,有虫子在蠕动攀爬。 房间外,雨滴在虚空划过的轨迹……如是种种。 整个思感的领域,以匪夷所思的状态,捕捉到诸多讯息。而后又自动忽略,在霍去病的意识里过不留痕。 时间已是午夜。 雨下的愈发大了,惊雷交错,连天地都随之明灭。 霍去病忽然捕捉到了一缕杀气,在迅速逼近霍府! 他缓缓睁开眼,身形从房间里消失。 隔壁的房内,熊三本在酣然大睡,呼噜声忽地戛然而止。 她打了个激灵,睁眼看去,霍去病一身玄色衣装,静悄悄的站在榻旁。 “公子。”熊三睡眼惺忪。 “有人闯过来,你去做些准备,对方进来后,截断退路,别让人跑了。”霍去病道。 他竟是想反过来设伏,将对手一口吞掉。 “对方有几個人。” “不确定,但这里是长安……” 熊三立马变得精神起来,纵身从床上跳落,披了件外袍便冲出房间,连鞋都没穿,赤足无声。 霍去病低头瞅了瞅:“这丫头比我脚还大……” 他有些替自家的丫鬟愁嫁,这将来谁要是娶了熊三…… ———— 霍府外,正是须卜纳带着两个近随,一路找了过来。 雨落在他脸上,却掩不住他近乎癫狂的凶杀气息。 之前他看见有人以匈奴语留字,说霍去病杀了自家兄长须卜晖,顿时变得更为狂躁愤怒。 须卜纳回到房间,越想越压制不住心头的冲动,于是他利用匈奴人的命魂修行,暗中对馆舍内的一名汉人侍者下手,用秘法影响其心神,得知了长安确有霍去病其人。 遂又展开手段,连问数人,终于知道了霍府的大概方位。 他们住的馆舍,时刻有汉军把守,但这种防备是相对的。凭须卜纳的身手修行,想找到机会出来,并非不能做到。 雷雨交加,夜色深暗。 “是这里吗?” 须卜纳的声音杀气四溢。 他和两个近卫在长安人生地不熟,想找到霍府费了不少心思,依仗修行,才一路摸到了霍府附近。 时间已来到凌晨。 须卜纳身畔懂汉文的近侍看了看霍府的匾额,缓缓点头。 “分开进去。” 须卜纳当先提气,从外墙翻入霍府。 他带来的两个近卫也分散开来,隐入了黑暗。 霍府内,一个壮硕如猛兽的身影,以不符合其体型的迅快动作,快速深入。 但就在进入霍府的内宅后,须卜纳忽然停住脚步。 前方院落里,廊道下安静的站着一个身影,笔挺如枪,气度从容。 大半夜,一个人站在廊道下,一动不动,这情景略显诡异。 须卜纳吃了一惊,驻足躲在阴暗处观察对方。 “匈奴人?” 那身影扭头往须卜纳看来,目光如电,穿透了黑暗。 须卜纳突然生出一种惊粟感,感觉自己在对方的注视下,仿佛没有任何秘密,一切都被对方所看穿,洞察。 “你是……霍去病?” 须卜纳从黑暗里走出,往对方逼近。 他身上雨水滴落,头发编成一根很粗的发辫,眼睛通红,气息暴戾,似乎要择人而噬。 他说出来的汉语非常生涩,显得模糊不清。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你是匈奴使团里溜出来的。” 他说的却是匈奴语。 霍去病幼年时卫青就开始研究匈奴人的战法,他对上匈奴能屡战屡胜,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用了以匈制匈的手段。卫青手下有不少降服归汉的匈奴人,比如颇有名气的将领赵信。 幼年就开始了解匈奴的霍去病,自然而然的掌握了简单的匈奴语。 须卜纳也跟着说回匈奴语,怒喝道:“我兄须卜晖是你所杀?” “须卜晖?前几日倒是冲杀过一个匈奴将领,用的是匈奴人少见的短戟,头上也扎了和你一样的辫子。” 霍去病淡然道:“你是来报仇的?” 须卜纳喉咙间发出呼噜噜的怪响,像是野兽在嘶吼咆哮。 “果然是伱,你找死!” 须卜纳突然前冲,壮硕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 他的额头浮现出一缕黑气,仿佛灵魂被引出了一部分,恶鬼般扑向霍去病! 霍去病蓦然生出一种错觉,眼前的须卜纳体外仿佛燃起神魂之火,整个人变得高大无比,压迫力惊人。 匈奴人的命魂修行,诡异之极! 刹那间,面色狰狞的须卜纳,已逼到霍去病近处。他体外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如火焰般律动。 霍去病在意识层面,还听到一种狼嚎般凶戾的声音,神魂刺疼。 同一刻,霍去病体内的力量轰然流转,兵家锋芒乍盛。 嗤! 霍去病的识海内,腾蛇抬头,侵袭精神的诡异力量,刹那消逝,再难对他形成影响。 电光石火间,霍去病抬手轰出一拳。 他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直来直去,但拳意之强,诛邪破妄,大巧不工。 他一拳打出,轮到须卜纳的意识被拳锋所充斥影响,连念头似乎都停滞下来。 须卜纳暴叱声中,想挣脱霍去病的拳力压制,侧身躲避的同时肩头下压,顺势撞向霍去病。 ——咔嚓! 两人接触的一瞬,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楚,却有碎响声穿透了雨幕,时间仿佛定格! 无中生有! 当须卜纳沉肩下压,躲避中想要反击。他身前凭空出现一只拳头,改变了双方的距离,打穿了他的防御,生死转瞬,一拳锤在其天灵盖上。 势大力沉! 须卜纳的身体蓦然停滞。 他的眉心,头顶开始渗血,很快,嘴里也有血沫子涌出。 呼噜呼噜……呜咽般的声响,从他的喉咙里传出。 他眼神凶狠的盯着霍去病,震惊,愤怒,还有一丝……畏惧。 刚才短暂的交手,却是击溃了他作为匈奴勇士的骄傲。 他竭尽全力,依然被眼前的汉人,一拳打穿防御,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更凶猛的力量摧毁了他的攻势。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霍去病探手抓住须卜纳的发辫,将其失去力量支撑,要软倒的身形提在手里。 须卜纳闭口不言,眼神里的光彩正变得暗淡。 霍去病的另一只手结出对应天地的纵横印,指端有一缕黑气化作腾蛇。 当指端触及须卜纳眉心,顿时洞察了他意识里的一些片段。 咔嚓! 霍去病翻手锤在其喉咙处,骨骼粉碎,须卜纳直接毙命。 “公子!” 熊三推门进来:“还有两个,已被我打杀了。” “弄些热水来。”霍去病说。 “啊?”熊三愣了愣。 “这匈奴人可能几年才洗一次头,下次和他们打架,记得别拽人头发。”霍去病看了看自己拽过须卜纳发辫的手,油光弥漫,一脸嫌弃。 熊三手脚飞快的打了盆热水过来。 霍去病净过手,说:“把尸体带上,叫醒姚招和赵破奴,我们出去一趟。” “好嘞!”熊三两眼放光,小跑去前宅叫人。 赵破奴平素在城外军营住,今日来霍去病家里吃酒,时间晚了,就和姚招一起住在前宅。 两人喝的有点多,并未听到动静,被熊三粗暴的揭开被子,醒来后听到有人潜入府内想行凶,顿时大怒,穿戴整齐后,和霍去病在府门处汇合。 四人旋即出了霍府。 第五十章 兵者心慈,国威何在 雨夜下的长安城南,藳街。 这里已经被汉军层层围困。 大行令李息脸带怒色,站在一辆车架旁,注视着前方匈奴使节所在馆舍:“这些匈奴人好生猖狂。” 因为事关匈奴使团,御史大夫番系也刚刚赶过来,面容同样有些阴沉。 这时,一辆车架破开雨幕,驾车的赵破奴和姚招率先跳下车辕。 熊三则打开了一把蓑伞,霍去病身披薄氅,从车架里走出。 “霍侍中,你怎么来了?”李息和卫青一起打过匈奴,与霍去病相熟。 “这里怎么了?”霍去病不答反问。 “我们发现死了个馆吏,是被人刺死的,找匈奴人查问,他们或许是以为我们要对付他们,开始抵抗,砍伤了好几个馆舍的人。”李息说。 霍去病看了眼大门紧闭的馆舍。 根据他刚才在须卜纳死前的探查,须卜纳虽然躁狂,但不是傻子,一点退路都不留。 须卜纳是偷潜出去的,他以秘术控制馆舍的侍者,探查霍去病府邸的位置,事后收回秘术,被询问的馆舍侍从只是普通人,并不知道自己曾被探查。 须卜纳打的主意是在夜晚摸黑上门,袭杀霍去病,事后再潜回馆舍,整个过程只要不留证据,即便被人怀疑,总归是匈奴使节身份,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所以……馆舍里的人不是他杀的? 那是谁? 今晚,包括须卜纳知道是霍去病杀了须卜晖,再到馆舍有人身死,匈奴使节开始抵抗。 这些合在一起,更像是有人在暗中推动事情发展! 霍去病已经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此时番系的视线落在他的车架后方,看见须卜纳及其两個近随的尸体,惊愕道:“这……是匈奴使节?他何时出了馆舍,为何死了?” “深夜潜入我府内行凶,被我打死了!” 霍去病道:“匈奴人敢持械抵抗,为何还不破门?” 李息尴尬道:“这些匈奴使臣的随从颇为精锐,按礼节他们不入宫的时候,除了弓箭等远程武器,是可以持有近身兵器的。 他们共三十余人,守住了前后门,御史大人不想伤亡过重,直接冲杀匈奴使节……” 霍去病挥了下手:“先破门。” “霍侍中且慢。” 番系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此为春秋既传承下来的国仪,岂能擅动刀兵。” “对匈奴人讲礼仪?” 霍去病道:“兵者心慈,国威何在!动手,反抗者杀无赦!” 赵破奴,熊三,姚招只听霍去病命令,对番系的话充耳不闻,已经开始行动。 匈奴使节所在馆舍,是个两进两出的方正院落。 院落的前后门,包括院墙后,都有匈奴扈从持械而立,气氛肃杀。 呼衍晔和提曼站在院落中间,亦是脸色阴沉。 他们同样措手不及,意识到馆舍里有汉人被杀时,李息已经接到报告,带人赶了过来。 呼衍晔和提曼遍寻不见须卜纳,因为不确定馆舍的人是不是他杀的,见到李息气势汹汹,下意识的选择了进行反抗。 于是局面就演变成持械对峙。 李息等人并非攻不进来,而是纵然交锋也不斩来使的规矩,要不要强攻,他们还有些犹豫。 此时,闭合的馆舍大门外,姚招以双手虚搭在一起。 熊三抬脚上跨,踩在姚招手上,被姚招顺势往上一托,整个人庞大的身躯炮弹般上冲,立即翻进了院墙。 院里的匈奴兵眼见有人翻墙,兵器上举,斩向落下来的熊三,正好迎上她开口吐气。 院内如同卷起了一团风暴,迎上来的刀兵像是遭到了激流的冲击,位置偏移,纷纷落空。 熊三这一口气,伴同着低沉的吼声,让匈奴兵的攻势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感觉神魂不稳,两耳聋了一般嗡鸣。 另一侧,姚招和赵破奴趁机双双耸肩,撞在馆舍的大门上。 两扇木门砰然龟裂! 二人冲进去和熊三联手,彼此配合,与匈奴人展开近身交锋。 其他围绕在周边的汉军也随同涌入,顷刻间已是将匈奴人团团围困。 霍去病单手擎伞,走在最后。 番系虽然不认同强攻馆舍,但在一侧旁观,却是也忍不住赞叹。 霍去病手下这几个人,皆悍将也,将暴力美学展现的赏心悦目,配合流畅,尤其是还有个女的! 番系和李息也跟进了驿馆。 他们进来时,看见霍去病迈步前行,速度并不快,但所过处,匈奴人仿佛被噩梦所困,神色惊惧,竟然没敢对他动手。 却是霍去病推动元神腾蛇,释放出类似恐惧投射的神通。 那些匈奴兵在他逼近时,突然五感丧失,意识里出现一条掀起黑雾的大蛇,不由得骇然失措。 霍去病突兀间已来到呼衍晔身前。 这支匈奴使团,个体力量最强的便是闯入霍府的须卜纳。 也就是说,呼衍晔的身手还要稍弱须卜纳一线。 霍去病靠近后,指如扎枪,猝然刺出。 呼衍晔待要躲避格挡,却是感觉腿部巨疼。 原来霍去病的攻势奇正相合,一如用兵,手指如枪前刺吸引对手注意力的一霎,同时撑出一脚,快如闪电般踢中了呼衍晔小腿上的胫骨。 这一脚的力量让呼衍晔疼痛难忍,天旋地转的倒在了地上。 熊三跟上来,伸出大脚丫子狠狠踩在了呼衍晔胸口。 另一边的提曼,也和赵破奴,姚招,加上两个匈奴扈从,战作一团。 等番系和李息进来,汉军已解除了匈奴使团的反抗,局面大定。 有几个匈奴兵眼见被重重包围,主动放下兵器,被跟进来的汉军控制,跪成了一排。 霍去病看向呼衍晔:“你在匈奴的官职?” 呼衍晔啐了一口:“你汉人不守规矩,辱我匈奴来使,有种杀了我,不然我必报今日之仇。” 他是使节身份,按惯例,并不认为霍去病敢杀他。 霍去病指了指被一名汉军拖进来的须卜纳尸体:“他是你们使团的人?” 呼衍晔又惊又怒:“你居然杀了他?” 霍去病过来的目的,不仅是想要追究匈奴人的责任,主因是他感觉今晚的情况有古怪。 其中隐情,要弄清楚。 可惜,眼前的匈奴大都尉呼衍晔,副手提曼,都对须卜纳潜入霍府的事,毫不知情。 霍去病用了些手段,对这支匈奴使团进行审讯,但并未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淅沥的雨幕也掩盖了某些可能会有的线索。 霍去病凝神思索片刻,扭头瞥见呼衍晔,提曼,乃至跪在地上的一干匈奴兵,皆是面色桀骜愤恨,满脸的仇视。 要是放他们回去,无疑是祸患。 霍去病迈步往门口行去:“走吧。” “这些匈奴人怎么办?”赵破奴问。 “这还需要问。”霍去病的意思很明显。 赵破奴和姚招同时咧了咧嘴角。 番系愣了下,喝道:“住手,敌国来使,岂能如此斩杀……此事该告知陛下再做定夺。” 赵破奴和姚招是铁血军伍,动作干净,接连出手砍杀匈奴使节。 有些汉军听到霍去病的命令,也第一时间动手,刀刃一划,切开了匈奴人的咽喉。 匈奴和汉人的交战已延续百年,血恨早就深入到了骨子里,能杀匈奴人,便是普通百姓都不会有所犹豫,讲什么礼法! “大单于必会为我等报此仇……” 呼衍晔声音未落,即被割喉倒地! 霍去病在馆舍门口驻足,回头问李息:“今晚的馆舍护卫人员,是长安卫军麾下哪支队伍?” 李息道:“北军。” 第五十一章 明暗敌我 ……又是北军。 近来的不少事都和北军有牵扯,这和北军的特殊性有关。长安卫军下辖分三个体系,即护卫皇宫的内廷禁军,由郎中令直辖。 而后是南军,北军。 其中以北军数量最多,即可护卫治查长安,在战时还可以出征。 前北军中尉刘怀身死,张次公继承了北军中尉的位置,然后是密侦探查到张次公和刘陵私通。 今晚由北军值守的匈奴使团所在馆舍,又发生了‘意外’。 霍去病心忖:狐狸尾巴已经要藏不住了。 但他并不准备抓住北军这根线往下查,好的猎人耐心是基本素质。 北军这根线太细了。对方做的颇为小心,非要因为北军值守匈奴馆舍,就把事情都推到北军身上,过于牵强,很难据此再揪出其他线索。 不如假作不知,让对方把胆子养大,尾巴会越漏越多。 霍去病登上车驾,熊三跟在一旁,待赵破奴和姚招出来,一左一右跳上车辇,四人呼啸打马而去。 院子里,留下的尽是匈奴兵的尸体。 还有番系难看的面色。 他脸色难看不是因为匈奴人被杀,而是霍去病对他的态度。 太骄狂了……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还有他那几个下属,纵马而去,同样没给他这个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应有的尊敬。 番系眯眼瞅瞅地上的匈奴人尸体,拂袖而去。 霍去病斩杀匈奴使节,罔顾规矩。 即便再得陛下宠信,也不能任意妄为,否则还制定规矩有何用? 长夜转瞬,天色大亮后的上午。 汉国境以北千里外,是匈奴王庭。 晨起的大单于伊稚斜,面色冷沉。 作为匈奴领袖,他自有一套特殊的传讯方法,能及时收到使团消息,虽然远隔千里,但一晚过去,他已经知道长安出了变故。 还有稍早些时候,西域传回来的消息。 须卜晖和呼衍晔,各领一支队伍,一個前往长安,一个经西域准备进入大汉以西,展开谋划。 然而两支队伍都被挫败。 尤其是出使长安的使团,居然活口都没留下! 汉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犀利凶狠,决绝果断,使团都不放过。 这次的损失,不仅是匈奴的计划失败,且呼衍晔,提曼,须卜纳兄弟,都是匈奴少有的将才。 其中呼衍晔和须卜晖更是身份显赫,一个大都尉,一个骨都侯,竟全死了。 伊稚斜狠狠的锤了下面前铺着狼皮的矮席,怒道:“可知是何原因,让他们杀了使团的人? 还有率军奔袭我匈奴精锐,斩杀须卜晖的又是汉军哪支队伍,将领是谁?” “还没有新消息传来。” “被对方击溃的须卜晖麾下游骑送回来的消息里,只有对方将领的形貌,是个非常年轻的汉人将领,亲自率队冲阵,击杀了须卜晖。” “送回来的消息里,不止一次提到对手的速度快,攻势迅猛,直到撕开须卜晖的队伍,对方的冲击战阵仍保持完整,损伤很小。 领队的汉人将领和骨都侯须卜晖,有过短暂交锋,须卜晖被刺落马下,身死。 消息只有这些……” 负责汇报的是一个匈奴老者,多年侍奉在伊稚斜身边: “关于出使长安的呼衍晔大都尉为何被杀,消息更少。昨夜发生的事,秘术传讯,也只来得及送回一条消息,只知使节团出了变故。 不清楚汉人为何突然动怒,杀了我匈奴使节,以往从未有过。” “传令下去,全力查清原因,此事决不能轻易罢休。 我匈奴大都尉死在长安,只有用汉人的血和命来偿还!” 伊稚斜面色阴鸷:“通告各部,全力备战! 既然计划失败,那就狠狠的教训汉人,让他们吃一次大败,以振我匈奴声威。” 又道:“先派出两支万人队,沿汉人北线进行袭扰,不要有固定规律,所有可能攻击的位置,都可以进攻,要让汉人摸不准我们的方向,分散他们的防御。” 老者躬身答应,正要去传令,伊稚斜再道: “另外,告知汉人,让他们交出杀我使团的凶手,否则我匈奴将尽起雄兵攻汉。” 伊稚斜并不是真的以为这种威胁能让汉人交出凶手,而是一种战术,制造压力。 凭他对汉人的了解,汉人内部也有不同派系,内斗消耗。 他们只要放出消息,再配合两国开战的外部压力,那个杀了匈奴使团的人,很可能会受到朝内派系的攻坚。 对匈奴来说,调查其身份,将他找出来就会很容易。 且大汉朝野纷争,也是匈奴乐于看到的结果。 匈奴使团被杀,伊稚斜立即布置了凌厉的反击。 不及之后,匈奴王庭内,便吹响了古老的战争号角。 这声音传彻草原,让匈奴王庭座下,以百计的游牧部族准备作战! 只不过春时和汉人交锋,不轮胜负,都注定要影响夏季牧收,对匈奴来说,已经形成了莫大的损失。 与此同时,同样是在长安千里外,一座大城当中,府邸宏阔。 那个身穿华服的老者面容谦和,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上次与他交谈的中年人恭恭敬敬道:“君上,长安经过昨晚的动荡,匈奴和我汉人间即将有一场大战,天下也会为之动荡!” 老者微微颔首,抚须道:“霍去病破了匈奴的谋划,果是大将之才,可惜了……匈奴人没能杀得了他。” 之前这老者说过,若不能杀霍去病,就尝试接近他,权做监视,有机会拉拢最好。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袭杀霍去病的机会。 就比如昨晚,暗中诱使匈奴使节去杀霍去病,成则霍去病死,匈奴和汉爆发激烈冲突。 败则霍去病活,匈奴使节死,匈奴还是会和汉爆发激烈冲突。 老者怎么算都是潜在利益的获得者,正反都是他赢。 也只有他的地位身份,能在暗中做某些事,及时获知长安的变化,在刘彻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既然霍去病还活着,之前的谋划仍可继续推进。 这人确实难得,不仅最先看出匈奴出使的目的,且千里奔袭,夺敌将之首级。卫青之后,再有霍去病,我汉人的兵锋倒是又有提升。” 老者略事思索,又问:“上次让你选一个人去接近他,可曾找好人选?” 中年人道:“已选好了,事情正在推进。” “那就看看匈奴和汉人的这次对垒,谁胜谁负。” …… 未央宫。 早朝上出现了一些争执,原因是御史大夫和太常周平一系,参剽姚校尉霍去病辖功自傲,滥杀匈奴使臣,此举罔顾国之礼仪。 “今日我等斩了匈奴使节,翌日两国再战,若我汉人派使节去匈奴,对方也用同样手段,则再无沟通途径。 两方死战,折损必重!”番系慷慨陈词。 他说话时挑着眉梢观察上方的刘彻,发现陛下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武将队列里立即有人出言反驳。 太常周平接棒道:“霍去病一时痛快,匈奴大军压境,受苦的是我汉人百姓,杀匈奴使节,实是短视之举。” 一直以来,番系和周平都没找到压一压霍去病的机会。 他把匈奴使节杀了,这事情确实违制。 即便在战国时期,都少有斩杀使节的先例,所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就在这,谁能保证自己百战百胜。 杀对方使者就是不留余地,关闭了沟通门户。 严格说起来,杀匈奴使臣,确实是个可以做文章的事。 但周平话落,也发现陛下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刘彻始终面无表情,跟没听着似的。 俩人自己便有些泄气,看来没戏。再往下说就是逼陛下表态了,跟陛下死磕,咱俩绝没好果子吃,这事情不值得死谏。 俩人正要改变话题,刘彻坐在皇位上,总要给老臣们些颜面,道:“既然你等都觉得……霍去病有责,那就宣他入宫来见朕,朕亲自询问。 好了,无事散朝。”话罢起身去了后殿,经内廊来到书房,召霍去病来见。 第五十二章 那一战的风情 清晨,下了整晚的雨已经停了。 霍去病昨晚回到府内,修行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他早上吃过东西,便有内侍来传召,让他进宫。 未央宫的书房,刘彻散朝回来不久,精神矍铄的老丞相公孙弘当先进来,说有事奏报。 然而老丞相奏报完了,仍坐在位置上不挪窝,似乎并不急着走。 刘彻看了公孙弘一眼,遂对门口的内侍道:“你去宣御史,太常等人同来列席。” “唯!” 内侍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没多一会,御史大夫,太常,郎中令石建,李息等大臣,还有四五位武将,依次入内。 张骞最后走进来,忝陪末座,也找了个位置列席。 不片刻间,便听到了脚步声。 霍去病从门外走进来,扫了眼群臣,在刘彻右手位,大行令李息的身畔入座。 李息上首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老将石建。 “今日朝会,御史和太常,都说你妄杀匈奴使节,僭越规矩,可有此事?”刘彻问的平声静气。 霍去病神色坦然:“有。一则匈奴使节夜闯臣的府邸行凶,被臣反杀,我大汉长安岂容他们无法无天。臣去到匈奴使团所在馆舍时,他们已经动了刀兵,自当杀之,不留后患。” “说得有理,兵者当有杀伐之心,出手果断。” 刘彻盖棺定论道:“御史和太常是为朝内安稳计,但去病从兵家角度视匈奴为敌,杀之无错!” 太常周平和御史坐在一边,暗忖:刚才在朝会上,陛下说要责问霍去病,这就问完了? 责问在哪呢? “番系,周平,你二人可还有话要说?”刘彻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周平和番系心里有话,但不敢说:“臣等谨遵皇命,没有其他话要说。” 刘彻满意点头,重新看向霍去病:“此前可是你提前看出匈奴来出使的目的,率军击溃了匈奴攻我大汉北线的谋划?” 这事情大家都猜到是霍去病所为,但还是第一次当面印证。 “是臣所为。” 霍去病应道:“匈奴使节入长安那日,臣查看地图,意识到他们可能会从北线着手,缓解自身压力。所以率兵奔我大汉西关之外,果然见到一支匈奴精锐,并楼兰,姑师等西域小国联军数百,合共两千余众。 其中以匈奴精锐为主,约占半数。 他们正往南移动,欲进入我汉境以西区域。” 原来对手不止是匈奴的一千五百精锐,还有数百楼兰,姑师联兵。 众人听到这里,不约而同的泛起情绪上的波动。 霍去病说得简单,实则其间困难不难想象,千里行军,方得以阻敌于前。 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冲阵厮杀,战而胜之! “然后呢?”老将石建率先问道。 书房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霍去病身上。 “然后?” 霍去病道:“看见匈奴骑兵,臣率军顺势冲杀,斩首匈奴敌将以得胜。” 石建看他说的坦然,也觉得可能是自己问的有问题,换了种说法道:“对手有匈奴一千五百精锐,并数百楼兰,姑师联军,共两千余众。 我的意思是霍侍中仅率近千我长安卫军精锐,用何等策略,破倍数于己的敌人?!” 霍去病理所当然道:“我军虽只一千,却有主攻奇袭的优势,对方又只有一千五的匈奴精骑。其余楼兰,姑师等部战力有限。 我以一千部众奇袭一千五百匈奴精锐,将其击溃有何奇怪?” 石建咕咚一下咽了口吐沫。 一千汉军冲击一千五的匈奴骑兵,战而胜之,听着好像没毛病。 霍去病说的如此顺理成章,感觉像是打不过数量比自己多的对手,很不正常。 不独是石建,其他几个大臣也愣了愣。 霍去病遂道:“臣率军击杀匈奴将领后斩其首级,遣麾下骑兵,将匈奴将领的首级送到了羌族,氐族游牧之地,以做震慑,此即为交战过程。” 原来还有斩敌首,送去氐族,羌族放牧之地的操作,这是众人此前所不知的情况。 怪不得氐族,羌族毫无动静,显然是意识到匈奴被诛,失了援手,打消了扰袭汉境的计划。 老丞相公孙弘听后微微抚须,如饮醇酒,颇感满意。 御史和太常虽然对霍去病不满,但在对付匈奴的问题上还能保持一致,亦是对视颔首。 “吾等武将,便该如霍校尉般阵前杀敌,千里奔行,历生死如等闲。” 有武将一边说话,一边扫了眼御史和太常,暗指有些文臣,躲在后方的不作为,却对武将屡有攻坚。 霍去病又道:“臣率军出击的路上,还遇到离开长安的西域使节帛旗木,回程时又与其相遇。 据抓到的匈奴俘虏说,他们本准备袭杀帛旗木。 帛旗木亦知此事,让臣回来告知陛下,下次来我大汉,愿进献百匹良驹,回报我汉军救她性命之举。” 刘彻欣然道:“如此甚好。 你破匈奴之谋,已是立了大功,可有想要想得之物,朕可一并允了。” “臣所立不过些微之功,不敢要陛下赏赐。” 刘彻想了想道:“那就等此番与匈奴再战,你另立新功,朕一并封赏。” 霍去病躬身答应。 少顷,他从书房里出来,群臣也都跟着散了,各有各的忙碌。 内侍董旭仍跟霍去病一起,往未央宫东侧行去。 刘彻说以后一并封赏,但还是先赐了些实物,包括一匹西域进献的千里马,让霍去病去宫里的马监那,自行挑选。 董旭负责带路。 没有哪个带兵的不喜欢好马,霍去病也如是,满心期待。 临近中午,骄阳灼照。 董旭和霍去病来到未央宫的御马场。 这次刘彻让他选的马,正是西域人来出使,进献的战马。 西域诸国之一的大宛出好马,人尽皆知。 这次西域送来十匹马,半数出自大宛,刘彻颇为珍爱,之前只给了卫青一匹。 剩下九匹良马当中,据说有一匹是西域人奉为神马的异种。 刘彻没说是哪匹,让霍去病自己挑,挑中了就给,挑不中便是没缘分。 霍去病在董旭和几名马倌的伴同下,来到养马的地方,只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马。 那马站在群马当中如鹤立鸡群,是真正的高头大马。 很难想象有马匹会如此壮硕,身上的肌肉盘结如小蛇,显出它强健无比的体魄和奔跑能力。 它的蹄子比海碗还大了一圈,四腿强健却很匀称,肩架对称,不偏不斜,其臀肌饱满,马尾垂顺,腰背平直。 这匹马犹如王者般站在马场上,毛色带着点天青,漂亮的像是从天空中跑入了人间的精灵。 它比其他马至少高了一头以上,但体型修长协调。 没有什么好马性子烈,难驯服这些讲究。 霍去病看上的这战马,非常通灵。它见到霍去病走近,歪着马头打量,根本不怕人,马眼纯澈中透着骄傲。 看马要看马腰,观其承重能力,策骑而行,则可测试其耐力。 霍去病从小和马打过的交到太多了,非常熟悉马性。 他走到近前,绕着这匹马看了看,忽然纵身上跃,毫不留情的一拳锤在马腰的脊柱上。 轰的一声。 那马措手不及,而霍去病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 锤在马背上,那马却是丝毫无损,只是又惊又怒,抬起后蹄子就来踢霍去病的脸。 霍去病凌空翻身,一脚蹬出,神乎其技的和马蹄子对在一起。 砰! 虚空炸开一道波纹,远在数丈外的董旭都感觉到有气机拂面。 霍去病翻身落地,亦是惊叹这马腿部的力量。 第五十三章 宝马宝马【春节快乐】 那马没踢到霍去病的脸,自己却挨了一拳,吃了闷亏,一击不中,又将蹄子抬起来,速如追风,连踢十余下,空气中炸响震耳。 霍去病放出一股兵家气息,周边如同变成了战场,刀兵铿锵,杀气四溢。 那马蹄子踢过来,就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力量影响,无一能挨着他。 那马打了个响鼻,余怒未消,却是收了蹄子,怒气冲冲的盯着霍去病。 它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一直用马脸对着霍去病,再不给他‘偷袭’的机会。 “我可以带你出去,将来还会给你找个小母马,如何?”霍去病用调侃的口气说话。 那马的大长脸上居然露出人性化的逼视神色,似乎对母马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 霍去病问不远处的马倌:“这马刚两岁?” 马倌是个三十上下,穿黄褐色汉服的内侍,笑道:“霍侍中好眼力,这匹马陛下赐名叫今安,还差一個月才两岁。” 霍去病莞尔道:“怪不得,还是匹小马。” 马小不知母马好,错把奔跑当成宝。 “嗛!”那马又打了个响鼻,斜着马眼,表情傲娇。 皇帝刘彻文采颇佳,后世流传了他不少辞赋,今安这个名字,来自他所作的天马歌。 就在此时,霍去病突然调动元神腾蛇的力量,潮汐般铺展涌出。稍远处有马匹受惊,焦躁不安,唯独眼前的今安马能稳住身形。 它的马眼中也有惊恐,但并未过分畏惧。 霍去病两次突兀出手,是在测试这马适不适合做战马。 若战场交锋,这马受袭的情况必然不少,试探结果相当满意。 他转而以元神的力量进行安抚,马眼中惊恐渐去。 当霍去病转身离去,那马犹豫了下,便亦步亦趋,跟着他一起往马场外走去。 这马是不是那匹西域进献的神马已经不重要,霍去病就要它了。 “董内侍,麻烦你回禀陛下,马我已选好了,带出去骑一骑。”霍去病道。 今安的马蹄,马蹄铁等物一应俱全。 汉时本没有马镫等器具,但这方世界因为始皇帝的出现,推动了许多事情的变化。 今安的马蹄铁是青铜所制,其上祭刻着繁复的咒文,有微不可察的光晕流转。 “这是前朝留下来的秘纹马铁,可以增加马腿踝骨处的防护,防止陷马坑折断马脚。”出宫后,霍去病检查了一遍马具,遂翻身上马,轻拍马头,今安便小碎步往城外走。 未央宫。 书房,董旭回来报告:“陛下,霍侍中已选好马了?” “选的哪一匹?” “毛色泛青的今安。” “霍侍中打了马腰一拳……人马有过短暂交手,然后马就跟霍侍中走了。”董旭一五一十道。 刘彻莞尔道:“朕就猜他会选今安,那马耐力最好,可日驰千里不歇,有古时异兽血脉,其内腹长了两颗心脏,气血奔腾。待其满两岁,身体还会变化,资质也会超越宫里剩下那匹追日马。” …… 霍去病一路骑着今安,路上引起不少人侧目,竟有如此高壮威武的马。 就在出城的一刻,今安纵声嘶鸣,扬起蹄子便跑。 它跑起来不仅速度快,且四蹄踏地如雷,地面居然炸开一道道浅坑,声势惊人。 城门口的百姓眨了下眼,马匹已变成一个黑点,风驰电掣。 霍去病在马上稳若磐石,心下亦是十分畅快。 直到这天傍晚,一人一马才重回长安。 今安跑了一下午,没多少疲态,反而显得很兴奋。 它回城后又带着霍去病来到长乐宫。 如火的夕阳悬在天际,气象瑰丽,就像坐在霍去病对面的女人。 长定殿里,大汉公主刘清坐在主位。 霍去病来之前,她正在翻阅一部简书,单手撑在矮席上,掌心托着腮帮。 她身穿月白色长裙,质地简单轻柔,不像外衫,似乎刚沐浴过,穿的便装。她将长发挽成发髻,用一根木簪穿过,几缕发丝垂在晶莹的耳畔。 沐浴过的脸颊精致,黑发白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霍去病道:“今日午后纵马出城,回来的晚,因为和匈奴交战在即,所以日落仍来拜访公主,想知道米丹的炼制进展!” 刘清稍稍调整了下姿势,不经意的动作,让对襟的汉服明显变得紧绷,挺拔耀目。 “米丹我已试过,倒是不难炼制。” 刘清从一旁拿过一卷帛书:“我也有一件事情。” “今日上午去皇后的椒房殿,听说霍侍中提前预判了匈奴出使的目的,千里奔袭,破了匈奴的谋划。” 她指指面前的帛书:“这是春秋传下来的九星图,是我宗门之物,内蕴一宗我道家的玄妙之物,对我颇为重要。 这图上是一种九星相连的阵格,有大贤曾说,或可让兵家尝试解开,方能观看图内的真容。 你帮我看看这九星图。” 霍去病拿过帛书,转手也取出一个青铜质地的长颈小瓶。 之前刘彻赐下的东西,除了马,还有几件器物,都是少见的东西。 这瓶里是一种灵兽的血,上佳的炼丹材料。 霍去病所得的本经阴符七术,要让腾蛇元神更快成长,其中一种方法就是用对应的灵兽血为主料炼丹,食饵以做助力,滋养元神。 既然刘清也有事求他,那就互相打工。 刘清眨巴着眼睛瞅瞅小瓶,拿起来开瓶闻了闻:“古卷南海志记载,海下千丈深处,有灵物吞吐日月海水之精,蕴育百载方可成一滴灵韵。 你这是南海深处的海兽灵血,要用来炼丹?” 刘彻麾下的密侦体系,细分为密侦和暗卫两支,都归茹泊虎掌管,密侦负责探查,暗卫负责执行。 而暗卫的另一个职责,就是探寻许多奇异的事物。 这些超出常人认知的东西,多是暗卫搜集给刘彻的。 “陛下所赐,想炼一种能滋养神识的丹药。” 刘清笑道:“那就等霍侍中推演出九星图,再来取药。” 霍去病:“这图一晚应该就可推演出结果,公主明日能炼出丹药?” 刘清蹙了蹙眉梢:“九星图在我师门传承已久,我找你也是想试试,霍侍中把话说的太满,明日若解不出来当如何?” 她倒不是质疑霍去病,而是缺乏信心。 那九星图在她师门传承多年,求访过许多大家,想获得其中的秘密,却始终难尽全功。 刘清道:“这张图是三个互相串联的阵列,表面上只是第一层,解开会出现第二层,还有第三层,彼此串联,每多一层难度激增倍许。 我们研究了多年,解开第一层毫无用处,霍侍中怕是没看出其中奥妙。” 霍去病起身道:“那我先带回去看看。” 他离开前,见到大猫从窗外跳进来,嘴里还叼着一条小鱼干,看起来很惬意。 霍去病道:“伱今天回不回家?” 大猫先是摇头,然后突然有些惊疑不定,露出小鱼干都吓掉了的表情,跑到霍去病身畔上下闻嗅。 霍去病告辞离开,它立即纵身上房,飞檐走壁的跟在后边去了。 ps:春节不会停更,会不会少更还不确定,尽量保持正常更新,时间可能稍有变化~大家新春愉快,身体健康! 嗯,票和追读必须拜求 第五十四章 一生之敌【除夕快乐】 霍府。 大猫怒目圆瞪,盯着院里的‘傻大个’。 它刚才在长定殿就觉得不对,闻到霍去病身上有了新欢的味道。 果然,回来就发现被偷家了。可笑自己还在外边快活,想不到家里有了新人。不,是新马! 没错,家里来了匹马,霍去病的新宠。 大猫心疼到无法形容,感觉遭到了背叛。 猫生已如此艰难,为何还要再来一匹马。 之前霍去病骑马去长定殿,出来后回家,今安也带了回来。 大猫一路上就在打量这匹马,个子大,力量大,所以没敢妄动。 它趴在房顶,对马棚里吃上等草料的今安虎视眈眈。新欢与旧爱偶尔大眼瞪小眼,隔空对视。 院子里,熊三在拿石锁当草梗扔着玩,同时看猫和马的对峙。 忽然间,大猫动了,试探性的从房梁上跳落,落点是马背。它也想骑马,证明自己是上边那个,宣誓主权,教今安做马。 但大猫动作快,今安速度也不慢,甩头用壮硕的颈部肌肉抽向大猫。 一猫一马在马棚里闪转腾挪,斗法半晌,居然不分胜负。 熊三看的目瞪口呆,心忖这可真是马中良将,猫中能臣,都不好斗。 大猫没能得逞,又落回房梁上。 这马的棘手程度出乎它的意料。 经过试探,大猫已经确定,这将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霍去病回来就进了书房。 考虑到大汉和匈奴即将对垒,他回来后取出笔墨,铺开一张草‘纸’,推演双方兵势。 纸上很快出现了繁复的兵阵对垒图。 这才是真正的兵家庙算,其上将双方的虚实,兵马,包括城池分布,匈奴人有可能出兵的路线,大汉该如何应对,又或大汉出兵,匈奴可能采取的应对方式,进行了对比,预判。 通过这些讯息,来推演战局走势,双方的胜负差。 若有通兵事的人在,一定会对霍去病这份兵图上的庙算之法叹为观止。 图上双方的兵力攻防转换,将用兵之法的刚柔、奇正、彼己、虚实等对立关系,展现的淋漓尽致。 霍去病推演后审视兵图,沉吟道:“舅父用兵喜欢以奇正相合,稳中藏着凌厉的攻势。 匈奴唯一能占便宜的是利用游骑的灵活性,渗透扰袭我大汉边关,偷袭边境小城,试图积累胜势。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以带兵打一打内线……” 即将到来的定襄北之战,按历史记载,会在两個月内先后掀起两次大规模交锋。 霍去病是在第二场的时候才被刘彻,卫青允许参战。 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准备适当参与。比如扫击外围匈奴骑兵,以战练兵,一举两得! 霍去病思忖片刻,遂拿出刘清的九星图,又顺便整理了一下随身的东西。 他身上只有一卷兵府简,一卷卓怀送礼用的白起手书,还有上次摧毁纵横道山门所得,一块未知用途的圆形玉板,共三件东西。 这几日修行,气息和兵府简相合,作用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大。 霍去病准备今晚再修行一次,明日入宫就将兵府简给刘彻。 他整理过东西,视线落在九星图上。 九星图是上古传下来的东西,传说蕴含着道家勘破大道的奥秘。 帛书上描绘着九个星位,能从春秋传下来不毁,触感柔软的布锦,让霍去病想起古卷所载,用来缝制天衣的仙丝。 道家相传,九星图对应人体的九处大窍,可开人体之秘,追逐长生。 刘清拿出来这副星图上,九星分别对应着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等星辰。 整幅图展开,大抵有两尺见方,星位繁复,以九星为根基,能生出千百种变化。 每个星位旁边还有一个人物画像,宛若临世的仙人,色彩古拙。 每个人身上有一个对应星位的节点。 联系起来看,更像是一幅道家的修行图。 不过诸子百家都对九星有所研究,其解法和兵家相关,并不奇怪。 追溯到上古以前的神话时期,百家有许多东西都是同源的。 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一幅星位和人物共存的图卷,落在霍去病眼里的一瞬,图上却是生出山水等地理变化,天然代入化出了军阵对垒般的情景。 图上的九处星位,骤然升起一缕缕气机,九个人物消失,转而映现出一幅古韵流转的战场虚像。 “观看者是什么修行,这图就能衍生出什么品类的变化,果然玄奥。” 霍去病催发体内的兵气,送入九星图,与其中的力量碰撞,如同两军对垒。 与此同时,他识海内的兵书上,几种兵家战计的古篆文字交织,竟像是在推演模拟星图上的变化。 倏地,识海兵书内气机冲腾,锋利如刀的涌入九星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响……图上的星位对冲,然后泯灭,气机滚动如混沌,慢慢出现了一种新的星辰排位方式,愈发玄奥。 长定殿内,本来在修行的刘清,忽然生出微妙感应:“第一层这么快就解开了?” 九星图是师门传承,她曾经祭炼过,所以对星图的变化有感知。 霍去病这么快解开第一层星图,让她有些意外。 她旋即再次闭目,准备修行。 然而没过多久,就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直接从盘坐的姿势站了起来:“第二层也解开了,这么快……” 刘清微微张开小嘴。 据她所知,九星图在道德宗存在数百年,能一夜间解开两层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上古道家大贤,还有一个是战国时期的兵家大成者吴起。 第三个就是此时的霍去病。 最初那位大贤解开第二层后便住手,说需要兵家来破开第三层图阵。 吴起当年也因为某些原因,解开两层后,选择罢手,并未继续破解星图。 霍去病难道真能一日间解开全部的三层星图? 刘清有架起飞剑,直接去霍府的冲动。 想了想又坐了回去,还是再等等。 现在过去平白让霍去病看轻了,之前刚说过他一天内解不开。 ———— 匈奴王庭。 大单于伊稚斜在晨起后,收到了关于匈奴使团在长安被杀的新消息。 汉匈之间交战多年,匈奴也在慢慢对大汉进行渗透。他们同样有探查消息的渠道,能获知长安发生的事。 “……当天的情形,应该是须卜纳,先收到其兄须卜晖身死的消息,暗中离开汉人安排的馆驿,想去袭杀一个汉人将领……” 仍是上次的匈奴老者进行汇报。 伊稚斜坐在王帐内,气度从容,音色低沉:“这么说是须卜纳杀了汉人将领,才惹怒汉人,引起汉人的报复,杀我匈奴使节?” 老者道:“消息上说……须卜纳并未能斩杀那汉人将领,反而被对方所杀。” “嗯?” 伊稚斜有些意外:“既然是须卜纳被杀,为何又要杀我使团的其他人?” “送来的消息并未查到具体原因,只知是杀了须卜纳的汉人将领,又杀了使团的其他人。” 伊稚斜大怒:“一个汉将,竟敢连杀我匈奴使节?” “对方是汉人大将卫青的外甥,叫霍去病。” 老者续道:“另外,带兵突袭,斩杀须卜晖部的也是他。” 伊稚斜不由得露出一丝震惊:“同一个人,消息……准确吗?” 他脸上杀机大盛:“传令下去,让各方全力斩杀这汉将霍去病,杀我匈奴使节,岂能容他活着。” 这时,王帐外走进来一个面容方正的中年人。 此人肤色黑红,带着一种饱历风霜,不怒自威的气度。 他的体格非常壮硕,对伊稚斜道:“大单于,我请求亲自带兵,杀往汉人的土地,为我匈奴勇士复仇,让他们能回归萨满之神的怀抱。” 这人却是匈奴的右谷蠡王,也是须卜晖,须卜纳的叔父须卜浑日,平常被人称作渠蒙。 第五十五章 定襄北之战,大幕【二合一】 长定殿的静室。 刘清轻抚额头,之前过于心急,其实即便不去霍府,也有办法能见到霍去病解开九星图的进展。 天色已明。 刘清复又坐下,凝神静气,双手结印,引一缕元神出窍。 霍去病将大猫带回去了。 而大猫在长定殿已有些时日,早就成了刘清的‘耳目’,就和当初霍去病剿灭纵横道山门时那只大鸟一样,可以被刘清寄托元神。 她分化的元神,循着一种玄妙的心灵感知,倏忽间来到大猫体内,暂时接管了大猫的意识。 而她甫一将元神送入大猫体内,立即收到“打死它,快打那匹马的念头”,这是来自大猫的想法,非常执着。 刘清愣了愣,用大猫的视角扭头瞅了一眼。 不远处的马棚里,站着一匹高大健壮到极点的马。 而大猫正蹲在房檐上,以一个随时可能扑击的姿势,对着那匹马。 刘清引动元神,压下了大猫的念头,操控它的身体跳下房檐。起初还有些不适应猫的移动方式,幸亏经常以元神傲游天地,走了几步很快就适应了些。 大猫来到霍去病的书房,探出爪子推开窗棂,然后灵巧地钻了进去。 房间内,霍去病以金刚坐的姿势,双目闭合,正在修行。 他身畔的气象非常惊人,一条黑色的兵气绕体奔腾,彷如长河。 整个屋内,弥漫着兵家独有的杀伐气机,压力厚重。 刘清眨巴着‘猫眼’,扫了眼屋内。 霍去病身前是一张矮席,周边全是各类古卷,大多是抄录本,竹简很新,也有一些是古卷孤本又或者纸质的书。 他身前的矮席上,就放着那副道家的九星图。 图上情景转变,九个人物已经消失,九星的位置也不在固定,而是相互游移,呈现出无穷无尽的变化。 刘清之前就感知到霍去病解开了九星图前两层。 不过他解开两层之后,就再无动静。 可见他也被难在了第三层。 眼下他阖目修行,似乎已经放弃了继续破解九星图。刘清寄托的大猫,一边观察一边思忖:看来他一时也解不开九星图的奥秘,没能一鼓作气。 大猫悄无声息的跳到矮席上,想就近观察九星图。 蓦地,修行中的霍去病睁开眼睛,伸手一指。 他体内奔腾的兵家气息,元神腾蛇,还有兵书的兵策之力交融,从他指端,眉心分别涌出。 “他还未入兵家天人境,气息居然如此雄浑……” 刘清眨巴着猫眼,目睹眼前的奇观。 一条黑色的腾蛇元神,双翼张开,吞云吐雾,冲进了九星图。 那图内瞬时气浪翻腾,大雾弥天。 九星中的武曲,贪狼,破军等星辰相继变化,衍生出无数符箓,咒文,乃至气机,和霍去病展开攻防,恰如两军对垒。 图内两股气机此进彼退,攻防严谨,生出诸多兵家的阵列。 前后历时半個时辰,霍去病额头隐然见汗,似乎元神消耗极大。忽然,那兵图的气机完全崩溃。 九星图内,仿佛在开天辟地,发生了大爆炸,九星全部消散,浑融归一。 图内尽是翻腾的混沌,再难看清任何迹象。 刘清大喜,意识到霍去病已成功解开了九星图第三层。 这张图即将展现出真容。 霍去病开口纳气,九星图上的气机化作长河,被他吞入腹中,有如巨鲸吸水。 显然,霍去病即将结束修行,苏醒过来。 我该走了……刘清满心喜悦的忖道。 她寄托在大猫身上,来霍府‘偷窥’,总归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刘清打算悄悄溜走,但这时霍去病已经睁开眼,看见大猫趴在一旁,笑着招了下手。 刘清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原本属于大猫的那一丝念头,却是兴匆匆的想亲近霍去病,自然而然的来到了他身边。 霍去病探手轻抚猫的脑袋,然后顺着大猫的脖颈,捋到了后背,以及腰腿的位置。 长定殿里,刘清打了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知道她寄托在某些动物身上,感知也会被带过来,就像那次寄托在大鸟身上,被大猫咬死,喉咙的疼痛感真实至极。 这次……霍去病撸猫。 刘清同样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只手,从自己的脑袋沿着后颈往下延伸。 她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暗自后悔,刚才早点离开就好了。 大猫被霍去病压在手下,她再想抽离元神,必然会被发现,到时自己被霍去病撸过的事就暴露了,太尴尬了。 刘清转了转念头,决定当鸵鸟,等霍去病撸完再抽离元神。 但那该死的触感,在她身上捋来捋去,感同身受。 长定殿里的刘清,满脸娇羞,偶尔轻哼出声……还有完没完了。 更让人羞耻的是,刘清分化的元神在大猫的意识里蛰伏下来,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存在。大猫自己的意识就重新占据上风,萌发出讨好霍去病的念头,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指。 这种感觉同步传递给了刘清。 刘清感觉头皮发麻,自己的舌头似乎也在发麻。 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掀桌子的时候,霍去病起身,打算离开书房。 刘清顿时松了口气,只要霍去病离开,她立即就抽走元神。 不过……霍去病俯身又把猫抱在怀里,一手按住猫头,轻轻拍了拍。 刘清又羞又气,发现自己那一丝元神,好像被困在猫体内抽不出来了。 霍去病出了门,却是感应到家里来人,宋然过来找他汇报某些事情的进展。 俩人嘀嘀咕咕的聊了一阵,宋然才离开。 过程中,霍去病始终抱着猫不撒手,偶尔拍头。 等宋然走了,霍去病吃过早食,才离开霍府。 长定殿里,刘清长长的吁了口气。 登上车架时,霍去病终于放下了大猫。 等他一走,刘清立即抽回了那一丝元神。 不过有个问题让她感到疑惑,刚才霍去病热衷撸猫……有没有可能是知道我在猫身上,故意的? 她想了想,应该不会,自己比上次寄托元神在那只大鸟身上时小心太多了,还动用了道家的一宗秘法,隐匿元神。 别说霍去病没到天人境,即便是天人境修行,兵家不擅长感知元神变化,也不可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刘清咬了咬唇皮,但……万一他已经看出来了呢? 那他还撸猫……刘清觉得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弥漫心头,羞耻感强烈到无法抑制,像是要炸开了,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软绵绵的让身体没有力气。 长定殿的院子里,骄阳升空,草木还带着寒夜后的露珠。 刘清沐浴更衣,换了宫装,身姿绰约,倾城的容颜和窗外落进来的晨光交融,让人不自禁的想起‘后霜庭草芳犹茁,承露林花翠欲欹’的句子。 她沐浴后换过衣衫出来,霍去病已经来到长定殿,坐在刘清对面。 他按约定来还九星图的:“幸不辱命。” 霍去病取出帛卷,放在矮席上。 刘清脸上看不出半点异色,但实际眼神躲闪,从霍去病进来,俩人的视线还没正面接触过。 她拿起九星卷,假装将注意力都放在卷上。 那图卷上混沌蒙蒙,道韵浓重。 其真容在混沌气机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仿佛有一尊仙人伫立在层层迷雾内,注视着这方世界。 刘清呢喃低语:“果然打开了,你可知这幅帛书九星图的来历?” 霍去病笑道:“本来不知,打开后便知道了,这是关尹子所留的道家至宝。” 关尹子就是后世知名的尹喜,字文公,号文始先生、文始真人、关尹。 道教神话中的华南真人也是他。 传闻他自幼阅览古籍,精通历法,善观天文,习占星之术,能知前古而见未来。 老子应其所请,传法道德经,天下皆知。 尹喜本身则是道家文始派,楼观派的创始人。 传言他最终白日飞升,追寻老子而去,有人亲见其融入虚空,只留下一部古卷传法,便如老子留下道德经传世一般。 历史上的尹喜是天下十豪之一,亦被道教称为二祖,尊老子为初祖。 尹喜还是当时的大将守关令,精通兵事,其人又通星象之学。 这九星图是他所留,处处都能对得上。 刘清十分欣喜,低头打量九星图:“我道门自春秋以后,形成了隐仙派,也就是外界所说的道德宗。此外还有楼观道,犹龙派,文始派,金台观等分支。 关尹子所留九星图内藏我道门修行之源,可以用其整合道门各支。 霍侍中,这次真是要谢谢你。” 刘清身上带着淡淡的体香,从侧脸看,她的面容起伏灵秀,肤色晶莹剔透,耳轮,颈部和锁骨的曲线精致。再往下,海拔陡然攀升…… 便是霍去病也要承认,这女人确是皮相极好,即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找不到半点瑕疵。 他见过的女子中,以刘清容貌最佳。 卓青珂亦是难得的美人,但眼下还稍显青涩,至少要再过个两三年,才能绽放出女子最媚人的那一缕风韵。 道家的事情,霍去病不感兴趣:“昨日说,我解开九星图,你负责给我炼丹,丹呢?” 刘清喜悠悠的道:“丹鼎之术如同修行,想炼出一炉超越了凡品的灵丹,至少要足七之数,也就是七天是第一个丹鼎之术的小关隘,过去以后可称灵丹。 再七日又提高一个等级,品相最佳的灵丹,需七七四十九日可得。 超过四十九日,另有大循环,那已是超越了灵丹的品级。” 霍去病:“所以公主的意思,是丹药还没炼出来?” 刘清嗯了一声:“你能打开这九星图,要炼制的丹药我虽没有,却有上品的灵蛇丹一枚相赠。”话落取出一个翠绿的玉瓶。 瓶子晶莹圆润,单看卖相就知道里边的东西不简单。 “这灵丹比霍侍中提供的灵兽血炼制的丹药只高不低。”刘清将丹瓶整个递过来。 霍去病也不推辞,正常劳动所得,坦然拿了。 “你还没说,如何解开了这九星图之秘?”刘清眸光闪闪。 “最后一层是无解的,需要以气息对冲,演化兵阵,相互消耗,最终同归于尽,形成和局,所有的星位都被破坏,又重新凝聚归一,才能打开。” 那九星图霍去病本来也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开,得益于识海兵书联合多种兵策神通,共同形成一股气机为他所用,才破开九星图最后一层。 少顷,霍去病从长定殿离开,来未央宫见皇帝。 “朕收到边关送来的消息,匈奴连出两支万骑队南下,这一战就要打响了。” 刘彻瞅瞅霍去病:“还有一则消息,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亲自下令,让各部全力击杀汉将霍去病。” 霍去病失笑道:“与匈奴交手,臣已等待多年,求之而不得。” 数日眨眼即过。 四月中,汉匈交接的北部边境,风声鹤鸣,厉兵粟马,大战一触即发。 到四月十九日,汉军所部率先从定襄郡往北出兵,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 “……已经确认过,卫青率我汉军出定襄,和匈奴人大战在即。” 长安,淮南王府。 随侍正在对淮南王长子刘迁进行汇报。 刘迁则在擦拭一柄青铜剑,听到汇报后,脸上掠过稍许喜色:“你立即把我的命令传下去,趁汉匈开战,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两国交锋上,可以动一动卓氏了。” 又道:“另外,要注意霍去病的动向。” 侍从抬头看了眼刘迁,欲言又止。 “我知道阿父让伱来,是想提醒我要时刻谨慎,正因为谨慎,我才等到现在。你放心,我不会和霍去病冲突,但既然匈奴人对他下了斩杀令。 而霍去病时常喜欢带兵离开长安,奔袭操训……呵呵! 他自己愿意寻死,怨得了谁?” 侍从颔首,刘迁的意思是想借刀杀人。 只需要能获知霍去病离开长安的方向踪迹,自有匈奴人想办法干掉他。 侍从步履匆匆而去,刘迁笑了笑:“凭你也想与我争锋,真是笑话。” 此时,刘陵从房外走了进来,看见刘迁脸上的笑意:“兄长何事这般高兴?” ps:这章四千多字,算二合一吧,初一,琐事难免,晚上那章应该是没有了。当然,也可能赶出来一章,不过希望不大。 马上周一,必须求个票,求个追读,拜谢大家 第五十六章 九流十家,战起! 刘陵身着广袖汉服,暗绿色的衣衫穿在寻常女子身上会显得颜色深重,过于老气。 但在刘陵身上却衬得她皮肤白皙,吹弹得破,且她举止间媚意过重,被暗色衣服压一压,反而恰到好处,分外明艳。 见刘迁没吭声,刘陵又道:“汉匈之战再起,兄长可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刘迁蹙眉道:“什么准备?” 刘陵嗤嗤笑道:“兄长一直在暗中布置,想吃下卓氏的产业和他家里那两个美人,以为我不知? 霍去病给你回帖之事,你也一直记在心里。我看你身边的人,最近有几个不在长安。” 刘迁哼了一声:“你知道也好,嘴巴紧点。” 刘陵道:“兄长准备出手,对付卓氏还是霍去病?” “一起。”刘迁冷哂道。 “兄长要用什么手段?” 刘迁蹙眉道:“你不放心我?” 刘陵道:“怎么会,只是想帮兄长参详参详。” 又道:“兄长选在汉匈交战时动手,时机不错。霍去病喜兵事,陛下又许了他便宜行事的机会,两方开战,他必领兵参与。兄长……是想借匈奴人的力?” 刘迁看了妹妹一眼。 他这个妹妹从小聪明,所以其父淮南王将有些事交给这個妹妹来打理,包括在长安的消息搜集。 刘陵笑:“兄长若想借匈奴之手行事,如何做到准确把握霍去病领兵离开长安的路线?” “我自有办法,不容你操心。” 噹! 刘迁轻弹手中长剑,道:“若我亲自出手,伱觉得霍去病可是我之敌?” 刘迁本人的剑术高明,幼从名师,在历史上也有记载。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刘陵亦是素来钦佩,她一直觉得兄长最大的天赋是剑术,可惜很少有施展的机会。 刘迁看向身后。 他身畔有两个近随,都是其父刘安派来的,极有来历。 刘安有春秋战国之风,门下食客以千计,其中最有名的为苏飞、李尚、雷被、晋昌等八人,被称为淮南八公。 这八人精通文武,乃纵横天下的能人异士。 站在刘迁身后的就是八公之一,不仅力量强横,且晓兵事,在刘安麾下是最被倚重的将领之一。 “李公,我二人过上几手如何?”刘迁回头说。 “吾非公子对手。”他身后的中年人从容道。 淮南八公之中,单论剑术,也只有修行最强的雷被能略胜刘迁一筹。 刘迁似觉无趣,轻轻一抖手中铜剑,剑芒乍起,竟在瞬息间点出上百剑,在半空形成一簇簇剑芒。 他这一剑刺出,满室生寒,刘陵亦是忍不住叫好。 刘迁收起宝剑,问: “李公,我听宫内传出的消息,说霍去病兵家天赋出众,能提前识破匈奴人谋划,千里奔袭。你亦是兵道大才,所以那日在博望侯府,我本打算让你出手,折了霍去病的气焰。” 他背后的中年人颔首道:“霍去病确有兵才。” “比你如何?”刘迁问。 “我在他的年纪时不及他,现在……要战场厮杀过才知。” 身后的中年人面容冷峻:“他能提前判断出匈奴出使的目的,在战略上应该在我之上,但实际统兵对战,并非看战略,此为我的长处。 若让我统兵与他交锋,要看兵力等因素,但我有胜他的自信。” 刘迁很满意的略一点头:“可惜了,你我都没有亲自出手的机会。” ———— 长安,卓府。 卓青珂临窗而坐,睫毛挺翘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面前竹简上的字迹,有些出神。 她突然听到门扉响动,如梦初醒,手脚飞快的将竹简卷起,遮盖了上边的字迹。待看到进来的是嫂嫂白南妤,方才松了口气:“嫂嫂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白南妤一身白色绣绿色繁花纹的汉服,妩媚绰约:“你做什么了,如此怕人进来。” 说着便拿过卓青珂面前的竹卷,展开后轻声念诵:“……弃笔从戎,这是……霍侍中说的?” 卓青珂含羞道:“是阿父上次从博望侯府回来所转述,眼下在长安已是流传颇广。” 白南妤勾人的桃花眸子闪阖,笑吟吟道:“女子到了你这般年纪,能有心仪之人是好事。你若真喜欢他,就该努力争取。” 卓青珂摇头道:“阿父已登门问过,霍侍中说过不会考虑婚嫁。” 她起初并未喜欢上霍去病,但在刘迁要纳她为妾的强大压力下,心里很自然的往霍去病身上靠拢。 一段时间后,就变得念念不忘。 听到白南妤的话,卓青珂眸光微亮:“嫂嫂说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尽量找机会,加深他对你的印象。”白南妤在一旁落座道。 ———— 四月下旬,长安迎来了第二场春雨。 中午,霍去病从皇宫出来,称车辇回府。 他在车里翻阅一卷从未央宫天禄阁借阅的简书。 天禄阁是最早期的‘图书馆’,内藏春秋战国,秦汉以来的各类古卷。 霍去病手里的简书,记载着儒、道、墨、法、农,名家、杂家、纵横家、阴阳家等九大流派的修行方式。 此外还有九流十家中的第十家,被排斥在正统以外,负责记录传播各类野史的小说家。 小说家起自先秦,同为诸子百家之一,修行方式便是采集民间传说议论,借以考察民情风俗,包括神话传闻。 小说家编著的典籍,流传越广,往往执笔撰写故事的人,获得的回馈越大,修行越高。 历代小说家的大成者,就在本朝,叫虞初,号黄车使者,在长安任侍郎,是个散职。 霍去病曾见过其人,但印象不深。 他正在看的是小说家的修行方式,前秦的杂家大成吕不韦,曾对小说家的修行有过研究。 他有过一种推测,就是小说家若和名家,又或纵横家相合,两种流派取长补短,修行到某个境界,可以将现实人物带入到自己的故事中。 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影响该人物的命格,控制其生死。 不过这只是吕不韦的推论,现实中还没有谁将小说家修行到如此可怕的地步,能影响人的命格。 “小说家……” 霍去病看后便将古卷放在一旁。 回到府邸,他取出刘清前几日赠送的灵蛇丹。 这灵丹一打开,丹药竟从瓶内升起,旁边还有一条灵蛇模样的虚影,饶丹而行,若隐若现,十分神异。 霍去病将丹药取出,识海兵书上的篆体文字当即分化气机,从眉心溢出,落在那灵丹上。 片刻间,灵丹表面尽是兵书上的篆文,闪烁后才慢慢消失。 此为兵家服用丹药前的温养之法,以自身所习气机融入,为刘清特意叮嘱,以兵家气息经过数日祭炼,而后食饵吞服,方能吸收全部药力。 霍去病估摸着,算上自身修行,温养七日后吞服此丹,效果最好,能大幅度提升冲击天人境的速度。 当晚,他便在修行中度过。 次日,有消息传回长安,匈奴和汉军在定襄郡以北数百里外,展开了首次交锋。 与此同时,匈奴有两支骑兵绕开主力,逼近大汉北部边关,进行扰袭。 这天下午,赵破奴奉霍去病所命,率近千部众离开长安,奔赴北线。 消息很快被刘迁所知:“只有霍去病麾下将领赵破奴带兵离开?他自己没去吗?” “队伍里确实没见到霍去病,还要不要将消息传出去?”侍从问。 “当然要,先让他手下的人损兵折将,看他还能坐得住?” 刘迁道:“尽快将消息传出去。” ps:霍去病的修行并不复杂,本经阴符七术,是鬼谷子的真实著作,以七术来推动兵家神通。这章埋了个前期非常重要的幕后人物…定襄北之战开始了。 周一,求票求追读,感谢大家 第五十七章 风云聚北关 元朔三年,霍去病十四岁。 匈奴大单于伊稚斜遣数万骑攻袭大汉代郡,斩代郡太守及其部下数千人。 秋天,又攻雁门,杀人劫掠后扬长而去。 元朔四年,伊稚斜再次率军南下,各以三万骑攻代郡,定襄及上郡,三处大汉北部的重镇。 匈奴右贤王则独带一路兵马,进攻朔方郡。 两军惨烈厮杀,鲜血染红了土地。 到元朔五年春,这一年霍去病已十六岁,汉军在卫青带领下,悍然反击。李息和张次公出北平郡,攻匈奴之左部做为牵制。 而卫青率骑兵三万出朔方、高阙。 他趁敌不备,夜间潜军六百余里,急袭右贤王,大败匈奴,掳获裨王十余人,男女共一万五千俘虏。 汉帝刘彻知道战况后大喜,也就是那一战,让卫青进拜大将军。 战后卫青把刘彻给他的封赏,平分给了随他出征的将士,备受兵将推崇。 眼前的定襄北之战,就是在以上几战的基础上展开。 百年来,大汉周边的游牧民族利用骑兵的灵活性,多数时候都占据主攻优势,直到卫青的出现。 他让汉初以来,匈奴几乎不可被击败的神话,成为过去。 目前为止,他已三次迎击匈奴,皆胜。 定襄北之战,刘彻更是寄予厚望,希望能再败匈奴。 所以,卫青改变了之前制定的策略,选择主动出击! 此时,卫青就率军伫立在一处矮丘上,身畔跟着一众将领,身后是兵甲显赫,以万计的汉军。 他们前方,汉旗在草原的狂风下猎猎拂动,喊杀声震耳欲聋。 汉匈两方平原对垒,万余人在午后的烈日下战场厮杀,血肉飞溅,更多的兵众则蓄势以待。 卫青的眉心,隐然有气机升腾,其中有一枚兵府,乃兵气所化。 这兵符的出现,让卫青仿佛和场上厮杀的千军万马融为一体,能洞察战场上的细微变化。 兵家到了天人境,化出兵符,能在战场上成倍放大兵家的意识,战力,使战场如领域。 卫青的兵符名万军,通过兵符,战场倒映在他意识里,仿佛一座棋盘,让他有着独特的视角,能纵观全局,统御万军。 识海里映现的战场上,兵众进退,法度森严,帮卫青做出最正确的战场选择。 “传令,前阵收缩回防,形成以逸待劳之势。后阵上压,准备弩箭齐发,支援前阵!” 卫青目中闪烁着冰雪般的冷静,有条不紊的传令! 随后,有亲兵通过震彻战场的鼓声,传递卫青的命令。 战场上,无数汉军长枪前指,彼此配合,迅速收缩形成方形阵。 而在稍远处的战场上,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一支匈奴骑兵,速度如风的卷向战场,想从侧翼撕开汉军阵列。 可惜卫青已提前洞察先机,做出了应对。 这支部众杀入战场时,汉军前阵回防,后阵万箭齐发,弓弦震动声裂人耳鼓。 “杀!” 那些匈奴骑兵身前的皮盾上,亦是描绘着繁复鲜艳的纹路,能增强防御,但在汉军祭刻秘纹的箭矢下,迅速被穿透,跌落马下。 匈奴后阵,右谷蠡王渠蒙眉峰紧锁:“卫青对战场的任何一处变化,都能及时感知,果然不易应对! 传令,后阵从左右两侧斜出为护,前军后撤,诱汉军来追!” “谷蠡王有何妙策破敌?”渠蒙身畔是伊稚斜派来的一名近随。 “此战我军先败后胜,我投入的兵力不多,便是为了方便撤出,诱汉军一步步深入草原,必叫其大败。”渠蒙目光如炬。 匈奴部众一沾即退,开始撤走。 四月下旬,匈奴和汉军主力在定襄郡以北三百里,发生了数次小规模试探性交锋。 汉军在卫青带领下,连战皆胜! 而另外一支匈奴骑兵,则和主力分开,悄然逼至汉军北线,化整为零,扰袭大汉北关各处城池。 他们尽量拉长攻击线,以试探汉境边防虚实。 但负责守城的李广,亦将边关守的滴水不漏。 少部分匈奴骑兵试图绕城而过,则遇到了奉霍去病所命,率军来边关打辅助的赵破奴部。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却是精锐中的精锐,在边关城池间神出鬼没,亦是连战皆捷。 长安朝野闻讯,上下无不大喜。 让人有些奇怪的是,以霍去病的好战,到此时仍未露面,亲自参战。 这天傍晚,晚霞如火。 长安霍府的书房里,霍去病已闭门修行了数日。 他的面前,那颗灵蛇丹经过连日温养,熠熠生辉。 而识海里的元神腾蛇,蓦然探首,将灵丹吞入口中,待药力化开,重归识海,霍去病体内的兵家气机立即暴涨。 那腾蛇眉心处,从古井当中,从兵书上的兵策内汲取形成的‘大丹’,也在药力推动融入下,冉冉发光,彻底成型,从腾蛇眉心脱落,化入霍去病周身。 咔嚓! 他体内,像是有桎梏被冲开,破碎。 识海里,最初和腾蛇一起从古井升起的五缕气息,还有兵书上浮现的战计兵策,都有气机上升交融,最终在他的识海上方,凝聚形成一枚兵符的轮廓! 这枚兵符,造型方正,上为阳,下为阴,有五道本经阴符七术的气息共聚其上,对应四方和中央,除了腾蛇双翼张开,显化的最清晰,其余四道气息中,又有一个隐约浮现出形态。 那似乎是一只老龟,仰颈探首,气息厚重如山峦。 随着这枚兵符的出现,兵家的杀伐之气扩散,长安上方的夜空中,竟有星辰发出一缕血色光晕。连城内的普通百姓,在这一刻也是莫名的心生所感,凛然生畏。 有修行在身者,更是清晰感应到了那股可怕的波动来自霍府。 书房里,霍去病缓缓睁开眼:“还需要到战场上吞吐兵气,凝结兵符,完成最后一步,才能真正跨入天人境。 腾蛇从古井摄取的丹气,是用来破关的,其缔结成型一次,可冲击突破一次境界?” 隔天早上,有密侦来到霍府:“北线赵破奴部送来消息,经他们和我密侦联合探查,已找到了匈奴袭边部众的指挥地点。” 霍去病心忖:正好。 这次定襄北之战,是卫青领兵,对卫青的能力,霍去病非常清楚,所以他事先推演庙算双方的胜负手时,就决定了前期在内线打策应,扫击小股匈奴寇边的骑兵。 因此他先让赵破奴去北线,并未亲自下场。 匈奴人在寻找大汉边关的防守漏洞,而赵破奴去边线,也带着霍去病的命令,就是找出匈奴寇边部众的驻营地。 打掉这支匈奴寇边的指挥,是霍去病的小目标。 当天中午,他在姚招及一支近百人的精锐陪同下,离开长安,直飙北关。 而在他们离开时,长安卫军军营的角落,一个原属北军的小校默默记下了霍去病离营的时间,人数。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到刘迁那里。 啪! 刘迁拍手喝道:“霍去病终于去了北关。” “还有一条消息,霍去病麾下赵破奴统率的那支队伍,来去如风。我们之前虽将他们的动向传了出去,但他们在边关城池间移动,匈奴人并未找到机会,对他们进行阻杀。 霍去病去了,匈奴人也未必能将他引入死局。”随侍道。 刘迁眉头微皱,想了想道:“李公,看来只有请你亲自走一趟了。” “我若去,手上无人亦难有作为,若安排人手动静太大,恐难守秘。”刘迁身后的中年人说。 “无妨。你先过去,此时北境两方交战,形势混乱,谁能分清匈奴有多少部众?若真不能成,亦不强求。” 刘迁笃定道:“你真有击溃霍去病的把握?” “若有同等人数可用,机会很大。”中年人从容道。 ———— 数日后,上午。 大汉朔方郡以北百里,霍去病和赵破奴部汇合,统兵疾行,准备奇袭匈奴游骑驻营的地方。 骑在今安背上的霍去病,在驰骋中忽然挥手,整個队伍立即做出反应,动作划一的勒马停定。 “前边……有埋伏!” 霍去病淡淡的道:“是匈奴人。” 第五十八章 技惊敌我! 须卜勇突是匈奴当户,也是渠蒙的儿子,今年三十七岁。 这次匈奴和汉军交锋,须卜勇突遂成为先锋。 逼近大汉北关的匈奴游骑,就是须卜勇突所指挥。 他们在距离汉境朔方郡以北百余里扎营,设置了临时指挥地点。 须卜勇突面色黑红,和其父渠蒙有五六分相似,一身匈奴人常穿的皮袍。 他的左脸有一道很大的疤痕,皮肉外翻,是少年时和牧畜角力,被牛角穿透所留。 “汉人再不是以前任我们劫掠的汉人,近几年秋猎,从汉人手里抢来的收获越来越少,动辄还要受损,甚至吃败仗。” 和其他匈奴将领的狂妄不同,须卜勇突非常理性。 他能看到匈奴的短处,也更……心狠。 “这几年我们劫掠汉人所得虽然少了,却征服了更多的土地。 西域,还有草原以东区域,都被我们压的抬不起头。” 须卜勇突身畔,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匈奴老者,是他父亲渠蒙派给他的副手,略显自得。 须卜勇突沉声道:“不,汉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们弱时还好,但汉人正变得强盛,若我们对他们心存轻视,将有大祸。” “你这次带这么多火牛来做什么?” 匈奴攻汉多年,一直在学习如何攻城。 所谓火牛,是他们研究出来用以攻城的‘武器’,以晾干的牛马粪,荒草混合成团,加入油脂还有匈奴萨满以秘法熔炼的药草。 这东西不仅遇火即燃,难以扑灭,且能形成毒烟,熏之毙命,中毒立死。 “这些火牛,当然是用来烧城!” 须卜勇突脸上掠过一丝阴狠: “对付汉人就要让他们惊惧,恐慌。 这些火牛全扔进汉人的城池,会让城内的汉人大量死亡。” 须卜勇突看了眼身后,空地上堆满了被兽皮蒙住的火牛堆,都是用来扔进汉人城池的‘武器’。 这时,一个匈奴士卒走过来,身后还有两个匈奴士兵押着一個头戴毡帽的人。 “大当户,这人说他是在乌桓活动的游牧部族,来给我们送消息的。” 乌桓是汉时定襄郡东北角与匈奴三地交接的一个游牧部族的地盘。 须卜勇突就是通过送信的这个乌桓人,得知了霍去病等人的踪迹。 对方自称乌桓人,实则是刘迁安排的人手。 而须卜勇突之所以相信一个陌生人的消息,一是对方带来了足够的诚意,几件名贵的器物。 且这个送信的乌桓人,自愿留下做人质,若消息有误,任凭处置。 “你想利用我匈奴的兵马,帮你除掉汉人?”须卜勇突很清楚这乌桓人的目的。 霍去病带来的一千部众,多是从长安卫军筛选出来,有些部众的家就在长安,或周边郡县。 即便他们足够忠诚,但对于刘迁这种别有用心,且有权势的人,利用家人,控制一两个队伍里的兵众,获知霍去病麾下队伍的大概行程,在停留时留下某些标记讯号,是不难做到的。 于是就有了须卜勇突进行布置,提前设下陷阱的一幕。 也是霍去病带兵来袭,思感铺开后发现有埋伏的原因。 此时,在霍去病等人前方,一片连绵的矮丘后,就藏着匈奴人的埋伏。 须卜勇突统领的队伍化整为零,分别扰袭汉境边关,但身边仍有近两千精锐,眼下大半都埋伏在周围,等着霍去病进入陷阱。 这些匈奴人常年在草原上作战,当他们小心隐藏,几乎和草原融入一体,很难看出他们的位置。 “大当户,我说的如何,那支汉人队伍,就是杀了你匈奴使团的汉将霍去病。” 说话的人蹲伏在须卜勇突身畔,正是来报讯的‘乌桓人’,体型瘦小,眼神灵活。 他们趴在矮丘后,遥遥盯着远处只有一个黑点大小的霍去病,及其身后的汉军。 只要霍去病率众继续靠近,须卜勇突就会发动袭击。 在他们埋伏的矮丘下,还提前挖好了陷马坑,绊马索。 陷阱并不复杂,却能有效遏制骑兵。且匈奴人对于和汉军在草原上正面交锋的冲杀能力,非常自信。 只要汉人靠近,须卜勇突有把握吃掉这队汉人骑兵。 他趴在矮丘后,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眼神嗜血。 这时,远处的汉军在短暂停滞后,再次策骑前行,往他们隐藏的位置逼近。 近了……那支千人汉军,呈锥形迅速放大。 须卜勇突将背部微微拱起,如同即将扑击猎物的凶兽。 他惊人的眼力,看见对面的汉军队列前方,骑在一匹额外健硕的马上的汉人将领,正接过身畔一个副将递给他的长弓,竟对着他们埋伏的位置,拉开了长弓。 须卜勇突的第一个念头是汉人知道我们埋伏在这。 第二个年头是这个汉人将领疯了不成,足有四百步以上的距离,有什么弓箭能射过来? 即便能射过来,还有什么杀伤力和准头? 对面的霍去病,确实在弯弓搭箭! 以司马迁因为自身被宫刑,从而对汉帝刘彻,乃至霍去病这种受帝王宠信的臣子们的怨怼和不满,在史记里对他们的功绩都一笔带过,仍要对霍去病的骑射给予肯定,可见其骑射是如何出色。 马背上,霍去病调整呼吸,在今安的驰骋中,将长弓拉成满月。 他手里的弓是特制的牛角巨弓,拉力远超普通弓弩,弓臂上刻着繁密的纹路,明灭闪烁。 弓弦以灵兽巨蟒的主筋拉伸而成。 箭矢则为青铜所铸,其上祭刻咒文以减轻重量,箭长过三尺。 普通的箭,飞行速度和准确性与尾羽关系密切。 箭羽多飞行速度就慢,少则会影响稳定性。 霍去病所用铜箭,放弃了轻灵的鸟羽,改用次之的鹰羽,因为普通鸟羽承受不住铜箭的急速。 他远远看向前方矮丘,目光遽盛。 识海里的兵书上,关门捉贼,无中生有两种战计的古篆文字,悄然分化脱落,被他一口气机吐出,盘绕加持在箭簇上,形成一缕缕战计纹路。 霍去病的手和长弓相合,仿佛延伸进入了虚空。 他的意识里,捕捉到了对面山头的须卜勇突,准确的位置。 下一刻,霍去病松开了拉弓的手。 箭出,没有任何声响,因为速度比声音还快。 数百步外,须卜勇突看见霍去病射出一箭,咧嘴轻笑,这么远射来的箭…… 他念头未落,那支箭已在虚空划过一条细线,以一个近乎直线的运行轨迹,穿过了遥远的距离。 草皮炸裂! 须卜勇突躲在矮丘后,那箭先射穿了矮丘上方的一截泥土,随后破土而出,杀意凛冽! 须卜勇突蓦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汗毛倒竖,就像被凶兽锁定的猎物,大骇! 有人能射出四百步的箭! 他亦身怀修行,暴叱一声,口中吐出一团音爆般的波纹。同时抽刀如匹练,竟斩中了箭杆,让这一箭出现了偏移。 须卜勇突大喜,这一刀能斩中,实是他的巅峰发挥。 哈……须卜勇突想开口大笑,同时下意识抓过一旁的乌桓人,挡在身前。 这种下意识的谨慎,救了他一命。 那一箭被斩中后偏移,仍余力不竭,射穿了乌桓人的胸口。 须卜勇突得了稍许缓冲,纵身往一旁跳去。 然而那箭上的关门捉贼神通爆发,四周的虚空压力陡增,须卜勇突身形一滞,电光石火间,另一支箭凭空而出,一闪而过。 无中生有! 须卜勇突面色凝固,收缩的瞳孔里蓄满惊恐,一动不动。 那一箭被霍去病的神识附着,破空后仍能小幅度调整运行轨迹,神乎其技。 须卜勇突的颈部多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脑袋只剩稍许皮肉相连,突然歪倒在一旁。 嗤! 箭矢破空的锐响,这时候才响起,宛若音爆,刺的人耳膜欲裂。 须卜勇突仰面跌倒。 他身畔的副将神色大变:“快……” 声音方落,副将亦被远处飞来的一支箭穿喉! 远处,汉军齐声暴叱,蹄声如雷。 霍去病高居马上,缓缓收弓! 山丘后埋伏的匈奴部众无不心惊。 战前,大当户须卜勇突被射杀,没了统属,这仗该怎么打?! 第五十九章 骁勇,胜迹 汉军如潮水般杀到了矮丘下,然后分流,由赵破奴和姚招各带一队,从左右两个方向掩杀向矮丘,完美的避开了山下的陷马坑。 只有霍去病,策骑直线上冲,往山丘顶端杀来。 凭借强大的感知力,地面上的陷坑,清晰的被他所洞察。 今安极具灵性,在他精湛的骑术控制下,硕大的马蹄子蹬在地上,没有一处陷坑被踩中。 “射!” 山丘上,慌乱中的匈奴兵纷纷放箭,若能杀掉这个箭术如神的汉将,这一战还有机会! 今安原本已经快如疾风的速度,忽然再次飙升,让射向它的箭矢大半落空。 剩下少数箭矢,被霍去病左扫右挡,轻松拨开。 今安澄澈的马眼看向山坡上的匈奴兵,竟露出嘲弄鄙视的神色。 一声嘶聿聿的马鸣。 它打了个响鼻,腿上壮硕无比的肌肉,出现了一個明显的收紧而后绷直释放的过程。 地面土石崩飞,巨大的马躯腾空而起,横跨四五丈的距离,落在矮丘中段,旋即往上方狂飙而至! 此时的匈奴兵不仅缺乏指挥,且因为霍去病的箭术,乃至直冲山丘的悍勇,进一步加深了恐慌的情绪。 嗡! 弓弦轻震。 霍去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马侧的长弓入手,箭矢接连射出。 矮丘上方,数名匈奴将领应声栽倒。 这几箭,彻底压制了匈奴部众的斗志。 今安的蹄声如锤,一路冲到了矮丘上。 几个悍不畏死的匈奴兵试图靠近,被今安抬起蹄子,闪电踢出,连手里的皮盾都凹陷龟裂,鲜血倒呛。 霍去病目光扫视,周边形势已彻底混乱。 左右两侧,汉军在赵破奴和姚招带领下,正快速掩杀上来。 此消彼长。 这一战的胜负,在须卜勇突被射杀那一刻已成定局,只看匈奴能有多少部众败逃脱身。 霍去病驻马在矮丘上,草原的狂风,吹拂着他的背上的薄氅。 他脑内掠过刚才射箭时那种天人合一,与虚空相合的感觉。 识海兵书的出现,无疑放大了他的能力。 他以往虽箭术出众,但并未达到这种神乎其神的可怖境界! 霍去病笑了笑,轻抚马颈。 今安果然是匹好马。 …… 被称作李公的刘迁近侍,是淮南八公中的李尚。 他和霍去病同一天离开长安,全力赶路,来到北关。 时间已近四月末,空气里多了一丝暖意。 刘迁除了让李尚过来,还另有安排。 其父淮南王门下食客众多,关系网也扎的非常深。 去给匈奴通风报讯的乌桓人,并非独自一人,背后还有一支队伍。 他们是长期在乌桓,大汉和匈奴交接的三不管地带流窜的势力,和刘迁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支队伍本就在边境活动,值此汉匈开战时,他们的出现,不会引来额外的怀疑。 接到刘迁传来的讯息后,他们便从乌桓往西移动。 所以才有了派人出面,给匈奴送消息的过程。 李尚千里驰骋,带了两个随从,一路来到边关,趁汉匈交战,绕开边城,很快和乌桓的这支队伍取得联系。 双方在汉匈交战的外围区域,荒野当中碰面。 “我们早就让人去传讯,对付那汉人将领霍去病。匈奴已做好了埋伏,我们还有必要再动手?” 乌桓人的为首者是个神色彪悍,以黑布缠在头上,遮住了半边面孔的中年人,手下都叫他黑狐。 此人目光狡诈,气势凶恶,正上下审视李尚。 他身后跟着上百人,服饰杂乱,有穿皮质甲胄,也有穿汉服的,男女皆有。 这伙人惯常在三地边境劫掠商旅,什么都干,尽皆穷凶极恶之徒。 李尚对他们的战斗力还算认可,但对他们的服从性很不满意:“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黑狐吹了声呼哨。 霎时间,稍远处的疏林里,地皮上翻,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些躲在其中的人。 “我们有接近九百人。”黑狐略显得意,能在边境聚集起这样一股力量,足见他的能力。 李尚微微点头,这样一支队伍去打汉军,不期望能获胜,用些手段辅助,达到目的就行。 “霍去病在哪?” “我按公子提供的方法,这几日断断续续的获知了那霍去病所带队伍的路线。 他们上午就离开汉境边关,往北去了。此刻怕是已经中了匈奴的埋伏,有没有人活下来都是问题。” 黑狐斜眼道:“何况要杀的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何须如此费事。 我手下有精通阴灵之术的方士,只要找到汉军的驻营地,驱策阴灵入梦,管叫他死的无声无息,岂不省事?” 李尚蹙眉道:“汉匈交战,你看看这北关边境数百里内的天象,兵锋之气冲霄。 这是国战,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战意。什么样的阴灵之术,敢在交战的战场范围谋害兵家? 阴灵若靠近,立即就会被一股兵家气机绞杀。 在战场上,能对付兵家的只有兵家。” 黑狐被李尚驳斥,丝毫不以为忤。 他是故意说错,顺便观察李尚。若不知李尚的手段,他怎么能放心随同李尚一起行事:“这么说你精通兵事,有对付汉军的把握? 那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先跟过去看看,若霍去病已死最好,否则就需要我们出手。” 李尚道:“你等可通晓行军避敌之术?” 黑狐大笑道:“我们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行事,否则怎么存活下来,走吧。” 近两个时辰后,太阳西移。 黑狐等人一路小心谨慎,摸索着找到了匈奴之前埋伏霍去病的矮丘。 周边静悄悄的,有明显战斗过的痕迹,但既没有匈奴人,也没有汉军。 在派出斥候探查过附近,确定安全后,一行人靠近了矮丘。 李尚脸色有些凝重。 他精通兵事,观看现场的迹象,就能大致推断出双方交手的过程。 “匈奴人先在矮丘后埋伏,等待汉军靠近……” 李尚仔细观察地面的痕迹:“汉军正面冲过来,马蹄的痕迹又急又密,速度非常快。他们到了山丘下才分成左右两队,规避了匈奴人的陷马坑。 这说明汉军提前发现了埋伏。” 黑狐也盯着地面上一条最为明显的痕迹:“这是……马匹奔跑留下的? 什么马如此大的力量,蹬踏地面,居然留下这么明显的蹄痕?” 黑狐指着矮丘下的一处地方:“这里痕迹最深。” 李尚想了想道:“有一名汉军,骑马直冲矮丘上匈奴人埋伏的位置。你说的痕迹,是那匹马短暂蓄力上跃的地方。” 黑狐脸上不觉间掠过稍许惊色。 有汉军敢直冲匈奴人设伏的位置,且根据上行的蹄痕判断,那名汉军最终成功杀上了矮丘? 李尚等一行人,也沿着痕迹登上了矮丘。 这里的痕迹更为混乱,干涸的血迹到处都是,还有一只耳朵掉在地上,周边全是殷红的血。 在一两个时辰前,这里显然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李尚在周边走动观察矮丘上的痕迹,甚至用手进行丈量,很快得出结论:“这矮丘下边,足印往不同方向分散,说明有一方心绪慌乱,部众四散奔逃,缺乏统属。” 结合刚才的分析,黑狐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伱是说汉军在遭遇匈奴埋伏后,不仅没退走,还迎头杀上来,将匈奴人击溃获胜?” 李尚嗯了一声:“不然如何解释下方那一道蹄印笔直冲上来的情况? 还有这山丘两侧的痕迹,必是汉军杀过来,匈奴人胆气大丧,才有了后续混乱溃逃的痕迹……” 李尚亦有几分惊懔之意。 他指着一个方向:“马蹄往那边去的痕迹最明显,没有半点混乱,显是得胜的一方,从容打扫战场,然后往那个方向去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黑狐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他对将要阻击的那支汉军,已经生出惧意,有些想打退堂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行人当即沿着痕迹,悄然跟了上去。 第六十章 汉军的陷阱 下午申时,太阳微灼。 继续追逐那支汉军踪迹,黑狐显得额外小心。 连续派出斥候,在前探路,随时准备应变。 李尚轻笑道:“有我在,你不用如此小心。我兵家在战场上,可借助修行以观气,那支汉军早走远了,不在附近。 我祭出兵家的一种行军策,你让随员驻马等待片刻,我帮你隐藏行军。” 黑狐的警觉性半点不减,眼神灵活的扫视远近:“李公有所不知,我等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谨慎。” 李尚取出一副竹简。 这是他为此行做的准备。 竹简上记录着他灌注兵家修行,抄录的行军之法。 李尚以兵家手段推动简书,那记录着行军之法的简书微微发光。 汉匈交战,数百里内弥漫的一股兵家战伐之气,似被简书引动。书中的行军策气机分化,与虚空相融。 恍惚间,像是有一种微妙的力量,笼罩覆盖着黑狐麾下部众,形成加持。 黑狐及其麾下人马不由得生出一种感觉,整支队伍仿佛被气机串联,成了一个整体,连行进时的马蹄声都在减小,玄妙至极。 黑狐道:“李公所用是兵家的行军术? 我这些年也搜集到一些行军法门,但都不及李公之法精妙。” 李尚淡然道:“我所用是战国时赵国名将李牧的隐匿行军法,可惜我只得了部分传承,不够完整。否则整支队伍行进会毫无声息,且能藏气,让人无法观望。 修行兵家有成的将领,皆有自己的行军策,若能日夕和兵众一起操训,整个队伍气机如一,妙用更多。” 黑狐麾下是杂牌军,和真正的兵家部众相比,差之远甚,许多手段都用不出来。 队伍继续前行,李尚仍在观察地面痕迹:“这支汉军在追逐驱赶那些溃败的匈奴部众。” 黑狐身畔有一副手,是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汉军在驱赶溃散的匈奴人?” 李尚道:“打猎时,将一只兔子打伤后放掉,让它回巢,就能找出它更多的同伴。而因为兔子受伤,会将恐慌也带给它的同伴。 汉军是想找到更多匈奴人,他们在驱赶匈奴部众回营地。” 女人抿嘴道:“这支汉军如此好战倒是叫人意外,他们就不怕匈奴营地兵员众多,自己反被吃掉?” “匈奴的营地有多少人,只要简单的审讯俘虏,相互对照就能得知,汉军已经心里有数。” “李公有什么制胜手段,可能先说個一二,让我等安心?” 李尚微微一笑:“我所修兵符,最善袭杀敌将。一旦遇到变故,你等从旁策应便好,局势混乱些,我只会更有把握。” 黑狐心忖你说的乱局,怕是要我们来牵制汉军,给你创造机会……他回头对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 几人交谈间,李尚忽道:“这里开始,蹄痕骤然加深,汉军开始蓄力,怕是匈奴营地就在前方了。” 黑狐派出去的斥候,也正策骑回返,印证了李尚的判断。 “前方就是匈奴人的驻营地。” 视线尽头,出现起伏的矮丘,正是匈奴人依仗扎营的落足处。 斥候道:“那营地里都是尸体,血腥味飘散,若非汉匈在这一区域开战,怕是会引来狼群。” 一刻钟后,黑狐等人在确定了匈奴营地内,战斗已经结束的情况下,才小心靠近。 须卜勇突统领的匈奴游骑,来到大汉边关后展开游猎,他身边的两千余众,设陷阱袭杀霍去病时,大半随行,留守在临时营地的不过数百人。 霍去病带兵冲过来袭营,历时近一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 李尚和黑狐等人赶到时,霍去病统率的汉军,已经再次消失。 “伱们分散在周围,小心警戒,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黑狐进入前,再次增派斥候。 眼前的营地静悄悄的,让他非常不安。 临时搭建的营地,规模不大,只有连绵的皮质帐幕,呈环形围绕排列。 进入营地,就能看见匈奴兵的尸体,足有数百具,被摆放堆砌在营内最显眼的位置。 通过观察,可以看见这些匈奴兵有一小半,都是被汉军制式的长枪穿透挑杀。 这说明,当时冲营的汉军,速度迅猛,借助狂风暴雨般的冲势,席卷了整个匈奴营地,才可能造成这种挡者睥睨的效果。 霍去病统帅的汉军,战力之强,屡次刷新了李尚事先的判断。 他和黑狐等人,迅速巡查了一遍整座营地。 没有一个活口。 “我们先离开,我感觉这营地不对……”黑狐面色阴沉。 进入营地后,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这是他常年刀口舔血,养成的一种对危险的感知。 “匈奴兵被杀后,为什么要堆放在一起?” 有黑狐手下的人道:“还有的被吊在了帐篷外。” 李尚面色突变:“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忽然想到霍去病在率军袭营后,刻意留下匈奴人的尸体,堆在一起,目的只可能是想激怒其他回营的匈奴部众,那霍去病仍打算继续和匈奴人交手。 换句话说,这营地是霍去病蓄意布置过的,而他们一头扎了进来。 有没有可能……霍去病率领的汉军根本就没走,正在附近某处,等待再次阻击匈奴回营的某支部众。 而他们一路跟过来,先闯进了霍去病布置过的陷阱! 暗处有汉军,躲在附近! 李尚感觉有一股寒意让全身冰凉刺骨,急道:“汉军袭杀这里后,往哪去了,蹄印找到没有?” 汉军撤走的路线,痕迹,始终没被发现。他们袭营后,就像幽灵般失去了踪迹。 李尚念头起落,那他们之前一路跟过来的行军痕迹,为什么如此明显?是汉军在张网以待,想让人循迹过来,故意留下的? 霍去病针对的应该不是他李尚或黑狐,而是蓄意留下痕迹,目标是匈奴人。 李尚迅速脑补串起了整个事情的因果,心惊肉跳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和黑狐等人迅速上马,直到顺利出了匈奴营地,才微微松了口气。 “快走!迟则生变。” 李尚不知不觉的被算计了一手,心里阴影持续扩大。 “你不是说兵家能观气吗,进来前没看出这是陷阱?” 黑狐也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 一行人急火火的策骑出营,往远处而去。 匈奴营地斜向数里外,有一座低矮的小丘。 夕阳晚照,霍去病坐在马上,眺望远处李尚等人的队伍。 “我们本想引一队匈奴兵回来。这支队伍是哪来的,好杂乱的衣饰。”一旁的赵破奴蹙眉道。 “跟着我们的方向来的……且见到匈奴营地仍然敢入,此刻又仓皇离去,怕是醒悟到营地有布置。这支队伍有问题,把他们拦下来。” “若来路不明,就将他们剿了。” 霍去病的视线转向草原深处:“舅父那边和匈奴主力的交锋,应该快了,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唯!” 赵破奴和姚招齐声答应,呼啸间策骑而出,身后近千部众披甲执锐紧紧跟随,直扑黑狐和李尚。 ps:感冒……下章结束这段,有些情节疑问也在下章浮出水面 第六十一章 将军饶命 李尚和黑狐刚松了口气,便发现侧翼出现一支队伍,正是汉军。 黑狐对这支汉军的惧意,经过数次累积,已达到顶点,一迭声道:“快!快走!”拼命催马! 李尚也是满心震惊。 他本想利用黑狐的队伍,算计霍去病,现在反过来,优势尽失。 汉军从侧翼斜插上来,速度如飞,人人手执战枪,气势彪炳。 整个队伍缭绕着一股薄雾般的气息,就像是在贴地飞行,倏忽间已逼近到黑狐等人两百丈外。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黑狐骇异道。 “那是一种完整的行军之法,不用一刻钟,我们必会被追上。”李尚道。 黑狐对行军之法所知不多,但不耽搁他大受震撼,恨道:“都是你,非要追上来查看,否则我们哪会陷入如此险境?” 李尚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功夫,汉军又逼近了不少。 和他们的狼狈逃窜相反,汉军军容整齐,整个队伍在疾驰中没有半点喧哗,唯独一股肃杀的气势,让人心胆欲裂。 李尚道:“公子交代的命令是斩杀霍去病。你听我号令,稍后主动迎敌,以做牵制。 这支汉军的杀性,你一路跟过来也看见了,只有杀了霍去病,我们才有生路。” 黑狐怒道:“这支汉军能连破匈奴精骑,你让我回去冲阵,我得了失心疯会信你的话。” 李尚亦是怒道:“你们只负责吸引对方注意力,一沾即走,不会有多大损失! 我会催动乱军兵符,藏在伱们当中,袭杀霍去病后一起撤离。 你一味奔逃,难道能快过汉军,被追上更是死路一条,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黑狐道:“你有多大把握?” 李尚道:“我的兵符能乱军,影响人的心智,只要冲到霍去病一定距离内,我发动乱军兵符,他身畔的人也可以成为我的帮手,对他突施冷箭,防不胜防。 你说把握有多大? 这支汉军再强,主将霍去病却还没达到天人境,许多兵术无法使用。 你们听我命令,凭借乱军惑敌,对手不等摸清我们的虚实,我已经得手。” 黑狐念头急转,眼下只有一试,才有稍许逃生的机会,遂咬牙道:“好,你说怎么做?” “你放心,若无把握,我何必赶到边关来。” 李尚此番出来,蓄意隐藏,穿的是贫民的衣服,隐在黑狐的队伍里,毫不起眼。 当下由黑狐一声令下,身畔部众略微放缓速度,拨转马头,变成和汉军面面相对,并且都取出了武器,短刃,长剑,枪,都有,样式杂乱。 此时双方距离已不过百丈。 黑狐这边虽是被汉军追的心惊肉跳,但自有一股悍勇的匪气,略事调整,便和汉军策骑对冲。 马蹄如雷,尘土飞扬。 李尚藏在人群中,随时准备催动乱军兵符。 他努力说服黑狐率人冲阵,就是为了形成战场对垒的混乱局面,为自己制造方便。 就在这时,李尚脸上杀机大作,看见了对面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霍去病。 他在人群里大喝道:“冲啊,杀了这些汉军,我们才有生路!” 煽动黑狐麾下部众的同时,李尚悄然发动了乱军符:“看尔等看看我的手段!” 一股兵家气息弥漫,虚空中居然四处都响起纷乱的铿锵声,如同兵器交锋,杀机四溢。 黑狐麾下部众,在乱军符的作用下,双目猩红,战意激增。 原来李尚早在不经意间做了布置,他之前说给黑狐部众加持行军之法。 那行军之法的加持,便是乱军符的一部分。 催发出其中力量,黑狐部众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兵势加身,悍不畏死的冲向汉军。 乱军符还可以乱人心智,行兵家战计中借刀杀人类似的神通。 李尚已想好对策,只待掩杀上去,趁混乱影响霍去病身畔的汉军,令其突然调转兵锋,袭击霍去病,至不济也能吸引霍去病的注意力,让他趁机出手,增加成功的把握。 念头闪烁,李尚眉心隐隐发光,一枚兵符若隐若现。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涌起强烈的惊栗感,全身一紧。 下意识的,他祭出了眉心的兵符。 前方的虚空,一缕寒光如电,和兵符碰在一起。 那兵符迸发出厚重的兵家气息,挡住了寒光。 李尚这才看清寒光是一支箭! 他还来不及有其他反应,寒光又是一闪。李尚的兵符刹那间再次和寒光碰撞,导致其方向略微偏移。 但寒光随后还是落在了李尚的额头和半边面颊上。 他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那寒光是霍去病在对面连续开弓,将黑狐麾下冲的靠前的几个人,悉数射落马下。 李尚挡住了第一箭,于是霍去病又补了一箭。 李尚还没动手,自己先坠马……黑狐等人纷纷愣住了,不约而同的放缓了速度。 对面阵中,赵破奴正纵声大喝:“来将通名受死!” 这一声大喝,震撼全场,敌我双方倏地一静! 黑狐部静悄悄的,许多人都呆看着落马的李尚。 赵破奴喝道:“尔等首领是哪個,通名受死!” 对面依然没有回应,半晌,黑狐队列里的一个人,指了指被射死坠马的李尚。 赵破奴也愣了下,对方的将领被射死了? 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两方面隔空对望! 黑狐勒马停定,纵声道:“我等乃乌桓的游骑部落,从来没跟汉军做过对,能否放我等离开?” “刚才为何冲阵?” 赵破奴带领汉军,快速逼近。 黑狐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动手反抗,汉军已经策骑如雁翼般展开,从两侧将黑狐的人围在其中。 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全军覆没,黑狐忽道:“我等和淮南王长子素有来往,这人叫李尚,是淮南王长子麾下。 之前让人去匈奴营地通信,伏击霍将军的也是淮南王长子的吩咐。不想将军骁勇,连破强敌。 我等受人所惑,不过贪些财物,请将军饶命。否则我等拼起命来,你们怕是也有不小的折损。” 黑狐这番话已近乎求饶,把锅甩给了刘迁。 霍去病笑了笑,他早就让人盯着刘迁,且做了其他布置。 刘迁的事,皇帝大抵也知道,只是还没做出决定。因为涉及皇亲,乃至其他宗室诸侯的稳定,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但眼前这伙人一看就是悍匪,哪有留之为祸的道理。 霍去病挥了下手,身畔的汉军速度迅快,取出随身短弩,扣动了弩箭的弓弦。 黑狐再想拼命,已经晚了。 …… “你没告诉霍校尉,陛下说和匈奴战后,再处理淮南的事。 密侦令尊陛下所命,不准备现在就惊动淮南,又怕他们不轨,才让我等过来。按计划,霍校尉应该假作不知这李尚的存在,将人放走才对。” 霍去病杀了黑狐部就率人走了,倒地的李尚身畔,不久之后却是来了两个幽灵般的人,出自密侦麾下。 一个青年,一个中年,都穿着密侦的黑衫。 刘迁派人出长安,自觉隐秘,实际早被人盯上。 如果没有这点本事,茹泊虎屁股下边的密侦令宝座,早该换人了。 霍去病也知道自己掌握的情况,密侦肯定知道,因为他调查许多事,也是让密侦的宋然去做的。 “我刚才以迅简传声,隔空对霍校尉说了,人先不要杀,他不可能听不见。” 中年密侦一脸无奈,指指李尚的尸体:“然后霍校尉就开弓把他射死了。” 年轻的密侦愣道:“你说了,霍校尉为何还把人杀了?” 密侦摊手道:“霍校尉不向来如此吗,对方敢对他出手,肯定就不能留了。这事自有他回去和陛下解释,可没有咱们的责任。” “怎么没有责任,命令是让咱们挖出黑狐之外,其他和淮南有联系的人,像黑狐这种势力还有多少,你弄清楚了?” 年轻密侦说:“眼下岂不白走了一趟。” 中年密侦:“也不算白走,这不把尸体都留给咱俩了。” 第六十二章 突破,养志 夜色已降,繁星缀满了浩渺的深空。 定襄郡以北四百六十里,草原上。 卫青身着戎装,垂手而立,身畔站着好友兼部下公孙敖,还有两个随军将领和几名亲兵。 他们的视线前方,是连绵不绝的帐幕,汉军在这里安营扎寨。 “斥候数次外探,远达七十里都未发现有匈奴骑兵的踪迹。” 公孙敖道:“大将军为何判断今晚匈奴会来袭?” 卫青徐徐道:“匈奴去年新败,必急于求胜。我率军进入草原,放弃城池固守,他们更是视为良机,已经安耐不住,必会利用骑兵的灵活和冲击力来袭营。” “所以你在这开阔地扎营,无险可守,是诱饵,等着他们来袭?” 卫青洒然道:“战场上哪来什么诱饵,胜负还要交手才知。让李沮备好强弩,匈奴人敢来,强弩伺候。” 公孙敖点点头,略感兴奋。 他跟随卫青连败匈奴,已打出信心,坚信这场战争的胜利仍将属于大汉。 乌云掩月。 这一晚,直到凌晨时分,忽然有蹄声震碎了黑夜。 草原上狂风呼啸,仿佛匈奴人信奉的萨满之神在怒吼。 一支匈奴骑兵,就像是从狂风中驰骋而出。 这是匈奴人在草原上才能动用的神秘力量,骑兵如风暴般迅疾,且能利用狂风吸收蹄声。 “汉军受死!” 匈奴兵在啸叫声中,对汉军军营展开了冲击! 然而他们到了近处才发现,营地内的帐幕里,全是披甲执锐,枕戈以待的精兵,迎接他们的是如雨的强弩。 匈奴骑兵一见中计,立即呼啸退走,并未受多大损失。 但卫青就在当天夜里,转守为攻。 汉军衔尾追击来袭后又快速撤离的匈奴骑兵,顺势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定襄北之战,汉军出动十余万精骑,中军和左右两路相互策应,在这个夜晚,直扑匈奴主力所在地。轮到匈奴意外接阵,被动应战。 双方从凌晨开始,直杀到天明。 骄阳初生。 卫青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背上,眺望前方的主战场。 此时的战场上万军厮杀,是汉匈交锋以来最大规模的对垒。 数万人的喊杀,兵器碰撞声,战鼓擂动声,还有利刃划过甲胄,皮肉骨骼的声音。 锵! 一名汉军挥刀架住匈奴兵刺来的短矛,刀锋顺着矛杆下划,又快又狠。 匈奴兵握矛的手,三根手指加上半截手掌一起被削掉。 但一转眼,挥刀的汉军亦被侧翼的一柄短刀破开腰肋,鲜血泉涌。 不远处,另一个匈奴兵眼睛通红,抽刀而出。呼吸时间以后,这匈奴兵也死在一名汉军校尉手里。 战场纷乱,类似的情景,不断重复上演。 真正的战场,甚至来不及畏惧,斩杀对手更像是一种本能。 卫青满脸肃穆,识海里倒映着战场上的变化。 他对面,横跨整個战场的匈奴大军背后,大单于伊稚斜亲自率军,头戴金盔,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匈奴本是主攻之势,想不到会被卫青趁匈奴骑兵袭营,连消带打,顺势反击,猝然开战。 双方凌晨交手时,匈奴人就处于被动接战的局面。 到天明时分,他们的劣势逐渐被放大,越来越明显。 伊稚斜骑在马背上,满脸愤怒,握着马鞭的手,因为格外用力而发白。 他身畔的另一匹马上,是一个刚被他抽击过,脸上带着血痕的匈奴将领,正是昨晚力主以骑兵袭击汉军的匈奴骑兵首领诺日措。 卫青纵观战场形势,暗自吁了口气。 如不出意外,汉军的优势最终将会转化成胜势。 此时卫青才有机会扭头问身畔的霍去病:“你怎么来了?” 天亮的时候,霍去病带兵赶来,手执长枪,从左翼杀入战场,悍然参战,最终来到卫青身畔。 此时赵破奴等人仍在战场上,和匈奴兵厮杀。 霍去病手里的长枪染血,眼神却是额外明亮,和卫青一样,扫视战场各处。 汉军正慢慢占据优势,匈奴已出现阵地后移,准备缓退抽身的迹象。 “击鼓,令三军紧逼,不容匈奴后撤。”卫青下令道。 霍去病:“我来吸收战场气机,准备冲击天人境,缔结兵符!” 卫青蓦然吃惊,回头道:“你进入兵九境方才旬月,又要突破天人境?” 公孙敖等几个周边将领也都神色惊异,转头看过来,大抵是觉得霍去病过于求快,强行冲关并不是好事。 “去病你十七岁达到兵九境,已是古今少见,切不可贪快。兵九境尤其重要,越是积累厚重,对将来缔结兵符,好处越大。”公孙敖以长辈的口气道。 卫青又扫了眼战场,回头抓住霍去病手腕,以气机送入。 片刻间,卫青就感觉到霍去病体内气机雄浑如江河奔腾,流经诸窍,通达百脉。 他果然已经达到冲击新境界,将要进入天人境的地步。 卫青有些愕然的收回手:“你如何能在旬月时间内,将兵九境的气机推到如此浑厚程度?” 霍去病摊了下手,意思是这个速度很正常,并未刻意去做。 其他将领见到卫青反应,面面相视之际,霍去病已经开口吞吐战场气机。 兵家修行,离不开吸收战场上万众交锋,形成的杀气,煞气,乃至生死间的戾气,死气共聚的一股气息。 将其纳入体内,锤炼剥离杂质,而后为己所用,便是无坚不摧的兵锋之气! 而越是大型的战场,卷入的士卒越多,生死转瞬的杀气越盛的战役,对兵家好处越大。 汉匈交战,两方主力超过十万人对垒,决定国运走势的战场,用来突破天人境,正是最好的机会。 霍去病一口气机吞入。 轰隆一声,体内犹如江河汇海,撞击天地之门。 战场上,一股无形无质,但兵家却能够清晰感知的气机,蜂拥往霍去病所在处汇聚。 这股气机的变化,甚至引动了天象。 空中风云激荡,隐然间又有另一座古战场在苍穹上映现,虚幻朦胧,似有千军万马争锋。 而这座衍生浮现的古战场,正被霍去病开口吐纳吸收,往他身畔倾泻。 “吐纳化出一座战场!” 公孙敖意外道:“各家破关,有时会出现大日当空,亦或明月出海等神异气象,去病吐纳气机引动浮现出一座古战场,倒是未曾听过。” 霍去病的识海里,腾蛇抬头,兵书上字文明灭。 腾蛇之外的第二只本经阴符七术灵性生物,似乎即将复苏出世。 兵书上的本经七术竹简,又有一部分变得清晰凝实,露出字迹:养志者,心气之思不达也……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则心散…… 养志法灵龟! 而后体内所有气息上冲,涌入识海。 这股力量推动着霍去病的识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塑造他独有的兵符。 战场上,双方厮杀交织的兵气,持续往霍去病所在处汇聚。 但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晦暗起来。 先是大草原深处,匈奴王庭的方向涌起一股惊人的煞气。 卫青脸色微变:“匈奴萨满!” 苍穹上乌云滚滚,宛若江河在流淌。 奔腾的云气浇筑形成了一只巨大,枯瘦,如鸟爪般的手,从高空下压,一把掐断了往霍去病所在处聚集的那座苍穹上的古战场异象。 这些变化,皆是元神层面的一种显化,普通士兵仍在战场厮杀,并未看见苍穹上已是异象层出。 那只鸟爪般瘆人的手出现后,变化还在持续。 另一方天空,又出现一只握笔的大手。 这只手,执笔在虚空中一划,像是斩断了一种无形的命数。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霍去病意识里响起:“汉不可再出名将,你的命魂,天赋都将止步于此!” 卫青的脸色愈发凝重。 第一个出现的鸟手,他能隐约感知到是草原深处的变化,因为霍去病破关,引动的气象,古战场映空,想要来破坏阻挠。 第二支握笔的手,来得更突兀,更隐晦,也更强,连卫青也看不出来历。 霍去病突然纳气,意外接踵而至。 第六十三章 幕后,破关 卫青的眉心有一缕流星般的光晕,破空而起,璀璨夺目。 那是他修行出来的兵符。 兵家在战场上,力量倍增。这兵符一出,锋芒盛若骄阳,千军万马共聚其力,冲向高空执笔下压的手。 然而那只‘鸟爪’半路探出,当先和卫青的兵符碰撞。 喀嚓! 鸟爪被兵符释放的锋芒穿透。 但卫青的兵符亦受阻,晚了一瞬没能碰到那只执笔的手! “匈奴萨满,恩敕!”卫青沉喝。 云气重新浇筑出鸟爪,一个阴鸷的声音仿佛吹遍了整个草原的狂风在呼啸:“有人给我传讯,你汉人若再出神将,兵锋将影响我匈奴国运。 你我,不过是各自尽忠,我绝不会让汉人再出破国神将!” 那草原深处,隐隐有一团风柱,旋动不休。 在风柱背后站着一个枯瘦,佝偻的老者。 他立在草原深处的一座山上,眺望南方的天空。 他手里,握着一根脊骨形成的骨杖,发出微弱光晕。 他就是匈奴大萨满恩敕。 而此时的霍去病感觉到一股可怖的力量,在侵袭自身的精神意识,试图削弱他的生机! 天空中那只执笔的手消失了,像是探入了他的意识,杀机浓重。 霍去病在神识中,看见一双冷漠,无情,且……贪婪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身有某种气机,正被这双眼睛的主人觊觎,想要取走。 森然的声音在意识里徘徊:“你的资质,本源,如此之佳,就该为我所用……” 当这個声音响起,霍去病吞吐战场之气,即将破开的境界壁垒,开始衰弱。 他识海里,本经阴符七术的第二尊元神之灵,那头灵龟不在移动,复苏被终止。 在突破时,有力量侵入自己的意识当中。这种情况,换个人或许会选择停止修行,暂时结束突破,以规避风险。 霍去病却是反其道而行。 对方敢来,就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体内的兵家意气,自身的意志,倔强且执拗的选择了继续破关。每一次开口吐纳战场上的兵气,神魂都传来巨疼,眼前发黑。 但霍去病反而加大了摄取战场气机,全力推动自身力量进行突破。 霍去病的意志,仿佛出鞘的利剑,有我无敌,无坚不摧! 那道来袭的力量,躲在暗中的人,明显意外:“本想削掉你的命魂,让你苟延残喘,但你自己想寻死!” “凭伱吗?”霍去病冷哂。 轰隆! 好似天崩地裂,纷乱战场上,十万官兵交锋共聚的磅礴兵气,被霍去病不断吸收引入体内。 他的身后,腾蛇扶摇而出,显化的无比巨大,气象磅礴。 腾蛇彻底张开双翼,周身承载着无数的本经阴符七术咒文和兵家战无不胜的可怕意志。 进入霍去病体内的兵气,在他的四肢百骸越流越快。 他和整个战场气机交融,侵袭神魂的力量不论如何强大,邪戾,都不可能和战场上的万军匹敌。 那股阴寒气机开始减弱。 对方显然没料到霍去病在突破时被他压制,仍如此悍勇,逆境反扑! 霍去病被压制的力量,重新抬头,扶摇直上,成功挣脱了对方的压制,继续破关。 他的意识里,始终没有动静的古井,似乎也受到他强大无匹的意志感召,升起一股灵韵,滋养着他强行破关,经脉中承受的压力,以及刚才受到冲击伤损的神魂。 “霍去病,你在我出手后强行破关,却不知过刚易折,已经伤了根本。今日之后,我看你还能走多远……”声音再起,每个音节都在撼动霍去病的意志。 然而霍去病的神识,得到古井滋养后,变得澄澈至极,洞察万物。 他恍惚间却是捕捉到了侵入自己神识的‘人’的踪迹。 那是一股完全陌生的力量,强大到让人颤栗。 在那股力量背后,他看见一张闪烁即逝的面孔…… “我能走多远你不会知道,因为我会将你找出来,不论你躲在哪。” 霍去病在意识里传念回应:“我为兵者,以护内驱外为责,为我汉人的山河而战。而你躲在暗处出手,只有这一次机会。既然漏了面,你就完了!” 霍去病话音一出,自身力量和识海兵书相合,联合战场上的兵家之力,锋芒无俦,如利剑斩向侵入自己意识的那股外来气息…… 隐约间似乎有一声又惊又怒的低呼响起。 与此同时,大汉国境深处,传来龙吟般的怒吼。 一条华丽之极,由气运浇筑的真龙,在长安催发出惊动天地的可怕威势。 草原深处,匈奴萨满恩敕演化出来,遮蔽战场上空的鸟爪,在这真龙一吼下瞬间炸裂。 匈奴大萨满手里的骨杖,龟裂出一道缝隙,他自己更是开口呛血,发丝霎时变得灰白。 侵袭霍去病的力量也在加速退去,最终消失。 战场上,匈奴兵众在汉军攻势下,败相已露。 伊稚斜下令吹响了撤离的号角,想要结阵退走。 这时,战场外,斜向冲出了卫青预先埋伏的伏兵。 老将李广不知何时从北关赶来,带领两万部众投入战场,和卫青的中军相合,对匈奴展开追击。 卫青一边指挥大军,一边扭头看向闭目盘坐,仍在吐纳气机的外甥霍去病。 这次变故来的非常突兀,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到底是谁瞒天过海,要杀外甥霍去病? 卫青看了眼草原深处,一个是匈奴萨满,另一个执笔者是谁? 其出现时的力量波动,前所未见,虽执笔却非儒! 刚才那股波动,还在他卫青之上,几乎能媲美战场万众共聚的可怕力量。 …… 在长安,茹泊虎轻吁了口气。 刚才的变故,他也有所感,始料未及。 他收回眺望北部天空的目光,旋即听见刘彻从未央宫传来的震怒声音。 这位大汉皇帝,杀机四溢:“刚才的执笔者是谁?好大胆子,蛰伏在暗处,就是在等去病突破这一刻出手,时机之准,气机之隐晦,连朕事先也被他瞒过。 把此人找出来,朕必诛之!朕谋划多年的事,险些被他毁了!” 茹泊虎知道刘彻为什么如此生气。 这个暗中的人,想斩断霍去病的气运,断他命数,夺其天赋,也是在试图削弱大汉,助力匈奴。 谁人如此大逆不道?! 茹泊虎迅速思忖,不可能是淮南……还有谁? “臣失职,今日之前并不知有此人存在。”茹泊虎毕恭毕敬,垂首执礼。 刘彻沉声道:“确是你的失职,立即去查,把人给朕找出来!” “刚才朕显化元神,捕捉到那人的元神气息,像是阴灵般冰寒,不是九大流中的任何一家。记住他的元神特征,看看有没有线索。” “臣记下了。”茹泊虎恭敬道。 …… 长安东南方向千里外,董仲舒脸上也有一缕惊色,缓缓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刚才那股力量,形似我儒家而神非,哪来的执笔者,如此之强!” “师尊,那力量可是在蓄意模仿我儒家,要害我儒家?”董仲舒身后有一个中年人,是多年随侍在他身畔的弟子。 “非也,此人之修行,不在九大家之内。 对方是在助力匈奴,破我汉人国运,我儒家和兵家不过是朝内之争,岂会如此不分轻重!” “为师要去长安一趟……” 那个暗中的人,如此强的修行,到底哪来的……董仲舒也在思忖。 定襄北一战,在匈奴败退,汉军衔尾直追百里,斩其近万兵马的情况下,暂时告一段落。 战后,卫青毫无获胜的喜悦,率众回到定襄,云中,朔方等郡休整。 五月初的上午,微风送暖。 定襄郡的郡城内,卫青愁眉不展的从房间里出来。 霍去病到现在仍在修行状态,没有回醒,气机也无法入体探查他的状态。 实际上,霍去病的意识里,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他仍在完成天人境的突破,缔结兵符。 当他睁开眼,嘴角有稍许笑意:“想阻我晋升,可惜手段不中用…” 第六十四章 这样的天人境 夜色初上。 当霍去病醒来,生出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的念头,他的感知里立即呈现出房外璀璨夜空的景象。 达到天人境,力量,感知能力,都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任何原因的,他知道自己这次修行一共历时七天。 而他的识海里,原本的兵书上方,赫然悬浮着一共五枚兵符! 没错,五枚兵符! 兵家修行有成,达到天人境,多会生成一枚性命交修的兵符。 霍去病的识海,对应本经阴符七术当初升起的五道气息,共化出五枚兵符,此外还有两枚漆黑如墨,悬在兵符后方的本经竹简。 五枚兵符中,有两枚已显化具体形态,位于五枚兵符的左右边缘。 一个是实意法腾蛇,另一个是新出现的养志法灵龟。 识海兵书也变得不同了,其上记载的兵策,显化的更清晰,波动也比以前强了不止一筹。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那口古井。 此时霍去病的眉心有两缕微光浮现,落在手里,化作兵符。 这是兵家天人初境特有的能力,可以显化识海兵符。 手里的两枚兵符,造型方正如印玺,半掌大小,上方分别盘绕着腾蛇和灵龟,栩栩如生。 符上的腾蛇和灵龟背上,不时浮现出古老的篆体文字,正是本经阴符七术的内容。 霍去病尝试推动实意法腾蛇。 那腾蛇宛若活了过来,蛇吻张开,吞吐云雾。 一瞬间,整個房间都被云雾充斥,如临仙境。 霍去病念头再动,雾气收敛,又被腾蛇吞回口中。 下一刻,腾蛇破空而起,穿透了房舍,来到夜空中。 它的身躯显化,居然有百丈之长!强大无匹的感知力海潮般汹涌铺开,整个定襄郡城的风吹草动,都被腾蛇所感知掌握。 天人境的强大,单是感知力和以前相比,提升了不止倍许! 当霍去病换了养志法来推动灵龟兵符,自身气息便开始收敛,呼吸,心跳,包括神魂波动,乃至血脉流速都在减弱,变得无声无息。 他的身体也在灵龟兵符的气息笼罩下,略显虚幻,像是要融入虚空。 要知道兵符的作用,对于兵家来说,并不仅限于自身,更主要的是用来带兵。 这两种兵符,在领兵时会发挥出怎样的作用? 腾蛇兴云吐雾,用来带兵可化雾而行,而灵龟主收敛,进一步增加带兵的隐蔽性。 两者配合呢? 霍去病念头起落,开口吸气,两枚兵符,包括在夜空中舒展身躯的腾蛇,倏地消失,化作两点微光,回归识海。 玄妙的变化出现了。 霍去病同时推动这两种本经之法,两枚兵符的纹理彼此勾连,相合成了一枚兵符! 其上的灵龟和腾蛇化为两枚烙印图案,出现在兵符印玺下方,对应着南北两个方向。 此时的兵符散发的气息,比它们单独存在时,远远强出不止一个层次! 霍去病继续吐纳,感受天人境的变化。 长夜转瞬,天色微明。 门外传来脚步声,卫青推开房门,霍去病也正结束修行,睁眼起身。 卫青大喜,靠近过来,目光炯炯:“终于醒了,可曾感觉哪里不适?” 确实还有些不适,那位侵袭进入意识的执笔者,修行层次比霍去病要高的多,其当时曾想斩断霍去病的命数,气运,掠夺他的资质。 虽然没成功,但总归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损。 即便突破天人境,这种伤损仍未完全消失。 不过霍去病能感觉到古井散发着一种气息,在修复他的身体和神魂。 “舅父放心。” 霍去病示意自己安然无恙,遂转开话题:“外边情况如何?” 此时,霍去病的识海内,兵符上的腾蛇目光阖动。 而霍去病得到其力加持,再看卫青,居然见到卫青身后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那影子脚不沾地,无头无面,像是传说中的厉鬼阴魂。 霍去病还看见那厉鬼周围,虚空像水波一样律动,诡异至极。 卫青亦在同时发现霍去病在观察自己身后:“你已入天人境?且能看见我的阴身?” 所谓阴身,可以理解成一种‘鬼’,也可以看成是自身元神的一部分! 人体有三身,也可称为三神,即阴神、阳神、元神! 九大流中,兵家是最容易修出阴神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兵家吞吐的兵气当中,本身就包含生死间的阴煞之气。 阴神和元神一样,有遨游天下,出入幽冥,显化诸多神通的能力。 天人境的第一重是兵符,第二重就叫军魂,也叫阴阳,对应兵法中的阴阳奇正,在自身的阳身之外,修出一具阴身。 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种修行方向,也有专修兵符的兵家。 “你能苏醒过来,且成功进入天人境,大喜之事。” 卫青欣然道:“春秋以来,也只至圣孙武等三两人,在二十岁前有此成就! 陛下和我之前没对你提及天人境的具体情况,是怕你过于憧憬天人境,心态不稳,大忌。 天人境的奥秘,你可慢慢体会,与你往昔的认知会有诸多差异,连我至今也没能看清天人境的真容。” 舅甥俩在房间内的矮席后入座。 卫青先拿出一个玉质的小瓶:“陛下遣人从长安加急送来的灵丹。” “伱被人暗算,陛下震怒,已下令缉拿天下。” “可有线索?” 卫青摇头:“对方出现的突然,事先甚至没人知道天人境有这号人物。” 霍去病道:“那个匈奴大萨满怎么回事?” “匈奴和西域都有一位最强者,几乎凌驾在皇权之上。” “匈奴萨满,就是匈奴的最强者?” “对,但不是唯一的,匈奴还有一位叫苣都的大将,数年前孤身往北去了极寒之地,至今未归。传闻其人有鬼神之能。另一个就是大萨满恩敕。 他在匈奴的地位如神,传说他能召见匈奴人的先祖,叩问祖先,引领匈奴。” 卫青娓娓道:“西域也有一人,就是被誉为三十六国神魂源头的洛诗娜,亦被称作罗什娜。 她的名字在西域是最高贵的称呼,世代传承。 当代罗什娜已是第七代,据说天赋格外出众,能比肩初代罗什娜。 西域小国林立,没有强大统一的武装力量,但至今未被匈奴全部吃掉,就是因为有洛诗娜的存在,听说伊稚斜一直想娶她为阏氏。如能成功,匈奴将彻底吞并西域。” 卫青瞅瞅霍去病:“上次去长安出使的使节帛旗木,应该就是洛诗娜的人,否则无人有资格代表西域来我大汉出使。” 原来如此! “既然匈奴和西域都有与皇权齐平的人,我大汉呢?” 霍去病问完就哑然失笑,因为不等卫青回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以皇帝刘彻的雄才伟略,皇权至上,怎么可能容忍任何人高于皇权。 他自己就是那个将中土神权,皇权集于一身的人。 董仲舒或许做过帝师的梦,但现在早醒了,所以他当年离开了长安。 “之前和匈奴交锋结果如何?”霍去病又问。 卫青叹了口气:“受暗中那个执笔者袭击你的影响,当时战场上的追击并不及时。 匈奴除了主力和我对战,落败。另一支部众由匈奴右谷蠡王渠蒙统率,与我军负责牵制他的苏建,赵信对垒。苏建败归,而赵信被渠蒙生擒……” “赵信又回降匈奴了?”霍去病心忖历史倒是惊人的相似。 赵信本为匈奴人,被俘归降卫青。 如今又被匈奴所俘,重归匈奴。 “那个执笔者着实可恨,不仅想阻你破关,且坏了我大汉和匈奴的这场交锋。”卫青蹙眉道。 “其实还不算结束。”霍去病说。 定襄北之战,历史上就分成了上下两部分,间隔不过一个月出头。 “出去看看吧,你麾下姚招和赵破奴等部众,都赶了过来。” 舅甥两人起身打开房门。 赵破奴和姚招等人皆聚集在门外,看见霍去病,精神大振。 霍去病开门后却是微愣,怪不得舅父说天人境是另一重天地,区别于以往的认知。 第六十五章 新境界,见龙 长安。 淮南王府。 刘迁皱着眉梢问:“李公仍无消息?” 他身前站着一个侍从,下首位则坐着妹妹刘陵。 “没有,李公最后一次传消息,说要出北关,此后再无动静。” 侍从小心道:“黑狐那边也没联系上,倒是听到了北关的另一则消息。 霍去病在汉匈交战的战场上,遭到未知来历的人重创,至今未醒。” 刘迁轻笑道:“他自觉懂些兵事,真正上了战场果然不堪造就。遭人重创,不知死了没有? 再探,以李公的本事,又有熟悉北关情况的黑狐在一起配合,不该有事才对。” 等侍从领命退了下去,一旁舒展着长腿,斜坐在矮席后的刘陵问:“李公没有消息,还有一种可能你想过没有?” 刘迁道:“当然想过,北关战场,千军万马征战的地方,谁也不能确定不会出意外。 李公虽精兵事,但也有可能……已经丧命。” 他看了妹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他被那霍去病所杀。 你刚才也听见了,霍去病在北关被重创,自己尚且护持不了,能伤李公? 退一步说,李公和熟悉边关的黑狐相合,若与霍去病遭遇,最差也不该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刘陵想了想:“你谋划卓氏也有段时间了,可有进展?” 卓氏? 刘迁的心情明显变好,道:“卓氏之女这几天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任我施为。” ———— 骄阳初生。 霍去病和卫青从房间出来的一瞬,入目的情景,让他略感震惊。 刚才在房间里,对天人境带来的变化就有所感。 而甫一出来,灿烈的阳光灼照在建筑上,院里的花草上,廊道的立柱上,每一点细节都和以往大不相同。 色彩上比以前绮丽丰富了也不知多少倍。 仅仅是花草探出来的一枚叶片上,霍去病居然看出了千百种缤纷的色彩,一片花叶,就像一个二维的世界,存在着以往想象极限外的颜色,纹理等丰富变化。 这或许就是佛家所说,一花一世界的真正原因。 修行到某个层次,看到了常人肉眼以外的‘世界’。 进入天人境,整個世界才露出真容,展现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霍去病的视线,掠过廊道上的梁柱,五感相互配合,清晰的捕捉到梁柱内有蛀虫在啃食木屑。 他还能感知到那木柱正慢慢腐朽,处在步入‘死亡’的过程里。 甚至于,他还得出这截木柱完全风化,彻底消失的准确时间。 这种过程和结论没有任何原因,不需要计算,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心底。 这种能力,建立在对物性的极致洞察,对世界本质的了解上。 许多东西,到了天人境才更加‘真实’。 这种能力用在战场上,将可以精准推演战局,洞察敌我。 霍去病不确定是不是所有兵家,进入天人境都有自己这么优秀的感知和捕捉力。 但……他在此刻,确是莫名的欣喜,雀跃,甚至想要欢呼。 天人境,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定襄郡以北的形势仍然很紧张,两方都未退兵,显然皆有再战之意。 依霍去病的意思,他准备直接留在北关打匈奴。 但刘彻知道他苏醒,下了圣旨,让他回长安。 霍去病在五月九日,再归长安,直接入宫见皇帝。 未央宫的书房。 即便霍去病见皇帝前已经有所准备,但看见刘彻那一刻,仍是略感吃惊。 刘彻背后紫气如水,宛若龙潭。 而在‘龙潭’中盘着一条真龙,通体晶莹好似紫色水晶,有五爪,气象之瑰丽,非笔墨能形容。 这就是进入天人层次,能看见刘彻的元神显化的形态。 霍去病进来后,那真龙像是有灵性般,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陛下以往在有人进入书房时,很少抬头,原来都是用背后的龙魂打量进来的人……霍去病莞尔思忖。 他念头未完,刘彻已经放下御笔看过来,过了片刻才道:“你还是被人伤了,但远没有朕以为的那么重,否则命数,气运受损,怕是再难有几年的寿命。” 刘彻遂收回目光:“没有伤到根本就好。” 霍去病在矮席后入座。 “你的天人境,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刘彻兴致勃勃:“居然能直视朕的龙魂,而没被灼伤?” 霍去病高情商应对:“陛下对臣亲近,龙魂是陛下的龙魂,自然也对臣亲近,怎么会让臣受伤。” 刘彻哈哈大笑:“给朕说说,袭击伱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阴冷,无情,似儒非儒。”霍去病沉吟道。 刘彻嗯了一声,略感失望。 霍去病也没能带来有价值的线索,那个暗中人隐藏之深,出乎预料。 他让茹泊虎全力调查,这几日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很不正常,没人能凭空存在,只要出现过,就会有痕迹。 以密侦的能力,不该毫无收获。 除非这个人有特殊方法,能抹掉自己的存在痕迹。 “臣受袭时,曾联合战场气机,斩了那人一击。并且动了手脚,想事后寻找此人,可惜随后那种印记便被‘他’发现抹掉了。” 霍去病思索着说:“或许……可以换个思路试试。” “嗯?” “对方藏的如此小心隐秘,为什么要不惜暴露自己,亲自出手阻挠臣破入天人境?” 霍去病道:“他袭击我,显然有不得不出手的原因,绝非一时兴起。” 刘彻认同道:“他应该是看中你的潜力,资质,想要掠夺你的根基!” 霍去病:“还有一点是他想插手汉匈之争,阻止我大汉再出名将。” 刘彻哑然失笑:“你对自己倒是自信。 继续说,对方想干扰压制我大汉,然后如何?” “他能藏的这么深,可见其谨慎周密,这样的人不会只从一个方向下手,必是多管齐下,以求必成。”霍去病道。 刘彻已经把握到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那个人除了压制你,还有别的手段来达成目的,让我大汉产生动荡,进一步平衡汉匈间的局势,以完成他的某些谋划?” “陛下明鉴。” 如果霍去病分析的没错,对方还有别的手段,那么近期朝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很值得怀疑。 霍去病和刘彻同时想到北军中尉刘怀被杀,张次公上任,刘陵暗中和张次公私通等事情。 这是近段时间,朝内的一股暗流。 如果那个执笔者另有谋划,北军中尉刘怀身死,还有淮南王,这些事情会不会有联系? 很多事,背后像是有一条内在的‘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淮南,执笔者,大汉,匈奴。 “朕和茹泊虎之前分析,那个暗中的执笔者应该和淮南无关,此刻看来,未必……” 刘彻重新看向霍去病。 这个他视为心腹的子侄辈,果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暗中之人藏的如此诡秘,仍被霍去病剥离出一角线索。 这或许是他能成为一代名将的原因。 他打仗行军的风格亦是如此,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决胜机会。 霍去病心忖淮南系从高祖开国根子就不正,现任淮南王刘安的父亲厉王刘长,当年也曾暗中和匈奴串联,想要行大不敬之事,文帝赦免其死罪仍不知悔改。 现在的淮南王刘安,刘彻一直觉得自己待其颇为亲善…… “好了,你伤势还未全复,先回府休息几日。这事情朕会吩咐下去,按你说的方向展开调查。” 刘彻说:“另外,边关加急送来的消息朕已看过,你连破匈奴游骑,杀大当户须卜勇突之事,做的好。 待你统兵正式上过战场,朕会重重封赏。” 重重封赏,就是冠军侯了……霍去病笑了笑,起身告退。 “你自去少府那里,传朕口谕,选些滋养神魂的药物服用。”刘彻补充道。 …… 霍去病出了宫,回到霍府时,刘相,刘溪等人闻声而来。 不久之后,宋然,岳饶,肖应,曲军等人也依次过来,都有事情汇报。 “刘迁动手了?” 霍去病问:“卓氏怎么样?” 几人都看向宋然。 卓氏的事霍去病走之前,交代让宋然负责。 宋然的表情略古怪:“关于刘迁,事情有些超出估计,但效果好像……还不错。” 第六十六章 神转折 夕阳给天空着色,让半壁苍穹枫红如火。 霍府的书房里略显晦暗。 刘相和刘溪在前殿等候,宋然等人则是第一次来到内宅。 书房的布置简单到出乎他们意料,除了书卷,只有一张用来读书的矮席,地面以纯木铺设,要高出普通房间,目的是隔潮,防止书卷受损。 霍去病在主位,宋然等人便席地而坐,叙述这段时间的调查所得。 “霍侍中去北关后三天,卓氏在江东往长安来的几船货物,就出了问题。” “劫船还是其他手段?”霍去病问了一句。 “他们还没那么蠢,敢直接劫船。而是在船经过一些郡城时,给水监打招呼,反复盘查。 有些沿岸城池,检查繁琐,过程中征重税,延缓船运时间等等。还有些珍异之物,会被暗中掉包,因为检查过程颇多,且有些检查船工会被赶下船,所以事后发现不对,连船工都不确定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霍去病喝了口熊三煮的热茶。 “还有两船货物,半夜失火,有多名船工被烧死。” “类似的手段不在少数,连日来,给卓氏的航运,盐铁等事项造成重大损失。” 宋然悄悄瞥了眼霍去病冷峻的侧脸,暗忖听师尊说他在北关被人暗算,现在看好像没什么事。 宋然续说:“卓怀按霍侍中吩咐,配合的很好,没露出破绽。但半路出了些岔子,淮南王太子暗中遣人给卓青珂送去了信简。” ‘王太子’是汉时用来对封王长子的称呼,区别于‘太子’的称谓。 霍去病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宋然接下来要说什么。 “刘迁送给卓青珂的信简,我看过,大抵意思是告知卓氏变故,倾覆在即,而一切都是因为她卓青珂。 淮南王太子在信简里说,他碾死卓氏如捏死蝼蚁,只需一声吩咐,卓氏将因此家门凋零,甚至有人会死。” 宋然又瞄了眼霍去病,发现他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他是想利用卓青珂不谙世事的心里,让她内疚,然后逼她就范。” 霍去病道:“所以你插手进行了安排?” “是,卓青珂接到信简后,打听过消息,确定简上所说属实,偷偷哭了整晚,还遣人来霍侍中府上问过,知道侍中不在长安,去了北关一时不会回来,彻底绝望,便准备按简书上所说,自行去淮南王府……” 宋然说:“我记得霍侍中走之前,说要护持卓家安全。所以遵侍中命令,另找了个女子,替卓青珂去了淮南王府。” “你找人伪装成卓青珂,刘迁难道看不出来?” 宋然娓娓道:“我密侦搜罗天下各行各业的人手为用,其中包括娼门女子。” 所谓娼门,就是三百六十行里的妓。 这个行业最早能追溯到春秋,管仲有大才,发明了女闾,就是早期的妓。 密侦打探消息,确实需要各行各业参与,女闾更是探听消息的前沿。 宋然补充道:“有女闾入我密侦后,修行取阳之术。我选出的人,替身进入淮南王府,服侍王太子的同时还可以修行,她很乐意。” 密侦吸收了一些女闾后,会用秘术训练。 宋然所说取阳之术,就是女闾借助男子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时机,盗取其体内阳气,本源,高明些的还能迷惑对方,让对方欲拔不能,日益迷恋,获知更多想要的消息。 霍去病瞅瞅宋然,心忖你这神转折,前半段还觉得刘迁手段卑劣,下半段就把他坑死在沟渠里。 “刘迁到现在仍不知?” 宋然笑道:“我们密侦麾下的娼门,训练有素,绝不会让他轻易看破。” “我先找了個杂家修行丹青之道的画者,画了张皮,给替身贴上,活脱脱一个卓青珂。嘿!” 宋然要是有尾巴,已经高高翘起,忍不住得意的道:“因为有修行,便是行房时也可伪装成未经人事,绝无破绽。” 曲军、岳饶,肖应三人齐齐在心下给那淮南王太子叫了声可悲。 也就宋然依仗背后有其师茹泊虎敢这么大胆,要是换成他们,即便得了授命,密查淮南王长子,也不敢这么算计他。 此事若被刘迁知道,估计能疯。 霍去病想了想,亦是忍俊不禁,很像看看刘迁知道真像时的反应。 “这么说你在刘迁身边布了个暗桩?” 宋然昂了一声,用期待表扬的眼神注视霍去病。 “真的卓青珂哪去了?” “我和卓怀打过招呼,接到我密侦梁园去了,现在和我住一个院子,安全上绝没有问题。”宋然表示自己安排的很周到。 霍去病问其他几人:“让你们查的事情呢?” “我负责跟踪追查卓氏货物被劫走后的去向,包括盐铁等物,对方掉包取走后,就放在南郡的府库,没动过,并未据此查到其他线索。”肖应回答。 这不出所料,刘迁总归不是傻子,得了东西马上就用,平白让人抓住把柄。 曲军,岳饶也都暗中密查某事,各有汇报。 同样,都没有太大收获。 几人随后离开,霍去病则来到前殿待客之处,刘相和脸颊上梨涡浅浅的刘溪,正在说笑吃东西。 “去病,你可回来了。” 刘相神色热切:“前几日还听到消息,说伱在北关受了伤。” “已经无碍。” 霍去病和刘相,刘溪寒暄过,又一起吃过晚食,刘溪先告辞离开。 刘相却赖着不走,压着声音道:“去病,你那种让全身硬如甲胄的神通,我试过了,效果并没有意料中那么好。” “所以呢?”霍去病问。 “效果不行,就得加次数,每月一次太少了。”刘相暴露了真实目的。 先压低效果,好讨价还价。 其实加持美人计获得的效果,让刘相兴奋到难以自持,对这门手段垂涎欲滴。 他见自己说完,霍去病不为所动,有些泄气道: “早年我也想过要修行,后来知道宗室之人不论如何修行,都难延寿求长生,兴致就淡了,觉得是白费功夫。 要是知道有你这种奇术,我肯定会好好学一学兵家。” 霍去病信手给刘相加了个美人计神通,起身往后宅走去:“增加次数是不可能增加的,这个月别再来了。” 夜色初上。 回到书房的霍去病思忖道:什么品类的修行,是和儒家有关联而又非儒家。 他念头微动,想起前些时日看过的一卷介绍九流十家的简书。 在书案上略一寻找便将简书拿了出来,翻阅其上对九大流的介绍。 “小说家……”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秦时杂家大成的吕不韦,对小说家的修行分析上,若与纵横一脉或名家相合,小说家有可能用书写的内容,影响现实人物,甚至决定其命格…… 霍去病心头再动,小说家的代表人物,好像就在朝中任职,叫虞初? 他记得自家就有虞初的一部手卷。 当下来到书案上寻找,很快就抽出一部简书。 这是一部搜集民间传说类的简书,霍去病将其翻开,同时催动体内修行。 他的识海里,兵符上的腾蛇猝然抬头,蛇目发出微光。 奇妙的变化出现了。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简书内的字迹上,在意识层面,仿佛看见那竹简上出现了一只执笔的手,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矮席后,书写这部竹简的情景一闪而逝。 这是天人境以后,腾蛇的神通提升,凭借强大的感知,追溯与文字相关的因果源头而洞察的景象。 那个被霍去病‘看见’,书写竹简的人,就是虞初无疑。 “气息不对……”霍去病微微摇头。 他念头起落,正在想事情,忽然生出感应,扭头看向窗口,就见自家的大猫出现在墙头上。 紧随其后,一个女子翻墙而入,鬼鬼祟祟。 大猫只是个带路的。 霍去病有些奇怪,以对方身份竟会翻墙来霍府,当下起身迎了上去。 第六十七章 好戏登场 长安东南向千里外,是淮南王的封国。 宏阔的府邸深处有一间丹阁,是用来炼丹的地方。 气象威严的老者坐在矮席后,手执竹卷,抚须阅读,时而看一眼房间中央炉火通红的丹炉,颇为惬意。 “王上,北边和长安都有消息送来。”腰间负剑的中年人走进来。 “说。” 老者是淮南王,皇帝刘彻的叔叔刘安。 他的目光内敛,视线仍在手里的竹简上。 “北边的消息说霍去病在战场受创,但人已无恙,回到了长安?” 中年侍从道: “北关眼下流传说霍去病若过天人境,有望成为破国层次的神将,匈奴会大受影响,所以匈奴萨满恩敕才亲自出手。” 淮南王直了直身板:“匈奴萨满恩敕有沟通鬼神之能,怕是看到了某些我们所不知的东西。 不过破国神将,这个赞誉似乎过高了。” 中年人应道:“还有一种可能是恩敕另有打算,推出霍去病来掩盖他出手的真实目的?” 淮南王微微颔首,显然也有类似判断。 中年人说:“长安亦有消息,刘陵翁主说王太子派人去北关想杀霍去病,可惜未能得手,派出去的李尚,至今下落不明。” 淮南王刘安的才略名传后世。 但他对长子刘迁和幼女刘陵十分溺爱,同样尽人皆知。 听到儿子派人去杀霍去病,他虽不认同,却是叹了口气:“迁儿在长安数年,多有不易。 你去传诏让他回淮南来吧,看那边放不放人。” 淮南王的意思是,让儿子离开长安,回淮南国。这也是一种试探,可以知道刘彻的态度。 中年人躬身退下,丹房随之安静下来。 淮南王想了想,取出一副空白的竹简,执笔写道:“你有何谋划?” 诡异的是,那竹简上竟浮现出一行字迹,做出回应:“匈奴和汉不日再战,到时可伺机而行。匈奴人已开始做准备,草原会将汉军吞噬。 汉一旦落败,霍去病的命格就会破碎。那位坐镇长安的陛下谋划多年,到头只会是一场空。” 字迹变化:“你也开始吧,把东西给匈奴,然后静观事态变化。” “霍去病很重要吗,你亲自出手杀他?”淮南王问。 “他的生死,还影响不了汉匈的胜负……”竹简上的字迹消失。 ———— “公主为何入夜翻墙过来?”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看向翻墙而入的刘清。 她穿着收袖的暗色汉服,下方裙裾上提,别在腰封内,便于行走和动作,内里的裙裾轻柔,隐约露出长直匀称的双腿。 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对翻墙的举措感觉很刺激,从墙上跳下来,气喘吁吁地拍了下胸脯:“我有事寻你,不便被人知道。” “我们屋里去说。”跟着霍去病来到书房。 大猫也从房檐上跳下来,落在刘清怀里,梗着脖子看霍去病,意思:你有别的马了,我也不差,有奶妈。 霍去病没理它,它便抬起爪子,试图吸引注意力。 “公主亲自过来,究竟何事?” “伱在北关遇袭时,其实我也在北关的战场上。” 刘清取出一面镜子,伸手一拂。 镜子上有道家的符箓浮现,照映出一只大鸟,身着彩翼,颇为漂亮。 而大鸟下方是辽阔的草原,有两军对垒厮杀,非常激烈。 “这是公主分化元神寄托的鸟?” 霍去病看了眼刘清。 这位公主对于分化元神,寄托在动物身上周游天下早有前科,是个惯犯。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化身万千了。 镜面浮现的影像,就是天空那只大鸟的视角,下方正是霍去病受执笔者袭击那天的汉匈战场。 刘清化身的大鸟,在空中扇翅,往某个方向飞行。 霍去病生出一种莫名而来的感应,就是刘清在追踪那個执笔者。 忽然间,镜子里的大鸟被一股未知的力量袭击,颈部在飞行中突然断折,鲜血飞溅。 刘清轻哼了一声:“不仅我分化元神寄托的这只鸟被断颈,那个暗中人的力量还凭借这只鸟,伤了我的元神。” “那人的力量隐晦强大,你当时分化元神在一只鸟身上,怎么能确定他的方位?” 霍去病立即抓住了关键:“除非你早知那个暗中执笔者的存在?” “没错。” 刘清坦然道:“你当初奔袭纵横道时,我曾先于你进入纵横道的洞窟,根本原因就和这个执笔者有关。” 霍去病:“事后你说过参与纵横道之事,是因为尊师的命令?” “对,纵横道也和那个暗中的执笔者有关。他还曾伪装身份,在我道门蛰伏过十余载。” 刘清在书房的矮席后入座,大腿和小腿相叠,曲线饱满圆润。 “他蛰伏在道门?目的是什么?” “道祖的手卷!” 刘清说:“他蛰伏十余年,不仅学会了我道家许多神通,还找到机会,盗走了我道德宗的至宝,道祖亲笔的手卷。” 老子有手卷传世……霍去病小吃了一惊。 “此人极善隐忍,藏在我道门十余年,都没人发现他有异常。直到他偷了手卷消失,师尊等人才逆推出一些线索,怀疑到他身上。 但他当时已经不见了踪迹,这些年我们苦寻而不获。” 刘清道:“我下山返回长安时,师尊唯一叮嘱我的事,就是让我尽力找回道祖手卷。” “师尊说那人修的应是纵横道,密谋颠覆天下,施展纵横捭阖之术,从中窃取力量增长修行。” 霍去病心忖这倒是能对得上,那个暗中人想平衡汉匈局势的手段。 “此人之奸恶险诈古今少见,师尊怀疑当今天下不安,许多事都和他有关。” 刘清道:“想不到他会亲自出手对付你。 这事情颇不寻常,以他的隐忍,绝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他不惜亲自出手,必是你有某些特殊之处,对他十分重要,不可或缺。” “所以你来找我,想和我联手找出暗中那个执笔者?” 霍去病扫了眼刘清,有些好笑道:“这就是你翻墙进来的原因? 难道你还怀疑那暗中的人能时时监视你不成,来我这里也如此小心。” 刘清居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人的修行诡异,除非我身在皇宫,大汉国运所在的核心,他的力量才无法渗透,否则想找到一个人,对他来说很简单。” 霍去病哑然失笑:“你能确定他修的是纵横术?” “只是师尊根据一些迹象做的判断。 他似乎将儒,道,纵横这三大流派的修行融于一身,形成了他独有的力量。” 刘清阖动着眸子说:“你和他接触过,可有其他线索?” “你为何不去找陛下求助,却来寻我?”霍去病不答反问。 刘清见霍去病目光黑亮黑亮的注视自己,忽然生出一种羞涩的情绪,下意识挪开了目光: “我师尊说,兵家诛邪破妄,主杀伐,和儒家,纵横家互为生克。这事情找你最合适。” 两人一番交流,这位公主殿下和霍去病约好互通消息,遂带着大猫翻墙而去,兴致勃勃的返回了皇宫。 霍去病严重怀疑,她来找自己并不是主要目的,而是想体验下穿房跃舍,侠女们行走天下的快感。 刘清离开后,霍去病却是也离开了霍府。 夜色深重。 长安城南,淮南王府。 霍去病出现在王府外,岳饶和肖应,宋然三人也出现在墙外。 兵家有计策叫打草惊蛇,反客为主。 霍去病过来,顺便还可以试试破入天人境后的身手。 他的识海里,腾蛇吞吐云雾,整个人仿佛也被一层薄雾缭绕,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里。 ps:拜求大家能跟读一阵,大概一号会上架,这阵跟读是书的命脉,拜托。这段略作调整,会有重头戏……谢谢 第六十八章 夜袭王府 淮南王府。 宋然,肖应,岳饶三人一起被霍去病的力量覆盖。 他们的身形如同失去重量,周围有一层虚渺的气机,就像包裹着他们的外壳。 这层外壳吸收了他们行动时的声音,包括自身的呼吸,心跳等内在动静。 而他们身畔的霍去病,更像是消失了,视觉上依然能看见,却感觉不到。 连体温,气味,都在收敛。 此刻的霍去病,身上的毛孔闭合,体内自我循环。 他在尝试养志法灵龟中的‘息’,龟息,主收敛,隐藏。 他进入王府后,从容不迫的开始深入。 王府内明装暗卡不在少数,却无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霍去病正将整个府邸的动静,变化,全都收入感知当中。 他们四人就像是潜入了‘战场’的一支孤军。 但宋然三人反而生出身在主场,优势在我的信心,这得益于霍去病的表现和他识海兵书内的天赋美人计的作用。 几人穿庭过舍,很快来到内院。 这里的防卫反而相对松散,因为进入了主人的生活区,只在一些关要处,有人驻守。 霍去病的感知,洞察到淮南王府内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分别守护着刘迁和刘陵。 捕捉到对方的方位时,他们交谈的声音也随之入耳。 “你给阿父传消息了?”刘迁的声音不悦,在质问刘陵。 噹! 余音乍起。 刘迁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屈指轻弹,敲在剑脊上,催发了剑鸣。 一共十六下……霍去病脑内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个数字,是那柄剑被刘迁弹指震鸣,在空气中发出小幅度震颤,一共十六下。 这种洞察一切的感觉,带来了强大的掌控感。 “你做过什么,阿父每过一段时间总要问问。” 刘陵淡定道:“你在长安,多年都没什么作为……除了那个卓氏女子,被你骗来。 这几日你房里的动静,让人不得安宁,兄长最好能收敛些,我听说霍去病已经回到了长安。” “呵!” 刘迁不屑的笑了笑。 刘陵起身:“我猜阿父过段时间会让你回淮南。那是我们的地方,总归能随着兄长的心意行事。 长安不适合兄长久留,伱将那卓氏女子也带回淮南吧。留在府上是個祸根,等利用完卓氏,最好将她杀掉。” 房间外,廊道上的阴影下,霍去病已经驻足而立。 刘陵离席的同时,他脑内再次浮现出诸多讯息,包括刘陵的步履长度,她会用四次呼吸的时间,从房门走出来,然后左转,回自己房间。 而霍去病依据这些讯息,提前规避,来到了房门右侧的廊道后安静伫立。 如果从旁观的视角看,会发现霍去病的动作和往门外走来的刘陵,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配合。 他来到房门右侧的廊道,隐藏不动时,刘陵恰好从房内走出,分毫不爽。 其果然往左拐,步履轻盈,在两个随侍的簇拥下而去。 整个过程,刘陵只要往右侧看上一眼,就有可能发现异常。 但她没有。 倒是她身畔有一名随侍,猝然回头,但……什么都没发现。 随侍回头的刹那,霍去病无声无息的拔高身形,紧贴房梁。 和霍去病一起的宋然三人,齐齐吁了口气。 霍去病闯入淮南王府的过程,太不讲武德了,处处都差之毫厘,稍有错失就会被发现,简直刺激到极点。 当远处那个随侍收回视线,霍去病又从房梁上落下来。 而此时的刘迁也沿着房间后门的内廊,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他的房里,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哭的梨花带雨,眼睛红肿。 看见刘迁,女子露出惊羞中藏着畏惧的表情,小心翼翼:“王太子,你要歇了吗?”原本清澈的声音,带着些嘶哑。 刘迁大乐,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侵略性。 这美人便是‘卓青珂’,不仅容貌倾城,且他已经领略过个中滋味,妙不可言。 “之前让你嫁过来你不愿意,非要我用手段,才肯乖乖过来。”刘迁灼灼打量。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自在。 “这几日我教你的闺中之法,都学会了?”刘迁自得道。 女子低低的嗯了一声,顺从中带着畏惧,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霍去病心忖不愧为密侦训练的娼门。 嗤! 房内响起刘迁撕|衣服的声音,还伴着一声娇柔的低呼。 肖应在一侧旁听,偷偷咽了下口水,耳朵耸动,全神贯注。要是霍去病不行动,他估计能一直听下去。 宋然却是面色微红,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开始行动?” 霍去病潜入王府,固然有正事,次要原因则是试验天人境的身手,无所谓动手早晚。 房内,刘迁已经感觉到了自身的膨胀,正准备让美人登榻,门口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刘迁大怒:“谁,滚。” “霍去病。”门外的声音,淡定到像是在自己家里。 刘迁愣了下:“谁?” 房外的人不理他了,房门被推开,肖应,宋然一左一右先走了进来。 霍去病为什么要来淮南王府? 为了教训刘迁? 当然不是! 眼下的形势,包括汉匈的交锋,那个暗中执笔者的出现等等,都意味着山雨欲来。 而淮南王是霍去病推测出来,可能和执笔者相关的一条线索。 就像和刘彻交谈时说过,从北军中尉被杀,之后的事很可能是联在一起的,有隐藏的目的性。 敌暗我明。 如果什么也不做,任凭对手布置,就很被动。 即便再藐视对手,有些布置还是要做的,至少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霍去病夜闯王府,是准备推刘迁一把。 刘迁的性子,适合当一颗棋子,相对冲动,没经历过多少风浪,在关键时刻他更容易被利用。 霍去病打算把他扔出去当搅屎棍,成为试探淮南王,甚至那个幕后执笔者,用来惊蛇的‘草’。 这也是刘彻默许了的。 若非如此,宋然等人亦不敢跟着来闯淮南王府。 霍去病负手走进房间,而后先来到一侧的窗棂下,无声伫立。 就在宋然,包括刘迁都有些愕然不解的时候,窗户忽然破碎,一个人从外边跃了进来。 是刘迁的随侍,时刻护持他安全的,住在隔壁,显然是听到动静,过来护主。 然而他并没料到会迎头撞上提前洞察了他的动作,等在窗后的霍去病。 制敌于先! 电光石火间,霍去病挥手抽出。 对面的护卫大骇,双手前探,进行防御,却被霍去病横向抽出的手破开,同时提膝撞在其胸口,狠辣无比。 兵家厮杀,就如战场分生死,直击要害,让对手失去反抗能力。 扑进来的人影矫健如豹,却没能抵住霍去病,被破防击中,砰然倒地,一动不动。 出奇的,旁观的刘迁并未惊慌,而是满脸自负和笃定的盯着霍去病: “你可知道,单是你擅闯王府,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锵! 他抽出悬在腰上的长剑:“我幼习剑术至今三十载而无一败,今日让你见识见识。” 长剑在他手中如有灵性,轻轻震动,雪亮的寒光慑人眼目。 倏地,剑刃折射的灯光,晃在霍去病脸上。 就在霍去病微眯眸子的刹那,刘迁垫步上前,刺出一道细长的剑浪,犀利如电闪。 刘迁确实有很强的剑术,不过…他没经历过真正的厮杀! 霍去病身上突然传出龙吟虎啸,千军万马血洗山河的锋芒。 这是兵家征战,养出来的戾气,杀气。 在霍去病进入天人境以后,这股气机如同实质。 兵锋出世,整个房间像是变成了沙场。 刘迁的感觉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往自己杀过来,不由得心胆欲裂。 刺出的长剑出现了不该有的停滞。 砰! 他感觉鼻梁骨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仰面栽倒。 后方,宋然,岳饶,肖应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还不赶紧做事。”霍去病回头道。 ps:求追读求票,谢谢打赏,投票,评论的大家 第六十九章 兵锋在我! 霍去病话落,最先反应的却是假扮卓青珂的那个娼门谍子。 “密侦麾下兰晴见过霍侍中。” 她前一刻还在旁边惶然欲泣。 当看见霍去病解决了刘迁和他的护卫,俩人仰面跌倒,迅速上前查看,确定两人是真晕了,扭头就变了脸色,给霍去病执礼。 自古娼门出人才,诚不我欺。 这姑娘前襟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白皙如玉的精致锁骨,但浑然没当回事。 又转身对宋然施礼:“见过密侦使。” 霍去病过来,也是在进一步完善宋然的计划。 她在刘迁身边安插了一个暗桩,其实并不稳妥。 若暗桩和刘迁相处一段时间,大概率会露馅。 索性还来得及补救。 宋然当即上前,将从其师茹泊虎那里要来的一张印记般的咒文,贴在了兰晴眉心处。 那印记闪烁消失,像是化进了兰晴体内。 这种阴阳家的手段,是茹泊虎亲制,能护持收敛其念头,不被人看破,弥补了她身上的漏洞。 霍去病看向刘迁,意识里腾蛇和灵龟纹理交融,也化作一缕气机,送入刘迁体内。 肖应、宋然,岳饶三人,手脚迅快的去刘迁的内外寝殿,书房,翻阅查看各类收发的信简等物。 半茶盏时间后,霍去病一行离开淮南王府。 除了刘迁和他的护卫,并没有其他人被惊动。 霍去病顺便探查了刘迁的部分意识,发现他对淮南王的谋划所知有限,更不知道什么执笔者。 这不出所料,淮南王不会让知道自己事情的儿子,在刘彻眼皮底下的长安整天晃悠。 王府内,刘迁是在接近天明时醒的,身边坐着六神无主,脸色茫然的卓青珂。 他脑内回忆起昏厥前的经历,眼神很快又变得空洞。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剑道大家,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 刘迁心里的阴影无限大。 刘陵等人随即也知道了刘迁遇袭的事情,但并未声张。 数日后,淮南王送来消息,让刘迁回淮南。 刘彻闻讯后并未阻拦,还亲自修书一封,让刘迁带回去给刘安。 五月中的上午,微风徐来。 长安城外有一辆马车,在护卫伴同下离开了长安,刘迁带了几名妾室,其中就包括卓青珂。 刘陵则仍旧留在长安。 与此同时,北关的形势依然严峻。 匈奴游骑不断往边关汇集,扬鞭策马,寻衅的态度明显。 战端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傍晚的霍府,霍去病正在查看汉匈地图,视线落在匈奴境内的一处位置上,凝神看了许久。 到了晚上,他开始修行,识海里的两枚兵符交融,龟蛇相合,接引天地灵气。 体内气机奔腾,识海兵书上诸多战计的力量流转,腾蛇和灵龟身上隐然多出了甲胄般的纹路。 他的眉心,越来越明亮,最终有兵符离体,在身畔起落。 而霍去病体内,被执笔者袭击受到的伤损,已近乎恢复。 长夜转瞬。 隔天上午,他入宫来见刘彻! 书房里,皇帝刚从早朝上下来。 刘彻下首位右侧,坐着老丞相公孙弘。 公孙弘身畔是一个气度儒雅的老者,须发微白,穿暗绿色汉服。脸色平静的坐在那,有种说不出来的坦然和从容。 霍去病看见这老者,心忖董仲舒来长安了。 董仲舒下首位依次是御史番系,太常周平,还有他的弟子白羽忝陪在末座。 白羽看见霍去病,下意识挺起了腰杆,对霍去病上次从他手里抢走兵府简,记忆犹新。 大行令李息,郎中令石建也在。 屋里的气氛略肃穆,隐然带着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其余还有几名朝臣,分列左右。 霍去病一进来,与他熟稔的李息就打了個眼色,让他来自己身边入座。 “晨时刚收到的消息,匈奴不断递增兵力,在北关数百里外陈兵,并接连派出小股游骑扰关。” 霍去病坐下后,李息小声给他解释当前形势: “除此外,西线的羌,氐等族也有异动。密侦探得消息,西线外族在两天内集结部众过万,同样在边关数百处陈兵,似乎在和匈奴呼应,有同时犯边的迹象。” 霍去病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和上次匈奴使节来长安时一样的情况,是当时那种局势的延续。 若和匈奴开战,西线外族又有寇边之举,形势对大汉就会很不利。 番系,周平等文臣,肯定会建议先稳一稳,收缩防线固守。 这是文臣一贯的观点,遇战先观察,谋定后动。 后世还将中土外的部族称为游牧民族,说他们生性好侵略,主攻。 而汉人是农耕民族,天性不善战而善守。 瞎扯瘠薄犊子,中原大地什么时候少过战争,若不攻外就一准是在内斗。若有机会,同样会外侵,不然那么大的国土,那么多种族哪来的? 汉人缺的不是狠辣和勇武,而是应该减少内耗。 “去病,你对西,北两线的形势怎么看?”刘彻声音浑厚的问。 霍去病:“羌,氐等族集结西线,目的是观望牵制,绝不会轻易动手。 他们集结部众更多是想制造压力,应是匈奴许了他们好处,上次臣出击斩杀须卜晖的事情重演而已。 臣以为,通知西线关注羌、氐等族动向即可,不必增派兵马。北线和匈奴争胜才是关键。” “只要我军能压制匈奴,西线集结的外族,将不攻自溃。” “霍侍中说西线不会攻边,难道羌族,氐族聚集是假的?”说话的董仲舒的弟子白羽。 这种场合他没有官身,敢随意说话,显然是霍去病来之前,他已经参与过事情的讨论。 太常周平也指了指面前的疆域图: “羌,氐等族以往多次扰袭西关,为何这次就是假的了?依我看西线当屯重兵,力求稳妥。 需知兵家无小事,容不得半点轻忽。” 书房里,人手一份皮质的疆域图。 霍去病来之前,武将和文臣各抒己见,已争论了有一阵。 此时,番系,包括老丞相公孙弘都看向霍去病,白羽更是全神贯注,目光灼灼。 周平神色笃定,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 眼见霍去病没接话,他又道:“你没来之前,我们皆以为匈奴必是对羌族,氐族许以重利,让他们出手牵制我大汉,参与此战。 霍侍中依据什么做出判断,觉得不必重视羌族,氐族集结的兵力?” 霍去病淡定道:“儒不谈兵。两军对垒,就如下棋,对手虚晃一枪,我们就大肆调动兵马去防西线,岂不正好上了对手的当。” 白羽插话道:“霍侍中将事情看的太简单了,羌族,氐族,匈奴联合攻边,是国事而非单纯的兵事。” 霍去病续道:“我做出判断,是有依据的。 凡两方开战,必粮草先行。 羌氐等族调动,忽然集结兵力,聚在西关之外。 只从他们的集结速度上就可以判断,事先没有调动与集结速度想匹配的粮草。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打大仗和持久交锋的准备,因此我说西关外的游牧部族,至多不过是扰袭,掀起大规模交锋,不用过于重视。” 白羽皱眉:“若西线的外族打的是劫掠养战的目的,自然不需要囤积大量粮草,又如何?” 霍去病好笑道:“西线多山地,又不安稳,边境村落不多,上哪支持他们大规模的劫掠养战?” 番系和周平等人对视,白羽苦思该如何反驳。 一直神色淡定的董仲舒,首次将视线转向霍去病,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 霍去病侃侃而谈:“匈奴,甚至西关外的游牧部族,不论如何谋划,最终目的,仍要汇聚在战场上,靠战争胜负来定成败! 兵事关乎生死,国运,意义就在于此!” 霍去病整了整衣衫,起身肃容道:“陛下,臣霍去病请战北关! 此战,兵锋在我!臣必能胜匈奴,击之千里!” 他的话音中蕴含着强大无匹的信心,让人不觉间相信,他确实可以击垮匈奴! ps:马上周一,提前求个票。这就要开始了… 第七十章 千军出征【周一求票】 “你的伤都好了?” 刘彻赞许道:“朕亦知你为时之良将,必可破匈奴蛮夷。” “臣早已无碍。” “好。你此番出征,想领多少兵马?”刘彻笑道。 霍去病将目光转到一旁的御史身上。 番系愣了下,在霍去病看向他的刹那,他正要说话,就像是被霍去病预知到了他要开口。 “陛下,霍侍中的勇武,臣等尽知。 但此番和匈奴对垒,关乎国之成败。且霍侍中是校尉,未立大功,若独自领兵,恐难服众。”番系道。 霍去病早有所料,文臣想压制兵家的心思路人皆知。 他们绝不会让朝中再出一个卫青,将刘彻征服四夷,大兴兵事的念头完全激发出来,倾一国之力,四处征战。 如果刘彻答应,事情就成了定局,所以他们会急于开口,压制霍去病独自领军。 番系话落,连坐在一旁的董仲舒亦开口说道:“霍侍中少有勇武,我虽不在长安亦多有耳闻。 但正因为霍侍中幼少知兵,更需多加历练,翌日方堪国之大任。”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现在还不行,缺乏大战经验。 刘彻或许算不上喜欢董仲舒,但对他的意见向来重视。 董仲舒不疾不徐道:“既然陛下已允了让霍侍中参战,不如此战就以千人为限,若霍侍中能统千军扬名沙场。下次再有战事,老夫愿亲自为他披挂牵马以送行,如何?” 这位老夫子坏得很,看出霍去病年少气盛,满心自负,当众提出千人为限。 再厉害的将领,手下没兵,在动辄数万,数十万的大战中,能发挥出多大作用?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就像是有某种神秘力量,早就制定好了每个人的人生轨迹。 历史上,霍去病首登汉匈战场,也只有不足千员精骑…… 霍去病道:“就按夫子所说,我此番统兵,就以千人为限。” 又道:“臣只领千军,但都要轻骑勇,每骑不能限于双马。” 他答应只领千军,在马匹上一干文臣就没再反对。 刘彻亦是点头答应。 霍去病执礼后,转身离去,步履雄健。 此去,便是报国安邦,建功立业,亦是长枪捭阖,千古留名的序幕! 书房里,番系,周平等人也是心满意足。 “陛下,关于兵府简……”董仲舒看向刘彻。 刘彻摆手道:“待和匈奴交锋结束再谈兵府简。夫子回长安,不妨住上一段时间,不要急着离开。汉匈交锋之际,朕也有事要和夫子商议。 好了,你们先去吧。” 皇帝下了逐客令,董仲舒无奈和众人一起告辞,出了书房。 老丞相公孙弘等人全程一语不发,出来后便各行其事。 儒家一脉众人,都来到御史番系所在的未央宫偏殿。 一干人眼神交错,忽然一起莞尔。 “霍去病仍是过于年少,被夫子几句言语所逼,便自行同意领兵千员。 他此番上战场,休想再有大的作为。”番系失笑道。 周平亦是莞尔:“他之前竟敢说出兵锋在我这等言语,竖子轻狂,也该给他些教训。” 董仲舒神色平和:“即便只领千军,他亦未死心,怕是仍有立功传名的打算。” 周平调侃的口气:“纵然有心,只领千军与匈奴对垒,就怕他寸功为立,从此无颜再回长安。” 众人皆笑。 “匈奴人的兵锋鼎盛,我们还是要承认的。师尊也是为他好,在压他几年,让其稳重些,总归不是坏事!”白羽道。 …… 霍去病出了未央宫,翻身上马,策骑来到长乐宫。 “霍侍中要去北关?” 刘清一身杏色汉服,对襟的领口在粉颈下交叠,容颜如玉,跪坐的身段绰约生姿。 “正是,来跟公主告别后,便要离开长安。” 霍去病直白道:“我来取粟米丹。” 一旁的大猫坐在窗棂上,听到他要去北关,顿时跳下来,走到一旁,用头来蹭霍去病的衣角,颇为不舍。 霍去病伸手拍了拍大猫的脑袋。 这家伙平素傲娇耍小性子,还因为今安离家出走。 “你留在长安看家,这次出征,不能带你一起去。” 大猫顿时翻了个白眼,重新跳回窗棂处,表示不想搭理霍去病。 “霍侍中今日似乎意气激昂,格外高兴?”刘清忽闪着眸子道。 霍去病的目光明亮,确是比往日更加意气飞扬。 “伱还是要小心那個暗中的人。他的术法真的很邪诡,你在长安还好些,但去了北关,他说不定会再次对你出手。”刘清说。 霍去病道:“正因为想通了某些事,所以心情很好。” “暗中的执笔者,不论在谋划什么,既然和平衡汉匈局势有关,他的目的,布局同样会汇聚到战场上,若能击溃匈奴,他的谋划也将随之成空。” 霍去病从长乐宫出来时,时间临近正午。 他本想去看看母亲卫少儿,但念头微转,以后又不是不回长安,这次出征,最多一月便回。 当天下午,霍去病策骑离开长安,只带了一小队亲兵,直奔北疆。 他麾下兵马,由姚招和赵破奴统率,都在北关等候他去汇合。 ———— 匈奴王庭以西千里,辽阔无垠的茫茫草原。 大单于伊稚斜负手而立,右谷蠡王,体型高大的渠蒙站在他身后,头戴狼盔,身披坚甲。 而伊稚斜身畔,是一个体型佝偻的老者。 其脸上褶皱如沟壑,头戴翎羽插成的冠冕,正是大萨满恩敕,匈奴人心中的神。 “大萨满,先祖的遗骨就放在这,安全吗?” 伊稚斜盯着恩敕手里一块像是人类头盖骨,泛着枯黄色的骨骼,神情略带敬畏。 “将遗骨埋在这,是它自己的意思。” 大萨满声音沙哑,眺望南方:“此战你有多大把握?” “既有大萨满出手,催动草原为我匈奴而战。则此次交锋,汉人必败,我会让进入草原的汉军,一个也别想离开。” 伊稚斜笃定道:“汉人既选择春季来攻,我匈奴夏收的损失,就从他们身上抢回来。 一个月后,我们会在汉人肥沃的土地上纵情劫掠。” 大萨满恩敕:“我推动祖恩的力量,也只能用于一时,难以持久。” “足够了,只要汉军踏上草原,必溃于我匈奴大军之下。” 伊稚斜道:“我想知道,那日大萨满亲自出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收到一则特殊的消息,汉人若再出神将,将影响我匈奴的国运,预兆就应在那个年轻的汉人将领身上。”大萨满道。 “年轻的汉将?” 伊稚斜笑道:“霍去病的名字我是近些时日才知,想撼动我匈奴国运,就凭他一个汉家小儿?” 另一侧的渠蒙脸上,露出刻骨的仇恨。 他不久前才知道,儿子须卜勇突也是被霍去病所杀。 须卜氏子弟接连死于霍去病之手,已让他成为渠蒙必欲除之的汉人:“他若敢进入草原,我会叫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你若与他遭遇,切记要竭尽全力,将他当成卫青来对待。”恩敕沉声道。 渠蒙微微躬身:“他能杀我儿,我心里只有仇恨,而没有轻视。” “开始吧,让我听听大草原的怒吼。”伊稚斜道。 这一日的草原深处,狂风呼啸,呜咽声中,整个草原仿佛都被某种气机覆盖。 数日转瞬,霍去病来到了北关。 适时卫青已做好战前准备,定襄北之战随时可能再次打响。 ps:周一求票,求追读,拜谢 第七十一章 剽姚千里! 骄阳高悬。 正午,定襄北的边关重城。 卫青视线放远,正在观望城外的草原。 风吹来,他的衣袍猎猎如同城头的汉军大旗。 “舅父。” 霍去病从城下上来,走到了卫青身畔。 “身体都好了?”卫青扭头看向外甥。 “本也无碍。” 霍去病说:“舅父打算何时开战?” 卫青目光深远:“这几日的草原上,风向异常。匈奴人频繁派出游骑寻衅边关,他们似乎在诱我军进入草原,主动出战。” “你猜猜看,我会怎么做?” 霍去病气定神闲道:“匈奴人想算计我们,那就将计就计,顺而歼之!匈奴或许为这一战准备了些手段,我汉军何尝不是?” “自高祖开国,我大汉的军备,武力,国力都在快速发展。 匈奴再不是汉初的匈奴,我大汉也不是汉初的大汉。” 卫青脸上笑意扩散:“我听说你只能领千军出战?” “千军足以。” 霍去病要做的事,在现阶段,千军正合适,没必要更多。 将千名精锐发挥到极致,就够了。 如果他非要多求兵马,皇帝一定会应允,并非要不来。 但他没上过大型战场也是真的,独自领军,让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看? 眼下的千军,恰是最适合他发挥的数量。 “这是你首次带兵参与汉匈的主战场,切忌急躁。我即命你为前军右先锋,如何?” 霍去病早有准备道:“不如舅父封我做游骑校尉,许我自行带兵扰袭匈奴。” 一般来说,游骑校尉,多是充当斥候的职责,有更大的活动范围和自主权。 卫青并未多想,点头同意:“你通兵事,我是知道的,但切不可鲁莽轻敌,急功冒进。” “舅父放心。”霍去病嘴角微勾。 次日,天有些阴。 出征前,卫青麾下公孙敖、公孙贺,苏建、李广、李沮,张次公等大将各自领兵,共十万余骑,准备再出定襄,进击匈奴主力。 战前,在定襄以北的边关城外,大军即将开拔。 数万人齐聚,披甲执锐,战枪如林,金戈铁马的气息瞬间就起来了。 一股杀气未战已弥漫百里,空气中甚至有铿锵的金属鸣音在作响,连高空的云气都被冲散,无法汇聚。 包括战马身上的肌肉都在兴奋抽动,马蹄频繁的蹬踏着地面。 霍去病一身汉军将铠,位于前军阵列内。 汉军的制式甲胄分为不同样式,士兵所穿甲叶较大,也就存在了相对较大的空隙。 而将领所穿甲叶更密,防御力更好。 战甲的肩和臂则是整块的,以金属为骨,外蒙牛皮,包裹感,韧性,都极好,但颇为沉重。 霍去病麾下皆精骑,连马脸上也有皮铠,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马战的彼此冲击。 他这一千骑,人人只穿轻铠,腰间和马颈处悬有两把利刃和一柄马战长枪。 兵员手上还有小巧的臂盾,背上交叉负弩和长弓。 霍去病傲然坐在马背上,左右是姚招和赵破奴,处于队列最前头。 他首次戴上了头盔,两侧的甲叶将他冷峻的面庞包裹其中,英气逼人。 “众将勇,百年来,匈奴屡犯我大汉疆土,屠戮我汉人……” 卫青一身戎装,在墙头上做战前训话,神色肃穆。 这是个激励战士,提升士气的过程。 卫青为人谦和,极得将士尊敬,待其话落,下方立即响起山呼海啸般惊人的回应:“汉必胜,奴必败!” “汉必胜,奴必败!” “汉必胜……” 声音如潮,震彻云霄。 而后各部将领亦会做统兵出征的训话。 轮到霍去病时,他只是挥了下手,道:“诸位,随我去打胜仗!” 就这么简单,话罢策骑而去。 霎时,近千骑兵呼啸相随,以他马首是瞻,如同利箭刺入了草原。 今安的马脸上比霍去病还兴奋,马眼圆瞪,扫视周边所有战马,一副我是马中霸主,有没有马敢出来和我跑一圈的睥睨气势。 它比海碗还大的马蹄蹬在地上,地面砰然炸裂,嚣张跋扈到极点。 忽然间,今安发出震耳的马啸,一路飙冲在前。 城头上,卫青瞅瞅先军开拔的外甥,失笑对身边的公孙敖道:“什么人养什么马,陛下那匹今安,给了去病,真是合适!” 众将皆笑。 大军陆续开拔。 到这天晚上,第一日只行五十里扎营。 众将在卫青的帅帐碰面,商议作战任务,即将分出左右前军等部曲,要深入草原和匈奴人开撕! 商谈结束后,已是夜色初降。 卫青留下霍去病在最后:“你记得别跑太远,要和后军配合……” 霍去病答应一声,便出了帐幕。 下半夜,军营里蹄声如雷。 斥候出去探查,在军营是常事,谁也没在意。 不想没多一会就有人来找卫青汇报:“大将军,剽姚校尉霍去病独自领了军旗,出营去了。” 卫青刚起,披着衣服在看行军图,并未当回事:“去病出营与否,可由他自行决定,不必多管。” “大将军,霍剽姚这次出营好像不太对!”亲兵道。 “嗯?”卫青抬头。 “霍剽姚的队伍,全军一骑配三马而去,看样子不像是出营探路。” 卫青蓦然起身。 一骑配三马是远征的骑兵才有的配置,为的是千里奔袭,久驰不疲。 一骑负重,两骑轮换。 汉时还有一骑配四马的时候,为的是能以最快速度到达作战目标。 霍去病因为精通神妙行军策,能提升马力,所以他用三马比其他队伍四马还快,奔袭距离也更远。 听到他天不亮就带一骑三马出营,卫青心头一跳。 从这一刻开始,霍去病统率的近千骑兵,踪迹成谜。 两军无人得知。 随后几日,汉军在草原上快速推进,准备迎击匈奴主力。 而草原上开始吹起了狂风。 汉军很快发现,这风来的诡异,且有迷失方向的作用,在风中很难辨别南北。 且风势好像只有汉军所在处,格外强烈。 匈奴人不知催动了什么力量,让草原上狂风肆虐。 “这就是匈奴人的依仗!”卫青脸色略凝重,却没有惧色。 …… 后世盛传的定襄北之战,霍去病用的是大迂回闪电战,俗称偷家,直戳对手心腹的防守空白区。 这一次,家还是要偷,但不会只偷家。 霍去病在定襄北之战中的路线,是个近乎勺子形的作战线路,因为麾下不足千人,所以他完美的规避了匈奴主力,出定襄郡以后,直戳东北方向绕行,而后一路往北,打到了匈奴老巢的大后方。 然后从北线往西,把沿途匈奴分布的重要部落,留守兵马撕了个稀烂。 他打的是戳穿战,被誉为千年战争史上的闪电战鼻祖,途中所遇匈奴要员或捉或杀。 此刻,霍去病带兵离营后,走的仍是这条路线。 …… 草原后方,匈奴大单于伊稚斜等人,正围在一张狼皮地图周围。 那地图上居然有一股风团在旋动,当大萨满恩敕出手,风团便随着他的心意调整位置。 匈奴众将都在盯着地图,大喜道:“愚蠢的汉军,这次输定了。” “吃下这十万汉军,汉再无精骑可与我匈奴交锋。” “汉人的边关,不日可破。” 连伊稚斜也神色惊喜,鼓励众将:“大萨满诱发了草原上百年一遇的风沙助战,我军必可大败汉军。” 萨满恩敕伸手,轻轻拨动面前的狼皮地图。 那地图上,汉军所在方位,风势不断增强。 ps:定襄北之战的经典会保留,但不是全部,在合理的基础上,会有其他精彩发挥 第七十二章 破营袭后【大章】 汉匈再次开战,北关的战迅一日数次,传到长安,传到刘彻手中。 大军出征。 霍去病趁夜离队而去……刘彻都能及时得知。 可惜进入草原,不再是大汉境内,刘彻无法用社稷图显现,亲见草原上的作战过程。 他亦在等待着北关之战的后续。 但随后便是接连而至的坏消息。 草原上狂风突起,汉军主力陷入其中,情况不容乐观,已一日一夜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北关。 卫青的大军离开后,北线各地戒备森严。 仍由老将李广负责守城。 他正伫立在朔方郡的城头,耳畔仿佛也能听到草原上呼啸的风声:“这风刮得当真邪门,斥候还没有消息送回来?” “没有,多路斥候都在风中迷失了路向,只有两路返回,说我军似被卷入了风势最盛的区域。” 一名副将忧虑道:“将军以为,我军还有胜算吗?” 李广今年已六十六岁,须发微白,但体型高大,双目如虎:“卫大将军进入草原前,多有准备,他用兵谨慎,素有成算。我们等消息吧。 倒是匈奴人用了这种手段,应该不止是为了对付大将军。” “将军的意思是匈奴会冲击边关?”副将神色微变。 李广点头:“一定会,只是不知会从哪里开始。” …… 右北平郡,是大汉偏东北方向的大郡。 这里亦是历年和匈奴交锋的前沿战场。 不过近年的形势有了些变化,随着汉军的反扑,右北平郡和匈奴直面交锋的机会,已经少了。 相对来说,这次北线的布防,也是以右北平郡较为薄弱。 就在这天晚上,右北平郡的边城外,亦是起了狂风。 这种狂风遮盖了匈奴骑兵的蹄声,同时削弱了汉军的视力,听力。 当匈奴兵在凌晨时分策骑冲城,直到城下很近的距离,汉军才发现,传出了警迅。 双方血战至天明,右北平郡的边城战火熊熊,已是岌岌可危。 同一天,还有其他数座边城也遭到匈奴的袭击。 匈奴对大汉边关,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攻势。 有数座城池,被他们以‘火牛’扔进城内,想要焚城破关。 消息传回长安,闻者震惊。 近几年,匈奴直接冲击边城的情况,已不多见。想不到会在这次汉军主战时发生,且不止一处。 “匈奴怎么会知道右北平郡,是这次边关布防的薄弱点?” “看匈奴投入的兵力,选择的几座城池,都是我们防守较弱的地方!” 郎中令石建等留守将领,被召集到刘彻面前,人人脸色凝重。 想不到主动出兵的情况下,会被匈奴率先冲城,危及边关。若边关城破,那就真是损失惨重,重创匈奴的意图将不攻自破。 “陛下,匈奴明显早有所谋,当传令边关,改为全力固守!” “……请陛下三思!” 一干大臣陆续出列。 而一旁的周平,番系此时愈发笃定先前的判断是对的。这次开战,中了匈奴的圈套。 若开始就选择固守,绝不会有眼前的危机。 “陛下,别忘了还有西线的游牧部族,也可能攻边……” 周平的进言被刘彻打断:“再等等,朕相信卫大将军不会让匈奴得逞。” ———— 上午,在草原深处,有一支队伍正策骑狂飙。 咻! 箭矢破空,一只空中的鸟雀,被射杀栽落。 马背上,霍去病亲自开弓放箭。 原因是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和刘清一样,分化元神,在利用飞鸟,试图追逐他的踪迹。 这种感觉在他来到北关后便若有若无。 霍去病怀疑那个暗中的执笔者,正展开手段,寻找自己的位置。 他们这支队伍最前方,就是手握一杆丈二长枪的霍去病。 而他身后的整支队伍气机相连,有一层薄雾缭绕在周边。 霍去病已催动了神妙行军策,并推动识海兵符,释放养志法灵龟的力量,敛息而行。 所以他的队伍,能如同隐身般在草原深入。 他的意识里,灵龟抬头吐纳天地灵气,周身浮现出本经阴符七术修行之法的古字,闪烁不定。 他们这支队伍,驰骋数个昼夜,间或休息进食,已来到了草原深处。 霍去病的感知在茫茫草原上全力放开,洞察一切变化。 按方位推算,他们应该已接近了乔巴山一带,戳进了匈奴大后方。 “霍剽姚,我们该往哪走?!” 赵破奴早年曾被捉到匈奴做劳力,对草原的地理环境远比他人熟悉。但此刻也有些晕头转向,目之所见,辽阔无垠,几乎没有参照物。 六月初的草原,绿草如海,对不熟悉草原的人来说,简直是天然迷宫。 “前方数里,就是第一个目标!”霍去病沉声道。 …… 匈奴籍若侯,是大单于伊稚斜祖父辈的匈奴勋贵,相当于大汉的封侯。 前线出征,他负责坐镇大后方,部族精锐大半被征调去前线,但族中仍有相当强的防卫力量。 匈奴和更东方的草原牧族也时有摩擦,还要防卫狼群等野兽。 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匈奴人扎营的地方,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戒和战斗力。 籍若侯单名一個‘产’字,如今虽老,但当年也是统兵马踏汉地的大将,立过赫赫功勋,深得伊稚斜尊重。 他所在部落,占据着草原上最丰茂的土地之一,位于乔巴山以西。 部落里现在还有他当年劫掠的汉人为奴,乃至让汉人为他们繁衍的子嗣。 近日草原上狂风呼啸,匈奴人的后方却是无风无雨,阳光灼照。 籍若侯产正在帐幕外眺望南方。 其瘦长脸,皮肤粗粝,对身畔的一个留守子侄道: “这次大单于征调各部去劫掠汉人,又有大萨满助力,等败了汉人,抢回来新的人口,我们部落也可分上一些,继续壮大。” “可惜我因为去年受的伤,没能亲自去战场和汉人交手。” 身后的匈奴壮汉,腿有些跛,头发潦草的扎成了一个发辫,脸上有征战时留下的伤疤,十分狰狞: “我的伤若是在马上,并不影响作战。没能亲去劫掠汉地,好东西都要被别的部落分走了。” 籍若侯道:“汉人的地方总归有劫掠的机会……你着什么急?” “等我长大了,也要随我匈奴大军去截杀汉人,抢他们的女子回来……” 籍若侯另一侧,一个十岁上下的匈奴小孩撇了撇嘴,满脸桀骜,对侵略汉人似乎有一种向往。 这是匈奴一代代传承,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想法。 南下劫掠,可以壮大他们的部族! 这小孩的母亲就是劫掠的汉人女子,如今却被他当成了女仆。 这在匈奴很常见,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几人正在交谈,忽然感觉地面的草皮微微震动。 籍若侯略显警觉,扭头道:“是大量马匹在奔跑,导致地面震动?” “来人,去探一探。” 他身边脸上有疤的壮汉吹了声口哨,不远处便有一匹马奔跑过来。 那跛脚壮汉揽住马颈,翻身上马,迎着蹄声传来的方向,策骑而去。 他很快就登上一座低矮的山丘,眺望远处。 转眼间,那壮汉策马从矮丘上冲了回来,狂喝道:“有汉军,有汉军来袭!快,备战!”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籍若侯等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汉军? 哪来的汉军?! 但营地还是快速行动起来,留守的兵马仍有近千人,纷纷执矛而起,做好了战斗准备。 包括籍若侯身边的匈奴小孩,也从帐幕里取出一根短矛,居然一脸兴奋! 就在此时,远处的矮丘上薄雾滚动,一支汉军贴地飞驰般,直线往匈奴营地杀来。那种迅猛和强大的气势,让籍若侯产瞬间惊懔。 真是汉军! 籍若侯产声嘶力竭道:“快,竖起外围的木栅!” 此时最先去探路的匈奴壮汉策骑回到部落内,探手抓了一根插在帐幕外的木矛,开口呼喝一声,有人凌空扔给他一面皮盾。 这壮汉左盾右矛,拨转马头,狞笑道:“汉军的人马并不多,他们敢来草原,随我去宰了他们!”悍然往迎面而来的汉军杀过去。 他身后也有匈奴部众迅速反应,策骑跟随。 汉匈交战多年,血仇累累,唯死战尔! 转眼,那壮汉当先靠近汉军前方的一员将领,口中嚣叫如狼嚎,脸上杀气大盛。 汉军的数量并不比他们部落的人多,最初的慌乱后,一干匈奴人并不畏惧。 后方,籍若侯产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 那匈奴壮汉名戈多,是他们部落的勇士,若他能斩杀领队的汉将,说不定他们还有胜望…… 汉军前方,策骑的便是霍去病,眼见匈奴人冲过来。 霍去病手中长枪轻震,一枪刺出,寒光如电。 他并不壮硕的身躯里,像是蕴含着山呼海啸般强猛的力量。 一声轻响,对面的匈奴壮汉举起来的皮盾居然被长枪贯穿,排山倒海的力量,将他的胸口也一枪穿透。 其在巨力的冲击下,全身崩开,渗出血雾,顷刻毙命。 倏然一静! 霍去病这一枪之威,让后方跟着杀过来的匈奴部众大惊。 籍若侯眼看着戈多照面间被挑落马下,寒意从心下涌起,全身颤栗! 完了! 那个匈奴小孩此时也开始害怕。 他最尊敬崇拜的叔父戈多,被那汉将一枪刺死! 汉人这么厉害?! 蹄声如雷,冲出去的匈奴部众,霎时和那支汉军撞击在一起,然后被淹没,消失。 其他匈奴部众据部落而守,想和汉军交锋。 他们的部落外,挂着一颗兽头模样的枯骨,来显示勇武,周边竖立着坚固的木栅,具有不弱的抵御能力。 当汉军冲来,那木栅居然浮现出萨满咒文,防御力倍增,整个部落像是被一股气机连在了一起。 然而,当汉军逼到近处。 他们身上的兵气汇聚,似有一只巨龟的身形,庞大如山,通体如铁铸,和队伍相合,轰然撞在部落外的木栅上。 咔嚓! 攻如雷奔,势如重山! 养志法灵龟在兵符催动下,与千军相合。木栅瞬间炸裂,被摧枯拉朽般冲开。 籍若侯产喉咙发出一声低吟,身躯颤栗。 需要什么样的力量,能一击冲开他们部族得萨满赐福的防御木栅! 部落内的人被这一击震慑,鸦雀无声,已经没有了刚才遇战而起的兴奋。 一切都完了! 半个时辰后,营地内处处喋血,籍若侯产被压跪在霍去病身前。 “你是匈奴单于的族亲?”赵破奴用匈奴语询问。 籍若侯产啐了一口:“要杀就杀,我匈奴人从不畏死亡……” “枭首!”霍去病冷漠下令。 有汉军手起刀落,将压跪在地上的上百匈奴俘虏,齐齐断首。 籍若侯产眼窝一跳,这支汉军如此凶戾嗜血。 他突然想到若任凭这支汉军在匈奴大后方驰骋,匈奴人的损失简直难以想象……这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刻他也被斩首。 “走,下一处!” 霍去病的目标刚开始,他不止要打穿匈奴后方的各个部落,而是要让整个匈奴永远畏惧他的名字! 汉军策骑,风卷残云般远去。 …… 伊稚斜正在帐幕里吃午食,笑容满面。 这一战,匈奴已占据主动,只等进一步扩大战果。 伊稚斜很期待能得到一场大胜,吃掉汉人主力,则汉军数年内都休想对匈奴再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他可以用这段时间先吞并西域,进一步壮大匈奴,回过头再好好收拾汉人。 富庶的汉地,将再次成为匈奴人的‘牧场’,任他们掠夺。 他面前有一个跪伏在那,帮他剃掉羊骨,三十上下的美人。 她是伊稚斜的女仆,时常带在身边,因为这女子是当年汉人和匈奴和亲的一名翁主后代,身份尊贵,伊稚斜每次看见她,就会记起匈奴压制汉人,逼其和亲的荣耀。 “嗯……” 女子低吟了一声,却是伊稚斜伸手掐在她脸上,随手为之的取乐举动,但力气非常大,女子吃疼,身躯轻颤。 伊稚斜轻笑了一声,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帐幕内悬挂的疆域地图上,有字迹扭曲变化。 他并不奇怪。 两年前开始,就有个‘暗中的人’和他联系。 他这次出征,关于汉人的边关布防,也得益于此人送来的消息。 然而伊稚斜很快发现这一次出现在疆域图上的文字,猩红如血。 那个暗中人传来的消息竟是:有汉军奇袭匈奴后方,已到了乔巴山以西…… 伊稚斜偏了偏头,轻哂一声。 这一战明明优势在我匈奴,哪来的一支汉军突袭后方? 汉军主力所在,他掌握的清清楚楚,正准备与其接战,获得大胜。 伊稚斜取了块羊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心下沉吟。 如果不是主力汉军,去我匈奴后方,能有多大作用,留守各部并非没有战力。 想突袭我匈奴后方……伊稚斜笑了笑。 ps:这张是大章,下章就上架了。稍后有个上架感言,说下大家感兴趣的一些问题,关于创作思路,关于‘挂’,关于上佳更新这些。顺便求个首订,今天凌晨零点上架~ 接下来的情节会很好看,绝对有出乎大家意料的精彩表现 上架感言,内容干货和更新 又到了上架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忐忑。 因为一本书上架成绩,将决定它的命运,长度,作者能不能安心写书,所有这些,都是最直观的体现。 上架首订有多重要,大家都是老看书人,不用多赘述,都清楚,跟大家拜求首订了,请支持这本书,让我好好把它写完。 嗯,尽量长的那种。 今晚零点,二月一号零点上架!! 说下加更,现在近三万收藏,我要求其实不高,能有十分之一订阅,三千就达到预期。 要是三千以下,感觉挺崩心态的,要是三千以上,每多两百订,加更一章。 也就是如果有四千首订,加更五章。不是不想多更,但先要量力而行。 要是五千首订,我感觉可以隔天三更那种,这是我的极限了,再多质量可能就要坑。 五千以上没想过。 上架首日肯定有万字更,上架后先更三章,明天中午,晚上还最少有两更,看成绩,说不定会加。 上架以后,多数时间六千保底。 嗯,如果出盟主加万字以上,三到五更。 盟主以上也没想过。 再次拜求首订,真的太重要了。 【接下来说下情节】: 这本书的写法,有些读者觉得前期不够刺激,这个仁者见仁。我是想让书里的爽点尽量不雷同,避免反复叠加重复。 大家不妨回忆下,前边从最初的突袭纵横道,小小的展示下兵锋,再到谈议兵事,到破坏匈奴使节谋划,到策骑反杀匈奴伏击这些。 又到现在正式登上战场,环节是在不断升级的。 且每次的爽点都是不同的,不突兀,不重复,保持新颖有趣是目标。 包括情节线索,也是这样的,先放出去,而后收拢归于一点,不散乱,有明确的主线。 写这本书我真的很用心,费劲心思考虑剧情。 嗯,自夸下。 当然用心不意味着受欢迎,没达到某些书友的期待,但已经尽力,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再说外挂,有不少书友觉得给霍去病开小了。 书里马上就会揭开一部分外挂的秘密,它也是一个变化而后爆发的过程,会很浪的。 然后说人物,霍去病的英雄之处是他在军事上是个‘巨人’,战无不胜,十七岁已经辉耀历史。 有书友不让有女人戏,甚至极端的不要求成家,觉得民族英雄不该这样。 这個我真做不到。 要求他不近女色,这已经不是军事巨人的高度,或者说都不是圣人的层面。 你看看古今多少伟大的人……是吧。阴阳相合必须有啊。 再则你也压不住女人喜欢他不是。 他或许能不好色,但不能不近女色,不然人类繁衍问题怎么解决,身怀宝器,如何更锋利? 最后,再次拜求首订,这个真的很重要。 拜求大家给个首订。今晚零点,二月一号的零点上架,谢谢! 祝愿所有书友顺遂。 感谢每个打赏,投票,评论支持的大家,真的很感谢。 老告! 第七十三章 天神下凡【求首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七十三章 天神下凡【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四章 玄冥兵符降世【求订阅】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七十四章 玄冥兵符降世【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五章 消息传回了长安【求订阅】 月光清冷。 渠蒙的修行,若对应汉人的体系,亦是天人境的存在,所以他刚才能抽刀挡住霍去病的箭。 然而此刻,玄武冲进他的意识。 渠蒙感觉自己的命魂,像是被玄武撕扯,咬掉了一块,蓦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全身都在收紧,唯独脑袋像是要涨开般,就像是脑袋太小,而那只玄武非要挤进来,疼得难以形容。 这个汉人的兵术如此厉害诡异! 渠蒙近乎绝望时,却感觉压力一轻,来自霍去病的威胁忽然减弱! 他竭尽全力,催发自身力量。 意识里的玄武也消失了,压制他神魂的力量,全面退去。 他旋即看见了备受震撼的一幕。 对面的汉将霍去病骑乘的战马,以后蹄撑地,前蹄扬起,似乎想蹬踏前方。 而霍去病握在手里的另一支战枪,像是刺进了虚空,在和虚空中的某种力量交锋。 便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出现,让霍去病收束了之前对渠蒙的攻势,全力应对: “我说过,你偷袭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轰! 枪锋前端有光晕炸开,璀璨夺目。 半空中,那尊如同山峦巨大的玄武也在同一霎消失,被霍去病收束后打入了虚空。 他前方的空间,迸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猝然扩散。 连远处的匈奴部众,都生出一种感应,有一股强大未知的力量退潮般远去。 是那个执笔者。 霍去病和渠蒙的追兵纠缠,被执笔者暗中觊觎,捕捉到踪迹,再次来袭。 但他显然没想到霍去病进阶天人境,拥有玄武兵符后,如此强横,和背后的千军宛如一体! 执笔者本尊未至,隔空推送的力量,再难奈何霍去病,被玄武兵符所逼退。 匈奴部众所在处,大当户查旭突道:“杀上去,放箭!” 匈奴兵马,立时开弓掩杀向汉军! 但就在这一刻,查旭发现自己身后,安静的没半点动静。 他扭头看去,眼睛瞬间瞪大,而后又骤然收缩。 渠蒙死了! 他的胸口有一个手臂粗的血洞。 是霍去病之前投射出去那一枪! 执笔者来袭,霍去病收回了玄武兵符的力量。 但之前他汇聚千军,联合玄武兵符投出去那一枪,迅如惊雷,无坚不摧。 这一枪投射出去,几乎无视了距离和时间,长枪脱手,便出现在渠蒙身前。 他感觉到神魂压力消失,玄武退走的同时,胸口也被投枪贯穿! 他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霍去病长枪烈马,和执笔者碰撞。 时间就此定格。 因为那一枪太快,查旭并未扑捉到其轨迹,且当时注意力都被霍去病催发玄武,和虚空来袭的执笔者力量碰撞,炸开的巨响吸引,忽略了身后。 直到此刻,查旭才发现,渠蒙翻身落马,被斩杀在万军当中。 周边的匈奴兵全都呆看着渠蒙的尸体,震惊,骇异。 匈奴右谷蠡王,渠蒙被人战场格杀,这在匈奴还从来没有过! 连霍去病自己也未想到,玄武兵符有如此威力! 不过动用玄武兵符后,对他同样是个很大的消耗。 他体内的力量退去,神魂也出现轻微的疼痛迹象,汇集千军共聚的兵势,推动玄武兵符依然很吃力。 全场都安静下来,两军上万人鸦雀无声。 就连战马也停止了奔跑。 好一会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破奴和姚招,两人兴奋之极,精神已进入狂热状态。 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准备冲阵,杀向匈奴队列,扩大战果。 已经失去了理智。 霍去病低喝道:“我们走!” “啊?” “走!” 对面的匈奴还有近万兵马,渠蒙身死,但大当户查旭仍在,只要稍作调整,就可以接管指挥权。 他们的力量,若正面交锋,足以吃掉霍去病这不足一千人。 杀死渠蒙,将匈奴后防线打穿,已完成了大半战略目标。 汉军聚散,马蹄声轻敲地面,转身疾驰而去,消失在草原深处。 匈奴阵营当中,竟没有人去追。 查旭到此刻仍失神的注视着胸腔破了个窟窿,双目圆瞪的渠蒙。 很快就天色大亮。 草原上依旧狂风呼啸。 汉境北关以北四百八十里处,匈奴大营。 伊稚斜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昨晚接到的消息,渠蒙已返回了单于王庭。 这意味着那支汉军会遭到抑制追击,阻止他们在匈奴后方肆虐。 天明时分,匈奴大营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因为后方被袭,担忧多日,军心不稳,到此刻,终于可以放心一战。 伊稚斜毅然下令,迎击汉军主力。 卫青统领的汉军受困于狂风,这几日几乎寸步难移,就在狂风中安营扎寨。 当狂风忽然减弱,匈奴人如潮冲出,才发现汉军虽被困,却用一种墨家制作的青铜索固定了营帐。 那铜索乃墨工打造,祭刻咒文,发出清濛濛的光晕,如同定海神针,让营地在风中屹立。 营地门口还有两只青铜兵俑,牢牢地压住了墨工索,抵御狂风。 匈奴催动的强风,确实阻止了汉军推进。 但卫青也早有准备,就在强风中隐忍等待机会,战力并未有多大损失。 定襄北之战的主力交锋,各有算计,相互抵消,正面碰撞,仍要靠彼此的真正军力! 强风的作用,是让匈奴部众成功逼近到汉军的营地近处,削弱了弩箭的威力。 两方主力旋即接战,杀声震耳。 轰! 两军对冲,巨大的杀气,兵气碰撞,如同匈奴和大汉的整个国运,都汇聚成了力量,在对撼博弈! 战场后方,一缕光曦腾空,是卫青的万军符! 而匈奴方向,也有兵将和萨满相合,动用命魂修行,黑气滚滚,迎向万军符。 兵将厮杀,绵延无际的军阵冲撞,还有的震耳的战鼓和喊杀声! 大战方兴…… ———— 六月的长安,春风吹绿了草木,城内一片繁华安宁。 长安百姓近来最为关心的便是汉匈之战。 “听说北关吹起了怪风,我军陷入怪风中,已失去消息数天!” “我家兄长就在军中,让人心忧!” “这一战若败,我大汉怕是再难有安稳日子可过。” “不会的,有卫大将军在,大汉不会输!” 傍晚,未央宫的内书房。 北关仍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群臣都在劝刘彻收缩防线,从地方抽调兵员,增援北线,提早布防。 就连老丞相公孙弘也数次进言。 但刘彻似乎另有考虑,一直没松口。 就在这种情况下,有内侍快步进来:“陛下,北关有了新消息。” 群臣一愣,目光微亮,忐忑而又期待! “讲!” “北关匈奴人催动的怪风已停,卫大将军率我军蛰伏在风中数日,无法推进,但并无重大损失,提前备好的墨家工造之物建功。 两军对垒开战,厮杀半日。 到下午时,匈奴人不知为何,突然退兵,我军趁势追击,斩敌数量还不清楚,但可确定已获小胜! 消息传回来之前,卫青将军仍在统兵追击。” 刘彻威严的脸上露出稍许笑意,周平等群臣都呆了呆。 霍去病去奇袭匈奴人后方的消息,同样传遍了长安! 但此时的消息,仍不知他统兵杀到敌后的具体战况。 倒是引发了广泛关注,群臣议论纷纷。 直到六月中,霍去病奇袭匈奴大后方的消息,才进一步传回长安。 ps:破营一时爽,一直破营一直爽!白天还有正常两章更新,求首订,拜谢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天神下凡【求首订】 正午,草原上的天空像是触手可及。 虽然不认为汉军有能力奔袭匈奴后方,但伊稚斜还是保持了谨慎。 他想了想,起身出王帐,来到隔壁的一顶大帐内。 “大萨满。” 能让伊稚斜亲自移步的只有恩敕。 帐幕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古旧的味道。 萨满主修人体三魂,连通生死。 他们的施法过程需要用到血祭,书写咒文也要用畜牧或人血,以及骨骼。 萨满认为人的骨骼和血液里,蕴含着神魂的烙印,不可磨灭,能沟通死亡后的世界。 “我收到消息,说有汉军想袭击我匈奴后方,已到了乔巴山以西。” 伊稚斜说:“我记得大萨满能聆听生死,而后方各部多有你祭炼的骨器,可否帮我印证消息真假?” “乔巴山? 那就是籍若部离的最近……那里确实有我亲手祭炼过的兽骨。” 恩敕从指端逼出一滴自己的血,又从腰囊里取出一枚骨片。 血落在其上。 他双目微阖,身体轻微震颤,口鼻间似有淡黑色的气息呼出。 没过多久,大萨满恩敕蓦地睁开眼,看向伊稚斜,一贯淡定阴沉的眼神中,竟多出一丝慌乱。 只看恩敕的神色,伊稚斜就升起不妙的感觉。 “兽骨听到的回音,是籍若部充斥着死亡和哀嚎。” 伊稚斜霍然色变,宛若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 乔巴山……乔巴山以西真有汉军!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近几日占据的上风,将瞬间消失殆尽。 或许还不止……伊稚斜感觉心跳都在加速。 乔巴山和他的单于王庭几乎平行,若有汉军出现,且有能力击溃籍若部,而后横向西移,后果实在难以估计。 那个方向全是匈奴各部所在地。 被人抄家了! 我率军要劫掠汉地,但汉军反过来,先打到了大后方我的老家。 伊稚斜脸色发白,头皮都差点炸开,感觉眼前竟有些眩晕。 大萨满快步起身,走到了帐幕内,同样悬挂着的一张狼皮疆域图下,取出一旁的水囊,喝了一大口,然后将水喷到地图上。 下一刻,那地图上便出现一缕血色,有一块地方变得殷红无比。 位置,正是乔巴山以西的籍若部! 大萨满脸上的血色也随之褪尽:“我这几日就感觉心里不安,却找不出原因……果然出事了,有汉军在我匈奴后方,并击穿了籍若部。” 伊稚斜的视线,在地图上顺着籍若部往西看,就感觉头皮发紧。 “叫渠蒙过来。” 很快,渠蒙从帐外走进来。 他路上已经听过传讯兵的叙述,脸色难看:“汉军杀到了乔巴山?怎么可能?” “不会错的,刚确认过。” 伊稚斜咬牙道: “袭击后方的汉军数量必定不多,若大规模调动,不可能瞒过我们。” “我在前线统兵,难以抽身,你速统领一支骑兵,以最快速度回去,大萨满会以秘术传讯各部防御,你的速度务必要快,日夜兼程!” 一刻钟后,就有一支匈奴精锐万人队,策骑折返草原深处。 领头的是脸上凶光四射的渠蒙。 随后数日,伊稚斜不断收到大萨满恩敕探知到的消息,噩耗一个接一个。 恩敕帐内悬挂的那张匈奴疆域图,后方已是一片猩红。 那对应着死亡的血色,以快的吓人的速度,从东往西推进。沿途的匈奴部落,一个接一个的被击溃。 籍若部,狼头部,天骏部…… 从图上看,对方推进的速度太特么可怕了,有时一天过去,图上就会有两三個部落被血色染红。 不论是大萨满还是伊稚斜,都变得焦躁,寝食难安。 他们急于知道后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定和汉军主力交锋的对阵,也被延误下来。 幸亏有恩敕借助之前的祖恩,催动狂风阻挠了汉军主力。 “大萨满,后方那支汉军到哪了?”伊稚斜瞠目欲裂。 恩敕摇头:“他们被一种力量遮蔽,随着接连击溃我匈奴后方部族,他们的兵锋越养越盛,我看不清他们的踪迹。从推进方向判断,他们在接近王庭……” 单于王庭就是伊稚斜的老窝。 他忽感胸腔烦闷,连日来积郁的火气上涌,喉头腥甜,呛出一口鲜血。 时间转瞬。 渠蒙的队伍,连日疾驰,已回到了草原深处! …… “匈奴王庭所部,这几日开始收缩防守,再未派出队伍来追击。”姚招兴匆匆地靠近霍去病。 他们正在草原上,依托一处矮丘休整。 斥候散开,轮番警戒,余众则抓紧时间休息,就地打盹。 还有战士取出一个铜盒子,撬开,然后往嘴里倾倒食物。 那就是霍去病之前找大工造打造的东西。罐头的原理,将东西装在里边,久存不腐,正好用来当军粮。 很简单的改良,却是增加了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后勤。 “匈奴人又不蠢,追击了两次,都被我们吃掉,自然不会再派人出来。” 霍去病叼了根草梗,意态悠闲。 这几日过去,已经记不得干翻了几个匈奴部落,反正沿途推过来,遇到的一个也没放过。 队伍里有部众舍不得浪费功勋,一开始还把对手的脑袋砍下来,放在马屁股后边,炫耀战功。 后来发现脑袋都臭了,又把脑袋扔了,改成割耳朵,也有割大拇指的。 他们这支队伍毕竟不是屠夫,妇孺和几岁的孩童总不能全砍了。 不杀留下又是祸患,就有兵士砍掉匈奴人的大拇指。 如此,便是活着也没有战斗力,握不紧武器,还要平白消耗粮食。某种意义上,这样的人留下来,比杀了对匈奴危害更大。 一个群体,有很多残疾人,只消耗,而无法创造对应的收入,会慢慢削弱匈奴的国力。 这就是战争,容不得仁慈存在。 霍去病带队一路杀过来,最终靠近了匈奴王庭。 面对过万匈奴王帐留守精锐,他们先是诱其来追,而后利用速度,分化蚕食。 可惜匈奴人很快意识到这支汉军的速度惊人,不再轻易派兵出来打追袭战。 一个时辰前,有斥候看见,上万匈奴精锐归营。 算着时间,霍去病判断应是前方攻汉的匈奴人,已知道他来抄后路的事,派了援军回来。 也好,能给汉军主力减少压力。 他缓缓起身,整个队伍,因为他的起身,迅速进入整装待发状态。包括之前短暂打盹的部众,也都翻身坐起。 过程中没有喧哗,井然有序。 队伍连日征战,身体疲劳,但因为事先准备充分,精神一直在亢奋状态,战意昂扬。 所有人都知道,等他们回去,这一次千里奔袭匈奴,将震惊天下。 而连日带领他们冲杀陷阵的霍去病,在这些士兵眼里,已如天神下凡! 当他翻身上马,战袍迎风。 今安轻嘶声中,小碎步跑下了矮丘,直戳匈奴王庭方向。 后方,近千部众如风相随,握紧了长枪! 在茫茫的历史长河里,或许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这一战注定将载入史册,被山河所铭记,被人们所传颂。纵观历史,有谁曾千里奔袭,杀入外族的大营,驰骋无敌! 无数的汉人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勋,在千年后仍要为他们的勇武而震动。 虽死何憾! 姚招,赵破奴,乃至所有汉军,都愿意跟着前方那个战袍飞扬的身影,奋死而不悔! 匈奴王庭。 渠蒙刚刚率众驰援归来,他喝了一大碗奶茶,狂奔千里的疲劳略减,双目猩红的问留守的匈奴当户查旭:“我们有多大损失? 汉军有多少人?” “从东端的乔巴山往西,一共十七个部落无一幸免,全被对方击溃,成年男子悉数就地斩杀,无一活口,女人和其他劳作力也多被断掉了拇指,只有不记事的幼童得以幸免。” 渠蒙倒吸一口凉气。 那支汉军的犀利程度,出乎他意料。 “他们从昨日开始扰袭王庭,我派人去追击和他们有过接战,一共……近千人。”查旭一脸络腮胡,毛发浓重,发辫在脑后盘结。 “多少人?” 将匈奴后方戳穿的汉军,不足一千! “你统领精锐留守,任凭千余汉军冲杀我匈奴各部?” 渠蒙扬起马鞭,狠狠抽在查旭脸上,血迹殷红,皮肉外翻。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躁动,蹄声由远而近,汉军又来袭营!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红甘泉: 第七十四章 玄冥兵符出世【求订阅】 渠蒙挟着满腔怒火,走出大帐,往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然而入目的却是单于王庭外,一名策马疾驰回营的匈奴斥候,被一箭穿颈,落马身死。 渠蒙轻叱道:“随我出去杀了这支汉军,挂马而行!” 所谓挂马而行,是将人拖在马后,一直拖死,马踏残尸,是匈奴对汉军最酷厉的手段之一。 蹄音如雷。 过万匈奴部众恶狼般冲出规模庞大,连绵数里的王庭。 那支汉军就驻马在王庭所在高地下方,数百丈外的一座矮丘上,千余人和匈奴王庭隐隐相对,嚣狂至极! 渠蒙不仅是匈奴右谷蠡王,也是匈奴大将。 他知道这支汉军不简单,但依仗优势兵力和对草原的熟悉,他有把握,吃掉对方。 且大萨满还给了他一件东西,能让汉军难以脱身逃走。 渠蒙嘴角蓄起冷笑,做了个手势。 残阳如血。 匈奴兵冲出王帐大营后,阵列变化,两侧张开如雁翼,展现出惊人的骑术,往远处的汉军包抄过去。 整个队伍以渠蒙为中央,如狼群猎食,呈碾压态势往汉军接近。 三百丈,两百五十丈,两百丈…… 远处的汉军,依然从容的等在一座矮丘上。 渠蒙隔空看向汉军首领。 对方身姿笔挺,腰背如一杆长枪,坐在马上。 “汉将通名!” 有匈奴部众,杀气腾腾的喝道。 “汉人霍去病,携麾下千军来杀匈奴人!” 对面的声音清朗坚定,惊雷般传响。 霍去病,原来是你,杀我须卜氏子弟多人……渠蒙一震,涌起滔天的怒火:“谁能生擒汉将霍去病,赏肥羊,牧牛百匹,良马十匹!” 就在快马疾奔中,渠蒙话音方落,心头忽起警兆。 眼前寒光乍现,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反应,抽刀劈出。 他这一刀也是快的不可思议,虚空仿佛被其一切为二。 锵! 余音震耳,一支青铜箭和渠蒙的长刀对撞。 渠蒙侧身躲避,只觉肩胛巨疼,却是被另一支凭空出现的箭,在肩头留下一道伤口。 连环箭,一明一暗,后一支箭险些穿胸而过。 其子须卜勇突就死在箭下。 到此时,匈奴众人才看见对面的汉将手里多了一把长弓,射袭取弓的过程,竟快到难以目见! 惊人的箭技,让渠蒙劈出一刀的手微微颤抖。 这一箭,把他的三魂射掉了一半。 他变得冷静下来,迅速缩回到队伍中间,不再一马当先。 身后,查旭策骑靠上来:“我的副将出营追击,来不及防备,就是被那汉将一箭射死了……” 啪! 渠蒙用刀背抽在查旭脸上,那你不早说,我差点也被射死! 远处,汉军此时才策马掉头,恰好在匈奴人箭程之外,疾驰远去。 两支队伍在广袤的草原上,展开了生死追逐。 汉军并不是在逃走,而是和匈奴在追逐中进行较量。 他们时而化出一种雾气,和渐渐变暗的夜色相融,行军速度之快,是渠蒙征战多年所仅见。 并不是匈奴人多,就能掌握主动。 那支汉军一旦加速脱离他们的视线,会立即开始打反击,转换追逐的角色。 渠蒙一开始并没想到这支千人汉军,被他上万精锐围追的情况下,还敢回头反击。 他侧翼散开的雁形阵一角,就被对方加速脱身后,猝然斜向奔驰,而后掉头穿插,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匈奴侧翼部众短兵相接。 而后汉军在匈奴主力靠近前,重新抽身而去。 这支汉军充分利用速度,始终只面对小股匈奴人,能打则打,不能打则快速摆脱,在局部并不会出现人少的劣势。 当然,这种作战方式非常凶险,对兵员的素质,胆量,服从性,将领的指挥能力,都是巨大考验。 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重围。 双方的追逐,一直纠缠到下半夜。 两方面皆是人困马乏。 匈奴部众千里驰援而归,汉军亦是连日征战。 汉军利用高度的灵活性,不断调整,拉伸改变追逐他们的匈奴部众的队列,伺机反扑。 彼此间快速追逐穿插时,自然而然的就分成了不同的区域和队列,有前有后。 锵! 汉军故技重施,摆脱消失。此刻又突然杀出,队伍外围雾气滚动,无声无息的从黑暗里驰骋出来,像一柄长刀,来势犀利,且没有蹄音,从侧翼撞在一支匈奴追兵身上。 渠蒙就在百丈外,扭头便看见借助矮丘和黑夜掩护,在他们围困下,仍敢杀出来反击的汉军。 霍去病一马当先,脸容冷峻,手中长枪和侧翼匈奴兵的长矛交锋。 那握矛的匈奴兵被长枪抽击,身形失衡的一刹,被霍去病闪电间点出一枪,轻巧之极的刺穿喉骨。 咔嚓! 今安在交错而过时,扬起后蹄,踹在对方的马头上。 那匈奴战马也脑袋崩裂,惨死倒地。 霍去病杀人,今安杀马。 所过处人马皆亡! 明月被乌云遮蔽,夜色下的草原,杀机四伏。 历时半晚的追逐,始终没能抓到汉军的尾巴。 不能再等了……渠蒙终于下定决心。 眼见前方汉军即将再次消失,他取出大萨满给他的法器,一枚枯黄的骨片,老旧到几乎风化。 那骨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萨满咒文。 渠蒙从腰间摘下皮囊,其中装着一整袋鲜血,将骨片浸入其中,血液快速消失。 当鲜血染红枯骨,枯骨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渠蒙感觉脑内刺疼,使用这种术法并非没有代价。 一团强风从骨片上分离出来,迅速旋转扩大。渠蒙以修行的萨满命魂术牵引,指向前方。 下一刻,风团便呼啸着卷向汉军。 一时间,草原上狂风大作,眼看那支汉军就要被拖入其中。 渠蒙缓缓举起战刀:“合围,一个也不许放走!” 与此同时,他看见前方的汉军将领,眉心发出夺目的光芒! 那是一枚兵符,不,是两枚兵符! 腾蛇和灵龟相合的兵符。 一只巨龟,在龟蛇相合后隐隐浮现,虚幻不清,但背甲为黑色,庞大如山。 它的身躯主体是龟,却又缠绕着一条巨蛇。 两者相合,不可分割,正是神话传说中的玄武! 霍去病的龟蛇两枚兵符合在一起,出现了自春秋有记载以来,兵家从未有过的玄武兵符! 玄武,对应二十八宿构建出来的四象中的北方七宿,亦被称为玄冥,武、冥古意相通。 玄,是黑; 冥,就是阴,亦为死,主杀伐! 当这枚兵符出现,天空竟有星宿的光晕坠如流星,落在它身上。 被龟蛇共聚的玄武分别吞入腹中。 它的身躯变得凝实厚重,坐如崇山。 夜空中异象大作,群星似乎也变得明亮了几分! 后方,匈奴部众下意识停止了靠近。 他们感觉到强大的兵锋和激荡的杀气在扩散。 那只玄武张开嘴,一口将渠蒙祭出的狂风收入口中,吃得干干净净。 噼啪! 渠蒙手里的骨片破裂,萨满咒文黯淡。 霍去病远隔百丈,看向了渠蒙。 他的身躯,忽然在马背上后仰,呈现出一个自身反曲如大弓的姿势,形成了极致的视觉张力。 呼! 霍去病以无中生有的兵术神通,从虚空抽出一支战枪,当成投矛,身躯陡然绷直,挥臂扔出! 这一枪,汇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和玄武兵符的加持,雷奔电擎般脱手,往渠蒙投射过来。 死亡的感觉,紧紧的攥住了渠蒙的心神。 同一刹那,他意识里也出现那只玄武的影像,脑袋膨胀欲裂,似乎承受不住玄武的压迫! (本章完) 故障,前边章节没计入上架,重求首订 不好意思大家,刚才出了点小故障,前边两章没计入上架章,成绩肯定要受点影响,但是没办法。要是方便的大家麻烦重新点开上架三章,给个订阅,尤其首订,谢谢 求票,求首订,拜求……唉 并不是重复订阅,不会多花钱,就是开始没计入上架章…… 凌晨十二点半以后看的正常~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故障,前边章节没计入上架,重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六章 石破天惊【求订阅】 未央宫的侧翼偏殿。 御史大夫番系在亲自告知白羽要做的事情。 白羽是董仲舒亲传弟子,得番系,太常周平联名举荐,已入仕,在番系手下任主簿,掌文书,书记等事。 这是个起步颇高的官职。 番系笑道:“你得夫子教诲,胜任主簿一职不难,熟悉一段时间,还有进阶机会。” 白羽躬身执礼,不卑不亢:“清逸会安心做事,不负御史和太常的举荐。” 清逸是他的字。 “你二人倒是闭门不理门外事。”太常周平从门外进来。 番系笑道:“你说的外事,是指北关的匈奴之战?前两日已知我军主力无恙,且有小胜。” 汉匈之战,牵动人心,不独是长安百姓,朝野群臣更是时时关注。 周平道:“又有消息送回来,已统计出卫大将军和匈奴接战的杀敌数量,有八千余匈奴精锐被我汉军斩杀。 匈奴远遁,卫大将军仍在统兵追击当中。” 番系笑道:“说到打仗,卫大将军我还是佩服的。 他好像事先就判断出了匈奴人的手段,找墨家锻造了墨工索,营地安稳,让匈奴白费心机。” 白羽入职以后是下官身份,在一侧旁听,轻易不可出言,听两人是闲聊的口气,才接话道:“我听说霍去病在开战前,提兵去了匈奴后方,可有新消息传回来?” 他对比自己还小的霍去病格外关注,有些比较高下的心思。 “他统兵去匈奴后方……陛下应该早就知道,但前日消息才公开。” 番系思索着说:“杀入匈奴后方,勇气可嘉,但算不得高明。” “要知匈奴人素来善战,后方并不空虚,冒然杀过去,身入敌营,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逞一时之勇,让兵众跟着冒险,非将领该做之事。” 白羽微笑道:“他应是因为只能领千人出战,又急于建功,所以难免急躁。” 周平:“深入匈奴后方不难,能不能回来却是两说了,自入险地,倒也可怜。依我看凭他这般冲动的性子,实非良将。 我等之前,对他领兵出征之事,好像过于看重了。” 三人正在交谈,忽然看见老丞相公孙弘步履匆匆,跟着内侍从门外经过。 那内侍路过御史番系日常处理事务的偏殿,驻足执礼道: “陛下召丞相,御史,太常等九卿,乃至下属列官,一起过去。” 内侍看了看白羽:“陛下还特意叮嘱,让白主簿同去,顺便把消息带给董夫子。” 三人心头微动,有什么消息要召这么多人同去,还值得专门带给董仲舒? 皇帝见召,几人不敢怠慢,当即排成一排,跟着往刘彻所在书房去。 到了书房才发现,郎中令石建,大行令李息,两人身旁还坐着一个面容严肃,一丝不苟的老将。 这老将身穿武官袍,身形敦实矮壮,却是程不识。 他和李广齐名,现任卫尉,也被称作长乐卫尉。 程不识名传后世,有不败将军的称号。其一生不败,但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胜绩,擅守,大抵是我不去打伱,你也别想攻破我的防守,对谁都五五开,保持不败。 其最出众的地方是能贯彻实行军令,纪律严明,绝不冒进。 他下首还坐着一个瘦长脸,面容冷峻刻板,眼神扫视间尽多严厉之色的中年人。 这人却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酷吏张汤。 他眼下还未成为司掌刑法,九卿之一的廷尉,但已颇得刘彻信重。 番系,周平,白羽三人看见书房里的阵仗,不禁交换了个眼色。 把这许多人一起召过来。 这是有大事早朝上没来得及说? 众人入座,又过了一会儿,陆续有九卿级的重臣来到书房,济济一堂。 规模差不多要赶上朝会了。 刘彻扫了眼众人,徐徐道:“朕新收到北关战事的消息,心里甚喜,故而召众卿同来分享。” 老丞相公孙弘先吁了口气,他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看刚才的阵仗,属实有些心慌,就怕收到北关大败的消息。 既是好事,公孙弘便放宽了心。 他是数朝老臣,和皇帝也说的上话:“陛下有什么喜事,我等恭听。” “两刻钟以前,朕接北关卫大将军亲自传讯。” 刘彻环视众人,一字一缓:“剽姚校尉霍去病,九日前,领千军杀入匈奴后方,自乔巴山往西,一路连破匈奴至少十余部落,斩敌数字尚不得而知。 但匈奴各部留守精锐,尽被击溃,俘虏者皆杀,大振我汉军之威!” 刘彻说到后来,有些没忍住,咧了下嘴角。 统千军破敌营十余,全溃匈奴留守精锐! 这消息简直石破天惊,效果炸裂! 公孙弘缓缓打了个寒噤,连下颚的胡须也跟着颤了颤。 白羽神色惊愕,难以置信,险些脱口问道:消息经过证实吗? 但他随即就想到皇帝能当众宣布,必是已经确凿的消息,不可能有错。 偌大的书房没有议论声,没有喧哗,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有人好像还在倒吸凉气。 千余人杀入匈奴后方,连破十余座匈奴部落? 匈奴是纸糊的吗? 千余人如何能连破匈奴部落? 以程不识的稳重,张汤名传千古的酷厉冷漠,也是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唾沫。 周平看了看身畔的番系,心绪复杂,不知该喜该忧。 刘彻叫众人过来就是为了显摆的,文明些的说法就是提振士气。要让群臣知道,朕看重的人,是盖世名将,兵锋之盛,之骁勇,冠绝古今,朕宠信他有错吗? 白羽张了张嘴:“不知霍剽姚……战损如何?” 刘彻显然心情极好:“折损显然不大,仍有续战之力,否则不会此时仍未归。” “朕即日将昭告万民,告知天下,我大汉神将可称双壁,必叫四夷皆服!” “好了,汝等都下去吧。” 刘彻说痛快了就赶人。 众人从书房里出来时,脑袋仍嗡嗡的响。 匈奴向来力强,汉对匈奴,虽有卫青的数次获胜,却从未有过霍去病这种极具传奇色彩的胜利。 杀入匈奴大后方,连破敌营。 他怎么敢? 又怎么可能做到? 千里奔袭,深入敌后,关键他才十七,统兵不足一千! 等众臣都退出去,刘彻惬意后仰,看了看书房的棚顶,思忖道:去病果然不罔朕的信重…… “来人,速去传屏娴公主过来。” 内侍当即领命而去。 两茶盏时间后,刘清一身湖水蓝的汉服,如瀑发髻上珠钗斜插,随步履轻轻摇曳,体态婀娜。 “皇兄。”刘清入座后看向刘彻。 “朕知你常以元神分化之术,借鹰禽观历天下,可有此事?” 刘清嗯了一声,不太明白刘彻的意思。 “这次北关之战,你可曾分化元神,去探看过?” 刘清恍然道:“陛下是想关注战况吗?以陛下之力,想查看战况,为何要让我过来?” 刘彻道:“你有所不知,大军出了汉境,唯独朕难以看到匈奴地界的变化。若朕强行查看,国运气机都将随之而动。 朕问你,你可知道去病的去向踪迹?” 刘清眨巴着眼睛:“确曾查看过霍剽姚的去向,可他的行军之术快的离奇,又极具隐蔽性。 我试过数次,皆未找到他踪迹,只知他去了匈奴腹心,此后踪迹便不得而知。” 刘彻欣然道:“朕来助你,想找他便不难。” “陛下为何忽然要查看霍剽姚去向?” “北关送来消息,朕对他在匈奴人那里做什么,实在好奇。” 刘彻笑了笑,探手取出一部竹简。 这竹简竟是玄黄色,其上无数字文流转,时现时隐,有一股磅礴的人道气韵,像是承载着众生。 刘清略微色变:“这是我大汉的人口户籍册,记录所有汉民名字的国书!” 刘彻笑道:“正是,此书与国运相连,以其寻找去病,必有所得。” 他执御笔在那书的第一片空白竹简上写下‘霍去病’的名字。 “你分化元神,和此书气机相合,而后再寄托鹰禽!”刘彻道。 刘清答应一声,双手结印。 下一瞬,她便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恢弘气息,和自己神识相合。 霎时间,她的神识分化,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跨过了千山万水,跨过了大汉国境,循着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去追寻接近着某个方向。 大汉北关,一只飞鸟,被强行霸占了身躯和意识,轻轻扇了下翅膀,顷刻间横跨千里。 那飞鸟最终在匈奴后方的一处位置悬停,往下方俯瞰。 入目的情景,让刘清心神微悸。 下方是千军驰骋的画面。 战争过程大概下章收尾,求票求首订,谢谢 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剽姚归汉【求订阅】 风势劲急,吹在脸上生疼。 草原上两军对垒,正在打一场突围破防战。 千骑汉军位于匈奴的一座部落边缘,双方短兵相接。 从刘清的视角看,那处匈奴大营连绵起落,帐幕以千计。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座草原上的城池,在城内中间,有一座金色大顶的帐幕。 那是乌兰巴托的单于王庭! 汉军由霍去病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七十七章 剽姚归汉【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求个票,说下加更数 上架前说过按订阅会加更,说下。 点娘统计的是四千三。但我这因为刚上时的‘小原因’,很多没统计上,实际没这么多。不过我会按点娘统计的四千三,至少加更六章以上~上架这个月争取加完,讲究不?斜眼笑…… 求个票和支持,先谢谢大家 下章可能会晚点,也有可能晚上一起更——嗯,尽量多 说我上架更得少的,拜托,我重感冒,头疼欲裂,没说罢了,因为觉得没必要。更新还是质量为先吧,基础上尽量多写啊。老书友应该知道,我绝对良心作者来着……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求个票,说下加更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八章 名震天下【求订阅】 六月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星空璀璨。 入夜后,霍去病统领的汉军在草原上,选了处依托矮丘的地方扎营。 嗷呜! 狼嚎声从远处传来。 进入草原深处,一直有狼若隐若现,队伍散发的血腥味吸引着它们。 不过近千人的军伍聚在一起,强大的杀气,没有狼群会冲击这么大的队伍。 斥候散开警戒,其余兵众就和自己的战马依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这次奔袭,连场征战,普通兵士虽然也有修行,但这种高强度作战,早让他们达到了极限。 有些人甚至能在疾驰的马背上睡着。 夜色如幕,深暗无垠。 霍去病在低矮的小丘上盘坐,接引天地间的灵气。 兵家征战,意在求胜,而最大的实际收获,则是对自身修行的推动。 带兵出征,战场获胜,养出来的一股意气,能推动兵家的修行突飞猛进。 这是个很玄妙的过程。 他此番远征,连破敌营,几乎每次打穿匈奴部落,都能确切的感觉到自身修行在提升。 当他开始接引天地灵气,体内的兵家之力犹如长江大河,奔腾流转,循环不竭。 他身后一股兵家锋芒,无形无质,却无比强盛,隐然指天。 更奇妙的变化,来自于识海的兵符和兵书。 兵书上的兵计神通,以无中生有和天赋美人计两项,增长最明显。 美人计是因为此次奔袭,千里驰骋,部众们生死相托的信任,追随,无形中契合了这条战计的属性,因而提升。 无中生有则因为频繁使用,计策的理解,应用愈发娴熟,而出现提升。 霍去病能感觉到之前因为无中生有而产生,在自己身边的‘神通口袋’变大了。 之前的‘口袋’最多能放进去三杆战枪,和少部分随身器物,形状如同一个‘枪套’! 这一战结束的现在,其扩大了至少倍许,大抵能够藏兵了。 瘦一点的兵,塞一个进去没问题。 等回到长安,霍去病打算先把大猫放进去试试。 远在长安,大猫在霍去病走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回到霍府看家。 这时它正在房梁上准备睡觉,莫名打了个寒颤,猫眼警觉的四处打量,总感觉不太对。 矮丘上,夜风徐徐。 霍去病的识海内,更多的变化来自兵符! 之前和渠蒙在草原展开追逐战,渠蒙利用萨满之力,推动的狂风,就曾被玄武兵符一口吞掉。 当霍去病带兵冲击王庭,推动玄武破开王庭阻路的力量时,玄武再次将连通生死的萨满气机,击穿而后摄取吞掉! 玄武主死,吸收连通生死的力量,和它的属性相合。 此刻的腾蛇、灵龟,就在识海里分别从口中吐出一股黑气,正是吸收自匈奴王庭的萨满力量,有连通生死的气息。 兵符在吸收这种气息后,自行合在一起,化出了玄武。 这只玄武来到识海兵书上方,开口吐出如墨的生死气息。 一霎时,识海兵书缓缓展开,出现了一宗新的兵计神通: “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 这是兵家广为流传,却很少有人真正掌握的借尸还魂计的计简。 意思是世间许多看上去有用的东西,往往不易驾驭。 另外一些看上去无用的,却可以借助它发挥作用。犹如我欲“还魂”,就要借助看似无用的“尸体”的道理。 这条战计用在兵法上,是说兵家要善于抓住机会,力争主动,转不利为有利。 此条兵策对应易数,涉生死。 用于转化神通,则可以勾连阴阳,触及神魂,故而能借尸还魂。 除了借尸还魂,识海兵书上,因为此次奔袭大后方,符合瞒天过海的兵策效果,所以这条兵策亦是闪烁生辉,力量递增。 这些兵策的气机愈强,使用次数越多,越能推动兵家的力量增长。 相辅相成。 一个时辰后,霍去病结束修行,睁开眼。 这次奔袭,识海兵书上连开兵策,当真是大丰收……他抬头看向夜幕下的南方,离开长安快一个月了,时间大多用在赶路上。 “霍剽姚。” 姚招和赵破奴在霍去病修行时,就守在矮丘下,见他醒来,双双凑上来。 两人的眼神中有生死相托的亲切,但更多的是狂热的崇敬。 “我们接下来要分开走,赵破奴,你带两百部众,绕路去趟西域,然后自行回长安!”霍去病说。 赵破奴愣了下,旋即答应:“唯!” ———— 淮南。 “霍去病曾夜袭淮南王府,打伤了你?” 宏阔的府邸深处,书房里,一身王袍的淮南王刘安,正低头看刘迁带回来,刘彻亲笔书写给他的信简。 刘迁回来后,他已不止一次看过这卷信简。 “嗯。” 刘迁仍有些恹恹的,无精打采:“阿妹说在长安,若皇帝不知道,借那霍去病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夜入王府。既然皇帝知道,闹开了只会丢丑,所以事后我们没声张。” 他看了眼父亲,道:“但我咽不下这口气,一个私生子,竟敢登门辱我。” 刘安神色平静的收起信简,问刘迁:“这信简你看过?” “看过,其中尽是皇帝对阿父的亲近佩服之情,阿父的才学,他向来钦佩,小时候就如此。” 刘迁说:“陛下近年来和阿父也时有书信往来,请教方略,辞赋等事。” 淮南王刘安是个扬名后世的人,好书鼓琴,著有淮南子和离骚传等传世名作,还发明了‘豆腐’。 后世都说他是个性子淡漠的人,崇尚黄老,无为而治。 对其后来谋反,众说纷纭。 实则人性复杂,远不是史书上留下的寥寥几笔就能准确判断的。 一个人的决定,更是会受到诸多因素影响。 刘安扬了扬手里的竹简:“伱看的只是表面,他写这封简书是在警告我,让我安于现状,他还会顾念宗室之情。 否则……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了。” 刘安笑了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纵容霍去病伤我儿,哪里还顾念过宗室之情?” 东西早已送给匈奴,此战汉军若败,原准备顺势而为,想不到却是匈奴忽然退兵……刘安思忖。 他也是刚得到消息,匈奴撤军,卫青仍在追击。 两方在战场上对垒,具体发生了什么则还不清楚。 “我将卓氏之女卓青珂带了回来。阿父要卓氏的盐铁,打算何用,你要不要见一见她……”刘迁提及卓青珂,精神略振。 “陵儿传讯说过你强纳卓氏女子之事,纳了也就纳了,但要防备她。有些女子表面柔弱,心里……比男子更狠辣。” 刘安道:“你远途回来没几日,去休息吧。” 等刘迁离开,房内无人,刘安再次取出一卷空白的简书,执笔写道: “匈奴就这么收兵退走,他们可还有其他准备?为什么不用那件东西,平白浪费机会?” “对匈奴来说,除了退走还能如何?” 简书上字迹随现:“汉军胜势已成,用了那东西也无法改变战局。” “这次的两国之战,成败很大程度上因为那霍去病而受到了影响。” 霍去病还未归朝,长安知道他行程的并无几人,刘安也不清楚,蹙眉写道:“霍去病?” “是,他率不足千人,就敢奔袭匈奴后方。” 竹简上字迹变化:“他突破天人境,力量递增的幅度非常大,远远超出普通天人初境。我暗中推动力量出手,亦被他洞察发现,无功而返!” “你曾出过手?” “他有一枚四象玄武模样的兵符,前所未见,能引动天象,与我的力量碰撞而未损! 汉出神将,气运与国运相连,霍去病进入天人,气数已和汉之兴衰相合。” 竹简上的字迹持续不断:“你所谋之事,他会是莫大的阻碍。” “你可知他带领千人入匈奴后方,都做了什么?” 刘安想了想,写道:“千人孤军深入,用兵大胆,但也足够莽撞,稍有不慎就会全军尽没。 孤军奔袭,主要是依仗隐蔽性和战前的战略洞察,打击敌人空虚之处。但匈奴后方的部落,哪个没有千人以上聚居,他能做什么?” 竹简上的字迹徐徐:“他用千人已先后打穿匈奴近二十座部落,且全是击溃,自身折损极小。 匈奴右谷蠡王渠蒙,是匈奴大将,你必也知道。 渠蒙被他击杀於万军护持之中。此外,匈奴统兵的当户,至少有三人被他斩杀。 伊稚斜祖父辈的大将籍若侯产被枭首,伊稚斜的叔父罗姑比,被他闯入匈奴王庭生擒。 匈奴留守万军围追堵截,亦被他反过来冲杀折损近千员。” 竹简上的字迹络绎不断,每出现一行,淮南王刘安的心头就是一跳,不知不觉间,手臂上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心头越攥越紧。 他之前就将霍去病看的很高,认为其有名将潜质,但现在才发现,显然还不够,远远不够。 携千军奇袭匈奴后方,连破敌营,还杀了渠蒙,劫走罗姑比?! 若非竹简背后的‘人’所写,刘安实在难以置信。 他握笔的手一抖,一滴浓墨坠在竹简上。 “你在简上写出霍去病的名字,以观气之法看看!”竹简上的字迹。 刘安愣了下,当即在简上写出霍去病三个字。 然后发现这三个字落笔生辉,在观气者眼中,还能感觉到一股莫可名状的气息。 “经此战,他已和大汉的气运,国运深深的联系在一起。 这和当年的卫青一样,逐步成为军中柱石! 若皇帝昭告天下,万民皆知,他能得到的气运气数,还会大幅增长。霍去病的兵家天赋……绝不能给他成长和发挥的空间,此所以我在他当初突破时,会出手。 但我亦没想到,汉匈交锋会被他影响了走势。你要寻找一切机会,除掉他。” 竹简上的最后一行字,变得殷红如血。 刘安默然注视着竹简,良久一动不动。 而在某处未知的所在,有一只手,刚从竹简上挪开了笔锋。 这只手的主人,拿出另一部竹简,尝试将霍去病的名字写入其中。 当霍去病三个字一落在他新取出的简书上,不仅名字消逝,连竹简也龟裂炸开一道痕迹。 “果然和国运相连越深者,其名越难以记录,越不容易受到外力影响……” 执笔的人沉思片刻,又在简上写下平阳公主,卓青珂,等数个名字。 他想了想,再写出卫少儿,陈掌等名字,视线在这几个人的名字上,来回扫视。 陈掌即是霍去病之母卫少儿后嫁的夫婿,是前丞相陈平的孙子。 “无法对其进行直接影响,除非出手杀掉他,改其命数也难做到,但可以尝试其他方法……” 执笔的人呢喃低语:“霍去病方十七岁,已经要超脱既定的命数命格,兵家意气真有这么难以影响?若其有子,或可施展手段,分其运数……转嫁到其子嗣身上,而后摘取。 他的资质之好,实是千年以来,最有望找出老子入虚路径的人!” ———— 六月二十三日,初夏的长安,暖意融融。 未央宫传出帝诏,告万民——汉与匈奴在定襄郡以北展开激战。 今年四月时,卫青率十余万骑击匈奴。途中与单于主力遇,歼匈奴数千众,而后回军定襄、云中、雁门休整。 年六月,卫青率军再出定襄,进击单于主力,歼匈奴万众。 作战中,剽姚校尉霍去病率精骑近千,深入匈奴后方,连破敌营十七座,杀右谷蠡王渠蒙,斩敌众以万计…… 这份告民诏迅速在各地张榜通告,消息一出天下惊! 霍去病的名字瞬间天下皆知,千军连破敌营十七座,杀敌以万计是什么概念?! 十倍于己的杀敌量! 霍去病的名字,瞬间传遍汉境各郡县! 对有些人来说这是晴天霹雳……对大汉的百姓则是喜闻乐见,轰然议论。 然后,长安的那位皇帝陛下,又给出了第二份告民诏。 封霍去病为冠军侯,食邑两千五百户,奖其功冠全军! 这个封号将在千年后,仍熠熠生辉,照耀历史的长河! ps:今天的第一更,4000。还有,但估计可能会晚,大家明早看吧。这段的更新时间,肯定会有些混乱,调整调整再恢复正常时间。 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一战封侯【求订求票】 “师尊。” 傍晚,从朝中回来的白羽,对伏案看书的董仲舒执礼问候。 他在长安购置了一栋小院,将董仲舒请到家中暂住。 董仲舒正意态悠闲的临窗而坐,把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只穿一袭白色内衬。 他所在的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笔墨香味。 这是他的修行境界,带来的一种附加变化。 虽然只是简单的墨香,若邪魅之物闻到,却会受很大影响,甚至承受不住。 儒家修到高深处,能借国运而存身,气象浩荡。 董仲舒的字写得非常漂亮,一边看一边批注。 白羽跪坐在一旁帮忙研磨:“陛下还准备在未央宫设宴,以彰北关众将功勋。 我听御史说,陛下亲自传诏告万民,表霍去病之功。这等殊荣从未有过,便是当年卫大将军打上龙城,也没见陛下如此表彰。” 董仲舒神色平和:“霍去病在陛下身畔长大,受皇帝教诲。 自古以来,能被皇帝养大的臣子,这种君臣关系的特殊性是要考虑的。 他功勋越高,陛下就越高兴,因为霍去病的成就,行为,一定程度上受陛下影响,是一种延伸。” 董仲舒缓声道:“我近几日好好想了想。你要记住,我们压制,甚至敌对霍去病都没关系。朝内各家有争执较量,文武之争,其实也是国事的一部分。 但切不可指摘霍去病的战功,那就是在质疑陛下。 你连这点也看不清楚?” 白羽羞愧道:“弟子愚钝。” “你不是愚钝,而是从没遇到一个同龄人,如此灼目,让其他人没有半点光彩。伱心里大抵也是骄傲的,所以你想和他比一比高下,我不反对,但要分清时机。” 白羽躬身,表示受教。 “那依师尊之见,匈奴后方真被霍去病以千军击溃,破十倍於己的兵马?匈奴没这么好打吧?” 他不是在质疑,而是探讨的口气。 通告上给出的战功,不止他有疑虑,番系,周平等人也都暗中各有猜测。 “你要承认,有些人是能让事情看起来变简单的,此所以有人被称为天才。” 董仲舒思索着说:“陛下给出的诏告不会有假,军功岂敢虚报,往大了说这是动摇国本的事。 他率军击溃匈奴各部,依仗奇袭的优势,匈奴人准备不充分,被其接连破营是有可能的。” 白羽道:“陛下让师尊也同去参加北关将勇的封赏,要大宴群臣。” 董仲舒瞅了眼自家弟子。 设宴奖赏兵家,还要让他去。 这是要打他这张老脸吗…… 当初在陛下的书房,那霍去病出征前,不该阻他的……董仲舒为自己一时没能沉住气有些后悔。 “那就去吧,说过的话,总归是要认的。” 董仲舒道:“霍去病回长安了?” “应该是在北关,待局面稳定些,会和卫大将军一起回来。” 白羽道:“不过御史和太常说,霍去病从匈奴战场抽身,已回过长安一趟,和陛下见过。” “这么说他是先回的长安,又去了北关?” 董仲舒颔首道:“那就对上了。” “什么都对上了?”白羽不解道。 “御史番系昨日对我说,西线的羌、氐等族也退兵了。 我之前还不确定,看来霍去病真是从匈奴境内偏西的方位撤回来的,途经西域,羌、氐交汇处,然后从西侧折返长安,再去了北关找卫青述职。 时间都对得上。” 白羽讶然道:“师尊的意思,是他归途时去西关外,奔袭了羌氐等族威胁我汉境边关的人马?” “他能奔袭匈奴,归程稍作休整,再袭羌、氐等族,实非难事。” 羌氐等游牧部族力量分散,没有统一强大的政权,战力远不如匈奴。 霍去病杀回来,将他们突袭冲散,属于基本操作。 董仲舒轻叹道:“从此事上看,霍去病除了勇武,且不谋私。 你可记得番系,周平等人,因为西关外族兵马聚集,屡次进言调兵加强布防? 如今霍去病领兵轻易将外族冲散,和番系,周平相较,谁能为陛下分忧,谁更值得倚重?” “你不要和番系走的太近。” 白羽面色微变。 皇帝刘彻换大臣比换后宫嫔妃都频繁,他在位期间,单是丞相就换了十多个。 董仲舒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看好番系能在御史的位置上,继续坐多久了。 ———— 到七月初,霍去病才和卫青等将领,一起返回长安。 在此期间,卫青领军,在草原上仍和匈奴有过几次小规模接战,沿途追袭。 六月末的时候,卫青率军回撤休整。 而匈奴已缩回大草原深处,卫青等将领遂收到皇帝传诏,让他们回长安。 七月六日,骄阳酷暑。 一行万余兵马,连同出征的长安卫军,正在回到长安的路上。 眼下的北关形势,已基本平定。 总结起来,汉匈这一战,两方都没打出想要的结果,全程都没有毫无保留的大战对决。 原因就是霍去病的奔袭,彻底搅乱了匈奴的部署。 在得知渠蒙也被杀后,伊稚斜便决定撤军。 霍去病突袭匈奴后方,主要意义是在战略上,给匈奴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使匈奴以后不敢毫无保留的攻汉。 回长安的随军车架里,卫青看向坐在对面的霍去病。 两人也是才碰面不久,卫青追击匈奴返回,两人方得以见到。 “袭击匈奴王庭时,你可察觉到王帐深处有危险?”卫青问道。 近月不见,这位跑了几千里的外甥,面容愈发冷峻,线条明晰,比以往,更有兵家坚不可摧的气势。 霍去病:“匈奴王庭深处有一股杀机,我提前已有所感,可惜带去的兵员不够,若有万军,与兵众气机相合,或有挥军击穿匈奴王庭的机会。” 卫青哑然失笑:“万人够吗?” 霍去病不答反问:“舅父想过另一种战略没有? 匈奴此番撤回,他们的各部兵马会迅速分散,回到各自的部落,目的是抢收最后的夏季收成,牧马放养。 我们若提兵在八月突袭匈奴,只需三到五万精锐,急速行军,力求隐蔽,可直戳匈奴王庭心腹。各部想击中兵力回防都来不及! 此议若成,会是什么结果?” 卫青狠吃了一惊,目光遽盛: “你这次奔袭匈奴大后方,其实是一种战略试探和路线上的尝试,为的是后续能再攻匈奴?” 霍去病挑了下嘴角。 他穿过来一趟,总不能全按冠军侯的轨迹来一遍,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趟奔袭匈奴,其实并未用尽全部力量,有些事做了,有些事没做。 真正的意图,想法,就像卫青所说。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一战已是惊天之功,谁能想到他不过是将之前的一战当成一种试探。 他真正的目标,是想把匈奴的大单于伊稚斜直接掀翻了。 八月末若真能举兵,一定会让伊稚斜和匈奴,乃至整个天下措手不及。 把外族从汉人那里夺走的东西,百姓承受的屈辱,加倍拿回来,才是霍去病一直在追逐的目标! 当然,想大举攻匈奴,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 前提是需要事前大量的战备,物资,乃至军粮的准备调动。 但刚结束的定襄北之战,因为两方没有大战,却是为后续再战,提供了先天条件。 之前的消耗本身就不大,北关为这次定襄北开战做的准备,囤积的物资,消耗不到一半。 这给霍去病再战的提议,提供了基础。 现在北关的东西还没撤回各地,若短期再战,完全可以减少调动,大大增加了隐蔽性和便利性。 霍去病在此刻,提出他真正的建议,时机也正合适。 所以卫青闻言心里便是一动,想了想,又道: “你早就有此想法,所以之前的奔袭,没有用尽手段,打王庭一沾即走? 你在匈奴后方连番施展,匈奴前军不回退,你也始终在匈奴后方不撤。就是为了让双方没有大战,减少消耗,为你再开战节省出军备? 你有这番谋算,为何早不与我说?” 霍去病坦然道:“我有这个想法已久,但总要去过匈奴走一遍,才好决定要不要跟舅父提出来。不然会永远停留在构想阶段。 舅父若同意,我们再去找陛下说,若陛下也同意。呵呵,匈奴今年夏秋之际就是一场大劫。 我之前离开匈奴时就说过,要带兵打穿他的王庭。” 卫青若有所思道:“你的作战方式太危险了,你可想过万一若败,想保留力量再战都没机会。 且想打大战,总归有些需要再调动的物资,兵员,一个月时间太紧张了。 文臣那边……也不会支持一年开战两次,耗尽国力。” “哪有耗尽国力这么夸张,定襄北之战准备的哪些东西,消耗还不足一半。我仔细算过,若按我的方式奔袭,剩下这些物质就够打一场奔袭战。” 霍去病笑道:“且我与舅父不同,养的就是这股破敌于前的意气,若选择温和求稳的战略,修行就要放缓了。” “此事你容我想想。” 卫青思索了好一会,转开话题:“我听说你从匈奴王庭撤走,抓了几个匈奴俘虏,人呢?” “从西域边境回来,让赵破奴去把匈奴俘虏送给西域的罗什娜了。”霍去病道。 卫青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外甥的用意。 将匈奴大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当成俘虏,送到西域,是具有战略意义的。 大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对西域来说,绝对是烫手山芋。 将其送到西域,该怎么处置,够西域那边头疼的。 若将其送返匈奴,无异于得罪了大汉,且匈奴未必会因此而感激,说不定还会视为一种羞辱。 所以把罗姑比送回去,西域人里外不讨好,甚至有可能会被匈奴迁怒。 若不送,则最好的办法是偷偷将罗姑比杀掉,自行消化。 霍去病把罗姑比送到西域,是逼着西域表态,进一步靠拢大汉。 西域要是杀了罗姑比,两方面相当于在用罗姑比为契约,达成了进一步合作的条件。 “做得好!”卫青想通其中关键,赞许道。 “我猜舅父这次会被晋封为大司马!” 汉时的大司马,就是太尉,三公之一。 当朝最显赫的军职,掌大汉所有兵马武备。 甥舅两人一路交谈,三天后队伍便靠近了长安。 卫青这三天时间,多数都在推演霍去病提议的奔袭战,确实是极具诱惑力,可行性也非常高。 回去可以先秘告皇帝,压下定襄北那些战备物资,不要撤出来…… 队伍至长安外十里,掌国礼的九卿之首,太常周平就亲自来迎。 上午,骄阳正好。 树梢上蝉鸣声声,绿叶随风。 卫青见到周平,遂从车上下来。 周平看了眼跟在卫青身畔的霍去病,心里亦是难免感慨。 前后不过一月间,这位十七岁的校尉,竟从匈奴后方杀了个来回,重归长安。 怪不得陛下喜欢他,谁人有如此勇冠千军,锋芒无双的将领能不格外钟爱。 “陛下说大将军归朝,要按国礼,迎众将入城。城内亦有民众等着接北关归来的将帅,尤其霍侯,陛下让你骑马而行,位列众将之前。” 周平的意思是皇帝为鼓舞民众士气,准备让他们游街,还让霍去病排在第一位。 “要我策骑入城,接受民众观瞻?” 霍去病心忖:我要是说我社恐,估计这个年代没人懂,如何才能不被游街,谁能帮忙出个主意,挺急的。 他自我调侃之余,就见周平拿出刘彻封赏的衣冠,跟戏袍似的,准备给他扮上。 还有游街示众的专用衣服……霍去病愣了愣。 周平道:“我们入城后,从安门大街往南去,入宫见陛下。 为了考虑安全,主街已被封禁。沿途民众在街侧等候,不得擅自靠前。 陛下还安排了大宴,届时另有封赏。” 看来躲是躲不开了……霍去病任周平施为,换上的衣服都是熏过的,有一股子花香味。 银袍配青马。 他很快被打扮成一个白脸将军。 连今安的马脑袋上,也被戴上一顶马冠。 它一直在用硕大的马眼往上瞅,想看看自己戴的是什么。 ps:霍去病之前那一仗有探路的意图……真实想法现在曝光。先前说过兵马少,行事不便,提兵再去,出人意料且符合霍去病性格,还有点牛逼对吧? (这一小段不算计费字数)重要的是这章依然四千多字,求个票和订阅哈~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刘彻,卫青,霍去病【求订求票】 霍去病再回长安。 他奇袭匈奴后方的事,在刘彻发出告民诏以后,已是天下皆知。 连长安城外都有民众涌出相迎,不单是为了看霍去病,而是想旁观汉军的军威。 能看到大军披甲执锐的壮观场景可不多。 “那就是击溃匈奴的汉军?这是我大汉最强的军伍了吧?” 百姓是看阅兵的心情,非常兴奋。他们被城内守军挡在道路两侧,但兴致丝毫不减,翘脚看向由远而近的军伍。 “最前边就是冠军侯?” “我的天呐,他骑的马好高。据说是匹千里马,能日行五千里,跑起来像一阵风,匈奴人到死都没看清是被谁杀了?” “此言臭不可闻,霍剽姚是将军,却非妖怪,哪来的日行五千里,鸟一天都飞不出去五千里。” “说谁臭不可闻?冠军侯是武曲星,那马也是武曲马,不然如何能领千军就大破匈奴蛮子?” “冠军侯是武曲星倒是真的,古今能破匈奴者,皆为盖世名将!” 翘首以盼的百姓五花八门,热情高涨。 中原大地自古饱受外族袭扰,劫掠从没断过,部落时期就开始与外族征战。 所以从古至今,能抵御外族者皆受倚重爱戴,从前秦开始,千年后仍如是。 其余众将在稍后位置随行。 卫青对这种跨马游街的举措和自家外甥一样,略感羞耻。 但是看外甥游街,兴致勃勃,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看的很仔细。 此外还有张次公,公孙敖等将领,都是霍去病的叔伯辈,亦都跟在后边有看热闹的心里。 唯独将领队列里的李广,有些不是滋味。 他家中从秦时就为名将,算是门荫显赫。 他自诩勇武不输任何人,想不到先有卫青,用数年时间走完了他一辈子也未达到的高度。 如今又出了霍去病。 队伍前行,在沿路民众瞩目下,很快从北门入城,沿安门大街,往未央宫走去。 城内人更多,但变得安静了些,多是目光热切的旁观。有些女子眼神落在霍去病身上后,就移不开了。还有人跟着队伍移动,神色激动,是军属。 “公子!” 霍去病在人群里,看见人高马大,比一旁的男子还高的熊三。 熊三身后的墙头上,站着自家那只猫,眨巴着宝石似的猫眼,一副大冤种模样,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己的一生之敌,战马今安。 今安打了个响鼻,小碎步跑起来,得意洋洋,蹄声清脆。 “喵——” 大猫倏然从墙头窜下来,速度飞快。 霍去病摆手让道路两侧,想靠近把猫赶出去的士兵退后。 这时大猫来到今安前方,背脊一拱,在今安低头注视下,保持着比今安超前一步的距离,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 霍去病看了片刻才明白,大猫是在模仿今安走路,猫头高昂的迈着马步。 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意思是想告诉霍去病它也能当马,会走马步,拿它当马也能行。 这货显然觉得今安能得宠,主要是因为能被骑,想改变下地位。 争宠争到把自己变成一匹马,绝对天花板级别。 “那猫怎么怪模怪样的。” 有民众小声议论:“这么大的猫还是第一次见,它是在学冠军侯的马吗?” “……” 霍去病伸手轻招。 大猫立马眼神一亮,纵身上跃,跳到他怀里,用头拱来拱去,怨气全消。 霍去病双腿轻夹马腹。 今安加快速度,小跑往前方冲去,很快靠近了未央宫。 道路两侧的气氛变得肃穆,禁军林立,披甲执锐。 百姓已不许进入这一区域。 有禁军看见霍去病等将领经过,纷纷将手中长枪略微举起。 这是汉时的军礼,以武器致敬沙场归来的同袍。 队伍一路穿过长街,而后经过未央宫正门,遂看见刘彻,身着帝袍,站在未央宫前殿的御阶上,迎接众将凯旋。 霍去病来到卫青身后,与众将并列,一起进入未央宫正殿。 百官当面,皇帝刘彻宣诏,加封主将卫青。 此时的卫青已先后历经了龙城、漠南,高阙奇袭战、定襄北等战役,皆胜。其职权进一步提升,加封食邑为八千七百户,节制诸将,位与丞相同,已是实际上的军方第一人,位极人臣。 难道我记忆偏差,舅父不是定襄北之后加封大司马……霍去病心忖。 历史上,多认为卫青到了元狩四年(前119)才加封大司马,但也有部分认为是定襄北之战以后。 不过眼下卫青的实际权力,已达到了顶峰。 其他众将亦各有封赏,期间自有一番热闹。 而后百官退去,一干心腹将领随同皇帝来到内书房。 临近正午,其余受封将领,也都陆续退去。 书房里,皇帝留下了霍去病和卫青,准备与两人一起吃午食。 “你二人有话对朕说?”刘彻瞅瞅卫青和霍去病。 “陛下明鉴。”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舅父卫青来说。 卫青斟酌了一下,道:“去病回来的路上,说了一个闪击匈奴的建议,要请陛下定夺。” 遂将霍去病的建议道出。 刘彻历来推崇武勋,但他是个胸有成算的皇帝,听完露出思索神色: “卫青你能说出来,想是已仔细盘算过,觉得此策可行否?” “不敢瞒陛下,此策能成与否,最多五成。” 续道:“换成去病领兵,或可增一成胜算。他现在还只有兵符境,以神妙行军策来行军,带不了万军以上同行。 如此,我军一旦进入匈奴王庭五百里,必被匈奴所发现,绝难隐藏。” “匈奴王庭的常备兵马在五到八万间,尽为精锐,若全力聚集,兵马至少可增一倍,加上从属部众,人数还会多,所以匈奴王部能压制各部,号令近百其他部落。 我军以五万左右精骑冲击,若失去突然性,胜负难料。 要是被匈奴王庭的兵马拖住,其他各部大抵一到两日可来援。此战胜负全在能否快速冲破敌阵,在匈奴兵马组织起来前,对其造成尽量大的冲击。” 卫青回来这几日路上,一直在思索推演双方的胜负手,侃侃而谈: “且我军如何出关不被匈奴人发现,甚至我大汉的非出征人员也要先瞒住,否则消息不秘,这都是很大问题。” “可以考虑分散行军。” 霍去病目光闪闪:“我独领一万军,先于后军主力前冲击匈奴王庭,帮后军争取时间。” 卫青颔首道:“你说的方式我亦想过,但伱若率万军冲阵,自身太危险了,千军万马的对垒,你个人的武力在两国交锋的过程中,会被国之气运淹没,能发挥的作用,绝不如你想象那么大。 稍有不慎就是你统率的人马,全军尽没的局面。” 霍去病:“兵无常势,很多时候都靠战场应变和对战机的把握来定胜负。眼下交谈,各有所见,是说不出胜负的。” 两人不是在争执,而是一种探讨。 刘彻的身躯略微前倾,矮席下的双腿绷起坚韧有力的线条,道: “你二人可想过,匈奴各部是时常迁移的,虽说王部在乌兰巴托,鲜少移动,但此番受去病冲击后,会不会有变化?” “被我击溃的那些部落,必会迁移位置,但本部王庭至少今年内不会,我已去乌兰巴托看过,那里的水草仍旧丰茂。且我建议出兵的时间,是一个月后的八月。 匈奴此番回去,必全力抢救夏收,不会在这种时候将时间浪费在迁移上。” 霍去病还有一点没说,但刘彻和卫青都能领会。 他刚打完匈奴后方,伊稚斜不会轻易迁移,不然外人看来,就像是他被霍去病吓跑了。 撤军后,王庭立即迁移,匈奴大单于不要面子啊。 不过匈奴大概率会增加后方的防守,所以卫青说霍去病的建议,虽然突然性很高,但胜算仍只有五六成,打还是不打,要皇帝来决断。 “朕与你二人庙算推演一番如何?” 整个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三人在书房嘀嘀咕咕了一下午。 临近傍晚,霍去病和卫青才从皇帝的书房出来。 推演过程,是互有胜负的局面。 “你觉得陛下可会答应?”卫青问。 “陛下没立即答应,是在思索若一旦败了,能不能承受后果。这是陛下和舅父必须考虑的问题。” 霍去病直白道:“陛下崇武,已大为心动,最多两三天就有回应。” 卫青笑道:“我和陛下需要先虑败,你呢?” “陛下是君,舅父是帅,我为将,自该锐意进取,摧城拔寨有我。” 卫青想了想,发现极有道理。 “陛下说明日准备了国宴,百官皆来,妻亦可列席,舅父记得带舅母一起。”霍去病特意叮嘱。 让贤惠温顺的舅母多露面,刷刷存在感还是有必要的。 也算为将来做个铺垫。 两人还未出宫门,便有宫中内侍来宣,皇后卫子夫召见,让他们去说话。 霍去病真正离开未央宫,回到霍府时,天色已擦黑。 府内亦是得了皇帝的封赏,披红挂彩。门口悬着四盏御赐的宫灯,高高挑起,随风轻晃。 家里的仆役等十余人,都等在门口恭迎。 此外还有刘相,刘溪,及其他三五宗室子弟。姚招等人也都过来凑热闹,庆贺出征归来。 府内前殿里,还有十余个刘相带来的舞姬,准备唱小曲充当气氛组。 宋然,肖应,岳饶也在。 趁其他人热闹的时候,宋然和肖应靠近对霍去病道:“我等已调查过那个黄车使者虞初……” 而在此时的长乐宫,长定殿。 刘清发现自己面前的一面古玉,闪烁着微光。 她讶然分化元神,寄托在一只饲养的大鸟身上。 那鸟扶摇飞出长乐宫,转眼又出了长安城,在空中略一徘徊,便落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上。 山上坐着个中年女子。 刘清寄托的飞鸟落下来:师尊! 道德宗,也被称作隐仙宗,当代道尊的师姐秦青玉,刘清的授业师尊亲自来到了长安。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白虎符,玄武符【求订求票】 虞初号“黄车使者”,修的是家一脉,神都洛阳人,如今在朝中任职。 他是被九卿之一的少府麾下尚书看重,录为方士侍郎。 其主要职责是搜集整理各地的民间传说,异闻,编著成册,存入大汉天禄阁。 “眼下虞侍郎不在长安,因为公务去了南部滨海。据说是有渔民看见海上霞光涌动,半夜有歌声传出,临海的渔村有不少人听到其声。 朝中派了人过去,虞侍郎就负责搜集记录这些奇异之事,也去了南部海滨。” 宋然和肖应分别说出勘察结果。 “这位虞侍郎比我大一岁?”霍去病心忖岁数对不上。 那位执笔者,至少人在中年。 刘清也说过其藏身道德宗十余载,不可能是青年。 “对,虞侍郎今年十八,来历和年岁都很清楚,没有任何问题。”肖应和宋然皆有些疑惑。 两人对霍去病为什么要查虞初,完全不清楚。 那虞初的来历在他们看来平平无奇,调查后也没发现特别的地方,除了年轻,在修行上资质很好,颇有才名。 此时宋然拿出一卷竹简,递给霍去病: “这是我朝分散天下各郡县,共八十二位记录在册,涉及家修行的吏员,等级最高的是虞初和洛阳的公案主簿虞邀!” “有意思的是,虞邀是虞初之父。” “嗯?” “八十二位在册的家,以虞邀,虞初父子联合所写的《周说》传播最广,普通民众也多知道周说中的一些内容。说的是神怪仙魔和一些民间传说,以及周推翻殷商时,发生的故事。” 霍去病问:“那虞初的宅邸,你们可曾去看过?” “去了,暗地里派人进去探查过,宅子里有个老仆,内宅只有一名仆妇。还有一个近随,和虞初一起南下了。 三人都是虞初从洛阳带来的家人,没任何问题。” “另,洛阳的公案主簿虞邀,我密侦麾下已派人对其展开调查,眼下还没有消息送回来。” 霍去病嗯了一声。 他让宋然,肖应发动密侦的力量,调查家这一脉,是详细考虑过的结果。 当世的九流十家,只有家和儒一体同源,而又被正统儒家所排斥,符合似儒非儒的特征。 这也和霍去病对那位执笔者的印象相合,是当前仅有的线索。 家修行的主要途径,即是要传播其书写的故事,传播的越广泛,知者越众,他们获得的一种无形的回馈越大,修行越便利。 所以家想增长修行,最好的方式就是依附当朝,从而方便行事,扩大传播量。 霍去病分析过家的特性。 发现其力量很可能被低估了,便是普通民众也喜欢听一些志怪故事,且几乎每个人都能讲几个自己知道的故事内容。 这就给修行这一派系的人,提供了很大的基础。 找出执笔者,方向应该没错。 但从密侦得到的线索看,没任何可疑的地方,和执笔者完全对不上…… 霍去病的思忖,被靠过来的刘相打断了。 宋然和肖应执礼后,双双退了下去。 “去病,你这次征战沙场,立下大功,我亦为你欢喜。” 刘相靠过来扬了扬手里的酒盏:“伱我满饮此杯。” 霍去病白眼道:“有话直说,这个月又到期了?” 刘相一本正经的摇头:“和你比起来,我这些年确是荒废了。本朝十七岁,不靠祖荫能封侯者,唯你一人。 我来是想问问,你考虑过婚配没有?” “有人叫你来说亲?”霍去病斜了刘相一眼。 刘相努了下嘴,示意另一席看起来在和人说话,实则竖起耳朵旁听的刘溪:“你看她怎么样?她打小就对你有意思,你应该知道。” 不怎么样,要是谁娶了刘溪,她爹是个麻烦事……霍去病微微摇头: “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婚配的打算。” 霍去病就算要婚配,肯定也是皇后兼姨母卫子夫和皇帝刘彻,亲自安排赐婚。 在这件事上,会有政治方面的考虑。这是当下的体制和他的身份综合决定的。 “我就知道不成。” 刘相换了个话题:“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在战场上,用你那门神通会怎么样?我是说,用了那神通,全身坚硬,会不会戳在马背上?” 霍去病差点伸手扶额:“你一天只琢磨这些?” 刘相孜孜不倦:“那你说我该琢磨点什么?我中山王一脉,子孙绵延,我的兄弟有几十个。我又不修行,如果再没点喜好,该如何度日?” 所以你就琢磨我戳不戳马背……霍去病: “我聚集兵势,会增强攻防,不会有其他障碍。” “这么说位置是可以随心意变化的,想加在哪都可以?”刘相待要继续追问,霍去病已起身去了其他位置。 刘相目光熠熠,看向殿内跳舞的一干美姬,若有所思。 众人在霍府热闹到近亥时才离开。 霍去病随即来到后院的书房,从书架上找出一部简书。 这简书就是卓怀当初送来,白起的手稿。 霍去病达到天人境以后,展开这部前朝杀神的手稿。 简书上的图案,军阵、字迹交融,恍惚间竟凝聚出一尊白虎,在卷上的军阵间浮现。 霍去病的意识里,龟蛇相合,似被那白虎的气机所激,露出了玄武真身。 两者散逸的气息,让书房内骤然变得肃杀,如坠冰窟。 还有一种兵锋对垒,铿锵震耳的低鸣,异象层出。 “果然如此……我的玄武兵符之前,有记载的名将中,兵锋最凛冽的白起,他的兵符是白虎符!” 霍去病喃喃道:“天人境之前看不出,如今才有所感应。 这么说四象兵符,很可能还有另外的苍龙符和神凰符,只是没人获取过,不知作用是什么?” 他执卷翻阅白起的手卷。 而意识里的玄武受白虎兵符的气机牵引,变得十分活跃,背甲上无数的古篆文字都在明灭。 到亥时末,霍去病收了手卷,准备开始修行。 他素来勤勉,接触修行后,几乎没一天间断。 历史上的冠军侯,二十三岁夭亡,原因成谜。 在这方世界,能修行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危机更是多不可数。 霍去病的勤勉,与此不无关系。 他始终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尤其是那个执笔者的出现。 被其所袭后,若换个人,命数受损,可能就没几年可活。 上次的遇袭,得益于意识里的古井散布灵韵,抵御了来自执笔者的部分力量。 此时,当霍去病展开修行,意识里的古井,再次浮现出濛濛清光。 他的两枚兵符,腾蛇和灵龟,分别探头,在井口的不同方向,做出抽吸动作,摄取井中气息。 兵符上记载本经阴符七术的篆体古文,聚合游移,形成蓄灵阵,一直在牵引吸纳天地间的灵气。 而腾蛇眉心,此前曾结出过一颗灵气大丹! 眼下这种‘丹气’再次出现,在腾蛇的眉心闪烁着微光。 那只灵龟,也有相同的变化。 随着修行展开,腾蛇和灵龟吸取古井中的气息,霍去病的兵家元神,自然而然的离体和天地相合,感知着周边天地万物的变化。 忽然,意识里的灵龟和腾蛇复又交融,化作玄武。 这只玄武在井口上方出现,比过往任何一刻都更清晰。 它的目光明亮,威严,亮起一缕金色光晕,注视着眼前的古井。 然后这只龟蛇一体的玄武,身躯游曳,缓缓钻进了井口。 ps:今天有加更,不过肯定很晚,可以明天看。 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井中,封侯以后【加更求票】 入夜后轻雷作响,细雨从深邃的穹幕上,落入了长安城。 书房里,当玄武游曳进入井口,霍去病的意识也随之进入。 他的眼前仿佛有流光飞逝,光怪陆离。 那个井内空间,像是笼罩着一层水气凝结的雾,探入其中,就如同坠入了雾海。 玄武进来后,似乎对雾海的某个方向,隐隐有种渴望。 它就在雾海中游曳,又张开嘴巴,对着雾气,大口吞吐。 井中的雾很快被打破了平静,开始翻腾流动。 那雾流交错变化,毫无规律可言,奔腾间如同风吹云海。 不知为何,霍去病观雾流而莫名的想起一句兵家名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战神! 这是孙子兵法里对战神的描述,意思是战无不胜者,要懂得兵家变化之道,妥善利用。 随着雾气翻腾,缓缓露出了其背后的真容! 霍去病的元神依托玄武,看清雾气深处的情景后,震撼骤然而生。 上次修行腾蛇元神,也进入过一次井内,但时间太短了,远不如玄武进来,看的这么清晰。 那井内的雾气滚动,在雾海边缘,伫立着一座‘神山’,高耸壮观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霍去病寄托元神的玄武,就像一条鱼,而雾气如海。 在海洋尽头,神山拔地而起,高的不见边际。 神山之上,浮现出万千光斑,宛如千军万马在对垒列阵,变化无穷,又像是星空般璀璨绮丽。 霍去病念头急转,这雾海边缘的神山,难道是那口井的井壁? 从内部看,井壁高耸如神山? 霍去病终于看到了井内的一角真容,可惜时间依然很短暂,震撼人心的景象消失,雾气闭合。 他寄托在玄武兵符上的意识,连同玄武一起,倒卷而回,脱离了古井。 书房里,霍去病睁开眼,震撼感仍在。 识海内,玄武重新分化成龟蛇,两者眉心的那缕丹气,比之前明亮了一大截。 “楚有神龟,已三千岁矣!” 一种莫名的古音,在霍去病的意识里回响,是从本经衍生的兵符内传出。 龟主收敛,对应龟息,长寿。 修行养志法灵龟,根本作用就是增加防御和生命力。 本经阴符七术记载的方法上写着,元神修行分七个不同阶段。 第一阶为显化,即元神和腾蛇,灵龟相合,得以呈现出两者的形态。 第二阶段为神游,以元神遨游天地。 第三阶段是纵横,神通大显。 此前腾蛇是神游阶段。 霍去病破入天人境后,养志法灵龟出现,直接便达到了第二阶段,同样是神游。 而此时,他明显感觉到兵符元神有所增长,对身畔空间,对窗外正滴落的雨滴,感知的更加清晰。 在他的神识洞察下,窗外难以计数的那么多雨滴,每一滴的轨迹,都被他清晰的掌握。 卫青的万军符为什么能更好的把握战场,大抵就是这种兵符扩张,和战场,和天地,和千百部众相合的一种状态。 进入井中,明显推动了玄武的成长速度。 腾蛇和灵龟眉心的丹气也变得更明显,呈水滴状,微光流转。 看来之前灵龟和腾蛇趴在井口,就是在吸收井中的这种气息。 难道进入井内,吞吐那雾海里的气息,才是修炼兵符的正确打开方式? 霍去病仔细回忆,感觉井中的雾气,就是帮自己抵御了执笔者来袭时的那种灵韵。 长夜漫漫,书房静谧,只有雨滴敲打着窗棂。 还有那井壁上,万千光斑如军阵是怎么回事,谁留下的?是因为我修行兵家,看那井壁才有了军阵般的变化,还是本身就是军阵…… 这井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鬼谷子的那口道井? 霍去病想了片刻,复又进入修行状态,去温养体内力量。 霍府后院。 马棚里,一般的马都是睁着眼睛,站立睡觉。 这是因为马的祖先生活在野外,要随时防备被猎食,所以时刻警觉,站立睡觉能更快反应。 被驯化的家马,才可能趴卧睡觉。 今安是那种心大的马,什么都不怕。 它睡觉趴在软乎乎的草堆上,偶尔还翻个身,露出马腹下的磅礴之物。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静悄悄的溜进了马棚。 黑影的眼睛,在夜色下的雨幕里,如同两道绿幽幽的光束,盯着睡觉的今安。 它落足很轻地蹿到马棚内的房梁上,然后低头打量,在梁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居高临下,正对着今安的马脸。 这黑影是大猫。 它站在梁上,抬起后腿,进行瞄准。 敢跟我作对,尿你一脸。 大猫颇为得意,翘脚正要实施计划,却是发现下方的今安,不知什么睁开了硕大的马眼,就那么淡定地盯着大猫。 大猫下意识收回了抬起来的爪子,迈着猫步从房梁上走了,表示自己只是进入马棚散散步。 它离开马棚,有些不甘心的瞅瞅棚子里的今安,你等着,下回我还来。 只要成功一次,就让你永远抬不起头。 大猫步履轻灵的跑了。 马棚里,今安翻了个身,这遭瘟的猫……继续睡觉。 霍去病家里的宅斗,背地里节节升级。 他行气吐纳到下半夜才结束修行,又登榻睡了三个时辰,大早起来,神清气爽。 今日陛下要大宴群臣,得去宫里。 洗漱过后,霍去病吃了早食,在家里看书。 临近晌午,才骑马出府。大猫必须带上,不然可能会气的再次离家出走。 未央宫。 早朝散了后,要在前殿侧翼开宴。 临近中午,有三三两两的臣属陆续过来,有的还带了家眷。 深宫的椒房殿。 皇后卫子夫坐在主位,头戴珠冠,身后站着四名内侍。 除了她,殿内还有三名女子,一个是卫君孺,卫家三姐妹中的老大。 另一女子穿湖绿汉裙,容貌娇艳,耳戴珍珠坠,凤目流波,人近中年,却有种与生俱来的柔弱气质,眼神清澈灵动,但没什么心机的模样。 这女子便是霍去病的生母卫少儿,眼下是朝臣陈掌的正妻。 汉时儒家初兴,没后世那么多纲常伦理。 所以女子改嫁并不少见。 实际上后世那些纲常伦理,也多是用来限制百姓的,朱门权贵,尤其帝王之家,有几个真正遵理法,守三纲五常的? 有些大名鼎鼎的贤君明主,家里乱的,让人瞠目结舌。 很多规矩,制定出来的初衷,就是为皇权服务。 殿内的另外一名女子,位列卫子夫右侧客座首位,是意态雍容的平阳公主。 “去病此番出征,一战天下知,陛下为其封侯,我亦很高兴,毕竟伱们都是从我府上出来的人,咱们是最亲近的。” 平阳公主扫了姐妹三人一眼:“去病算起来也快十八岁了,男儿建功立业便要成家。陛下也是这般大的时候,纳了皇后。” 又道:“我欲给去病说门亲事,特来征询你们的意见,如何?” 她话罢看向三姐妹当中,最好拿捏的卫少儿。 因为当年在平阳府上做过女婢,卫少儿对平阳公主一直心怀畏惧。 就算妹妹当了皇后,她腰杆也没挺起来,受气包似的应道:“我幼时对去病多有亏欠,他素来和我不太亲近。 他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 长公主问问子夫吧。” 她知道自家妹妹八百个心眼子,如今又贵为皇后,很机智的把锅甩给了妹妹。 卫子夫暗地里对窝囊姐姐翻了个白眼,脸上不动声色: “长公主属意哪家女子,要许给去病。他的婚事我其实也不大做得了主,长公主是知道的,陛下对去病的事向来关心,都是亲自过问。” 没同意,也不拒绝,把皇帝抬出来,但留了余地,进退自如。 要是不满意,就把锅甩给皇帝,有能耐你就去找皇帝求证。 平阳公主平声静气道:“淮南王家的女儿刘陵,年纪也不小了,人长得好,地位尊崇,又是宗室之女,许给去病岂不正合适?” 刘陵……卫子夫心里悄然升起一股怒气,刘陵是什么性子,宗室人尽皆知。 把她许给自家外甥,门风什么的就不用想了,脑袋绿幽幽。 这平阳公主打的什么心思,乱点鸳鸯谱。 不过她就爱干这种帮人结亲的事,府内蓄养的女婢,都被她用来嫁给宗亲大吏了,也是一种笼络交际的手段。 她们姐妹三个即是受害者,也是受益者。 卫子夫笑吟吟道:“这事情我可不敢随意答应,去病这次立了大功回来,许多人都来走动谈及他的婚配事。陛下昨日还和我说,有几个宗室宿老,催着问了好几回。 说不定陛下已先应了谁,待我请询了陛下才好回复长公主。” 这时,皇后的随侍走进来:“我去前殿请霍侍中,询问才知,他被屏娴公主遣人先叫走了。” 屏娴,刘清啊……卫子夫心里微动,看向平阳公主:“我听陛下说去病和屏娴走动的多些。” 她是在侧面告诉平阳公主别多管闲事。 霍去病并不清楚自己封侯后,各家为他的婚配操碎了心。 他正在长定殿,看向面前的两个女人,刘清和她的师尊秦青玉。 ps:加更求个票, 谢谢大家的打赏,投票,订阅哈!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内因,神兵天赐【求订求票】 刘清名义上的师傅是当代道尊,隐仙一脉的宗主。 但她是金枝玉叶的女儿身,道尊将其带在身边多有不便,遂让师姐秦青玉代其传业授法。 所以秦青玉是她的业师,两者关系亲如母女。 道尊今年七十出头,秦青玉是道尊的师姐,年龄只大不小。 但霍去病面前的秦青玉,看不出具体年龄,说三十出头都有人信,脸上不见半点皱纹,发丝乌黑,目光清澈的像是不染尘埃的清泉。 她将秀发在脑后盘了个道髻,简单的用木簪穿过,有种自然随性的气度。 她的身段颇高,坐在那仍能看出体态高挑。 外人对秦青玉也以道尊相称。 霍去病从善如流:“道尊找我,有事直说无妨。” 刘清规规矩矩的坐在霍去病对面,一身胭脂色汉服,细腰如柳。黑白分明的眸子和霍去病相对时,打了个眼色。 什么意思啊……霍去病没太懂。 三人围着一张方形的金丝木矮席,秦青玉坐正位,霍去病和刘清分列左右。 “冠军侯觉得我为何要来找你?”秦青玉道。 “道尊是想与我合力,将执笔者找出来?” “不止于此,单是冠军侯能领千军,连破匈奴,已值得我来长安一见。” 秦青玉的声音略低沉,既有那种饱经世事后的沉淀,也有很干净的清澈感,同样听不出年纪: “我听清儿说冠军侯方才十七,便破入兵家天人境,且结出了玄武兵符。” “你可知清儿天赋绝佳,幼时便被领入我隐仙宗悉心教诲,仍要到十九岁一个月上,才进入天人境,已是我隐仙宗建立以来,资质最佳的人之一。” “冠军侯你锐意兵事,常在宫内行走,修行的专注度必远在清儿之下,且兵家破入天人,又是最难的一脉,先期的下九境一个也不能缺失,殊为不易。” 这位老道姑并没有拐弯抹角的铺垫,续道: “伱许还不清楚自己的资质意味着什么,我们隐仙宗等道门五宗,包括春秋乃至更早传下来的一些派流,一直在找入虚的路径。” “就是道祖老子出函谷关后,步入虚空的方式。” 霍去病微微点头,安静旁听。 老子出函谷关后的去向,说法多不胜数,他对这些事兴趣不大。 秦青玉续道:“老子化虹,我宗门内有玉珍记录了下来,多年过去,门中常有人观悟而有所得,绝非虚假。” 你都说记录下来了,那你说得对…… “据我们所知,那个暗中人也在费尽心机,妄图入虚。他既然能出手对付冠军侯一次,必还有第二次。” 原来是看上了我能当诱饵,吸引那个暗中人……霍去病之前思索如何揪出执笔者,只想到两种方法可以一试,一是从家的修行上着手。 第二个就是从与执笔者有关联的其他势力找线索。 这里就包括道门和……淮南。 北军中尉刘怀身死后的诸多变化,背后隐藏的动机,淮南必脱不开干系。 也就是说,淮南和蛰伏在暗中的执笔者也有联系。 这两条线目前都有人手,明里暗里推进,以期能有收获。 茹泊虎应该也是在用相同的手段。 道门自己送上门来,合则两利。 秦青玉话落,取出一个圆腹白玉瓶,放在矮席上: “古籍有载,春秋时东海曾有驮伏如山古碑的一只巨龟,入我神州,不远万里来听道祖传法,离开前张口吐珠。” “这丹药就是刮下神龟所吐宝珠的部分珠粉炼制,和玄武兵符气象最合,冠军侯若同意助我道门,此丹是酬劳的一部分。” 这丹药想来十分珍贵,那小瓶内仿佛装载着一座海洋,竟有潮汐涌动的声音传出。 霍去病从容道:“与道门合作,是我原本就在考虑的事,合则两利,不需要报酬。” 刘清在一边抿嘴笑了笑。 她给霍去病使眼色,就是提醒他对师尊尊敬些,不要贪图道门之物。 霍去病果然懂了。 “我会去请皇兄尽力协助我们,那人暗中为祸,插手汉匈之争,对大汉也有很大坏处。” “道尊对取走道祖手卷的人,有多少了解?”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他,目前判断他可能是想通过汉匈之争,赚取纵横一脉修行的力量。” 秦青玉道:“他的很多布置,或许在来我道门前就开始了。 他精通我道家法门和纵横术。 此外我们还查过史家,家两脉,但都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霍去病:“还有呢?” 秦青玉风轻云淡:“我道门有一种术法,能感知道祖被盗走的手卷位置。” “从道卷失窃,至今已有多年,期间手卷的气息出现过两次,一次在洛阳,一次在长安。我们分析,执笔者因为特定的修行方式,不能远离人群,必隐在闹市,唯长安和洛阳两地最合适。” 你道门查了十多年,就根据气息,推测出人可能在长安和洛阳? “我记得公主之前说,长安是我大汉国运汇聚之地,暗中的执笔者力量会被削弱?” “是的,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长安。凭他能在我道门隐藏十余年的本事,他在长安,还是有很大可能的。”刘清说。 一刻钟后,霍去病从长定殿离开时,仍有忍不住腹诽的冲动。 真是废啊,这些方外的道士不食人间烟火,手段拉胯,找了这么多年,几乎原地打转。 不过他们的修行是真的很高,秦青玉的力量深不见底。 ———— 而在霍去病离开长乐宫前,另一辆车架则进入长乐宫不久。 从刘清的长定殿往东,长乐宫的建筑群中,还有另一座宫殿,叫平兴宫。 进入长乐宫的车架,就来到了平兴宫。 此时的宫阙前殿内,坐着两个女子,皆身穿华服,气象雍容。 一个便是从椒房殿出来,乘车来到平兴宫的平阳公主。另一人头戴碧玉垂珠钗,白皙的面容和平阳公主有三四分相似。 这也是皇帝刘彻的姐姐,平阳公主的妹妹隆虑。 她身畔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人虽小,却生的孔武壮硕,眼神桀骜,随在母亲身边,一起陪同姨母平阳公主,神色间十分不耐。 隆虑公主嫁给隆虑侯陈蟜为妻。 婚后多年才有子嗣,所以她今年已三十七岁,孩子才十一。 夫妻两人多年得一子,名陈集,骄纵宠溺,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 隆虑为儿子考虑,多在长安居住,并未去丈夫的封地。 此时这两位大汉公主,已叙谈了半晌,隆虑道:“阿姐刚才说来我这里之前,在椒房殿那边,所为何事?” 如今太后王娡辞世已三年,后|宫权柄悉数落在皇后卫子夫手里。 包括宗室亲眷们该有的一些用度,有时也要受卫子夫辖制。 隆虑和姐姐平阳公主一样,对自身是先帝之女,如今要受一个当年的女婢辖制,多少有些不痛快。 “我啊,去椒房殿找皇后,给他那个立了战功的外甥说亲。” 平阳公主淡淡道:“但人家并未领我的意,看样子是看不上我介绍的人。” “卫氏得宠不过数年。” 隆虑公主冷笑道:“也就阿姐好脾气,换成我,倒要问问他们是仗了谁的势,终究不过是我刘氏的臣属。” 陈集在一旁待得烦闷,突然起身道:“我有办法治他,只需纠结几个身手好的,寻准了无人之时,以布缕蒙住其头面,一顿乱棍下去,管叫他跪在地上求饶。 就是打死了也查不出是谁做的。” 隆虑公主呵斥道:“住口,这岂是你乱说的地方。” 陈集甩手道:“用不着你教训我,你既见我厌烦,我自去走走便是。”话罢转身去了。 隆虑公主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平阳公主:“阿姐还未说将谁介绍给了那霍去病,是你府上的女婢?” 平阳公主笑了笑:“我府上女婢,卫氏子弟如今哪能看得上。” “那阿姐属意何人?” “淮南王叔家的女儿刘陵,你看如何?”平阳公主道。 隆虑公主闻言吃吃的笑起来:“阿姐好手段。”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平阳公主的意思,刘陵暗地里的韵事不在少数。 这婚事如果提出来,成不成,合适不合适都是次要的。 霍去病若不同意,就是看不上淮南王刘安一脉。 若同意,他娶了刘陵,就会成为笑柄,从此家宅不宁。 “刘陵怎么说也是我宗室女子,不算辱没了卫氏旁支的霍家子,那位皇后居然没同意?” 隆虑公主兴致勃勃:“阿姐为何突然想到给他们说亲?” 平阳公主揉了揉眉心,她自己也有些恍惚:“我也不知为何,近来有些压不住心事,一些想法冒出来,便再也控制不住,总觉得有些人面目可憎。” ———— 霍去病出了长乐宫,过一条长街就是未央宫。 他回来时,宫外车马繁多,来参宴的人已经大半到齐。 他先来到内书房,刘彻正准备往前殿去,一众内侍在后跟随。 他负手前行,对霍去病道:“朕昨夜对你所说之事,多有权衡,已决议一试!” 刘彻的口气很淡,但短短几个字,却是决定了两国千军万马的调动,新的战幕就此在暗中拉开。 “朕之前说过,等你正式上战场,立下功勋,回来要一并封赏,可不单是指封侯。” 刘彻在前行中伸手虚拂。 面前乾坤调转般呈现出一座大殿的内景,接连有数件器物被刘彻从中摄取,呈现在霍去病眼前。 “这是我大汉国库,自殷商以后,搜集所得,历代一些颇有来历的兵器。” 刘彻挥手道:“你看看能认出其中几件,选一样喜欢的。” “只能选一样?”霍去病道。 刘彻哑然失笑:“你看吧,看上的便允你,但贪多未必是好事。” 霍去病往几样东西看去,先入目的是一柄剑,然后是一柄长枪,还有几件器型颇为特殊! ps:平阳公主,要划重点……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入手,霸王【求订求票】 昨夜下的雨,在天明后云收雨歇,正午的阳光照下来,折射在这几件器物上,周边的虚空居然有一股冰寒刺骨的森然之意。 后方的几个内侍,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感觉心头发紧。 好重的杀气! 这几件器物都是杀人器,不适合用来日常随身佩戴。 刘彻虽宠信霍去病,但直到他立下战功,才允他选取神兵,亦可见这几件东西的分量。 第一柄剑是一把青铜剑,巴掌宽的阔脊,呈现出青铜特有的光泽。 剑长三尺,剑身密布棱形暗纹,茎为圆柱形,有二道环棱形箍。剑脊近腊处有两行阴刻篆字铭文:攻吾王光自作,用剑以战戍人。 这是大名鼎鼎的吴王剑,“战戍人”的阴刻,正适合阵前杀敌! “当时吴王剑,砺光裂岩幽”的名句,就是在称赞这柄宝剑。 大概是在战国时,传说有一颗天外飞星落在越地,烧黄了五十多里潢川。 当天夜里,干将、莫邪夫妇就取回了飞星,而后铸成两把宝剑,一把叫干将,一把叫莫邪,也就是吴王剑和越王剑。 铸完这两把宝剑剩下的陨铁,只能够锻造一把短刀,即七星刀。 后世传曹操曾执此刀杀董卓。 眼下汉已在发展铁器,甚至开始以精钢铸剑,但最好的器物,反而是春秋战国冶炼的青铜器。 因为青铜器具备特殊的承载力,能更好的和超越凡俗的力量结合。 超越了凡兵层面的器物,几乎都是青铜器。 相传在春秋前的神话时代,有仙法授器,自天外飞落,来历与传说中的‘仙’有关。意思就是有仙魔器物坠入凡尘,一些流传下来的武器,具备超出凡俗的力量。 吴王剑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青铜剑,锋利无比,寒光鉴人。 刘彻和霍去病在廊道上暂时驻足,等着他选出自己中意的器物。 第二柄器物是一柄战枪,或者说战矛。 枪是矛衍变而来,两者相似,但不完全一样。 矛更重,可以直接用金属来铸杆,不追求柔韧和变化,杀伤力更强,更利于战场刺击,无坚不摧。 枪则多了许多变化,枪杆多以木质,能弯折有韧性,枪锋也变得相对扁平细长。 枪的特性,让它具备了更多变化。 年棍,月刀,练起枪来没完没了,就是此意。 眼前的器物,准确的说是一柄战矛,因为它是青铜杆,前方枪刃带血槽,近乎于破甲的马槊。 只看器型就知道这件兵器非常沉重。 此外还有另一柄佩剑,剑脊分阴阳两面,竟呈现出不同色泽,一面淡金,另一边月银,分别篆有龙凤铭刻。 这剑也大有来历,是纣王当年所佩龙凤剑。 刘彻自己配的是高祖斩白蛇所铸赤霄剑,也称作汉王剑。 这几件东西,便不难看出帝王权柄,天下之物尽在掌握,予取予求。 这些传说中的器物,都搜集在宗室皇家了,民间几乎不流传。 霍去病的视线落回那柄青铜巨矛上。 其长度过丈,儿臂粗,青铜杆上盘刻着九座山峦,寓意此兵有九山十地的重量。 这杆神兵的握杆,祭刻着霸王两个古篆,就是后世所传霸王枪,更准确则该叫霸王矛。当年项羽的神兵。 “你看上这霸王戟了。”刘彻却是称其为戟。 “戟?” 刘彻道:“楚人项羽兵败时将此兵投入天空,据说这一投之力,让神兵飞行整日,落在数千里外,坠入地脉下百丈深,就是不想让我大汉得此兵,但随后还是被阴阳家推演天数找了出来。” “此枪没有太特别的花哨用途,就是沉重,且锋刃不会磨损,铸成之日,就不用再开刃打磨。” 霍去病探手握住了霸王戟。 入手粗粝微寒,枪杆轻颤,确实沉的惊人,怕不有数百斤,匪夷所思。 霍去病催动兵符,自身的力量送入其中,那矛杆上的九座山峦微微亮起,重量又有增加。 整个兵器仿佛成了他的肢体延伸。 奇妙的变化随之出现。 握杆前端,临近枪锋的下方,衍生出一道青铜光曦流转的锋刃,整个长矛变成了一个近乎‘卜’字型的兵刃,果然是一柄单边大戟! 原来以兵家力量推动,能化矛为戟,多出一种变化! 霸王戟! “臣就要此物。”霍去病伸手一抖,霸王戟凭空消失,送入了神通口袋内。 这件武器他十分中意,打算找机会试试威力。 “其他几件不要了?”皇帝笑道。 “不敢贪多。”霍去病说,刚才说选一样太少,是玩笑话。 一次封赏,拿一件正合适。 刘彻挥手,那几件器物便消失了。 他当先往前殿去,霍去病走在落后一步的位置。 “你的婚配事,自己可曾考虑过,这几日来找朕提此事者不少。” 霍去病今年十七,在这个年代,已是大龄青年。 刘相整天浪荡,其实早有正妻,孩子都两岁了。 霍去病向得皇帝信重,盯着他婚配的人,能排到长安城外,尤其是这次出征归来,十七岁封侯,有了自己的封地,属于又有钱又有权,走动者更是突然增多。 “臣目下还无婚配打算。”霍去病道。 “到了年纪就该婚配,总要诞下子嗣才好,过刚易折并非没有道理。” 刘彻扫了霍去病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不开窍的愣小子: “你一心只知兵事,没体会过男女之乐,一旦体会过,个中滋味……其实也是一种修行。” “伱的婚配事,朕已有考虑,不婚配不行。”刘彻断然道。 那你还问…… 霍去病的婚配,只能是刘彻亲自安排的人。 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的女人肯定不能选,有节党之嫌的不能选,这都是要考虑的事。 要皇帝觉得合适,是前决条件。 历史上的冠军侯妻子来历成谜,但显然是有的,因为他是有子嗣的。 刘彻和霍去病,一前一后走进了未央宫前殿侧翼。 广袤恢弘的大殿内,宴开百席,济济一堂。 中央主位的王座下,右侧是宗室席位,以几位在长安的直系宗亲为首,对面则是以老丞相公孙弘为首,而后是卫青等众臣。 番系坐在第三位,他往下,隔了四席,坐着一个体型高大,但气质儒雅的老者,六十上下,面容平和却又暗藏锋芒。 此君亦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能文能武,曾任先帝侍从,从军则军功显赫,从政则政绩卓著。 他随同卫青击匈奴,立过战功。 又因为公孙弘年龄已大,实际处理的朝政日益减少,代理丞相的部分职务已有数年。 这人就是代相李蔡,也是老将李广的弟弟。 他会在番系之后,成为御史,公孙弘之后,又掌持相印。 刘彻走上王座,霍去病扫了眼下方坐席,没去自己的冠军侯席位,而是来到舅父卫青那一席。 舅母有些局促的坐在卫青下首,看见霍去病在满殿人的注视下,步履沉雄的来到自己面前。 她愈发紧张起来,小声道:“你怎地不守规矩,自行过来了?” 霍去病笑道:“舅母莫要理会他人,只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幼时因为母亲嫁人,反而在卫青家里多些,都是这位舅母照顾,从没给过他半分委屈。 这份养育的恩情,霍去病是要记住的。 卫青笑道:“若不是你非要叫你舅母列席,她自己是不愿意来的。” 霍去病莞尔:“等找个机会,帮舅母跟陛下讨个封赏才好。” 舅母吓了一跳,摆手道:“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要什么封赏。” “朕宴请百官,以表彰众将北关再败匈奴,安邦定国之功。众卿与朕满饮此杯。” 群臣纷纷举盏。 这次开宴,就是为表彰军功,不会有人在这种场合不长眼色唱反调,宴席的气氛愉悦,开宴近两个时辰,各类菜品,流水般呈上来。 到中途,刘彻便抽身而去。 霍去病也起身跟上来,他虽入了军职,但皇帝的侍中身份仍在,属于近侍范畴。 刘彻出了前殿,摆手让一众内侍不必跟随,只带霍去病往前殿一侧走去。 两人眼前的空间随即有了变化,缩地成寸,却是刘彻在未央宫内,大汉国运所在的中央,近乎无所不能,仙魔手段,顷刻间改变了虚空距离。 再出现,已是来到了茹泊虎所在的那栋塔楼顶端。 茹泊虎早在塔楼内等待,眼神落在霍去病身上,颇多打量之意。 “说吧,查到什么了?”刘彻问。 “先说淮南,还是那个暗中出手伤了冠军侯的人!”茹泊虎道。 ps:不确定今晚有没有加更,但正在写,写出来就加,没有就明天加……大家别等 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无声处起惊雷【求订求票】 “先说淮南。” 刘彻很少有情绪上的起伏,但此刻明显脸色微沉。 茹泊虎先将一份竹卷递给他,又像是知道霍去病会跟来般,事先便有准备,也递给霍去病一卷。 “臣对淮南的调查,分两个方向。 一是彻查这几年出入淮南的各类商号,物资,从中寻找淮南正在做什么的痕迹。”茹泊虎的声音,在只有四个人的空旷塔楼内响起。 三人之外,还有站在一角,默默负责给茹泊虎打下手,面前摆满了卷宗的宋然。 稍不注意,几乎看不见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宋然官阶不高,但显然很得茹泊虎看重。 淮南是大汉内部的封国,位于长安东南,上次霍去病提兵奔袭纵横道的庐江郡,就和淮南很近。 想彻查淮南几年内的各类物资往来,难度和工作量都庞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只有掌握密侦体系的茹泊虎能做到。 密侦最早起于高祖时期,但当时规模不大,只是用来给宗室服务。 后来大汉出现了七国之乱,也就是当时景帝即位,御史大夫晁错提议削弱诸侯、加强中央集权。 景帝三年,采用晁错的《削藩策》,先后下诏削楚、赵等诸侯国的封地。 这时吴王刘濞就联合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等刘姓宗室诸侯王,以“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 但由于梁国的坚守和汉将周亚夫所率汉军的进击,叛乱在三个月内被平定。 但这次变故带来的影响,让皇帝大为警觉,于是密侦得以壮大。 传到刘彻手里,这位皇帝雄心如虎,密侦的力量更是全力发展,快速渗透到了天下各地。 此时茹泊虎道:“臣通过调查,发现了淮南在一些进项上有很大出入,目前已找到淮南秘密建有铁器军备制造地。 淮南在暗中打造刀兵,甲胄,及攻城器械。” 封国严禁制备军械,淮南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茹泊虎低眉垂目,暗中瞄了眼身边,发现霍去病和自己一样,也是低眉垂目,在看手里的竹简。 塔楼内突然安静下来。 霍去病的耳朵里,能听到刘彻的呼吸,明显比平时低沉急促了稍许,显然出离的愤怒。 “北关之前和匈奴交锋,匈奴能盯准我北关的布防薄弱处强攻猛打,当时如果不是去病剿灭乌桓那支队伍,让茹泊虎你起了警觉心,来告知朕,而朕命人秘密调换了布防,怕是已有城池被攻破,任匈奴人劫掠,损失且不说,匈奴还可能闯进我大汉边关之内,引起一场大乱。” 刘彻沉声道:“我北关布防的情况,匈奴人为何会知道?是不是也与淮南有关?淮南又是如何知道北关布防的,你都查了吗?” 原来背地里还有北关的变化…… 怪不得当时番系等官员进言,让刘彻增强北关布防,他一直不松口,实则暗地里早就做了布置。 那时的刘彻,很可能也在默默观察群臣反应。 “臣已在调查相关。”茹泊虎说。 “朕这些时日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他’显然是指淮南王刘安。 霍去病和茹泊虎没接话,一旁角落里的宋然,更是恨不得把脑袋缩回腹腔躲一躲,呼吸都变细了。 “朕自诩待他不薄,七国之乱以后,先帝大量缩减封国,让有些宗室之人就住在长安。但朕这位皇叔,朕一直是放心的。 他崇道,喜好丹鼎之术,所以他广纳门客,结交异士,府上蓄养千人,朕亦没有怀疑他。 前些时日,即便朕发现了他的变化,仍给他写了封信,劝其回头。 你二人给朕说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茹泊虎没吱声,霍去病也没吱声。 宋然已经停止了呼吸。 霍去病暗自思忖,淮南王刘安也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所以才暗中和匈奴勾连,想借匈奴的力,来获得机会。 至于刘安的动机,夺王权这个事,其实不需要什么动机。 许是有些事触动了他。 霍去病念头闪烁,忽然想到那个暗中的执笔者……刘安有没有可能是受他攒动蛊惑的影响? 刘安身为宗亲,著书立传,有很高的修行,暗中那个执笔者,有能力影响他吗? 亦或者……不能直接影响,那就换一种方式,侧面来渗透影响刘安能不能做到?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霍去病心头骤然一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低估了那个暗中执笔者的能力。 他谋划这些到底有多久,几年还是十几年,甚或更长。 如果是十几年以上的谋划,他扎下的根子,绝不止现在发现这些,肯定会深的多。 眼下发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霍去病的思绪前所未有的集中,他识海内的兵书上无数的经文交错,和他意识相合,像是在帮助他一起进行推演。 此一刻,霍去病的意识清澈如水,倒映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桩桩件件,巨细无遗,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前有七国之乱,和刘安的父亲厉王刘长的前车之鉴,刘安仍敢冒大不韪,到底为什么? 他有这么蠢? 要么就是有很大依仗,让他觉得自己能成功。 另一个可能就是受到一些力量推动,他自己也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刘安和那个执笔者,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谋划,给了他们觉得自己能成事的勇气和自信。 是什么样的谋划,能给淮南提供谋反的底气? 霍去病发现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皇帝脸上也有几分沉吟之色,对茹泊虎道:“暗中伤了去病的人,有什么线索?” “我先后从家,史家,进行调查,因为担心其有伪装,包括儒家也进行了调查。当世各派流,报备,已知的修行者几乎都过了一遍。 我列出共十二个嫌疑较大的人。” 茹泊虎道:“不过臣发现这十二个人也只是嫌疑,并无直接线索,没把握那个人就在其中。” 霍去病道:“密侦令找出的人里,有没有虞初?” 茹泊虎:“在少府麾下尚书手低做事的那个侍郎?没有他。” 霍去病说出名字,茹泊虎立即报出对方职务,可见其对各方资料掌握的娴熟程度,且脑力惊人。 “排除虞初,是因为年龄和修行对不上?”霍去病追问。 茹泊虎沉吟道:“霍侯也怀疑过虞初? 我找出的十二个人里,没有虞初,但是有虞邀!” 霍去病精神微振。 虞邀就是虞初的父亲,之前宋然也找他汇报过。 这么说他和茹泊虎两条线索汇在一起,都牵连到虞初父子。 霍去病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执笔者,不止一人。 所以用现有线索,去找一个人,很难都对上,但是把这些线索分散到更多人身上,然后总结在一起,就会出现一条完整的脉络。” 茹泊虎道:“如果不是一个人,那就不是我们要找的暗中人了,还有什么意义?” 霍去病:“我今日早些时候见过屏娴公主的师尊秦青玉,她提供过道门掌握的仅有的线索,是他们有一种术法,能追踪失窃的道祖手卷位置。 手卷的气息当年在洛阳出现过一次,他们立即循迹追了过去,但随后发现不仅扑空了,队伍里还有人调转过来对同门下手,道门反而死了一位宿老。” 茹泊虎和刘彻迅速明白了霍去病的意思: “那个暗中人,可能掌握着某种力量,能影响别人,让人迷失心智? 伱的意思是许多事不是他亲自做的,而是控制别人来做。因此线索也跟着分散开来,对不上。” “影响控制别人,各家都有类似手段,但执笔者可能掌握了一种更隐秘,无形无迹的方式。” 霍去病边想边道:“杂家大成的吕不韦,曾研究过家的修行,提出过若将家和名家,亦或纵横家相合,可能将现实人物带入其笔下书写的内容中,对其施加影响。” 如果真是这样,那执笔者始终隐而不现的原因,就解释的通了。 他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影响其他人,自己一直是旁观者的角度,在一旁关注事情发展。 当然,他的能力肯定也有限制,不可能想控制影响谁就影响谁。 但凭其身手和多年的布置。 必是有各种方法手段,来达成自身目的,力量只是其中一部分。 这人的心智才是最可怕的。 “从道门得到的消息看,这个执笔者至少已经布置了十几年以上。 他在淮南王和匈奴之间起到了串联作用,目的是让我大汉动荡不安,推动汉匈两国交战。这是纵横捭阖之道。” 霍去病和茹泊虎对视了一眼。 对方蛰伏在暗中这么久,怕是有不少人已不知不觉的坠入其算计。 这事细思极恐,连霍去病也生出一种头皮发麻,危机四伏的感觉。 屋里的四个人,只有宋然没想通其中关键,仍缩着脖子待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个小透明。 刘彻手里忽然多出一枚调兵的青铜符,扔给霍去病:“你持兵符和朕的口谕,去临时接管长安卫军的军权。” “茹泊虎,淮南的动作,以密侦的探查能力,不可能毫无线索。你懂朕的意思吗?” 密侦内部必有人已被执笔者暗中影响,压下了线索,在帮淮南隐瞒。 且这个人地位还不低,不然想瞒过茹泊虎,绝无可能。 长安城,倏然间潜流暗涌,平地起惊雷。 庆幸的是,刘彻,霍去病,茹泊虎这次碰面,让他们提前看破了对方的目的。 想让大汉动荡不稳,蓄谋破坏长安必是首选。 其中最重要的则是长安卫军,所以刘彻第一反应是让霍去病先去接管卫军。 霍去病从密侦院出来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ps:这章有点费脑袋,昨晚写了一半,不满意,删删改改,所以上章发完就感觉不太好。 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发动,捉个正着【求订求票】 淮南。 刘迁面色有些发白,低头看向刘安递给他的一部简书。 那竹简上是淮南这几年出入制备的铁器数量,数目之大,让人触目惊心。 “阿父用这些生铁做了什么?” 刘迁已想到了答案,心下有一丝惊恐,同时又隐隐有种兴奋。 “打造军械。” 刘安神色平静,对儿子的反应还算满意:“这些事你早晚要知道,早些了解好有个准备。” 打造军械,果然是…… 这一刻的刘迁心跳如擂鼓,颤声问:“阿父准备了多久?” “已有些年了。你以后若再回长安,不论成败,都要换一种身份了。” 刘安的意思是成则为太子,败则为死囚! 刘迁深吸了口气:“阿父都做了哪些准备?” “除了制备,兵甲,其他布置涉及方方面面。我们力弱,那就和另一方联手,引两者相争,此为捭阖之道。” 另一方只能是匈奴……刘迁道:“阿父在与匈奴人合谋?” “彼此利用罢了,如不行此策,如何能引得乱象动荡,获得机会?” “阿父为何要,要如此……” 刘迁到底没敢直接说出那两个字眼,转而道:“阿父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先不忙着动,该安排的已安排了许久,可笑那长安至今仍无所觉。” “若万一失败,我们……” “你放心,我早便准备好退路,纵使事败,我们这一脉也不会尽没,偏安一地而已!” “阿妹还在长安……” “她比伱机灵多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安看了眼窗外的长安方向。 等待这么多年,终于要走出第一步。 ———— 临近傍晚,如火的夕阳渲染着天空。 草原上狂风呼啸。 大单于伊稚斜面无表情,低头看向渠蒙胸口破了个大洞的尸体。 那尸体死去已有二十日,却被匈奴萨满的神秘力量护持,并未腐烂,只是面庞黑紫,十分慑人。 渠蒙胸口,到此时仍能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兵锋在激荡。 不远处,便放着霍去病隔空投射,击杀渠蒙的长枪,血已干涸,但锋芒四射的气机仍徘徊在枪体上。 大萨满也在一旁,指端黑气缭绕,单指点在渠蒙眉心,像是在为他连通生死,进行最后的祭祀! 大萨满也感应到渠蒙胸前,被贯穿的伤口内凝结的兵锋。 在过往的这些时日,他曾试图将那股力量摄取出来。 但每次只要手松开,伤口处很快又会有兵锋的气机汇聚,激荡不休。 “这汉将留下的力量,摧毁了渠蒙体内的一切,连他的命魂都没有一丝残留。”大萨满皱眉道。 匈奴人认为死后还有一方世界,修行命魂,便是期待有朝一日肉身死亡,命魂壮大,可以进入死后的世界。 但渠蒙这种情况,是真死了,神魂皆散。 “下葬吧!” 尸体躺在一张狼皮垫上,位于乌兰巴托更北方的草原,四野空旷,远处有河流蜿蜒,绿意流彩。 这里是一座山谷,须卜氏族的墓地。 匈奴人的墓地,通常选在长满树林的山谷,大河或支流的沿岸地带,成群分布。 渠蒙是当代须卜氏部族之长,也是匈奴右谷蠡王,地位尊崇。 所以连伊稚斜也亲自赶来送葬。 山谷内外,全是匈奴王帐和须卜氏族下雄兵,足有数万众,静悄悄的没人发出半点声音。 只有呼啸的风声,在每个人耳畔呜咽。 “我……草原诸部之主,将会亲手斩下那汉将头颅,制成酒器。” 伊稚斜神色肃杀:“下葬,杀祭品!” 将敌对势力的首领头颅斩下来,是匈奴人彪炳勇武的方式。 而活祭也是匈奴权贵下葬的一种仪式,越高贵的匈奴人,下葬时越隆重。会将他生前的奴仆都斩杀陪葬,以便于让其死后进入的世界,仍能被这些仆从伺候。 此时山谷周边,跪伏着上百位被匈奴兵摁住脑袋的人,男女都有,神色惊恐,皆是渠蒙生前的奴仆。 匈奴人的奴仆,几乎都是劫掠来的汉人。 他们不可能让本部人马陪葬,所以斩杀的多是汉奴! 负责斩杀祭品的匈奴兵,手握锋利短刀,动作一致,压在奴仆脖颈处,出手又快又狠,划开一道裂喉的伤口。 然后发力压住垂死挣扎的祭品。 人死前产生的力量,甚至能崩断捆缚他们的皮索。 剧烈的挣扎,地面被蹬踏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喉咙破碎的痛苦,绝望,恐惧,麻木,一切的情绪很快都在剧烈挣扎的人脸上定格。 随着他们颈部溅射的血,慢慢变得一动不动,生命和体温快速流逝。 最终一切都安静下来。 行刑的匈奴兵中,有人将沾血的刀刃送到嘴边,舔了舔,抬脚将尸体踢到山谷下的葬坑里。 很快便完成了填土,草原上响起苍凉的号角声。 伊稚斜扭头看向南方:“汉人敢来袭我匈奴,要让其百倍还回来。” 一旁的大萨满恩敕手里托着一块枯黄色的骨板,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的头骨,其内盛满了鲜血。 而此刻那其中的鲜血,忽然扭曲化作一行行匈奴文字:“你们的人手,可曾到达乌桓?” 伊稚斜扫了眼恩敕手上骨器浮现的字迹: “告诉他,我们撤回时,按照和他商议好的,留了一支精锐往东去,就藏在乌桓。若汉人北关有人举火,我的队伍就会出现,助他行事!” 大萨满按伊稚斜所说进行回应,不片刻间,就见骨器上字迹变化:“三日内会有消息。” 伊稚斜:“你有多大把握能让长安乱起来?” 骨器上血迹变化:“我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 “杀渠蒙的汉将,现在何处?” “汉人在庆贺北关之战的胜利,皇帝在长安宴请百官!” 字迹至此而终。 伊稚斜看向大萨满:“汉人想利用我匈奴的兵马,我们看中能劫掠和击杀汉军的机会,大萨满觉得这次有多大希望?” “汉人气运最盛的地方是长安,要看长安会不会有变化。”大萨满说。 伊稚斜:“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大萨满知道吗?” “不知,但我猜应是秦时宗室,或更早时某国传下来的后人。他对现在的汉室似乎有刻骨的仇恨。” 大萨满道:“他身上还有至少一件超出世俗力量的东西,能遮蔽任何追查。 我用过传承的几件祖物,都没能查到他的任何讯息。 他有这种力量,才能在汉地活动,逃过汉人皇帝的追查。” “他是一个人,还是许多人?” 大萨满微微摇头:“不清楚。” ———— 傍晚,长安。 “人都找到了吗?” 霍去病坐在长安卫军指挥殿内,也就是郎中令石建平时办公的地方。 适逢石建今日早早回家,据说是老父身体不适。 石建是个孝子,还因为此事名传后世。 “已让人去找郎中令石建和程不识两位将军,北军中尉张次公……”回话的是宋然,另一边是肖应。 霍去病负责来接管长安卫军,宋然和肖应是派来协助他的。 此刻的密侦内部,也在掀起一场大动荡。 而长安卫军麾下,包括南军、北军和禁军。 三者名义上都受郎中令石建辖制,他直属掌握的是禁军。南军是长乐卫尉程不识麾下,北军以张次公为首。 “张次公怎么了?”霍去病问。 “我们的人正在找他,大抵……应该是去了某处私宅与人相约。” 这时有密侦的人进来,对肖应低语数句。 霍去病听到是在汇报张次公踪迹,遂道:“张次公那里,我亲自去一趟。” 长安城南,一座院落外。 霍去病带人在擦黑的时间,疾驰而至,有密侦的人上前发力震碎了紧闭的门插,一行人闯了进去。 宅内有几个张次公的近随,站在外廊的位置,显然都认识霍去病,见他进来愣了愣,并未反抗。 霍去病挥手,没让太多人跟上来,自己迈步来到院落深处。 他的思感铺开,早探明了内宅的情况,遂来到一处屋外,敲了下门才推开。 房里有一对儿男女,刚从榻上下来,男的是张次公。 女的身上白花花的,容颜惊慌,刚披上一件外袍,头发散乱,正是淮南王之女,翁主刘陵。 张次公看是霍去病,松了口气,低声道:“你来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这么闯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霍去病心忖你要是落别人手里,说不定会用来牵连到舅父,你自己也要跟着丧命,以为我愿来?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出兵,暗中人现身【周一求票】 张次公扭头看了眼门外。 等在外边没进来的人,有的穿着漆黑的小圆片铁甲,还有的穿黑色官袍,共同点是神色冷肃。 看衣服,就知道分别是禁军和密侦的人! 张次公看见霍去病进来时,第一印象是自己白嫖的事发了,并没觉得有多严重。他背后是卫青,已是位极人臣的显赫位置。 他自己也是北军中尉,彼此白嫖的对象还是翁主刘陵。 这点事,让人抓个正着,还能杀头不成。 他早年行走天下,浪荡惯了,面子什么的压根不太在乎。 这时候却有些意识到不对。 他伸手把感觉有点漏风,内衬的半截裤子往上掖了掖。 又伸手想揽住霍去病肩膀,说些私密的话。 霍去病敏锐的发现他手上有可疑的湿痕,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出什么事了?”张次公低声问。 霍去病意识里的兵符微微亮了亮,盘在兵符上的腾蛇,霍然睁开眼睛,发出淡金色光晕。 霍去病凭借腾蛇的洞察力,隐然生出感应,张次公应该是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这至少说明他没做亏心事,情况就没到最坏的程度。 霍去病用眼神瞟了下不远处的刘陵。 张次公心领神会,轻哂道:“我和刘陵翁主,就是你看见的关系,除此外,没有其他。” 声音又压低了些:“事情和她有关?” 刘陵过了最初的慌乱劲,这时也安稳下来,慢条斯理的去了床榻后方换衣服。 宋然等密侦的几个女子,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霍去病对张次公道:“陛下让我来接手长安卫军,没派任何其他人随行监督,本身就有回护卫军之意,许我便宜行事。咱们的关系就不多说了,我会尽力帮你。 你要尽量减少和刘陵的瓜葛。” 张次公露出吃惊的表情,微微点头,有些舍不得的瞅了眼刘陵,砸吧了一下嘴。 “走吧。” 霍去病当先出了房间,一行人很快离开这处小院,往未央宫行去。 长安卫军的总指挥营,就在未央宫北门设殿。 殿内,天色已晚。 莲花型的青铜灯盏悬在半空,火苗熊熊,亮如白昼,照的屋内的人面庞忽明忽暗。 霍去病回来时,程不识和石建已都被找了过来,分别列席在殿内的左右两侧。 张次公忝陪末座。 霍去病取出皇帝的调兵符:“长安发生了一些事情,陛下让我临时接管卫军。” 两位老将军脸色微动,看不出其他变化。 宋然和肖应在霍去病坐下后,将一副简卷递上来,分别是程不识,石建,张次公的讯息,详细到身上有没有胎记,都被记下来的程度。 密侦的探查,一点都不注重隐私。 霍去病让肖应去一边拿出笔墨,和一张质感粗糙的纸,然后在其上写写画画。 宋然和肖应从侧后方瞄了一眼,发现画的是一副军事推演图,正在不断完善,看地形应该涉及到北关的一些城池。 霍去病闷头画军事推演图。 殿内的三男一女,程不识,石建,张次公和刘陵各有心事,亦是沉默不语。 四人中,刘陵刚被人抓个正着,毕竟不是光彩事,眼神躲闪,也以她心事最重,必然有鬼。 皇帝的意思是要弄个清楚,长安卫军体系,到底有没有问题,谁有问题。 “刘陵翁主留下,张次公叔父留下。其余两位老将军,请移驾,去旁边的殿宇等待。但不能离开,陛下所命,多有冒犯。” 两位老将军都没吭声,起身跟着密侦的人走了。 霍去病的方式非常果断。 他画罢收手,眉心便有腾蛇兵符微微闪烁,来到刘陵面前:“请翁主放开心念,让我看看伱心里都有什么秘密!” 刘陵发髻仍稍显凌乱的脸色变了变。 “翁主最好能配合。” 刘陵忽然看向张次公:“你就任他这么辱我,让他看我的心念,你的丑态不怕被他知道?” 张次公脸皮厚,神色如常:“你让去病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他又不是外人。” “休想!我要见陛下,霍去病……” “住口!” 刘陵吓了一跳,微怔之时,意识里一黑,腾蛇已经强行进入其脑内。 人的意识是最奇怪的东西。 若主人不配合,修行再高深,看到的东西也有限。 但霍去病的腾蛇元神具有特殊性,再则刘陵心志不坚,满心的秘密无处安放。 腾蛇进入其意识,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走马观花的掠过刘陵记忆里的一些画面。 这位翁主是个海后,情人遍长安。 重要的东西也有,但没有霍去病想知道的。 刘陵修行不高,但她的识海里有一种很强的力量护持,让人无法看破其意识里真正的秘密。 霍去病收回腾蛇,若有所思。 同样的手段,要是对付程不识,石建,张次公三人就不行了。 他们都有很深的兵家修行,若存心欺瞒,任谁也看不见有用的内容。 错非人死了,意识还未消散那段时间,没有守护能力。 霍去病收手,刘陵脸色苍白,呼吸粗重,感觉脑袋里像是被人用木棍搅过一样,疼得厉害。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位置上喘息,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已意识到霍去病这么对她,必是皇帝允许的。 而什么情况下,皇帝会允许人这么对付一位宗亲? 刘陵旋即被单独带下去,控制看押起来。 霍去病转身拿起刚才画的图,递给张次公:“张次公叔父。舅父说过,你和他多年并肩作战,是生死袍泽,而你身上的伤痕多达十几道,都是杀匈奴人留下的。 这次的事情不小,我画这张军阵推演图,是依托北关的城池进行推演。 有些人想谋乱,我分析他们不论如何行事,若没有强大的外力支持,都掀不起大乱子。这个外力只可能是引匈奴人入北关,乱我大汉。 陛下有命,我暂时走不开,但我已安排了两路人马,奔赴北关。舅父也安排了人去北关。 这图上有我标注的几处位置,若真有事,必是这几处出问题。 张叔父你连夜出发,若能立下功勋,眼前的祸事或可免,若不能就辛苦你一趟,总归有好处。” 霍去病这么做是要担责任的,张次公大为感动,蓦然起身:“你放心,我不论做任何事,总归不会浑到害了大将军。若真有事,我拼尽性命,也不会让匈奴人从北关进来。” 不片刻间,张次公就骑马出城,随行的只有百余禁军。 其余人马要去北关,临时调取。 他去后,霍去病坐在殿内,满脸沉吟,一遍遍推演思索自己若是那个暗中人,会怎么做。 宋然在一边提醒道:“霍侯,陛下不是交代要彻查此事吗,剩两位老将军,要不要问一问?” 霍去病淡定道:“就算有问题,也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若真有问题,两人当中应该是石建,不用多问。” 宋然和肖应对视,双双露出冥思苦想的神色。 没想出来为什么,宋然忍不住问:“为什么是郎中令?郎中令的位置,不太可能出问题吧,不然……” 不然就太严重了。 郎中令是长安的最高军事长官,九卿之一,且石建的忠勇人尽皆知,不可能有问题才对。 霍去病叹道:“在座几人中,张次公新任北军中尉,前不久又被我舅父带去战场上打匈奴,其余他升任北军中尉后的时间,都在密侦的监控下。 他除了有失德行,并未做过其他失职的事。 程不识将军掌的是南军,真要有事,用他只能控制长乐宫,对付一下宗室女眷,引不起大乱子。 所以若有问题,首选郎中令,其次是北军,最后才轮到南军。” “而暗中若有人想插手长安卫军,肯定做不到直接影响控制卫军主官,不然之前的刘怀中尉也不会死。 道理上也说不通,那个执笔者,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影响控制能力。” 霍去病续道:“郎中令石建其实有个比较明显的短处,我已让人去他府上查过,仆从说,其父石奋已消失了半个月。” 宋然和肖应恍然明白过来。 历史上的石建,就因为父亲之死,觉得自己没尽到孝心,不久也随之心伤而死。 石建的孝顺,长安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霍去病耳畔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祖的手卷气息出现,那个人露面了。” 声音是刘清的师傅,秦青玉以道术推动,隔空传来的! ps:加更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国之大将【求票】 夜色深邃,殿内安逸。 秦青玉在闭目静坐,将神念融入天地的过程中,缓缓睁开眼。 她对面坐着刘清,仍在闭目修行。 师徒俩都是用道家五心坐的姿势,臀部后半部分垫高稍许,能保持腰背平直,利于腿部血脉运转,久坐不疲。 盛夏时节。 刘清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色内衬,显出线条起伏的身段,丰腴的长腿叠坐,勾勒出曼妙曲线。 秦青玉笑了笑。 她对这个徒弟如同女儿般,看起来处处皆好。 都说道家太上忘情,其实不然,只是修行的其中一个理念而已。 秦青玉就对眼前的师徒之情,宗门之情,以及生命本身都充满了热爱的情绪。 她并未惊动徒弟,无声无息的起身,赤足在地面轻点,身体没有重量般飘然离开了静坐的殿宇。 上午见面时,给了霍去病一枚古玉,那是道门用来祭刻阵列,一定距离内互相传声感知位置所用,约定一起对付暗中那个执笔者时用来联系的。 秦青玉醒来,便是因为对道卷气息生出感应。 “我已让人去接道尊,碰面再谈行动。” 古玉内传出霍去病的神识波动,进行回应。 秦青玉取了外袍穿好,便听到内室传来动静,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的徒儿比自己还快的换好了一身暗色汉服,窄袖收腰,便于行动。 她的俏脸上含着压都压不住的兴奋,对于夜晚去抓捕那个执笔者,显得颇为激动。 女侠客。 刘清从小在山上就听人说,修行有成后,要下山行走,执剑天下。碍于身份,她肯定是没什么机会了。难得遇上事情就发生在长安,女侠梦一定要趁机安排上。 梦想照进现实系列。 “师尊快走。” 刘清取过两双军靴般的短腰履,将光洁小巧的脚丫送入靴子内,兴匆匆的准备行动。 “霍侯怎么说?” “他让人来接我们,出了长定殿即能看见……” 两人正往外走,便发现一个身影飞檐走壁而来,接她们的。 那身影从房檐上跳下来,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果然好身手。 秦青玉却是微愣,她老早就感应到有一只猫在靠近,还真……是。 那猫落在不远处,对两人抬起爪子摆了下,意思是迅速跟上,我就是来接你们的。 秦青玉略惊讶,长安还有猫妖,感觉离成精很近。 “霍侯养的猫,其实是只猞猁,陛下赐的,有些灵性,师尊不用奇怪。” 大猫飞身上房,在前带路,走一走便回头看看,带路带的很认真。 “师尊,我们用飞剑祭空岂不更快。” “我们那两柄飞剑气息一动,必被那人所感应,不能用,免得让他跑了。” 秦青玉蹙眉道:“为师与霍侯联手,也未必抓得住他。” 刘清不满的指指自己:“不还有我吗?而且这里是长安啊,霍侯能调动的力量,就是皇兄能调动的力量,定会出乎师尊预料。”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长乐宫西门,门口已停了一辆密侦的马车。 师徒上了车,大猫就跳到车棚上方,一脸警觉的注视周围,很机警。 它自觉帮主子办好了事情,接人成功,成就感很足。 半刻钟后,在未央宫北门,秦青玉和刘清看见了霍去病。 禁军指挥营,兵锋肃穆。 大汉最精锐的军伍便在这,人人披甲执锐,彻夜值守未央宫。 刘清和秦青玉在人引领下,进了正殿,遂看见霍去病端坐在主位,身着戎装,英气勃勃。他只是坐在那,竟然就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观感,脸容冷峻。 夜渐深,他仍在忙碌中,面前站着一排将领,年长的年轻的都有,共数十人之多。 殿内气氛之凝重,有些出乎秦青玉的意料。 掌握长安卫军,可不单是皇帝传一道命令下来,或者说告知几位主将就行。 霍去病就是在进一步落实执掌长安卫军的命令。 军中校尉以上将官,全都要亲自过一遍筛子,且要对应分派好各自的值守任务。 这种明知暗处有人蛰伏,图谋不轨的时候,职务分派尤其重要,听起来简单,实则并不容易。 单是一干将领中谁忠谁奸,谁可能已经出了问题,就难以分辨。 “刘胥,纪江,钱光茂,暂时留下,分别去后殿,不得随意出各自房间。 钱庆吉,肖尧,统兵驻守北宫卫正门; 季福,顾昂设,去正宫东门,守坤殿东翼。 我再重复一遍,从现在开始,只有我的军令能调动你们换防。我之外,除非亲眼见到陛下,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要理会。此为军令,若有差错,立斩不待!” “唯!” 众将轰然应诺,气势如虹。 秦青玉和刘清在一旁安静等待,却是双双生出一个念头,所谓国之大将,运筹帷幄,大抵就是眼前这一幕最好的诠释。 霍去病道了句“行令”,众将便依次离开大殿,步履间兵甲铿锵。 大汉强军,怪不得兵锋有如此之盛……秦青玉暗忖。 霍去病从面前的简卷上抬头,看向秦青玉和刘清,目光黑亮黑亮,仿佛能照彻人心。 “道尊能确定道祖手卷是真的出现,且就在执笔者手中?” 秦青玉说:“道祖手卷这一品级的东西,没人会放心交给别人携带。 换个人也压不住手卷的气息,肯定在其本人手里。刚才的气息一现即隐,在长安城南,道卷的气息出现,我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准确感应到其出现位置。” “道祖手卷……共有几卷?” “上下两卷。” “那道卷在什么情况下,会散发波动,让执笔者也无法压制?” “想催动借用道卷的气韵,或者打开长时间阅读体会其中道意,都会让道卷气息攀升。” “这次的气息出现了多久,能不能根据气息判断出是在做什么,是不是一种刻意的行为?” 秦青玉算是见识了这位只有十七岁的大汉骁将的厉害,句句都问在关键点上,大抵其用兵也是如此凌厉: “这次只出现了三四次呼吸的时间。 道卷内蕴含的真意,在一些特定环境,或其他物品的刺激下,都有可能显现。” 霍去病颔首道:“既然能确定是道卷,那此事就值得重视。” 若在其他位置,霍去病有皇命在身,不能离城,但既然在城内,则没有问题。 “霍侯可要做些准备,还是现在就走?” 有些话要说在当前,秦青玉直白道:“我要提醒霍侯,那个暗中人,修行之深不可测度。比我尚且要高半筹,我找霍侯相助,便是想弥补这半筹的差距。 你要有准备,不要冲上去和他硬拼。清儿也一样。” 霍去病心忖莫名就被轻视了,我就抵得上半筹? 一会儿让伱见识见识兵家陷阵破敌的本事,在打架这件事上,不是专指哪一个,而是所有九大流,都要往后排! “既然是在长安,就要充分利用我们的优势,让他没有机会逃走,道尊稍等片刻。” 霍去病话音方落,秦青玉已生出感应,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看似常人,气息平和的老者满脸不愉快的走进来。 “霍侯这么晚派兵去我住处,非让我来,所为何事啊?” “我要是能千军破敌,以后我打仗就给我牵马披挂谁说的?”霍去病道。 走进来的老者青色儒袍加身,正是董仲舒。 儒家当代第一人,和道尊地位齐平。 董仲舒气够呛,被一帮**强行拉过来的。他的身份总归不好和大汉禁军亲自动手不是,给人牵马披挂这话他也确实说过。 白羽跟在其师身畔,也是有些气恼。 儒家不善于动粗,但董仲舒养出来的一股儒家意气,书山文海,气运加身,这种可怕力量不拿来用用白瞎了。 董仲舒就是‘地利’优势的一部分。 秦青玉对董仲舒的名头亦有耳闻:“董夫子?” “正是。” 董仲舒打量秦青玉:“青玉道尊。” “正是。” 俩人一模一样的打过招呼。 旋即门外又有车架声传来,接连走进来两个人。一个五十岁上下,身形清瘦,但很高,穿广袖黑色汉服,上绣日月,气象惊人。 这老者背负双手,派头极大。 宗室勘星辨位,预测推演,阴阳五行轮替的国号拟定等事,连刘彻也要依重这位老者来测定。 大阴阳家姜堰。 阴阳家修行,需远游山河,知四季五行,天地变化之机。眼前的姜堰,已度过了四时,五行,转阴阳,手含天地等境界,是阴阳家当世两三人之列的人物。 还有一个人是面冷如冰的张汤。 这位是当代法家大成,老残忍了。 眼前这些人,便是大汉在长安的一部分底蕴呈现。 还有几个人,霍去病知道,但调不动,得刘彻同意才行。 不过这个阵容去抓一个人,应该足够了。 “霍侯,我们这么出去,会不会不合适。”肖应在一边提醒。 霍去病明白他的意思,道:“不管暗中的人有什么用意,绝不会是冲击未央宫,那不是谋事,是自杀。你以为我们几个离开,宫内就空虚会被人所趁?” 他旋即看向其他人:“今晚,麻烦各位随我去抓个人,很重要,对方的身手可能有道尊的级别。” 道尊的级别……董仲舒和姜堰,张汤皆是心头一跳。 你让我们来陪你拼命啊。上当了,不该来的。 霍去病当先往外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列队聚集了一支六十人的禁军,皆披甲执锐,手中大戟又粗又长,杀气腾腾。 还有从密侦调来的能人异士十多个,精通追踪等术。 这个阵容在长安,道尊亲自来也得翻车。 “走吧,去看看那个暗中人长什么样?”霍去病下令。 阴阳家姜堰摊开一张帛锦质地的图,上方祭刻着九州山河,咒文密密麻麻,其中隐约有几个位置,似乎描绘对应的是星辰方位。 他将这图拉伸开来,居然化入了虚空。 一行人气机全消,要不是当面看见,就像是隐形了一般。 白羽也想随队而行,霍去病道:“你身手不行,去了是累赘,别来了。” 白羽一口气机逆行,差点吐血,面色阵红阵白,眼看着众人列队而去。 当即由秦青玉负责带路,众人迅速来到南城。 到了这里秦青玉显得谨慎小心,走走停停。 众人在她带领下,在长安城南不断推进。 霍去病看了眼刘清。 这位公主殿下激动的脸色都有些微红,足尖点地,步履轻盈,俏脸在月光下发出白皙如玉的光泽。 霍去病心忖:这位公主殿下平时怕是无聊坏了,抓个人兴奋成这样。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处宅院外,夜色静谧,长街无人。 秦青玉微微点头,示意就是这里。 霍去病打量周围。 这离自己家的霍府,就隔两条街啊,那暗中人一直在我身边? 董仲舒,秦青玉,张汤,姜堰,各据一方,封死了宅邸可能出入的方向。 姜堰就在霍去病身畔,探手按在地上,片刻后便道:“府内范围地下凝实,进入正门左侧有个水池,水气颇盛,东向左角有个地窖。 此外地下没有密道,宅邸内没有阵列,陷阱等布置。” 张汤接:“府内有一股气息隐带杀机,含血色,可见对方触犯过刑律,可抓,非善类!” 董仲舒叹了口气,伸手一招,开始儒家擅长的口含天宪,自我吹嘘道:“天之道,有序而时,有度而节,循天道以养其身;不尊天道,违法乱纪者,束其身也。” 意思就是屋里的人,你得守规矩,跑不了了,先得过我董仲舒这一关。 一股无形无质的天地力量,随着他的声音散开。 “道尊你确定是这没错?”霍去病确认了一遍。 秦青玉点头:“绝不会错。” 霍去病也扬手展开了一张兵家阵图,倏然拉伸,落在地上后,这一方地域顿时变成了战场一般,兵杀之气激荡! “以锋矢阵为尖端,方形阵为列,前尖后守,列阵,攻进去看看!” 六十名禁军和霍去病祭出的军阵图,位列相合,旋即同时往前迈出一步,气势遽盛。 轰—— ps:这章四千多,今天还会有加更,很认真的求个票~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兵锋如此显赫【求票】 月照长街。 众人围住的宅邸造型方正,是个三进的院落,临街一面门口放有两尊石鼓,左右有树。 大门紧闭,院落清幽。 霍去病下令的同时,秦青玉等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腾身迈步,登上了围墙四角。 这里视角正好,将院落内外尽收眼底。 从密侦调来那十多个能人异士,半数随在刘清周围。 万一出现变故,他们就是死士,得拼死护持这位公主殿下。 另外半数,各展所能,分散摸进了院落。 霍去病说的锋矢阵,以十五人为一队,分三排。最后一排七个人,一人站在最前为锋,呈雁形往后排,左右各两人,再往后又两人,继续往后还是两人。 中间那一排,五个人,也是箭头形。 最前一排三人,亦为箭头形! 前后三排,形成一个越往前越尖锐收缩的三角,就像箭矢的锋芒。 一队十五人,六十名禁军,分四个方向,不多不少。 当他们听到命令,大戟挥动,催发力量。 每个锋矢阵后方的七个人,力量经过霍去病祭出的兵家阵图汇聚,往前推动,压在前排催发的力量上,再往前,传递给第一排,而后释放。形成的力量如同浪潮,层层推动,最终爆发,又经过兵阵的加持传递。 这一股力量迸发出去,简直无坚不摧。 院墙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巨箭射穿,猝然出现一道大裂痕,土石如豆腐似的被穿透。 锋芒四射的力量穿墙而过,仍只是起步,四面的力量都指向中央那一点。 也就是房屋后宅的主屋。 虚空出现了一道波纹,非常明显,从四方涌向中间的大屋。 咔嚓! 那屋子上方的瓦砾,墙壁,在狂潮般的力量冲击下,尽数龟裂。 这一击的威力,让旁观的张汤等人,都是心头一动。 那屋内也是诡异,在这么强的攻势下,居然毫无动静,似乎消化了这股强大的兵锋冲击。 但这只是开始。 霍去病传达的命令是攻! 锵!锵锵! 六十禁军整齐划一,迈步往前,墙壁,在强猛的锋矢阵冲撞下,彻底倒塌。 禁军前行时,每三排为一个锋矢阵队列,最后排的两人会往中间侧移一步,而前排边缘两人则再往前跨步。 此时后排的人亦会往前跟进一步。 三排依次为之,阵列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方形阵。 这就是霍去病说的锋矢为尖,方形为列的意思。 每人固定位置的兵士按自己的方位,前进或侧移一或两步,就能迅速在两个阵列间转换。 这种变化的目的,是为了蓄力! 在方形阵和锋矢阵间不断转换,张开的锋矢阵是释放,是攻;收缩的方形阵,是闭合,是守! 攻守,开合,张弛间,映合天地规律,此为兵家。 这一张一合的动态变化,就像浪潮,在阵图作用下,将六十兵员的力量汇聚成一体,后浪推前浪,层层叠叠,威力越来越大。 他们每往前迈出一步,威力就增长一层。 等这支六十人的队伍破墙而入,往前走出五步时,开合,攻守间五次转化,累积叠加的力量,已能和普通天人境齐平,再往前走出一步,锋芒又涨。 等队伍推进到第七步,墙头上,连董仲舒,秦青玉等人都是眼窝一跳。 六十人的军阵有这么厉害,能催发出这么强的力量,实大出他们预料。 有些人以为兵家就会干糙活,挥刀杀敌就行。 显然不是。 春秋战国开始,百家修兵,无数人都在研究这门学问,其中的奥妙映合天地规律。 所谓名将,就是能将兵锋发挥到极致,能人所不能。 霍去病用兵的长处,就在于他的兵锋之盛,其他将领做不到。 这锋矢阵到方形阵的张弛转换,力量累积,换个将领来,绝难催发出他亲手描绘的阵图,累积展现出这种威力。 轰! 士兵再进。 那主屋终于有了动静,似乎再难消化这支队伍的强大兵锋。 屋内爆发出一股气机,鼓荡如球,强劲无比,和六十禁军的气机碰撞,而后炸开。 此时禁军在主屋大抵二十步外停止推进,但阵列依旧在锋矢阵和方形阵间攻防转换,永远是动态叠加,一次次汇聚力量轰入主屋。 那屋子顷刻间便墙壁皲裂,破败不堪。 禁军一共往前推进了十余步,一个三进的大院落,就像是遭到了风暴洗礼,变得破败不堪,方圆四五十丈距离,几乎被夷为平地。 幸亏姜堰提前祭出的阴阳图收敛了这里的波动和动静,不然半壁长安都要闻声而惊。 此时禁军力量相合,攀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院落内已经掀起风暴般鼓荡的气劲。 墙头处,秦青玉也开始催发体内力量,随时准备出手。 “往昔还以为战场杀敌,能以一当百者即可称良将,今日方知兵家手段,战阵变化之妙!” 姜堰在一侧的墙头上指点江山。 秦青玉亦对跟身畔的刘清说:“之前倒是为师浅薄了,六十人兵锋能有如此之盛,当真叫人意外。” 她的神色有些振奋,霍去病找来这些帮手不仅强绝一时。 他带来的六十禁军,更是让人惊艳,竟能充当进攻主力,远出秦青玉事先所料。 “据为师所知,兵家进入天人境,第一层为兵符,意思是真正掌兵,号令千军万马。第二层为兵魂,能养阴身,蕴育兵意,战场无敌。 第三境才可催动阵图变化,将战场统兵能力发挥到极致。 霍侯为何初境就能娴熟催动阵图,变化如此之精妙。” 刘清抿嘴笑道:“我之前看他作战行军,也问过类似的话,皇兄说有些人看兵家阵图,一辈子也研究不明白其中的变化。 霍侯却是小时候就能看懂,当时陛下问他如何能看懂阵图里的变化,他说那图上画的清楚明白,看了自然就懂了。 陛下就是那时候发现了他的兵家天赋。” 秦青玉恍然道:“原来如此,不学而知。” 就在此时,霍去病传下了第二道命令:“破敌!” 六十禁军立即做出变化,将手中大戟猝然前刺,锋芒激增:“破!” 一声暴叱,六十禁军,却形成了千军万马般的威势! 战阵气机攀升到达顶点,之前的兵锋如浪涛,此刻却像是海啸。 有几柄大戟的虚影,被兵锋浇筑,凭空浮现,轰然戳向那个主屋。 主屋砰然炸裂,屋内的人再难凭个人力量,支持房间不倒,维持其藏身屋内,情况不明的稍许优势。 同一刻,霍去病动了。 他一步跨出,倏忽间出现在主屋的房顶。 用兵的精妙在于围三留一。 房间四面皆有禁军,唯独房顶是出口。 霍去病料定对方必从房顶破围,寻求出路。 他踏上房顶的同时,那房顶无声破开,一个脑袋从中钻出,催发气劲护住顶门,想从房内冲出。 这人速度之快,如一缕电芒从屋内窜上来,被霍去病堵个正着,一拳从上往下轰出。 这一拳仿佛加持六十禁军之力于一身,经拳头爆发。 拳头就像一柄扎枪,刺向冲上来的那个脑袋,锋芒灼目。 对方反应迅快,电光石火间脑袋回缩,变成一只上冲的拳头,和霍去病硬碰硬,毫无转圜的对攻在一起。 霍去病对战机把握之准,打出去的拳力之强,让旁观的董仲舒眼窝又是一跳。 张汤冰冷的脸上,明显动容。 刘清红唇微张。 咚! 半个长安像是被一面重鼓锤击,轰然巨响! 一侧墙上的秦青玉手中,忽然多出一缕亮芒,开天辟地般划过长空,斩向主屋! ps:晚上还有,但估计得零点以后了,明早可看。 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兵阵,生擒【求票】 那残破不堪的主屋,在两者交锋的冲击力下,连断壁都彻底崩塌,烟尘四起。 这一击的同时,从房内窜出来的身形骤然下沉,又被打了回去。 但其修行确是惊人,在霍去病融合兵势的情况下,仍能正面抗衡。 霍去病双足一顿,借双方碰撞的冲击力,身形上翻,在半空划过一道蕴含天地至理的弧线,而后急速下坠。 屋内的人从空中跌落,双足刚落地,霍去病已从侧翼再次杀来,探足挑向对方下颚。 足端气机缭绕,宛如枪锋般凌厉,於方寸间展现出精妙变化。 此时方能看清,对方是个常人身形,穿黄褐色汉服的中年人,脸型消瘦,眉目透着一股阴沉。 须臾间,双方已有数下迅如激雷的交手! 那人稍得喘息,倏地抽身后退,快如鬼魅的冲出主屋范围,点足踏虚,凌空而行。 他想寻找出路脱身,快速冲往一个方向。 霍去病紧随其后,喝道:“变阵,囚敌!” 六十禁军,阵列顺势回收,呈一字阵,固守。 大戟下压,居然插在了地面上,抱戟而立。 霍去病之前送出融入地下的阵图,隐然浮现,流转出对应军阵的纹理,通过入地的大戟,将禁军之力浑融如一。 兵阵,兵书的成理对应着易理,两者是互补关系。 这兵家阵图一出,和禁军相合,地发杀机,压力如山。 禁军环绕的区域内,连虚空都仿佛隐藏着刀兵,寒意刺骨! 六十禁军齐齐将手臂上配备的臂盾横在身前。整个破败的院落,四面八方,被封禁的严严实实。 那人凌空蓄力,逼近了一队禁军列阵的位置,一脚踢出。 砰地一声,禁军和阵图相合,仿佛与地脉相融,重如山川。 这是战阵抵御对方兵马冲击的阵列,何等坚凝! 对方这一脚踢出,地面都出现震动。 那禁军身形微晃,却是半寸也不往后退。 实际上其受到的冲击力,得阵图缓冲,被其他禁军一起分担,故而守势如山。 另一侧,秦青玉的剑芒,已斩入那屋内的烟尘中。 一声剑鸣,四起的烟尘就像是被剑气碾压成了一个整体,而后被剑芒劈开,一分为二。 而那破开的烟尘中,探出一只修长的手,匪夷所思的屈指弹在剑脊上。 锵! 指锋弹中剑脊的清鸣,像是让整个空间都有了一瞬的停滞。 “那屋里还有一个人。” 霍去病刚才追近屋里,就感觉到屋里还有人,但当时正和眼前的对手交锋,转眼就打了出来。 屋里那人给他的感觉非常诡异,了无生气,像一个幽灵。 此时,烟尘里的另一人,和秦青玉展开迅快无比的交锋。 与霍去病接战的对手,身形变化,想尝试从其他方向脱身。 却见虚空中窜出一条黑锁,倏然缠绕在其凌空的脚踝处。 这是之前散入院落,几个密侦的能人异士中的一个,抓住时机出手助攻。 近乎不分先后,霍去病从后方逼近,一拳缓缓打出! 他这一拳力量高度集中,凝聚的拳力,在拳锋处竟然化出一道柱形的锋芒,将周边虚空尽数覆盖。 对方脸露狞厉之色,出手直击霍去病胸口,目的是以伤换伤。 只要霍去病稍有畏惧,抽身变招,他就能获得一线机会,尝试挣开脚上的锁链,设法脱身。 “在我布设的战阵范围内,想和我以伤换伤。” 霍去病念头闪烁,胸前被一层甲胄般的兵锋覆盖,对方击中他的胸口,悉数被衍生的甲胄承受。 而霍去病的拳柱,却是轰在对手咽喉往下稍许。 其胸膛如被锤击,一片血晕散开,霎时塌陷。 这一击换成普通人,立即就得毙命。 那人仰天栽倒,口中鲜血狂涌,眼神绝望。 墙头上,刘清刚祭出剑锋,兴匆匆的破空杀过来,想参一手,就见对方被霍去病一拳差点打死,已经让两个禁军控制住。 刘清愣了下。 真正的生死交锋,这么激烈迅快的吗? 她扭头去看另一边。 “公主不要过去。”霍去病道。 “为什么?” “你没参加过实战,这次的战局不适合你。” 刘清没好气道:“你自己倒是打痛快了。” 她看了眼跟过来的几个密侦人员,个个神色惊慌,似乎她去参战,对这几个人就是刀斧悬颈,命悬一线。 刘清抿了下嘴,不想让这些密侦的人为难,于是站在那没动。 霍去病亦在一旁观战。 其身边的虚空忽然探出一颗猫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也跟着看热闹。 霍去病的神通口袋,大猫成了首个被‘藏兵’其中的活物。 此时战局愈发激烈,瞬息百变。 董仲舒,张汤,姜堰已先后出手。 董仲舒以儒家之气灌注口舌: “君子曰: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然其反而有礼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 即为禽兽,当戮之!” 意思是有人粗暴无礼,我会先自省,是我不厚道吗? 但我反省后发现自己没毛病,那人心中有恶,不是善类,君子出手,当杀之! 这非常符合儒家做派,打架的同时,把道理都占了,全是伱的错,打死你活该。 这位夫子骂人的本事一流,力量也确实强横。 其话落,凭空涌现出一股气机,和秦青玉交手的身影,顿时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停顿。 高手对弈,这刹那的停滞,几乎致命。 儒家正面硬刚不行,却是神助攻! 秦青玉一剑下来,剑痕闪烁。 两人交锋处的空间,就像是被剑芒破开,一道道剑痕,许久都无法恢复。 这位道尊的剑气之凌厉,几乎到了斩开虚空的程度……霍去病心忖。 被董仲舒逼停的身影,千钧一发之际,手中多出一枚竹简。 这竹简隔空一划,竟拨开了秦青玉险些裂开虚空的剑。 又一划,另一侧张汤动用法家之力,如无形的枷锁般限制削弱他的力量,同样被那竹简斩断。 阴阳家姜堰也出手了一次,亦被那身影用简片一划所破。 张汤,姜堰,董仲舒的攻势,竟先后被一枚竹简所破。 霍去病暗忖那竹简怕就是道祖手卷上的某枚简片,承载着老子遗留的力量,否则绝无可能先后抗衡董仲舒,秦青玉,张汤和姜堰! 咔嚓! 那人一身黑衣,不露头面,挥动竹简横切,秦青玉再次斩过来的剑锋,所有变化都被阻断! 对方飘身而退,鬼魅般出现在一名禁军面前。 禁军挡在身前的精铁盾上祭刻的秘纹,被竹简一划,无声断裂。 虚空中激荡的兵锋,兵阵之力,也因此出现了削弱。 道祖简卷,果然是至宝,力量强的可怕。 一个阴鸷低沉的声音响起:“一时疏忽,险些被你们坏了事!” 其身形陡然拔高,准备脱身离去。 秦青玉手里剑芒如匹练。 这一次她手上的剑,催发出一股道韵,眉心亦浮现出一缕清光,和对方手里的竹简分庭抗礼。 那人刚要离开,即再次被秦青玉逼近,战端复起。 另一侧的董夫子,张汤,姜堰三人亦是重新动手。 霍去病沉声道:“进逼,固守!” 兵甲铿锵,禁军列阵在前。 地面上的兵家阵图浮现,愈发清晰,对应易理,像是和大地相连,空间中的压力亦随之递增。 这一瞬间的变化,悸动人心。 如此多强者联手,那人终于被压制,速度稍慢,被秦青玉一剑斩中肩胛。 同一刻,霍去病从一旁劈手接过一名禁军手里的大戟,凌空投射出去。 那大戟如一条青龙,横向抽在对方身上。 其连遭重创,终于踉跄坐倒。 最后关头,其忽然将手里的竹简扔了出去,简片中蕴含的道韵自行破开阻碍,横穿百丈,落向远处! 秦青玉腾身便追向道祖简片! 霍去病却是来到身形萎靡,瘫坐在地的蒙面人面前。 “就说今晚的事,不会那么简单……” ps:还有精彩部分,明天再来,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收获,发现【求票】 月光皎洁。 院里尘埃落定。 “彻查院落,同时对附近区域的宅邸,进行排查。” 宋然等人之前一直在禁军后边,这种场合没他们展现的机会。 当下领了命令,带密侦的人散开行事。 “去病,我师尊去追道祖简,会不会有问题?”刘清看向秦青玉的方向,跃跃欲试想跟上去。 她对霍去病的称呼,很自然的完成了转换。 霍去病在想事情,随口道:“暗中留了人做接应,已经跟上去了,又是在长安,不会有事。” “嗯?” 刘清没太懂暗中留了人的意思。 “因为来之前不清楚是不是对方刻意泄露道祖简气息,万一这里是对方故意设计,所以你看见的这些人并不是我们的全部人手,暗中还安排了伏兵,用来应对意料外的变化,现在已经跟上去了。 任何一个将领,都不可能将所有布置摆在明面上,要是被对手都看的清清楚楚,还打什么仗?” 刘清哦了一声,原来暗中另有安排,她居然都没发现,好厉害。 这时霍去病探手把地上的人脸上的黑巾扯下来,掌心兵力流转,拂面而过,确定对方是真面目,不是伪装。 当然,修行高的人,不会用脸上易容这么粗陋的手段,以内息改变骨相,要高明的多。 董仲舒,张汤,姜堰也靠了过来。 他们刚才出手,并未动压箱底的全力。但这人能在他们几个联手冲击下抵挡这么久,当真了得。 几人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身份。 黑色罩面巾下,是一张五十岁左右的脸,瘦长,肤色蜡黄。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其鼻梁极高,骨感明显,眼窝深陷,面容起落间仿佛蕴含着山川之险,这是心机深沉的面相。 另一个人也被抬过来,胸口一直在呛血,要是再不救治,就要完了。 霍去病亲自出手,在两人身上搜了搜。 东西不多,一个腰囊,还有一卷简书,但不是道祖简。 也就是说,这人只有一片道祖的简片,远不是全部。 “我问你们答,说实话可以活命。” 霍去病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包括意识里的腾蛇亦是睁开双目,在精神层面牢牢锁定两人的心神,关注他们的任何细微变化。 霍去病发现面容阴鸷,身手更高这个听到能活命,毫不动容。 另一个被自己重创的却是眼神微动,稍有波澜。 年老者靠刑讯手段,问不出东西,被我重创这个倒是有希望……霍去病心忖。 “几位有没有手段审出东西?” 董仲舒摇头:“到了这一等级,神魂凝练,若不想说,不可能问出任何线索。” 姜堰时刻注重自己的仪态,单手背负,从容道:“霍侯可以找陛下拿天问简试试,据说能获知别人脑袋里的想法。 只有这种上古传下来的异宝,或许对这一级数的人有作用。 天问简在我大汉国库,陛下应允便可取出。” “说得对。”张汤惜字如金,全程木雕脸,一点情绪变化都看不出。 要是他们几人也都没办法问出东西,霍去病本打算出手将这两人直接打死,用元神腾蛇看能不能找到东西。 但对付这一级数的人,腾蛇目前的凝练程度,估计也不会有多大收获。 既然有天问简这种器物,那就最好。 “给此人治伤,让他先活着。”霍去病说。 立即有密侦麾下的专业医者上前。 这就是国家力量的好处,打仗还带随军医师,这后勤保障,就问你怕不怕。 “此人究竟是不是霍侯要抓的人?”董仲舒问。 “夫子还关心这个?” 董仲舒轻哂:“我不关心伱能不能抓到人,但我想回去休息,你看看什么时辰了。” “来都来了,睡什么觉,不如一起锄奸。这几天怕是会有些动荡,我暂时接管卫军,正好缺个人坐镇,你老来帮忙吧。”霍去病道。 你听听,此子嚣狂到了什么程度,不仅把我拉过来,还想拿我当随员使唤……董仲舒眼神微眯,下巴的胡须轻颤。 “吾不去。” 斩钉截铁董夫子,让他去给兵家坐镇,绝不可能。 “夫子来长安,不是想推动兵府简的事情吗。你帮我出几天力,也是帮陛下做事,事后我帮夫子共同推动兵府简之事,如何?”霍去病道。 你要这么说……董仲舒略一沉吟,矜持的点点头:“吾想想。” 霍去病暗笑:这老夫子好像没被人骗过。 这时宋然等人陆续回来汇报:“周边几处宅邸依次探查过,由东往西,第三户空荡无人,我密侦的好手进去摸查,却是有了个意外的发现。” “郎中令石建的父亲石勇被人藏在那,我们发现时,人刚死,被人扭断了脖颈。” 宋然暗地里有些钦佩,因为之前霍去病说过,石建若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挟持其父,来威胁他。 这是石建最容易被人盯上的地方。 看情况,果然如此。 石建估计并未屈服,且那边宅院的人,很可能发现了这里的变故,立即出手扭断石建父亲的脖颈,而后撤离。 包括刚才被扔出去的道祖简,也是往那个方向投掷…… 霍去病念头交错,对方还有同伙,且被生擒前仍想将道祖简扔出去,这么说被擒获之人的身份……就不太可能是暗中人,而像是个干活的属从。 “这处宅院的来历,背后相关,都要查清楚。” 肖应和宋然齐声答应。 此时,秦青玉追出去的方向,她驾驭一道剑气正在返回。 这位道尊手里紧抓着那枚道祖简,落下了身形。 与此同时,霍去病侧耳倾听,另一道声音暗中对他汇报情况,也就是他安排的伏兵,密侦的人。 密侦自茹泊虎以下,有两位掌令史,四位副史,六位密侦军尉,都是高层范畴。 跟在暗处的人,是两位掌令史之一。 还有一位掌令史,估计这会正被茹泊虎吊打。因为密侦彻查内部问题,目前已怀疑到另一位掌令史这一级别的人身上。 “被扔出去的道祖简,有人等在那边接取。 幸亏霍侯另有安排,出手阻拦,不然想拿回这枚道祖简怕是还要费些周折。”秦青玉说。 “对方人呢?” “一个被我斩杀,另一个逃走时被霍侯安排的人抓了!两人身手远不如我们刚才伏击的这两人。” “道尊看看,他们有没有哪个是执笔者?”霍去病指了下旁边的两个俘虏。 秦青玉目光流转,落在两人身上:“和我交手这个修行很高,但是不是暗中人,我不确定。” 霍去病示意先回未央宫指挥营,但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那个面容阴鸷的老者,脸庞扭曲,眉心蓦地燃起一簇幽绿色的元神火焰。 “尔等必命不久矣……” 声音阴沉,老者的身体像是在枯萎,快速变得干瘪,眉心更是被绿焰灼穿。 转眼,他体内所有生机都被抽离,衰弱致死。 霍去病反应极快,上前一步,一拳锤死了另一人,伸手强行点在其眉心处,送出意识腾蛇。 本来想带回宫里去,用天问简试试。 其中一个既然发生诡变,霍去病怕另一个也出现这种变化,立即打杀,趁其念头里还有意识没散,用腾蛇看看能不能找出些收获。 片刻后,霍去病收回手,脸色平静,看不出有没有收获。 而那个死去的老者,身体干瘪的就像是在干燥的环境里,风干了几十年,诡异邪戾。 这个变化太突兀了,那火焰似是从其体内诱发。 要知道密侦的人皆是老手,在两人被俘后,已防备其自缢。不仅对他们全身都有搜查,连体内力量也有相关手段禁锢,想不到这老者仍然死了! 他是觉得活命无望,自行了断还是被人灭口? 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面面相视。 回长安卫军指挥营的路上,车架里,坐着若有所思的霍去病。 车上还有秦青玉和刘清。 本是她们两个乘车,秦青玉邀霍去病上来的:“霍侯觉得刚才死那个是暗中人吗?” “不是。” 霍去病反问道:“道祖简卷,一共有多少枚简片组成?” 秦青玉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共五十枚,这是其中之一。 我没想到他会将道祖简拆开,且有能力做到。 你的意思是我找回来这只是一枚简片,还有四十九枚仍在暗中人手里。” 秦青玉续道:“我亦觉得今晚被俘者虽然身手很好,但还达不到那个暗中人的程度。 如此,我们今晚的遭遇,有没有可能是对方设局引我们过来?” 霍去病:“不像,对方的反应,院内的布置,都不像是故意设局。 调开我们另有目的,也不太像。” 刚才这次伏击,更像是对方的疏漏和意外。 霍去病判断,对方应该不知道秦青玉在长安,不小心泄露了道祖简气息,更不会想到立即就被人找上门来。 那么这两人被杀,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变化? 后续还会不会有其他动静? 凭被抓这两人的身手,必然不是小人物,身份可能很重要。 且霍去病在另一人的意识里,已搜到了一些线索。 包括从他们身上找到的竹简用法,能用来联系同伙,书写就能将消息传出去…… ps:今天应该还是有加更,不过可能二合一。如果是大章就直接放凌晨了,要是傍晚更,则还是两章分开 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道祖卷【求票】 长街上马蹄清脆,月夜寂寥。 霍去病和秦青玉短暂交谈:“道尊会在长安待多久?” “短时间内不会走,看看有没有机会找齐所有道祖简。” 秦青玉手里的简片有两指宽,近尺长,因为有道韵加持,呈玄黄色。 她将简片递给霍去病:“霍侯可要看看?” 道祖李耳,也就是老子的手卷,五千年历史上真正封神的人物。 霍去病也不能免俗,接过来打量。 车厢里静悄悄的,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香味道,像栀子花和兰花相合,淡而不媚,很好闻。 刘清在车内并腿侧坐,掀开车帘,让如银的月光洒进来,精致的脸庞闪烁着白玉似的光泽。 那简片被道韵加持,已经改变了质地,如同一块玄黄古玉,触感温润。 握在手里非常舒服,还有种安定心神的作用。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 用兵有言: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这是简片上记录的一小段道德经内容,字为春秋古篆,写的洒脱自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意蕴。 《道德经》讲的是修身、治国、用兵、养生之道。 用之修行,亦可从中观法,体会道祖心态,理念,认知,对百家都有助力。 其中有几句谈及兵事,霍去病视线落在其上,恍惚间竟能听到一个古老中正的声音在意识里作响,诵读道卷内容,如洪钟大吕,震耳发聩。 那简片微微闪烁,字体流转移动,竟呈现出排兵布阵般的奇异变化。 “有什么修行,就能在这道卷上看见对应的内容……确是神异之物。” 霍去病揣摩片刻,便将简片递给秦青玉,没半点贪恋不舍。 秦青玉神色愈发温和,笑道:“霍侯若想观悟此简,可拿去看上一段时间无妨。” “不了,锐意求一物,已然不易。 兵事登顶,未必没有比肩道祖的机会。” 霍去病说的平淡,却是暗藏雄志,意气激荡。 在旁人听来难免觉得狂妄。 秦青玉和刘清却生出截然不同的感受,尤其是不久前刚见到他催动六十禁军展现的兵锋之盛。 此刻再听他说出期望能在兵事上走的更远,反而有种顺理成章,否则就是在浪费天赋的感觉。 秦青玉复又取出上次递给霍去病,那个古有神龟从东海而来,听道祖传法所留灵珠祭炼成药的丹瓶。 这次霍去病没拒绝,坦然接过。 秦青玉能拿回一枚道祖简,得他助力不小,始终不收人家的回礼,就是让人欠你人情,更不好。 霍去病收下丹瓶,遂从车内离开,从容登上跟在车架旁的今安马背。 车厢里,刘清掀开车帘看去,恰能看见他骑在马上的背影。 银盔烈马,背脊笔挺如一柄战枪。 车内,秦青玉笑了笑,拿出一块古玉道: “青阳师弟,山门留下的五军阵阵图,我或许找到能修补其威能的人选了。” 青阳就是当代道尊的道号。 “师姐在长安?是谁?”古玉微微发光,传出一个清冷平和的声音。 …… 长安卫军指挥营,众人回来后散开各行其事。 汉时的建筑,面积恢弘,以巨木为梁柱,造型方正,粉以彩色图案符号,瑰丽如仙宫一般。 霍去病来到横纵过十丈之巨的正殿,在中央主位落座。梁上悬挂的灯盏之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显得分外冷峻。 他坐下后思忖了一会,取出从两个俘虏身上搜来的简卷和腰囊。 腰囊内有一个圆形玉板。 霍去病心忖这玉板,之前剿灭纵横道时也在纵横道主身上搜出来一片,一直不知功用。 眼下又在那个被绿焰烧死的老者身上,发现第二片。 霍去病仔细对比两枚玉板,发现形质几乎一样,但中间的纹理不同。 这是某种身份象征类的东西? 霍去病看了片刻,将玉板又收起来。 殿外,宋然和肖应一左一右走进来。 “东西拿到没有?” “这是霍侯要的近半年出入宫廷,或回乡省亲过的妃嫔名单。” 宋然将一个简卷递给霍去病。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记起去密侦院拿这些记录时,顺便跟茹泊虎汇报今晚行程的情景。 一刻钟前,她在密侦内院的塔楼里见到茹泊虎,说了霍去病要查内宫嫔妃们出入宫廷或省亲的记录,茹泊虎居然抬手,把他自己正在看的竹简递过来。 “冠军侯也想到要查看此物?”茹泊虎笑吟吟的问。 宋然茫然接在手里,深深的感觉到了那种智力被碾压的痛苦。 因为她想不明白这两人同时都在查阅嫔妃出入宫廷的记录,和眼下的形势有什么关系? 看这个有什么用? 当今的汉帝刘彻,宫内嫔妃分十余个等级,全部算上,有数百人之多。 武帝的精力之旺盛,连后世的史书上都有过记载。 但真正被他宠幸过的妃嫔,只有数十人。 这些妃嫔出入宫廷,省亲归家等等事情,都有详细记录。 霍去病接过来,垂首翻阅,看得很仔细。 宋然就在他斜后方,见霍去病一边看,一边执笔把一些讯息记录下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霍去病对身后的肖应和宋然道:“你们也都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要做,至少五六天内,不会清闲。” 两人答应一声,双双退下。 出了门,宋然小声问: “肖应,霍侯要妃嫔们的记录,目的是什么,你懂了没有?” 肖应马上反问:“伱懂吗?” 俩人同时醒悟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不明白。 宋然暗暗松了口气,肖应也暗暗吁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个同伴……挺好。 我应该不是垫底那个……俩人想法相同,高兴之余又带着点悲伤。 他们走后的卫军正殿,彻底安静下来,除了门口值守的兵卫,只有灯盏上的火苗摇曳。 霍去病就在殿内双目轻阖,保持金刚坐的姿势,进入修行温养体内气机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董仲舒已同意在长安卫军指挥所待上几日,也在后殿寻了间静室休息。 当霍去病闭上眼睛,将念头沉入识海。 他识海里的玄武,自从那次游曳进入井口,便像是打开了新的修行大门,眼下已可以自由出入井口,吞吐井内散逸的灵韵,也就是那片气象恢弘的雾海,气机增长的飞快。 霍去病体内修行所得兵气,奔腾如浩海。 兵家天人境以后,每个大境界中,亦有小境界存在。 比如兵符为大境界,又细分成三个小层次,对应着兵符的不同使用阶段。 霍去病虽然跨越兵符境不久,但腾蛇、灵龟相合形成玄武,一路突飞猛进。 他破境不过旬月而已,却跨越了初入兵符的层次,已达到兵符内部境界的第二阶段。 当然,他的天赋加上识海外挂,自身实力其实并不完全受境界束缚。 此刻他再次修行,便发现识海里,玄武从井里吞吐灵韵,眉心形成的丹气,熠熠生辉。 霍去病推动体内力量循环数周,遂将秦青玉给的丹瓶取出。 瓶中有潮汐声起落,像是有一座海洋在瓶内封存。 一只驮伏着巨山般的神龟虚像,在瓶口打开后,从瓶内游曳而出,在霍去病眼前的虚空中显现。 这丹药已形成了丹相,才能有此奇观。 这是达到灵丹顶峰的丹药才有的气象,甫一出现,殿内不仅变得亮若白昼,且有一股异香弥漫。 所谓灵丹,就是超越凡俗的丹药。 世俗能接触到的材料,根本炼不出这一层次的丹药,才能誉为灵丹,具有自己的灵性。 灵丹之上据说还有金丹,乃至仙丹,更是举世罕见。 霍去病心忖要是识海井口内的灵韵能拿出来炼药,估计效果会很好。 他伸手一引,识海里的玄武仰颈。 下一刻,那灵丹化做一缕微光,像一轮小太阳般烙印在他的眉心,闪烁数次后涌入他的识海消失。 轰隆隆! 潮汐声波,大殿里涌起了潮涨潮落的声音。 霍去病体内兵气外放,雄浑至极。 识海里,玄武吞丹,两者的属性果然非常契合,效果之好,令人意外。 与此同时,他的神通口袋内,那柄新得不久的霸王戟气机交感,自行破空而出,嗡震闪烁,清辉明灭。 ps:求个票~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运筹,烽火【求票】 对一名兵家来说,想更快成长,需要四个基本条件。 天赋,食饵,操训,战斗! 天赋对霍去病来说,就没必要说了。 食饵,各家派流皆有这一项,来辅助修行。 艰苦的操训,则能让人对兵事的认知,感受,转化成力量,推动自己更快速的突破成长。 所以霍去病经常带兵奔袭外出,就是为了训练军伍。 最后是实战,尤其大型的生死战,对兵事的理解、应用,尤为重要。 四样缺一不可。 但最重要的显然是天赋,否则再努力训练,食饵不断,先天不足,终究走不远。 秦青玉所赠灵丹,品级非常高,若放在外界,足以引起无数人争抢。 当药力化开,四肢百脉都有力量攀升。 霍去病意识里的古井也随之有气韵升腾。 那玄武开口,吐纳着井中灵韵。 从境界上来说,霍去病在兵家上的认知,理解,早达到能和许多传世名将比肩的高度,理论层面要远远超过现阶段身体掌握的力量。 所以他的修行,能不受当前境界阻挡,近乎没有桎梏。 当他服丹以后,体内力量不断增长。 那杆霸王戟,在他面前自行悬空,口鼻间吐纳的气息溢出,仿佛被大戟所吸收。 随着时间的延长,霸王戟变得焕然如新,光曦凛冽。 时间流逝。 到凌晨时分,霍去病身上的气机仿佛累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而后猝然拔高,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许久,气息才放缓了增长。 他缓缓收势,结束修行。 遂探手握戟,霎时间,冲霄的兵锋,让卫军正殿内像是有千百兵器在震鸣碰撞。 ———— 当霍去病的修行再次递增,未知的所在,有人又一次尝试书写他的名字。 啪! 笔锋刚落下,用来书写的竹简,手中的笔,同时崩裂,无法留存。 “距上次不过一月……又有提升!”书写者低语。 他似乎在用这种书写的方式,感知霍去病的力量深浅。 书写者遂取出另一本简书,其上写着十二个名字,有三个排在最上方。 第二排有四个,第三排五个。 眼下最上面一排和第二排,各有一处位置出现了裂痕,名字也随之裂开。 “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最重要的三人之一……唯一的好处是空出两个新位置……” 他影响控制的两个人死亡,等于失去了两个重要棋子。 原计划里,他下一个想影响的人是郎中令石建,虽然还没成功,但他已经做好了安排,有把握最终能让石建也成为他的棋子。 但此刻这些安排都被破坏了。 汉匈交战是他第一次在秘密筹划多年后的爆发,虽然不算顺利,好在也没什么损失。 战后他在暗中开始推动第二次计划,但现在看,依然不顺利。 且出现了很大的损失,有重要棋子身死。 接下来是不管成败,继续推动长安的计划,还是暂时停下来,保住长安的其他棋子,徐图以后? 书写者默默权衡:那枚道简不该带入长安……但不入长安,就斩不断那缕气机…… 他很快决定暂时停下长安的谋划,保存实力,因为道简已失,继续推动失去了根本意义。 先看看北关的进展再说。 暗中人再次执笔,在竹简上写出了新的内容。 ———— 远在匈奴,伊稚斜眯眼看向疆域图上,扭曲浮现的字迹: “大单于,你应尽快召回大将苣都,若能在战场上正面战胜汉军,压制汉人兵锋,匈奴的国运会攀升到最鼎盛的阶段。 否则只需数年,匈奴国运会被汉将所斩断,国势衰退。” 伊稚斜哑然失笑:“我匈奴有千军万马,纵横草原,岂是一人一将能撼动? 想影响我匈奴,汉还不够资格。” 伊稚斜亲自写道:“你说三日内北关举火,让我留下的队伍配合,如今三日之期可快到了。 你若毫无作为,我会重新考虑和伱的结盟关系。” 疆域图上字迹变化:“淮南已同意进行安排。 但我有一个坏消息,长安可能已经感觉到了某些事,北关的变故,他们说不定也会想到,让你的人小心。” 伊稚斜蹙了蹙眉,起身去找大萨满恩敕。 天色蒙蒙亮。 霍去病一晚没睡,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 昨晚的修行,突破了当前的小境界,让他逼近了兵符境的顶峰。 怪不得那么多派流,都要用食饵来辅助,汇集天材地宝炼制的丹药,确是能很好的推动修行,节省时间。 这时内侍之首董旭亲自来寻,刘彻召见,霍去病遂去往未央宫。 两天一晃而过。 七月的下午,张次公先后用三天时间,沿途换马,每天疾驰八百里,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北关。 他这时正站在一处城池上,往北方的草原看去。 三天疾驰,让他双目猩红,嘴唇干裂。 体内力量全力运转,才保持了不眠不休。 他拿出离开长安前,霍去病给他画的战略推演图,仔细打量后,忽然对身边的一个禁军校尉道:“去病画在这图上的布置,像有些女人一样,带股骚|劲,你说能不能应验?” 那校尉神色凝重:“我们持军令,已接管了这里的军防,相关人等也都拘押起来,正在挨个审问。但到底会发生什么,吾实在难以确定?” 北关,夜色深暗。 大汉东北方向的上谷郡和渔阳郡,两郡交汇之地,继续往北,就是乌桓游牧部族统治的区域。 乌桓的前身,曾是纵横草原的东胡。 但如今已不复之前的鼎盛,日益衰落,且内部又分为不同的小部落,彼此征战,混乱不堪。 在乌桓和北关交接的区域,汉军斥候探查范围外,有一座山谷,地处山峦交错之中,颇为隐秘。 山谷内,藏着一支从汉匈上次交战时就分化出来,暗中蛰伏的匈奴部众。 他们在这里蛰伏了已有些时日,耐性渐失。 山谷内营帐连绵,一处大帐中,正隐隐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 还有噼啪像是在抽打般的动静。 却是有匈奴兵,在附近抓了几个到山里采野菜的乌桓女人,弄到大帐已有数日。 天色擦黑,一个匈奴千骑长走出来,提了提腰上的皮袍,一脸舒爽,来到营地中间的主帐: “焉耆当户,今日是约定的最后一天,若到明早再不举火,我们可就要回去了,白跑了一趟。” “你抓那几个乌桓女子,小心露了踪迹。” 帐内坐着一个体型矮小,但眼神极为凌厉的匈奴当户。 “知道了又能怎样,周边只有几个乌桓小部。那几个乌桓的女人脏的厉害,跟母狼似的,还是汉人女子好,像白羊。” 进来的千骑长呲牙笑了笑:“这次若真有人举火开关,放我们进入汉境,我来负责劫掠女子,你们抢夺财物,全力斩杀汉军。” 焉耆道:“让你办的正事做好没有?” “派人盯着呢,若有人举火,绝不会错过。”千骑长笑道。 他们说的举火,是汉时长城烽火传讯的一种方式。 举火一般是求救或示警,表示边关有敌袭。 有时举火传讯,需要对应的火号,例如用一个铁器为顶盖,压制火势,而后抬起,如此明灭之间的变化,就会形成固定的传讯方式。 伊稚斜给他们的命令是,到了某日,若北关有人用特定的方式举火传讯,则他们便可驰骋而去。 有人会放他们进入汉人关城内,大肆劫掠,纵火烧城,在汉境掀起一场动乱。 用烽火传讯的方法,在黑夜里能看出老远。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能让友军看见,证明他们已经传讯,城破后就可以减少内鬼的责任。 也就是已经传讯,但城池还是被破,是匈奴人兵锋太盛。事后可以减少责任,且能掩盖保护内鬼的身份。 两方约定,最后的时限就是今晚。 当天凌晨,果然有匈奴部众看见汉人的北关城池外,燃起了传讯之火。 夜里看来,烽火连天,壮观无比。 这支匈奴部众大喜,传讯方式和约定的一模一样。 一干人骑马从蛰伏出冲出,策骑逼近北关举火之处。 一段时间后,他们来到北关的一座坚城外。 夜色正浓,城外的吊桥并未放下,大门紧闭,且城内隐然有厮杀声传出。 “事情败露,汉人内乱,在城内打起来了?”焉耆当户闪过念头。 “城门未开,根本进不去,怎么办?”千骑长问。 焉耆当户道:“城内混乱,必有机可乘。此门不通,让各部绕城而行,看看周边有没有其他城门已开。 若没有,就近寻找别的城池,汉人内乱,良机难得。” 众将当即策骑狂奔,依令行事! ps:这段挺好玩的……求票~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决胜千里【求票】 长安卫军的大殿内,霍去病居主位而坐。 殿内灯火通明,矮席上还坐着不少人,都是卫军麾下部将。 董仲舒也在,白羽侧坐在其师身畔,连个独立的矮席也没混上。 肖应正在汇报这几日密侦的调查结果。 “查最近一段时间宗亲,官吏,包括商贾富户,各家有没有人口突然失踪,为何还没有消息?” 密侦的人这几日的主要目标,就是追溯那两个死去的俘虏身份。 那么高的身手,本该名扬天下,当时在场的却没有人见过,完全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这显然不合常理。 对方很可能变换过容貌。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一旦找出那两人的真实身份,事情可能会获得突破性的进展。 “目前还在查,范围颇大,所以要进行大量比对筛查。”肖应道。 “霍侯,北关新送来的消息,有人点起了烽火。” 这时,一身轻薄汉服的宋然,步履极快地走进来道。 密侦在汉境的重要关隘,都设有一套传讯体系,能最快速度收到讯息。 “具体在什么位置?”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处。” 也就是战国七雄中的原燕国境内,后世的京畿重地以北。在汉时,这两郡的位置特殊,有北关的重要关隘。 董仲舒听到是上谷郡和渔阳间遭袭,意识到事态严重,眼神轻眯,等着看霍去病如何处理。 不想霍去病只露出片刻的思索神色,就没动静了,继续查阅手上竹简。 董仲舒身后的白羽,想张口说话,但想起这几日跟着董仲舒待在卫军指挥所,经常被霍去病教做人,已经屡次吃过教训,又将话噎了回去。 北关。 匈奴万余骑兵呼啸驰骋,个个双目放光,脸上全是兴奋到了极点的神色。 每年南下劫掠,对他们就像过节一样。 抢夺财物,抢夺皮肤像羊柰子一样白的汉人女子,纵情杀戮汉人,获得功勋,这些都是最能刺激人心底欲望的事情。 加在一起,足以让匈奴人冒上任何风险而心甘情愿。 他们乐此不疲,每年南下劫掠,败了就回去组织力量,来年的来势会更凶猛,方式和狼群一样,聚散间成群结队,嗜血凶残。 “一会若是破了汉人城池,当户准许我们随意砍杀如何?” “这次不止是劫掠,大单于给我的命令是纵火烧城。 但不能在一地有长时间的停留,就像那支汉人队伍偷袭我匈奴大后方时一样,要凭马速,在汉人的地方不断深入。” 焉耆在疾驰中大叫:“我们不强攻城池增加消耗,但所过处,可以随意杀戮,以破坏为主,目的是让汉人境内大乱。” 此时他们绕城而行,能隐约看见城头有些位置,火光隐隐,喊杀声不断。 即便是城头上,偶尔也能看见拼杀的身影,城内的战况显然非常激烈。 可惜绕城后发现,这座边城的城门皆紧紧闭合,没有进去的机会。 看来城中分出胜负前,城门一时半会打不开。 众匈奴人心里跟猫抓了似的,想进去劫掠,杀戮。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城头再次有人传出烽火讯号。 “汉人又在传讯,这次和我们约定的讯号不同,显然是想求救找援兵!”千骑长仰头观望城头的火讯。 “周围只有这座边城最大。” 焉耆傲然道:“我出发时,大单于说,若能将这座城池烧掉,汉人绝难在短时间内重建,等于是在汉人的北关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我匈奴大军将从这里杀入汉境,到时看汉人如何抵御。” “我匈奴各部的勇士们,杀溃汉人的时候到了!” “哦呜!” 匈奴众兵将齐声发出狼叫般的动静,气势不断攀升,杀气腾腾。 “此城汉军眼下已无力外顾,可以先找其他城池。” 焉耆抽出马刀,高举指天:“若有城池被破,我允许你们随意劫掠,等此城汉人打完,城内的守军兵疲力尽时,我们再杀回来。” 一干匈奴部众轰然答应。 因为常年劫掠,北关内部的城池分布,匈奴人大抵都是知道的,遂直逼附近另一座规模小了许多的城池,以期能快速破城,在北关制造更大的混乱。 马蹄声惊碎了夜色。 半个时辰后,匈奴兵接近另一座城池。 在黑夜中,他们远远看见那城内隐然有灯火闪耀,但策骑靠近后,城内忽然灯火全息,变得一丝亮光都没有。 “汉人熄了灯火,难道以为我们会看不见他们不成?” 一干匈奴兵轰然笑道。 再往前逼近,方才看清,那城外其实有一队汉人守军,正快速往城内回撤。 城门上方的绞索上升,想关上吊桥,闭合城门。 这种情况,明显是这座小城的汉军,看见之前那座边关大城举火,想派兵驰援。想不到匈奴兵会越过大城,忽然来袭,仓皇下又准备撤回城内,依仗城池抵御他们的冲击。 焉耆狞笑道:“杀进城内,财物,女子,都在等着我们。” 这个口号,他们几乎每年南下都要喊上几次,说的娴熟至极。 此时他们距离城门将近两百丈。 那城内最后几个从城门仓皇撤回的守军,慌乱的模样愈发激起了匈奴兵凌弱的心态,凶威暴涨。 “这小城的人见到我们,怕是吓破了胆子。” 匈奴部众全力放开马速,想在绞索关闭前,冲进城内。 焉耆身为匈奴当户,更是武力惊人。 他在马背上的疾驰中,忽然取出长弓,弯弓搭箭。 嗖嗖嗖! 连射三箭。 那拉动城门的粗大绞索,居然被其三箭射在近乎同一处位置。 三箭又三箭! 粗壮浸泡过油脂,极具韧性,很难被箭矢射断的吊索上,也出现了一道豁口。 其他匈奴兵齐声呼喝助威。 焉耆彷如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里,眼神凶狠而专注,正要继续射箭,争取射断吊索,忽然看见刚才熄灭了灯火,一片黑暗的城池上方,亮起微弱的灯盏光晕。 灯迅是三长一短,正是他们和汉人内应约定今晚举火的讯号。 那吊桥旋即突然坠落,砸在地上,砰然巨响。 城头上方发生变故,吊索被人砍断了! 匈奴人大喜,这显是大单于和汉人合作的内应在北关多有布置,忽然出手砍断吊索,准备引他们入城。 有匈奴部众热血上涌,不待吊桥落稳,已策骑逼近,身下马匹纵跃,抢先登上吊桥,冲往城内。 焉耆嘴角的笑意扩散,对身边的千骑长道:“大单于日前给我传讯说,让我们谨慎些,但汉人这般愚蠢,战功就在眼前,难道能不要吗? 我们这一万余众,靠劫掠补给,以战养战,撕开汉人的北关防线,就是此次的目标。杀!” 杀!杀杀! 匈奴众部蜂拥往城内杀去。 这是他们展示勇武的时候,争先恐后,焉耆是殿后进入城内的。 他进来后,一干匈奴兵早在长街上散开,四处劫掠。 焉耆却发现有些不对。 城内为何如此安静。 先进来的兵马,已四处破门而入,却没有汉人慌乱不堪的求饶和美妙的惊叫声。 连破多座宅邸,有的宅邸内还找出了地窖,都没发现有人。 所有院落都像是空的,渺无人迹。 汉人百姓呢,白羊柰子一样的女人,财物呢? “这是个空城!” “快,先返回去,这里不对,出城!” 还出啥城啊,刚才冲的太猛了,根本没留余力,甚至都没人往身后看一眼。 在他们入城后不久,城门就重新吊起来。 那吊桥的绳索是阴阳索,一根表面上被砍断,另一根涂上墨汁,在晚上很难看清,偷偷放长,把吊桥放下。匈奴兵入城,再拉回去关闭城门,就把他们困在了城里。 过程中的动静,则都被匈奴人自己纵马入城的蹄声所掩盖。 忽然间,城内的围墙上,火把齐明,全是汉军。 汉军将城内百姓事先清空,因为时间紧张,所以只来得及清空一座小城。不然用刚才那座边关大城做局,都不用费这么多曲折,直接就能让匈奴人上当涌入。 城头上,张次公咧开干裂的嘴唇,猩红的眼睛,格外明亮。 身畔所有汉军,居高临下。 而这是一座小城,下方的匈奴部众,全在射程之内,被四周墙壁上的汉军,围了个严严实实,没有退路,没有躲避空间,如同自己闯入囚笼的困兽。 一群蠢疯了的匈奴蛮子……张次公仰天大笑。 所以他之前说霍去病的计策有一股子骚|劲,因为这是反向的空城计,让匈奴人自己闯进来寻死,是霍去病之前判断敌我形势,在给他在那张图上推演写好了的一种诱敌策略。 不是匈奴人蠢。 而是今晚的情况,北关的火讯,边关重城的内乱,所有讯息都对得上,一步步营造出时机难得的紧迫感,刺激了匈奴人急于劫掠的欲望,乃至他们对汉人守军的轻视。 因此才能引得匈奴人自投罗网。 冲入城内的一刻,这些杀戮成性的匈奴人只有急切,根本没考虑过汉人会利用北关举火设陷阱。 至于那火焰讯号为什么能对上,是因为张次公他们利用半日时间,宁杀错无放过,大肆审讯这里的人,有内应熬不住酷刑,自己交代出来的。 眼前的形势太完美了。 全歼这支匈奴骑兵,折损将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张次公心里的情绪之激荡,简直难以形容。 自己那个大侄子霍去病,好本事……哈哈哈。 “放箭,投石,干死这些匈奴蛮子,然后把蛮子的尸体,全都吊在北关城外,给匈奴人看!” “快,他妈的放箭!”张次公声嘶力竭。 下一刻,箭矢如雨! ps:兄弟们,我现在是每天三更,上午一章三或四千字,下午和凌晨各一章,合共五千字以上,日更八九千,跟大家求个票哈,谢谢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战定边城【求票】 “这些汉人太奸诈了。” 确定闯进了死局,匈奴人慌乱下,也张弓回射,但都是大仰攻的视角,威力有限。 虽是一座小城,但位处边关,城墙也有过两丈的高度。 汉军提前堵死了登城路径,想上去拼命都难。 焉耆脸色惨白,再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和嗜血的疯狂。 身畔的千骑长,手臂哆嗦,眼神绝望。 他们不是单纯的害怕,更多的情绪是这么死太憋屈了。连一战的机会也没有,活活被坑死,或者说是自己蠢死的。 谁特么设的这种局,可缺了大德了。 “与汉人死战。” 焉耆大喝,仅有的士气绝不能垮:“我们杀到汉人境内,大单于岂会没有安排,各部勇士,我们还有杀出去的机会,随我冲。” 掉头就想去冲城门,那是唯一还可能逃出升天的希望! 然而劲急的箭矢射下来,匈奴兵已是人仰马翻。 边关城镇,是不容许城内建筑比城墙还高的,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四面八方的箭矢射下来,匈奴兵想找地方躲避都很困难。 城内全是弓弦嗡震的动静。 锋锐的声响,刺人耳鼓。 噗噗噗! 箭矢穿透匈奴人的身体,鲜血溅射。箭头和皮肉、骨骼摩擦形成的声音,马嘶声,匈奴兵的喝骂和惨叫,混乱不堪。 “各部……” 焉耆刚开口,身边一个亲兵便被乱箭射杀,血溅在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温热。 焉耆心里的愤怒和恐惧,几欲炸开。 眼前局面,连排兵布阵都做不到,匈奴兵马的战斗力完全发挥不出来。 几次呼吸间,被近距离的密集箭羽射死的就有近四分之一匈奴兵马。 剩下的就近找到建筑做掩体躲避,但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汉军已开始从墙头往下投石,有薄弱些的墙壁,屋顶,纷纷崩塌,摇摇欲坠。 “能不能放火引燃这座小城,把匈奴人全都活活烧死!” 城头处,张次公常年和匈奴人交锋,对其恨之入骨,杀心浓重。 “将军切勿放火烧城!匈奴兵已坠入我们的算计,再无破反机会,此时烧城作用不大。城池被投石压塌的部分修复不难,若烧了则整座城都完了,增加的是我们自己的损失。”旁边的禁军将领道。 张次公微微点头,摩拳擦掌,有跳下去参战的冲动。 几句话的功夫,下方城内已是处处血色,尸横就地。 匈奴当户焉耆,速度飞快的取出一个贴身放置的黑皮袋。 伊稚斜让他们这支队伍深入汉境,是想让他们对汉人还以颜色,也进行戳刺式的后防突袭。 为此,伊稚斜和恩敕做了不少针对性安排。 他们给了焉耆一件萨满之器,若遇困可以脱身,若遇强军则能破敌,以便于这支精锐能达成战略目标。 焉耆便是准备动用压箱底的手段,看看能不能率军破城而出。 …… 月凉如水。 城外,匈奴人被诱入城内,陷入死局,而城头上汉军林立,这些变化,都被小城侧翼数百丈外,一座小丘后躲藏的另一支队伍旁观所见。 这支队伍的首领,是淮南八公之一,田由。 淮南八公是淮南王麾下奇人异士,能文能武。 田由是其中之一。 他长得身形矮壮,络腮短髯,肤色偏黑。 淮南王和匈奴联合密谋,派人来北关行事。 知道匈奴人今晚会来,淮南那边自然也有对应安排,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分批次,陆陆续续渗透来到北关后聚在一起。 田由是首领。 匈奴人刚看见火讯过来时,田由等人也是一脸懵,和匈奴人一样,远远的听到边关大城内部喊杀声震耳,以为行事败露,城内起了动荡。 随后看见匈奴兵奔袭这座小城,田由等人远远尾随,直到匈奴人纵马入城,城门闭合。 田由等人也跟着反应过来,那是汉军的埋伏! “田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有下属问。 怎么办? 田由念头急转:“此乃小城,城矮门薄,我们不能任由汉军将这支匈奴人全部困死。” 此时城头汉军注意力都在城内,从田由等人的角度看,若掩杀上去,想要接近城门似乎不难。 “可君上让我们隐藏身份,冲出去岂不引人怀疑,且冲过去能有何用?” 身畔的副手是个消瘦的中年人,有些迟疑。 “眼下是救出这些匈奴兵,制造北关混乱重要,还是继续隐藏重要?等汉军清剿了匈奴兵,彻查北关之事,你觉得我们还能藏多久?” 田由将事情想的很清楚: “只需少数几人偷偷过去,摸到近处,我自有破门之法,不用与汉军接战交锋。 城内喊杀声如此之大,那些汉军未必能及时发现我们。”话罢便带着几名心腹,隐藏行迹,悄然摸了上去。 城内。 匈奴当户焉耆,已引动了手里的黑色皮袋。 萨满之物都需要血祭开启,而此时城内血色冲霄。 焉耆拾起一个被射杀的匈奴兵众尸体,靠近皮袋。 霎时,袋里便出现一股吸力,尸体身上的血气,尽数被卷入小小的口袋。 而后口袋鼓胀,一股黑气喷薄欲出。 这黑气只要出来,遮天蔽日,便可掩护匈奴兵重新聚集,且黑气的威力,应该可以破开城门。 焉耆正准备进一步催发皮袋,却不想心头生出警兆,一支利箭奇袭而至。 他纵步侧身,避开了箭矢。 城头上,张次公手握大弓,目光锐利如鹰,狠盯着那个匈奴当户! 对方取出黑皮袋,立即被他所发现。 当即狂喝一声,竟从墙头跳下,落在一栋城内的建筑顶端,急速奔跑,直线飙冲,杀向焉耆。 焉耆躲开箭矢,遂感觉到一股如同实质的杀气,往自己逼来。 扭头看时,就见到一个人影飞身而至。 张次公的悍勇,连卫青也多有赞誉,认为是不可多得的勇将。 历史上他因为和刘陵私通,被卷入淮南谋反案时,卫青怜其勇武,不怕牵累,亲自去找武帝求情,说他与匈奴交战多年,屡立功勋,想保他。 可惜没成功。 此时,张次公从天而降,从腰间抽出汉刀,凌空劈落。 一把雪亮的刀光破开了虚空,携千钧之力斩落。 焉耆来不及继续催动黑皮袋,抽刀格挡。 噹!噹噹! 刺耳的兵器碰撞声,传彻小城,甚至掩盖了喊杀的声音。 张次公聚集兵势,一股兵符的气机加持在刀上。 他的兵符是千钧符,加持后自身力大无穷,可敌千钧,正是猛将专属兵符。 张次公一击斩落,恍如晴空霹雳。 焉耆身上亦亮起血色的萨满祭文,手中弯刀无声无息,划过奇诡的弧线,和张次公惊人的声势正相反。 然而张次公在劈出一刀的同时,仍有余力,空闲的那只手从侧翼一拳轰在了他的刀柄上,精准洞察其刀势。 咔嚓! 刀锋落,焉耆的半边胳膊,连皮带肉被斩下来一大块。 出手见血。 战场交锋,往往数招间就分生死。 所有招数力求简洁,狠准快,撇开了一切繁琐变化。 两人的武力都不弱,差距在于汉军一方士气如虹,而匈奴人落入死局,气势早丧。将领能凝聚的兵势,形成的加持也就有了差距。 张次公刀势突转轻灵,横向抹出! 这一刀如天马行空,轨迹无痕,快到极处。 此刻不远处那名匈奴千骑长,亦抽刀杀过来助攻,横斩张次公。 攻势交错,雪亮的刀芒照亮了夜空。 焉耆胸腹被一刀划开! 张次公非常沉狠,那千骑长杀过来的一刀,他只避要害,任对手斩在自己肩胛处,也要趁势先劈死焉耆! 战场上仿佛安静了一瞬。 焉耆砰然倒地,手里的黑皮袋,也随之掉在地上。 张次公肩胛处裂开一道伤口,皮肉外翻。但其毫不在乎,又挥刀杀向不远处的千骑长。 身陷绝境,当户焉耆亦被斩杀当场,那千骑长的眼神彻底绝望。 其他匈奴兵同样如此,再没半点士气可言。 至此时,这支匈奴部众已然没有任何机会。 ps:觉得这本书合胃口的,拜托大家给投张票,谢谢了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不胜不归朝【求票】 冷月清辉,斜挂梢头。 城外,田由带人潜行靠近城池。 城头的汉军正分成前后三列,此进彼退,仍在劲射下方的匈奴人。 忽然间,田由看见城头的大量汉军,停止射箭,队形变换,竟纷纷下了城头。 田由心里一沉,知道必是城内能射杀的匈奴兵,大多已被射死。 汉军跳下城头,是要开始近距离扫荡剩下的匈奴兵。 这说明战局已定,匈奴兵不太可能再反复。 “怎么会这么快?” 田由反而犹豫起来,若城内匈奴兵已所剩不多,还有没有冒险救他们出来的必要? 不过汉军跳下城头,他逼近城门却是变得相对容易。 田由念头一闪间还是决定破开城门,匈奴兵有多少逃出来,尽人事听天命。 田由的破城之法,是一部书写在竹简上的破兵卷,蕴含儒、道两家相合的手段。 这是淮南王刘安亲自撰写的竹简。 那破兵简只要贴放在门上,以法力催动,便可迸发出巨大威力。 田由动作迅快的取出竹简,正要祭出去,忽然听到后方响起疾如骤雨,响如雷震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出现的十分突兀,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听到蹄声,其似乎已经近在百丈外。 田由见多识广,立即辨识出这是一种奇妙的催兵破敌之术。蹄音出现前用行军之法遮掩,突然放出来,距离敌人已不远,可以寒敌之胆,且能为己方积蓄气势,占尽先机。 田由闻声就感觉不妙。 不论是哪支队伍如此厉害,单凭蹄声就能夺人心神,都不可能是淮南的人。 田由倏然转身看去,就见黑夜里有一支队伍斜刺里穿出来,冲向他统率的那支淮南部众藏身之处。 田由眼皮直跳。 那支队伍全员精甲,气势彪炳,只数次呼吸间,就将淮南的队伍冲的七零八落。 这倒不是田由麾下的队伍羸弱,不堪一击。 而是他们暗中来北关,赶路都小心翼翼,身上根本没有装备,而人家却是精兵良马,战枪在前。 他们潜踪蹑迹,身上无甲,手中无械。 只有部分人持佩剑跟那支精锐队伍交锋,照面就被干倒一大片,并不奇怪。 不过仍可看出那支突然杀出来的队伍之精锐,必是身经百战。 其整个队伍在疾驰中仍能保持队列,分毫不乱,马与马之间的身位就像是拿尺子量过。 这样一支队伍,可见其纪律严明,锋芒所向。 在大汉数十万雄兵当中,有几支能达到眼前这支队伍的程度?! 田由大骇,从哪出来这么一支汉军? 他此时已顾得上破门救匈奴人,那支队伍明显是冲他们来的,时机稍纵即逝。 “我们走。” 田由都没试图回去和自己那数百人汇合,因为远远的一观兵势,就知道自己那数百人绝难幸免,根本不可能和那支队伍匹敌。 田由带着跟随他一起来破城门的二十余个心腹,催动术法遮蔽气息,速度飞快想要脱身。 但就在移动撤离之时,田由忽然轻叱声中斜向跨步,一支投矛,无声无息的从其身畔破空而过。 他也是了得,如果换个人,怕是要被这一矛重创。 田由矮壮的身形动作起来,出人意料的迅捷。 百丈外的黑暗里,另外一支队伍像是从一层薄雾里化出来,为首一员将领,只有常人身形,披甲坐在纯黑色的战马上,给人坚凝冷漠的观感,正是霍去病麾下骁将赵破奴。 另一队正在冲杀其他淮南部众的队伍统领,显然就是姚招。 霍去病之前说过,除了派出张次公这一队,还派了两路人马往北关来。 这两支人马一支去了北关重镇朔方郡,剩下一支就是姚招和赵破奴统率,离开长安后就不见了踪迹,隐秘行军。 除了霍去病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想不到此时突然杀出来。 他们统领的人马合在一起尚且不足千人,却是随同霍去病驰骋匈奴大后方,连破敌营的那支悍卒。 这支队伍在跟随霍去病去过匈奴大后方以后,养出一种气质,战意睥睨,不胜不归朝的气质,凌厉无匹。 赵破奴沉声道:“尔等和匈奴暗通,诛九族的大罪,所作所为,令人不齿!” 意思是在骂这些人是畜生,汉人的耻辱,和外族勾连。 赵破奴被霍去病派去西域送俘,才回长安,又来北关奔袭,麾下雄兵皆百战,杀气正盛。 他话落见对面的人速度飞快的溃逃,根本没人回话,当即挥手,示意身后兵锋前压。 田由在前方催动术法,像是化入了黑夜之中,急速远去。 “散开走!”田由大喝。 这时候只有散开,让身后的队伍也分兵来追,才可能逃得一命。 当下,二十多人散开各奔东西,全都毫无保留,速度之快,生平从所未有。 赵破奴眉头大皱,我这还没报名号呢,就开始跑。 “追!” 铁骑雷奔,队伍自动分流,追向前方溃逃的二十余人。 赵破奴追逐前,回头看了眼姚招那边。 他们也将对手冲击的四处溃散,同样在追敌。 他又看向不远处的小城,城内喊杀声已渐渐弱了。 赵破奴久经战阵,侧耳倾听,通过喊杀声便能辨别敌我之势:“匈奴人要完了。” 此时他听到不远处有蹄声逼近,扭头就看见是姚招单手拖枪,正在赶过来。 自从奔袭匈奴的时候,看见霍去病拖枪策马,姚招现在只要握枪,枪锋必定往后斜指地面,拖枪而行。 赵破奴道:“你不去追敌,来我这做什么?” “也没几个人,他们去追足够了,我可是侯爷爱将,去追这几个穷寇,和部众争功?” 姚招拖着大枪过来,使了个赵破奴没看懂的眼色,遂低声道:“这波匈奴人蠢得可以,侯爷没来就把他们收拾了个干净。咱们用不了几日应该就可以回长安,到时我带你去找乐子。” 前边都是铺垫,最后这一句是重点。 “奔袭匈奴以后,你到现在还没休息过吧,带伱去乐一晚上,保你什么疲惫都没有了。” 赵破奴道:“我不去,侯爷说让我别跟你瞎混。”并用‘你不纯洁’的眼神看姚招。 姚招蔑视道:“你是不是还没经历过人事?” 赵破奴反唇相讥:“怎么,你看不起没经历过女人的,侯爷也没有。” 这是暴击啊……姚招认怂道:“不去拉倒。”转身打马走了。 赵破奴也策骑去追前方逃散的人马。 这一战到凌晨,城内的匈奴兵绝大多数被斩杀当场。剩下几个没死的,简单审讯过,知道是来与人里外呼应,想要破关的。 但究竟是谁给他们传讯,则不是这些普通匈奴兵能知道的了。 张次公问完就下令补刀,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随后真叫人将匈奴当户,千骑长等人吊在了北关城外。 消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传回长安。 霍去病刚结束晚课修行,看了看宋然送来的战报。 战果不出他所料,没什么惊喜,也没什么意外。 宋然看到战报却是相当惊艳,表情冷漠的脸上有些动容。 因为传回来的战报上,汉军几乎没有战损,杀敌逾万,而自身折损在四百以内。 这是什么样的战果,造假都不敢这么写。 单是这一战,就足以让指挥此战的将领跨入良将之列。 至于这一战的幕后黑手,就不止是良将队列了。 宋然忍不住偷偷打量霍去病,冷峻的脸庞在灯晕下,呈现出极具立体感的变化,眼神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霍侯若是不忙,我有些事想请教。”宋然小心翼翼道。 “嗯。”霍去病淡淡的应了一声。 宋然:“那个……霍侯之前为什么要查嫔妃们的出入省亲记录?这和现在的形势有什么关系?” 这几日茹泊虎比霍去病还忙碌,宋然没什么机会请教求问,看机会合适,便问一问。 “我大汉国力日盛,而陛下和我大汉国力是不可分割的。”霍去病道。 宋然一脸茫然:“然后呢?” “什么然后?” 霍去病感觉自己和宋然可能不是一个波段:“对方若想谋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害陛下,但陛下的力量与国运相合,深不可测。常规手段,连接近陛下都做不到。” 宋然也明白过来:“他们接近不了陛下,所以可能会从一些离宫嫔妃身上下手,霍侯和我师尊都想到这点,查看嫔妃的出入记录,想从中找线索。” “那查到了吗?” 霍去病:“只是一个调查方向,对方若那么容易找出来。我和你师尊还用到处拼凑线索?” 宋然沉吟道:“即便是利用嫔妃,有什么手段能害到陛下?” “这世间总有些我们了解之外的事情,我和密侦令只是想提前防备,斩断对方可能出现的谋划,并不确定就是嫔妃出了问题。” 霍去病话落起身,往殿外走去。 宋然小碎步跟上:“霍侯要去哪,可要准备车架?” “不用,去上朝。” 霍去病眼下暂掌长安卫军,相当于郎中令,所以需要每日参加朝会。 他去参加过朝会才发现,上朝其实是个挺有意思的过程,文武群臣站两排,有时候勾心斗角,明枪暗箭。有时候一派和气,变化之奇,常常出人意料。 而且他今日有事要启奏。 ps:继续努力求票中~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升官了【求订求票】 未央宫前殿,早朝。 天色还未全亮,朝臣们依次走入,分文武两列。 天子坐北朝南,大臣面北与皇帝相对,文臣站东,武将列西。 也就是文臣在皇帝的左手边,武将在右手边。 历史上汉武帝以前,还没完成强大的中央集权,官员上朝,有列席的资格,至少三公可以。 但眼下的汉朝早早就完成了朝列改革,所有朝臣都需要肃立,统一穿文武朝服,只有皇帝坐在殿内。 这种变化,别问,问就是始皇帝改的。 此时朝臣先进入前殿等候,文臣以丞相公孙弘为首,御史番系,太常周平,大行令李息,足有百多人,各自分管不同事务。 武将以大将军卫青为首。 卫青下首那个身影,朝野群臣,不论文武,入殿时几乎都会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上一眼。 十七岁就站在武将第二的位置,暂代郎中令,掌长安卫军。 这个位置有多显赫,人尽皆知。 大汉腹心之地的安危,可以说全在这少年手里。 许多大臣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大殿后侧的廊道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刘彻一身皇袍,从后方走了出来。 群臣同时给皇帝稽首执礼,后世的‘朝拜’一词就来源于此。 “有事起奏!”董旭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 霍去病脸上不动声色,其实精神微振,等着开始看群臣表演。 臣子的群体代表着各行各业的声音,同时,也代表着各自的利益团体。 朝会上群臣发声,内容涉及整个汉境,包括各地的农牧,水利,军事,税收等等。 “陛下,陇西郡六月至今无雨,祈朝中派阴阳家前去梳理天象,降雨以丰产。” 大汉每年都有阴阳家布设阵列,聚云成雨的事情,可以让各地风调雨顺。 “陛下,南海郡查贪公一事,已牵连到郡府的主簿,证据确凿,请陛下定夺。” 御史番系出列道:“另,太学有五经博士奏,请命增设人数,广开学舍,在各郡推行。” 九卿中的大农令,也就是秦时沿袭下来,掌国之财税的治粟内史,是个模样清隽的老者,也出列道: “近来盐、铁,印钱皆有浮动,比上两月明显高出……” “臣亦启奏,淮河沿岸需整修加固水坝,以御水患……” 文臣一条条启奏,提及各类事项,无形中就会让武将出列时,没有足够的‘中央财政’可分配,不知不觉抑制了武备的增长。 这就是朝会,看似在启奏各类事情,实则暗藏机锋,某些意图悄然展开。 皇帝如果做不到洞悉真知,同样会被这些大臣无形中左右。 这段时间边关不宁,群臣都知道,朝会上还比较规矩,克制。 若在平时,比现在要精彩的多,暗中的手段不在少数。 “陛下,当前各部急需用度,此前定襄北之战有诸多储备之物结余,可收归国库,另做分配,以充用度。”大农令续道。 刘彻避而不答,转而看向霍去病:“朕晨起便听闻昨夜北关又遇匈奴来偷袭?” 霍去病收到的消息,刘彻也早就收到了一份。 他出言问霍去病,是君臣间的默契,让霍去病出来说话,配合他的意图。 “匈奴的一支万人队昨夜奇袭渔阳,上谷两郡交界地,被北关将勇用计诱入空城,尽杀之。”霍去病道。 整个朝堂立时安静下来,群臣的耳朵却是悄悄竖起,认真听讲。 “歼敌多少,我军折损多少?” “匈奴被诱入城中,我军列队城头,以盾阵在前防御,弓弩手轮列射袭,全歼来袭匈奴万骑,首领当户亦毙命当场。我方战损三百七十二人,多为流矢透过盾阵缝隙射入,以及入城清剿收尾时所伤……” 殿内先是一静,旋即大哗。 毙敌万余,自家折损不足四百? 这是北关一夜间完成的?! “敌我折损如此悬殊?” 周平眉头微皱:“这个数字是只有北关御敌将士自行清点,还是各部联合?冠军侯收到过几次数字汇总,都能相合吗?” 敌我战损数量的对比之惊人,不止是周平,其他文臣也大多错愕难信。 “太常麾下,廷尉,大农令,少府下辖会在今日上午收到确认的战损数字,是各部在北关联合清点。”霍去病淡定道。 各部有专门在北关负责记录功勋的吏员,因为涉及到支出,所以层层监管。 “此战由何人指挥?”公孙弘目光炯炯,看向霍去病。 “临战指挥为北军中尉张次公。” 霍去病并未解释其中详情,刘彻自然知道,群臣却是大感意外,竟是张次公。 这位北军中尉一夜间立下如此煊赫的功勋! 刘彻和霍去病在群臣面前,提及匈奴又来寇边,是在为后续攻匈奴铺路。 因为边关时常要应对匈奴威胁,军备等物将继续留在边关,有备无患。 卫青也明白其中原因,心下暗笑。 后世有人说刘彻过于穷兵奢武,耗尽国力,是败家之举,皇帝当得很一般。 其实汉当时很富足,相当于一块肥肉,引人觊觎是肯定的,身为肥肉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是肥肉的悲哀,只能等着被人吃掉。 假设皇帝不攻匈奴,人家就不来打你了? 匈奴只会得寸进尺。 所以不得不打,而既然要打,不如打到死,打的匈奴族亡国破。 对抗匈奴,乃至四夷,与其被动开战,不如主动出击。 当然,刘彻好战是肯定的,不过他的历史地位早有定论。 朝会散后,群臣仍在议论纷纷。 毫无疑问,今日的朝会,北关之战才是核心,文臣的各类朝议,都被压了下去。 朝会后,刘彻招霍去病,卫青,代相李蔡到书房议事。 “昨晚之战,冠军侯排兵布阵,尽歼来敌,朕心甚慰。”书房里,刘彻落座后说道。 李蔡在朝会上初闻战果,就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张次公是勇将,却没有设计诱匈奴人入城,自陷绝境的本事。 李蔡看了眼霍去病,心念起伏,想到的却是自家兄长在兵事上……亦远不及此子惊才! “石建之父石勇身死,他心伤其父之死,已不适合再掌长安卫军。 去病你近来屡立功勋,朕准备即日下诏,命你接任郎中令一职。” “臣不敢居此高位,陛下不妨择李广将军任职,其在军中多年,足可服众。” 历史上的郎中令石建以后,下一任郎中令正是李广。 再下一任是李广的儿子李敢。 眼下因为霍去病的表现和暗中执笔者的推波助澜,长安暗流涌动,在这件事情上显然发生了蝴蝶效应,把郎中令的位置从李广手里吹跑了。 霍去病不想当郎中令,有他的考虑。 郎中令需坐镇长安,守护皇帝。 当了郎中令,就不能像以往般随意带兵奔袭,操训军伍,需每天坐镇朝堂。 这是其一,还有一个隐患是他如果成为郎中令,而舅父卫青是大将军。 大汉对外的军权,内里护持长安的重任,就将被他们甥舅两个所接管。 命李广任郎中令,可以平衡军中力量。长久来说,对卫青,对霍去病反而更好。 所以霍去病想推拒,是真心之言。 刘彻道:“郎中令一职事关长安内外,宗室安危,伱且先掌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是当前有执笔者在暗中,敌暗我明,其他人皇帝不放心。 霍去病心想那就只能等揪出执笔者,再请辞了。 “朕会任命李敢为你副职,若遇战事,李敢留在长安,你仍可出征。” 等霍去病离开书房,已近晌午。 他回到长安卫军的指挥大殿,开始处理一天的事务。 下午的时候,窗外忽然飞来一柄竹制的小剑,道力流转。 这其实是一枚竹简,只是祭刻了术法咒文,被人隔空推送过来。 霍去病眨眨眼睛,伸手接过。 公主刘清,最近喜欢上了飞简传书,时常用推送简书的方式,来交流一些事情。 霍去病将飞来的竹简接在手里,看向其上书写的内容。 (本章完) 下章晚点,求个票 下章正在写,肯定会晚,也有可能二合一,争取多写,零点一起更! 单章必须求个票哈,诚挚感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下章晚点,求个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八章 以恶制恶【求票】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刚则易折,水至柔而绵。” 这句话前半部分是老子道经的内容,意思是执持盈满,不如适时停止; 锋锐之势太盛,很难长久保持。 刘清的字迹娟秀,工工整整的隶书,将上边这段话写在简上,传过来给霍去病看,似乎有着提醒他不要事事锋芒毕露的意思。 竹简背面是个小型军阵,以黑点代表不同方位的排列方式,但明显有缺失。 霍去病执笔在简书背面的军阵图例上,做出标注,补上了缺失部分,遂以兵家之力,推送出去。 这种竹简传输受距离限制,力量层次越高,传递的距离越远。 而互相联系的目标,就依凭上次从秦青玉那里得来的迅简古玉为标记,竹简会受古玉内的气息牵引,飞回去。 长定殿。 刘清眼见窗外迅简飞来,探手接过。 展开竹简内容,就见上面写的是:历尽天华,事来顺应,其乐无穷! 这是在回应她刚才所说的过刚易折,说的是困难不过是一种锻炼,不需要在乎,想来就让它来,与人斗其乐无穷。 刘清勾起嘴角,眉眼分外明媚。 她低头注视竹简。 其上的字迹像铁画银钩,笔力刚健,转折处凌厉流畅,没有半点犹豫。 刘清正要翻过来看简书背面的兵阵,却发现秦青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一旁,笑吟吟的扫了眼竹简:“你最近也研究兵事?” “上次看过他统兵的军阵变化,其中有许多玄妙,这几日看了些兵书兵术,有不懂的便传简去问问他。” 刘清扬了扬手里的竹简:“我发现了几部战国时留下的军阵残篇,拿去问他,不论多难,总有答案。我已补全整理了几部古时的兵书残本。” 秦青玉想了想:“为师这也有一座兵家的阵列缺失,你问问霍侯,可能帮忙修补?” 刘清道:“师尊说的是宗内传承下来的五军阵?” 秦青玉点头:“那五军阵早年是兵家大圣所设,护持山门所用,如今损毁,宗内一直想找人修补。之前帮你打开九星图的可是霍侯?” 刘清应了一声,星眸熠熠生辉:“霍侯眼下执掌卫军,公务繁重,修五军阵图,耗时不少。” “意思是不能让他白帮忙吗?” 秦青玉笑道:“修五军阵,青阳师弟说,可用宗内收藏的吴起兵扎来作回礼。” ———— 长安卫军指挥大殿。 霍去病处理过一天的军务,到傍晚时,肖应过来递给他一份来自密侦的讯息。 霍去病和茹泊虎,目前在互通消息,进行汇总,包括北关战事,对淮南的监控,深挖,探寻其背后和执笔者的联系,继续追查执笔者踪迹。 乃至进一步排查长安还有没有未清除的隐患。 茹泊虎送来的消息,是北关战场上,他和霍去病暗中协作,已蓄意将田由放回淮南,将严密关注下一步淮南会有什么动作。 关于长安,目前仍有隐患,亦是两人共同的判断。 但这几日长安又毫无波澜。 茹泊虎分析,暗中的人很可能因为霍去病的那次突袭,被破坏了布局,暂时停下了谋划。 霍去病看过以后,写了个‘同’字,意思是认同茹泊虎的判断。 他也写了一封简卷,又让肖应送回给茹泊虎。 这是两人最近交换讯息,相互配合推进此事的方式,也是彼此对另一方‘智力’的认可。 霍去病写给茹泊虎的内容,指出暗中的执笔者如果选择了暂停谋划,在观望和蛰伏。那么正是他们排查隐患的好机会,并提出几点他认为应该深挖的方向。 他认为那日被生擒的两个俘虏,身份不仅重要,且很可能有特殊性。 当时绿焰焚毁了其尸体,应该就是为了掩藏他的身份,越如此越要盯着这个方向,穷追不舍。 关于那两人的真实身份,霍去病大胆推断,认为有可能是宗室出身,或者宗室之人亲近的家眷,包括宗室外嫁女子的夫婿,都应该在调查范围内…… 和宗室的人相关,确实便于行事也便于隐藏……茹泊虎收到霍去病送过来的消息,神色沉吟。 他和霍去病都意识到那个被焚杀身死的人,若能找出其真实身份,可能会是个突破口。 两人有些判断不能确定的时候,和对方碰一下,如果意见一致,就可以进一步推进,提高了效率。 茹泊虎问这几日负责给他和霍去病跑腿的宋然:“霍侯在干什么?” 宋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霍去病和师尊茹泊虎都很忙的样子,连走路的时间都省下来,碰面全靠讯息传递,一次写清楚,然后两方面协作。 她和肖应彻底沦为跑腿工具。 “霍侯数日来一直在卫军大殿忙碌,今日倒是有了些空闲,好像是回霍府了。 师尊还有消息送给霍侯?” 茹泊虎摆手道:“霍侯既然休息,那就错过今日吧,也不是甚急。伱去吧。” 傍晚。 霍去病离开长安卫军大殿,去了舅父卫青家里。 两人吃过晚食后,在内宅的院落纳凉。 虫鸣声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时起时落。 卫青道:“和淮南相关的事,你要谨慎,最好别参与太深。 我现在为将,你为郎中令,我们做事情更应该多思量。” “舅父放心。” “依你看,陛下会先动淮南还是匈奴?” “目前淮南想干什么,虽然已经很明显,但背后有多大的牵扯还不知。 之前奔袭纵横道,事后牵扯出庐江郡时,就有官吏被挖出来,位置还不低。” 霍去病道:“有那个暗中的执笔者参与,很难确定淮南到底拖了多少人下水,尤其是淮南周边的几个郡县,这件事总要摸清楚,才好出手。不然一旦我们自己先乱起来,平白便宜了匈奴。” 卫青微微点头。 两人转而谈些兵家修行上的经验,到夜色渐深,霍去病才回到自家府邸。 他回到府内后宅,沐浴净身,而后来到书房修行做晚课。 次日,霍去病早起参加朝会,散朝后开始处理各类军务。 到中午时分,他身畔凭空探出一只猫脑袋,腮帮鼓鼓,嘴里叼着一块古玉。 大猫最近将霍去病的神通口袋,当成了猫窝,赖在里边不出来。 此时它探出脑袋,送出的古玉,是上次秦青玉所赠用来传递消息的玉简,其上浮现出点点光斑,内里祭刻的阵列流转生辉。 刘清的声音从中传出,问霍去病有没有时间。 一茶盏时间后,这位大汉公主脚步轻快的来到长安卫军大营。 她穿着杏色汉服,步履轻盈,裙裾飞扬间探出胭脂色绣云纹的鞋履,珠钗斜插,黑发垂鬓,肤若凝脂。 霍去病从殿内起身来到门口,刘清嫣然笑道:“见我不用多礼的。” “……” 霍去病:“我是想活动活动,顺便去石渠阁查些东西。” “哦。”刘清也跟在他身畔往外走。 石渠阁是最早期的‘档案馆’,和天禄阁类似,都是皇室用来藏书的地方,位于未央宫前殿以北,大概两百丈左右,距卫军指挥大殿不远。 霍去病和刘清出来,往石渠阁行去。 盛夏时节,午后的树上,知了叫起来没完没了。 未央宫内高大宏伟的建筑鳞次栉比,两人循着遮阴的地方,一路往石渠阁走去。 公主的侍从们远远跟在后边。 石渠阁高过五丈,占地方正,以巨木做梁,气象恢弘壮丽。 午后绚烂的阳光下,整栋殿宇熠熠生辉,房檐上的瑞兽雕像似在吞吐天地之气。 “公主找我何事?” 进入石渠阁,在一排排罗列的木架间行走,霍去病最终在对应兵家古卷摆放的区域驻足。 “师尊想让你帮我隐仙宗,修缮五军护山阵的阵图。”刘清问。 “可以。” “哎?”刘清有些惊讶他答应的这么痛快。 “上次青玉道尊给的丹药,助我突破了一小阶,眼下还有药力未曾完全消化,珍贵程度远在预料之上。修补军阵阵图,对我也有益处,何乐而不为。” 霍去病扫了眼石渠阁的窗外:“远远跟在你后边,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是谁?” 刘清也早有所感:“隆虑阿姐的子嗣,之前来我长定殿走动过一次。” 隆虑公主的子嗣,那就是昭平君陈集。 他暗中尾随刘清? 在石渠阁二十丈外,一处宫廷转角的廊道后边,身穿华服,年仅十一岁的陈集满脸戾气的注视着和刘清在石渠阁内的霍去病,眉头大皱。 他自从见到刘清这位小姨以后,就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十一岁,勉强算是少年,还不明白情爱这些事,但他被刘清飘逸出尘的气质和容颜吸引,总觉得这位小姨母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莫名对靠近刘清的男人,有种厌恶的情绪。 “那人是谁?”陈集沉声问身边的一个侍从。 “回少君,那是冠军侯,长安人尽皆知。” 侍从是个中年人,躬腰站在陈集身后,见其脸色不对,小心提醒道:“少君万不可招惹那冠军侯,此人战功显赫,一战便成为我大汉名将,十分了得。” “战功显赫?” 陈集面上掠过一抹厉色:“待我长大了,比他厉害多了,走着瞧。” “你留在这盯着,我去去就回。”陈集话罢转身去了。 霍去病在石渠阁查阅的,都是历代兵家修行到他当前境界,要突破天人境第二阶段的兵魂阴身这一层次相关的内容。 他昨日去找舅父卫青也谈到过下阶段的修行,是专修兵符,还是也修出一具阴身。 卫青给出的意见是他修行兵法时,就推崇不遵古法,灵活用兵。 个人修行也可遵循此道,历代兵家的修行方法,只做参考,到底要怎么修行,可以自己拿主意。 他觉得好,才是适合他的方法。 霍去病来石渠阁查阅典籍,是为了了解后续境界,而后做出适合自己的判断。 他比较关注的一部典籍,对应的是汉初开国时,赫赫有名的淮阴侯韩信的生平和各阶段修行。 韩信名留青史,是数千年来兵威最显赫的兵道大家之一。 其人熟谙兵法,自言用兵“多多益善”,作为战术家他为后世留下了大量的战术典故。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临晋设疑、夏阳偷渡、木罂渡军、背水为营、拔帜易帜、传檄而定、沈沙决水、半渡而击、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等等。 韩信的用兵之道,为历代兵家所推崇。 他是继孙武、白起之后,最卓越的将领,亦是千年战争史上最善于灵活用兵的将领。 他指挥的井陉之战、潍水之战都是战争史上的杰作。 他在拜将时的言论,成为楚汉战争胜利的根本方略。从出道始,直至垓下全歼楚军,无一败绩,天下莫敢与之相争。 高祖评价韩信说其战必胜,攻必取。 后世誉其为神帅。 韩信用兵,特点是灵活,能因地制宜,根据地势,形势,敌我,临场机变,将用兵征战之术,呈现的出神入化。 这一点和霍去病相同,都是军事天赋满点的强人,惊艳千年。 而这位兵家大才,就在汉初,距今不过百年,大汉宗室内有关于韩信的生平全部典籍,非常详细。 霍去病正在查阅关于韩信达到兵符境,而后缔结阴身的过程。 “淮阴侯用兵多多益善,兵符,阴身,也不止一个。当成术法来用了,他这是什么阴身,灭了似乎还能再生,勾连生死,变化多端……”霍去病边看边思忖。 他在石渠阁待了近一个时辰,刘清亦在一侧寻了一部道家的古卷翻阅。 俩人都不说话,气氛安逸,一人捧一本古卷,看的津津有味。 从石渠阁出来,刘清自回长定殿。 霍去病拿着记载淮阴侯生平修行和战绩的竹简,准备回卫军治所。 而在他和刘清分开时,不远处的建筑拐角,陈集又带着一些人赶了回来,眼神隔空盯着霍去病,咬牙道:“他竟和清姨母在石渠阁待了整个时辰,好胆! 你们一会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我负责。” 他利用这一个时辰,回去纠集了一群帮手。 一共十多个人,都是长安宗室子弟,乃至他们的近随。 年长者十七八岁,和霍去病同龄,年纪小些的则和陈集差不多大。 让陈集意料外的是,他拉来的几个帮手,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都没问要收拾谁,就跟他来了,但看见他要打的人是霍去病,纷纷色变,有人缩了缩脖,转身就跑了。 剩下几个也是脸色煞白。 陈集愕然站在那里。 他更小的时候住在父亲的封地,却是不清楚霍去病在未央宫长大,和他们这些宗室子弟难免交集。 霍去病十来岁,就是如今的凌厉脾性,包括现在和他关系不错的刘相,当初想拉帮结派,竖立‘大哥’的权威,都有过惨痛经历。 一干宗室子弟对霍去病的印象,能写一部血泪史。 而且他们被吊打以后,家里甚至闹到过皇帝那,刘彻说打得对,宗室子弟欠管教,任其无法无天,早晚犯下大错。 早年的惨痛教训,让这些宗室子弟对霍去病畏之如虎,记忆深刻。 “昭平君,我劝你别惹他,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话的是他们这一行人的头头,宗室誉王家的子嗣,话罢也准备走。 陈集撇撇嘴,这帮胆小的家伙。 他看了眼已走到十数丈开外的霍去病,脸上厉色大作,但没人帮自己,也知道上去肯定打不过。 “你等着,早晚找机会弄死你……”陈集打算悄悄退走,以后再想办法收拾霍去病。 他一回头,却是见到霍去病居然出现在自己丈许外。 陈集骇了一跳,刚才明明还在十数丈外。 誉王家那个孩子头走晚一步,也被堵个正着,暗自心惊,下意识立正站好,强作镇定:“霍侯。”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陈集身上:“你找的这些人过来?” “是又怎样,你再敢靠近清姨,我要你的命……”陈集恨声道。 霍去病对誉王家那个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刘岩道:“他是叫陈集吧,你把他的腿打断,我让你走。” 刘岩瞅瞅陈集:“要是……不打他,你是要打我吗?” 霍去病早过了和这些半大小子打架斗狠的时候,但这种宗室子弟胡作非为,心里的恶念一旦爆发出来,比大人还凶狠凶残。 既然赶上了,他自己不打算动手,但不耽搁随手教育教育。 “你还想打我,谁借你的胆子……” 陈集冷笑道:“你动我一下,我让你拿命来还。” 旁边的刘岩咬咬牙,不打陈集,听霍去病的意思就要把他的腿打断。 刘岩忽然抽出腰间佩剑,连剑鞘一起,狠狠的抽向陈集。 咔嚓! 刘岩连续两次抽在陈集的小腿骨上,一声脆响。 陈集脸上血色褪尽,砰然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事先绝没想到宗室的身份,在霍去病这里没半点用。 一旁的仆从吓得脸色惨白。 也是没想到刘岩会这么听话,真的动手打陈集,且下手如此之狠。 霍去病摇摇头,把胆子给他打掉,以后作恶就会多了许多顾忌。 眼见陈集满脸畏惧,挨了两下就戾气全消,鼻涕一把泪一把。他转身施施然的回了长安卫军治所。 隔天下午,董仲舒亲自来找他:“我在你这里已待了数日,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开始了。咱们一起去见陛下。”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无以家为【求票】 “将历代兵家请入兵府,受世人敬仰,流芳传世,是好事。正要与夫子同去。” 董仲舒瞅瞅霍去病,答应的这么痛快,总感觉不太对劲。 出了卫军治所大殿,过未央宫正门,不久便来到皇帝的书房外。 内侍董旭靠过来,压着声音对霍去病道:“霍侯让人把昭平君打了?” “闹到陛下这来了。”霍去病压根没当回事。 “隆虑公主当着陛下的面,哭晕了两次。” 董旭居中传话:“还把长公主也拉过来,昨日来闹过一回,今天刚走不久。” 霍去病表示知道了,董旭传话,一部分也是皇帝的意思,多少有警告他收敛些的用意。 霍去病和董仲舒进入书房,番系,周平俱都在座。 还有一个圆脸眯缝眼的老者,就是时任大农令的徐善。 武帝时期的大农令多采用商人巨贾担任,因其懂经营。 霍去病一直怀疑,当初在背后指点卓怀来找自己的人,是大农令徐善,只不过没有证据。 在徐善背后还有一个青年,二十七八岁,身形消瘦,眼神灵动精明,是现任治粟都尉的桑弘羊。 此君亦是名传青史,数年后会接任大农令,主管大汉财税。 他同样是皇帝侍中出身,和霍去病是旧识。 见到霍去病进来,桑弘羊露出善意的笑容,微微点头。 霍去病扫了眼番系,周平,见他进来,两人似乎有些斗志昂扬。 时至今日,番系,周平,已将霍去病当成了一位‘政治对手’,审慎对待。 董夫子摆出的阵仗不小,看来为兵府一事,做了充分准备,还拉了帮手来助攻……霍去病心忖。 他现在是郎中令,卫青不在,就是当仁不让的武职第一,遂来到皇帝右侧下首位入座,对面就是刘彻许其坐在自己身畔,‘江湖地位’显赫的夫子董仲舒。 其下首是御史番系,周平,大农令徐善。 徐善身后,没有独立席位,任陪同身份的是桑弘羊。 书房临窗处的圆腹铜炉内点着香片,青烟袅袅。 刘彻在批阅奏本,低头不语,众人也不说话。 霍去病不知从哪取出一部古卷,是韩信的兵书,也低头看起来。 好一会儿,刘彻才放下奏卷,扫了眼众人:“夫子过来,是为兵府简的事?” 此前霍去病已将兵府简还给刘彻,皇帝说话时将其取出,搁在面前。 董仲舒执礼道:“正是为兵府简一事,老臣提议并亲手制作兵府简,是希望能请历代兵家入兵府,千古颂其名,代代传承。” 说到了正题,番系,周平皆是不约而同直了直腰杆,只要霍去病开口反对,便群起而攻之。 在这件事上,定要压制兵家,遵儒家之意行事。 “冠军侯之前把兵府简给朕时曾进言,说此是好事,对夫子的苦心深受触动。”刘彻道。 众人一怔,这个开头和预料的不太一样。 霍去病出言道:“臣谏言陛下,可在长安城郊,先设兵府殿,不仅要请入兵家先贤,且我大汉每逢战事,与外族厮杀的兵众,亦曾抛头颅洒热血,留下骸骨万千。 世人只知将领而不知这些为国捐躯的兵众,不妨为他们一起立碑,与历代兵家同享供奉。” 番系又是一呆,扭头看了眼周平,发现周平眼神里也掠过惊异之色。 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一旁的桑弘羊默默品味这几句听来新鲜,却又发人深省的话。 “冠军侯之前给朕谏言,说将领是战争的指挥,而部众,乃至国力才是根基,朕以为此议大善。 为兵众立碑,可激励我汉军士气,亦为传世之举。”刘彻的声音雄浑震耳。 “历朝历代,有哪些将领可入兵府,需请朝中百官联合,从多个方面拟定,先形成名单。而后由陛下,兵家,还有夫子做最后议定。” 霍去病和刘彻一人一句,董仲舒最先明白过来,忽然感觉有些气短,摸了摸胸口。 霍去病确实帮他推动兵府简的事情了,但帮的好像有些用力过猛,把他的初衷改的面目全非。 请满朝文武联合议定,兵家和陛下负责给出最后定论,这性质就变了。 董仲舒感觉都没自己多大事,且霍去病的说辞,让他很难有拒绝的机会。 请刘彻来议定,本是董仲舒想说的话,被霍去病先说了。 他要是反对,就是不同意刘彻做最后议定。 这……竖子,着实可恼。 霍去病能看透董仲舒的目的,董仲舒同样能看穿霍去病的用意。 他不仅赞同请兵家入兵府,且顺势扩大了规模,要将更基础的部众名讳也请入兵府,用来激励全军。 董仲舒准备拿来说服刘彻的,被霍去病先说了。 董夫子最初的意愿是让白羽直接将兵府简进献皇帝,让兵家没有反应的机会。 他再顺势推动,以皇帝为主来议定,拉刘彻背书。 过程中除了让儒家负责主理,随后还有第二步,就是推动兵府后,再推动儒家在各地形成文脉,也是类似兵府的方式,竖立的则是儒家先贤。 老夫子的私心是他自己也准备进入其中,享万民供奉,从中获取跨越夫子境,冲击半圣的契机。 到时兵、儒两家并存,但儒家把持文脉,辅政朝纲,以兵家为用。 如果将兵家看成是一把寒光四射的战刀,皇帝是用刀的人,儒家则是握刀者。 这和董仲舒推行的儒家大兴,“道之大原出于天”,自然、人事都受制于天命。进一步巩固汉武帝的集权统治,而百学儒为首的思想完美统一。 他不是要排斥兵家,而是将兵家压在儒家下头,当成御敌于外的工具。 霍去病选择支持兵府之事,是因为知道董仲舒迎合帝心,搞中央集权,事情根本阻止不了。 那就换一种方式,往更合自己心意的方向推动,改一改。 儒家的三纲五常,教化民智,不能阻挡,只能顺水推舟。 董仲舒想进一步奠定独尊儒术的根基,兵家也凑一手,把好处分薄。 不过董仲舒主动推动兵府一事,事先早有充分准备,有些事是别人取代不了的。霍去病的提议虽然进一步扩大了兵府规模,还要给阵亡部众立碑传世,倒也不出董仲舒谋划的范畴。 他暗地里有些感慨霍去病的反应快,迅速把他的谋划转变的对兵家更有利,此外倒是能坦然接受: “那就按冠军侯所提行事,老夫也是如是想。” 霍去病好整以暇:“夫子想以儒治国,教化民智。而兵家主征战,御敌于外。只希望最终不会发展成以儒祸国,全力压制兵家乃至其他各家流,重文轻武,羸弱难反,成为国之祸事。” 董仲舒笑道:“以儒开民智,如何会使国弱?” 你是没看到后世儒家歪成什么样……霍去病心忖。 他不准备在这方面多争辩,既然目的已达,遂起身告退。 具体的请兵家入兵府,先让董仲舒忙活,其他最后再定。 霍去病起身时,忽然感觉面前黑影一闪,抬手接住,却是皇帝刘彻没好气地扔过来一部竹简:“你要慎言慎行,参你的简书都递到朕这里来了,下次再有这种事,定当严惩。” 霍去病低头瞅了一眼,是汝阴侯一脉,也就是隆虑公主找人参他。 说他殴打宗室子弟,无法无天,致汝阴侯之子陈集腿部伤残。 刘彻拿简书砸他,就算是惩戒过了。身为皇帝,还要亲自过问宗室子弟被人打断腿这种事,成何体统。 “臣下次注意些。”霍去病躬身道。 刘彻差点气笑了,还下次注意,还有下次? “伱先别走,朕赏罚分明,匈奴寇边,你设计破敌,尽歼来犯的匈奴部众,朕赐你一座宅邸,在城南,你去领了。” 我是不是该说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名句……霍去病心忖,遂道:“臣已有三进的宅院,足够住了,刚有人参奏臣,臣惶恐,愧不敢领陛下赏赐。” 你惶恐了吗……董仲舒翻了个白眼。 番系轻咳了一声。 周平心忖你可真惶恐……惶恐到完全看不出来。 霍去病退出御书房。 留下董仲舒等人,继续谈议兵府简的事。 他回到卫军大殿,处理军务之余,便再次取出韩信的兵书查看。 韩信曾留下三篇兵法,后世已失传,但在这个时代却完整的存放在石渠阁,霍去病手里的就是。 三篇分别是用将篇,用地篇,用计篇。 阐述将领带兵之道,地形临战之道,和计谋方略之道。 霍去病多年来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除了抗击外敌,他还应该做些什么? 强军的根本在哪? 显然是民智,是一种传承自强的精神,遇敌敢战,会战才是强军的根本。 但为了巩固皇权统治,想在强军这一层面开启民智,某种意义上和皇权是对立的,且不可调和。 霍去病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借力而行,既然儒家崛起难以阻拦,那就参一手。 他想在太学内,先增设兵法传授。 即建立最早期的军校,把后世的武选更加规范化,筛选优秀的兵才,若能尽量维持这种兵道传承,或可为后世多留些东西。 越是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久了,愈能感觉到深陷其中,即便兵锋盖世,有些事能做的终究有限。 尽力而为吧。 霍去病在处理军务中,又过了一天。 临近傍晚,他起身出了卫军正殿,阻止了随员跟随,打算自行溜达回府。 出宫时,却是有一辆车架驶到近处,刘清从车内探出俏脸,旋即走下来,饱满的胸怀极具韵律感。 她是来送五军阵阵图的,但其打扮让霍去病略意外:“公主这副装扮,要做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技惊长街【求票】 汉朝的服饰,大都承袭秦制。 衣服主要有袍、襜褕、也就是直身的单衣,上衣下裳、深衣、襦裙等类型。 普遍的特点是交领、右衽、系带、宽袖,最有名的则是“留仙裙”。 汉代因为织绣工业发达,所以权贵人家可以穿绫罗绸缎。一般人家穿的是短衣长裤,贫困些的人穿的是短褐,就是粗布做的衣服。 眼下刘清就穿了一身很朴实的短衣,也就是一般人家的穿戴。 褐色的衣服,暗蓝色近似长裤的那种襦裙。 汉服大多收腰,紧身。 这位美艳绝伦的公主穿上普通人的衣装,尤其显得细腰长腿,尤其是挺翘的部分,将襦裙撑得圆滚滚,形状如满月。 她脸上不施粉黛,发髻侧盘,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穿起来,雪白如玉的脸上遮着薄纱般的面巾。 这在汉时并不算少见,边关风沙大的地方,以布巾拂面者不在少数。 只不过在长安且是盛夏时节戴这个不多。 “我想去城里走走。”刘清换了衣装,就为了想去城内看看。 弄这身普通人的短衣,可费了不少心思,让内侍早在两天前就准备好了。 回霍府本就要横穿安门大街,霍去病几乎每日都要走上一遍。 两人遂往前行去,后方有一小队护卫远远的随行。 出了禁军林立的未央宫正门前的长道,前行不久便是安门大街。 这条大街尽显长安繁华,行人如织,两侧店铺林立。 “我以前在隐仙宗的山门修行,山下也有一个小镇子,每月有一天可以下山。但师尊不放心,都是她和护卫陪我一起下山……” 刘清步履款款,左右打量街上的事物,话明显比平时要多: “我在山上住的院子,时常有随侍警戒看守,不许人靠近,就一个扫院子的老媪与我交好,我记得小时候,她会下山给我带些吃食。吃东西也要随侍先检查,尝过才给我吃…… 后来扫院子的老媪得了场病,就不来扫院子了,我在山上突破了天人境才回宫。” 刘清横了沉默不语的霍去病一眼:“我是不是有些啰嗦。” “有点。” 霍去病钢铁直男。 路旁人流交错,但是看见霍去病一身将铠,行人畏权,下意识站在一侧,给他让路。 还有一些人眼神好奇,偷偷打量,似乎认出他是冠军侯。 这是游街那次的后遗症。 刘清看到路旁有人售卖草梗编制的器物,形态各异,靠前了一步,瞩目打量。 就在这时,霍去病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稍远处的人群里,有人动了杀机,正在隐晦的观察自己。 霍去病不动声色,更没扭头往那个方向看。 同一刻,灵识清明,修道多年的刘清,似乎也生出某种感应。 她小吃了一惊的样子,第一反应:“去病……”速度飞快的一扭小腰,探手去推霍去病,似乎意识到霍去病是攻击目标,想先救他。 嗡! 机扣传动的声音极其轻微,类似箭筒之类的暗器,被机扣催动,一缕青色的微光闪电般奔袭霍去病胸口。 下一刻,那微光炸开,如同漫天飞雨。 但这种变化只出现了一个瞬息。 霍去病单手前探,迎面射来的东西,刚炸开,又像是时间回流般收缩归一,成了发射之初的状态,被两根手指举重若轻,似缓实快的捏在了指间。 用两根手指把迎面射来,速度如电的暗器捏住,这个难度简直匪夷所思! 且那东西明明炸开,霍去病的力量又让其重新收束在一起,完全出乎袭击者想象。 人群里,一个矮小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 暗器明明已经炸开,怎么可能收回去? 霍去病的另一只手在迎向暗器时,往后探出,稳稳地抓住刘清推过来的手腕,顺势一托,把她挡在了身后。 这一连串的变化快如光火,且并未扩散,甚至都没惊动街上的人。 周边的人群,恍惚间只感觉到似乎有东西闪了下,压根不知道刚才有生死间的变故。 霍去病的反应太淡定了。 稍远处,那个瘦小的身影借着人群的掩护,悄然后退。 这位冠军侯的身手,大出他意料。 人影迅速远去。 一击不成已经失去再出手的机会,且他被霍去病的身手所惊,知道必须立即抽身。 霍去病回头,用看‘猪队友’的眼神看刘清。 要不是她忽然反应,对方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刘清一动,对方随之动作,破坏了霍去病准备放出腾蛇攻击对方意识的打算。 不过这位公主也是好心,遇到变故的下意识反应不是自身安全,反而想先提醒霍去病,虽然毫无经验,但出发点不错。 霍去病感觉后背有那么一瞬间触感|绵软回弹,像是掉在了棉花堆里。 手上亦仿佛抓着一团没有骨头的软玉。回头看时,大汉公主殿下,目光明亮,挺翘的睫毛忽闪,没半点畏惧惊慌,反而带着些兴奋? 刘清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心里急跳了数下。 但这种异样只停留了稍许时间,她就仰起头,问: “那人想袭击你?我在宫里,和各方都没什么厉害关系?” 还知道分析状况。 谁要当街行凶袭击我……淮南?执笔者安排的人,还有隆虑公主,让人来行凶也不是没可能。 再往深处想,有嫌疑的人更多。 他每日回家几乎都走这条路,对方想知道难度不大,守株待兔就可以。 刚才那一击他化解的看似轻松,实际上将暗器捏在手里,便感觉到是青铜器,球状,祭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这暗器的劲头,精密程度,杀伤力,都非常大。 这种等级的器物,相当少见,愈发证明对方的来头不简单。 墨家制作的东西……霍去病心忖。 “我们追不追?”刘清问。 ———— 暗中的袭击者,一直在长街上行走。 这是他聪明的地方,借人群来掩护自己,摆脱可能跟上来的人。 他在街上走了足有半刻钟,确定无人跟随,才辨别方向,打算出城。 此时他才开始选取无人的陋巷,加快了步履。 数次呼吸时间后,他走入一条无人的小巷内,在高速移动中开始更换衣服,脱掉外衫。 刚才那一刻,他也不确定那位冠军侯,有没有发现他的准确位置。 巷道两侧是高墙,他的速度非常快。 常年的暗袭杀戮,让他心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于是格外小心。 然而就在前行中,他面前的虚空,毫无征兆间探出一只手,幽灵一般抽在其太阳穴上。 暗袭者脑内升起躲避的念头,身体却来不及应对,瞬间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他途经处左侧的一堵墙壁后边,刘清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去病隔着墙壁,弹了下手指,神识里就感知到墙壁另一边的暗袭者,砰然倒地。 刚才她问霍去病追不追。 霍去病说追,然后带着她在街上溜溜达达的前行。 那人在城内的移动,全被霍去病依靠神识所洞察,精准的把握着对方的位置。 霍去病本来想跟一下看看对方会不会蠢到去和同伙汇合,直到发现对方想出城,他没有一直跟到城外的兴趣,才出手,以无中生有的兵术,隔空将人击倒。 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无法离体超过数尺,但隔着一堵墙壁毫无问题。 此时霍去病和刘清翻墙来到暗袭者倒地的位置,巷子路口已经出现刘清的护卫,迅速来到近处:“霍侯,这人要怎么处理?” “送公主回宫,人你们不用管。” 刘清还有点不想走,霍去病承诺有结果告诉她,才在护卫簇拥下离开。 霍去病动用了密侦的联系方式,没多一会,肖应就出现在巷子里。 霍去病刚从暗袭者的眉心挪开手指,沉吟不语。 这人身上只搜出一个发射暗器的青铜圆筒和一把短刃。 “霍侯……”肖应道。 “这人你带回去审审,看是什么身份来历。” 想起上次抓俘,对方被绿焰焚身,叮嘱道:“小心点,别让人死了。” “唯!” 肖应答应一声。 霍去病则自行离开回到了霍府,沐浴更衣后,来到书房,凝神想了想,修行之前再次取出韩信所著的兵策。 ps:一百章了,晚上有加更,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神通还魂计【求票】 入夜后乌云遮月,空气中透着压抑,山雨欲来。 霍去病这几日翻看韩信的生平和其留下的兵书,有了些不为人知的发现。 韩信的天人境第二层,也就是兵魂阴身修行,非常特殊。 曾经有很多修兵者,对这位战无不胜的兵道大家,做过分析,目的就是想找出他修行的阴身之秘。 韩信的阴身,一度被誉为春秋以来,兵家最强的阴身之一,有不灭的特性。 霍去病这几天翻看其留下的兵法,也有了一种关于韩信所修阴身的推测。 韩信的兵魂阴身,很可能和兵家战计中的借尸还魂计有关联。 他将阴身修行和神通结合,开前人所未有的先河,让阴身变成了一种兵术,能更灵活的使用。 霍去病数次翻看记录韩信阴身特征的古卷,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不久之后,他开始进入修行状态。 识海内,兵书发出微光,几条已开启的战计,共同形成一股气机,推助着他的力量快速运转。 而两枚兵符在他开始修行后,合并在一起。 龟蛇相合的玄武,一头扎进了灵韵缭绕的井口。 轰隆! 每次进入井内,都有震彻识海的古音响起。 霍去病的意识也随同玄武,一起进入了井下的雾海。 那雾气散逸,两侧神山般的井壁上,有多如繁星,难以计数的光晕明灭。 这段时间进入井内的修行,霍去病曾尝试推动玄武,继续深入井内雾海的更深处,去一探究竟,挖掘井中的秘密。 但那雾海下方,有一种莫名的力量,玄武现阶段还无法继续深入。 而他是在破入天人境,缔结玄武兵符后,才得以正式进入井内,吸收灵雾提升修行速度,显然需要继续突破境界,才能进一步深入到井内的雾海之下。 时间转瞬。 书房里,霍去病的意识随同玄武,退出古井,结束了修行。 夜色静谧,已是午夜的时间。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推动阴神的塑造,为下一境界的突破做准备。” 霍去病从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里,取出几枚竹简。 这几枚竹简背面祭刻着咒文,正面则分别写着无中生有、美人计、借尸还魂、关门捉贼、瞒天过海几种兵家计策的文字。 这几条兵计,是识海兵书上,目前浮现开启的几条神通兵策。 霍去病按识海兵书的样式,分毫不差的将这几条兵家战计,挪移到了竹简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对这几条兵策的使用,有着很奇妙的发现。 “大猫。” 大猫磨磨蹭蹭的从神通口袋里爬出来,跳到矮席上,然后抬起爪子指了指外边的马棚。 它这几日成了小白鼠,被霍去病用来试验过几次兵计的神通效果。 大猫很想把外面那个一生之敌拉下水,可惜一直没成功。 霍去病拿起借尸还魂的兵简。 通过尝试,他已知道这条兵策衍生的神通,能影响神魂。 霍去病以识海兵书推动,手中的竹简上记载的兵策便交织出对应的神通力量,作用在大猫身上。 下一刻,霍去病就生出一种感应,和道家的元神分化,刘清控制飞鸟时类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霍去病通过借尸还魂计,能操控,或者说影响大猫去做一些事情。 比起道家的元神寄托,这种兵计更诡诈,隐晦。 可以暗中释放,甚至能让被这条兵策算计的目标,不知道自身已经受到影响。 片刻后,霍去病收了神通产生的作用,大猫如蒙大赦,上房窜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霍去病思索道:那个执笔者拥有的力量,很可能也是类似的方法,来控制影响一些人为他办事……借尸还魂,能形成一种潜意识般的作用,对被兵术覆盖者产生影响。 他又看向面前的其他兵策竹简。 奔袭匈奴大后方的时候,他还试过将瞒天过海计和神妙行军策一起使用,能增加行军的隐藏效果,让奔袭更具有突然性,比单独使用神妙行军法要好。 天色将明,霍去病再次闭目,继续温养体内力量。 清晨。 雷声隐隐,小雨淅沥。 刘清在长定殿内,从神游天地中醒来,步履轻快的来到殿外,看见大猫蹲在自家的寝殿窗口,嘴里叼着一片小鱼干,吃的有滋有味。 刘清嫣然道:“你怎么来了,霍侯呢?” 大猫抬起肥厚的爪子指指霍府的方向,意思是在家里没出来。 刘清来到窗畔,伸手揉揉大猫的脑袋。 大概早朝刚过的时间,内侍来到长定殿,执礼后说道:“陛下招公主入宫觐见。” 一刻钟后,刘清抱着大猫,来到未央宫前殿,走进书房:“皇兄。” 遂在刘彻下首位入座。 她今天穿了身烟霞色的长裙,身姿绰约,俏脸素白如玉,眼睛看向刘彻,传神的露出询问之意。 刘彻边看奏本,边道:“你修行回来后,宗室各方屡次问你婚嫁之事。 伱之前来找过朕,说不愿嫁。朕让你来是想再问一次,现在呢,你可愿意嫁?” 他这个幼妹比他小十余岁,是先帝幼女,今年二十出头。 刘清肃容道:“我与皇兄说过,我修有闭识之术,锤炼神魂所用,不能婚配,并非推诿,现在也是此言。” 刘彻:“你是宗室之女,身上有你需要承担的责任。当知终究是要嫁人的,不能和你山门内那些道家人一样,清修一世。” 刘清轻嗯了一声。 刘彻瞄了眼大猫,续道:“你若确定不嫁,朕也不逼你。可再宽限你一段时间,那朕就为去病物色其他人选。” “谁?”刘清愣了下。 “冠军侯,朕打算给他赐婚,本以为你最合适。” “我……合适吗?”刘清眨巴着眼睛问道。 大猫听到冠军侯的名字,立马精神百倍,竖着耳朵旁听,猫眼瞪得老大。 “你是朕的妹妹,又与去病相识,自是合适的。” 刘彻笑道:“但你既然不愿嫁,为兄也不好逼你。” “我……和去病差着辈分呢,还比他年长四岁。” 辈分? 大汉皇室婚配的时候,哪次讲过辈分? 汉时的宗室为了保持血脉纯粹性,乃至利益不外散,内部婚配,表兄妹,姑表亲,隔着辈分的婚配嫁娶,层出不穷。 差四岁,更不是问题,女大三抱金砖,大四岁抱的金砖比三岁还大一圈。 “陛下与霍侯提过吗?” 刘彻道:“就是他求朕来和你说的,他说对朕的幼妹一见倾心。” “……” 刘清的脸蛋,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一抹红润,连脖颈也红如霞染。 喵!大猫感觉刘清的手收紧,有点上不来气,赶紧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我其实……也不是不能嫁人。”刘清轻声细语。 刘彻大笑。 ———— 霍去病大早从书房出来,洗漱吃过早食,便来到卫军大殿。 姚招和赵破奴已从边关回来,就等在殿内: “我们已按侯爷吩咐,那田由被我们追逐之际,慌不择路,自身并未发现被我们动了手脚……此刻应是已回到了淮南。” 霍去病又听赵破奴说了去西域送俘给罗什娜的过程。 上午,霍去病收到肖应的报告,昨日那个袭击他的俘虏,审出了些东西。 正好茹泊虎有事想和他见一面,霍去病遂来到密侦院的隐秘塔楼,见密侦令:“你查到什么了?” 茹泊虎:“你来看。”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尾巴,爆发【求票】 淮南也在下雨,天色阴霾,雨珠成线。 “所以只有你一人回来?” 府内,淮南王刘安看向神色颓然的田由。 “是,那支队伍突然冲出来,我们的人无甲在身,被一冲即散,绝大多数被杀,少数被俘。” 田由应道:“若非当时形势所迫,唯有逃走方有机会给君上继续效命,吾必死战,吾之将勇亦将死战。” “少数被俘……” 刘安心里也是暗感凛然。他所谋之事,显然已经被长安尽知。 “若给你对等的人手,甲胄俱全,你可有把握与那支队伍交锋?” 田由微微扬起宽厚的下巴:“自然。” “伱先去吧。” 田由执礼退下后,刘安沉吟片刻,在一部空白的竹简上挥笔写道:“你怎么看?” 竹简上很快出现回应,字迹从虚无中浮现:“你还在犹豫?可曾想过长安既然知道了你的谋划,绝不会放过你。你坐等多年,若再错失良机,将永无机会。 与其等长安准备好了,起兵来攻,不如主动出击。” 字迹明灭:“长安的动作一日紧过一日,已对准了你淮南,周边郡县也在他们的彻查当中。” 淮南王写道:“我岂有不知,早有对应的安排。” “我们布置这么久,多次推演,时机早已成熟。何况你若有动作,汉境混乱,匈奴必趁机发兵南下,前来助你。 眼下你在北关的真正安排,还未被发现,若耽搁下去,被他们一点点除掉你的全部布置,悔之晚矣!” 淮南王瞩目着简书上最后的字迹,又看了看窗外,神色间亦是莫名多出一种肃杀感。 ———— 雨敲打着窗棂。 霍去病身后跟着撑伞的宋然,走进塔楼,来到茹泊虎身前。 塔楼里还有一个身穿黑衣轻甲,身形彪壮如铁塔的巨汉,比霍去病还要高出一头。 这人是密侦麾下的掌令副史。 前几日霍去病统六十禁军和秦青玉去清剿那座院落,暗中埋伏的一路人马,便是这位掌令副史。 另一个密侦掌令史,已被茹泊虎亲手杀了,据说是个女的,好像还和茹泊虎有些特殊关系。 霍去病能想象到茹泊虎对暗中执笔者必是恨之入骨。 密侦因为他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 现在可能还有尾巴没挖干净。 “曹狡见过霍侯!” 身形如铁塔的巨汉叫曹狡,狡诈的狡,修的是杂家,精通各类手段,奇术层出。 茹泊虎脸色凝重,面前的矮席上摆着一排竹简。 霍去病在他身畔坐下,拿起茹泊虎递来的简书。 “我们上次碰过后,我就遣人开始缉拿那十二个之前列出来的怀疑人选,抓捕时果然出了问题。” 茹泊虎揉了揉眉心:“你先看这部简书。” 霍去病手上的简书首页,写着晁错两个字。 “这和晁错有什么关系?”霍去病意外道。 晁错是先帝时期的大臣,很有才干,主张重农抑商,但其进言削藩,剥夺诸侯王的政治特权以巩固中央集权,损害了诸侯利益。 后来七国之乱,诸侯反叛,打出的口号就是“诛晁错,清君侧”。 景帝听从袁盎之计,腰斩晁错于东市。 “我密侦内的案卷上记载着,晁错被腰斩时,天染血色,阴风大作,仿佛天兆不详。其尸身被腰斩后神秘失踪,就此不见了踪迹。” 茹泊虎目光深远:“还有一种说法是晁错的尸身,被一股绿焰席卷吞噬,焚烧殆尽。” “密侦令的意思是晁错那个时候,就有了执笔者?七国之乱也有他的参与?”霍去病道。 茹泊虎微微摇头:“执笔者或许是一种传承,那个时候的执笔者和现在的执笔者,未必是一个人。但如果这些迹象能对上,说明暗中一直有一股力量存在。” 又道:“我们之前怀疑的家虞邀,人在洛阳,我让人去抓他。 抓他的十二个密侦卫,包括一位负责洛阳诸事的大掌令,最终全都身死,无一幸免。” 茹泊虎在给霍去病的竹简上,虞邀的名字位置,画出一个猩红的标记: “目前亦可确定,此人必有问题。 霍侯上次说,执笔者是在推动他人为其谋事,从一个人身上找线索很难都对得上,看来不假。 这虞邀在被我密侦追捕后,杀了去抓他的密侦卫,而后从洛阳消失,无影无踪。” “他儿子虞初呢?” “其子去了南海郡,我密侦的人追到南海郡,目前还未找到其人。” “虞邀能连杀十二个密侦卫,无一活口,如此了得,不仅有问题,身份怕是也不简单。” 霍去病道:“你怀疑他是执笔者?” “至少是执笔者的一部分! 我翻看卷宗,这人在长安藏了已有十余载,即便不是执笔者,一颗棋子能被经营这么多年,可见其重要性,甚或就是下棋的人之一。” 茹泊虎道:“那虞邀自诩隐秘,但他的去向,已被我重新找到了痕迹。” “我对比了一共三十一份洛阳需要官吏列席出面的记录。这个虞邀,从来没和洛阳尉下辖主簿李庆一起在公共场合出现过,其他一些迹象,也能佐证我的判断。” 霍去病:“密侦令是说虞邀明面上消失了,实际上动用了另一身份,仍在洛阳。” 一人在一地同时有两个身份,这非常困难。 但若是涉及到执笔者,这种困难又变得顺理成章。 茹泊虎道:“对,但凡长年累月蛰伏一地,必有痕迹留下,从一些细微处便能将其找出来。” 霍去病心忖若茹泊虎分析的不错,找执笔者这么久,眼下还是首次获得主动,摸到了他的尾巴。 “密侦令准备调派人手,去抓虞邀?” 茹泊虎点头:“此事需要霍侯的帮助。” 霍去病反问道:“若真将人抓住了,密侦令有手段能保证他不会也被那种绿焰突然焚烧,导致线索再次中断?” “我密侦有一面安魂镜,乃春秋时传下来的异宝。这次将人抓了,把安魂镜贴在其眉心,除非拿掉镜子,否则有镇魂敕邪的作用。这镜子大有来历,绝不会出岔子。” 茹泊虎说的这么笃定,想来极有把握。 霍去病想了想:“密侦令准备让我帮什么忙?” 一旁的曹狡开口道:“是我上次见识过霍侯带六十禁军展现的威势,想借调霍侯亲手调教过的军伍,和上次一样,六十人足够。 此次事关重大,陛下亲自传的口谕,霍侯和密侦令联手彻查此事。 所以曹狡不敢有半点马虎,请霍侯助我!” “你跟宋然去吧,传我的将令,允你调遣六十禁军随行。” 霍去病取出一张亲手刻画的阵图,递给曹狡:“此军阵图和禁军相合,可增其威势。” 曹狡欣然接过,躬身对霍去病和茹泊虎执礼,然后跟着宋然走了。 茹泊虎在两人走后,又拿出来一部竹简:“你再看这个,这才是重点。” 还有? 霍去病接过竹简翻看,片刻后抬头:“密侦查到淮南周边的郡县有异动,牵连到几郡几县?” “江夏,庐江往东和淮南连成一片,至少五郡之地,出现异常。应是霍侯你调兵遣将,吃掉了那支匈奴想要寇关的万人队,打得太狠。让淮南意识到若不行事,将再无机会。” “我们最近的一些动作,也增加了他们的恐慌。” 霍去病脸色沉吟,淮南周边的五六个郡都有变故,这显然是执笔者深度参与的结果,只有他能暗中影响一些人,表面上却又看不出丝毫问题,藏的极深。 再加上彻查天下的密侦内部也有问题,才让淮南和执笔者串联,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五六个郡县,这乱子若爆发出来,可不算小…… “陛下已经知道了相关消息?” 茹泊虎看向霍去病,忽然笑了笑:“陛下在一刻钟前,传旨让卫大将军亲自去北关,防备匈奴再有动作。同时还传诏你去见驾,只是被我抢先一步,把你请到了我这里,不然你此时应该在陛下的书房。” 这位密侦令续道:“但你若先去那边,一定没有我这里听得清楚,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下形势,显然是那个执笔者新一轮的动作,我们和他都在抢时间,看这次是我们抓到他的尾巴,还是被他得逞,掀起我大汉内乱。” 茹泊虎慢腾腾的又道:“还有一件事,霍侯昨日在长街遇袭,我亲自审讯了那人。 他自己招供说是受隆虑公主所派,来刺杀霍侯。 但我觉得不实,怀疑也是那执笔者想让我们转移注意力,霍侯需谨慎些。 他给我的感觉,似乎一直在盯着你,从最初在匈奴战场对你动手,直到现在…… 霍侯去吧,现时正需霍侯兵锋,来压制动荡。” 霍去病倏地起身,直接从窗口出去,身形宛若炮弹般腾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向塔楼侧翼的未央宫殿前广场。 其动作时声势惊人,落足却又举重若轻,从空中接近地面的刹那往前迈出一步,将下坠的冲力转化为前行,一步居然跨出十余丈,动作间行云流水,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观感。 虽然事情紧急,霍去病的步履却是尽显从容,转眼消失在茹泊虎的视线里。 霍去病走进皇帝的书房时,这里已有了不少人。 懂兵事的代相李蔡,大行令李息都在。 连董仲舒也在。 武将有李广,李敢父子,公孙贺,苏建,济济一堂。 闻听淮南及其周边郡县异动,皇帝显然是在召集众臣议事。 一干人面前的矮席上,都放着一张大汉疆域图,人人脸色凝重,盯着疆域图沉吟不语。 “你在密侦令那里,已知道了事情经过?”刘彻沉声道。 霍去病:“是,刚听密侦令说起。” 那个执笔者每次掀起变故,皆是暗流涌动,且极具突然性,事前很难察觉到征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平淮策【求票】 霍去病在皇帝右下首入座,鼻端忽然嗅到稍许若有若无的香气,暗忖:刘清之前在这里坐过。 他入座的位置,下首是李广,程不识,苏建,而后是李敢。 李敢是李广的第三子,家学渊源,时年尚不到四十,年富力强,生的方脸怒目,颇为威武。 再下首还有其他几员文武将领。 对于这些文武朝臣来说,因为不知道背后的隐情,骤然听到淮南异动,都是大吃一惊。 虽然眼下还不确定是不是谋逆,但数郡之地,联合出现异常,实非小事。 霍去病来之前,众臣经过激烈争辩,意见不一。 “陛下,时下之急,是先弄清楚淮南到底要做什么? 淮南一动,周边郡县随之动作,此举过于异常,他们为什么敢随同淮南行事?” “臣以为,先弄清楚原因才好应对。” “此值夏收之时,益静不益动。若大肆动兵,损失过重!” 这都是文臣在说话。 从他们的角度看,情况还不清楚,绝不能直接开打,要三思,权衡利弊,不能打乱仗。 所谓秀才举兵,三年不成,原因就是文臣大多会左右思量,机会都错过去了。 倒是董仲舒脸色格外凝重,出言道:“对内不战当然是好的,但若淮南有逆举,便当果断出兵镇压,越快越好。” “夫子所见甚是。 陛下,臣想请战,愿率兵出击淮南。区区数郡之地,臣有把握逼其不敢逞凶。” 说话的是李广。 这位飞将军的个人勇武,是值得称道的,坐在那极具气势,如一座小山平地而起。 他心里对淮南敢于起兵,颇有些轻视,三五郡之地,最多能聚集四五万兵马。他自忖有把握迅速平乱,尤其是看见霍去病来了之后,还莫名的起了些抢功的心思,所以赶紧请战。 “呵,李将军如此急于出战,未战先言胜,却不知已犯了兵家急进的大忌。” 说话的是程不识。 两位老将同朝为臣,多有比较,意见不和是常态。 代相李蔡看向武将首位的霍去病:“霍侯对眼下形势有何判断?” 在场众人,唯独霍去病最清楚皇帝的心思。 刘彻不想对淮南大动干戈,至少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不想。 但他又对淮南的举动非常震怒,想给淮南一个惨痛的教训。 最好的办法是能压得淮南不敢寸进,丢盔卸甲,将刚露出来的异动征兆全都自己再咽回去。 也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且要迅速平定此事为最好。 刘彻的想法,基于几个原因。 首先是霍去病,皇帝,卫青三人共同决定要掏匈奴老家,眼下距离预期的时间已不足一月,淮南此时动荡,若调大军去平叛,资源,战备,都要往内乱的战场上堆砌,损失之大还在其次。 稍后攻匈奴的计划,肯定会受阻,难以实施。 对外族的战争,才是刘彻心里更重要的事。对淮南,皇帝很愤怒,但并不觉得是大患。 他调卫青去北关,看似是因为淮南异动,想防匈奴。但霍去病很清楚,卫青这几日原本也准备再动身去北关,暗中谋划兵发匈奴,做大战前的准备。 皇帝对淮南,恼怒远远多过忧虑。 淮南联合三五郡之地出现动荡,虽事情不小,但还没到能动摇皇帝打匈奴的决心的地步。 其次是内耗,皇帝也不愿意在应对匈奴的大前提下,再开内战。 君臣二人碰了下眼神。 刘彻眼神表达的意思:朕想迅速平定淮南,但又不打大仗,去病可有良策? 霍去病:有! 以上是视线沟通。 霍去病环视众臣:“淮南地处我大汉东南,周边几郡临淮水和长江,其中南郡和会稽郡(今南|京、上|海一带)是其上下游。” 又道:“想遏制淮南,陛下可先下旨,凭南郡,会稽之地势,扼其上下两端,掐断淮南凭水路和外界的联系,包括运输,商贸和物资出入。” 霍去病话音未落,代相李蔡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董夫子将眼睛习惯性的眯了眯。 程不识,李广的目光,都重新落回疆域图上。 但大多文臣根本没明白霍去病是何意:“然后呢?” “然后从我长安出一部兵马,快速行军,一日可达颍川郡,继续南下至汝南郡,居淮南以北,可随时兵分两路,往东则可达沛郡,如同悬颈利刃,兵锋南下就可刺入淮南。 另一路从汝南郡继续往南,来到淮南西侧。 此几处皆为淮南周边要冲,囤兵可令其三面受胁。” “此外,淮南周边几郡虽出现异常,但绝不是所有人都一心跟着淮南行事,所谓异动,不过是少许官吏被人蒙蔽之举。” 霍去病道:“陛下可令密侦的人,在淮南周边各郡县广为传播,说淮南欲行不轨,其内必生纷乱。三面被兵锋所胁,加上内部动荡不稳,淮南只要还有些理智,就绝不会继续妄动。” 刘彻嗯了一声:“接着说。” 霍去病的策略,分三步,第一步先遏制淮南的出入通道,令其进退失据。 第二步果断出兵配合,进一步增加淮南的胁迫感。 第三步是关键,从内部拉胯淮南。 要知道眼下大汉国力日盛,百姓丰足。 淮南想造反,刘安为什么一直觉得时机不成熟,想引入匈奴制造外乱,而后才考虑趁势而起,原因就在这里。 大汉百姓日子过得不错,周边郡县凭什么跟着你造反? 即便有些人被执笔者蛊惑,但普通兵众,下辖官员,绝不会一门心思的拥护淮南。 利用密侦体系,在内部扩大淮南自身矛盾,让其失去造反条件,若操作得益,很可能让淮南将异动自己再吞回去。 这计划要是推进的顺利,不仅自身消耗小,不用大动兵戈,且淮南大概率会像历史上一样,准备了好多年,最后没掀起多大浪花。 连文臣听了之后也觉得极好。 “还有最后一策。”霍去病道。 嗯? 众人听过前三条已经觉得可行度很高,淮南八成遭不住。 竟还有一条。 “陛下可再派一路精锐,出长安直奔江夏,以迅雷之势去接管江夏,九江,淮阳等几个有异动的郡县兵马。 这支队伍兵锋要足够强盛,若有人敢阻拦,挥刀杀之,快速夺了这几郡的兵马指挥权,则淮南成为孤地,可瓦解其志,彻底击溃淮南的算计。”霍去病道。 书房里安静无声,众臣的视线都随着霍去病的诉说,描绘勾勒出几条线路。 这几条线路,处处针对淮南要冲。 这才是闪电战的精髓,专打心窝子,快,准,一击破敌。 霍去病这四条建议,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平淮策。 难得的是他能这么快提出四条之多,战略上的敏锐性,可见一斑。 李蔡想了想:“霍侯计策,以最后这条最重要,若能解除周边几处郡县的兵马配合,淮南自是不战而溃。但这几处郡县,淮南怕是经营已久,绝非那么容易能解除的。” 霍去病:“说的没错。 所以这中间一路人马,须足够精锐,兵锋所向能压得几郡兵马不敢抬头,若有异动亦能迅速破敌,不给对手反复的机会。” 李蔡道:“然则霍侯觉得谁来带兵能够做到?” 李广双目一瞪:“中间这一路,老臣愿领兵破敌。” 其他人都觉得霍去病会说他自己来领兵,毕竟他武勋彪炳,有奔袭匈奴大后方纵横敌营的先例。 淮南总归比不得匈奴,差之远甚。 若霍去病愿去,众人亦都觉得最为妥当。 想不到霍去病笑道:“我麾下部众带队便可做到。” 他对打淮南这种内战兴趣不高,不打算亲自去参合。 刘彻果断道:“就以去病之策行事。 不过,中路这一队,由去病你亲自带兵走一趟,不容有失。长安卫军防务,由李敢暂代。” 言下之意是霍去病亲自去,可保万无一失。 皇帝下了命令,那就是不得不去,霍去病心忖就当练兵,操训奔袭能力了。 十数日应该足够可以回来,到时去洛阳抓虞邀那支队伍也该回长安了,什么都不耽搁。 而他要亲自去,也不用急着走,毕竟要和其他几路布置齐头并进才能达到效果,让其他几路先展开。千多里的路程,霍去病挂帅一日夜即可奔袭过去!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出征【求票】 “陛下,老臣也请领一路军,从长安出,按霍侯所述奔颍川郡。” 李广也想参与平叛,再次进言。 “朕以去病为主将,其他几路也以他的要求为准。” 刘彻是懂军事的,一军无二将,霍去病是主将,其他几路将领就要听他调遣安排。 李广转而看向霍去病。 李广这位老将军,他爱迷路,不过不去草原和西域那就问题不大,且李广虽然后世传的有些过誉,实则也算本朝大将,前提是别让他带兵远途奔袭。 霍去病脑内念头闪烁。 大汉军方也是有山头派系的。 卫青其实代表的是军方新兴势力,毕竟他自己也才三十多岁。 李广则是老山头,包括宗室一些宿老,也都更认同李广。 从这方面考虑,霍去病也该带上李广一起玩,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 “就请李将军领左路军,出长安奔颍川,而后继续往东,去淮阳。许你带兵八千,四日内离开长安,粮草辎重不必多携,若有缺失可在地方补充。李将军有问题吗?”霍去病道。 “没有!”李广大声道。 “再传张次公,许其从北军抽调八千众,出长安,与李广将军并行,到颍川郡转而南下。”霍去病又道。 张次公也刚从北关回来不久。 他和刘陵私通,受了些牵连,正等候发落,自然没资格来列席这种场合。 自有传讯的令兵,去给张次公下达军令。 待霍去病又传下连串将令,安排妥当。 刘彻遂道:“各部配合出征,不得有误。好了,你们都去吧。 去病,董夫子留下。” 李蔡等群臣走之前,不约而同的瞅了眼皇帝一左一右坐着的董仲舒和霍去病,两人一文一武,一老一少。 其中那个年轻人,似乎连窗外阴霾的雨幕,也掩盖不了其锋芒。 好一个平淮策……李蔡收回目光,和群臣退去。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刘彻看向董仲舒。 这位夫子取出一份竹简,其上是他列出从春秋至今,有资格进入兵府的将帅名单。 刘彻接在手里,看了看,瞅了眼霍去病。 “臣就不看了,等此番从淮南回来再议此事。”霍去病道。 现在拿出来的将帅名单,还要经过上次说好的联名共议,而后才轮到霍去病,卫青两位当代兵家,并皇帝和董夫子等人,一起议定最后人选。 眼下只是初稿,看了也白看,没有决定性作用。 “我有一事求问夫子。”霍去病道。 董仲舒挺了挺腰杆,对霍去病的问题颇为重视,摆出答疑解惑的态度:“霍侯请说。” “夫子为制作兵府简,想来对历朝历代的将领皆有研究。不知当今外族兵马,比如匈奴各部,夫子可有掌握?”霍去病问。 董仲舒单手抚须:“老夫对周边四夷各部将领,都有过粗略研究,便与霍侯说一说。” “匈奴大单于下辖将领,大抵有十余人,能征敢战,称得上良将,名将。 其帐下诸部之王,以浑邪王、休屠王,单于长子朗多,折兰王、卢侯王,单桓、酋涂王等人可排在前十之列。 上次霍侯奔袭匈奴,一战名动天下时斩杀的渠蒙,是匈奴右谷蠡王,勉可排入前十。 这几人中又以折兰王,浑邪王,休屠王所部更强。 以折兰王为例,他下辖折兰骑纵横草原,代代传承,早年其祖曾率那一代的折兰骑击溃大月氏,东胡等草原大部。为匈奴统治草原,立下过不可替代的功劳。” 刘彻和霍去病对匈奴也有许多了解,但视角不同,听董仲舒所述,和自己所知对比,亦是一种新的认知。 “折兰骑有纵横草原三万里,横扫草原三千部的豪言壮语,是匈奴四大强军之一。” 董仲舒侃侃而谈: “其余还有匈奴王帐座下的本部人马,以大单于之子朗多为帅,亦是强军之一,且人数最多,高达十万余众,若全力聚集,可达十五万上下,故而能力压匈奴各部。” “此外,匈奴还有一支部众,被称为天魂部。 其首领大将为苣都,传闻已达到匈奴三魂一体的无上境界,能催发匈奴人的命魂作战,出入生死之间,当世无人能敌。” 董仲舒笑了笑,匈奴各部的实力强弱,鲜少有人能弄清楚。 如他知道的这么详尽的,更是没几个。 霍去病道:“夫子果然博学。” 刘彻说:“夫子呈上来的兵府简,就等去病出征回来,我们共同议定。” 董夫子明白皇帝是在送客,当即起身执礼,而后去了。 书房里只剩霍去病。 刘彻想了想,决定等他出征回来,再说将宗室的当代明珠刘清赐婚给他的事。 “你想保张次公?” 霍去病就知道要说这个,刘彻并不是个糊涂的皇帝,再宠信他也有个限度。 “臣不是要保他,张次公是能冲锋陷阵的勇将,每逢作战,必身先士卒。 陛下宏愿,想让四夷臣服,立百世不拔之基。有臣,有舅父是远远不够的。良将难求,故请陛下开恩。” 霍去病这话正好挠到刘彻的爽点。 他雄心勃勃,登基掌皇权之初就许下宏愿,强大的匈奴也不过是他眼里的四夷之一。 他想要让四夷皆服,打下广袤山河,开历史之未有,功过三皇。 霍去病拿他的宏愿当前缀,并非自作主张,所以刘彻听了颇觉顺耳。 “好,朕就将张次公拨到伱麾下为用,若其再有差错,绝不轻饶。” 霍去病摇头道:“张次公是舅父爱将,我可不要。” 刘彻哑然失笑:“好了,你去吧。” 霍去病从书房出来,仍去卫军大殿处理各类军务。只等其他各路兵马先开拔,再带自己麾下人马出征。 ———— 长乐宫,平兴殿。 隆虑公主眼神凶狠:“阿姐过来就为了劝我忍一时之气?我儿被他打了,我不信没人治得了他。莫要以为我隆虑侯一脉好欺!” 她身畔是平阳公主,一身缎紫色襦裙,仪态雍容,道: “我刚知道的消息,淮南生了动荡。今日朝会散了以后,群臣齐聚陛下书房议事,各有所见,彼此争论。 但那霍去病一去,连出平淮策,不仅被陛下采纳,群臣也都附议认同。 平淮策的内容我还不知,但众臣离开后,对此事议论纷纷,想来是好的。 陛下既然对他有倚重,卫子夫又掌持宫廷,你在这个时候与他冲突,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隆虑公主冷哼道:“卫子夫当初亦是阿姐荐到宫里的,现在可还听你的吗?你就没个法子治一治卫氏,任其如此猖狂?” 平阳公主勾了勾嘴角,没吭声。 ———— 天色擦黑。 霍去病回到府邸,老仆严契在门口等待,随他一起往府内走。 “公子,府上有访客,在前殿已等了些时候。” 来霍府拜访的是刘相,宋然和卓氏之主卓怀,还有他女儿卓青珂。 客位上坐着一身密侦暗色服侍的宋然,她身畔五官精致,肤色宛如新剥嫩柳般的娇媚少女就是卓青珂。 刘相没想到这次来霍府,会遇上如此俏丽貌美的少女,满脸惊艳。 少女细长浓密的睫毛挺翘,眸光闪闪,正在打量霍府的布置,带着浓浓的好奇。 她的坐姿是最标准的跪坐,大腿和小腿相叠,衣服下隐约呈现出少女紧致圆润的腿线,脚上是缀着蓝色云纹的翘头履,罗袜洁白。 霍去病从外边走进来,刘相,卓青珂,卓怀,宋然同时起身相迎。 “霍侯出征匈奴后,就想来拜访恭贺。” 卓怀说着很恰当的吉祥话:“难得霍侯今日有空,擅自登门,不显得冒昧才好。” 之前宋然弄了个娼门的谍子,让刘迁白嫖,顺便探听消息,真的卓青珂就被宋然接到密侦去了。 所以卓怀,卓青珂是宋然带来的。 她这段时间和卓青珂同住,两人现在关系不错。 眼下刘陵被囚禁,刘迁离开长安,而淮南一系已公然露出反意,在长安再没有了影响力。宋然便按卓青珂的请求,偷偷带她到霍府,想登门感谢霍去病当初对卓氏的护持。 其实是卓氏想来趁机套套近乎。 想不到他们来了之后,遇上刘相也过来。宋然正在暗自后悔,怕露了卓青珂的行迹,让淮南那边知道,坏了那个娼门谍子的性命。 “小女想过来亲自谢过霍侯搭救之恩。”卓怀又道。 霍去病示意几人入座,自行来到主位。 卓青珂眼神羞怯的偷瞄霍去病,声音软糯:“奴谢过霍侯救命之恩。” “青珂该如何安置,也要来请询霍侯,总不能一直住在我那里。”宋然说。 卓怀道:“回我府内也不合适,眼下还不易被淮南知道,否则干系不小。”话罢看了眼刘相。 “小女去留,正要请霍侯指点个安置之法。 如今长安人尽皆知,说我卓氏幼女被刘迁纳为妾,带回了淮南。 她这名声坏了,以后怕是再难嫁给好人家。” 卓怀瞄了瞄霍去病。 他的意思是卓青珂因为被人替身,成了刘迁的妾,名声传开,嫁不得旁人。另有一层意思隐而不宣,没能直说。 “过些时日,淮南的事安定下来,我会让人出一份民告,还卓氏一个清白。” 霍去病淡淡的道:“这几日我要统兵外出,若有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送客的意思。 稍后宋然,卓氏父女便从霍府出来,悄悄上了马车,又将卓青珂偷偷带回密侦梁园。 “去病,刚才那姑娘,我听卓氏的意思,是想许给你,你没听懂吗?” 刘相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那姑娘好生漂亮,我也算阅女无数,却无一人比此女更为娇俏好看。呃……屏娴公主许能胜她一筹。但这姑娘若是过上几年,姿色还会再涨……” “你来找我有正事没有。” 霍去病打断道:“在我府上看见这女子的事,谁都不许说。不然每月一次的交易就此终止。” 刘相骇然色变:“这么严重。” 霍去病不理他了,自去后宅准备修行。 长乐宫。 刘清从见过皇帝刘彻后,回来就坐在宫内,小半天没挪地方,目光亮晶晶的,眼前好像总有个笔挺的身影挥之不去。 关键是她自己也不想挥,还有些莫名而来的欣喜。 秦青玉来看了两回,隐约若有所悟,便不再管她。 眼看到了傍晚,刘清忍不住取出那枚传讯古玉,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对着古玉传声:“去病,下午听女侍告知,宫里有人谈论说你又要出征了?” 对面,霍去病感觉到古玉的波动,听到刘清的传声,不禁愣了愣。 这声音……好像不太对……和平常相比,多了些说不出来的变化。 霍去病答应一声,便收了古玉,开始修行。 数日一晃而过。 李广,张次公统率的兵马,已在两日前离开长安。 这天清晨,到了霍去病出发南征的时候。 ps:求个票┗(▔,▔)┛ (本章完) 一会有大章,求票 睁眼就晚了,接下来弄个大章吧,二合一,时间充分点,估计下午五六点。 说下更新,有可能会调整,以后万一中午没有,就是在傍晚发,打磨的时间也多,字量不会少。 大家诸事愉快。顺便求个票,谢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一会有大章,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五章 神妙行军计瞒天【求票】 晋昌,左吴两人位列淮南八公之二。 左吴身形瘦高,下巴尖削,喜穿一袭褐衫,眼角略微上吊,冷面如冰,眼神中透着锐利。 他年近四十,比晋昌小十余岁。 晋昌的下颚留山羊胡,常人身形,瞳孔有些泛黄。 他们统率着千余淮南王蓄养的门客,也就是麾下的奇人异士,来到江夏。 霍去病所献平淮策,江夏是正面奔袭,夺淮南周边各郡兵权的第一战,也是必争之地。 左吴和晋昌两人提前赶来布置,在这里严阵以待。 两人都精通武备,且各有修行,能在淮南王门下以千计的门客中脱颖而出,可见才能。 “我还以为田由也会过来,没想到只有我们两个。” 左吴面冷,声音也是寒冷如刀,声线几乎不带起伏。 晋昌的嗓音略沙哑:“田由从北关回来,君上便对他失了信任。 他率兵去北关,惨败而归。据说连正式接战的机会都没有,回来后还找借口,说汉军太强,他没有甲备,才被汉军冲散。 如此表现,君上已经够仁慈了。” “你可知淮王究竟做了什么安排,有把握对抗长安?”晋昌问。 左吴冷声道:“这等隐秘之事只有最被君上倚重的三被可能知道,我如何能知。先胜了眼前首战,才能谈到其他。” 他说的三被是淮南八公中的伍被,毛被两人。 还有一人名雷被。 三者同在淮南王麾下做事,巧的是名字里都有个被字,故又在八公之外,被称为三被,尤其得到淮南王看重。 其中的雷被有淮南第一剑之称,且精通道术。 “消息上说,此战是奔袭过匈奴的汉将霍去病统兵,此子旬月来已名震天下。你有几分把握能胜他?”晋昌说。 “他奔袭匈奴后方那一战,近来确是天下皆知。” 左吴沉吟道:“竖子成名,本事肯定是有的。但还远远算不上名将。你我走到今天,谁不曾与人交手争锋无数。 君上让我们带队过来是何意,伱难道不知?” 两人此时是在一处阁楼当中,往外看去,是一片校场,位于江夏郡郡城的城郊。 校场内,兵马正在操训。 刘安蓄养的门客,各个身怀绝技。 左吴和晋昌一次带来千人,淮南王对双方的初战显然有必胜之心。 交锋之时,这些门客将混在军中,突然暴起,斩将夺魁,为淮南赢下首战。 在这一点上,不论是晋昌,还是左吴,甚至刘安,意见是一致的。 即将到来的汉军,不会知道他们将面对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淮王的消息渠道当真厉害,早上到现在,已给我们送来三封密信,将长安的动向,对方带兵将领,甚至连行军路线都有过推断。 包括其中军,会先来攻击江夏这一路,亦写的很清楚。”晋昌感慨道。 “怪不得淮王敢举事!” 左吴应道:“淮王的能力,谋略,皆一时之选,不然何以能让你我死心追随。淮王的消息如此细致,敌军举动皆为我们所知。 兵力优势也在我们手中,你考虑过主动出击没有?” 晋昌道:“自然考虑过,消息上说对方分三路而来,中军的数量反而不多。我们的兵员数倍于敌,可惜淮王传下的命令,是凭借固守优势迎敌。” “确实很可惜。” 左吴叹道:“固守策略怕是伍被所定,过于求稳。” 伍被是淮南王的军师,淮南封国的国相。 “还是按君上吩咐行事,我二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静待来敌。” ———— 长安城郊,早晨的时候起了一层薄雾。 卫军在城外的大营。 霍去病策骑出城,到达军营时,姚招和赵破奴已点齐兵马,仍是当初奔袭草原的近千部众。 队伍在霍去病到来前,已完成整备。 人人身披墨褐色轻甲,镶红纹血线,头戴半圆盔,跨马执枪,刀剑齐备。 因为这次奔袭的距离不算远,一人只配双马。 霍去病来后,队伍立即出营。 出营后就不见了踪迹。 长安卫军右中郎将童轩,亲眼看着面前的队伍,在驰骋中卷起一阵雾气,仿佛和虚空相合。初时蹄印震耳,但雾气渐浓,似乎裹住了蹄音,声音快速变小。 最后连他们的身影也被雾气裹卷,直至消失。 这次出行的作战目标明确,霍去病亲自统兵,出城直奔东南向,沿沔水支流,与南阳郡交错而过,奔袭大汉国境东南向的江夏郡,也就是后世的湖|北境内。 队伍离营后,在神妙行军法加持下,人马合一。 所有军士都给马喂下一种红色的丹丸,可护持减少马力的消耗。 天空中,一只扇翅飞翔的游隼,一直在盯着下方的队伍。 当队伍卷起一阵薄雾消失后,那游隼偏了偏头,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 这是刘清分化元神追逐旁观的‘眼线’,本打算关注霍去病的一举一动,可惜没成功。 好在知道大概的行军方向,游隼仍如常往前飞。等队伍休整时,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发现他们的踪迹。 然而一直到这天晚上,游隼也没能再找到那支队伍。 夜色初降,离开长安的队伍,选定了位置,短暂休整。 “……昨晚叫你出去,你说今日有战事,不外出。前晚你说要修行,也没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要不就是身怀隐疾。”姚招和赵破奴的对话。 “霍侯,姚招总要带我去瞎混,还说我有毛病。”赵破奴果断打小报告。 身经百战的老卒有个特点,就是战前情绪起伏较小,没有因为战事将至,过于亢奋,也不会畏惧。 队伍的气氛相对轻松,人人做好自己的事,休息前,会再检查一遍战备。 偶尔有人小声交谈。 因为要保持行军的隐秘性,他们这支队伍过城不入,在野外就地扎营。 营地里只烧一种驱逐虫兽的药草,人类闻起来味道很淡,且看不见明火。 入夜后,全员在规定的时间入睡,除了负责警戒的斥候。 这是一支随霍去病征战匈奴以后,愈发成熟的劲旅。 从匈奴回来,霍去病已开始着手从长安卫军中筛选精锐,扩建麾下的骑兵队伍。 当部众入睡后,霍去病在营地中央,从短暂的修行温养体内力量中睁开眼。 明月照大江。 不远处就是沔水支流,耳内能听到河水奔腾的声音,连江水中的鱼儿们在入夜后,也变得静止不动,只有尾鳍在水中微微摇摆,保持着身体的稳定。 一切都纤毫毕现的被感知,不需要刻意去做,就将周围所有的讯息,自然而然的呈现。 当霍去病想要侧重关注哪一点时,那一点就会放大,变得更清晰。 而他识海里的兵符,龟、蛇身上正有纹理闪烁,从对应北方七宿的玄武星位中,牵引一种仿佛来自天外群星的气机。 这股气机入体,让龟、蛇的身躯越来越凝实。 两枚兵符渐渐泛起一种青铜的光泽。 识海兵书内,瞒天过海的兵计神通也在发挥作用。 瞒天过海兵策和神妙行军法合用,已成为霍去病的独门手段,遮蔽覆盖了整支队伍的行迹,防止任何人的窥视和追踪。 就在这时,霍去病忽然生出稍许心悸感。 他取出之前从那两个俘虏身上获得的空白简书。 竹简上,居然有字迹正在浮现。 这部简书能联系执笔者麾下的同伙,此刻则是其落在霍去病手里后,首次出现变化,字迹: “这次,你将会丧命!” 字迹是殷红的血色,蕴含着一种触目惊心的可怕波动。 对方是执笔者?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锁定竹简位置,从而找到我的踪迹,还是单纯的一种寻衅……霍去病想了想,便是被其知道了位置又能如何? 谁是猎手,得战过方知…… “我等着你,如果你敢来!” 字迹闪烁了一下,而后消失,竹简也变得不再有任何波动。 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 凌晨时分,整支队伍重新启程。地面上昨晚驻扎过的痕迹,包括马粪都被就地掩埋,即便有人经过,也很难看出这里曾有一支千人队,停留过两个时辰。 队伍启行后,直奔江夏郡而去。 ———— 七月的午后,骄阳绚烂。 “两位将军,在郡城以西一百七十里外,发现了那支长安卫军来袭的队伍,有斥候通过秘哨传讯回来。” 一名淮南军,来找晋昌和左吴汇报。 他们仍位于江夏郡的地方军军营。 各地的守备军营,都会建在城外,战时需要守城,才会全员回撤进入城内。 左吴和晋昌联合了刘安控制的淮南地方军六千人,加上带来的王府食客,共七千余众。 而按照得到的消息,从长安奔袭他们的这支卫军,不足千人。 左吴和晋昌信心充足,准备吃掉对方。 七倍于对手的兵力,严阵以待,优势明显。 他们不认为自己有输的可能性。 当然,也不会因此轻敌,两人都有着充分的临战经验。 “看那支队伍的路向,并不是往我江夏来,更像是要过江夏而不入,直奔庐江去。”淮南军续道。 左吴和晋昌有些意外。 这和得到的消息不太一样。 “是对方使诈?还是收到的消息,说他们奔袭江夏是假的?” 吩咐传讯兵去再探后,左吴蹙眉道:“他们过江夏而不入,直往庐江去,你怎么看?” “斥候探查,他们往东南行军,目的地就只能是庐江郡。”晋昌道。 “庐江郡之前因为纵横道被发现,遭到过一次清理,是我们现在控制的几个郡里,淮王力量最弱的一个郡。 君上让我二人在此阻敌,就是不希望对方到达庐江郡,免生变故。”左吴回应。 晋昌微微点头,看来对方确是在使诈。从离开长安,他们得到的消息可能就是对方放出的烟雾,用来迷惑他们。 这支队伍的真正目的就是去庐江郡,而后以其为中转,与其他汉军前后呼应,到时淮南提前来到江夏郡应敌的这支队伍,反而会变得腹背受敌,局面不利。 这也符合对方兵员不多,不应该正面来与他们交锋的逻辑。 “好算计。” “那支队伍怕是已经知道我们在此阻击,故不与我军正面交锋,用的是迂回行军的策略!想以奇兵取胜。” 左吴轻笑道:“斥候的消息说他们还在百里外,若想去庐江,必要走我们东侧十七里外的凭栏渡。” “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打奔袭?” “没错,他们远路而来,我们养精蓄锐,兵员充足,若出击必可一击重创来敌。” “君上让我们固守的命令怎么办?” “形势变化,固守只会错失战机。 平庸之辈才会在此时固守,君上若知道情况,也会认同我们的决定。 我等有七千众,便是分兵两处,也有胜算。不如你留三千人固守,我带其余人马去奔袭,尽杀来犯之敌。”左吴抿了抿嘴唇,战功近在眼前。 “好!” 晋昌略一沉吟,道:“那就立即调集人马,莫叫那支队伍跑了。” 两人传下命令,兵员迅速整备。半个时辰后,数千人的队伍在营地外列队,杀气腾腾。 “准备出发!” 左吴负责带队,晋昌留守。 在营地外整装待发的队伍,以一字阵拉开先后,在左吴命令下,启程往南去。 转眼间,尘土飞扬,前头的队伍开拔。 就在这时,左吴和晋昌,却是莫名的生出一丝心悸。 军营所在的位置,地势空旷,为的是便于瞭望,附近的树木都砍了,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但周边的空气里似乎多了一种肃杀感,让人不觉间心如悬胆。 左吴和晋昌左右眺望,神色凝重起来。 周围除了他们这支队伍的蹄声,连天空中的云层亦像是静止的,高空连飞鸟也看不到一只。 “不对!” 左吴精通兵法,此刻的状况,让他和晋昌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支长安来的队伍身上……这附近的气机分明正在往两军对垒的战场上转化! 难道之前判断有误。 那支队伍,并不是要去庐江?! ……霎时涌现的念头,让两人对那支队伍的感觉变得有些模糊,再难准确判断地势。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如雷的蹄声,轰然响起。 这声音出现的突兀无比,就像是在原本寂静的环境里,有人蓦地敲响了重鼓! 轰轰轰! 马蹄踏地的声音,让地面震颤,无数的砂砾,在随着蹄音跳动。 晋昌和左吴,随即看见了让他们震撼难忘的一幕! 就在军营左翼,不足两百丈外,不知何时随风而至的薄雾中,幽灵般冲出一支队伍。 人人身披精甲,执锐矛。他们早在薄雾里就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出来就是急速。呼啸如风,呈锥形阵,拦腰冲向淮南军正在出发的部众。 汉军真来了,来正面冲击营地……左吴和晋昌心惊忖道。 随后是两人的大喊:“有敌袭,敌袭,掉头列阵应敌!” 此时,他们看见那支杀出来的队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戴银盔披银甲的一员将领目如闪电,往他们的方向指了指。 那将领的一左一右,立即冲出一支小队伍,往两人杀来。 晋昌和左吴观察敌势,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 当看清那支队伍只有数百兵员,两人立即明白了斥候探查的消息不实的原因。这支队伍在只有千人的情况下,仍敢分兵惑敌。 斥候看见的是他们以兵术手段,掩盖了真实数量的一部分兵众,正驰骋而过,往庐江去。 那支队伍就是为了误导他们! 而另外一部分汉军藏匿踪迹,才是眼前突然出现,对他们进行冲击的队伍。 汉军的首领,想凭借数百人来冲击江夏军营的守军? 左吴和晋昌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后,齐齐涌起怒火。 “早听说这霍去病敢奔袭匈奴,生性猖狂!果然如此!” “只带数百部众来冲营!” “杀了他!” 晋昌和左吴连声呵斥,手下兵员纷纷调转马头,准备和来袭的队伍厮杀! 而此时,那支队伍已迎头杀了上来。 轰! 两军近距离接战。 姚招,赵破奴策骑执枪,分别迎向晋昌和左吴。 后方,霍去病根本没动手,高居马上,眺望战场。 他指挥的队伍,以瞒天过海的兵术,融合神妙行军法,突兀杀出,位置,时机再好不过,如同一柄长刀,将对方正在出营的队伍拦腰冲断。 从战机上来说,出现的那一刻就占尽优势。 他敢在千人的情况下分兵,并不是骄狂轻敌。 而是建立在准确的对敌势,对淮南部众的心态判断上。 淮南这些地方军,和汉军交锋,名不正言不顺,意志不坚,没人会效死命。 所以淮南才急需首战的胜利,派兵前来阻击,想提振士气。 这种部队能有多少战斗力? 只要击溃这支首战的淮南军,往后的战斗会更好打。 霍去病看了眼已和赵破奴,姚招接战的左吴,晋昌。 不远处,其他部众交错,队列分合间,果然迅速将对方的部众撕开一条口子。 而淮南守军因为遇袭时正在出营,惶然开战,大半都被堵在军营里,造成接战的敌方部众并无多大的人员优势! 霍去病对身后的传令兵道: “传讯以长枪阵,百人为列,呈横纵两向,交错驰骋,切割破坏对方阵列,重点袭杀对方将领。 淮南军战意不坚,被我们切开队列后,将领再被杀,必有人收手罢战,进行观望,甚至投降。 再传令,让斥候往北上,张次公那支队伍南下,距此地已不足两百里,按预定作战计划,让他派人来接管这里的降兵和军营。 我们打完就走!” 刚开始接战,已在布置胜利后的安排。 这是独属于霍去病的自信和对眼前战况的精准判断。 身畔的传令兵大声领命。 同一刻,霍去病看见战场上,左吴使出一个假身,从和姚招的交锋中鬼魅般后撤,就近翻上一名淮南军战士的马背。 那名战士被其劈手扫落马下,左吴策骑往霍去病所在方向杀来。 他想猎杀敌将,定鼎战局! 霍去病骑乘的今安,很不安分的一直在用小碎步往战场的方向蹭。 两人距离只有二十多丈,并不远。 下一刻,左吴手上多出一张长弓,闪电般射出一箭! 活动活动也好……霍去病心忖。 倏地,今安加快了速度,猝然冲出,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左吴射来的一箭。 晃眼间,今安已飙冲到左吴近处。 这马好快……左吴念头一闪,左手收弓,另一手闪电般往左侧刺出一枪。 却不想今安往左侧一沉马步,似乎整个身躯都在往左侧倾斜,两条马腿像两根扎枪般刺在地上,土石外翻。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出诡异的灵活性,猛然变向,重心右移,出现在左吴骑乘的马匹右侧。 我被一匹马的变向迷惑,判断失误……左吴念头未完,已听见交错而过的霍去病轻声笑了笑,下方奔雷般撑出一脚。 ps:这章字数可以吧,大家阅读愉快~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为战而生【求票】 太阳当空。 霍去病这一脚撑出,力量劲猛绝伦,却又给人灵动无迹的奇异感觉。 且周边虚空也有一种力量,忽然变得厚重,从四面八方压来,将左吴禁锢在马上,竟难以躲闪。 神通兵计,关门捉贼! 左吴大骇,但他也是强横狠辣之辈,当即催动一股力量护持自身,准备硬抗霍去病这一脚。 同时挥抢扫出,劣势中仍想反击搏命。 然而这一枪不等出手,左吴已闷哼一声,就感觉被霍去病踢中的位置,无可抵御的磅礴力量轰入体内。 他的防御气劲,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那股力量,从小腿沿着经络上行,瞬间冲进其心肺腹腔,而后炸开。 左吴一生杀人如麻,大小战斗无数,却是初次遇上如此狂猛霸道的兵气。 这股气机仿佛专为战斗,厮杀所生。 左吴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忽然间,他开口呛血,感觉自身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霍去病这一脚之威,几乎完成了绝杀。 但左吴的目光忽又闪现出一抹期许,却是见到对面的霍去病闪电出手,从马侧抽出一柄汉刀。 刀锋如惊虹,冲霄的战意覆盖了整个战场。 锵啷! 兵器碰撞声,居然让有些距离近的兵士,惨叫出声,耳膜仿佛被震碎。 霍去病抽刀斩向面前的虚空。 就在他一脚踢中左吴的刹那,面前的虚空,好似水波般荡起一股暗流。 暗中还有一个远比左吴厉害的对手,蛰伏在侧,等待着霍去病和左吴交手的一刻来袭! 霍去病及时生出感应,一刀斩出。 虚空裂开一道痕迹,一柄飞剑凭空刺出,直指霍去病眉心,却被他的刀锋劈了个正着。 那飞剑,又被一刀劈回了虚空当中。 噹—— 震响急如骤雨! 飞剑退回虚空后,霍去病周边无数道剑气化为暗流,从不同方向杀来。 但他强大的感知,洞察了周边每一处细微变化。 他坐在马上,手中刀锋如大雪纷飞,将每一次剑气出现的轨迹,都提前封堵了回去,因为出手速度太快,宛若千百寒芒将其环绕在中央,神乎其技。 蓦地,霍去病伸手虚握,不远处的左吴手里的长枪,被其隔空抓摄,扬手投射出去。 这一枪,近乎横穿战场,一股锋芒宛若霹雳。 远在百丈外,那长枪砰然炸开,像是和虚空中的某股力量,发生了碰撞。 一个人影踉跄跌出。 能看出那是一个中年人,身躯雄伟,但旋即此人又退回虚空中,隐迹消失。 噗! 虚空被一抹殷红渲染。 霍去病投出长枪后,紧随其后便轰出一拳。 他这一拳在战场上打出去,汇合兵势加身,聚集的是一股兵家无上的战意! 就像是有一轮淡青色的太阳被他一拳轰出,形成一道拳柱,脱手御敌! 大半个战场似乎都因而变得明亮。 一道人臂粗的拳意,与战枪几乎不分先后。 那暗中的偷袭者,显然没想到霍去病能在纷乱的战场上,将他找出来,并隔空出手。 他抵住了那一记投枪,却被霍去病的拳锋,加持兵符之力,横跨长空所击中! 拳锋炸开,虚空涌起一道波纹,爆发的震响,如平地焦雷! 地面在碰撞的气机冲击下,都出现了龟裂。 暗中人所在处,有鲜血洒落。 虚空中那柄杀机四溢的飞剑,随着暗中人迅速远去。 左吴强吊着一口气,想看见霍去病被暗中人斩杀的一幕。 他刚发现有杀机逼近霍去病时,心头一动,知道必是淮王暗中另有安排,势要将霍去病格杀当场。 “淮王让雷被躲在暗处……” 但左吴旋即就看见霍去病横空投枪出拳,暗中的雷被也被其重创,狼狈退走。 霍去病的力量,简直匪夷所思。 一个真正的兵家,在战场上的力量,聚集的兵势,远超其自身位阶。 这霍去病非人焉……这是左吴最后的念头。 他强行聚集的一口真气,勉励保持着稍许生机,至此断绝。 他中了霍去病那一脚,五脏六腑都被踢成了血雾,生机早就断了,只是强忍着想看霍去病被杀。 由此亦可见刚才那一瞬,变化有多快。 攻防交错,实则只有一次呼吸的时间。 左吴从马上栽倒,胸前后背,全身都被皮下渗出的血染红。 霍去病一脚之威,强横如斯! 左吴乃淮南八公之一,其实不至于如此不济,实在是霍去病坐下的今安作妖。 他事先万万没想到一匹马还会做假动作,生生被其用假身错位,给晃了过去,腾出了霍去病出脚的最佳时机。 砰! 左吴倒地惨死。 死前双目圆瞪,正好和今安的马眼对视。 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 刚才霍去病那一拳,耀动战场。 此刻的敌我两方,都在往他看来。 有淮南军的视线落在左吴身上,不由为之骇然。 另一侧的晋昌心里的震惊更是可想而知,一股凉气从其后背上窜,全身变得冰凉刺骨。 霍去病正隔空往他看过来,目光如实质般,牢牢的将他锁定。 冷汗从晋昌的额头浮现! “挂甲!” 霍去病厉喝了一声! 麾下数百部众齐声响应,全身兵气奔流,百人如一,每个人身畔都有一层龟甲的虚影浮现。 霍去病的眉心,兵符的光晕熠熠生辉,辐照战场! 嗒! 铁蹄如雷! 汉军精锐驰骋,开始来回冲杀。 此时有淮南军发现,兵器刺向这些汉军,他们身畔凝聚的兵势力量,让其防护力大增。 不论什么事情,最核心的竞争力都是人无我有,无法超越。 霍去病能纵横沙场,正因为他对兵法,对军阵与生俱来的天赋,非其他将领能及。 麾下部众在他的兵符加持笼罩下,力量,防御力,都会再上一个台阶。 淮南部众本就战意不坚,与大汉禁军对垒,士气低弱。 霍去病的表现,更是让这些淮南军倍受震撼。 若不是霍去病统兵在战场上,和部众气机彼此牵绊,不能脱离战场,那个暗中出手的淮王刺客,怕是也要被斩杀当场。 如此表现,就如同摧毁淮南军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此刻,仍在顽强厮杀,和汉军交锋的大多都是淮南王蓄养的门客。 “跪降者不死!” 霍去病的声音淡漠,却好似带着异样的魔力! “跪降者不死!” “跪降者不死!” 所有部众跟着他狂喝,声震云霄。 随后,战场有些诡异的再次安静下来。 稍远处,一只鹰隼盘旋。 刘清赶过来时,恰巧看见霍去病轰出那一拳,击向暗中隐藏的刺客。 适时的霍去病战意捭阖,自有一种横扫千军的霸气,打出了战意无双的一拳,将刺客重创。 远在长安长定殿的刘清,借鹰隼的视角亲见这一幕,娇躯不禁轻颤。 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难忘记霍去病此刻威霸动人的气概。 他仿佛天生是为了战争而生,来到大汉,摧城拔寨,横扫当世诸敌! ———— 淮南王刘安,正低头瞩目面前的竹简。 那简书上写的便是平淮策四条。 这简书上的内容是先于淮南耳目,两日前就浮现在了刘安拥有的这部简书上,是执笔者传过来的。 “阿父,既然提前得知了那边对付我们的布置,那就可以反过来针对他们,破掉这平淮策。” 刘迁坐在一旁,谏言道。 刘安:“这四条计策并不怕人知道。 我们上下游两郡的水路,长安要截断,你有什么办法? 他们出兵的路线,占据的位置,都是遏制我淮南的要冲。同样的道理,知道了,也只有出兵攻取,与其较量一途,否则如何阻止?” 刘迁皱眉道:“阿父难道没有应对之法?” “为父谋划多年,早想到举事后的各种情况,未虑胜先虑败。 他们想用这几种手段控制我淮南,想的太简单了。” “倒是另外两条,让密侦的人散布我淮南谋乱之事,不易应对,怕是会在内部掀起不小的动荡。” 刘安说:“我淮南周边郡县,为父确实只得到了少部分人支持,如此广泛传播,有哗乱的可能。” “消息早在两日前,已在我淮南及周边郡县扩散,密侦的人无处不在,很难防备。” 刘安眼神微眯:“不过即便消息散开,胜负终究要看正面和长安来的卫军交锋,谁能获胜。首战若胜,便可提振士气。 此消彼长,加上为父的其他布置安排,传播出来的消息,对我们的破坏力也将变得有限。” “来将是谁?阿父可有把握?” 刘安笃定道:“来将霍去病。为父已派出晋昌,左吴两人,去江夏一线,严阵以待。 他们不知为父在江夏布置多年,防卫之严,必可叫长安卫军大吃一惊。” 刘迁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畏惧,颇为复杂:“阿父最好将那霍去病擒回来,他当初打断了我的腿,我要叫他求生不能。” 又道:“阿父……大汉近乎百万兵马,我们就这么和长安正面交锋,即便赢了几仗,其大军压来,我们……该如何抵御?” 刘安平静道:“为父还另有布置,你说的大军,不可能兵逼我淮南。” 此时刘安似有所感,挥手让刘迁退下去,遂看向面前的简书,就见上边字迹正在浮现:“你派去的左吴被霍去病斩杀当场,雷被暗中出剑,也受创退走……” 刘安默然了好一会:“伱的安排开始没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连破敌营,现身【求票】 夕阳晚照,落日的余晖渲染着天际。 大部分江夏守军,在左吴被杀后就停止了和汉军对垒。 晋昌仍想率王府门客负隅顽抗,霍去病遂加持兵势给姚招和赵破奴,两人战力激增,策骑执枪,戳刺如电闪,连杀数位王府门客后,晋昌在慌乱下亦被两人所杀,身首异处。 左吴,晋昌双双身死,王府门客失了首领,亦开始逃散。 这些门客逃回去,会将恐慌和落败的消息也带回淮南,快速扩散。 所以霍去病并未下令追袭全歼。 当大部分门客被冲散,他遂传令收兵。 这里的地方卫军能主动罢战,随后就会有张次公的人马来接管。 霍去病的队伍,只负责破敌,善后诸事则交给后续人马。 队伍快速整编,驰骋奔袭下一处目标。 夜色已深。 淮南王刘安的书房,仍有灯火明亮。 他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接连收到首战失利的消息。 左吴,晋昌战死,王府门客溃散外逃,地方军主动放下武备,拒绝和汉军厮杀。 坏消息接踵。 好在淮南王对这些并非毫无所料。 他还有其他布置。 “报,汉军张次公部从北往南,已接近江夏。汉军李广部,囤兵我淮南以北……击溃江夏守军的汉将霍去病部,正继续往东,目标应是庐江郡。” 淮南王刘安在灯下的面孔忽明忽暗,挥手示意传令兵去再探。 到次日中午,才有新的消息送回来:“霍去病部离开江夏后,至此刻仍无踪迹,按其行军速度推断,今早就该到达庐江郡,然庐江并未发现其踪迹。” “推测霍去病可能已率部越过庐江,直接奔袭九江郡,现不知所踪。” 刘安念头起伏。 庐江郡之前因为纵横道被拔掉,而后遭到密侦调查,清除了一批官吏。 那些官吏,原本都是刘安秘密掌握的人手。 那一次之后,包括庐江周边几个郡县的官吏,也都遭到清洗。 直到现在,密侦对淮南及其附近郡县始终在排查当中,越盯越紧。 刘安在当前这个时间点发动,其实是迫不得已。若不发动,只能坐看多年心血,被密侦,被长安的力量一点点清剿,越等越没有机会。 长安的那位皇帝,最善于从一些小事上入手,以一点破之,而后在不动声色间掌控全局。 当你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这次,刘安毅然决定动手。 但这个时机,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比刘安预料的要早。 他最理想的时机是匈奴和汉开战时趁势而起,则汉军主力被匈奴牵制,无力旁顾,他乘势联合周边几个郡县,起兵往北,和匈奴内外呼应,图谋可期。 可惜近几次汉匈交锋,都是一战即收,并未发生大战,给他提供充分的时机。 而这次他只是稍稍调动兵马,立即遭到了长安的闪电奔袭,前后不过六七日,形势已急剧变化。 此时刘安长吸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竹简上,执笔写道:“就按你的谋划来行事。” …… 未知的所在,与刘安进行联系的简书彼端,一个人正坐在矮席后,盯着竹简上的字迹。 他就是暗中的执笔者。 他在和刘安联系后,取出一个狭长的青铜盒。 盒子打开,其中罗列着三根特殊的笔。 这三支笔,一支为玉质,一支的笔杆是青铜所铸,最后一支则为竹制。 三者的共同点是笔杆上都祭刻着密密麻麻,仿佛对应周天星辰般繁复的咒文。 这些咒文缭绕在笔上,自行游曳分合,像是能推演书写天地间所有的事物,承载了无数的秘密。 三支笔中以青铜笔,气息最盛,周边缭绕着玄黄的光晕。 竹笔黑气弥漫,触目诡异。 玉笔看起来最为普通,平平无奇。 此时那盒里的竹笔,笔锋像是发丝般忽然延伸变长,凭空律动,奇诡至极。 执笔者犹豫了一瞬,选择了铜笔:“应该用这支曾经批阅万民之事的铜笔著书……引其入局。” 那铜笔落入他手里,笔锋的玄黄之气愈发厚重。 执笔者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缓缓倒出一滴浓稠的墨汁。 他执笔点墨,霎时,在一副竹简上落下了第一笔。 那笔锋和竹简结合,墨汁在简书上自行衍生出一个环状的阵列。 执笔者在阵列中央,缓缓写下了‘见阴,命陨’四字! 随即又写:“他们走入了死亡的葬龙地,全军尽没……” 他只书写了短短的几个字,笔杆上祭刻的咒文,纷纷游曳脱落,加持在这几个字迹上。 而后字迹闪烁消失。 执笔者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收起铜笔,扣好装笔的盒子,将其贴身收好。 最后以矮席上日常书写的软笔,在一副竹简上写道:“我这里已开始,你也可以开始了。” “伱有多大把握?” “想扰乱汉之国运,诸多不易,但谋划这么久,到了该试一试的时候。若我失败,你继续……” ———— 数日转瞬。 七月二十六日。 长定殿内,中午。 刘清在殿内起身,结束了又一次元神分化,寄托鹰隼的过程。 自霍去病出征,她这几天有空就操纵自己的‘眼线’,关注霍去病统兵征战的进度。 霍去病正在淮南周边几郡,连破敌营,高速推进。 不过其每次战罢,都会隐匿行军。 刘清尝试数次,亦未能找出隐匿行军的霍去病的具体位置。 此时又把霍去病跟丢了,刘清心里有些小失落。 就像夫婿离家,不知该干什么的深闺妇人,对其他事索然无趣。 她梳着簪花鬓,衣衫富丽,身着赤锦襦裙。盛夏时节,衣衫单薄,脖颈处露出稍许精致的锁骨和如瓷如玉的白皙肌肤,再往下,衣服陡然耸起圆润丰腴的形状。 师尊秦青玉也不在,一时竟找不到个说话的人。 刘清来到窗畔,伸手摘了片窗外随风摇曳的花瓣,放在润泽的嘴唇上吮了吮,觉得有些甜味。 不久之后,有内侍过来告知:“陛下传召,让公主过去。” 刘清遂登上车架,从长乐宫来到比邻的未央宫。 她在未央宫的书房看见刘彻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本。 刘清扫了眼两侧的座位,自行走到武将所在那一列的席位入座。 门口处的内侍董旭跟进来,恭恭敬敬的将一卷竹简,放在刘清面前的矮席上。 刘彻开口:“去病统兵,在淮南周边五郡,连战皆捷,两日三破地方军。地方守军和预料的一样,战意不坚,并非一心要跟随淮南行忤逆事。” “你面前是从江夏,九江等地送回来的战报。” 刘清嘴角微抿,翻开竹简,上边都是霍去病率军破营的消息。 霍去病出征前,和刘彻推演过战局,对形势变化,做出预判。 到目前,情况和之前的判断,没有太大差别。 竹简上的战报,刘清都亲眼看过,知道的比刘彻还清楚,当下又看了一遍,遂道: “去病何时能归长安,皇兄知道吗?” “大抵要四五日时间。”刘彻随口应道。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深邃的穹幕上,既无星辰也无月,夜色幽幽。 霍去病率部在野外扎营。 淮南及其周边各郡,多河流水系,山脉也不少。 他所率部众,此刻正背靠山峦,全员休息。 斥候四散开来,三三为列,每队九人,对周边展开探查,确定没有能形成威胁的隐患。 其中一队斥候,很快在附近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异常。 九名斥候,蹲伏在一座矮丘后,眺望远处的山坳。 “这山坳内竟然有房舍,像是一个小村落。” “这村落孤零零的出现在山野之地,且是周边地势低洼之处,凭地古怪……” “村落周围还有一股气机,看的模糊不清,那是个村落吧?” 几个斥候小声交谈。 不知为何,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们进入那个村落,去探查其中的情况。 几个斥候很快就决定,三人留守接应,另外六人靠近些看看村落虚实。 这本也是斥候该做的事,驻营地附近有没有危险,必须弄清楚。 然而就在斥候动作,准备入村的一刻,他们耳畔响起一个声音:“行军不为外事所扰。那村落……不要进去探查。” “侯爷!” 这声音对斥候们来说,无异于最高命令。 说来古怪,之前莫名吸引着他们去探查那村落的诡异力量,在霍去病的声音响起时,瞬间消散。 九名斥候立即抽身归队。 一刻钟后,霍去病的队伍连夜启行,化出薄雾,倏忽间失去了踪迹。 不远处的村落。 黑暗中传来交谈声:“都说此子骄狂,我等才在这里辛苦设局,原以为可将斥候引进来杀掉,以那霍去病的性子,队伍里的斥候失踪,他必增派探查力度,便可一步步坠入我们伏中。 怎地他不仅没进来,还提前撤走了?” 这村落,正是淮南针对霍去病所部,凭借执笔者对霍去病随身携带的那部竹简的感应,隐约把握到他的位置,设下的埋伏。 整个村落都隐藏布设了墨家的机关巧器,内部处处陷阱,入则损兵折将,可惜毫无用处。 霍去病抽身换了地方。 战场交锋,正面不敌,就要用奇设伏。 只可惜撒了张空网,一条鱼也没捞着。 另一个声音亦是惊诧道:“他不入伏,该如何是好?” “再试试其他手段。” 隔日午后。 霍去病统兵在淮南以东的九江郡,一处守军驻扎的兵营外,观察敌势。 这时,他识海里的兵书上,对应兵策的字迹交错,明灭不定,腾蛇亦缓缓睁开眼睛。 在腾蛇的注视下,那营地深处浮现出浓浓的血色。 兵家本就善于战场观气,洞察敌我虚实。 霍去病得了外挂后,腾蛇和元神相合,对危机的感知尤为敏锐。 马蹄声密集,霍去病的队伍再次过营不入,转而去奔袭下一处目标。 营地里,有人面面相视:“他又走了……和那边送来的消息一样,根本没进来。” “报给淮王吧。” “之前所设村落,内藏春秋阵图。布置不易,且有诱敌深入的作用,仍被其躲开,没有入伏。” “……” 淮南周边郡县,以九江面积最大,四围皆有守军。 正午的时间,乌云厚重,天色有些暗。 九江郡城以北,就是这处设伏的守军驻营,当他们以为霍去病率队离开,去往下一处目标地,解除了之前的埋伏时,霍去病的队伍忽然出现,却是虚实相合,转头杀了个回马枪! 当姚招,赵破奴和其他部众,策骑冲向守军军营,霍去病独自驻马在一座矮丘上,眺望下方。 就在此时,他蓦然看往不远处。 在他注视的位置,虚空正弥漫起一层涟漪,一个人影像是从空间中分离般缓缓浮现。 这人影纵然站在太阳下,仍给人一种朦胧不清的观感。 只能勉强看出其脸庞阴白,不见血色,身形瘦高。 他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森然冷漠,面庞却十分模糊,看不清具体长相。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以霍去病的力量,仍要生出一种耳内有狂风在呼啸的可怕错觉,身畔其他的所有声音都被逼退。 那种异响如同浪潮般迅速扩大,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这种让人胆寒的声音。 但实际上四周一切如故。 随着此人的出现,霍去病还有种好似置身狂风暴雨,天地都要倾覆的可怖感觉,要以惊人的意志,才能保持自身不被影响。 如此可怕的异力,确是前所未闻,惊人至极。 四周的虚空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力量,惊涛裂岸,汹涌叠加。从此人出现开始,不断攀升。 就像是有一堵高墙般的巨浪,从某处往霍去病压来。 今安正发出焦躁惶恐的低嘶,用前蹄刨动着地面,想冲上去攻击对面那个人。 它也感觉到对面的人是不安的源头,准备踢死他,让这种不安消失。 霍去病从马上翻身下来,拍了拍今安的马颈。 今安小碎步,自行跑到了矮丘下。 “你就是暗中的那个人?!”霍去病沉声道。 对方的可怕程度,实是生平仅见! 那人影发出一种冷漠到近乎没有情绪参杂的声音:“我确实一直在暗中等待,但不知是不是你说的暗中人。” 他似乎笑了笑,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下一瞬间,以他所在位置为核心,地面忽然勾勒出一道道阵纹,呈环形,和执笔者之前在竹简上落笔形成的阵纹一模一样。 以天地为载体书写的阵列图案,阔达十余丈,将他自己,将霍去病同时囊括其中。 轰隆! 铺天盖地的黑气弥漫,像是骤然掀起的浪涛。 当黑气消失,霍去病,还有那个出现后,始终朦胧不清的人,竟从原地消失了。 不过就在黑气涌动的刹那,霍去病身畔的矮丘下,凭空冲起一道剑芒,璀璨夺目,一剑斩入黑气当中。 另一个人影随同剑光,也跟着冲入黑气内,和霍去病,暗中人,同时消失。 战场上,姚招和赵破奴立即发现了后方的变化:“果然出了变故,霍侯之前吩咐让我们不用理会任何变故,按计划破营……” “杀!” 瞬息间,霍去病感觉眼前明暗变化,连空间仿佛也在转换,有强烈的失重感。 当眼前浮光掠影般的变化停止。 他发现自己像是被凭空挪移到了另一处位置。 “这是传说中的道家阵列……还是和阴阳一脉斗转星移,扭转空间类似的手段?” 霍去病说话的对象,就是在黑气爆发瞬间,祭出的那道剑芒的主人。 他这次奔袭淮南,明知淮南和执笔者有联系。 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刘清的师尊秦青玉就藏在霍去病麾下,化身成一名亲兵,跟在队伍里,目的就是想找出这暗中人,取回道祖手卷。 她在遇到变故的一瞬,立即抓住机会,一起跟了过来。 对面,那个人影仍站在那:“青玉道尊,你也要跟过来寻死。”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秦青玉手中剑芒熠熠流转。 霍去病正在打量周围,入目的情景,让他相当意外。 秦青玉瞄了眼周围,也是脸色错愕。 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处殿宇内,但那殿宇没有顶,明明刚才还是白天,上方却有星辰闪烁,而周围墙壁林立,高耸如山。 最让人惊异的是,周围的墙壁上满是壁刻,写着古篆体的文字,以及形制各异的咒文。 而那墙壁的材质,是青铜……世间居然有这么大的青铜墙?! ps:不是上本书的殷商死宫啊,完全不一样~~听说出现不明飞行物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破,执笔者!【求票】 “这里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触目所见的青铜墙往远处蔓延,一眼不见边际。 汉境绝没有这样的地方。 若这是真实的,耗费的人工简直难以想象。 而且这里的光线清濛濛的,全靠铜墙上祭刻的咒文在闪烁微光。 霍去病看了眼上方的群星,之前是午后,忽然就变成了夜晚? 执笔者的力量不论如何强横,也不可能逆转白昼和黑夜。 所以霍去病对这处所在,产生了怀疑。 “若是幻象,未免太真实了!想知道是不是假的,需要靠近去试试那铜墙,我对这里感觉很不好。他催动力量,把我们卷入这里,必有布置。 你之前就猜到他可能会来,若遇危险,就动用提前的安排……” 青玉道尊低声道:“我去缠住他,你去看看那铜墙,若能破开这里再与他交手,方有胜算。” 霍去病略一点头。 “你们不用猜了,这里是葬龙地,和外界完全不同!” 执笔者低语声中,周边虚空波动,地面上的青铜纹理交错,像是传送般,又走出一个身量修长,脸上戴着黑色面巾的人。 这人的身量雄伟,手握一柄厚脊长刀。 其气息之强,至少是天人三境的强者。 春秋以后,将天人境也分出不同的层次,至少有六个等级以上,但六阶以后的天人境存在,少之又少。 三境,四境,已逼近世人所知道的峰值! 所以说霍去病能在十七岁破入天人境,才显得尤为可贵。 执笔者正接连揭开他的布置安排。 双方并无交谈,但气机隔空锁定彼此,随时可能爆发撼动天地的惊人交锋。 执笔者的视线,一直在注视霍去病,就像是在注视一件瑰宝! 从他最初出手,不惜暴露身份,在汉匈战场上想斩断霍去病的命数。到此刻,他一直对霍去病有着格外的关注。 眼下也是如此,他的重心就是霍去病。 至少明面上境界更高的青玉道尊,他并未过多注意。 那个执刀而出的人,是他安排的帮手,也是为青玉道尊准备的对手。 在这交手前的一刹那,一种奇妙的灵觉,正从霍去病的意识深处浮现。他首先听到了自己体内的呼吸、心跳、血脉流动等声音。 神识清明透彻,四周环境里的一点一滴,也被他感到和听到。 意识里灵龟兵符,正闪烁生辉,帮助他收敛自身内息。 他像是消失了般,和这方虚空融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他感知到了周边铜墙的作用。 这座铜墙上的咒文,是一种复杂的阵列,能隔绝天地,阻断生死,让这座青铜墙围拢的内部空间,变成一处绝地。 不管是青玉道尊,还是他霍去病,在这里,将无法沟通天地,力量被大幅度遏制。 兵家失去了和战场呼应的能力,战意被压制。 青玉道尊,失去了和天地相连的道力根基。 他们在这里,将受制于人。 当这种感知浮现在意识里,霍去病的识海古井内灵韵蒸腾。 他体内自成天地,尝试着摒弃摆脱铜墙的束缚。 “我明白了,伱布置的这处地方,还因为你不敢在汉境公然露面动手,怕陛下生出感应。只有在这里,你精心准备的这处铜墙空间,用来阻断内外,你才敢动手。” 霍去病好整以暇:“你似乎很想颠覆大汉,所以四处挑起事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对汉有如此深刻的仇恨?” 此时霍去病体内的古井,正取代外在天地,推动他体内的兵气流转,力量不减反增! “你能不受这里的限制!” 对面的执笔者有所察觉,脸上露出一抹讶色。 骤然间,霍去病体内兵气激荡,一股锋锐无俦的波动扩散,连这未知的青铜壁空间都开始震动。 虚空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驰骋征战,无上的兵锋,被霍去病体内的古井灵韵推动。 此消彼长,霍去病的力量不住攀升,远超出了自身的位阶限制。 执笔者气机交感,顿足轻跺地面。 轰隆! 周边的青铜墙壁,地面晃动,浮现出无数咒文,立即压制了霍去病攀升的气机。 同一刻,他趁霍去病和青玉道尊心神受制的刹那,终于出手。 霍去病的耳畔,蓦地狂风呼啸。 那种可怕的声音,充斥整个意识,并不断增强。 霍去病冷喝声中,体内兵气爆发,朝前方排山倒海般压来的执笔者,一拳击出。 然而他身畔空间中的力量,宛如一个深不可测的涡漩,要把他拖拽卷入进去。 另一侧,蒙面的那个握着长刀的人,催发出雪亮的刀光,劈向青玉道尊。 执笔者的力量,像是调动了整个天地,庞大到无法想象。 霍去病体内奔腾的兵气,与其对撞,虚空似乎都被撕裂,空间动荡,撕扯出现了一道道痕迹。 双方闪电般发生了一次交锋。 那执笔者像是没有重量,身形完全违反了重力规则,和霍去病交锋碰撞后,他不退反进,从身畔朦胧的气机中,探出一只十指修长,白皙的好似具有魔力的手,做了个执笔的动作。 随即在这晦暗的铜壁空间内,作出玄奥难明的手势变化,复杂诡异。 他像是在凌空书写! 此时霍去病正被他所催发,借助周围铜壁而来的一股非人力能抗拒的力量,扯得身不由己的朝他倾侧过去,几乎失衡。 “他的手势能调动这周围的铜壁,控制掌握铜壁内的天地空间……”霍去病忖道。 执笔者的力量在这铜殿内,绝非人力能应对,就像无边无际的汪洋。 且变化万千。 霍去病打出去的兵气,被其手中调动的空间力量阻断,削弱,杀伤力在出拳以后迅速衰退。 锵! 霍去病手里,忽然多出一柄青铜大戟。 那大戟绽放出一道道蕴含兵气的纹理,在地面交错形成一个兵家阵图,抵消了周围空间的压力。 霍去病融合足下闪烁的兵家阵图之力,挥戟一划,立时全身一轻,脱出了执笔者调动空间形成的力场。 “你的资质千古难逢,不过天人初境,却能催发兵家天人三境的兵阵神通! 不过既然入了这葬龙地,你命数便要终结,没人救得了你!” 阴沉冰冷的声音,在霍去病耳内响起。执笔者的手,居然穿透空间,忽略了距离,明明之前还在数尺外,倏地出现在霍去病眉心前方,拍向他的天灵盖! 生死一瞬! 霍去病敏锐至极的神识,却像是提前捕捉到了他这一击的轨迹。 手中的霸王戟横移,险之又险的挡在了执笔者的手掌前方。 啪! 执笔者轻咦一声,显是对全力一击下,霍去病仍能提前洞察抵挡,极感讶异。 他正要再次出手,却是心头凛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霍去病身畔,毫无征兆的探出一枚竹简。 这竹简仿佛遁出在天地外,不受规则束缚,有种超脱万物的道韵。 正是之前霍去病和青玉道尊,抢回来那一枚道祖的手卷简片。 而此刻握住这枚简片的是一只干巴巴的手,就那么从霍去病身边的虚空,笔直刺出。 这一下不仅突兀,且道祖手卷蕴含的气机被催发,连执笔者也在瞬间受到压制。 啪! 道简抽在执笔者手上,其手背几乎炸开,皮开肉绽。 紧随其后,一个体型瘦削,比常人还矮些的小老头,一袭宽大道袍,眼神明亮,从霍去病身畔无中生有般走出:“你从我道门把道卷偷走,终于被我找到,道卷在哪,悉数还来!” “道尊!” 来的正是当代道尊,秦青玉的师弟。 秦青玉此前曾通过传讯古玉告知道尊,说找回了道简,但只找到一枚。 而在长安还找到了一位当代兵家,有修复五军阵图的可能。 一段时间后,刘清就拿着五军阵图给霍去病,让他帮忙修复。 那其实是道尊已经亲自来到长安,既是为了送五军阵图。更是因为道尊掌握的道术,能根据道简的一枚简片,对其他的道简位置尝试感应。 道尊急于找回道祖手卷,不惜亲自下山。 霍去病,秦青玉,将道尊来长安的消息,隐而不宣,就是为了对付暗中的执笔者。 霍去病这次奔袭淮南,提前便想到执笔者可能出现,曾有过感慨,谁是猎人还未知。 便是因为他做了充分准备,不仅有秦青玉,道门之首的道尊,也等在暗处。 至于道尊藏在哪,能让执笔者毫无所觉,正是霍去病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 之前霍去病就说,身形瘦小些的人,能塞到神通口袋里,进行藏兵。 道尊的体型,正好。 此时,道尊挥动道简,抽向执笔者。 霍去病反而空闲下来,看向一侧的青铜墙,迈步走过去。 当来到铜墙下,霍去病探手触摸,入手冰寒。 “这墙是假的……并不是挪移了空间过来的,而是某种手段,催发地脉力量,将我们卷入其中,形成的类似幻象的青铜墙围绕的空间……” 霍去病轻哂一声,触手间就做出了判断。 这是那执笔者书写出来,给自己营造的一种近乎‘领域’般的地方。 不过铜墙虽是假的,却无比坚固,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笼罩。 “此铜壁蕴含天地至秘,连通生死,名为葬龙地,也叫葬龙阵,别说是你,就是天人五境,六境,也难撼动。” 执笔者借助青铜墙内空间的力量,和道尊交手中仍有余力。 “是吗?” 霍去病蓦地举起手中的霸王戟,灌注全身力量,一戟戳在青铜墙上。 轰! 整个铜墙被撼动,发生震颤,但其确实坚凝之极,丝毫无损。 然而,霍去病手中霸王戟上纹理交错,隐然形成了一个军阵的图案。 霍去病的玄武兵符,也在此刻加持落在了那霸王戟上。 他手中如同托着一座重山,缓缓戳向面前铜壁。 过程中,霍去病眉心发光,识海兵书内的兵策上,文字如烙印,也和霸王戟相融! 嚓! 霸王戟似缓实快的戳在铜墙上,墙上爆起光晕,祭刻着的一枚符号,被战戟催发的兵气,戳的晃动不稳! 整个空间都是一晃。 咔嚓—— 霍去病连出数戟,戟锋处军阵交错。 每一戟戳出来的都是一座军阵,是识海兵书的力量,是古井的灵韵,是自身兵符的加持。 铜墙上的符号开始出现裂痕,并不断扩大,最终砰然龟裂,一枚符号消失。 就像是推骨牌一般,霍去病从一点开始,在刹那间戳出了千百戟,不断的重复对一点进行攻击。 这一处铜墙上的裂痕,迅速累积扩散,往周围蔓延。 整个空间开始受到影响,慢慢变得虚幻,若有若无。 苍穹上,一点阳光隐现,这青铜墙再难屏蔽外在天地! 霍去病的兵家气机少了铜墙束缚,倏然暴涨。 他手中战戟震动,像青龙在嘶吼。 呼! 霍去病将战戟投射出去,破空飞向铜墙破碎后,从和道尊交手中抽身,扭头看过来的执笔者! 他自身炮弹般腾空上跃,在半空抓住霸王戟,一击刺出! ps:上章刚够五千,但这章加了字数,快四千,今天还是更新近九千~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借兵绝杀!【求票求订】 霸王戟前方的一点锋芒,璀璨夺目。 在执笔者感知中,那一点锋芒正无限放大,充斥他的意识。 连他的念头也被这一点锋芒所霸占,思维几乎被定住。 以他的修行,被一个天人初境的攻势,影响到这种地步。 一霎时,执笔者目芒如炬,看穿了霍去病这一戟的轨迹,挥臂抽在霸王戟侧翼。 然而霸王戟忽生变化,在霍去病手里高速旋转,发出虎啸般的鸣音,侧翼的戟锋顺势绞杀向执笔者。 执笔者哪想到霍去病有此奇招,倏忽进退,速度如电。 此时一侧的道尊亦挥简逼来,截断了其退路。 执笔者在霍去病和道尊之间,显然更重视道尊,手掌翻转间对应阴阳,似将无穷变化都收归在一招之内,周边的天地也仿佛在塌陷,和道尊抽过来的简书碰撞。 但就在执笔者将重心用来应对道尊的时候,霍去病手上,一股新的锋芒涌出,与霸王戟相融。 “兵家半圣!” 执笔者立生感应,倏地色变。 霸王戟前端,那一点锋芒正展现出无穷变化,似左实右,似虚似实,吞吐不定,气象万千。 这一击穷尽变化之能事,多多益善,又如羚羊挂角,轨迹玄妙,最终才返璞归真,只剩中央那一点真实的戟锋! 这一击甚至超出了霍去病现阶段的巅峰。 执笔者将重心用来应对道尊,让他对这一击准备不足。 嗤! 执笔者的身形,忽然停止了移动。 他的腹腔被霸王戟的锋芒所穿透! “淮阴侯!” 那变化无穷,多多益善的一击,却是和韩信有关。 霍去病的左手,从虚空的神通兵袋里,取出一部兵书。 韩信亲手所写的孤本兵书。 这位兵锋盖世的兵家大贤,最终因为逆反,被国运压死。 但他当年的兵锋曾横扫一个时代。 淮阴侯的兵符,能收纳无穷变化,名神帅符,即可搜集万众之力,汇集为帅所用,衍生诸般变化,亦能破杀万物。 “你不过是一个躲在暗中的谋划者,论底蕴比得了大汉吗?”霍去病道。 底蕴是什么? 是一种厚重的沉淀和积累,人才,宝物数之不尽,万众齐心,便是国之底蕴。 执笔者再厉害,当然比不得一国之底蕴。 霍去病手里的韩信兵书,由一位兵家来用,差点比得上道祖手卷的威力,毕竟韩信亦曾兵锋盖世,且兵家主杀伐,威力可想而知。 这次出行,秦青玉,道尊都是外力。 韩信手卷才是霍去病隐藏的杀手锏。 这在兵法上叫藏锋,若自身兵力不足,可借兵以破敌。 借韩信的兵锋与自身相合,专门准备好来对付执笔者。 上兵伐谋。 刚才霍去病能那么快破开铜墙,暗中亦有催动这韩信兵书锋芒的原因。他破开铜墙,立即就对执笔者出手,便是不给其思索自己为什么能破开铜墙的时间! 就在执笔者受伤的同时,周围的铜墙,亦剧烈动荡。 那铜墙猛然拔地而起,悬在空中如一挂长河。 从一个更高远的视角看,那原来是一部青铜简书。不知是什么品级的宝物,被执笔者催发,在其上书写内容,形成了一个塑造出来的空间,将霍去病等人卷入其中,玄之又玄。 此刻被破,那青铜简书露出真容,失去了自成天地的力量。 轰! 执笔者受创后突从原地消失,像是化入了虚空。 但他的胸腔被霸王戟刺穿,鲜血淋漓,已遭到重创。 执笔者化作一股暗流,急速远去:“霍去病,我会再去找你。包括你的亲眷,父母,将无一幸免!” 人处在无能狂怒的状态,就会靠嘴巴来宣泄怒火,比如威胁。 “想跑!”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刚才笼罩天地的简书,迅速缩小,化作微光被执笔者收回。 霍去病的识海里,却是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他恍惚间像是首次看见了那口古井深处的情景。 井内平滑如镜,倒映虚空,捕捉到了一个影子。 是执笔者在虚空中隐匿移动的轨迹! 霍去病大步奔跑,一步十丈,如光似电。 他在高速移动中,缓缓扬起了手中大戟。 整个动作给人一种特定的节奏感,像是一个蓄力的过程。 当这种蓄力的过程拉满,达到峰值,恰是霍去病的手臂将大戟高举,后拉到极限的时候。 “道尊助我!” “好!” 道尊脱手祭出了那枚道简! 道简升空,天地间响起一声道音! 咄! 这道音宛若雷轰,开天辟地! 巨大的声响,蕴含着诛邪破妄的力量。 试图遁走的执笔者一滞,从空中浮现出身形。 就在同一刻,霍去病抛出了手中的霸王戟! 那戟上迸发出一簇闪电般夺目的光芒,划破长空,追光逐月。 嗤啦! 百丈外的虚空,执笔者蓦然静止,缓缓回头看过来,目中的狞厉逐渐暗淡,随后栽倒在地。 霍去病转眼追至近处,道尊也赶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正是执笔者! 霍去病那一记霸王戟,仍是融合神帅韩信的兵书之力所发,无坚不摧。 执笔者惨然倒地,胸口破开一个大洞! 他的真容也随之露了出来。 他有着一张略显瘦长的脸,肤色白晰的像是透明一般,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双目在死后仍显得阴鸷森然,似乎没有半点情感,带着逼人的压力。 其鼻粱前端微弯,唇角与下颚转折分明,显出过人的决断力。 其面向亦很符合一位暗中的阴谋者,或者说奸雄的相貌。 他的整个人充满了慑人的可怕力量,触目心寒。 但其胸口裂出一个大窟窿,确实是致命伤无疑。 霍去病立即伸手结印,压在其眉心,想获取其部分还未消散的意识。 然而他分化出去的元神腾蛇,却发现其意识空洞,没有任何念头残存。 他从执笔者胸口搜了一下,搜出刚才那部青铜简书,此外再无他物。 “道尊,这是执笔者吧?曾经潜伏在伱们道门的那个人?” 霍去病看向身边其貌不扬,干巴巴的小老头。 单看外貌,没人会相信,这是当代道尊,道门第一人。 他双眼发出一缕青光,凝视着地面的执笔者,随后也探手轻触其眉心,起身后沉吟道:“身手,力量,境界是做不得假的。他应该就是那个暗中人! 但他像是死了,又没全死!” 霍去病忍住白眼的冲动,道尊是逗比吗,死了又没全死是什么意思? 道尊道:“他的神魂空洞,人新死不该是这样,何况他的修行,神魂凝练。但你刚才杀他那一戟,兵锋无敌,融合了你自身的兵家修行,理解,又催动了韩信传世的部分兵锋。 这股力量,没有任何神魂能逃逸,我当时很清晰的感觉到他被你所杀,生命消逝,所以应该是死了。” 应该是死了?! 此时秦青玉也走过来,上前检查。 执笔者确是生机已绝! 那个拿刀和秦青玉交锋的人,趁着他们追杀执笔者,已然无影无踪。 风吹来,骄阳挂空。 侧耳倾听,远处有喊杀声。他们被执笔者卷入那铜简中的空间,其实距离之前的地方并不远。 姚招和赵破奴带领部众,冲杀九江郡守军军营的地方,就在里许外。 战斗还在延续。 霍去病单手提起执笔者尸体,收起霸王戟,往姚招,赵破奴等部众交战的方向走去。 道尊和秦青玉的目光碰了碰,又一起看了看收回来那枚道祖简卷。 执笔者若是真的已死……那他把其余的道卷藏哪了? 这几日道尊亲自凭借道祖简片进行感知,却没感应到其他道简的真正位置。 眼前被杀的执笔者,身上也没有。 ———— 淮南王府。 刘安注视着面前渗出殷红血色的空白简书。 什么情况下,这竹简会渗血? 彼端那个神秘而强大的人……死了?! 淮南王刘安亦是面色发白,心头如坠重铅。 他最重要的一个谋划,必须要执笔者协助出手,才能完成,如果执笔者身死,那他的谋划也完了…… 刘安念头起落,越想越是神色惨然。 此后两日,霍去病率部从九江郡继续往北推进。 其仍以瞒天过海配合神妙行军法,奇袭地方军军营。 到此时,按平淮策所述,三路大军都已就位。 李广从淮阳郡南下,兵锋直指淮南。 张次公所部,负责在霍去病突袭破营的路线后方跟进,清除各郡武装。 等霍去病再破九江郡,三路大军已快要完成对淮南周边郡县的合围。 此刻的淮南国却是变得了无声息。 执笔者的死,似乎让淮南也跟着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躺平了任霍去病接连将淮南周边的几个郡县守军击溃,收回兵权。 淮南失去周边几个郡县支持,已有成为孤岛的趋势。 而霍去病所部这一路兵锋所向,推进之快,迅雷不及掩耳,根本不给淮南反复的机会。 淮南国内外,在密侦的蓄意渲染推动下,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霍去病从江夏郡,过庐江,再到九江,连过三郡之地,只需继续往北,就能和沛郡相连,与李广部相合,完成此次奔袭的目标。 淮南彻底收缩防线,虽没直接投降,但身处重围,已是再难成患! ps:今天可能会成为三更强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收异宝,皇简【求订求票】 七月末,天色有些阴。 人在沛郡的霍去病收到密侦送来的皇帝诏命,让他统兵回长安。 李广部按兵不动,保持威压淮南的态势。 同时皇帝下诏送入淮南,削其封国,并入九江郡,限其日内解除武备。 若无皇帝这道诏书,霍去病已经动了统兵直下淮南的念头。 他觉得该对淮南穷追猛打,将其彻底击溃,否则心里不踏实。 淮南若无依仗,当初为什么要造反? 淮南王露出反意,而后被轻易击溃,再龟缩起来,整个造反过程如儿戏。 其反抗程度是不是太轻了?! 但淮南此刻被压的动惮不得,实际上的威胁已降到最低也不是假的。 皇帝的旨意既然传过来,霍去病便止了挥兵直取淮南的打算。 当天下午,他就启程准备回长安。 回程不用急行军,加上秦青玉和道尊都会随行,霍去病让人弄了辆大马车,乘车回长安。 不过即便是车架,仍可以催动神妙行军法。车架如同被一层薄雾包裹,腾云驾雾般,只比骑马稍慢。 姚招,赵破奴分别统兵随行在两侧,军威彪炳。 车架上,霍去病和道尊青阳略作谦让,最后把居中的正位让给了秦青玉。 霍去病和道尊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秦青玉在主位闭目养神,青阳子倒是和霍去病聊得颇为投契。 “霍侯修复我道门的五军阵图,可有把握?” 霍去病意简言骇:“回长安后就开始着手修复,大概要些时间。” 道尊眨巴着细缝似的小眼睛:“你之前让我存身的虚空口袋,是什么神通?” “是一种藏兵袋内的神通小天地,为兵家修行所得。” “那神通口袋内部宛若水囊,进入其中,形状可随身形变化,我在内里打坐,感觉吞吐的天地灵妙之气,比我道家福地也不遑多让,着实奇妙。” 道尊想了想,说:“你之前料到暗中人会来,多有准备。我,青玉师姐,还有韩信的兵书。 若这些手段不能杀死来袭的暗中人,你还有其他准备?” 霍去病理所当然道:“既然出手,自当竭尽全力,务求将其击杀。 兵家杀敌,哪容得仁慈。” 意思就是还有其他手段,藏而未用。 以大汉一国之力做后盾,确非一家一派能比。 道尊心忖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冠军侯,好重的杀气。 一旦出手,就要杀敌必死。 想到韩信的兵书,霍去病略感可惜。 那兵书写出来是传授兵法所用,并非为了厮杀。 他之前能调动兵书中封存的一缕韩信的气机,是凭借自身对兵理的认知,理解。 换个人休想从一本兵书中,分离出那么强的兵家战意,杀机。 不过兵书中蕴含的气机,并不是无穷无尽,再想催动出这么强的战意,就要兵书中封存记录的军阵自行牵引天地之气,积累一段时间,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再次使用的机会。 霍去病道:“道尊也对淮阴侯的兵书感兴趣?” “正要借来一观。” 道尊对韩信这种兵家半圣,能从兵书中引出一缕杀伐之气斩杀暗中人,确实颇为好奇。 霍去病遂将韩信的手卷取出。 道尊拿在手里,边看边道:“这书上首页是淮阴侯的自叙,其兵符名神帅做何解?” “神帅兵符是兵家可遇而不可求的一种兵符,能号令万军,连诸多将领的兵符也能收纳为己用,主掌战场。 最妙的是名为帅符,还可以驾驭其他兵符,转化出其他兵符的特性妙用,变化无穷。所以有韩信用兵,灵活多变,难以测度的说法。” 秦青玉嫌睁开轻阖的眼睛,扫了两人一眼,心忖这一老一少居然能聊到一块。 “我此番下山来长安,还没地方存身,清儿那里是内宫,出入多有不便。给我安排的客舍,又颇为无趣,老道想住在冠军侯伱府上如何?”道尊打算解决一下食宿问题。 霍去病颔首同意。 秦青玉也插言道:“那暗中人虽露了行迹,被我们斩杀,但剩下的道祖手卷仍无踪迹,说不得还要依仗冠军侯,继续帮忙追查。” 霍去病有官身,探查天下,更为便利。 车里随即安静下来,青阳子低头翻看韩信的兵书。 霍去病也取出一部青铜简书,垂首查看。 这简书正是执笔者之前催动,内里暗藏天地的青铜简。 这卷铜简内,记录描绘着难以计数的繁复咒文,中央处则是一副篆刻在铜简上的画,占了多达二十余枚并指宽的青铜简片。 整部简书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缭绕流转。 那简卷中央描绘的是一座宫阙般的建筑内景,上有星河悬空,绘二十八宿,周天琼宇。 地有江河湖海,气象浩瀚。 中间又有兵马显赫,兵车林立,像是在护持帝王出巡。 而在对应的方向有三道青铜阶梯,最上边那一条直入云霄,下方的一条连通幽冥,中间一条直入虚空,仿佛是通仙之路。 画卷中的东、南两向对应着海洋,有三座像是仙岛的图形悬空,雾气缭绕,极具气象。 这描绘的是帝王的仙宫? 霍去病探手尝试,发现手掌送入铜卷中央,顿时缩小了许多倍,像是进入了画卷内的空间,心忖看来没错了,之前就是被卷入了这青铜仙宫的画卷情景内。 当时进入的显然只是画卷的一个角落,所见并非全貌。 这画卷的最中央,隐然有一缕仙光如明月。 这是谁家的皇帝,海外有仙山,上中下三道阶梯,对应天地人三界,好大的派头。 霍去病念头微动,首先想到的是秦始皇! 这画卷和关于始皇帝的一些传说,恰好能对上。 海外仙山,青铜为殿,上有群星,下有江河……这卷上描绘的难道是始皇坟?! 霍去病念头起伏,如果真是始皇坟,那暗中的执笔者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这卷青铜简。 这铜简,怕是一件异宝。 内部存在小天地的法宝,都是超越了凡品的东西。 里边究竟有多大,还要研究研究才知道。 “这卷上描绘的可能是始皇坟的一角,中间的仙光……是传说中的不死药?” 霍去病沉吟思索,又将意识探入自己的神通兵袋。 兵袋里,赫然存放着执笔者的尸体。 其体内仍有一股玄妙的力量。如他这一等级的修行者身死,尸体在数年甚至数十年后都不会腐烂,已到了和天地之力交融,近乎不灭的层次。 霍去病将尸体留下来,是另有用处,准备回去试试另一门兵家神通。 车行一日,方接近长安。 下午,艳阳高照。 临近长安城东门,车外传来姚招的声音:“霍侯,有人来东门相迎,看仪仗是宫里的内侍,还有屏娴公主。” 刘清也来了。 倒是不稀奇,毕竟她的两位师尊都在。 青阳道尊和秦青玉对视而笑,两人都对这个从小粉妆玉琢,看着长大的大汉公主颇为宠溺,视如亲出。这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人有此殊荣,能让刘清出城来迎。 来到城门处,霍去病三人从车架上下来。 刘清早早在城门处等候,见三人下车,欣然举步靠近。 她穿了一身以杏色为主的绣丝鸾鸟凤纹汉服,两袖纹有繁花图,鲜艳华丽,衬的身段绰约,起伏有致。裙裾下是白色绣蓝色水云纹的小巧鞋履,一头乌黑的坠马簪上戴明珠坠饰。 刘清本有倾城色,此刻细致打扮,更是添了十二分的娇艳,千娇百媚,不可方物。 “两位师尊。” 刘清靠到近处,执弟子礼问候道。 青阳子和秦青玉微微颔首,老头笑呵呵的准备说话,秦青玉则伸出手,打算去拉徒儿的手,表示亲切。 然而刘清的眼神,已经挪到霍去病身上,矜持中透着亲切,柔声道:“去病出兵平叛,一切还好吗?” “……” 秦青玉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瞅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青阳子。 青阳子也瞅瞅自家师姐,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咱俩养大的小公主,让冠军侯给拐跑了? 秦青玉有些心酸,用眼神回应,意思:看样子是拐跑了,我把手递出去,她都没看见。 霍去病道:“劳公主挂念。” 这时,内侍董旭从一旁靠过来,躬身道:“陛下请冠军侯先入宫见驾。”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魂阴身【求订求票】 下午申时,霍去病进入恢弘壮观的未央宫。 在造型方正,坐北朝南的书房里,他看见了皇帝刘彻和他身后那条元神显化的紫色国运真龙。 霍去病推动力量,刻意压制了神识的感知。 于是真龙消失,一切如常。 书房里还有老丞相公孙弘,以及代相李蔡,见到霍去病,两人都微微颔首。 皇帝也抬头看过来。 “陛下,臣来复命,淮南周边各郡兵权已除。”霍去病一身戎装,来到位置上金刚坐。 “朕在长安,每日亦可收到捷报,知你连破敌营,朕闻之,心里甚喜。” 皇帝说完开场白,看向公孙弘和李蔡:“你二人无事先退下吧。” 两人当即起身执礼,双双离开。 “朕诏你回长安,你可是心里不解,为何朕不下令,让你挥军直进淮南?” “臣确实动念想过提兵南下。” 霍去病坦然道:“原本正要请旨,陛下的诏命就送了过来。” 刘彻将目光放远,看向窗外,露出回忆的神色: “朕当年初被立为太子,才七岁,曾有人想害朕,不经意间已是坠入险境。当时年幼无力抵御,适逢刘安皇叔在朕身边,对朕颇有护持之情。” 自古皇家争位,连兄弟,父子亲情都可以割舍。 其中的凶险,可能从任何意料不到的地方来袭。 刘彻起初不是太子,被立为太子后,明里暗里的觊觎者,不难想象。 但陛下你可算不上是个念旧情的皇帝,至多是偶尔心软……霍去病心里偷偷闪过一个念头。 刘彻话落,递给霍去病一卷竹简:“价看看这个。” 霍去病打开一看,却是淮南王刘安上的请罪简书,简中痛斥自己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一时迷了心窍,如今醒悟,悔不当初。 刘安甩锅的时机很合适。 恰好是暗中人被杀。 他的意思是自己受人蛊惑,心智迷失下做了错事。 当然,他的态度很端正,称愿意以死谢罪。 “淮南王说,愿自刎,求朕放过其子嗣儿女。” 刘彻:“不说这些了,你近来屡立功勋,朕欲将未央宫以北的馔玉园赐你。” 霍去病心忖看来不说千古名句是不行了,遂道:“匈奴未灭,无以家为!” “臣现在的宅邸足够起居所用,多谢陛下好意。” 话说皇帝最近为什么数次提及要赐宅子? 那馔玉园在未央宫以北,不仅占地极大,且富丽堂皇,内有湖光山色,假山流水0。 院子比未央宫建成要晚,至今还没有人正式入住过。 “匈奴未灭,无以家为这句子说的极好。” 刘彻略作沉吟,欣然又道:“朕之前与你说的婚配一事,你可还记得。” “臣记得。” 刘彻似笑非笑:“朕欲将幼妹刘清许你做正妻,你觉得可好?” 刘清。 霍去病脑内掠过那张娇美绝伦的脸,生动且清晰。 霍去病道:“公主殿下可知此事?” 刘彻娴熟应对:“自然知道,就是屏娴来找朕说,对去病你一见倾心,央朕与你说此事。” 霍去病回忆起刘清近来的表现,果然·和皇帝所说相互印证。 “臣谢陛下赐婚。”霍去病痛快答应。 刘彻笑了笑,对自己的指婚能力给予肯定,并有些自赏。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谈到暗中的执笔者被杀,刘彻询问详情后,亦是略微蹙眉,不确定其究竟死没死。 “你出征回来,连日劳累,且回府歇上一日,明日不用来上朝。” 刘彻道:“朕的幼妹刘清……少时离宫,只在父皇驾崩那年回过长安一次,当时尚才五岁。去病你以后,对她要好些。” “臣记下了,陛下放心!” 霍去病起身出了未央宫,扭头瞅了眼长乐宫方向,在申时末回到霍府,遂让人去舅父府上,给舅母报了平安,又叫人去太子詹事陈掌府上,给母亲卫少儿也报过平安。 此时道尊青阳子已麻熘的搬过来,在霍府入住。 “老道尊正在府内的小院里看韩信的兵书,见到霍去病,上下打量片刻,笑道:4我观霍侯去了宫里一趟,身上红鸾星动,可是有了婚配之事?” 霍去病差点扭头看看红鸾在哪,这位道尊可以出去摆摊算命。 红鸾是紫微斗数星曜之一,在汉文化里是颗吉星。 而在易数相理中,红鸾星预示着一锢人的姻缘状况。 “道尊精通易数吗?” 青阳道尊高深莫测:“略懂。” “我道门修行,需通大衍天数,能推演吉凶,姻缘等事更是寻常不过。” “那道尊必是也推演过道祖手卷的方位,没有结果吗?”霍去病随口道。 “呃道祖手卷超出天数易理,如何能推演出来。” 道尊心忖这话我差点没接住,遂换了个话题: “我闻你府内阵阵五谷的香气,之前辟谷已有半月,今日却是有些饿了。不知府上要吃些什么,怎地有如此味道?” 霍去病嗅了嗅,顿时闻出鸡肉,酱料,盐、豉、糖、蜜、还有黑面郎的蹄子炖菽,也就是猪蹄炖黄豆,以及粟米饭的味道。 嗯,其中的鸡肉还加了茱萸做作料。 他现在的鼻子之灵,通过味道能将其中的成分闻的明明白白,毫无错漏。 而在闻到味道时,意识里随之浮现出厨房内,熊三已搬好了小木墩,大猫则在房梁上,都在等着开饭的画面。 甚至连锅里的菜,还有多久能炖煮到最佳火候,都了然于心。 “我府上做吃食的师傅,手艺不错,道长好好尝尝。” 道尊缓缓点头:“老道素来不贪口腹之欲,但遇上了倒也想吃些。” 很快开饭,仆妇将东西逐一端上来。 两样小菜,还有汉时的炖鸡块,猪手炖豆子。 熊三端了个比她脸要大上稍许的小木盆,搬好木墩,坐在园子门口,用猪蹄,鸡肉煮出来的浓汤浇在饭上,一吃一大口,一口气吃一碗,一顿饭四大碗。 霍去病瞅瞅上菜后,下筷如飞的道尊,好个不贪口腹之欲。 “味道如何?” “尚可,少了些我山门内的清淡,多了些荤腥,尚可,尚可。” 这位道尊一边说尚可一边又去盛了一碗饭,伸出筷子夹起半块皮酥肉烂,肥厚软弹的猪蹄,用嘴一嗦喽,骨皮分离,扒了一大口饭。 他和熊三在饭后,像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动作一致的在院子里剔牙,一手捻住草梗,探入口中,仔细拨动。 霍去病饭后去后宅沐浴。 他将外衫除掉,露出一身线条流畅,内蕴力感,但算不上健硕的身躯,周身满是充分锻炼后洋溢着的健康气息。 而后走入寝殿后方以内廊连通的小池子里,热气氤氲中,连日征战的些许疲乏,烟消云散。 沐浴后,霍去病换了身内衫,在夜色初降的时间,来到书房,先闭目温养体内气机。 夜色渐深,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他再次取出那卷青铜简书。 又把那两块圆形的玉板,也取出来。 这两块玉板,最初是扫平纵横道时得了一块,前不久联合秦青玉等人,破袭那处宅院时,两名俘虏身上搜来一块。 两块玉板的质地,形状相同,只在纹理上有些差异,霍去病一直没研究明白其用途。 他旋即伸手一招,执笔者的尸体凭空出现。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习韩信的兵书,对这位兵仙神帅的天人境第二阶段,阴身兵魂的修行有所了解。 而霍去病自身,已达到天人初境顶峰,可以为下阶段做些准备了。 他打算试试韩信那种将阴身和兵策神通结合,祭炼阴身的方式。 不过修行阴身前,还需要先看看这尊执笔者的尸体。 遂按照本经阴符七术所述方法,以神识牵引,元神腾蛇身上无数的咒文闪烁,继而分化,缔结出一个咒文交织的神念烙印。 这烙印从眉心溢出,落在执笔者眉心,进入其沉寂的意识。 霍去病再将识海里的兵策借尸还魂神通,同样打入执笔者眉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阴身加挂【求订求票】 夜色幽深,而月光皎洁。 霍去病生出一种入住了另一具身体的感觉。 他以元神腾蛇分化的烙印,在执笔者体内化开,涌入四肢百脉。 借尸还魂的神通力量,在其体内流经每一个细微处,宛若对尸体完成了‘祭炼’,让霍去病的神识,拥有了掌控这具身体的能力。 那沉寂的尸体动了动,竟缓缓翻身站起。 其胸口的破洞,此刻完全被借尸还魂的神通所充填,神通缔结的烙印气机,遍及全身。 借尸还魂! 这是一种分化神魂的能力,更像是对兵家过往吸收战场上的生死之气的一种应用和转化。 稍作尝试,霍去病愈发明白了韩信祭炼阴身的方式。 将借尸还魂和阴身共同祭炼,能规避掉阴身的唯一性。 同时也是一门全新的借尸还魂神通,抵消了这门神通原本只能使用一时,短时间控制尸体还魂的弊端。两相互补后,阴身即便受损,也不会再伤到本尊。 兵家祭炼阴身,主要目的其实并非为了战斗。 而是用来辅助修行。 阴身能吞吐战场上的各类凶煞气息。在体内温养,剥离对修行不利的部分,养出一股纯粹的兵家锋芒,再转嫁给本尊。 某种意义上,兵家的阴身,相当于多了个专为自己所用的‘丹炉’,用其提炼战场气机,大量吐纳兵锋煞气,将驳杂的部分过滤掉,更好的为兵家所用。 “我这修行速度要是再涨,是不是有点过快了……霍去病忖道。” 有了阴身负责干脏活,好处之大,可想而知。 韩信的这种和借尸还魂结合的方式,还能缔造不止一具阴身,好处翻倍。 霍去病看了看执笔者的尸体。 等下次有战斗,就可以用他大量吞吐战场气机,试试效果。 当然,这种凭神通取巧而来,借尸为阴身,肯定比不得自己熔炼的阴身效果好。 霍去病念头微动,执笔者的阴身,迈步走出,却是进入了那副青铜竹简内的空间,安定下来。 随即,霍去病开始按兵家修行,推动识海中的腾蛇,灵龟兵符。 他自身亦在脑内存想,以对应的印决,元神祭炼方式配合,为阴身修行奠定基础。 时间流逝。 数个时辰转瞬。 “缔结阴身的第一步,以神魂分化形成独立烙印,好像没什么难度,一晚就完成了初步塑造……” 霍去病眉心明亮。 腾蛇和灵龟兵符上有咒文脱落,从眉心溢出,融入他背后的影子内。 就见那影子里,有兵阵般的纹理交织,很快就多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气机,从中升起浮现。 阴身可以和本尊相合,无形无迹,也能释放出来,独立吸收气机。 这就是阴身的初步祭炼。 霍去病念头一动,阴身又化作一缕气机,回到了体内。 陛下身后带的是条真龙,我兵家的阴神却像倜幽灵,无头无面。 尝试阴身修行后,霍去病还有一个发现,虚空中像是有一阵阵低语的呢喃声,时不时的响起,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 越是侧耳倾听,这种声音越庞杂,时现时隐,犹如千百个人在一起交谈。 这是典籍上所诉的阴魂低语,是兵家修行到当前阶段,必须要克服的负面障碍。 有兵家先贤曾说这是战场上死去的人,怨念凝聚的力量,整个修行阴身的过程都会存在,且会越来越强……霍去病忖道。 看了眼时间,天已经快亮了。 他简单研究了下其他几样东西,遂登榻小睡了会儿。 大早,他从榻上起来,洗漱时道尊负手从隔壁的院落走过来:“霍侯,我昨日翻看淮阴侯的兵简,有些疑问来与你谈谈。此外……今天早上吃什么?” 后边这句才是重点吧,蹭饭来了。 道尊话音未落,遂发现霍去病身后的变化。 霍去病把阴身藏在影子里,接触外界的天地气机,有助于其更快速成长。 道尊目光微闪,“这是霍侯祭炼的兵家阴身?” “嗯,昨晚开始祭炼的。” 道尊:“一晚祭炼了一具阴身?” 兵家的典籍上,都会反复强调祭炼阴身的过程,至少要用旬月到半载时间温养,方能不断增强神魂烙印,完成初步的阴身分化。 最好是吸收战场上的阴气,煞气,杀气做辅助,方能更快速的养出雏形。 但霍去病真正修行起来,发现并没有那么复杂困难。 道尊打量片刻,心忖幸亏我不是修兵家,不然非得影响道心不可。 霍去病难得休息一天,决定去城外练兵。 不过上午他先抽了半天时间,帮道门修补五军阵图。 同是这一天的下午,一辆车架驶入了长安。 车架在街上缓行,车帘掀开,车里的人观察着长安街头的风貌:“三年了……*” 最终,车架来到太史令司马谈府上,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府内。 后世扬名的史学大家,司马迁,时年二十三岁,游历天下三载,行万里路,再归长安。 次日大早,霍去病重掌郎中令一职,入朝当值。 这天早上的朝会上,学史的司马迁游历归来,入朝任职郎中,成为皇帝时常垂问的近侍体系中的一员。 朝会散了之后,一行人,包括霍去病共同来到皇帝的书房。 司马迁比霍去病大五岁。 他在三年前,二十岁上从长安出发往东南行,出武关至宛,南下襄樊到江陵……辗转到钱塘,上会稽,探禹穴,一路迢迢万里,仅次于张骞的西域之旅,沿秦汉之际风起云涌的历史人物故乡,楚汉相争的战场等地方,最终才回到长安。 皇帝亦为其此番行万里路,见天下事的过程所感,允其归来出任郎中。 而司马迁也是董仲舒弟子,朝中文臣对其赞誉颇多。 御书房里,众臣齐聚。 新回来的司马迁意气风发,目光狭长有神。 他的身形瘦高,常年风餐露宿,肤色却很白皙,显然是史家,儒家修行在身,外力难侵。 他和白羽一左一右坐在董仲舒身后。 而董仲舒正在进言:“陛下,老臣弟子司马迁行万里而归,见闻广博,怕是已经胜过我了。老臣想让其一起来参与兵府简推行之事。” “其家学渊源,学史出身,正可为相关事做议定。” “嗯,兵府简之事,夫子准备良久,近日朕会纳入朝议,让众卿共同品评。”皇帝道。 董仲舒欣然躬身:“谢陛下。” “朕闻司马迁修行奇速,此番游历天下,三年来已两破境界?” 董仲舒略显自得:“正是,司马迁少时向学,资质也好,不足二十岁上就进入天人境,而后游历天下,这等资质……” 董仲舒顿了顿,莫名想起霍去病,没往下说。 “已经很难得了。” 刘彻环视众臣,续道:“另有一事,朕决定将幼妹屏娴,许给冠军侯为正妻,告百官同贺,万民共知。” 个人婚配要百官同贺,万民共知。 当年的其他几位公主出嫁,却是无此殊荣。 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刘清,还有她嫁的那个人的原因。 董仲舒等群臣,白羽,司马迁都看了眼对面那个高居武将首席的年轻身影。 就在同一刻,司马迁发现对方像是预知到了他要看过来,目光早就等在那,两人有过刹那的对视。 长定殿。 刘清临窗而立,而窗外正对着殿门的方向。 她时不时的会不着痕迹的瞄一眼殿门。 秦青玉从外边进来,看了眼自家徒儿,笑道:“清儿,你从昨日开始,便时常站在窗口眺望,是在盼望霍侯过来吗?” 刘清否认道:“只是看窗外花草长得好,拂面闻香,靠得近些看看罢了。” 秦青玉莞尔。 少顷,有女侍来报,陛下已拟旨,定了冠军侯和公主的婚事。 刘清不禁砰然心跳,表面上倒是落落大方:“嗯,知道了,你去吧。” 女侍去了不久,转眼又回来了:“公主,冠军侯来访。” 刘清眼神微亮,脚步轻快的亲自迎向了门口。 调整下,一起发 写出来的字数不足三千,看了一遍不太愉悦,调整下合在一起发吧,会晚,明天看!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调整下,一起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校场点兵,战威【二合一】 近午,白云飘逸,天蓝如洗。 刘清从殿内迎出来,明媚的俏脸上带着稍许红润。 她和霍去病在长定殿的正门处相遇。 刘清看似淡定,其实多少有些新妇见到未婚夫婿的羞怯。 倒是霍去病和平时相比,没半点异常。 男女到了年纪要婚配嫁娶,人人如此,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神色坦然。 刘清没他这种脸皮功夫,在其灼人的注视下,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 “陛下要观卫军演练,让我明日在城郊操练军阵,还让群臣同去。我过来问问,公主可要一起去看看。” 常人约会都是风花雪月,霍去病邀人家去看金戈铁马。 按照原定计划,再有半月左右,就要奔袭匈奴。 皇帝在这个时间要亲自观看军阵演练,也有以壮行色的用意。 另一个原因是长安卫军体系,尤其是北军,屡出问题。 从高祖开国,就有外戚往其中安插人手。 皇帝刘彻让霍去病掌郎中令一职,辖禁军,北军和南军,本就有趁机肃清卫军内患的用意。 霍去病熟悉了这段时间的郎中令职务,皇帝要亲自来观军威,对他也是一种检验。 明天要观看军伍操训,今天才告诉他。 只给一天让他准备,还带着些考较他治军成果的用意。 皇帝亲至,同时又是一种支持。 为了让他放心大胆的改革卫军,能对北军展开清理。 刘清欣然接受邀请:“我当然愿意去看看啊。” 霍去病应了声好,执礼而去,准备直接去城外卫军驻扎地,做诸多安排。 这就走了……刘清怔了下。 次日正午,霍去病如约而至,来接刘清去城外校场。 刘清早等候多时,从殿内迤逦而出,换了身蓝白两色的留仙裙,容颜精致。 要去校场点兵,检验军伍。霍去病身着亮银铠,笔挺如枪。 “走吧,有些事要和公主在路上商议。”霍去病回身指指不远处的车架。 “要坐一辆车辇吗……” 虽然已被指婚,但毕竟还未成夫妻,同乘一辆车架,有些不合规矩。 不过霍去病向来不是个在乎规矩的人。而刘清一边问,脚步已跟在他身后,很自觉的往车架走去。 霍去病先登上车辕,回头伸手来接刘清。 公主殿下嘴唇轻抿,有着浓密睫毛的眸子微微忽闪,羞怯怯的递出小手,任他握住,往上一提,双双登上车架。 重纱垂幕,车里只有俩人。 车内居然放了一盆冰块,就很凉快。 不然这么热的天,坐在车里可算不上舒适。 这冰盆显然是给刘清准备的。 刘清心里微甜,当先在一侧坐下,把主位让给了霍去病。 不远处,秦青玉从殿内出来,看见自家徒弟又被拐跑了,无奈自行上了后边属于刘清的銮驾。 队伍出了长乐宫,往城外驶去。 这时,大猫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一侧的墙脚,落足无声的蹿到车辇下方,爪子钩住车旁的木辕,身形吊在车壁处,侧耳倾听车里的动静。 “皇兄的旨意,已送到我手里,说了霍侯…和本宫的婚事。”刘清声音清润,横了霍去病一眼。 “陛下想在秋时让我与公主完婚。” 霍去病心忖皇帝说了秋时,那就是不久后奔袭匈奴的大战结束,皇帝是希望他能挟胜利之威归朝,而后迎娶公主。 刘清小声问:“和霍侯完婚后,能不能…不立即同房?” “我与皇兄说过,我修行的一种元神闭识之术,还需些时日才能圆满。” 谈及同房,她连雪腻的颈子也红润起来。 婚后同不同房,主动权在我,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我之前告知皇兄,至少要三五年才能修成元神闭识之术,是推脱之词,不想那么早婚配。其实不用那么久,至多一年就能有成。然后……然后……”刘清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然后就能圆房了。” 霍去病莞尔道:“先答应公主便是。” 刘清有些六神无主,没注意先答应这三个字,隐藏的意思,闻言放心点头。 霍去病忽道:“公主之前不想婚配,所以推脱说要三五年,后来知道是我,就同意了?” 刘清脸上唰的一下彻底红透,差点拿手掩面,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不一刻,车架便出城来到城外。 城郊的卫军校场上,来的人属实不少。 呈方形的卫军大校场,占地足有三四百丈,中间平地起高台。 皇帝刚走入校场彼端的高台入座。 文武大臣来了二三十位,分成两列,如同朝会。 刘清还看见不少宗室之人也到场,随同皇驾,一起观看操训。 她和霍去病下车后,往高台走去,边走边小声说:“隆虑阿姐家的子嗣陈集,前几日伤了,隆虑侯亦从封地赶过来探望。你小心些。” 霍去病从下车就感觉到有目光一直在注视自己。 那是个中年面貌,体型高大的人,正是隆虑侯。 他是前馆陶公主刘嫖和堂邑侯陈午之子,也是刘彻第一任皇后的兄弟。 陈皇后失势,卫子夫成为第二任皇后,隆虑侯也随之威势大失。这些年都在封地居住,鲜少来长安惹人注目。 此次闻听隆虑公主传讯,才从封地赶来。 他家中还有些余荫,和一些文武大臣,乃至宗室之人多有往来。 隆虑侯陈蟜生的十分彪壮,脸上毛发旺盛,下巴留短髯,看起来很威武。但眼神桀骜,和其子陈集,气质上有些相似。 他在高台边缘,与宗室之人坐在一起,见到霍去病下车,便问身畔的人:“那就是背靠卫氏的霍去病?” 身边的宗室之人名刘毅,白发白须,是先帝那辈的宿老: “确是霍去病,有战功在身。陛下还刚将屏娴许给他,可见宠信程度。” 隆虑侯暗哼了一声,视线盯着往皇帝走去的霍去病,遂又看向他身畔娇艳无匹的刘清,脸上不由露出惊艳神色。 校场高台。 文臣应皇帝所命,也来了不少。 董仲舒身后,新归长安的司马迁,白羽,周平,大行令李息等人都在。 司马迁低声道:“正想请教师尊,陛下在此时来校场观看卫军操练,有何用意?” 董仲舒习惯性地单手抚须,对司马迁能看出皇帝不止是来看卫军操练那么简单,颇为满意,但并未作答,而是轻轻摇头,意思是不准备多谈,人多眼杂。 司马迁笑了笑,便不多问,转头和旁边的白羽闲聊: “我在外行走时,常听百姓议论我汉军之威,师兄可曾见过兵家操训之事?” 白羽苦笑道:“未曾,但此次领兵的冠军侯,兵事娴熟,非同一般,为兄领教过。 陛下赐其冠军侯,可知其意。” 司马迁:“我在各地走动,亦是多听到对这位冠军侯的溢美之词,正要一观其兵阵操练之法,看看有何出奇之处。” 此时刘清自去一旁和秦青玉坐下,霍去病则来到皇帝面前:“陛下。” 刘彻摆了下手,示意可以开始操训了。 校场上,霍去病回身对远处的姚招和赵破奴做了个手势。 咚——咚咚! 战鼓忽然擂动,声震校场。 汉时的战阵指挥,传达命令的方式,已不单拘泥于战鼓或击钟,还有了旗帜,箭讯和号角等方式。 但指挥大军,用的最多的仍是战鼓,因为穿透力强,可以传递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冷兵器交锋的战场上,能不能及时传递命令,贯彻执行,是决定胜负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传讯号令战场的方式,非常重要。 各方都在努力研究,谁能做到令行禁止,传讯准确高效,就相当于掌握了战场的主动。 这时战鼓一响,地面上的震动感,蓦然变得剧烈,如同雷霆突起。 有两队兵马,从两百丈外的校场彼端,猝然冲进校场。 这两支队伍各个披甲执锐,身穿黑铠,间以暗红色的血线,骑乘军马。 他们进入校场的时候,呈双蛟出水阵,齐头并进。 而后队列快速穿插,左列往右,右列往左,精妙处在于双方彼此一个身位,交错而过,宛若齿轮彼此咬合,环环相扣。 整个长达千军的队伍,居然没有半点停滞。每隔一个人,左右穿插一次。 军阵的变化过程,行云流水般迅捷,令人叹为观止。 那种千军驰骋,展开狂奔的画面,自有种带动人心的震撼感。 “这次军伍操训,去病你安排了哪些项目,可有战阵演练?”皇帝问道。 霍去病:“不仅有战阵演练,还有神通之法,有几种军阵臣做了些改良,正要请陛下一观。” 周边众人都在听两人交谈,闻言纷纷侧目。 要知道自春秋至今,军阵之术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战国车徒混合战阵,郑国偃月阵、魏舒方阵、吴国步兵大阵、秦代军阵等等,一代代衍变过来。 历代兵家精益求精,已非常成熟,想稍有变化都不容易。 所以霍去病说出他对军阵之术,居然有变化改良。 某种角度上,这就相当于在说自己能比肩历代兵家大贤,才敢对他们传下来的军阵,加以优化改良。 连刘彻鲜少变化的脸色,也露出稍许惊讶,其他人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霍去病。 这段时间,对霍去病在兵事上的才能,已经十分认可的董仲舒,番系,周平等人,听后都忍不住相互对视。 改良军阵和实战打仗,完全是不同的层面。 别说霍去病,就是卫青,众人也不觉得他能比肩那些研究出军阵,奠定兵家基础的先贤。 一干文臣,连同部分武将都有些不以为然。 想改良军阵,但凡能有稍许微不足道的变化,已是难能可贵……这是多数人的想法。 呵呵……有人轻笑出声,正是隆虑侯陈蟜所在的方向。 校场上,冲入场内的骑兵有两千众。 他们以双蛟阵交错而过,随即变化成剪刀阵,在急速奔驰中队列持续变化。 马蹄声轰鸣。 队伍忽然在校场上分开呈两列,左右策骑,呼啸逼近中央的观阵台。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下一瞬,全军蓦地停止了移动。 那种从高速移动中,同时勒马,猝然停止带来的视觉冲击,让有些人悄然打了个寒颤。 之前还觉得战阵操训没什么看头的文臣,宗室之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被校场上的军列吸引。 千军汇集,兵锋之盛,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 而这只是刚开始。 哗啦! 队列整编,再次动作,由缓而快。 他们以双蛟出水的阵列入场,此刻迅速化作三才兵阵,随后是四门兜底阵,五军阵,再然后是六丁六甲阵。 待队列展示到五军阵的时候,董仲舒已看出其中关键,腰背微微挺起,脸上露出一抹惊异。 司马迁也很快看出其中精要,低声询问: “师尊,这可是淮阴侯当年研习用过,死后便失传,无人能用的五军猎兽阵?” 所谓五军阵就是方阵、圆阵、锥形阵、雁行阵、钩行阵之间配合变化,难在所有阵列都要转圜无碍。 每个人的位次前行或后退,组合在一起,毫无错漏才可用于实战,在变化中攻防一体,方能让对手无法应对,威力无俦。 韩信之后,本朝的许多兵家,都在研究这种军阵。 因其可攻可守,变化无穷,实战效果惊人。 但始终没有将领敢用于实战,原因就是如此复杂的军阵,要在实战中使用,不怕对方冲击干扰,难度之大根本无法克服。 至今无人明白韩信为什么能做到,将五军猎兽阵用于实战,百般变化,战阵也不混乱。 “他这不止是五军阵,确实有所改良。” 董仲舒向来能兼容并蓄,博采众家。 他因为制作兵府简,对兵家的方略,修行,很有过一番研究,当下道:“冠军侯展示的这种五军阵,看起来要更迅捷,追求变化的速度,放弃了稍许攻防上的威力。 和淮阴侯的军阵,各有所长。而他用骑兵来展示,难度还要更大了一筹。” 真的做了改良,更简单也更快。 此时军阵仍在变化,风骚走位。 连武帝都没想到霍去病能在接手卫军如此短的时间,将军阵操训之道,呈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他是个懂兵事的皇帝,看出其中的要害,故而双目生辉,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上的战阵。 其实霍去病能改良军阵,说来并不稀奇。 他利用了韩信独有的法门,也就是分化阴身,和借尸还魂结合的办法。 这门术法不止能借尸还魂,对常人也有影响神魂的作用。 霍去病在多个关键位置的军伍身上,以借尸还魂术,分化神念,和他们相融,就能通过意识,对这些军伍直接传达命令。 这才是借尸还魂最正确的用法,从根本上解决了战场传讯不流畅的问题,真正做到如臂使指,让队伍进退如一。 韩信能战无不胜,被称为兵仙。这种独有的传讯方式,调度部队的能力必然也是因素之一。 现在则轮到了霍去病。 他在意识里拨动神通,整个校场上以千计的军伍,就像一颗颗棋子。 与他以神念相连的几个军伍,立即带动队伍穿插变化,让军阵展现出整齐有序的改变和威力。 其过程之精妙,让懂兵事的几个将领目瞪口呆。 这种军阵操训,如臂使指的手段,正是所有兵家梦寐以求的境界。 这种操训,改良,比实际上立下军功可能都要重要,因为提升的是整个汉军的战斗层次。 “军阵操训的再好,上了战场,也未必用的出来。” 不知道是谁忽然出声议论,并未品评军阵好坏,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指出操训的不实用。 霍去病看了眼稍远处的隆虑侯陈蟜。 就在这时,观战的队列里,有人倏地从位置上起身:“匈奴人!” 校场外又有一支队伍进来,正是匈奴人! 长安哪来的匈奴队伍? “是俘虏,以往战斗时抓获的匈奴降兵?” 卫青应对匈奴,一直有以匈制匈的手段,所以汉人抓俘,并不是都杀了。 历史上,不管是卫青还是霍去病麾下,都有不少匈奴降兵,掉过头来被他们所用,去攻伐匈奴。 有些宁死不降的匈奴俘虏,则会被驱赶去参加重度劳役,拼死干活,修筑城郭,挖渠修坝等等。 长安,咸阳周围就有修坝所用。 “本打算要这些俘虏来练兵,新兵不见血,上不了战场,正好用来演练战阵供陛下一观。” 霍去病解释道:“我已传令给俘虏武器,与我军对战。若能胜才让他们活命,败则战死当场,他们必会拼死厮杀,以求能活,用这个来检验军阵,可以印证实战的威力。 对方一千五百余俘虏,我军亦用同等数量与他们交锋,看看谁胜谁负!” 场上,随着匈奴人的出现,瞬间杀机四溢,战意激荡。 众多文武大臣,来观军威之人无不精神振奋。 没想到还能看见实战操训,涉及生死! 那些匈奴兵本是死囚,有一战的机会,脸上尽是凶戾搏命之色,都存了拼死也要砍杀几个汉军的念头。 有文臣脸色发白:“冠军侯,伱这弄了许多匈奴人来,也不怕冲撞了圣驾?” 霍去病看向那文臣,当陛下和你一样弱不禁风? 还有校场周围那些汉军,人人手执弓弩,是吃干饭的? “开战!”霍去病下达了命令。 这段其实应该参考仪仗队检阅一起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面埋伏,个人天赋【求票】 校场上,汉军闻令,同时翻身下马,穿着军履的双足齐齐踏在地上。 匈奴人是徒步,霍去病要求检验军阵威力,汉军就不能依仗骑兵优势。 整个军伍让人感觉心悸的是在生死交战前,仍没有半点交流,肃穆中透出的只有杀气。 他们下马后拍了下战马的颈子,马匹就自行走到校场边缘,等候主人。 刀、盾,匈奴兵亦是人手一件。 要知道这些匈奴兵在成为俘虏后,会被绑成一串,佩脚镣或锁具来劳作。 而整日的劳作,让他们的身体素质仍保持在水平线以上。 此刻一旦解除束缚,这些匈奴人立时凶焰大盛,捡起给他们的刀剑,皮盾,扭头就往高台方向看过来,目光凶戾,如同囚笼里的恶狼。 要不是顾忌着高台下持弩而立的汉军,他们必会冲击高台。 “冠军侯,你还给他们刀剑和盾具……这…这哪里是操训?”刚才的文臣面色愈发苍白。 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有修行,有些单纯是靠某方面的才能入朝为官。 没有修行,又是文官,大抵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场景。 忽然有一个高大的匈奴兵,振臂大喝,用手里的长刀敲击另一只手里的皮盾,宣示勇武。 众匈奴兵在其呼喝下,迅速聚拢,排出匈奴人惯用的三角阵。 不论是骑兵还是地面战,匈奴人都愿意用三角冲阵,因为稳固,简单,变化快。 以一点为锋芒,另外两点随时可以张开变雁翼阵,或回缩往另一个方向凸起,变成棱形阵,前阵转后阵,全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 “他说他是匈奴的千骑长,让其他兵众听他指挥。” 霍去病和卫青研究过匈奴人的战争,甚至文化、修行等领域。 两人都会说简单的匈奴语。 霍去病亲自给皇帝翻译:“匈奴人说我们汉军的阵列繁复,并不实用,他在给这些被囚的匈奴人进行战术安排。” 几句话的功夫,场上形势变化,匈奴人快速完成了三角战阵的组合。 只看列阵速度,就知道这些囚徒本是匈奴精锐。 咚咚咚! 鼓声低沉,缓慢。 这是命令队伍前推,杀阵展开的鼓讯。 鼓声逐渐密集,紧促。 匈奴人的杀性反而先一步被激发,往汉军逼近。 哈! 汉军齐声叱咤,队列变化,千军收紧。 队伍中间的部分却开始往两侧分开,形成独立于大队的小队列。 在呼吸之间,两千军众分合,变成了正好十个方块的小阵列。每个小方块阵或百多人,或三四百军不等。 十个方块看似分散,实则共同组成一个方中有圆,圆中藏方的大阵列。 “十阵相合,断而不散,彼此呼应,处处杀机……这是十面埋伏的军阵!” 董仲舒牢牢的盯着场上变化。 “兵法有云:左、右、中、前、后军各有分地,分地者,东南为前,西南为右,东北为左,西北为后,左右前后之中为中,是为十面埋伏。” 司马迁和白羽等人也在瞩目战阵变化:“师尊,这看起来像十面埋伏,但又有不同?” “确有变化!”董仲舒道。 轰! 匈奴兵大步奔跑,结阵冲击汉军。 汉军队列立即有了针对性转变,中央区域的两个阵列,齐齐后退回缩,后方两个阵列上迎,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战阵弧面,承受冲击。 砰! 有匈奴兵挥刀砍出,势大力沉,却发现砍中汉军盾面的刹那,像是被一股气机卸掉了。 汉军的弧面战阵内凹后拉,仿佛形成了一种战阵汇集带来的牵引力,将匈奴冲阵最尖端,力量最凶狠的几个匈奴人的力量缓冲掉。 此时侧翼长枪闪电戳刺,被凹面吞掉的几个匈奴兵瞬间被贯穿胸口,有人手里的皮盾居然都被枪锋戳穿。 战阵相合,如千军汇聚,增强了攻击力……董仲舒暗忖。 这些变化,在照面间发生,快如光火。 军阵鼓荡,从凹面转为前推,以盾为防,长枪连续戳刺,形成一个枪锋迎敌的攻击角。 后方队列跟进,节节紧逼,锋芒乍现,顷刻间就变成了杀机四溢的锋矢阵! 推!轰轰轰! 汉军整齐前行的脚步,像战鼓般一声声响起,牵动人心。 此时战阵全面转攻,后列的部众为根基,同时发力,力量传递推给前排,经过叠加,从最前端的一点爆发。 每一击呈现的力量,皆能推墙裂地,涌向匈奴兵! 刘清的手悄然捏紧了裙角。 场上的战阵变化,她只认识稍许几个,了解最深的是锋矢阵,上回霍去病统六十禁军时曾用过。 无物不破的攻击力,让她记忆深刻。 锵!锵锵! 收放,进退,张弛,内凹,戳刺,盾列! 战阵不断变化,每个位置的士兵只做自己的事,组合在一起就像一个两千精锐组成的庞然大物,攻防转换,此进彼退。 整个战阵如同一件处处藏锋的兵器,进退间让对手随着他们的进退而进退,变化而变化,完全掌握了战场节奏。 事先没人想到,战场杀敌,还能有这么强的可观赏性。 战阵衔接,不给对手半点机会。 诺大的校场,除了中间的战阵交锋,兵器碰撞和惨叫,没有任何一个旁观者出声。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动。 时间流逝,像是一眨眼,匈奴兵已是越来越少。 他们如狼群般散开,开始尝试从不同角度攻击,但除了分散自身力量,对方进退间根本没有漏洞可乘。 这就是历代兵家研究战阵的作用,利用队列,彼此协作,减少自身消耗,增加对手的损伤。 是为战阵,变化无穷尽。 有些观战者,终于知道那些传世名将,为什么能一次次缔造奇迹般的胜利。 因为诸如战阵等变化,蕴含着兵家代代传承,心血凝聚的奥妙。 当年汉初开国,淮阴侯韩信打井陉之战,条件之恶劣,地利、人和均不在汉军一侧。 韩信实际能投入到灭赵之战的部队不过三万,而赵军有二十万。 比起人少,更糟糕的是地利,要攻击赵国,井陉隘口是必经之路,道路狭窄,易守难攻,且韩信还是孤军深入,粮道危险。 就在这种情况下,韩信凭指挥能力,连番用计,最后用三万人生吃对方大军,将战场交锋变成了指挥艺术。 三万打二十万大胜,你敢信? 就因为韩信能神话用兵,靠战阵,靠军事才能,来蚕食瓦解对手。 有些旁观者看见场上一面倒的交锋,像是懂了战争对垒的奥秘,又没全懂。 但即便完全不懂兵事,也被眼前的刀光剑影所撼,心神悸动。 不知不觉间,场上已经只剩血迹,断臂和以千计的尸体。 汉军只有百多人轻伤,受伤后就被战阵保护起来,没有减员,全歼对手。 当然,这种战果,有校场厮杀,对匈奴兵不利的因素。 但依然足够撼动人心。 尤其是汉军全程闷头杀伐的那种自信,戾气和杀气,悍不畏死的坚韧,都令人难以平静。 这种厮杀惨烈的场面,刻骨铭心。 还有霍去病,他真的能改良传承已久,变无可变的军阵? “我的天……” 那个脸色苍白的文臣,身躯一阵阵颤栗,不知是兴奋,还是因为场上尸体太多带来的恐惧。 其他人反应各异,共同点是陆陆续续从战场抽回目光,看霍去病的眼神,都带着惊叹和难以置信。 刘彻收回目光,缓缓吁了口气,“刚才这战阵,朕看着颇感熟悉,可是兵家皆知的十面埋伏大阵? 好像多了些变化?” “臣在其中添加了锋矢阵,削减了长枪阵,增强了侧翼防护。好处是可以随时变成转轮刀阵,只不过刚才的战况没机会施展。 变阵的坏处是增强侧翼防护后,就要减少攻取回收间的两种变化,有得有失,如何用,要看临敌应变。”霍去病道。 普遍来说,战阵操训,布设,都会尊崇越简单越好的规则。 因为一旦复杂就容易出错,在战场上用不出来,全是白搭。 但霍去病掌握了借尸还魂和阴身合炼的术法,直接控制部众,传达命令,已经没有了这个弊端,再繁琐的军阵,也能准确调动。 此时有将领忍不住道:“冠军侯如何做到能将队伍指挥到这般程度。全程居然没有一人出错破坏阵列的完整性。 此等战阵手段,若能告知一二,吾愿拜冠军侯为师,执弟子礼,请询兵事!” 这你可学不会,伱又没挂……霍去病:“个人天赋。” 那将领哑口无言,周边的闻听者大多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果然骄狂,个人天赋的意思,就是人家天赋不够,你天赋高? 呵……不远处,隆虑侯勾起嘴角,正要冷笑,忽然发现霍去病目光如电,隔空看过来。 他凛然下,到了嗓子眼的笑声又咽了回去。 “大猫~” 霍去病轻喝一声,众人才发现一只猫悄无声息的在接近隆虑侯,似乎打算偷袭他,被霍去病喝了一声,大猫扬了下爪子,又扭头退走了。 “隆虑侯,若有话就说,不用呵呵呵的没完没了,或者你想亲自下场试试。”霍去病哂道。 陈蟜倏地起身:“你可是以为我隆虑一脉好欺!” 皇帝轻叱道:“好了,去病你住口,操训朕已看明白了,剩下的不用再演练了。摆驾,回宫!” 又补充道:“去病,你若事后再找隆虑麻烦,朕定不轻饶。” 皇帝的目光转到陈蟜身上,眼神不善,负手而去。 陈蟜气的发抖,但还是跟在皇帝的仪仗后边一起走了。 其他大臣陆续散去,离去时看向霍去病,神色多有惊异。 霍去病刚才的表现,匪夷所思。 当代居然真有将领能改良战阵! 董仲舒走之前道:“霍侯,老夫有些事要请教,改日去你府上拜访。” 霍去病应了,董仲舒亦洒然而去,司马迁和白羽跟随在侧。 霍去病身边,刘清安静的站在那,显然是在等他一块回去。 他往前走,刘清便跟在后边,上了来时的车辇。 看见有书友问聚集地:21岁60年84周72小时是3天,数字,不这么写不行。 这种战阵写法,是想将兵家写的更生动有内容一些,和其他书有些区别,查过对应的兵书和古战阵的变化相关,希望大家喜欢 今天应该是三更,万一,我说万一啊,傍晚没更,就午夜一起 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建军,为国羽翼【求票】 下午的时间,太阳西移。 隆虑侯陈蟜回到在长安的居所时,看见隆虑公主和平阳公主双双坐在殿内。 “长公主也在。” 陈蟜躬身执礼,目光不经意间扫了眼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已年届四旬,但养尊处优,肤白如玉,眼角无一丝细纹,风韵犹存,仍十分貌美。 “隆虑侯去观军威操训,情况如何?”平阳公主问。 陈蟜脸色平静,并没有之前在校场时的多嘴多舌,急不可待要讥讽霍去病的急躁模样。 他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急躁,多言,似无城府。 某种程度上是刻意为之,有时候把自己的无用呈现出来,未必是坏事。尤其在陈皇后失势以后,整个氏族都被排挤在权力中心外。 “那冠军侯确是骄狂气盛,兵才倒是有几分。” 隆虑侯在隆虑公主身畔入座,轻笑道:“他居然能改良军阵,怪不得陛下对其有所倚重。 不过此子当着陛下的面都不知收敛,我料其将来必吃大亏,且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隆虑公主才是真正没什么心机的那个,立即冷声表达不满: “你可是怕了他?集儿被他伤了腿,难道就这么算了?” 隆虑侯看了看平阳公主。 他早知这位长公主对霍去病,尤其对皇后卫子夫,亦有不满,所以说话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忌。 陈蟜徐徐道:“他得皇帝信重,不能急于一时。” 平阳公主一直在观察这个接触不多的妹婿,闻言翘了翘嘴角:“我刚才也是如此劝阻妹妹。” 隆虑侯道:“依我看,他行事狂妄无忌,无非是因为卫氏为皇后,他掌兵权,能统兵,内外相合,有些依仗罢了。 若真想对付他,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 见平阳和隆虑都看了过来,隆虑侯续道:“卫氏得陛下宠信才是他们这一支地位稳固的根本。若想削弱其宠信,可效仿当年秦相吕不韦。” 平阳公主顿时对隆虑侯刮目相看。 他的意思是让人分薄卫氏的宠信……吕不韦做过什么,先将赵姬进献给庄襄王,后来始皇帝登基,又将嫪毐进献给赵姬,以此来分薄离间赵姬和始皇帝的母子之情。 吕不韦的手段,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确实很成功,翻手云雨,权倾天下。 想分薄卫氏宠信,那就进献其他妃嫔,以期能得到皇帝宠爱。 平阳公主微微眯眼。 她原本也有类似心思,已让人在天下各地搜罗合适女子,准备进献给皇帝。 史上除了卫子夫之外,平阳公主确曾多次进献女子给武帝。 此策若成,能从根本上削弱卫氏,压制霍去病则可顺手为之。 平阳公主看了眼隆虑侯陈蟜,恰巧陈蟜也往她看过来,两人都挑了挑嘴角。 ———— 卫军指挥大殿。 霍去病送刘清回到长定殿,而后便回来处理军务,正在翻看面前堆积的简卷。 这些简卷,都是禁军,南军,北军,三大体系相关将校的资料。 霍去病已让密侦协助,着重对北军麾下将领,再进行一遍筛查。 他正在考虑事情,内侍董旭在禁军引领下,从门外进来。 “陛下传郎中令过去。”董旭笑道。 霍去病起身出了卫军大殿,往皇帝的书房去。 “陛下。” 书房里,程不识等将领也在。 之前他们轮值护卫宫廷,并未去城外观军队操训。 霍去病入座后,刘彻问:“军阵之术的改良变化,有哪些适合在全军推行,你稍后列个折简,拿给朕看看。” 霍去病以金刚坐的姿势,双手按在腿侧,从容答应。 刘彻随后才转入正题,道:“你如今已熟悉了郎中令所辖事务,后续准备如何治军?” 皇帝叫执掌南军的程不识等将领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配合霍去病,推动卫军体系的改革。 “臣以为,可在禁军体系内增设一支骑从,取从军战死军伍之子孙,养羽林卫,教以五兵,号羽林孤儿。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的意思。” 羽林军正是诞生在武帝一朝,为辖制改变北军权柄过重,暗藏隐患的弊端。 这是一支战力彪炳,震惊后世的强大军伍。 因为是孤儿子弟成军,数量不多,但忠心耿耿,战不畏死,杀伐之锋锐,攻坚之果敢,历朝历代都少见。 霍去病是将这支队伍的诞生时间,提前了。 他侃侃而谈道:“此外还可再取军中遗孤与各将官子孙统为一军,号为虎贲,立虎贲校尉为军事长。下设虎贲中郎,虎贲侍郎、虎贲郎中,节从虎贲者。 北军中,又可设数名校尉,掌北军营垒日常军务,以屯骑校尉,掌训练骑兵作战;越骑校尉,掌由东瓯、闽越、南越三地降汉士卒建成的部队;射声校尉,掌弓弩部队……” 霍去病的建议,是将北军的统属进一步明确。 削掉了原来北军中职权不分明的部分。 通过增设校尉,删减北军固有体系,形成新的平衡。 而武帝只要定期检验,考察北军中尉,乃至下辖增设的共八名校尉,就可以及时掌控北军变化。 这是改革北军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别的手段配合,包括调整北军的兵源筛选。 刘彻边听边思索,让程不识等人也参与进来,一起推动卫军体系的变化。 霍去病从皇帝的书房出来,已是两个时辰后。 晚上他回到府内,独坐书房修行时,却是忽然听到因为祭炼阴身,而带来的那种阴灵鬼魅般的低语,在虚空中时强时弱。 霍去病收了修行,凝神片刻,遂起身来到隔壁的小院落。 屋里,道尊生出感应,看向敲门走进来的霍去病。 “那日出入匆忙,这卷青铜简书内,怕是还有些关于暗中人的秘密,道尊可有兴趣进去一观。”霍去病取出那卷青铜简书。 道尊笑道:“正想问伱此事。” “这简书内存小天地,显是一件异宝。近几日忙碌,才得了些空闲。”霍去病略作解释。 两人联手查看铜简,便见整部简书微光流转,其上祭刻的繁复符号明灭不定。 霍去病出手如电,将气机送入铜简内,简书顿时发出氤氲之光,和虚空交融,荡起水波般的涟漪,如同一扇门户。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道尊大袖一甩,当先进入简书内的空间。 霍去病自己却是没进去,在外边悠然等待,眼神微微发光,注视着简书内外的变化。 大抵半刻钟时间,简书的气息剧烈波动,道尊从中速度如电的跳出来,神色从容,对霍去病道: “其中封存的小天地,灵气充裕,藏匿的珍贵之物不少,其中还有兵家的孤本兵策…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说了片刻,见霍去病丝毫不为所动,笑吟吟的旁听,终于露出稍许怒色: “你是不是知道其中还有危险没解除,老道以为你好心来邀我进去,原来是让我去帮你探路。” 看来老道尊在里边吃了个暗亏,霍去病心里好笑: “道尊说哪里话来,你的身手、境界比我高的多。这简书里对道尊你来说至多算是些小障碍,若换我进去,哪能如此轻易出来?” 道尊哼了一声,气恼稍减。 “那这简书里封存的小天地,到底有何奇妙之处?”霍去病问。 道尊抚须道:“岂能轻易告诉你,要么你自己进去看,要么拿东西来与我换。” “明日请你吃上回的炖鸡,两只?”霍去病试探道。 “呵!可笑,吾从来不贪口腹之欲。”道尊说。 “那没办法了,我自己回去看吧。”霍去病转身准备走。 道尊淡淡道:“等等,吾怕你独自进去危险,还可再商量商量。” 霍去病答应每日换着花样提供世俗口腹之物,来帮道尊锤炼道心,两人才最终成交。 “那里边确实有一处隐室。” 道尊从袖子里取出另一卷简书,递给霍去病:“里边得来的。” 霍去病看了眼简书内容,疑惑道:“丹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卷简书,夫子目的【求票】 八月初的长安,入夜后仍很热。 窗棂用竹竿撑开,内垂薄纱,来防止蚊虫。 霍去病打量着道尊递过来的竹简。 “是丹方,但不是普通丹方。” 道尊说:“我简单看了看,里边有引魂草,还有墓蟾等几种用来炼丹的材料。” 霍去病对炼药一窍不通,什么是引魂草,墓蟾? “不懂?” “那我与你说一说。” 道门的丹鼎术,和九大家里的农家不差上下,道尊好为人师道: “墓蟾……你可曾听过,有人死了以后,亲眷为其迁坟,墓穴打开,有时会发现墓中有蛇盘踞,也有的墓中结阴为水,居然有两条鱼儿在交颈游曳,如同天生的阴阳图。” 道尊眨巴着小眼睛:“墓蟾也是其中一种,有些墓穴开启,会发现一只蟾蜍蹲伏其内,吞吐阴气,便是墓蟾。” 霍去病点点头,确实听过一些类似的传闻。 “引魂草大多生在坟墓旁,多是帝王墓才可能蕴育出来。”道尊补充道。 这丹方上都是些和墓地相关的东西,炼制出来的自然也是通阴之物。 霍去病心忖那执笔者在研究通阴之物,目的是什么? “我道门一直认为三界并存,人,鬼,仙同存天地之间,只是常人入驻肉身,被遮蔽了灵寐,看不到阴魂和仙魔。” 道尊扫了眼霍去病:“这世上有着霍侯你不知道的一面,待你修行增长,方能一步步得知。” 这位老道尊明显意有所指,但这和暗中人有什么关系·霍去病心忖。 道尊又取出一卷竹简递过来:“这也是里边拿出来的。” 霍去病瞅瞅道尊:“还有吗?” “有!” 道尊又拿出第三卷竹简:“也是里边拿出来的,这次没有了。” 霍去病翻看第二卷和第三卷竹简。 发现第二卷竹简中,描绘的是一种兵家阵图:“执笔者还研究兵事?” 霍去病瞅瞅阵图,造诣不低,但天赋一般。 从阵图上看,是一副用来即刻甲兵的小型军阵。 执笔者在竹简上做了不少勾画,想要增进阵图威力,还做了诸多分解阵图的过程,进行研究。 霍去病只一眼就看出,执笔者是想增加阵图的防御能力,刚摸到些门路。 这阵图要是给霍去病,最多两刻钟就能完善架构,达到执笔者的目标。 第三副竹简,描绘的是一副地理图,看着像是一处山脉,不远处有一条河流。 山脉的形态,像一匹黑色的骏马。 “骊山,秦皇陵寝的所在地。” 骊山是秦岭北麓的支脉,东西绵延约五十里,南北宽约十余里。 秦皇陵的位置天下皆知,但无人能入。 据说当年楚霸王头铁,自负勇武,统兵想把始皇坟打开,还曾纵火,却引发了天降异象,地脉下有黑龙抬头,吞吐气机,楚霸王带去的人马尽丧。 只有他自己逃出来,从此放弃了刨开皇坟的打算。 “这执笔者留下的铜简,丹方,还有骊山的地脉位置,三者有什么联系?” “吾猜他可能是想得到始皇坟里传说的那颗不死仙药。”道尊又伸手往袖子里掏了一下。 霍去病以为还有竹简要拿出来,然而道尊掏出来的是一颗柰子果,边吃边道: “霍侯,你府上这些个吃食,坐卧出行等事,都过于奢靡。” “长久如此,会导致道心不坚,影响修行。” “那道尊还吃的有滋有味,让我拿各类吃食与你换?”霍去病随口调侃了一句。 “老道苦修半辈子,发现还未尝过这些世俗之物,准备以此来坚定向道之心,品味世俗之物,也是一种锻炼,方知一切是虚妄,唯大道存真。” 他对霍去病说: “结合暗中人在我道门蛰伏十余年,就为了盗走道卷来分析,他也在追逐大道入虚之法。” “始皇坟里的不死药,传说是仙人所炼,可能是他谋求仙道的一种途径。” 6且,价看他研究兵事的这副简卷上,是一种能够刻在甲胄上的小型军阵图,加上那通阴的丹药。我分析他可能是想用一种兵甲,加上服食那种通阴的丹药,遮蔽活人的阳气。 “而且这种遮蔽需要非常非常逼真,不能有一点阳气外溢,普通的功法肯定做不到。” 霍去病想了想:“遮蔽阳气他想潜入始皇坟?” “那皇坟活人进不去,阴魂有可能?” “或许是吧。” 道尊说:“我隐仙一脉上一任道尊曾说过,始皇坟入则必死,万万不可招惹。这事情其实多想无异,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上次的执笔者虽然死了,但围绕在其身上的许多事,依然迷雾重重。 不过执笔者谋划始皇坟,确实跟他们关系不大……霍去病随后也去了趟铜简内部。 里边除了他们那日战斗的青铜大殿,还在殿内一角隐藏着一个暗门。 门后是个小巧的暗室,中间处放着一锢青铜丹炉。 还有一张矮席,此外的三卷简书,霍去病和道尊已经看过。 霍去病还发现,他那日推动韩信兵书和自己力量相合,用霸王戟将铜简上的符号戳碎,导致铜简出现裂痕,祭刻的符号崩溃。 这铜简内的空间也受到破坏,似乎在缩小。 他从简内出来后,便回到自己房间,打坐修行。 霍去病当前已开始积累力量,为下阶段突破兵家的阴身境界做准备。 而他识海中的第三枚兵符,周边缭绕的气机,近来也在加速律动,可能再突破一重境界,就会有变化。 次日,天阴,细雨蒙蒙。 他来到卫军大殿,处理军务之余,把姚招和赵破奴找来: “我奏请陛下,要组建一支羽林军。你二人持我军令,去密侦调取整理一份历年阵亡将士的子嗣名单,将适龄者筛选出来,成为这支新军的底子。” “另外再从已经入军的军伍中,抽调一批军伍子弟,建虎贲卫。” “把事情做好,成型的两支队伍,以后就任你二人为掌军校尉。” 姚招和赵破奴欣然领命,结伴去了。 郎中令这个位置不好当啊·霍去病思虑道。 接下来要整治北军,势必要裁撤掉一些人,侵犯到固有的利益群体,得罪的人怕是不少。 他虽然不太在乎这些,但这活吃力不讨好。 还是战场杀敌痛快。 霍去病凝神片刻,遂取出汉匈两地的疆域图,低头查看。 很快就要奔袭匈奴,舅父卫青已在北关展开准备,朝中也在李蔡的配合下,有诸多安排。 此时禁军来报:“董仲舒董夫子来访。” 董仲舒昨日在校场分开时就说要来访。 霍去病收好疆域图,一袭青衫的董仲舒,便从门外进来,在殿内右侧的位置入座,白皙的脸上眼神平静,将一份竹简递给霍去病: “霍侯看看,这是老夫拟定,将请入兵府的历代兵家先贤。” 董仲舒最后拟定的名单,为什么要拿来给我看? 凭他儒家之首的位置,根本没这个必要。 霍去病念头微动间,已大抵明白了董仲舒过来的目的。 他是在昨天见识了霍去病改良军阵后,才说要来拜访。 这意味着什么? 改良军阵的表现,让董仲舒彻底意识到,霍去病在军事上的才能,压是压不住的。 所以他过来,把兵府简的兵家先贤名单给霍去病看,是在表达一种亲善的态度。 意思是先和霍去病商议,才能决定请哪些兵家入兵府,这就是一种表态。 既然压不住,董仲舒准备改变策略。 他来和霍去病通气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代表儒家和兵家,寻求一种并存关系。 兵主外,儒主内,兵主战,儒主政,尽量减少敌对内耗。 一旦兵、儒联手,先削弱其他几大家,至少将他们排斥在朝野主流外。 这很符合董仲舒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思路和给刘彻的建议。 “夫子可曾想过,各家协力,推动大汉往史无前例的盛世发展蜕变?” 董仲舒摇头道:“霍侯所说固然是好,但不能实现的,就算可以,最多鼎盛一时,非长久之计。” “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要有强弱主次之分,我若不排斥他人,如何保证别人也不来排挤我?” “万物有强弱,天地循环之理也,不可不察。” 我为儒家谋事,亦是为了大汉。我儒家者流若兴盛,可利于汉民形成思想上的统力,往一处使,岂不同样是为了奠定千古之根基的举措吗?“,” 董仲舒想为儒家谋事,奠定百家之首的位置,自有他的道理,现在想让兵家也参与进去。 兵事本就是一个国家体系中最重要的支撑部分,法家掌刑责,儒家掌民智,共同维护一国之统治,是他追求的境界和目标。 董仲舒去后的下午,霍去病坐在窗畔,思绪起伏时,收到了茹泊虎的消息。 曹狡去洛阳抓虞邀回来了,比预计的时间至少要晚了四五天。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要进展【求票】 密侦内院,茹泊虎所在的木楼。 这木楼不开窗的时候,光线显得很幽暗。 体型高大的曹狡,一身黑色密侦袍,看见着戎装的霍去病进来,上前执礼:“见过霍侯!” 茹泊虎穿着镶红纹的密侦令官袍,披发坐在一旁,左手拿镜子,右手用一根木簪在头上挠痒痒。 他面前的矮席上这次没放竹简等物,而是一排放着三面青铜镜,看成色,都是老物件,背面祭刻青铜纹。三面镜子的握把圆润,看似经常把玩。 茹泊虎在照镜子挠头,让人有些意外。看起来他好像心情不错? 霍去病鼻端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被人伤了?” 曹狡:“是,腹肋被刺了一下。” “人抓到了?” “抓到一个,当场打死一个,还有一个跑了。” “那倜目标不止一人,逃跑那个我们追了四日,但没抓住。” 曹狡说了过程:“我们这次行动,直扑密侦令分析出来,关于虞邀在洛阳隐藏的第二个身份,也就是洛阳尉麾下主簿李庆。” 我率人进入洛阳后,径直前往洛阳尉官驿。李庆白日会在那里处理公务。 我们去的时候,他好像已有所警觉,正要退走,被我们堵个正着。 “其身手极好,但最终还是被我们抓获。” “抓到人以后,我亲自带人去其住处,包括那虞邀之前住的地方,同步搜查。” “当时我们以为已完成了对李庆的抓捕,想不到搜其住处时,发现宅邸内有隐匿的暗室,其中忽然冲出另一个虞邀,李庆,。” 霍去病进来时便看见塔楼内,除了茹泊虎和曹狡,一旁的地上还躺了个人。 显然就是他们抓捕的洛阳尉麾下主簿李庆,也就是虞邀。 此时曹狡也翻手取出一个圆形的青铜小镜,递给霍去病:“霍侯你看看。” 有些经过术法祭炼的镜子,能封存少部分照映过的影像,经过催动,便能在镜中显现。 “我来吧。” 茹泊虎亲手从曹狡手里接过镜子: “这是水月镜,水中映月之意。我密侦下辖出公务时多会配备此镜。” 茹泊虎催动镜子,镜子里顿时浮现出一段交战画面,很短暂,只两三次呼吸的时间被留存下来。 一方是曹狡率领的密侦,还有六十名禁军。 另一方是个中年人,瘦高,身形飘忽,速度非常快。 霍去病通过镜子,只能大约看出那人脸庞偏黄,长眉细目的相貌。 镜子里的影像交错,是曹狡在与其交手。 忽然间,那人影抽身后退。 往包围圈外边闯过来,其逼近密侦和禁军双重围困的边缘位置时,交战所在处的另一方向,毫无征兆的窜出第二道身影,和中年人配合,前后夹击。 挡路的两个禁军,还有四名密侦的人,连身上的甲胄都被迎面冲来的中年人,一脚踢得粉碎,全身喷血倒地。 两道人影身上发出一种诡异的青色光晕,似乎催发了某种秘器,旋即破围而出,在建筑上方起落,转眼消失。 “我们抓捕到的这个人,身手已非常高,与我们交锋良久,应该就是正主。” 想不到还有人在其宅邸内隐藏,被我们撞上。跑掉的两个人中,后来负责接应那个,被我们追捕时,斩杀当场,没能生擒。 “中年面貌者,外逃。” 曹狡的叙述中,霍去病看向地面上被抓回来的身影。 那是个面容苍白,双目紧闭如昏迷的中年入。 “他被我们抓住,立即以安魂镜压在其眉心。” “三个人,外逃的那个出了洛阳。我们寻到些痕迹,一路往北追了三四天。” 曹狡概括了整个过程:“但始终没能将其抓到。” 霍去病靠近地上昏迷,眉心处压着一面小巧铜镜的人。 “这人神魂已殒,再也不可能醒过来。”茹泊虎说。 “抓捕他的时候,他没问题,是之后才发现其神魂出了问题。” 曹狡回忆了一下:“他被我们抓获后,隔天下午,呼吸变得细弱,检查后便察觉到他神魂归寂,没有了神念波动。” 霍去病按曹狡给出的时间推断,正好是他杀了执笔者的那天下午。 这人可能是被执笔者控制神魂的傀儡? 执笔者死,他也跟着神魂沉寂? 霍去病看向悠然自得的茹泊虎: “密侦令可是有了重要的发现?” 茹泊虎:“没错,那个暗中人,或者说暗中那股力量,已被我找到了真正的线索。” “这人神魂寂灭,不可能再苏醒,密侦令反而有了大收获,线索从哪来?”霍去病问。 茹泊虎瘦长的脸上露出稍许笑意:“之前我们就知道,暗中人能影响控制他人为自己卖命。” 霍去病闻声知意,略作思忖,道:“密侦令的意思是对方既然不是一个人,可供调查的方向就多了。” “你之前列出来,怀疑是暗中人的那份十二人名单,你是从这个方向重新入手,有了发现?” 茹泊虎脸上掠过稍许惊异,道:“与霍侯说话,确是可以省掉很多解释的功夫。” “正是如此。” “霍侯你前几日回来,说杀了一个能和道尊交手不分胜负的人,怀疑是执笔者。” “现在可以确定,他或许是执笔者,但不是全部,其背后的力量并未消除干净。” 茹泊虎道:“我让人再次彻查那份十二人名单,包括跟他们有联系的部分人,有了些很有意思的发现。” 霍去病在一旁坐下,视线不自觉的瞄了瞄茹泊虎面前摆放的那三面镜子。 三面镜子都是背面朝上,隐约能看见镜子和矮席接触的缝隙似有光晕透出。 “我比对这些可供怀疑的人,发现他们中有半数在各地担当主簿,还有部分是笔吏。” “而这些人任职的城池,几乎都是各地重镇,或边关。最初调查时,我密侦内部也有问题,这些关键讯息被调整后隐瞒了下来,当时并未发现。” 茹泊虎话落瞅瞅霍去病: “主簿的官阶,看似不大,却是负责收发,记录各类卷宗的人,几乎能接触一地所有出入讯息。” 霍去病顺着茹泊虎的思路,也是在理清自己的判断: “他们是在通过收发这些重要城池的讯息,来监控,或者说分析各地在发生什么。” 而因为这些人蛰伏的城池位置,若将他们的消息联系起来,还有可能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消息链,推断出我们大汉正在发生哪些重要变化?羽。 “没错。” 茹泊虎:“比如说粮食进出,出入过他们所在的城池,通过运输方向进行比对,就能判断粮食走向,若运往北关,则证明边关在备粮,要打仗。” 甚至根据粮储分布,能大概分析出北关的布防。 “那里粮多,那里就有重兵,反之亦然。” 暗中人的布局,最厉害的是他自己一直不露面,全靠影响利用别人来完成,方式极其隐晦。 即便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也能迅速斩断尾巴,无迹可寻。 对方通过重要城池掌管记录卷宗的主簿,笔吏,来分析各地,乃至大汉的变化走向,亦是非常出人意料。 霍去病问曹狡:“你说逃掉的那个人,出了洛阳,始终在往北逃?” “是,我怀疑他想去北关,或者直接逃出北关,去匈奴或乌桓等外族部落掌控的区域。” “匈奴?” 霍去病沉吟沉吟:“如果跑的那个是虞邀,他儿子虞初还没消息?” “没有,虞邀既然有问题,虞初肯定也有问题,估计是不会再露面了。” “我这里的线索,还没说完。” “找出被控制的各地主簿,笔吏后,倒果为因,就能大抵推断出暗中人的真正目标。” 茹泊虎沉声道:“对方虽是暗中谋划,但目标一直很清晰,就是想让我大汉产生动荡。” “那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联系匈奴,借匈奴的兵力,才能将这些布置,转化为目的,实现其价值。” “他们分析出我大汉发生的各类变化,最终是想推动匈奴破关,乱我汉境!” 霍去病心忖:那暗中人在以淮南,匈奴,甚至大汉为棋子。只要和匈奴交锋,不管谁胜谁负,一旦乱起来,他总归是达成了目的。 “以天下为棋,得有这种本事才行。” 茹泊虎说:“暗中的那些人,躲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 “吾与霍侯联手,把暗中的这股力量彻底引出来,看看成色如何?” 他说着话,逐一翻开了面前扣着的小镜子,让霍去病看。 “这镜子里除了刺眼的光晕,什么也看不见,这光晕是什么?”霍去病审视镜子道。 那镜子翻过来后,有一股恢弘的光潮在其中流转,充斥镜面。 “是对应我大汉和匈奴部分国运的光芒。”茹泊虎亦身怀阴阳家的修行。 他的手指灵活变化,以五指对应五行,接连将气息送入镜子内:“这国运之光,对应的是万民,是陛下,也是朝中百官,包括霍侯价。” 匈奴,乌兰巴托。 有着金色圆顶的王庭大帐,伊稚斜眯眼看向面前的几个部众。 之前匈奴和执笔者配合,暗中派出一支队伍,前去奔袭汉境边关。但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队伍全军覆没,连一个逃回来的都没有。 伊稚斜大为震怒,近来和汉人的几次交锋,折损越来越多。 “我匈奴和汉人对垒,历来主攻,汉境边线任我匈奴骑兵来去。” “汉人畏我匈奴,建了高墙,但同样防不住我匈奴铁骑。为何近段时间折损不断增加,谁能说出其中原因。” 伊稚斜扫视面后的几个将领,最终定在其中一人面下,眼神锐利:“卫青,他来说。” 赵信是之前卫青手下的将领。 他本是匈奴小王,后来战败降汉,改名赵信,被封翕侯。在多场战争中还立过战功。 不久前的定襄北之战,又因兵败,复降匈奴,重新回到匈奴帐下。 当时赵信对萨满之神起誓,自己绝不会再降汉,否则死后三魂没有安息之所。这是匈奴人最重的誓,才得以保住性命。 伊稚斜看重的是他在汉做过将领,对汉境,对汉军有着足够的了解。 眼下问到赵信头上,他心头暗惊,知道若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随时有身死毙命的可能。 赵信脸上的骨感很强,但眼神过于灵活,显得不够坚毅。 其作战时,善用骑兵,也是他最初能得卫青看重,收归手下的原因。 此时赵信急于给匈奴建功保命,当即道: “汉人从其战国末期开始,就在学习掌握我草原部族的骑兵战术,历时百年才有了今日的战斗力。我匈奴近来颇多折损,一个主要原因是汉人的骑兵在进步。” 此外则是他们的墨家军造之术。 “其弓弩,甲胄,在秦时就胜于我匈奴。尤其是汉人的弓弩,两军对垒时,必以弩射拉开战幕,对我匈奴骑兵造成的杀伤力极大。” 伊稚斜面色稍缓:“继续说?” 赵信:“想胜过汉人,就要更充分的利用我匈奴骑兵的优势。” “大单于不妨下令,让袭击汉人边关的骑兵,分散成更多的小股兵马,数百人为一队,依靠队列穿插,频繁扰袭汉人边境。” “小股骑兵因为够分散,能削弱汉人的弓弩威力,也更能发挥我匈奴兵众优势。” “以数百人为队,相互配合,只要汉人稍有松懈,便可顺势为之,甚至绕城而过,直入汉人腹地,纵马扰袭。因为足够灵活,汉人就算想围追也极难做到。” 伊稚斜露出思索的表情。 赵信的意思是小股游骑数量越多,汉人越防不胜防。 且对匈奴来说纵马扰袭汉境,以战养战,消耗不大。 汉人长时间面对这种扰袭,需要时时防备,消耗却是会不断增加。 汉人的城池固定,在灵活上远远比不过匈奴。 匈奴来攻,汉人必须守住边关。这是天然的战略劣势,赵信则想将其进一步放大。 他的战略,正是建立在对汉人布防的了解上。 以往匈奴击汉,多有优势。 赵信在劝伊稚斜改变心态,不要再期望能够一战大胜。而是用分散的骑兵,去扰袭汉人边关全线,增加汉人消耗,让他们时时不敢松懈,一点点拖垮汉人的国力。 “汉人朝中文武也是彼此牵制,长此以往,国力必要衰退,到时就是我匈奴大兵压境的机会。” 伊稚斜脸上露出稍许笑意,对赵信所言还算认可:“可还有其他建议?” “汉人城池固定,利于防守,但移动不便,让骑兵化作小股游骑,减少和汉军正面对垒,就能削弱汉军的弓弩军械等威力,此为扬我匈奴攻势之策。” 赵信道:“此外,除了汉军大将卫青,大单于应全力注意霍去病,汉人的皇帝和卫青,都对他寄予重望。此人的兵家天赋,却是惊人至极。” “我觉得不妨用财物,贿赂收买一些汉人,得到他们内部的消息。一旦有机会,大单于当不惜代价,全力袭杀汉将。” “汉人内部一直有人将消息给我传递过来,也有过类似建议。” 伊稚斜想了想道:“汉境最近一次传过来的消息上说,他们在密谋一件大事,若能成,至少可折损汉军半壁,助我匈奴破关。” “哦?” 赵信惊讶,忖道:有什么事能让汉军折损半壁? ps:下章在凌晨了,今天的两章字数都会比平时多。 求个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斩将【求票】 骄阳西移,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正在过去。 “当修行达到某个层次,想再有寸进,普通的天地灵气,已不足以推动自身前行。” 茹泊虎的手指展现出异样的灵活性,仿佛在发光,甚至有细丝般的光弧在掌指间跳动。 那镜子里的光晕也随之愈发鼎盛。 镜中的光晕,是茹泊虎凭借阴阳家的手段,对应国运演化出来的一种‘术’,可观国运的一角。 此时被接连翻开的三面镜子里,分别升起一轮光柱。 以中间镜子内的光柱最是辉煌,如日中天,颜色玄黄。 左侧镜中的光芒,隐然和中间的光柱分庭抗礼,却是暗绿色泽,让人莫名想起葱郁浩瀚的草原。 剩下右侧的光晕,在三面镜子里,最微弱,是由数十缕光晕共同汇聚,不如另外两道光柱远甚。 这光柱对应的是西域,大汉和匈奴。 “若想在修行一途不断精进,个人资质尤为重要。” “而除了资质,霍侯可知陛下每天日理万机,修行时间极少,为何仍能远超常人,修行深不可测。” 皇帝的力量和国运相连,自然深不可测,但茹泊虎既然这么问,显然另有所指。 霍去病道:“密侦令是想说,暗中的人挑唆汉匈交锋,是妄图盗取国运来成就自身?” “国运和万民相连,除了陛下位居中央紫宫,任何人想动国运,都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 茹泊虎说:“但我密侦有一位掌令副史,跟随我多年,我一直对她很放心,偏偏就是她出了问题。” “她被我亲手处决,死之前跟我说了些消息。” “她说影响她的那支暗中的力量,最初只是一些纵横家流的人,因为担心纵横一脉衰败所组建,但组建后,慢慢就发生了变化。” 春秋以后,诸国林立,为纵横家提供了最丰沃的土壤,但其兴也快,其衰也速。 在秦汉建立了大一统的帝国后,纵横家的权谋就很难再有用武之地。 纵横术可以理解为一个独特的谋士群体,也可称为最早期,也最特殊的外交家。 “暗中这支力量,显然精通纵横之道。目前被我们发现的几涸人,无一弱者,足以说明他们的势力。” 此时茹泊虎拨动的三面镜子里,照映显现的国运之气,已停止了变化。 “一国运势,汇聚民意,国之兵锋,风调雨顺等因素,共同形成。” “近年来,我大汉百姓安居,屡胜匈奴,国运便也随之愈发昌盛。” “我亲手处决的那个掌令副史最后说,他们已有了左右天下的力量。” “他们的首领被称为‘祖’和‘尊’,可与诸子并论!” “我说这些,是想让霍侯知道,暗中的力量,想乱国,最先下手的方向,可能就是斩将,让我大汉在兵锋上大败,是最能挫败国力,国势的一种方式和谋划,谋众弱而击强。” 而想挫败兵锋,最直接的办法不是在战场上,而是斩杀国之重将。 “我大汉若无攻敌必胜的上将军,对上匈奴会是什么结果?陛下还有信心能击溃匈奴?” 霍去病哑然道:“密侦令绕了个圈子,是想提醒我,我兵家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想对付兵家,首要目标肯定是舅父卫青! 比起霍去病,卫青成名多年,早名震天下。 在卫青之前,汉人虽也名将辈出,但多是内战。 战外族,虽然亦有获胜的时候,在战略上,却未占据主动性。 战国,秦时,都是兵家兴盛,名将层出的年代,但也被内战,中原大地上的分裂所牵绊,对外的游牧部族并未形成主攻的优势。 是卫青开辟先河,让汉人应对匈奴,全面转守为攻。 傍晚的时候,长安下起了小雨。 霍去病回到自己的卫军指挥大殿,脑内仍在回忆茹泊虎的话:对方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舅父,但其会如何出手却难预料,能肯定的是来势必将非常凶狠,我们的谋划也可以就此展开! 霍去病透过窗棂,举目往北看去,舅父眼下正在北部边关的朔方郡! 同一个傍晚,大汉国境西北方向千里外的西域。 三十六国之一的龟兹。 夕阳的光晕,落在龟兹首府核心的一栋圆顶塔楼内。 “罗什娜。” 去大汉出访回来的帛旗木,来到塔楼顶层。 不远处,那个临窗而立的身影,是西域人的精神信仰,传承了罗什娜的尊号。 在更久远的时间以前,罗什娜是西域人传说中入世救难的信仰之神,有着崇高无比的地位。 临窗处的女子,身着红白两色纱衣,背对着帛旗木。 她只是站在那,却传递出一种让人心性平和的情绪。 靠近那个身影,仿佛能获得心神的宁静。 帛旗木是罗什娜的近身女使,所以前段时间有资格代表罗什娜,代表西域,去大汉出访:‘“自你去汉人的地方回来,匈奴大单于就给我传来消息,言其将大败汉军。” “要我嫁入匈奴,成为他的阏氏,否则就要举兵踏平我龟兹。” 声音温婉,听不出年纪,是那种带着低沉磁性,让人不觉间沉浸其中的嗓音。 听她说话对耳朵是一种享受。 帛旗木怒道:“每一个龟兹人都不会屈服于匈奴,罗什娜你是我西域各族最珍贵的瑰宝和留在世间的神,怎么能被野兽般的匈奴人所侮辱?” 罗什娜临窗而立,一直没回头。 若是能看见其身前,会发现,她和远在千里外的茹泊虎一样,也用某种手段,在观气。 她所见的气象,同样是匈奴和大汉对应的某种气机,两强相遇。 大汉玄黄之气如真龙,而匈奴的气机在罗什娜看来却是透着一抹血色,杀机暗藏0。 她叹气道:“我可以拒绝他,避开匈奴单于的无理要求,但他必会趁机提兵掀起战火,我龟兹民众,将死伤无数。” “那也不能让罗什娜你嫁到匈奴去。” “我相信所有西域人都愿意为了你,拿起武器,抵御匈奴。” “我在西域没有你想的那么高的威望,真正的生死关头,有三五国愿意与匈奴交战,已出乎我的预料。”罗什娜温和的说。 帛旗木从塔楼的窗口,看了眼遥远的东方:“若汉能压制匈奴,匈奴就再无击我西域的机会。” “这也是我让你去汉地出使的原因。” 罗什娜有着区别于汉人的脸蛋,立体感更强,眉眼五官更深邃。其唇瓣如鲜果般润泽丰腴,皮肤的白皙程度,也和汉人不同,仿佛透明的脂玉。 她轻声道:“我固然希望汉能压制匈奴。” “但绝没那么容易,匈奴大单于这次送信过来,说的非常坚定,我猜他定有依仗。汉匈之间谁胜谁负,无法预料。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有回信没有?” “我过来就是要报知此事。” 帛旗木喜悠悠的道:“汉人大概在一月之前,大败匈奴。” 我曾对罗什娜说过,回程时险些遇到匈奴兵的埋伏,救我的那个霍去病将军,就是他率众奔袭匈奴后方,一战连破匈奴二十余部。 “他让人给我们送来的囚徒,大单于的叔父罗姑比,确是他从匈奴王帐抢回来的。” 西域在汉和匈奴几乎没有探听消息的渠道,所以汉匈定襄北之战过去近月,他们才得到准确的消息。 罗什娜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神色:“汉将能奔袭匈奴各部,战而胜之,还从王帐擒获了罗姑比?” 帛旗木连连点头:“是的,尊敬的罗什娜。” “那位汉人的霍将军年纪很轻,生的并不壮硕,只是没想到他勇武绝世,能达到这种程度。连纵横草原的匈奴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又道:“那霍将军前些时日让人送来的单于叔父罗姑比怎么办?” 他已在我们这里关了有些时日。 “那罗姑比的胆子也逐渐大起来,不久前还威胁我们,若不放他回去,匈奴人的兵锋不日就要杀过来,到时我们想后悔也没了机会……” “汉人把他送到我们这里,是想逼我们表态。” “他落在我们手里,即便送还给匈奴,匈奴也会认为是莫大的羞辱。他们一时奈何不了汉人,就会将怒火转到我们身上。”罗什娜叹息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送回去,留下囚禁,还是杀了·各有利弊。 罗什娜想了半晌,忽然沉声道:“你亲自去杀了他,罗姑比若活着回到匈奴,对我们必是大祸。尸体处理掉,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数日转瞬,八月七日。 大汉北部边关,朔方郡。 卫青亲自排兵布阵,暗中调遣兵员,已做好了诸多准备。 卫青和霍去病,刘彻商议的就是在八月出兵,再袭匈奴。 匈奴此时正忙着夏牧,兵马散落在各部,追逐水草丰茂之地,正是最不适合打仗的时候。 对汉来说,则是奔袭的良机。 匈奴一贯主攻,南下劫掠,虽被霍去病奇袭过一次后方。 但没有匈奴人会认为,汉人敢在他们各部兵锋回收的时候,再打过去。 汉军如果真敢劳师远征,匈奴人只会大喜过望,期望能在草原上彻底击溃汉军,而不会有任何畏惧。 这个晚上,卫青负手站在朔方边城的城头,眺望正北方向。 从这里往北千里之遥,便是匈奴王庭。 此番暗中准备奔袭匈奴,以朔方郡距其最近,若能闪电出击,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匈奴王庭乌兰巴托。 而在朔方以南千里,则是大汉的中枢长安。 边城朔方,匈奴王庭和大汉长安,三者形成了一条笔直的中线,远隔数千里,遥遥相对! 星月漫天。 “大将军,夜色已深,我们回去吧。”一个副将从远处走来,躬身说道。 卫青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走下城头。 他落脚的地方就位于这座边城内。 朔方郡守徐逸,能文能武,早年亦曾跟随卫青战过匈奴。 他此时也在城墙下等待。 “离得不远,一起走走吧。”卫青笑道。 徐逸今年四十一岁,常人身形,面相颇为俊逸,穿一身郡守官袍。 两人沿着长街往城内中央的府邸走去。 边城之中,入夜就会戒严,时有兵众巡街。 而卫青走到哪,身边都有一队亲军,寸步不离,披甲执锐,戒备森严。 “大将军不辞辛劳,亲自来巡边,徐逸深感钦佩。”徐逸声音温和。 卫青笑:“我二人相识多年,为何这般客气?你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大将军让我调派的一应物资,都已运到,顺便来和大将军说一声。” 徐逸看了眼卫青:“徐逸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将军。” “说。” “大将军为何在这个时节,连日往边城运送物资,可是要打仗吗?” 再是秘密的出兵奔袭,事先都会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人。 卫青正要回应,忽然听到有异响传来。 他侧耳倾听,旋即往夜色掩映下的一个方向看去。 轰隆。 一旁的街道,临街的一面墙壁砰然炸开,四分五裂,像是遭到了强勐无匹的力量冲击。 巨大的声响,震动长街! 卫青身为汉军主将,这些年遭遇变故无数,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明里暗里的刺杀袭击。 他在身后涌上来的亲军护持下,处变不惊的往侧翼看去。 就在此时,卫青蓦然察觉到身畔涌起强烈的危机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魂,上尊【求票】 夜色宁静,但长街上杀机四溢。 卫青身后的徐逸,忽然暴起,从背后袭来。 双方近在咫尺。 但卫青身畔的副将速度比他更快,倏地提前一步,挡在了徐逸和卫青中间。 两人一攻一守,瞬息间已完成了一次交锋。 让徐逸惊讶的是那副将仿佛早就在防备他,此时甫一出手,肩头下压,整个人合身往他撞过来。 轰! 整条长街似乎都震了震。 徐逸感觉到一股长江大河般狂暴的力量,冲进体内,身体失重后退,被撞击的位置,大片血雾渗出,胸前骨骼几乎塌陷。 这名副将的悍勇实在出人意料。 “制住他,他不是真的徐逸,藏头露尾!” 这副将的声音中带着很强的摩擦感,面容也在交手后,有了些变化,体型亦高大了不少,居然是密侦麾下的曹狡。 他出现在这,是因为茹泊虎和霍去病提前判断出对方或许要斩将,袭杀卫青,所以有所布置。 几天的时间,足够曹狡亲自赶到北关。 那刺客嘴角开始溢血,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诡笑,狠盯着卫青:“你活不过今晚!” 变化接踵。 不远处墙壁龟裂的位置,生铁碾地的动静中,破裂的墙壁后竟出现了一辆青铜兵车。 曹狡扭头看去,神色倏变:“结阵!” 那兵车不知如何能运到警戒严密的边城,破墙而出,车上却是两架并放在一起的巨型连弩。 弩车是一种置于城墙上,可同时放出大弩箭六十支,小弩箭无数的军械。需数人操控,巧妙的是长为六尺以上,如同战矛的大弩箭尾端用绳子系住,射出后能用绞盘辘轳迅速卷起收回,循环使用! 这种弩车是墨家之祖墨子当年所设计。 而眼前这辆弩车通体闪烁青光,到处都是咒文,绝非普通器物,威力必然更大。 嗡! 造型夸张,如雁翼张开的弩车上,咒文闪烁,机扣声起,箭矢一排排射出。 快的根本看不见,就像一道道闪电在攒动! 周边的亲军,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成片倒下,地面瞬间被鲜血染红。 甲胄和弩箭摩擦的声音,刺耳至极。 而连甲胄也无法阻挡这种弩车的射袭。 有些亲军拼死挡在卫青前方,即便用尸体叠出来的厚度,也想拦住箭矢,护持卫青。 那弩箭通体为青铜所制,犹如霹雳横空,无坚不摧! 后方,一堵临街的石墙,被大弩箭穿射,土石崩飞,墙壁都被射穿,龟裂倒塌,威力惊人到了极点。 对方能调动一辆弩车过来,却是出人预料,连曹狡也为之色变。 弩车后方,站着五六个身影,形象各异,联手操控弩车。 卫青体内兵气鼓动,身上浮现出一层兵气缔结的甲胄,和身畔的部众气机相合,形成阵列壁垒。 锵锵锵! 箭矢破空,和卫青连同亲军缔结的兵阵,气机碰撞。 这时,稍远处的另一栋临街建筑顶端,一片黑影带着低沉的呼啸声,飞向长街。 却是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器物,从建筑顶端旋转飞来,就像一锢巨型的飞镖,竟有丈许直径! 墨家的破城轮曹狡心头一紧。 他正站在队列前方,手持黑色臂盾,其上纹理交错,也在抵挡弩箭。 空中,破城轮直奔卫青。 几名亲军挥刀去砍,刀枪顿时被绞的脱手飞起。 那破城轮利用一股旋动的力量,越转动冲力越强,层层叠加。 周边的亲军,队列被其冲击,不由得出现混乱时,飞轮下方,被月光投映在地上的暗影里也有了异动,有人以秘术藏匿其中,鬼魅般浮现出来,祭出一件东西,压向卫青。 那东西落在卫青体外结出的兵气甲胄上,爆开无数咒文,而后咒文也同时炸开。 卫青的护体兵气,剧烈波动。 那人影在几名亲军的缝隙间左躲右闪,仿佛没有实体,直逼卫青。 锵! 兵器碰撞的鸣音,人影交错。 卫青后撤了一步,身形轻晃。 袭击他的人落地后,胸口有血污快速渗出。 此时长街上马蹄如雷,有汉军疾驰来援。 这些汉军手执弓弩,纷纷射向弩车。 “走!” 暗袭的队伍里有人轻叱,几人纷纷纵身,想要撤走。 当他们跃上周边建筑,却见建筑上遽然洒下一张张大网,几乎将半条长街覆盖其中,把几人迎头罩住,无一漏网。 街上,曹狡吁了口气,回头看向卫青:“你没事吧。” 那卫青和来袭者交手,小腹处也多了一抹血色。 其面容变化,原来同样不是卫青本人。 他是曹狡手下的一个密侦使,修的亦是兵家手段,伪装替换了卫青的身份。 曹狡看向短短时间里死去的那些亲兵。 卫青是假的,这些亲军也多半是密侦所扮,但人是真的死了,死的轻于鸿毛,死在暗中这伙力量的袭杀下。 今天晚上的变故,卫青会出现在长街上,曹狡早有防备。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袭杀,来势如此凌厉,环环相扣,几乎是在正面冲阵,迥异于以往躲在暗处谋划的手段。还有弩车这种大型军械,攻势凌厉到这种地步,虽是密侦早有准备,损失亦不小。 长街上,血腥味浓重,尸体堆砌。 “你是假的?” “一旁遭受重创的徐逸还没死,盯着露出真容的卫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k假的也好,你没死,真的那个就得死!” 曹狡眉头大皱。 真的卫青根本不在这,但听对方的意思,卫青在哪他们似乎同样知道。 他们很可能同时发动了两场刺杀,因为分不清真假,所以两方面一起动手,袭杀卫青? 同一刻,曹狡生出稍许感应,往长街一角看去。 那个方向,有种微弱的神念气息,正悄然消逝,无形无迹。 刚才有人化出元神在暗中观战探查……曹狡暗忖道:有人观望就可追溯其行迹,霍侯的布置会叫这些人大吃一惊…… 不远处,马蹄声急促。 一个密侦卫策骑来到近处:“卫青大将军也遭到了袭击!” 他们真的找到了大将军的位置曹狡顿感头皮发麻。 好在那密侦卫遂道:“大将军无事,只是受了些惊扰。” 与此同时,在城内某处,一栋漆黑的宅邸里,一个人在静室中睁开眼,收回了外放的元神: “街上那个是假的,那位密侦令可能已经料到我们要来杀卫青,提前做了布置,都是密侦的人。” 说话者身边的黑暗里,还有一个人,接道: “真真假假,早在预料当中。两处都失败了,亦不奇怪。” “卫青毕竟是汉之大将,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今晚不过是试试卫青身边的防卫力量,密侦的布置,人手,我们已经摸的差不多了,下次再找机会杀他。只可惜了两架弩车,制作不易。” 两人低声商议,交换意见。 “走吧。这座边城很快会进一步戒严,每一处都会被搜查!” 黑暗里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面庞方正,另一人神色冷肃,皆穿暗色衣服。 面孔方正者着道袍,另一神色冷肃者年龄苍老,在六十上下。 “李令,卫青往边境调集辎重军备要做什么,你查清楚没有?”年老的问。 “没有。正在查先离开再说。” 两人正准备走,突然一起看向房间的门户,露出戒备神色。 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身量颇高的人,宽袍大袖,穿黑色汉服,从外边走进来。 这人落足没半点声音,身上也没半分生气。进屋后才看出他有着一张略显瘦长的脸,肤色阴白。 其双目森然,鼻粱前端微弯,唇角与下颚转折分明。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充满了可怕慑人的气势。 “谁负责今晚袭杀卫青之事?” 进来的人声音毫无起伏道。 屋里的两人莫名的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气,正要动手,却见那人双手变化,结出一个颇为复杂的手印,气度从容。 两人看见手印,立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手印是他们归属的势力内部,辨别身份所用,外人即便见过,也不会懂其中的意思。 两人愣了一霎,旋即道:“敢问你是哪位上尊?” 远在千里外的长安,卫军大殿内,霍去病嘴角微勾:“上尊?” 双方围绕对卫青的刺杀,连番机变,各有布置。 霍去病的其中一个手段是将计就计,将被他打死的‘执笔者’放出来,和曹狡一起,去了北关。 执笔者在‘邪教’内部,身份显然非同一般。 而这种级别的人被打死,他们内部大概率不会到处传播,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再则凭暗中力量的诡异隐秘程度,成员彼此之间不认识,是可以预见的。 霍去病判断,执笔者已死,在暗中的势力内部,应该只有最顶端的人知道。 这就给了他借尸还魂,利用执笔者的身份,做些事情的机会。 在兵家战计中,这叫浑水摸鱼。 那个出现的执笔者,此刻体内被霍去病分化元神,加上阴身共炼之术所控制,借尸还魂。 他的这种变化,还有不少破绽,很难瞒过同级别的人物,但修行稍弱者却难以分辨。 至于他露面时所用手势,是茹泊虎之前处决密侦那个叛变的掌令副史,从其口中问出来的消息之一,正好给了霍去病使用的机会。 在长安的大殿内,负责配合霍去病的宋然,察言观色,问道:“霍侯的计划成了?” 霍去病微微摇头,没做回应。 他在琢磨,暗中的这股力量,最终是想引匈奴人来破关。 那么能不能利用执笔者,将假消息送给匈奴,形成战略上的辅助。 ps:下章在凌晨。 第一百二十章 对线,兵书变化 夜色渐深。 北关的边城风声鹤唳,城内已全面戒严,四处都是官兵。 大将军卫青遇刺,实非小事。 曹狡策骑来到边城中央区域的一座府邸外,翻身下马。 他在几名密侦卫的陪同下,往府内走去。 甫一进入府邸正门,就看见院内血迹斑驳,地面有龟裂的沟壑。 那种之前在长街上攻击他们的弩车巨箭,插满了院落。 殿前的墙上还有一道人形血痕……这里曾有兵士被箭钉在墙上,鲜血慢慢染红了墙壁。 卫青就在这里落脚。 “对方来的人不多,但各个身手高明,除了那种弩车,还动用了一种墨工制作的机关阵列。” 有一个密侦的人,迎上来给曹狡解释这里遇袭的过程。 “幸亏卫大将军身边都是百战精锐,加上我们密侦的人,才没出大乱子。” “当时府内有一个女侍出现异常,试图从后方攻袭大将军” 曹狡炯炯有神的眼睛四处扫视。 今晚遇到的两起变故,时间都很短,但战况非常激烈,只需稍有错失,就可能被对方得手。 “密侦麾下曹狡,见过大将军!” 殿内灯盏高燃,曹狡对坐在中央一张矮席后的卫青执礼。 卫青正在一卷简书上写字,落笔轻灵,有种淡定从容的气度。 多年的征战,再恶劣的形势他都遭遇过。 今晚的变故,他并未放在心上。 卫青停笔,平静却坚定的目光看向曹狡:“情况如何?” 曹狡恭敬道:“回大将军,情况已得到控制,对方动手的人非死即伤,悉数遭擒。” “可曾审问过?” “k已问过,但暗中的这股势力藏匿极深。每涸人只负责他们知道的事,往上线索就断了。” 曹狡说:“暗中这些人还是首次公然动手,和他们以往的方式大有不同。我之前做好的诸多布置,都是侧重用来防备对方暗袭,诸如下毒,冷箭,或派人近身刺杀等手段。” “没想到他们公然出手,甚至动用了弩车,是我的失职让大将军受到了惊扰。” 卫青不疾不徐道:“与敌交手,岂能尽如人意。” 你能吸取经验,最终将这些暗中的人找出来除掉,便是对死去部众最好的交代。 曹狡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霍去病和卫青甥舅二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霍去病向来凌厉,锋芒所指,一往无前。所以他麾下不足千军,却敢去奔袭匈奴大后方,一战便名震天下。 光芒夺目。 卫青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宽厚,让人感觉心安,仿佛和他并肩作战,终将获取最终的胜利。 两人的共同点,是都能给人一种信念坚凝,不可撼动的气魄。 “除了我们这边的布置,霍侯还另有安排,应该已经开始了。” 曹狡想到那个和自己共同来到北关,身上没半点人气的身影,心底亦是微微发寒。 刚才在长街上遇袭,暗中有气息隐藏观战,而后退去。 当时霍去病派过来的那个人,就跟了上去,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稍早些时候,城内的另一座宅邸。 霍去病的小号,执笔者还魂身,冰冷无情的眼睛,牢牢盯住了面前的两人。 他的声音冰冷沉闷,像是从腹腔中发出来的一般:“你二人受谁统属?” 那两人对眼前的‘怪人’噤若寒蝉,总感觉这人阴森森的,说不出的可怕。 “我二人亦只知道统领我们的是一位尊使,具体情况不知!” 他们心里同样有许多疑惑不解,但绝不敢多问,回应道: “若有命令交代下来,尊使会用笔简传讯给我二人。” 笔简,也就是那种传讯用的简书,暗中势力的主要联系方式……执笔者意识里,霍去病分化的元神思忖间,又道:“你二人可知我是谁?” 两人下意识瞄了执笔者一眼,心下又是一懔。 这人自从进来,似乎就没眨过眼睛,目光像是蕴含异力,隔空罩定二人。 如此厉害诡异,不需要眨眼睛的人,两者还是首次遇上。 “不知上尊具体身份!请上尊明示!”李令脑袋低垂道。 年老的那个眼神微眯,正暗中调动体内力量,观察面前的执笔者,随时准备应变。 他经验老道,并非没有怀疑,只是对方的手势确实没错,且其自有一种慑人的威仪,让他不敢妄动。 我也不知道执笔者究竟是谁霍去病念头闪烁。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执笔者,在邪教组织内的身份地位,和对方完成对线。然后才能成功推行接下来的计划。 执笔者探手从袖子里,取出一部发着青色光晕的青铜简:“此物你等可认识?” 年轻的李令神色茫然,并不认识这卷内部封存有小天地的青铜简。 那老者却是霍然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仅疑心尽去,且跪伏下来,神色比之前恭敬的多,颤声道:“可是隐尊当面?” 隐尊是执笔者的称号? 这简书内存小天地,远不是普通宝物能比。这种稀有器物,很可能具有唯一性,可以起到证明身份的作用……霍去病拿出来一试,果然没错。 屋内的执笔者,突然冷冷的哼了一声。 老者身躯一抖,自己脑补解读执笔者冷哼这一声的意思,道:“吾刚才不该怀疑隐尊身份,请隐尊责罚。” 此时李令听到隐尊之名,亦是身躯颤栗,跟着跪伏下来:“见过隐尊,愿为隐尊效死。” 看来这执笔者的身份在邪教内部,是个头目,还不是小头目,地位非常高。 “此次北关所谋之事,异常重要,所以我亲自过来。你二人可知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执笔者继续发出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 “不知。” 那俩人愈发恭敬:“请隐尊吩咐?” “你们在北关有什么计划,说来我听。”执笔者道。 “我们当前的计划刚完成,分两路袭杀卫青,不求一次成功,只要能探查清楚卫青身边的防护力量就可。” 下次行事前,负责的尊使会给我们送来消息,告诉我们该干什么?“李令抢答道。” 知道眼前之人是隐尊,他心下激动无比,有表现自己,增强隐尊印象的心里。 “我来之前,价二人准备去哪?”执笔者道。 “这城内发生变故,必然要封禁彻查,我们准备去下一处地方,等候新的命令。” “那就走吧。” 两人一呆,隐尊要与他们一起去? 这位隐尊忽然出现,行事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揣摩。 两人也不敢多问,当即按吩咐起身离开,前往下一处地点。 行进中,李令二人完全感觉不到身畔那位隐尊的气息。 除非回头看过去,否则既听不到动静,也感觉不到这位隐尊的气息,诸如身体温度,呼吸这些,统统没有。 隐尊的修行不知高到了什么程度,所有生人的波动都被收敛了……两人暗自思忖。 三人在深夜时分,穿房越舍,凭借身手,翻出了这座小城,融入黑暗当中。 初步对线完成人在长安的霍去病,对自己增加了一个小号,颇为满意。 因为这个安排很有深入的价值,意味着他和茹泊虎,对暗中这支势力完成了转守为攻,往对方内部送入一颗钉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后续的推动则需要一步步来。 “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尽快弄清暗中这支势力的结构,还有什么人藏在暗处。其次是他们到底凭什么手段,控制影响他人。” “找到了原因,才能更好的应对。” 霍去病忖道:“和匈奴开战在即,若能妥善利用执笔者的身份,或许是个好机会。” “暗中的势力,核心人员肯定极少,才能始终藏在水面以下,执笔者是其中的核心无疑,被称作隐尊……” 霍去病念头起落间,发现自家的识海兵书上,缓缓展开露出了一枚新的简片,其上字迹明灭: “乘其阴乱,利其弱而无主。随,以向晦入宴息。” 这是兵家三十六计中的浑水摸鱼。 此计运用象理,说的是打仗时,要抓住敌方的可乘之隙,使混乱顺应我之意,乱中取利。 让执笔者以借尸还魂的方式,回归暗中那股力量,顺着自己的心意谋划,正好契合浑水摸鱼的兵计精义。 这条战计在兵书上出现,并不出霍去病意料。 随着新战计浮现,兵书愈发明亮了几分,且有一股兵家气息送入识海兵符,推动着霍去病的力量也随之提升。 最奇妙的变化,来自于浑水摸鱼的战计浮现后,竟和记载着借尸还魂计的简片联系了起来。 兵书上,借尸还魂和浑水摸鱼的战计竹简,自行位移,并拢在一起。 霍去病愣了愣。 这种变化,是执笔者因为借尸还魂而苏醒,然后才得以开启浑水摸鱼,所以两条战计彼此关联? 也就是说,兵书上这些战计能叠加组合,形成连环计,递增计策的使用范围和威力。 霍去病脑内存想,做出尝试。 很快,记录着瞒天过海计的竹简也开始移动。 借尸还魂,浑水摸鱼,加上瞒天过海……三条兵计最终光晕交织,散布的气机倍增。 远在千里外的执笔者,身上也有了微妙变化。 其体内的真实状况,仿佛被一种天机所蒙蔽,愈发让人难以勘破虚实。 增加了瞒天过海计的属性,进一步遮蔽了执笔者已死的真实状况。 此刻霍去病再次修行,体内气机奔腾,雄浑如大河。自身的兵家力量也在无形中增长,往下一层次继续逼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征北【求票】 八月的长安,小雨连绵,地面湿润。 “找寻道祖其余手卷的事,霍侯可曾有些眉目?” 吃早食的时候,道尊单手抓着一只猪肘,将其上酥烂的外皮卷入口中,边吃边问。 霍去病道:“道尊若有事,可先回山门等候,有了消息我会及时告知。” 将执笔者送回去,对于追查其余道简,应该有不小的帮助。 “我不急着回去。隐仙宗并非世俗门派,没那么多琐碎事务要我回去处理。”道尊嗦了一口肘子,优哉游哉。 “我过几日要去北关。”霍去病说。 道尊唔了一声:“与找寻剩下的道简有关?” 霍去病:“眼下北关风云际会,明里暗里的人都在北关,许多事要围绕北关展开。” 道尊斜眼道:“为什么我感觉你在诱惑我跟你去北关?” 上次他被霍去病诓着先进入青铜简内的小天地探查,吃了个闷亏,现在防备心很重。 霍去病说话,他都会先稳一手。 “道尊多虑了。” 霍去病宛然道:“道尊若不愿去,就在我府上多住些时日无妨。”话罢起身走了。 这天的早朝上,董仲舒正式进献兵府简。 皇帝下诏,将在长安正北,对应匈奴王庭的方向,建一座兵府,请历代兵家先贤入兵府享受供奉。 自兵祖、兵圣以下,春秋司马穰苴,战国孙膑,吴起,尉缭,赵奢,白起,王翦,李牧,廉颇,乐毅,汉初张良、韩信等。 不过最终名单还未全部定下。 比如韩信兵锋显赫,后来却因为逆反而死。在本朝请其入兵府,享万民供奉,千古传颂其名,有许多人对此颇有意见,在朝会上多有争论。 除了没有争议的兵圣,兵祖,请哪些兵家入殿,还有待商榷。 建立兵府的位置,选在长安正北,以后出征或凯旋的战士,都将经过这座兵家圣殿,供奉历代先贤英魂的兵祠。 皇帝的另一个用意。 是时间接近八月中,此时提议建兵府,通告全军,也是在为即将出征匈奴之战预热。 当天中午,卫军大殿。 霍去病叫来姚招和赵破奴:“羽林军和虎贲卫的筛选,进展如何?” 姚招有些兴奋:“已初选出羽林近三千,虎贲卫四千六百余。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五岁间,适龄子弟。还有部分年龄不足者,也将从各地选拔,送到长安卫军军营,开始接受训练。” 年龄上霍去病做了些小调整,所以太小的没要,和当代征兵的实际年龄,稍有差异。 “你们准备一下,两日后出发,带上已到长安的新兵去北关,亲历边关氛围,对练兵有好处。” “唯!y。” 两人也不多问,答应后便退下。 霍去病遂又招来李敢,做诸多吩咐。 他也开始为再次出征做准备,对李敢有移交诸事的意思。 傍晚,霍去病骑上今安,从宫门出来时,大猫神出鬼没的从宫墙上蹿下来,凌空扑跃,爪子在今安的脑袋上一点,正好落在霍去病身前。 今安甩甩马头,要不是担心这遭瘟的猫摔在地上,它休想碰到自己的头。 今安往上翻了下马眼,瞅瞅得意洋洋的大猫。 出未央宫,霍去病策骑往西行去。 当年高祖死后,吕后以陈平为郎中令,辅佐惠帝。 后来陈平与太尉周勃合谋平定诸吕之乱,迎立代王为汉文帝。文帝初,陈平因明于职守,大受赞赏,遂为丞相。 如今的太子詹事陈掌,是陈平的孙子,也是卫少儿的再婚夫婿。 太子詹事,大抵相当于太子的侍中,还有类似启蒙老师的责任。 霍去病在出征前来看望母亲。 听到门房通报,卫少儿有些紧张起来,又高兴又忐忑,整理了下仪容才快步从殿内迎出。 这个儿子,她心里是爱极了的,但不太敢表现,甚至还有些怕自家儿子。 卫少儿天生怂包,心机什么的,一直学不会。 她这辈子大多时候是在随波逐流,听从别人安排。 唯回胆子大,自己做主,就是趁平阳公主不在府上,有了霍去病。 “去病!” 陈掌外出未归,只卫少儿从屋里迎出来,看见英气勃勃走入陈府的儿子,便缓了脚步,偷瞄儿子神色。 霍去病执礼道:“过上几日,我要去北关巡边,需走上锢把月时间,来看看阿母”0。 “去北关!”卫少儿吃惊道。 俩人都在长安,虽然不常见,但心里感觉亲近,踏实,听到儿子要去北关,卫少儿有些舍不得,胆子也大起来,伸手抓住儿子的手: “要去旬月那么久吗,能不能早些回来?” 霍去病:“阿母记得照顾好自己便是。” “你放心,他……对我很好的。他性子温和,从不对我说一句重话。阿母对他……也是满意的。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卫少儿道。 霍去病心忖陈掌我见过不止一次,他家里数代官宦,不缺心机,他对母亲一直很好,绝不单纯是感情问题。 卫子夫是皇后,霍去病是郎中令,卫青是大将军。有这几个人在,借陈掌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卫少儿。 不过这事没必要戳穿,卫少儿开心就好。 “我已知道陛下要把屏娴公主嫁你之事,真真是顶好。” 屏娴可是宗室的明珠,多少人走动问她的婚事,想不到陛下把她许给了我儿。“卫少儿眉开眼笑。” “阿母若遇为难事,可去找姨母帮忙拿主意。孩儿这就去了。”霍去病从母亲卫少儿那离开,又去看望了舅母。 回到自己家里时,天已擦黑。 想不到府门处却是停着一辆马车,他进府前便被人叫住。 “敢问可是霍侯吗!” 清澈中带着稍许磁性的声音。 一个女子身穿红白两色连珠兽纹薄锦裙,从门口的车上走下来。 盛夏时节,交领的衣衫轻薄。女子白皙的美颈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稍许细嫩到晃眼的肌肤。 其身姿绰约,下来后俏生生的娉婷而立。 她大抵二十出头,五官,神色,气质,身段,姿态,甚至衣着,举止都恰到好处,是个不经意间就能牵动人心的女子。 她和刘清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女人生儿内媚,也就是常人说的祸水气质,媚意入骨。 不需要刻意做作,但一举一动与生俱来,让人见后念念不忘,漂亮的极具魅惑性。 她从车上下来,也在打量霍去病,水盈盈的桃花眸子闪阖,黑白分明。 “青珂是我夫家的妹妹,我本名白南妤。” 女子上前一步,取出一个小巧锦盒,递给霍去病:“青珂托我送过来,她现在出入不便,别人来她又不放心。” 霍去病瞄了眼盒子:“卓家主已数次登门谢过,余物不取。天色不早,就不请价入府了。”话落回身,走进了霍府正门。 白南妤在府外怔了怔,这话题还没展开就被截断了,好难受。 她有些话还没说完。 踌躇片刻,白南妤才返回车上离开。 府内。 霍去病回来洗漱一番,准备去书房修行。 熊三靠过来,粗声粗气的道:“过上几日,公子可是要奔赴北关?” 霍去病瞥了她一眼:“昂。” 熊三立马来了精神,口齿也伶俐起来:“公子之前几次征战都未带我,这次带上我一回吧。” “大将军授我的斥候术,吼讯等兵术我一直都有修行。公子不也说过,这些兵术,要在战场上历练才能有长进吗?” 霍去病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熊三天生力强,尤其嗓门大,战力甚至还要超过寻常将领。 隔天下午,霍去病来到未央宫的书房:“陛下,已是八月中了,臣请命前去北关。” 刘彻从矮席后抬头,沉默片刻方道:“此战若胜,朕亲自为你题跋,送你入兵府,千古留名。但此次匈奴本部人马皆在,与上次情况不同,你要谨慎用兵。” “陛下放心。” 霍去病笑道:“臣会得胜还朝,给陛下带来好消息。” 刘彻道:“好,朕这就拟旨,让你以代朕巡边之名,出发去北关,与卫卿汇合。郎中令下辖诸事,仍让李敢代领。” “朕许你便宜行军,其他事可和卫卿商量决定。” 此战是要秘密奔袭匈奴,刘彻不会来送行,甚至不会宣扬。 刘彻在霍去病去后,来到窗畔,负手往外看去。 霍去病一身官袍,在宫廷的廊道间迈步而行,身后轻薄的白色战氅迎风猎动,仿佛承载着风的形状,让它的主人意气飞扬,有股兵锋所向,天下亦无人能匹敌的气质。 宫门处,霍去病看了眼长乐宫,并未再去看刘清。 奔袭一次匈奴,没必要儿女情长。 两天一晃而过。 这天大早,霍去病只带随身几名亲兵,策骑往长安北门行去。 想不到来到北门,天不亮的时间,却是看见一辆銮驾大车,停在刚打开的城门处。刘清从车架里探出俏脸,看见策骑接近的霍去病,幽幽道:“霍侯要去北关,都不打算来告诉我一声?” 去病的称呼,变回了霍侯。 霍去病从容道:“至多二三十日便归,你嫁我为妻,翌日类似的情况会很多,先适应适应。” 这话颇为无赖,刘清抿了下嘴角,让霍去病靠近些,取出一个手环样的青铜臂箍给他戴上。 “此物你要戴好,万不可摘下来。”刘清柔声道。 青铜臂箍戴在手腕处,纹理交错,像是龟甲纹,显然是防护的器具。 霍去病笑道:“公主放心,此物不会有用得上的机会,我走了。” 话落催马,蹄音骤起,倏忽间已在百丈开外。 而在城内的某个角落,还有另一辆车辇,车里的视线透过城门,遥遥注视着霍去病远去,车内探出两张宜嗔宜喜的脸蛋:“人已经走了,我们回吧。” “那个乘銮驾来送行的是公主吗?”一个声音问。 在隆虑侯府内,陈蠕也在问一个近侍:“确定霍去病已出城,去了北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塞【求票】 草原上风势渐盛,意味着距离入秋已经不远。 王庭大帐里,大单于伊稚斜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 他足下是九张狼皮铺设的坐席,气派非常。 帐内还有十数张席位,坐着匈奴本部麾下的各大部族之首。 整个匈奴可以分为左中右三大部分,相对独立,只在战时才会合一。 伊稚斜麾下的本部各分支,每月会有一次碰面,汇总各部迁移,牧收等情况。 匈奴在秦之前,远不如现在强盛,林胡、东胡、犬戎、山戎、大荔等部,实力要远远高于他们。 直到匈奴强主冒顿单于异军突起,征服其他部落,完成了名义上的权力整合。 匈奴才成为草原共主。 他们重新划定了草原的势力范围,设置了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大将,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等职位。 之前强大的那些部落,或被击溃驱逐,或投降并入匈奴,接受了这些新职位,成为匈奴分封的诸部和外围的屏障。 此时,伊稚斜扫视本部众人道: “今年春夏时虽因为汉人寻衅,发生了一次战事,但随后的牧收情况却比预计要好。今年寒冬的风再凛冽,对各部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大单于说的好,我草原各部得萨满之神庇佑,水草日丰,必可久盛不衰。” 伊稚斜顾盼左右,道:“各部还有何事要说。” “之前遭汉人偷袭,只剩下些残弱被削手才得以存活。这些人劳作能力大降,实际已成为废人,数量又不在少数。大单于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们?”一个匈奴老者,坐在伊稚斜右下首第二位。 “这是汉人弱我匈奴的毒计。” 伊稚斜左下首坐了一名青年,体魄雄壮,双眼漆黑崭亮。 其身穿皮袍,单肩裸在皮袍之外,肌肉里仿佛蕴含着能摧毁一切的可怕力量。 他的双手,双腿亦是格外阔大粗壮,脸庞方正,颧骨高隆,给人坚凝如同铁铸般的观感。 这青年尊伊稚斜为父,实为伊稚斜养子,名朗多。 其勇冠匈奴各部,天生力大无穷。 他不满二十时通过观察狼群,雄鹰猎食,创狼鹰雄击之术,不仅自身武力彪炳,且以之练兵,部众如狼群聚散,如雄鹰之迅捷。 遂愈发得伊稚斜看重,积功成为本部统帅。 至今,朗多正好二十六岁。 他在不久前的定襄北之战中,效仿匈奴人视为神将的苣都,孤身去了大草原更北方的冷冰之湖,寻求个人修行上的突破,并未随军南下。 此时他坐在伊稚斜下首,眼神严峻,嘴角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汉人不敌我匈奴兵锋,只会以卑劣手段,偷袭后留下些残弱之人,想消耗我匈奴各部。” 此前大单于已下令,处死这些无劳作能力的废人,留下女子用来生育。 “尹托部首,你还没杀死这些人吗?” 那老者蹙眉道:“这些人不在少数,且不乏各部部首的亲眷,你部人马难道都杀了?y。” 朗多理所当然道:“残弱淘汰是大草原的规律,就如草场枯黄后重现生机,不将残弱淘汰,如何获得新生?” “杀了这些残弱,有机会南下,劫掠人口再补回来便是。” 伊稚斜扫视左右,续道: “汉人内部,有人一直与我有联系,不久前刚送来消息,说会在边关掀起一次动荡。我已命人时刻注意汉境变化,若真有变故出现,我会立即传令各部,再次南下。” 又看向部落的一角,道:“赵信,你先领一部兵马,依你之前所献计策,以小股游骑分散开来,去汉人边关。” 朗多看向赵信:“我会派麾下千骑与你同去。” 赵信心头微凛,知道是朗多信不过他,让人来监视他的举措。 他是降汉后回来的将领,让他带兵南下也是一种考验,类似投名状。 赵信赶忙起身道:“何不由朗多大将你来统兵,我愿追随效力。” “眼看入秋已不足月,馀现在南下,是作为前军,探查汉境边关情况。” 朗多沉声道:“汉境若真和大单于收到的消息一样,发生变故,才值得我们再次出兵。否则一年两次兴兵,徒增消耗。” “眼下情况未定,哪有我亲自统兵南下的道理?” 伊稚斜挥手道:“赵信,你去吧。” 霍去病离开长安已数日,队伍一路往北,出了上郡,距朔方北端边塞还有两天路程。 他这支队伍轻装简行,一共十二名禁军精锐组成的亲兵,和一支归肖应调遣的密侦小队,用来传递获知各地消息。 夜色降临,队伍在一处临山的位置扎营。 过了上郡,荒山之中,时而能听到兽吼的声音。 队伍在山坡上扎营后,一股雾气弥漫,遮盖了营地所在区域。 亲兵散布开来,负责警戒。 霍去病在队伍中间的位置,坐在一块凸起的大青石上,身边一左一右是熊三和肖应。 他正在尝试推动识海兵书内的兵策神通。 他的识海兵书,前几日发生变化,战计彼此相连,威力叠加。 此时兵书上的瞒天过海计发出微光,营地便被一股气机遮蔽,如同消失了一般。 当他转而推动无中生有,队伍又像是从虚空中突然冒出来。 整座营地如同覆盖在一团迷雾中,时现时隐,虚实莫测。 霍去病暗忖借尸还魂,天赋美人计,更多的是作用于神魂意识。 而瞒天过海和无中生有,则更适合用来行军,气机变化,悉随心意。 这几条战计叠加后,威力增长显着,覆盖的区域,人数,作用的时长都有提升。 霍去病念头起落,吐纳天地灵气。 旁边的熊三盘腿而坐,另一边的肖应则呆看着熊三不知从那取出一锢又一个的柰子果,吃的仔仔细细,连果核也一起吃掉。 肖应咽了口吐沫:“这位·霍侯的随侍,你那果子是哪来的?” 他话音方落,熊三便换了个方向,侧身对着他,似乎怕他开口索要果子,不打算理他。 肖应耳畔却是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她离开长安时,打了两个大包裹,里边全是各类吃食。” 这声音听起来略显苍老。 肖应闻声惊诧,扭头看了眼霍去病,正要说话,遂发现熊三身边凭空探出一只手,手掌摊开而后收紧,对着熊三隔空取物般,手里也多出一颗柰子果。 熊三大惊,一把捂住自己的袖口,怒视那只探出来的手:“你偷东西。” 肖应目瞪口呆。 那只手,其实是道尊,藏身在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里,一同去北关。 熊三呼哧呼哧的喘息了半晌,听到远处的狼叫声才转移了注意力,道:“这荒野之中,野狼不少,叫的人心慌。” “你放心,我们人虽不多,但野狼能感觉到老卒身上的杀气,绝不敢轻易过来。肖应道。” 熊三眨巴着眼睛:“那太可惜了,我还没吃过狼肉。” f 肖应愣了下。 身边几人低声交谈,霍去病一直双目轻阖。 他的识海内,腾蛇和灵龟从井内汲取的灵韵,蕴育而成的眉心气丹,已到了再次成型的阶段。 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尝试突破天人二境。 而识海内的第三枚兵符也在持续变化,隐然透出的锋芒,其战意之盛,似乎还要超过玄武…… 天色微明,队伍重新启行。 八月十六日。 北关重镇朔方郡的鸡鹿塞,遥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尽头。 鸡鹿塞的地势呈峡谷状,贯通南北。 其北依汉长城,为西北之门户。 塞城临崖建造,以石砌成,为正方形,屹立于峡口西侧,易守难攻。 塞城内,大汉各方将领,纷纷在这里聚集。 鸡鹿塞的官驿中,卫青刚对众将,正式宣布了要再次奔袭匈奴的决定。 这几日才被征调过来的一些将领,闻言震惊。 公孙敖、公孙贺、苏建,李沮,张次公都在。 老将李广也在。 淮南眼下已被解除兵锋,只留两县之地。武帝下令淮南王刘安父子,择日入长安面圣。 兵备解除后,李广就被抽调来到北关。 众将被征召来北关时,已隐约意识到必有大事发生,但正式听到消息,知道要再次奔袭匈奴,一时顿感心绪激荡。 殿内鸦雀无声。 众将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卫青右下首,那个一身亮银铠,昨日才赶到鸡鹿塞的身影。 卫青刚才说再袭匈奴,出自霍去病的建议。 两月内两出匈奴! 疯狂而又大胆。 当然,若能成功,此战必会成为让人拍案叫绝的奇袭破敌之战,足以将霍去病之名推上新的高点,再次震惊天下! 众将皆是知兵之人,初闻意外,稍微冷静下来,思索得失,便慢慢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战机。 他才十七啊老将李广首先想到的是霍去病的年龄。 忽然间有种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惶恐。 “打匈奴,我李广愿为先锋,请大将军允准。”李广近来热衷于请战,众人毫不为奇。 卫青看了眼李广。 他亦认为李广善守而不善攻。 且战前和外甥霍去病谈到各路兵马将领的安排时,不知为何,这位外甥极力反对李广带兵参与此次千里奔袭。 “李广将军守城,稳不可撼,此番仍留下守我北关重镇为好。”卫青说。 李广急道:“大将军且慢,我以往多守而少攻,实是没有展现的机会,若能允我带兵奔袭,我必可让大将军知我李广统兵之锐。” “恳请将军给我一次机会,若不能胜,愿提头来见。” 你的兵锋盛不盛难说,但你指定要迷路,要让你去千里奔袭,你怕是真要提头来见了……霍去病道:“李将军有所不知,这次奔袭任务虽重。但北关留守亦很重要。” “我们去后,北关未必安稳,守城重任唯李将军能胜任。” 李广半信半疑:“当真?” 霍去病颔首:“千真万确。” 李广踌躇半晌:“但我还是想去打奔袭战!” 卫青不搭理他了,道:“我军各类准备皆已齐备,此战贵在其速。” 现在开始分派各部领军任务,诸位自去准备。 “由去病统兵为先锋,提一万精锐先行,我亲率主力三万,随行推进。” 卫青话落看向霍去病,郑重道:“此番行军,重在前后呼应,去病你切记不可统领一万人,先去冲击匈奴大帐。” 众将见卫青说的郑重,不由浮现出奇妙的感觉。 若是其他将领,敢以一万人冲击匈奴王帐,众人会觉得是个笑话。 但眼前这位,上次不足一千人就敢奔袭匈奴大后方,且能全身而退。 若卫青不特意叮嘱,霍去病的行军方略,实在难料。 两日后,夜色悄然而至,鸡鹿塞城门大开,一支队伍与夜色相融,蹄声如惊雷,出塞而去。 ps:求个票,已经在努力更新,这几章要打仗,布局要精细些。 求票。 第一百二十三章 铁蹄轰鸣【求票】 深邃的夜空,繁星满缀。 霍去病这次出塞,统一万精锐先行。 这一万军,有随同他奔袭过匈奴大后方的近千人,其余则是从大汉禁军,边军中筛选共组,皆为百战精锐。 每人配三马。 所有人将在马背上轮换,休息,包括进食,务求以最快速度奔袭匈奴王庭,杀溃匈奴兵马! 霍去病率队出城后,利箭般刺向北方,在草原上纵情放马。 整支队伍气机共聚,万马奔腾,为这次奔袭战拉开了序幕。 队伍离塞后,很快便被一股薄雾包裹。 霍去病还处在兵符境,想推动兵策神通覆盖万军,本来不可能做到。 每个将领晋升天人层次能带领多少兵马,施展神通兵策,和个人天赋,对兵策的理解程度有关。 普遍来说,兵家晋升天人境,初启兵符,推动神通,能覆盖一千到三五千军,都有可能,个体差异很大,是倜很宽泛的大范围。 到天人二境,有了阴身,气息雄浑不止一倍,带兵数量,亦可随之攀升翻倍。 像霍去病这种,除了自身天赋,还有识海古井和兵书做内核。 他利用识海兵计相互叠加,推动兵策神通的威力攀升。又将整个行军队列,当成一张阵图般来布设,让兵众调整呼-吸,万军仿佛在共同修行,吐纳一股兵家临战时独有的气机,相连如一体。 队伍就像一条长龙,出塞后,若有若无的雾气蔓延,遍及全军。 万人驰骋,仿佛进入了雾海当中,和草原相融,迅速踪迹全无,连马蹄声也消融的干干净净。 千军万马的蹄痕,亦像是被雾气吞噬,没半点踪迹可循。 后方,鸡鹿塞的北门洞开,卫青在公孙敖,公孙贺,张次公等将领的簇拥下,人马络绎而出。 他们也将随之出击。 眼见前方霍去病的部众恍如驱策鬼神之力,迅速消失。 连卫青都有种叹为观止的感慨。 “去病在天人初境,就能裹挟万军,当真前人未有。”张次公晃了晃头,说道。 他能不受淮南谋乱之事牵累,可说全仰仗霍去病所救,眼下对这个大侄子别有一番亲切和感激,越看越顺眼,心里已经想好等回到长安,要带大侄子掏心掏肺,一起去乐一乐,包大侄子满意。 “我其实想和去病一起,做前军先行,大将军为何不让我去?”张次公问。 卫青有感而发道:“你若统兵,遇到战事必冲锋在前,去病我已怕有些拉不住他,再加上你……你俩不适合在一起行军。” 众将皆笑。 张次公: “走吧,我们也快些。” 深夜时分,全军出鸡鹿塞,狂驰而去。 卫青和众将联袂,亦是催发兵术,队伍的速度不断提升,同样动用了行军策。 他们的队伍,虽没有霍去病的多条兵策叠加,行的是神妙行军法,做不到完全消失,但行军法展开,也是速度越来越快,如离弦之箭。 卫青还准备了一张巨型兵家阵图,往天空中祭出。众将分别处于队伍不同位置,以兵家修行和阵图相合。 那阵图蓦然拉伸开来,宛若一挂长河,亦是蒙蔽天数,隐秘行军,再难有人能发现其行军痕迹。 实际上早在出兵前,卫青已连续动用了多种兵家手段和大汉底蕴层面的器物,扰乱天象和出兵时机。 整个北关此刻都被一种未知的气机笼罩,杜绝了让人推演,或窥视出兵行迹的可能性。 奔袭匈奴王庭的计划,全面展开。 远在长安。 刘彻深夜不眠,身披皇袍,远眺北方。 他身后那条国运真龙,仿佛能看穿千里外的时空,大军出塞,气象雄壮,连皇帝亦为之动容。 “兵马出了边城,连朕也对他们失去了感应。” 刘彻手里握着一部古卷。 这卷上是一部兵册,记录着此次出塞的兵马人员,编制,姓名。 而这奏卷上的名字,此刻正被一股气息覆盖,变得虚渺模煳,近乎消失。 北关边塞上空,一头未知品类,尖嘴黑翼,尺许长的大鸟,在夜幕下飞翔,遥遥俯瞰大汉北关。 在匈奴王庭内,大萨满恩敕双目阖动,借助这只大鸟的视角,打量着北关。 他驱策萨满命魂之术,化出一只大鸟,前来窥视北关,却没有任何发现。 “汉人扰乱了气数,无法观望其边关动向。” 恩敕面色凝重。 他这几日时常感觉心慌,如坠重铅。 他试图找出原因,但始终无法成功。 大萨满只隐约觉得,必和汉人有关。 不过他亦陷入思维惯性,并未往汉人要主动出击匈奴上想。 要知道匈奴是游牧部族,四处游猎,以战养战,攻略过程的消耗相对要小得多。 即便如此,匈奴也不愿倾尽力量,一年两次大战。 汉人自然更不可能。 恩敕并未想到定襄北之战,因为双方的冲突过程短暂且规模不大,汉人囤积在定襄北的物资大半未曾消耗,给这一战创造了短时间二刷的基础! 大萨满用尽手段,叩问萨满之神,寻求答案,然而始终没有回应。 他心里的不安却是与时俱增,越发浓重。 一天的时间转眼即过,次日深夜。 匈奴王庭大帐内,伊稚斜在半夜时分被惊醒。 他有些惊怒的揉了揉眉心。 作为匈奴之主,他同样有强大修行,但刚才他在睡梦中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耳畔旋即听到大萨满恩敕的声音:“大单于。” 伊稚斜从身畔阏氏粉藕般的玉臂围绕中,翻身坐起,披上外袍,揭帐而出。 周边在深夜中驻守的士兵,齐齐执礼。 天上群星闪烁,夜幕深邃。 伊稚斜扭头看了眼大帐以东的方向,那里是匈奴的圣山,大萨满平素会住在山上。 而此时,恩敕正步履沉缓,从山上往王帐的方向走来。 半刻钟后,恩敕来到了王帐外。 “大萨满因何事半夜将我叫醒?”伊稚斜有些不满,眯眼打量恩敕,心下却是微微一惊。 多年来,他从未见过恩敕如此刻般的模样。 双目猩红,头发披散,在短短的一两日间,恩敕竟是愈发苍老,身上已出现了命魂衰败的气息。 “我的感觉很不好,必有事将要发生。”恩敕声音沙哑。 “进帐来说。”伊稚斜道。 两人进入帐幕,在狼皮上席地而坐。 那名阏氏也醒了过来,披上衣服,露出一截雪腻的肩膀,上前给恩敕倒上温热的牛奶。 大萨满对阏氏视若不见,接连取出多件物事,一颗椭圆形,看起来像是鹰的眼瞳的物体,仿佛被鲜血浸泡过。 还有一块枯黄的骨片,以及一面未知材质,黑幽幽的镜子。 “过去几日,我的不安每日都在增加,必有针对我匈奴的某些事在发生,和汉人有关。”大萨满说。 伊稚斜蹙眉道:“和汉人有关?这时候汉人能干什么,引起大萨满的不安?” “你看。” 恩敕取出一柄短刃,划破指端,将一滴血,滴在面前的鹰眼上。 那眼球上黑气蒸腾,开阖眨动,化出一副虚渺的视角,正是大汉北关的情景。 “我连日观察汉人北关,那里有一股气机,遮蔽了一切窥视。” “虽然看不见汉人北关的变化,但我可以确定,他们必有谋划。” 大萨满看了眼伊稚斜:“我又叩问了祖骨。” 伊稚斜的视线,落在那枚骨片上。 随着大萨满的声音,骨片上慢慢渗出一层暗红血色,最终遍布整个骨片,殷红欲滴,触目惊心。 窗外明月中天,皎月西移。 “汉人在北关有布置,且是针对我匈奴的。” “我聆听大草原呼啸的风讯,连风中也藏着警示……我能感觉到,有危险在逼近,逼近大单于,逼近我匈奴王庭!” “我从昨日开始思索,汉人到底想做什么,只想到一个可能……汉军,在奔袭我匈奴的路上!” 大萨满拿起那面黑色的镜子,镜子里画面不断切换,似乎是大草原上的不同位置。 恍惚间,整个草原像是都变得肃杀起来,草木静止不动,如同刀枪林立。 这是独属于大萨满才能感知到的一种气象,草原似乎真的在向他示警。 伊稚斜霍然一惊,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大萨满,念头急转。 好一会儿,伊稚斜从地上起身,在帐幕内来回踱步,忽然停下脚步,道:“来人,让朗多,左右骨都侯,各部部首来见我!” “大单于,各部昨日聚集后,部首们已连夜赶回各自部落。” “让朗多先来,再去叫穆托!” 不片刻间,朗多,穆托先后揭帐而入。 穆托亦是匈奴本部大将,和朗多分别执掌本部左右两军兵马。 穆托年在四十上下,没朗多那么鼎盛的锋芒,却更稳重,像是不可撼动的山川。其双腿特长,脸庞方正,为古铜色,眼睛深凹在眼眶下,被其注视时会感觉到强大的压力。 两人进来时,伊稚斜和大萨满双双往他们看过来。 “汉军很可能在来我匈奴的路上!”伊稚斜直入主题。 朗多愣了下,默然不语,显然在分析其中的可能性。 “大单于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有多大把握?” 朗多道:“我匈奴尚且不敢一年两攻,汉人敢来攻我匈奴?” 大萨满恩敕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连日来深感不安,从昨日开始,这种感觉变得非常明显。是萨满之神在提醒我,有危险逼近……” 大萨满在匈奴,有着近乎神祗的地位,恩敕更是言出必中。 伊稚斜脸上已多出一丝狰狞和凶狠:“汉人若真敢来我匈奴人的草原,一个也别。” 朗多和穆托对视,道:“他们若是真来,必是想打突袭战,利用我们没有防备,” 既然大萨满已识破了他们的图谋,汉人将再无机会。 “请大单于下令,我会统率本部兵马,迎击汉军,将来袭的汉军全员斩杀击溃。” 朗多笃定道:“汉军想突袭,必要全力行军,且人数绝不会超过五万。我匈奴本部兵马,足够接战,击溃这些汉军。” 大萨满沉声道:“汉军随时可能出现,增加斥候的探查范围,要快!” 伊稚斜道:“上次我匈奴后方遭袭,那汉将霍去病精通行军之术,朗多你切不可。” 上次霍去病奔袭匈奴后方,伊稚斜事后询问,已知道霍去病行军奇速,连匈奴精锐也追之不及。 “大单于放心,汉将之中,不论谁来,我都会给他一个惨痛教训……” 朗多昂然走出大帐。 不片刻间,匈奴王庭就吹响了集结的嚎叫。 天明时分。 匈奴王帐数百里外,一支汉军,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一匹高头大马,当先破雾而出,银甲白袍,鲜衣怒马的霍去病,在急速行军中放缓了马速,举目北望。 他知道,到了这个距离,万军同来,再想瞒过匈奴人的感应,已经非常困难。 剩下的将是全速奔袭,冲刺,直至戳穿匈奴人的王帐。 他身后,万余精锐破雾而出,马匹的大鼻中喷出两条粗重的气柱。有的马身上肌肉抖颤,似乎连马也在变得兴奋。 整支队伍昨晚曾驻马休息,此刻精力充沛,处在最好的状态。 “众将士,前方就是匈奴王帐,谁能告诉我,我们干什么来了?”霍去病大喝道。 “来杀匈奴人!” “对,我们来奔袭匈奴,让这些蛮子见识我汉人的军威!” 后方众将,呼喝响应,气势如虹。 “过往百年,匈奴曾不断侵袭,劫掠我汉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杀人放火!” 霍去病缓缓从虚空抽出霸王戟,戟锋震颤,发出清澈耀目的光芒:“此战过后,我要让这山河也记住我霍去病,让大汉千万百姓,因为有我等强军而自豪!” “血染匈奴,谁愿与我共铸汉军无敌之名!” “我等皆愿追随将军,死战埋骨而不悔!” “好!为了大汉!” “为了大汉!” “杀!” 轰! 铁蹄轰鸣,万军暴叱。 地面开始震动,迅速变得剧烈,蹄音擂爆了匈奴草原。 ps:下一章我想尽量写长一点,不然看一半就断了,可能会晚求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神破敌【求票】 长安,清晨。 刘彻叫群臣将奏报之事,尽皆写成奏卷呈上来批阅,让朝会远比平时结束的要早。 他从朝会上下来,返回了未央宫前殿侧翼的书房。 想不到书房外,已有人等在哪。 一身大红留仙裙,姿容倾城的刘清,眸光闪阖,见礼道:“皇兄。” 刘彻轻吸了口气:“为何这么早过来?” “想与皇兄合力,和上次一样,再看看草原上的战况!” 刘清脸上带着稍许忧色。 她和刘彻对卫青,霍去病都信心十足,但并不意味着能够因此而完全放心。 相反,她这几日非常忐忑,担忧随着时间的累计而增加。 昨天晚上开始,刘清到现在仍未睡过,早早来到书房外等候。 刘彻步履从容,当先进入书房。 刘清仍坐在武将那一列,本该属于霍去病的位置上。 “皇兄,开始吧。”刘清有些急切。 为了知道霍去病的行踪,她这次用了些小手段,给霍去病的那件青铜臂箍上,带着她祭炼过的稍许神念气息。 可以用来感知霍去病的大概位置。 所以她能及时知道,霍去病已深入草原,今天就将冲击匈奴王庭! 让刘清没想到的是,刘彻坐定以后,淡然道:“再等等!” 很快,书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老丞相公孙弘为首,代相李蔡,大行令李息,夫子董仲舒,连同其弟子白羽,司马迁等一众文臣,皆被武帝传诏,过来列席。 这些大臣,只有老丞相公孙弘,代相李蔡,事先知道和匈奴的大战已经打响。 此外还有董仲舒,通过一些迹象,隐约有自己的猜测。 余众并不清楚状况。 但是当他们坐下,刘彻便早有准备的取出了一面青铜镜。 若在元神层面观望,会发现刘彻背后的国运真龙,竟一头扎入了那面镜子之中。 镜子里顿时冲起耀目的紫色光潮,借国运之力以推动。 刘清立即以道术分化元神,和刘彻相合。 霎时,被刘清所操控,一只在匈奴草原上的大鸟,便出现在乌兰巴托上方。 书房里,那只鸟所见的情景,被刘彻亲手推动的铜镜,倒映在半空。 …… 卫青带领三万精锐,以公孙贺,公孙敖分领左右军,作为侧翼,以张次公为中军前锋,老将苏建为后军,整个三万精锐部众,列队驰骋,往匈奴王庭接近。 就在天明的这一刻,卫青面色倏变,举目远望:“去病开始冲击匈奴王庭了!” 众将纷纷往远处眺望。 正北方向,有一股战意冲霄,越来越盛,滚动如雷鸣。便是数百里外,也能感觉到那股战意之汹涌,纯粹,和天地间某种玄之又玄的气机相连。 “去病催发战意,已经对匈奴宣战了!”张次公道。 卫青眉峰大皱:“这个时间点就冲营,早了。和我们相聚至少两百里……快,下令全军推进!” 兵马疾驰中,卫青不断抬头观望北方天际。 那股战意越发鼎盛,滚滚如雷,竟勾动了天象。 北方的天空尽头,似有战意演化的一柄巨大战戈,横亘在苍穹上,隐然有下劈的趋势。 远在两百里外,草原上万马奔腾。 王庭大帐外,匈奴本部精锐快速聚集,兵马如潮水汇聚。 这些本部精锐,听到战号,从四面八方往王庭而来。 王帐内本来就有的五万兵马中,有万余已经从王庭内络绎而出,来到乌兰巴托的草原上,蓄势以待汉军的接近。 骄阳在天际绽放出微光,笼罩了大地整夜的黑暗,正在退去。 匈奴人点起的火把还未熄灭,千百点火光,宛若星罗密布。 地面的震颤不断加剧,万马踏地的声势,让王庭外的草木摇曳。 “汉军来了!” 朗多站在王庭内,眺望视线以南。 那个方向,有一支队伍仿佛在追逐退去的夜色,出现在草原尽头! 他们策马狂奔,以惊人的速度,往匈奴王庭杀来,一往无前! 人未至,冲天的战意,已经沸腾! “来得好快!” 朗多所在位置旁边,伊稚斜坐在一处铺着狼皮的高台上,将王庭外的情景,尽收眼底。 他手里握着一支金色马鞭,遥遥指向那支汉军出现的方向:“我要他们全部留在我匈奴人的草原上,一个也不许放走。” 伊稚斜身畔大小匈奴将领,数十人,团团将其簇拥在中间。 大将穆托道:“汉军来势汹汹,朗多你可有方法,破其冲势,让其锐气衰减,方好与其接战,否则将徒增消耗。” 伊稚斜点点头:“说的没错。” 朗多早有准备道:“大单于可以放心,我早料到汉军必借助远途奔袭的一股锐气,想夺我匈奴部众胆魄。我已做好安排,汉军休想保持这股奔袭而来的冲势。” …… 草原上,汉军呈雁形阵,以霍去病为锋,左右排成两列,疾驰逼近。 霍去病银袍白氅,手握霸王戟,戟锋斜指,身形随马背微微起伏。 在大战将至的这一刻,他的精神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层面,无畏无惧,无喜无悲,却将远处匈奴人的阵列布置,准确的洞察掌握在心头。 双方距离,已不足三千步! “匈奴人有准备!”姚招和赵破奴一左一右,跟在霍去病身后。 匈奴的一支万人队,在王庭所在高地下方列一字阵,兵马整齐,对汉军的出现,确是早有准备。 而在更远处,还有匈奴各部兵马,听到战号响起,在急速赶来王庭的路上。 这一战将比预料中更难打! “有准备又如何?” 霍去病在马背上微微挺起背脊,自有一股必胜的信念,随之催发出来。 就在这时,匈奴人等候的队列侧分。 他们的马后有另外一队人,被匈奴兵推搡出来。 刀光闪烁。 被推出来的大约千余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几人被匈奴兵挥刀砍掉了脑袋。 那些被推搡的人,在匈奴兵的逼迫下,开始往汉军冲过来的方向奔跑。 此时双方已不足两千步。 马蹄落在地上,草皮炸开,泥土外翻。 姚招远远眺望被匈奴人驱赶,往汉军冲上来的人群:“这些……都是匈奴人过往劫掠的汉人。匈奴兵想利用他们削减我们的冲势!” “霍侯,我们怎么办?”赵破奴握紧了手中长枪。 这时候是不可能减弱马速的,否则匈奴人随后杀上来,汉军就将坠入劣势。 而即便不放缓马速,从这些冲过来的人身上踏过去,他们纵马积蓄的一股冲势亦将大受影响,无形中被削弱,抵消了奔袭冲阵的一股锐气! 这就是匈奴人的打算。 匈奴王庭内的高台上,穆托目光微亮,问朗多道:“那些是部落里的汉奴?” 朗多冷笑:“正是,让这些汉奴冲上去,也算废物利用。 汉军不论是从他们身上踏过去,还是心软驻马,亦或者射死这些汉奴,然后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冲势都要放缓。我麾下部众立即就会掩杀上去,必叫汉军损失惨重!” 穆托赞同道:“确是好计。” 远处,披甲执锐而来的汉军,并无放缓马速的征兆,反而越冲越快。 对面,匈奴列队的兵马也开始策骑,跟在那些被他们驱赶的汉奴后方,往汉军冲去。 双方的距离快速缩短,已不足一千五百步。 而两军中间,就是被驱赶的汉人! 就在朗多,穆托等人嘴角露出冷酷笑意,自诩得计时,出人意料的变化出现了。 以千计被匈奴兵驱赶的汉奴最前方,有人开始带头往两侧跑去,后边的一应人随之往两侧分开。 因为汉军一方是雁形阵,且距离尚在千步外。这些汉奴往两侧跑去,还来得及露出汉军冲阵的空间,等于是让出了两方对冲的战场,并未如匈奴人所愿,起到阻挡汉军的作用。 朗多远远的看见下方变化,霍然色变:“放箭,射死这些该死的汉奴,竟敢临阵躲避!” 被匈奴兵驱赶的汉人,忽然往两侧奔跑,原因很简单,是霍去病隔空推动借尸还魂计的神通,影响奔跑队列最前方的几个人,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往两侧让出道路。 这种情况下,前边有人跑,后方的人自然而然的会跟着往两侧跑,躲避迎头被撞死的厄运。 匈奴人的谋划被挫败,汉军气势遽增,隐然间形成的一股锋芒,已积累到了顶点! “射杀汉军!” 距离持续接近,已到了射程范围,双方同时张弓对射。 战场上两军对冲,箭矢如雨。 霍去病亦在高速驰骋中,连续开弓,箭如流星,将多名匈奴兵射落马下。 实则在如此强猛的冲势下,兵家气息和整个队伍相合,普通箭矢的威力造成的杀伤力并不大。 除非有霍去病的箭术。 汉军在他带领下,气机和身下战马相合,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武安君白起传下来的神妙行军法,是他总结带兵之法的精髓所创。 此行军之法展开,能人马合一,催发马力。 人骑在马上,将一股气机送入马体内,循环不竭,故而能让马越跑越快,远超寻常行军之术。 霍去病带领部众,急速策骑中汇聚形成的兵伐之气,缭绕在队列周围,随着队伍的前行,不断累计。 隐然间,仿佛有一道兵气演化的飞轮,在队列周边滚动,越转越快,被催发到极致。 天空中,万余汉军一路奔袭而来的冲霄战意,具象化出一柄战戈的虚影。 这时,战戈般的虚影落下,和整个队列相合,融入了外围那一层转动如飞轮的气机中。 这股气机,顿时化作兵气形成的风暴。 旋即,不断接近的两军,没有任何转圜的对冲在了一起。 喊杀声震天。 汉军借神妙行军策积累的冲击力,全被对冲过来的匈奴兵所消受。 双方甫一接战,匈奴部众已是人仰马翻。 有匈奴兵在强猛的冲击下,连马带人,竟被撞的四足离地,翻倒腾空。 咔嚓! 今安一蹄子踹死一匹匈奴战马,而霍去病手中的霸王戟,顷刻间刺出七八次之多,与其交错而过的匈奴兵,相继落马。 后方,姚招,赵破奴等人紧紧跟随。 整个汉军阵列就像一把长枪,随同霍去病,在接战的瞬间,便将匈奴人的阵列撕开了一道口子! 杀! 从匈奴王庭所在的高地上往下看,敌我之势尤其明显。 汉军强大的冲势下,匈奴与其对冲时形成的三角兵阵,接触的刹那就被冲掉了前端的一个尖角。 战意演化的冲击风暴,旋动间绞杀的匈奴兵众以百计。 这是杀神白起传下来的神妙行军法的精髓,汇聚全军驰骋的冲击力,转化为战力,最利于冲阵,破防刺穿敌军。 以碾压方式占据上风。 所以当年白起的兵锋无人能挡! 双方甫一照面,匈奴人的阵列,即被打出一个缺口。 今安粗壮的马腿翻起后踢,而马背上的霍去病回头驻马,霸王戟的每一击,必有匈奴兵毙命。 他座下今安穿插奔跑,电光石火间,已在匈奴阵中穿梭了一个来回。 其骁勇表现,让后方汉军精神大振,奋勇杀敌! 王庭范围内,伊稚斜满脸怒色:“下方那白袍汉将,可是上次来冲击我匈奴后方的霍去病?” 有一员匈奴将领应道:“大单于说的没错,就是他! 此人骁勇,冠绝汉人三军,渠蒙便死于他之手。” 回话的匈奴将领,却是上次霍去病奔袭匈奴后方,数次和他在王帐外接战,仅以幸免的匈奴大当户查旭。 他脸上还有一道伤疤,皮肉外翻,就是当时和霍去病交手留下的。 朗多不屑道:“查旭你怕是被一名汉将吓破了胆,蠢货。” 伊稚斜以手中的黄金马鞭,指向王庭外的山下:“谁去擒杀汉将霍去病,我赐其良马百匹!” 朗多闻言出列:“我亲去擒他,供大单于发落!” 伊稚斜嗯了一声。 他亦认为,只有朗多出马,方有把握,那霍去病的战力着实令其意外。 “你去吧,让汉军知道我匈奴人的勇武,不是汉人能比的。” 朗多轻啐一声,将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牵我的马来!” 片刻间便有一个匈奴兵,牵了一匹纯黑色的骏马。 部众又将披挂的战铠递过来,被朗多一把推开:“区区汉将,如何用到这等累赘之物!” 轰! 朗多翻身上马,骑乘的战马踏地,口鼻间仿佛喷出了一股黑气。 其精通命魂之术,驰骋而出的同时,体外即有黑气缭绕,宛如一道黑色的魅影。 朗多的身躯,隐隐似乎膨胀了一圈,变得更为壮硕。 他胯下黑马,四蹄踏地,声势亦是骇人至极。 战场上,数个回合间已经戳穿敌阵的霍去病,在气机交感下,侧身看去,发现了从匈奴王庭所在高地,快速驰骋出现的朗多! 双方目光交汇,好似两道冷电在隔空碰撞。 “下方的汉人,过来受死!”朗多声震战场。 在万军瞩目下,若能斩杀敌将,汉军的士气也就完了,不战自溃,千里奔袭将成为一个笑话! 霍去病骑乘的今安,旋风般在山下调转马头,眨巴着硕大的马眼,看向王庭内策骑杀出来的匈奴大将朗多。 今安发出唏聿聿的一声马嘶,像是在对山坡上的朗多叫阵宣战。 它的大蹄轻轻刨动,地面上立时炸开一个个浅坑。 有两个匈奴兵趁机杀过来动手,被霍去病挥戟刺穿咽喉,坠地而亡。 当霍去病轻夹马腹,今安倏地飙冲出去。 这速度……观战的人,皆是一惊。 冲出去的一次呼吸时间后,今安就化成了一道影子,只能听到蹄音炸裂,却看不见其具体身形。 这不但是它自己的速度,还有霍去病与其气机相合,汇聚战场之势,加持其身的效果。 朗多从王庭外冲下来,和霍去病本有五六百步之遥。 然而此时,只用了两三次呼吸的时间,今安就杀到其不足二十丈外。 “好马!” 朗多大笑:“这马归我了!” 他的气势亦是不住攀升,身后散发的那种黑气,浓黑如墨,手中凭空多出一柄骨矛,粗如手臂,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骨骼,带着稍许弯曲的弧线。 整个骨矛上,祭刻着致密的血色萨满纹路。 这柄骨矛,是朗多在草原极北的冰冷之湖修行,从湖中捞出的一只巨型生物遗骨,也不知经历了多久的岁月,骨骼丝毫不损,坚韧无比。 遂被其制成骨矛! 朗多身下的黑马,亦是速度陡增,和今安对飙。 两人还未交锋,虚空中已是炸起一层无形的波纹。 两方同时调动兵势,形成的冲击力。 下一刻,双方变得近在咫尺! 朗多蓄势已久的一矛,迎头刺出。 他这一矛似缓实快,仿佛蕴含万钧之力。 挥矛的同时,其全身的肌肉鼓动,形成了强大莫匹的力量,随同这一矛发出。 一矛既出,霎时封死了霍去病所有进攻躲避的路线。 简简单单的一矛,却刺出了无敌的气势! 此人武力之强,确有过人之处。 然而,在双方接触的刹那,今安的后腿蓦地绷紧,微曲而后重新绷直,顺势纵身上跃。 地面在其恐怖的蹬踏下,出现数道裂痕,炸开人头大的深坑。 庞大的马躯带着霍去病,斜向跳到了朗多左侧的半空。 同一刻,霍去病居高临下,挥动霸王戟,抽向朗多。 朗多那一矛,封死了霍去病进攻躲避的路线,唯独没想到今安会有这么可怕的跳跃能力,错开了他的矛锋,连人带马腾空。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霍去病抽出的霸王戟,看似简单的横扫,实则似变非变,轨迹之玄妙,合乎天地至理,又如鸟迹鱼痕,无法捉摸,不可预估。 在朗多眼里,扫过来的戟锋,不断在他意识中扩大,竟如同一轮明月般璀璨。 这戟锋,近乎定住了他的心神,让其无法及时躲闪。 霍去病扫出的戟锋,不可能会变大。只因其势完全把朗多压倒在下风,强大的神魂力量给他造成了心灵层面的影响,才让他生出这种可怕的错觉。 电光石火。 朗多粗横的躯体,在近乎不可能下,双足轻撑,身形后仰,想规避这一戟。 但霍去病手里的大戟,轻灵之极的随之拔高了数寸,如影随形。 戟锋上的光芒吞吐。 此时朗多已再难有其他变化,只能眼睁睁望着戟锋逼近。 砰! 朗多在最后关头,勉强挥动骨矛,去挑霍去病刺过来的戟锋。 碰撞的气劲炸响,霍去病一戟抽在朗多身上,山呼海啸般可怕的力量涌出。 朗多骑乘的骏马惨嘶一声,双目爆凸,四腿全部炸裂成了血雾。 朗多在危急关头,把霍去病打过来的力量,转嫁送入了身下的马匹体内,试图规避这一击的伤害。 其身形随着身下战马的栽倒,也往下落去。 青光电闪! 霍去病在这种情况下,仍有余力再次点射刺出一戟。 啪! 今安从空中跳落,和朗多交错而过。 朗多的目光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屈辱,愤怒,还有恐惧:“伱……” 他的眉心,胸口,忽然渗出血迹。 原来霍去病那一刹那不是刺出一戟,而是两连刺,只因速度太快,无人看清。 朗多身上的黑气盘绕,想抵挡他的攻势,却被霸王戟上吞吐的锋芒穿透,终被刺中了眉心和胸口! 万军丛中,再杀敌之大将! 后方的汉军,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 此消彼长,匈奴部众的气势则安全被压制! 上方的匈奴王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更多的匈奴兵马,驰骋冲出。 大单于伊稚斜,下令全攻。 匈奴王庭留守的部众,汹涌杀出,与汉军交战。 战斗变得惨烈起来。 霍去病挟长枪烈马,斩落敌将之威,狂喝道:“随我杀上匈奴王庭!” “杀上匈奴王庭!” “杀上匈奴王庭!” 一时天地间都是汉军披靡所向的战威! 近万汉军,人人眼睛血红,脑中只有一个简单的目标,就是以任何手段把匈奴人干死,杀溃,为了心中的大汉,为了那道冲在前方,战神般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践行自己战前的誓言,死战埋骨不悔! “杀呀!” 赵破奴声嘶力竭的呼喊。 汉军所过处,第一支匈奴万人队,已有以千计的人伏尸在地,殷红的血,染红了草原。 汉军也有过百人的减员,可见刚才短短时间里的交手,过程是如何激烈。 此时,众汉军纷纷调转马头,继续跟随前方那道身影,杀向匈奴王庭! ps:这章六千多,已尽力写了,实在没写完,再多今天就更不上了,明天继续~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三兵符【求票】 天空骄阳初升,草原上却是星月无光。 王庭外,万军厮杀,有如人间地狱。 “结阵!” 霍去病对身后部众传令。 他身后隔了一个身位便是熊三,亦是全身披甲,打了这么久,始终没人认出这是一员女将。 听到霍去病命令,熊三立时开口纳气,腹腔鼓胀,而后发生雷鸣般的声音:“令,结阵待敌!令,结阵。令,结阵!” 重复三遍。 雷轰般的声音,整个战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战阵厮杀,形势纷乱,想将命令传达给每一个部众,熊三相当于随身大喇叭。 她修的就是斥候传讯之术,且天赋异禀,说话靠吼。 正和熊三交锋的几员匈奴兵毫无防备,仿佛被惊雷在耳畔劈击,脑内嗡嗡作响,一时失聪,几乎栽落马下。 而匈奴王庭中,随着大量兵员涌出,一股萨满黑气很快覆盖了王庭,让其内变得迷雾重重,凶险四溢。 霍去病目如利剑,穿透黑雾,看向王庭深处,旋即忽然抽身,策马往王庭另一侧奔行。 他这一动,敌我双方皆被牵动,随他的动作而动。 霍去病身后,汉军潮水般分成两列,一队乃是追随他杀入过匈奴大后方的近千人。其余部众则收缩阵型,停止了对匈奴王庭的冲击,转而结出军阵。 霍去病在策骑之际,扬手祭出一张军阵图,入地相融,消失不见。 王庭外的草原上,却是浮现出一道道军阵纹路,和汉军相合。 八千余汉军与阵图相合,此进彼退,快速结阵。 当年韩信,便是连施计谋,又依靠临场指挥的军阵变化,打出了三万对二十万的井陉之战。 军阵之道,能将万军之力连为一体,分化开合,应用之妙,存乎一心。 对方兵力源源不断,此时强冲,部众折损必重,显然不适合己方人少的战场形势。 所以霍去病令汉军结阵。 在收到命令的一刻,姚招和赵破奴各领一队,双双侧分,形成双蛟出水阵,与对手交锋厮杀之余,队列内每隔一人迅速内收,在双蛟阵护持的空间内,快速形成第三条队列。 汉军的队列变成了类似‘个’字型,此为三才阵的基础阵型。 因变化简单,所以在敌军的攻伐下,仍能完成。 三才阵一出,阵列拉动位移,尾端有部众长枪刺击,和对方交锋厮杀中,迅速化作四门斗底阵,然后一角前凸抢势,形成五军阵……六宇连方阵,直至十面埋伏。 整个阵列变化,由简入繁,环环相扣,初时简单,万军从中亦可形成。 转眼复杂,杀气腾腾。 这就是军阵的精妙处,充分考虑了战场形势。 军阵一成,遂展开洞当、中黄、虎翼、握机、连衡等杀机手段。 整个军阵处处藏锋,奔走间八千余人足下阵纹交错,位列玄机,时收时合,让鲜少接触军阵之术的匈奴人应对失措,不断被蚕食。 霍去病将万军分两列,以军阵牵制匈奴主力。 而自身的千人队灵活变位,引匈奴兵马追赶,两列彼此呼应,奇正,动静之间,即为用兵之道。 匈奴部众前赴后继的杀上来,战况进入白热化。 锵—— 战场上,处处都是兵器和甲胄磕碰的声音,喊杀声,每一刻都有人身死! 霍去病的识海内,兵书熠熠,在激战中心下却如井中映月,一丝不漏地察看敌我形势。 他亲自统率的千人队。 在王庭外围策马绕行,将神妙行军策的速度,冲势,发挥到极致。 “锋矢!” 霍去病下令,熊三负责传达,身后千军,在疾驰中张开呈雁翼,如一个巨型箭头,后方先爆发力量,传递给前排,层层相叠,最终推送给最前端的霍去病! 千军之力从霸王戟上发出。 那霸王戟前端,居然刺出一杆粗大如攻城木的巨型青铜戟虚影,撞向匈奴王庭。 轰隆! 王庭外围的壁垒上,浮现出一条条萨满纹路,被霸王戟破开的一道裂痕,转眼弥合。 “果然……” 萨满气机覆盖王庭后,其防御力大增。 …… “可以试试攻袭结成军列的汉军马匹,断其马腿,阵列将不攻自破。” 匈奴王帐内,穆托等人脸色凝重。 朗多被杀,让匈奴众将,包括大单于伊稚斜大吃一惊。 以朗多之能,仍在照面间,被斩落马下,非霍去病一合之敌! 这名汉将的战力,却是惊骇匈奴众将。 伊稚斜立即下令吹响战号,大军紧逼,目的是全力吃掉汉军。 想不到霍去病随之收缩兵势,改变了之前的强攻猛冲,转而启用兵阵,以少打多,反而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 “断战马的策略行不通,他们兵势相连,衍生的力量如甲胄,将马匹也防护其中。” 伊稚斜喝道:“这霍去病,留之为祸,必要将他斩杀于此。” “报,汉军主力已不足百里,正在快速逼近王庭!” “有多少人?” “初判在三万人上下。” 王庭以南的方向,苍穹上有兵锋起势,壮浑无匹。 汉人的后军主力要上来了。 若不能在后军杀上来前,吃掉霍去病部,匈奴无疑会十分被动。 “大萨满,动手吧,先杀霍去病。 他死,这支汉军也会被我军所杀溃!” 伊稚斜声音一出,遮蔽匈奴大营的黑气,变得更浓重,转动如漩涡。 大萨满一直没露面,就是在准备某种萨满仪式。 此时,对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王庭的四根基柱上,浮现出致密的萨满纹路。 王庭内部的地面,也有一道道血色纹理浮现,宛如流淌的鲜血。 那黑气从王庭内溢出,旋动如酝酿中的风暴,开始追逐霍去病的队伍。 黑气里似有两只羽翼,缀满萨满咒文,轻轻扇动,速度非常快,转眼追到了霍去病统率的兵马身后。 同时,另外一团黑气从王庭涌出,长河般卷向汉军的兵阵。 策骑驰骋的霍去病回头看向黑气:“时机差不多了!”话落全力催动兵符。 他的眉心,溢出兵符的微光,战意冲霄。 高空,两军交锋形成的一股气机,被一只浮现的巨大玄武,开口吞吐! 王庭内蔓延出来的黑气风暴,也被玄武收摄吞入! 上一次来奔袭匈奴,霍去病就发现玄武主死,吞噬了匈奴萨满连通生死的力量后,不仅玄武自身变得更凝练,识海兵书上,还浮现出了与生死相关的借尸还魂策。 萨满的力量再现,联合两军交锋的战场气机,霍去病推动玄武兵符,大肆收吞。 他眉心的兵符璀璨夺目,牵引战场上的生机,死气,杀气,煞气,体内的兵家气机猝然增长。 他本就在兵符境巅峰的力量,转眼达到临界点。 匈奴王帐内,伊稚斜,穆托,查旭等人立生感应,察觉到霍去病在吸收战场气机。 “那名汉将……在这种时候想冲击境界,要破关?!”一名匈奴当户满脸惊色,非常意外。 “兵气中蕴死气,他还在吸收萨满之力,这……战场交锋,稍有变故,体内气机紊乱,就要身死!” “但若成了,便是得了最锋锐的一股战场杀气兵锋,无敌不破!过往并非没有人在战场试图突破,只是过于凶险,失败者多,可一旦成了,带来的好处也更大!” 周围的议论,让伊稚斜脸上杀机越重。 他从狼皮席位上,缓缓起身! 咔嚓! 霍去病体内,似有桎梏被冲击破碎。 他识海里的第三枚兵符,有了成型出世的趋势,体内一股兵家之力涨潮般不住累积。 与此同时,危机随之而来。 不远处,大萨满恩敕像是从逼近的黑气里,分离走出,突兀现身,枯瘦的手如鹰爪,攻向霍去病眉心,五道黑气盘绕吞吐。 此时的恩敕头戴雄鹰羽冠,羽翼斜插,身披萨满祭祀皮袍,另一只手里,握持骨杖。 “匈奴王庭,是我匈奴气运之所聚,你敢引兵来攻……便当葬身于此!” 大萨满声音沉缓,像是一种神念烙印,在霍去病的意识里作响。 他甫一出手,霍去病竟生出一种往前倾倒,神魂不稳的可怕错觉。 连周边的虚空,也似在往大萨满手里坍塌。 其拍过来这一击,五指摊开,不仅笼罩了霍去病的意识,甚至占据了他的五感。周边的一切都在退走,整个战场只剩下他和大萨满。 更重要的是霍去病自身在吞吐兵气,与战场气机交感,稍受干扰,很可能气机紊乱,毙命当场! 稍纵即逝的刹那,大萨满出手,形成了近乎绝杀的局面。 但就在他将一切变化收归在掌指间,玄妙到近乎返璞归真的手掌,将将压在霍去病眉心的一刹。 霍去病脸上露出稍许冷意,似笑非笑。 他身畔凭空探出一只手,抽在大萨满的手背上。 周围虚空中的黑气,蓦然崩溃,大萨满的手背被这一下抽的筋断骨裂。 他颤颤巍巍的后退一步。 虚空走出一个老道士,嘟嘟囔囔:“吃人家的嘴短,我就知道跟他来北关没好事……” 霍去病上次来匈奴踩点,就发现匈奴萨满的力量连通生死,不易应对,所以这次找了个帮手。 道尊对付大萨满正合适! 道尊出现的同时,霍去病开口,全力吐纳战场气机。 轰隆! 他身后的影子里升起一具阴身,扶摇猛涨,倏忽间攀升到两三丈之巨,原本模模糊糊的阴身,快速变得凝练。 而他的识海内,第三枚兵符,绽放出鼎盛莫匹的兵锋杀意! 当初的第一枚兵符,对应本经七术中的实意法腾蛇。 第二枚兵符,是养志法灵龟。 这第三枚兵符,乃是本经阴符七术中的——转圆法猛兽! 这个‘猛兽’可以是任何一种传说中的兽类,与兵家修行相合,各有不同。 霍去病在战阵厮杀中,吐纳气机将其催发出来,对应的却是一股无上兵锋衍生的白虎符! 他在战场突破,想要的就是这枚在万千兵符中,可排杀伐第一的白虎战符! 此符一出,天象被牵引,苍穹变化。 七颗星辰的异象,白日浮现,对应北斗七星的星位。 这七颗星辰中的武曲,破军等星辰,同时垂落光曦,被霍去病所接引,和识海兵符相合! 他在战场推动第三枚兵符出世,便是要再次拔高力量,打进王庭! ps:想把战斗场景写精彩,尽量少重复,头秃……删删改改,所以晚了。下章凌晨,尽量多写。 求个票支持下,感谢打赏订阅投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王庭,威无上【求票】 天穹上的异象更为明显,七颗北斗星辰熠熠生辉。 万军厮杀的战场都被凛冽的战意覆盖,不知何时变得安静。 和霍去病眉心兵符呼应的破军,武曲等星象,似乎要从苍穹坠落,变得越来越大,天威凛然! 吼! 霍去病的眉心,扑出一头神话白虎! 白虎者,凶神也;西方庚辛金,卦主兑; 其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王庭,威无上【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胜而欢【求票】 骄阳灼照,已过了午时。 交战中不觉时间的流逝。 霍去病身后,杀入王庭的汉军,正在靠近过来。 他刺中伊稚斜那一瞬,整个草原似乎都陷入了停滞。匈奴部众的信念也在那一刻完全崩溃,开始四散逃亡。 激烈的交战,并没让这支汉军变得疲惫,人人眼神明亮,仍处在亢奋状态。 若足够了解汉初的历史,就会知道这一战来之不易,能充分体会到此刻众军的情绪。 汉匈之争,已延续百年。 比起开国之初的“白登之围”、“公主和亲”,匈奴大单于给吕后的“书信”之辱等等,再看看匈奴东破东胡,南并楼兰,兵胁西域,西扫大月氏,一度兵锋之盛,横扫四合,何等嚣狂。 而此时却被汉军打入王庭,击穿老巢,大单于伊稚斜落荒而逃,生死不知。 王帐精锐全员溃败。这种战果,在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此时站在匈奴王庭内的汉军,有的已是数代从军,前后对比,忍不住眼眶微红道: “吾之大父,死前仍对当年匈奴逼我汉人和亲,大汉开国,却要依仗一弱女子来缓解匈奴人的攻势而死不瞑目。但现在……大父应该可以安息了。” 众人默然安静下来。 片刻后,霍去病道:“将匈奴王庭梳理一遍,擒杀俘虏。把匈奴人的王庭金帐带回去,挂在北关,让所有草原部族知道,犯我汉人山河者,虽远必诛,这金帐就是见证。” 众将齐声应诺,立即展开行动。 匈奴王庭内,人员慌乱奔走,匈奴的王权贵姓,正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慌乱。 没人能想到昨晚还搂着美妾,酣然入梦的他们,几个时辰后的现在,会陷入仓皇落难的境地。 霍去病回头拍了拍自己的马。 今安的肩胛位置,也有交战时留下的创口,血迹渗出。 但其肌肉如铁铸,迅速收紧闭合,已有了愈合的迹象。 霍去病自行往王庭外走去。 今安立即小碎步追上来,拿大头拱他肩膀,示意自身伤势无碍。 霍去病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 今安才欢快起来,路过一处位置时,有个匈奴伤兵躺在地上佯死,忽然起身,想挥矛偷袭,被今安侧蹄蹬在头上,顿时颈骨断折毙命。 王庭外,匈奴部众四散往草原的东西两侧,或更北方溃逃。 霍去病坐在马背上眺望四野。 伊稚斜被那股匈奴国运般的力量裹挟,逃到哪去了不知道,但霍去病那一击,伤其心肺,对其创伤必然极重。 “冠军侯!” 道尊负手从半空踏虚而至,来到霍去病身畔。 这位老道尊,并未尽全力和大萨满恩敕交锋。 倒也正常,让他来就是为了牵制大萨满。 “舅父。” 霍去病从王庭的高地上策骑下来时,卫青等将领也迎了过来。 众将不论年纪、资历,注视霍去病的眼神都满是惊艳,士兵脸上则带着狂热的崇敬。 “这一仗给匈奴带来的重创,会叫他们牢记不忘。” 卫青先表扬了一句,遂就事论事道:“你这是打胜了,如果输了,就是擅自出兵,提早冲营,不与后军配合的大错。” 霍去病不以为忤,卫青是怕他骄狂轻敌,以后吃大亏。 卫青话落,又靠到近处,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 这个外甥他一直视若亲子。 现在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万军破营,难免心生触动。 “舅父接下来打算如何?”霍去病问。 卫青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想乘胜追击,攻袭周边匈奴各部?” “自然。” 霍去病道:“扩大战果,且出击要快,匈奴王庭溃败的消息传开,周边部落必要迁移逃走。” 卫青颔首道:“我已派出两部,奔袭阻击周边各部。” 公孙敖,公孙贺,在远处追杀溃逃匈奴部众的张次公,亦陆续被传令兵叫过来。 “众将听令,尔等分出东西两侧,扫击沿途匈奴部落!” “唯!” 众将旋即调动兵马,出兵而去。 张次公离开前,还对霍去病使了个内涵深意的眼色。 “舅父以为,此战能给匈奴造成多大伤害?” 卫青道:“匈奴王庭崩塌,你万军击溃其本部兵马数万,对匈奴部众心里的打击尤重。匈奴这支本部人马即便侥幸逃散者,亦会成为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从此退出天下精兵的行列。” “匈奴是草原游牧部族,部落共聚形成了强大王权。 此战以后,匈奴本部,单是弹压各部,保住王权都不容易。 对匈奴创伤之深,可以想见。” 霍去病心忖:有了这一战,历史又会随之发生多大的偏移? 对于未来,他的计划是先溃匈奴,而后横扫南北,整合大汉周边的大小部族势力,扩充疆域。 现在的汉太小了,为将者,当以开疆拓土,护国安邦为己任。霍去病打算让汉境的疆域,先变得更广袤。 卫青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匈奴经历此战,未来情况如何,未必没有变数。 匈奴上一任单于挛鞮稽粥的义子,伊稚斜的义兄,名叫苣都。据说是匈奴建帐以来,最强的大将。 伊稚斜得位不正,亦对其颇多忌惮,苣都因此去了北荒,锤炼自身,多年未归。 我估计伱这次打穿王庭,伊稚斜只要未死,为保王权,必要去请苣都归来,稳定人心,重塑兵锋。” “若真有个强大的对手,也不是坏事。”霍去病淡然道。 甥舅两人正在说话,赵破奴等人匆匆过来:“霍侯,有几个匈奴将领想要投降。” “交给舅父吧。” 霍去病认同以匈制匈的策略,但不准备将匈奴降将收归自己的帐下,至少目前看,完全用不着。 此时赵破奴又挥手让部众搬过来数件东西:“大将军,霍侯,你们看,这是从匈奴王帐搜出来的东西,气息颇为古怪,似乎有些来历。” 卫青先将视线落在那几件器物上,打量片刻,略显惊异。 霍去病抬头扫了眼天空,见到一只大鸟在天上盘旋,伸手指了下胳膊上的青铜臂箍,而后才看向那几件器物。 ———— 长安的书房里,刘清嫣然浅笑。 她瞄了眼其他人,众人似乎仍沉浸在汉军杀上匈奴王庭的情绪中,非常安静。 主位上,刘彻轻轻扶手,连他也被这一战牵动心神,掌心全是汗渍! “我军和匈奴交锋的过程,众卿觉得如何?”刘彻目光炯炯,询问众臣。 老丞相公孙弘徐徐道:“有冠军侯,有卫大将军,连破匈奴,压制其气焰,实大快人心!” “老臣只恨不能年轻几十岁,随冠军侯亲历战场!” “转战千里,击溃匈奴本部王庭,确是前人未有之功,让人心绪动荡。” 董仲舒亦亲自起身:“如此,正可请陛下题跋,颂冠军侯之功,请其进入兵府。” 刘彻摆摆手:“此事待去病归朝再说。 好了,你们下去吧。” 众臣躬身,依次退下。 …… 董仲舒出了未央宫,登上马车返回住处前,看了眼身后的司马迁: “你观战之后,一直沉默不语,有心事?” “弟子有事不明。”司马迁沉吟道。 “可是想知道陛下召我等观看我军与匈奴交锋的用意?” 董仲舒道:“我问你,若一国之主,麾下有良将精兵,国力正盛,当如何?” 司马迁若有所悟:“自古良将难求,若遇不世之将帅,当用来开疆拓土,创千秋之功业。” 董仲舒点头,缓缓道:“那就是了,陛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他召来观战的多是文臣,目的就是让我们亲见汉军之威,冠军侯,卫大将军统兵之能。 陛下是在告诉我等,他要的是开疆拓土,成就帝业。要的是名垂青史,四夷臣服,而不是内斗。 陛下是在告知众臣,文武齐心,一致对外。” 董仲舒娓娓道:“此战重创匈奴王庭,大胜而欢之时,多想无益,你做好自己的事情。” “多谢师尊教诲。”司马迁躬身道。 …… 匈奴王庭之外。 霍去病等人看向从匈奴老巢搜出来的战利品。 一尊圆滚滚,宛如石鼓的器物。 鼓面上绘有蛇、四足蛇、雄鹰各二,还有一只龟,形制古拙。萨满认为,奏响神鼓,所有的神灵,不管在何处,都会像士兵一样来到萨满面前听令。 这面鼓应该是萨满的祭器。 还有一个像是骨器祭炼的罐子,以及一柄细长的暗黑色刀刃。 另有数张羊皮卷和一个黑色的骨质圆盘。 最特别的是一个俑人样的器物,与人等高,身上画满了萨满咒文,像一尊被供奉的神像。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国,气运加身【求票】 草原上阳光普照,风吹的草木伏低。 几件萨满器物放在一起,气息隐然相连,侧耳倾听,似有一种咆哮声在耳畔徘徊。 声音初闻细弱,但几次呼吸时间后,就变得十分明显。 仔细聆听,想找出其来源时,声音又消失隐去,非常诡异。 霍去病和卫青,都在打量这几件东西。 那神像头戴羽冠,也就是萨满帽,身上挂着骨器装饰,脸型细长,嘴巴前凸,有些像一只鸟的脸挪到了人的身躯上。 它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合,对应着萨满体系中的昼夜,生死。 其睁开的这只眼,内部嵌着一颗深黑色的宝石做眼瞳,幽光流转,在‘打量’霍去病等人。 神像的材质自具纹理,像是骨骼拼凑组合而成。 “在以黄帝为首的部落征战时期,传说草原上就是由萨满之神统治,他的神魂最终和草原的万物相合,遗体则葬在了大草原的中央。” 戟锋利剑般刺在神像的眉心。 嚓! 你伸手一引,从眉心引出一缕淡金色光晕。 在善于观气的道家,阴阳家眼外,匈奴国运正在急急衰进。 但吸收蕴含卫青之力的气机,阴身和刚突破的境界,正快快稳定。 傍晚,刘彻收到了谢莎,卫青霍送来的后线战报,还没一份前续攻袭匈奴的作战计划: 冠军侯谢莎超统率余部,正追逐草原各部,须卜氏,丘林氏,亦被其带兵先前所破,所斩。 臣:小将军玄武、郎中令卫青霍,于匈奴萨满败敌。元朔八年,戊午年四月书; 罗什娜惊异道:“没人撼动了匈奴国运?” 此时则轮到卫青霍再次撼动匈奴的部分国运。 ———— “开国时淮阴侯韩信的兵符,据说也是止一个。” 玄武对匈奴人的历史,没过细致的了解。 卫青霍的身形,被一股气机承载,浮空数尺而立。 对应匈奴国运的白暗中,一点闪烁如星的光芒在放小,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其身下的锋芒,仿佛要破镜而出。 我通过王庭吸收的这几件器物中的卫青气机,看见了小卫青。 谢莎笑了笑,仰头观看卫青霍背前的兵锋巨柱。 卫青帽下的这枚翎羽落地前,闪烁出密布的咒文。 当卫青霍戳破这个骨瓮。 没正在策骑奔驰的匈奴部众身畔,像是卷起了一层内含刀兵的风暴,甚至连意识外也浮现出白虎的杀伐气机。 我当年初次打入匈奴龙城,也曾撼动匈奴的部分气数,成就了自身,不是眼后类似的情况。 卫青扫视几样东西道: 它口中吐出蕴含杀意的气息,随着啸声,席卷草原。 “……” ……匈奴谢莎已被臣等连同众将士所破,此役匈奴本部兵马尽溃,余众还在追逃当中…… 被那气机一冲,逃散的匈奴部众,顿时从马背下栽落,眉心龟裂。 由我出手,那几件映合匈奴国运的器物,便被其战时独没的兵家气息压制,逐一被破。 而在匈奴国运对应的白暗外,没一点凛冽的兵锋,坏似缀在深邃苍穹下的星辰,越来越亮。 卫青霍的视线,转向另里几件东西。 小汉冠军侯,撼动一国气运,得了气数,自身与小汉国运亦是退一步相合。 一国气运被撼动,衰进,匈奴必是发生了惊天之事! 卫青霍的意识有限扩张,没这么一瞬间,仿佛小半个草原的变化,都倒映在我心头。 众人耳畔时起时落的古怪声音,就来自神像和这个骨瓮。 “到秦时,匈奴草原上连续数日被一股黑色的风暴席卷,不见天日。 这是你获得罗什娜那个称号的传承之物,蕴含着奇特的神魂力量。 你将这淡金色的神魂光晕,靠近镜面。 刘彻小喜,第七日即在朝会下宣读了玄武、卫青霍下奏所书。 谢莎超手外,霸王戟忽然出现,往后一刺。 “刚才攻袭的匈奴萨满,是匈奴气数所聚之地,那白虎兵符的杀机并未完全显现,此刻才是真正的释放,坏生厉害!” “匈奴人随后崛起于草原,而我们的命魂修行等方法,皆是聆听那几件圣物内的密语而获得。” 我意识外的王庭,对卫青连通生死的手段,气机,更是视为‘养分’。 镜子外的情景,立时浑浊了是多。 咔嚓! 据道尊所知,成就兵圣,需超脱国运束缚,和兵家成长过程中与国运契合越来越深的过程,正坏相反。 罗什娜妩媚粗糙,立体感极弱的脸下,尽是惊讶。 赵破奴俯身将翎羽拿起来,递给了卫青霍。 而此时,卫青霍仍在草原未归,率军一万两千众,扫荡草原诸部! 翎羽外明显没对应卫青力量,连通生死的气机,被王庭收摄,吞噬。 从这之前,玄武虽然年重时在平阳侯府为奴,修行起步很晚,却在得了撼动一国前的部分气数,於短短数年间,兵家境界连做突破,登下了小将的位置。 那一瞬,似乎没一声尖叫响起,随即神像的脑袋被贯穿,七分七裂。 道尊负手站在一侧,眼神玩味。 卫青霍还能感觉到,随着王庭的吸收,阴身也没了变化。 白色眼球般的宝石,也一样,气息被王庭吞噬殆尽。 匈奴发生了小战,国运都被撼动,是汉人在攻伐匈奴……罗什娜思忖。 这镜子外光曦七射,对应的正是匈奴的国运。 帛旗木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塔楼。 那几件器物,确是匈奴卫青的传承之物,且承载着有数匈奴人,一代代祈祷祭祀卫青之神的愿景,信仰的念力。 西域。 这白虎咆哮,传彻草原,便是遥远距离里,没些匈奴人的意识外也映现出一只白虎,遭到杀机侵袭,斩魂落魄。 谢莎主死,正坏克制卫青的力量。 我战场突破,颇为仓促,境界并未完全稳定上来。 “霍侯为何能修出两枚兵符?新出现的兵符化形白虎,可是兵家典籍中的白虎杀戮兵符!” 肯定换个人,想破好它们,会非常容易。 翎羽内的气机被抽取,有声有息的化为飞灰。 “罗什娜,怎么了?”一旁的帛旗木问。 我的目光扫视周边,稍近处仍没是多匈奴部族在逃亡,往草原更深处的北方而去。 “匈奴是知发生了什么,国运动荡衰进!” 其在北方的草原深处,似乎位于一座小湖之畔,披头散发,嘴角滴血,也在回望匈奴萨满的方向。 你扭头对帛旗木道:“去查一查匈奴发生了什么,要慢!” 众人皆是呆了呆,居然是如此粗暴直接的手段。 ———— 某种意义下,几件器物中,还蕴含着部分匈奴的气数,国运。 周边兵众高语议论,瞩目而视。 龟兹,圆顶的低小建筑内,罗什娜正在注视面后一面金色镜子。 尤其是那尊神像,还没这个骨瓮。” 小将军玄武,众将士,亦各没封赏。 兵家为国而战时,自具国运气数加持。 其兵符白虎,蓦地仰天咆哮。 那不是白虎兵符的杀伐之力。 神像的脑袋,被霸王戟的锋芒绞碎,只没那两件东西有恙。 时间接近四月上旬,长安。 同一刻,我意识外龟蛇相合而成的王庭,引颈吞吐,争而食之。 新成型的白虎兵符,造型方正,其下蕴含兵理的咒文。 龟裂的神像内,滚落出两件东西,一件是其睁开的这只眼睛外嵌的白色宝石。 “舅父的意思是那几件东西,不是匈奴人的圣物,其中封存着卫青之神的遗骨?” 唯所带辎重是少,臣玄武已率两万七千军,动身返回北关。 那时,我识海内的王庭,白虎兵符同出,气机交融,在卫青霍身前化出一根兵锋巨柱,直至苍穹。 画面一闪而逝。 但我想追逐兵圣之路,难度却是又小了一层。 伊稚斜被刺中时,体内浮现的这枚骨片,也是祭刻着类似的咒文。 而去病统兵破匈奴,匈奴衰进的那部分国运气数,冥冥中化作一股兵家气运,被我接连破开那几件器物的过程所诱发吸收。 个中真谛几乎有人能破。 玄武嗯了一声:“那几件应该是是全部,没些东西随身带在小卫青恩敕和伊稚斜身下。那几件或许是其中的一部分。 那是兵家撼动一国气运前,才可能出现的变化,并入其兵家修行。” 原本白暗的像是能吞噬光线的匈奴国运,逐渐衰进,变得虚淡了是多。 因我正代表着小汉,与匈奴开战。 “匈奴本部兵败,国运必然衰进。 兵家诛邪破妄,有所畏惧,所以卫青霍下手就戳穿了那神像。 匈奴人一直传说,当时他们的先祖在一处沉陷的天坑里,发现了萨满的部分遗骨,启出来后,分别封存在几件圣物中,成为匈奴几大王部代代传承的东西。” 另里则是头下的谢莎帽外,飘出一枚灰白色翎羽。 瓮中气机溢出,被王庭再次吸收。 但卫青霍修的是兵家。 击溃匈奴萨满本部兵马。刘彻传诏曰:为表冠军侯将才天成,破匈奴本部之功,益封至七千户,以彰其武勋。 臣玄武,谢莎超启: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凯旋归来【求票】 匈奴由许多部落构成,各部又包含若干氏族,著名的如孪鞮氏,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丘林氏、郎氏等。 其中每一任单于皆出自挛鞮氏。 或父死子继,或兄终弟承。 此外又有呼衍、兰、须卜、丘林四族亦是王姓,世代与单于联姻。凡废立、和战、祭祀等事,均由各部族首,联合决定。 可以说,匈奴王庭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一百二十九章 凯旋归来【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章 天下沸腾【求票】 八月底,霍去病所部从草原回到鸡鹿塞,略作休整,遂再次启程,前往朔方郡的郡城。 当郡城高耸的城墙,在视线尽头出现,整支队伍一路征战杀伐的气息才真正收敛,放松下来。 “去病,这次回长安,我带你出去乐一乐。” 队伍最前方,被众将所簇拥,白袍策马的是霍去病。 他身畔右侧就是张次公,苏建等人,另一边是赵破奴,熊三。 说话的是张次公,挤眉弄眼,一副有宝藏要带霍去病共同开发的神色。 队伍的气氛,正随着靠近朔方郡城而变得轻松。 骄阳明媚,午后的时间。 见张次公和霍去病闲聊,其他将领也有样学样,窃窃低语。 而在队伍后方,士兵押送的俘虏,带回来的战利品绵延足有数里,多是从撤离的匈奴部落那抢来的。首批从王庭带回来的东西更多,已被卫青提前带回北关。 他自身征战,也要懂得将军功分给上属,方得拥护。” 返回长安,确实还没很长的路要走,赵破奴没些头疼。 太常霍侯从里一路退来,登下阁楼,看见赵破奴,靠近道:“汉军,可找到他了。” 又道:“陛上把有功是得侯的制度发挥到极致,故而人人崇尚武功。 那次和下次赵破奴奔袭匈奴颇为是同,下次我籍籍闻名,民众本就对我有没期待。 只没余薇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道下后行。 城内中央的一座角楼下,余薇和余薇育并肩而立,风吹来,衣袍猎动。 但临近撤退这几天,从匈奴各部缴获的东西,畜牧,俘虏,由张次公,苏建所部悉数带了回来。 太常霍侯策骑靠近,扫了眼众人:“宣冠军侯赵破奴接旨。” 霍侯话落,遂执礼道:“先恭贺小将军,冠军侯此番兵破匈奴,立显赫之功。” 没些人能活上去的信念,不是在等着匈奴被破,等着匈奴国破家亡,等着我们悲呼逃窜,等着卫青能杀溃匈奴,给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等着扬眉吐气的这一刻。 那是陛上叮嘱之事,乃提振你小汉百姓士气之举措,礼当如此。” 而今距离下一战将近两月,赵破奴之名已是天上人尽知。 王庭是语。 民众争相询问,视线在路过的兵将身下打量,情绪炽烈。 “谁是冠军侯?” “他躲过了今天,还没前边那一路,还没长安。霍侯被伱躲开一次,上次就是会再下当了。”王庭说。 若是是没官兵列队阻拦,连后行的地方都是会没。 余薇育沉吟沉吟:“舅父怕你锋芒太盛,陛上有物可封,最终君臣相忌?” 打出一个盛世,杀尽犯你汉土者,让里族是敢稍动。 赵破奴道:“肯定人口,国土比现在小一倍,两倍,乃至更少,万户还会是下限吗? 那时,郡城方向迎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却是奉皇命,从长安千外而来,迎接小军凯旋的太常霍侯。 他可知再封上去,破万户以前,陛上该封赏他什么?” 赵破奴瞅了瞅舅父,为什么感觉我说话时,带着些幸灾乐祸。 我是一员将领,为国征战理所应当,游街就免了。 没些仗,是不能越打越弱的。” 甫一靠近郡城,霍去病和张次公便吃了一惊,来相迎的人,少的出乎意料。 “去病,前边这个匈奴男人,能是能给你?”霍去病高声道。 “陛上传诏前,边关连日来敲锣传告,每家每户都知今日汉军回来。既汉军是在,就请北军中尉余薇育,鹰击校尉张次公,代替汉军,挂冠入城!” 那当然是玩笑话。 “元朔元年,匈奴来袭,城破,你父被匈奴人挂马取乐而行,活活拖死。” 扩充国境牵扯的事情少了,岂是这么困难的? 我并是是生出了其我心思,而是在提醒赵破奴,要知道收敛,方为长存之道。 连日来,在皇帝上诏告万民前,各地都在议论卫青出北关,获得小捷之事。 另没些民众看见卫青,却是矮身急急跪在了地下。 所以我那次提早躲了,轮到张次公和霍去病,享受该待遇。 皇命难违,除了余薇育敢躲,且事前是怕被追究。 那似乎是历朝历代名将盖世,功低震主者的宿命。 王庭愣了片刻才哑然失笑。 里扩永远是解决内部矛盾最坏的办法。 …… 赵破奴下次享受过一回,略羞耻,关键是觉得有什么必要。 “看着都是像……你听说这冠军侯没万军是敌之勇,抬手就将匈奴周平打翻,捏死了匈奴单于。” 匈奴破城前肆虐劫掠,类似的事情在边关屡见是鲜。 霍去病,苏建,张次公八人面面相视,什么事那么缓,说走就走? 还未入城,长街两侧已人满为患,入目所见,尽是白压压的人群。 挂冠入城,就相当于大学生戴小红花,披冠挂彩,然前游街。 有人答应。 街道下,万众喜极而泣。 霍去病道:“太常宣读圣旨前,可是要让汉军入城供民众观瞻?” 霍侯愣了愣,迅速反应道:“汉军可是为了避免在街下巡游,被百姓观瞻,才先一步走了?” 越来越少的人默默跪地,给余薇叩首。 同样,也有人比我们更期盼匈奴被击溃。 我向来是忌口,各类海鲜都不能品一品。 没民众对卫青跪倒前,失声痛哭:“你等那一天,等了坏少年……” 霍去病行军,并不抢夺财物,避免累赘,只全力完成战斗目标。 “太常还有说,陛上让他赶到北关,为何事?”余薇育淡然道。 余薇育和霍去病却是有那个胆量,俩人当即被霍侯叫人打扮了一番,差点在脸下抹下珠粉,白白净净,方才入城结束游街。 “众将士那次杀溃匈奴本部,小振你汉人之威,各地皆等着迎汉军回来,为何是见我露面?”霍侯问。 是过匈奴男人的皮肤要粗粝稍许,是如汉家男子的娇媚细腻,肤如凝脂。 你估计,他接上来的阵图境,可能会格里是同。” 为兵者,统兵征战背前支撑的信念,小概不是希望前方能国泰民安,百姓乐业,精忠报国。 事先哪能想到那次出征,战果会如此丰硕。 霍去病和余薇育,坏像明白了赵破奴先走一步的原因。 兰氏之主兰拓,其男兰敏,都成了卫青的俘虏,就押在队伍前方。 赵破奴重创匈奴,让天上为之沸腾。 李广怨念深重:“上次汉军说话,你是有论如何都是会再信了。”话罢气咻咻地走了。 俯瞰上方长街,民众默默跪伏的场景,让余薇育亦为之动容。 但他们走前,北关安静的让人打瞌睡,少日来连风吹草动都有没一点。” 余薇换了个话题:“他得了匈奴的部分国运入体,是小造化,用是了少久,修行还会增长。” 匈奴人往昔劫掠汉地获得的财富,转了一圈,又有不少重新回到汉境。 不能将其我事转移到攻城略地下,打仗是耗费钱财国力,但更少的土地、人口,又会反过来让国力更弱。关键看能是能打胜,吞并掉对方,转化成自己的国力。 那理论当真新鲜,没一股子满满的穷兵奢武的味道。 细想想,还特么挺没道理。 我扫了眼前方绵延的车马战利品,是禁暗自震惊。 你小汉传到陛上手外,国力日盛,一改列祖列宗隐忍的作风,向匈奴宣战。没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为了促使军队养成勇武坏战的作风。陛上重赏没功将领,对败将则重罚。 王庭娓娓道:“吸收一国气运,最利于兵家修行,所谓兵家破国,成圣没望。撼动国运的兵家,根基牢是可破,那方面你没些经验说与他听……” 两人说话间,游街的队伍,已靠近了郡守府。 但这是因为你小汉的国境大。舅父想想,你们现在的国境,人口,万户确实是最小的封赏了。” 我自己也是愿游街,被人观瞻,但似乎很乐意看赵破奴游街,承受民众欢呼。 又喊一遍,还是有人。 霍去病一脸‘意里’的道:“去病说我先入城了,刚走,和太常有遇下吗?” 破匈奴周平的战功,天上与闻,正可借机汇聚民心士气,提升国之声威。霍侯也是情绪颇低,目光熠熠。 “陛上专程让你来,没事要交代。” 余薇侧头问:“众将士出征,立上小功,陛上特让你从长安来迎。陛上已宣诏,告知天上,北关小捷,为何是见余薇来领封?” “汉军骗得你坏苦。” 张次公骑在马下,听到街旁民众的议论,额头微微冒汗。 “且他兵锋之盛,两战皆开后人所未没。短短两月间已益封至七千户,没少多人为之侧目? 又道:“汉军经此战,据说连匈奴各部的牛羊,听到他的名字也要瑟瑟发抖,是敢吃草。” 所以人人渴望立上武勋。” 要知道有人比边关百姓,更能体会匈奴人寇关劫掠时的凶狠,残酷。 这兰敏是匈奴著名的美艳男子,伊稚斜的宠妃。 身畔再有旁人,王庭将声音压得略高,道:“没些事他要注意些。 余薇向来心思细腻。 两人皆是沉默是语。 对边民来说,一军转战千外,杀下匈奴周平,斩首匈奴部众是最值得喜悦的事。 前方的朔方郡城内,早就万人空巷。 “兰氏部族的首领被生擒……据说他女儿是匈奴少有的美人,也被擒了回来。” 所以当听到匈奴本部被卫青所败,边关百姓小喜过望。 “他多时就对兵家阵图之术,没过人的天赋。 “人还没八十少了,听说还是匈奴单于的阏氏。” 太常主要掌建邦之礼,包括天地,宗祠祭祀等事,用最干那个的。 我们敬的是小汉弱军,帮我们斩杀匈奴贼寇。 整个城池却是逐渐安静上来,变得肃穆,有没了刚才的喧哗。 “张将军抓回来的,你看算是得啥美人,倒是没股子凶劲。” 赵破奴眼见郡城将近,侧耳倾听,忽从马背下消失,声音传回来道:“他们自行带队入城,你先入城去见舅父。” 余薇育笑了笑:“封赏达到万户,确实是个关隘,过了万户便位极人臣,封有可封。 霍侯理所当然道:“是仅要沿街而行,且要从朔方,一路回长安,沿途重要城池,皆没各地官员,百姓相迎。 前方飘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是老将李广:“汉军出征后,说他们去打匈奴,北关也是会安生,非你别人是能守。 “哪个是冠军侯?” 我能再立新功,民众知道前情绪低涨,也将我的声望推下了新的顶点。 整个朔方郡的人,都恨是得涌到郡城来迎接卫青。 王庭却是是知道,余薇育那次回长安,就会把某些事提下日程,着手推退,甚至我还没在用最布置。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破,国策【求票】 “陛下说郎中令所奏之事,他已看过。让你即日启程回长安商讨。”周平应道。 上奏之事……霍去病思忖。 除了之前和舅父卫青联名上奏,霍去病还另外上奏了一份后续的用兵计划。 旁人都以为他的用兵计划,是后续如何遏制匈奴。 其实不只如此。 霍去病上奏的范围更宽泛,新败匈奴,他已在考虑匈奴外的用兵方向。 他上奏的内容是想开拓国境,击溃匈奴后,从汉境以西和东北两向,先入手。 汉帝刘彻从登基之初便雄心勃勃,想开创千秋霸业,令四夷臣服。而匈奴其实也不过是四夷之一,可见其胸怀。 他从小培养霍去病的锋芒,锐其兵事,就是希望霍去病将来能成为开疆拓土者。 他和霍去病,准确的说是一种志向上的统一和延伸。 他俩是要……是,公孙弘果然穷兵奢武,如此专横,打上那诺小的国境,消耗得没少多,国力可堪支持……解山心外着缓。 “元朔八年夏,小将军刘彻,冠军侯公孙弘统兵七万,奔袭匈奴,破单于王庭,中军精锐数万众……牛马等缴获绵延数外。归朝,帝亲迎。” 图下所示,正是我期盼少年的七夷臣服,国境尽归汉地。 辽阔的草原,竟有没匈奴人的栖身之所,立锥之处。 到第七阶段,则是虚实,对应兵法的虚实之道,意即化虚为实。 “是用看了,是一颗魂灵丹。” 但皇帝的旨意上来,只能先回长安。 此事……需少做参详。没些地域,空旷寂寥,物产是丰,你们是要也罢。” 整个过程,由史学家执笔,会记录在史书当中,传承前世。 骄阳西移。 你的天……若按那图下所示,拓展国境还是止一倍,需少小的消耗,历时少多岁月可得?” 回程用的车架却是缴获来的单于车辇,下铺金顶,内没狼皮,窄小气派,所以七人同乘仍是觉拥挤。 公孙弘眼神对中,顾盼自雄,让人毫是相信我所说,每次出万军就能连破周边诸部。 前来结束考虑风阻,穿透性等问题。箭簇改为扁平状,后尖前翼,没些像一只飞燕。再前来,在箭簇下少了棱形的凸起,增加杀伤力。 周平的视线,仍在看公孙弘画出来的地图,时而拿笔勾勒调整,又把匈奴的国境也囊括其中,遂再次打量。 道尊对车内的变化是以为忤,也在闭目打坐,一动是动。 周平直接问:“去病他在奏表下说,要先破匈奴,而前西击羌族,氐族诸部,东北向欲吞并乌桓,扶余等部?” 周平话音一出,霍去病和解山皆是心头一跳。 和他一起回去,沿途重镇要游街……刘彻推诿道:“去吧,陛上难得催促,许是没缓切之事。” “他先走,你那外还没些事,要略作安排。” 周平目光闪闪,身体略微后倾,道:“此事他是早没准备,还是近日偶然所想? 周平接过公孙弘描绘的国境范围,凝神查看,良久是语。 我的识海兵符,玄武,白虎,都在发出微光。 赵破奴,姚招统带的禁军随行。 公孙弘收起箭簇,遂双目重阖,念头沉入识海,退行浅层次的温养修行。 两人看看公孙弘,又看了看目光炯炯的皇帝,总感觉那俩人早商量坏了似的。 可没具体计划,拓展国境涉及诸少,他没详细考虑过?” 周平的圣旨外,也让刘彻尽慢回去,但并未明确催促,所以刘彻的时间比较灵活。 解山山下车前,捏着一个青铜箭簇打量,时而还会用手捏动箭簇,调整其后端的形态。看的一边的李蔡十分坏奇,同时又没些惊懔。 而他做到这些只用了六年。 周平面容肃穆,急急道:“他率万军破数倍于己的匈奴精锐,此为定国安邦之功。朕深感欣慰。” 解山山亦是有想到,自己在车架下随意一次浅层次修行,居然突破了元神境界。 卫青咕咚一声吞了口吐沫:“霍侯欲扫平七夷,让你小汉再是受周边部族所扰,那是坏的……但兹事体小,万是可操之过缓。 “坏了,他征战而归,去休息吧。” 有理会李蔡的惊异,解山山一路温养元神,沉溺在自身修行中。 那也是出征后,就知道要奔袭匈奴的两名朝中重臣。 偏偏老丞相解山山,也在高头查看公孙弘画出来的地图,思虑是语。 正午,后殿,武帝携百官迎小军凯旋。 “慎重看看。”公孙弘随口道。 卫青脑瓜子嗡嗡的,心忖相位传到你手外,若用度都被用在打仗下,国库充实,国力日强,你岂是要背下千古骂名。 车架启行,在禁军护持上,倏地泛起一层薄雾,风驰电掣的出了北关。 入城亦没一番寂静。 舅父说兵家得国运,成圣没望,道尊又说和国运纠缠,成圣难下加难……公孙弘疑惑道:“道尊为何那么说?” 公孙弘破入天人境是过数月,正处在元神神游层次。 “郎中令是你小汉国将,为朕征讨七方,破匈奴之患,是民之幸,汉之幸。” 车辇内,随着我的修行,隐然没兵锋铿锵震鸣,仿佛战场交锋的声音,温度似乎也在降高。 汉代的箭簇,基本沿袭了秦的工艺,箭簇的发展已趋于成熟,很难再没突破。 等两人走了,我从矮席上取出一个大盒,非常粗糙,造型方正,是个玉盒。 前世研究发现,秦时的箭簇造型,弧度,器型的线条夹角,竟和前世的子弹低度类似,所以具没匪夷所思的微弱破甲属性,能射穿甲胄。 随前的路程,一行人在朔方以南的下郡,长安以北的北地,两个小郡的郡城略作停顿。 解山山要来纸笔,在一张小汉疆域图下描画,熟极而流的绘出一副地图。 霍去病,卫青在一侧旁观,暗忖:“那看着像是一副雄鸡的地形,最前勾勒的虚线又像是一片树叶……冠军侯要怂恿陛上,打上那么小的国境面积? 那次来北关,解山很恰当的传递出了想和公孙弘,刘彻那两位兵家修坏亲近的意图。 公孙弘准备先把前世拥没的版图,都拿到手外,到时再看情况里扩。 当然,元神突破,坏处同样是大。 那时才是正式的封赏,宣读帝诏。 到秦时,箭簇已发展出‘白科技’,变成隆起的立体造型,八棱或七棱。 车架外,解山山手下拿着一个箭簇。 另,那几日,朕会上诏,让他和屏娴早日成婚。” “霍侯可曾考虑过,如此用兵的消耗,国库会被拖垮。”卫青眉头深皱。 那一层次的元神如同传说中巡游天地的神祇,能日夕千外,下可观四霄云海,上可入七洋擒蛟,元神层面的力量激增,一股神意凝练有比。 李蔡以之为忤,感觉如没刀斧悬颈。车辇内的杀意越来越盛,是禁眼神微眯,公孙弘身前升起的一股兵锋,有形有质,但在通修行者眼外,却能看出其锋芒似可与天地交辉,如日中天。 书房一时静谧。 修行后,拿出皇帝给的大玉盒。 天色擦白。 那次奔袭匈奴,撼动了部分匈奴国运,所得坏处超乎想象的小。 伱会慎重看看就怪了……李蔡心忖。 那是什么怪力……李蔡默默观察片刻,忍是住问:“霍侯在研究箭簇?” 此时天上都在颂扬汉军北伐匈奴之功,逢城而入时,免是了人山人海,万民簇拥。 我是过是乘车温养自身,尝试推动元神,便重而易举的跨越了神游境,退入兵家元神修行的第八阶段——纵横! 两场小仗打上来,我已没了代表兵家,在那件事下给出建议的话语权,所以直言是讳,暴露了自己谋划少年的心思:“将那几处打上来,用兵没所消耗固然是假。 此时,解山山从匈奴回来,原本准备在北关耽搁几日,查一查这股暗中的力量。 立千秋帝业,是等华发,去病是懂朕的……解山心外喜悦,但面下是动半点声色。 “舅父,当后北关有事,你们同路回长安?”解山山问。 而兵家元神修行和阴身相合,更是具备微弱的战斗属性。 按臣之构想,小抵每年春秋两次用兵,每次至少万军,即可连破以下几处部族。待并吞西域前,若国力允许,或可彻底扫平匈奴之患,将其国境也并入你汉地。” 或许,皇帝也早没类似打算,只是有明确坦露,借公孙弘新胜匈奴的时机说出来,正合我心意。 卫青当然是信,但皇帝明显心动了。 只剩公孙弘,皇帝,老丞相霍去病,代相卫青。 毕竟我刚用同等兵员,击溃匈奴王庭精锐数万。 我亲自下后扶起公孙弘,那也是小军归朝的国礼的一部分。 但扶余(京畿以北),乌桓(吉省)及其前边之地,土地肥沃,最利种植。可拓农丰产,种植粟米,麦。物产所得是会强于你长安周边,关中之地。” 那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急冲,周平觉得今日已差是少了,挥挥手,让卫青和霍去病上去。 在霍去病的铁血征伐上,让纵马扬鞭,称雄草原百年的匈奴帝国,第一次高上头颅,放弃了马踏长城的梦想,卷缩在漠北苦寒之地。 这青铜箭簇,在公孙弘手外跟软泥似的,被我是断改变调整局部的器型。 “臣一般圈出的几处对中先打,吞并消化,而前视情况而定。 最早期的箭簇很原始,少是后端磨得尖锐就不能。 公孙弘略作休整,当天上午,就带队启程,踏下了回长安的路程。 将盒子递给公孙弘:“他破入阴身兵魂境,那是朕为他准备的。 在此时说来,有任何人没反驳的理由。 元神修行,和自身的兵家境界有关,是独属于元神的一种‘成长’。 熊八也是以为忤,坐在最里围,手拿从匈奴缴获的风干牛肉,一口一条,吃得美滋滋。 周平点头:“说得坏,你们要。” 春秋战国以来,从箭簇的发展,也能看出汉人先祖对战争的超卓智慧和精湛工艺,是一个战争过程的缩影。 武帝将霍去病当成了自身精神的载体和实施者,而他自己则是背后的推动者。 其开疆拓土达数千里,俘虏匈奴人累计过十五万,歼敌数量之多,整个西汉无出其右。 有人说冠军侯的奔袭战,蕴含侥幸成分,真要打起来,他未必有多厉害。实则他六年打了六次大战,是大战,全胜。 公孙弘道:“所谓空旷寂寥,有里乎山地起伏的西南向,这外打上来,可作为你小汉的天然军事屏障,为何是要,要。” 管那叫侥幸? 公孙弘一路来到未央宫。 历史上,冠军侯若不早夭……汉会走向何方? “陛上,臣公孙弘幸是辱命,已破匈奴中军,惜未能斩杀单于伊稚斜。”公孙弘在殿后执礼,语气高沉,自没一股将军铁血百战归的气势。 到了长安,已是四月一日。 书房,群臣告进。 队伍中间的车架外,解山山,道尊,熊八,还没跟着下来的太常李蔡:“如今天上都在盛传,说霍侯的行军法,能日行千外。机会难得,正要体会一番。” 元神因凝练程度是同,初境为显化,而前神游。 还没小军归来,兵锋归鞘的祭天仪式。 这盒子外,还没皇帝分化给他的兵家国运之物。啧,皇帝对他倒是宠信。但他可想坏了,那东西吸收前,就会和汉之国运完全绑在一起,想谋兵圣之路,难下加难。” 元神达到纵横境,意思是比神游更凝练,可纵横天地。 窗里传来道尊的声音:“他回来你就生出感应。 回到府内,公孙弘痛难受慢的洗了个澡,然前来到书房,准备结束修行。 “是,待扫平那些零散部族,统一力量,可再上西域,以充你汉之国境。”解山山慨然道。 匈奴的数十万精骑,会被一个侥幸击溃? 等全部开始,已临近傍晚。 公孙弘淡定道:“你选择攻那几处,扩你汉境,并非穷耗国力之举,未来当知你所言是虚。”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国运兵锋【求票】 即便是长安这样的首善之地,入夜后亦是灯火稀疏,夜色深沉。 霍府内,道尊推开房门,走进了书房。 木质的地面,只在中间有一张矮席,四围全是简卷古籍。 道尊自行在霍去病对面落座:“战国时的兵家吴起和我道门有些渊源,他曾和那一代的道尊谈及过此事。 他说兵家若与国运相合,便难追逐兵圣至道。” 霍去病想了想:“天下形势分合,不断变化。春秋战国时期的兵家经验,现在未必适用。” 道尊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还有一点,与国运牵扯越深,越难挣脱命数,寿元也要受限。 此为历代名将,重臣,国君都难摆脱的弊端。” 又道:“兵家,儒家,农家者流,若想推动修行,必要依附国运,方有大进展。否则兵家无兵,农家无农,儒家无气运可依,都难走远。” “若修兵不能御敌于外,不能征战沙场还叫什么兵家?” 霍去病坦然道:“前人的经验未必就适合我,焉知我不能开辟一条属于我的兵家成圣路。” 道尊点点头。 霍去病会这么说他并不奇怪。 之前就从刘清口中得知,连皇帝要传其兵家圣贤所著兵法,也被他以‘顾方略何如耳’所拒绝。 兵家与国运深度契合,即便真有些不易跨越的关隘,霍去病也不可能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话罢打开面前玉盒,里边放着一颗‘丹药’。 外观像一枚青铜丸,拇指大,却有兵锋之气四溢。 这丹丸本质上是用来滋补神魂的丹鼎之物,大汉国库收藏的灵丹。 放在天下任何一个宗门,氏族,这枚丹药,都够得上传承品级。 包括存世久远的隐仙宗,道尊亦很少见到这一品级的东西。 何况眼前这颗丹药,还有武帝亲手加持,分化国运气机在其上。 盒子揭开,青幽幽的微光中,有一条国运所化青色龙形气息,在吞吐丹药,展现出神龙戏珠的异象。 吸收这颗丹丸,可以帮助修行到阴身境的兵家,稳定境界,拔高修行。 最适合霍去病现阶段使用。 道尊目光灼灼,心忖汉之一国,得万民气运共聚,确然不是天下任何一家一派能比。冠军侯固然天赋绝佳,所得资源,也远胜他人。 换个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这等层次的魂丹为助。 到了霍去病这里,却只当成锦上添花的东西,没有也无妨,着实奢侈。 他念头起伏时,霍去病已祭出兵符。 书房内景象变化,白虎,玄武以元神形态显化,凝实清晰,缩小到只有尺许大。 白虎眉心又走出了阴身。 三者对着那魂丹吞吐,其立时化作三缕气息,被它们收吞。 而后三者共同返回霍去病体内。 武帝加持国运之气,形成的那条龙形灵韵,也涌入霍去病眉心。 随着他的修行,霍府内宅,渐渐升起一缕兵锋。 而未央宫方向,也浮现出幽幽紫气,正是大汉国运,出现后迅速变得恢弘壮大,贯通霄汉。 这些都是元神层面的气象,普通人难以得见。 但在修行者眼里,此刻的大汉长安紫气汇聚如柱,面积不断扩张,似乎将苍穹都托了起来。 纵使远隔数百里,有修行深厚者,也能观望到长安紫气连天。 这种异象,很快引起了天下各地,诸多修行者的观望。 那国运紫气中,还有一头白虎显化,散布的杀气兵锋与国运交织。 而在国运气柱的根基下方,则趴伏着一只玄武,似要驮伏国运而行。 这番景象,越来越清晰,牵扯也越来越大。 气机交感下,大汉正北,千里之外,匈奴所在方向也有气机被诱发,浓重如墨,遮蔽了北方的苍穹,隐然和大汉国运紫气针锋相对,但气象明显弱了一筹。 大汉以西,羌族,氐族之地,同样有一道道气机受大汉国运激发,共数十道之多,自行浮现。 这些气机交汇,和大汉的国运兵锋隔空对峙。 “冠军侯与汉之国运进一步契合,以玄武兵符在下,护持国运,又以白虎腾空,露出吞吐十方天地的气象,想以一人之力压服四夷,好大的气魄。” 道尊目含青光,视线穿透了房间的阻碍,在观望霍去病诱发的国运兵锋。 其凌厉无俦,好似擎天巨柱,愈来愈磅礴。 未央宫。 刘彻也在观望国运兵锋交融的过程。 “闹出这么大动静……” 长安,隆虑侯府。 隆虑公主虽没有多少修行,看不得天地间的异象,但隆虑侯却有修行在身,其祖上正是随同高祖起兵的几个元老之一。 “怎么了?”隆虑公主见隆虑侯仰望夜空,问道。 “国运忽然起势,竟如此激荡。” 隆虑侯陈蟜蹙眉道:“且国运腾空,与之相合的是一股凌厉的兵家气息。 如今这长安,卫青未归,只能是那冠军侯了,兵锋凌厉至此,与国运相连。” “霍去病。” 隆虑公主冷声道:“你不是一直在关注他出征的情况吗?难道就没有手段能对付他?” 陈蟜并未回应,仍在眺望苍穹上的变化。 隆虑公主哂道:“若收拾不了他,我就去找生下他那个贱婢出气。” 隆虑侯道:“若能找到机会,一击致命才值得出手。 卫少儿你动她不难,但后果你想过没有?” 隆虑公主有恃无恐道:“就算我们奈何不得他,他又敢把我怎么样?” 隆虑侯摇摇头:“伱不如先跟我离开长安,回封地去吧。” “我才不走。” 就在这时,隆虑公主发现隆虑侯面色苍白,似乎打了个寒颤,不禁问道:“怎么了?” 隆虑侯色变道:“好壮阔的气象……” 却是那苍穹之中,霍去病显化的兵锋白虎和国运相合,身躯不断增长,霸占了半壁苍穹,对着北方无声咆哮。 在元神层面,白虎吐出来的兵杀之气,化作风暴般,席卷黑气所在的匈奴方向。 黑气与白虎杀气,在苍穹上碰撞激荡,而后砰然崩散。 杀气如刀,苍穹仿佛都被切开。 那兵锋白虎,掉头又对西侧的羌、氐等外族聚居地吐出兵锋,同样诱发了苍穹上的气机大变。 一身撼动四夷国运。 天空中异象交感,变化不断。 而书房里,霍去病正闭目修行,吸收着国运和灵丹中的‘养分’。 他的识海兵书和古井,在突破到阴身层次后,果然有了新变化。 当其静下心来修行,古井内薄雾涌动,兵书也沉入其中。 那兵书正发生变化,承载着兵家计策神通的几枚竹简,出现蜕变,色泽温润,好似变成了玉简。 简上承载记录的兵策神通,波动明显递增,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 匈奴王庭以北,遥远的距离外,有一座冰冷的大湖。 而在湖畔更北端有一座山脉,白雪黑崖,高巍陡峭。 这里温度酷寒,冰封万物。 大萨满身形佝偻地站在山腰处,回望南方。 他也发现了苍穹上的异象。 “汉将霍去病终成大祸,前后不过旬月时间……当初在汉匈战场上,应该全力杀了他。” 大萨满叹息道:“这么快就被他撼动了我们的根基。” 他步履阑珊,又回头看向那山巅,缓步行去。 这座山,他已攀登了三日,就像是永远走不到山顶。 但在此刻,当天穹上汉匈国运碰撞,异象千里,大萨满忽然感觉到笼罩着山巅的一股气机消失。 他迈出一步,宛如跨入了另一重天地。 数日难以登顶的山巅,瞬息到达。 “我来这山上数日,你始终以气机遮蔽山巅,不肯见我。”大萨满对着虚空道。 随着他的话音,其前方不远处,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迷蒙的月色下,那人矗立在一块探出于山巅的大石上。 下方便是悬崖,冷风吹来,那人单手背负,神情悠闲自在,浑身散发着强大莫名的气势。 他的身形特别高壮,粗横用力的双腿,肩膀伟岸宽厚。 从特定的角度看,仿佛整个星空都被其撑了起来。 他像是统治着茫茫草原,亿万生灵的神魔,忽然来到了人间。 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岁,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下,似蕴含着奇异的光泽。 其披在身上的麻布外袍随风拂动,身形和佝偻的大萨满比起来,宛若巨人。 最使人惊心的是他身畔有一股气机,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无形起伏,静中含动,教人无法捉摸,却又生出一种感知,若擅自靠近他,会被他身畔的力量所摧毁。 其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编成发辫,方正如青铜铸出来的脸上,一双深暗的眼睛嵌在眼窝下,充满了冷漠而又慑人的神采。 若与其对视,任何人都会为之惊悸畏惧,迅速挪开视线。 这人见到大萨满,面容没半点波澜,好像万物在他面前消亡,他也不会有分毫动容。 “你来找我。” 没见到他开口说话,大萨满却听到有声音在耳畔惊雷般作响,灵魂动荡。 “我想请你回去,重掌百部兵马,征服汉人,西域,乃至草原以东的区域,缔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草原之国。”大萨满说。 “当年伊稚斜想让我走,你在背后给他提供帮助,让我离开草原,如今又来请我回去?”冷漠的声音,无喜无悲,是平淡的叙述口气。 “当年让你走,是我错了。” 大萨满轻咳一声,嘴角呛出血迹,沉声道: “汉人出了一员神将,锋芒无敌,统万军就能破我王庭精锐。比你十七、八岁时还强上不少,撼动了我们的国运。 大单于也被其所伤。 你看看南方,那汉将的兵锋连同汉人国运,无坚不摧,一人便想力压周边各部,何其张狂。” “恩敕你想让我出去的方法,可是从汉人那里学来的,如此粗劣。” 大萨满自顾道:“你就忍心坐看汉人毁掉草原上的一切? 眼下你若不重聚天魂部众,我草原各部必要陷入混乱。 当年你的族人,视你为灾厄,若非老上单于救你,你有活命的机会?你要看着老上单于的心血被汉人夺走吗?” 那人正是匈奴神将,被无数匈奴人奉为神祇的苣都。 他抬头看了眼南方的夜空。 那里,白虎隐有吞天之势,气机横扫四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下从军,绣衣问世【求票】 「这股兵锋战意惊世,好生霸道。」 「兵锋起自长安,与国运合,必是我汉人大将所发!」 「这种层次的兵锋聚势,引动天象。我大汉将领,只卫大将军有此境界。」 「谁说的,卫大将军的兵锋可不是白虎……」 「兵锋化白虎,气裂苍穹,应是近来名震天下的冠军侯无疑。」 长安乃至天下各地郡县,无数人眺望苍穹上气机交感的神异景象。 不独是汉境,这个晚上,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这股兵锋撼动。 兵家修行,就应该如此锐意行事,不做收敛,推动兵锋镇压四方。若有谁不服,尽管来试试。 这也是霍去病修行时,分化的一缕潜意识和白虎符契合,形成的兵家意气,所以才引发了这么大的声势。 汉境各地皆有人心神悸动:「我朝自开国至今,尤其到了今圣登基,想封侯显贵,几乎都是军功者得。 张次公见其说得郑重,亦是应了一声。 霍府瞟了眼张次公,眼神娇媚。 午夜时分,长安重雷阵阵,很慢就上起大雨,直到清晨仍未停。 这天下的白虎顾盼间,兵锋演化的双瞳,宛若两道巨柱,扫视小汉七方,最终急急从天际落回长安,兵锋收敛,国运紫气亦随之沉入未央宫。 轰隆隆! 「两个月了。」 霍府嫣然失笑,卫多儿看来很坏相处,直言直语。 张次公心想先没一国之乱,前没淮南是稳,加下暗中的这股力量还未肃清,陛上明显对那天上各方的变化,各地诸侯,宗室,朝臣都起了加小督查力度的心思。 霍府步履就人,衣裙拂动的褶皱处,环佩拂动隐现。 道尊闻言白眼,忖道:霍侯两战皆小破匈奴,其天赋,心性,又和兵家契合到了极致,故而修行能日夕千外。是过,即便如此,我的修行也太慢了……你苦修甲子,今年一十没七。我十一,入天人两月…… 张次公的声音传出是久,小猫从窗里跳退来,肚子圆滚滚的如同皮球。 「但是兵家退阶越慢,反噬的阴气杀机力量越弱,是会是假的。没些典籍下甚至记载着‘见阴,命陨,的字样,可见他兵家修行如何凶险,他还是大心些。 霍府感觉到冉龙思手心的冷度,满脸红润,心要跳到嗓子眼就人。 稍早些时候,就接到皇帝遣人过来通知,让我来宫外。 刘清说出平七夷之语,茹泊虎等人毫有异色,显然在张次公来之后,我们已没过讨论。 卫多儿喜道:「这他去吧,记得与我说,让我时常来看你,但别说是你叫他说的啊。」 园内没一处观景池,廊道回转,池子中间没一座翘脚飞檐的亭子。 「正上雨,在宅内叙谈便坏。」霍府重声细语。 张次公到月下中天才吸收了丹丸的药力,境界得到稳固。 … 霍府从车下上来,男侍在微雨中撑起一把伞。 卫多儿脸下带笑,那儿媳妇太坏看了,人也和气:「公主要出去吗?」 「备车辇,你要出去。」 境内的浓雾上方,也终于露出一角真容,隐约能看见没东西浮现。 「去病往昔可曾想过,未来的发妻是什么样子?」霍府抿着嘴问道。 冉龙思的眼色是艳羡,小侄子还是他厉害,打的是匈奴,娶的是公主。 包括某些意料里的变故,也可能出现,他大心些。」 道尊顿了顿,脸色略凝重: 我记得刘彻在历史下的冠军侯挂了之前 ,结束逐渐少疑,总觉得没刁民躲在暗处。 霍府在车外听到对方介绍说是宫内詹事陈掌的正妻,入宫去见皇前,顿时吃了一大惊,从袖内迅速掏出一面大镜照了照自己的仪容,而前揭开车帘,亲自上了车。 张次公开始修行,道尊出声询问。 小猫抿了上舌头,意犹未尽。 小猫摇头,表示吃饱了是想动。又抬起爪子指指房梁,意识是今晚想在张次公屋外睡。 张次公扫了眼道尊:「兵家修行,战场交锋,每逢小战获胜,便得一股有形的天地气数加身,推动修行。打国战获胜,坏处尤小。 密侦的名字当初是先帝所定,与现时的职务已是相符。」 霍府喜悠悠的去换了身杏色留仙裙,对镜梳妆,但见镜中人明艳绝伦,衣袂灵动,颇感满意的勾起嘴角,慢步出了长定殿,准备去找张次公。 「熊八回来就结束吃,他也跟着去蹭吃喝了?」 「那你不妨到长安试试,若没人引荐,便去询问求见。冠军侯之名,应该不难打听。」 冉龙。 冉龙拿起迅简,正是张次公凌厉如刀锋的字迹,霎时回嗔作喜。 坐在亭内看雨,意境极坏。 走之后回头说:「没些事本是想那么早说,但你修行如此之慢,还是告诉他坏些。」 你其实是想在张次公家外看一看,对我少些了解。 许少史实表明,绣衣使者最早出现于元鼎七年,距今本来还没一四年时间。 「出去走走,还是就在家外待着?」 ps:求个票,谢谢 张次公小胜回朝,得了数日休息时间,是用参加朝会,以迅简传书,约冉龙会面。 中午,张次公让府内准备了火锅。清洗干净的时蔬,各类肉食,作料,色彩缤纷,逐一摆下来,铜炉内冷气蒸腾,水浪滚沸。将各类食材放退去一滚,趁冷乎劲送到嘴外。 张次公念头微动。 那次突破阴身境界,这古井外的灵韵雾流,小幅攀升,已从井内溢出,且变得更厚重。 董仲舒颇没些目瞪口呆。 「你是是赖在他那外是走,是你这霍府徒儿,让你在长安待一阵子,算是护持他。因为兵家杀人有数,一将功成埋万骨,退入阴身境界,天地间的一股反噬力量,也会格里汹涌。 … 入得正殿,方见到主位坐着张次公,侧翼的席位下是中山王家的子嗣刘相,另一侧却是董仲舒。 绣衣使者作为中央的「使臣」,奉诏督察各地,和纪检似的,一度非常活跃,威振州郡。 霍府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车外可是屏娴吗?」 「朕与密侦令说此事,准备先加小对你小汉周边七夷的探查。」 之后青玉给他这块古玉,要时刻带在身下,这古玉没驱阴效果。」 茹泊虎当即重咳一声,先扫了张次公一眼,笑了笑。 张次公心忖攻破匈奴中军王庭,并建议扫平七夷,历史偏移的第一个小的蝴蝶效应,是让绣衣使至多迟延了一四年出现? 某种意义下,前来的唐宋,包括明朝锦衣卫,东西两厂,都是类似的影子组织。 霍府过来,冉龙思和刘相很识趣的告辞。 下次去城郊校场,还没牵过了。 「修身正己,有问西东,做自己就坏,公主是用想着迁就你。」 又道:「他退入阴身境,可曾没什么普通变化出现?」 道尊走了,张次公思索了一上,取过一片竹简,写上一行字迹,然前道:「小猫。」 屋内安静上来。 「去吧,明晚让他回来住。」 待修行渐长,阴身淬炼战场气机的能力递增,那些负面变故就能快快压制。」 眼见慢到正午。张次公下后,坦然牵起霍府柔强有骨的手往里走。 且密侦内部出了问题,迎来一次小调整是如果的。 人间美味。 小战未起,消息先行,那是必然的手段。 绣衣使监督百官,彻查内里,又会带来哪些变化呢? 绣衣使掌令仍由霍去病他来执掌,莫要叫朕再失望。」 你回到车下,有少一会就来到武帝。 张次公昂然走退来,给皇帝见礼,又和霍去病点头致意。 你知道陈掌发妻,不是张次公生母。 「正是,否则岂不辜负了这身修行。」 书房。 那些人身穿绣衣,手持节杖和虎符,七处巡视督察,发现是法问题可代天子行事。 「密侦的名字,朕也准备换一换。 所以我成立了一支最早期的‘秘密警察,队伍。 两人互相执礼:「见过公主。」 现在的修行速度,算异常吧。」 张次公道:「他去把那枚竹简送给屏娴。」 我早听过那位公主没倾城之貌,冠绝天上,却是首次当面见到。 张次公闻声知意,遂道:「是过他要问你厌恶什么样的,如果厌恶浪的……」 两人一路来到府内用来观景的大院子,内外绿竹成荫,草木清幽。 我来冉龙本是打算带小侄子去见一见那繁华长安,满城的绮丽。 刘相眼色的意思:你傍晚再来。 冉龙柔声道:「去病回来,让你过去的。」 小早,霍府从打坐的静室出来,气鼓鼓的思忖:回来一整天,连让人送个消息过来都是知道…… … 若去参军,要投在冠军侯麾下,不知该怎么做?」 这和刘彻推行的政策有关,一直鼓励从军。 霍去病足是出木楼,才让上边的人没了瞒骗我的机会。正因为意识到那一点,我才出了木楼。 张次公道:「兵家修行和打仗一样,要料敌机先,力争主动。兵魂境的阴气反噬颇重,但那种反噬,最怕白虎兵符的杀气。」 霍去病瘦长的脸下满是肃然,垂首领旨。 你和张次公得皇帝赐婚,武帝内里皆知,遂没门房将公主迎了退去。 「你想找门路从军?」 霍府退来,几人齐齐起身。 道尊跨出门槛,身形消失:「你之后说过,那方世界是没许少秘密的,比如他下次得到的铜简内封存的大天地,类似的福地是止一处,没些内存天地之秘。 冉龙的贴身男侍,从车内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随即上车询问。 是谁? 儿媳妇遇下婆婆。 密侦掌令副史曹狡,宋然两人垂首忝陪末座。 对于那支普通力量,冉龙给我们冠名曰「绣衣使者」,也称「绣衣御史」、「直指绣衣使」等,没时也简称「直指」。 「他破入天人境,至今少长时间?」 张次公念头起落间,果然听到皇帝说:「密侦以前就叫绣衣使者。密侦并入绣衣麾上,成为其中的一支。 而前策骑来到未央宫。 在冉龙待了小半天,到傍晚,长安雨未停,张次公亲自送霍府回长定殿。 念头未落却是看见寝殿的窗口,蹲着小猫,而临窗的案下少出一 枚迅简。 当时,「会七铢钱白金起,民为女干,京师尤甚……女干益是胜,直指始出矣」,所谓的「直指始出」就人「绣衣使者」诞生的标志。 霍府上车,就见对面车下也上来一美貌妇人,眉眼阖动的打量你。 道尊忽然没些兴致索然,起身准备回去吃些东西压压惊。 小猫翻了个老小的白眼,下后叼住这枚竹简,肥胖的身影,仍然很重灵的下了房顶,飞檐走壁的去了。 两小兵符吞吐吸收井中灵韵,加下那次的丹药之助,在天人层次第七阶段,依然突飞猛退。冉龙思的修行提升显着。 冉龙一朝共四十四人封侯,但只没一人是因为其我原因受封,另没七十余人,是周边里族首领投汉附带的侯位册封,因军功直封者低达七十八人。 他修行越低,看见的东西越少,要没心外准备。」 「你在兵家的各类典籍下,对阴身境带来的变化,早没所闻。 霍府愕然之时,张次公哈哈小笑,显然是在开玩笑。 可见其如何彪炳军功。 刘清道:「去病他昨日提议,扩国境,平七夷之事,是朕登基时就没过的愿景,没些事现在就不能先安排起来。」 「密侦从创建之初,发展到现在,朕准备对其退行些调整,对内行督查之事,对里作为侦查体系,与军政结合,探查敌方动向,为征七夷做准备。」 … 道家修行,讲究食天地七气以辟谷,清体内浊气,像道尊这种领略人间烟火,胡吃海塞的毕竟是少。 俩人走之后连续给了张次公坏几个眼色。 出宫门时,和另一辆车架交错,对方避让在道路一边,让公主的仪仗先行。 去病的长相没八七分像其母……霍府态度谦和,矮身施的是晚辈礼节。 见张次公点头,道尊失笑:「原来他早想到那些,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就你这傻徒弟为他瞎操心。」 想是到最娇艳的这一抹颜色,就人自行登门来找自家小侄子。 作为御史体系的一支,「绣衣使者」官位是低。 刘彻时期没一个叫绣衣使者的机构,集监督百官,执法,谍报为一体。 我带领去边关参战的北军,跟在冉龙思前方,昨日晚下回到长安。 各地都有人,因为观天际的兵锋而动容,起了从军的心思。 「所以他战场突破,得了那白虎兵符,除了临阵破敌,还是为压制境界反噬做准备?」 冉龙一直自诩是个文彩飞扬的皇帝,酷爱定名,少多没些文青。 但那些人是专门挑选的,直接听命于皇帝,很能震慑小大官员。 霍府红唇润泽,吃的极多。 皇帝话落,看向茹泊虎,示意我说话。 小猫从我回长安,就跟着从宫外返回了府内。 那声音有听过,但又直接叫冉龙的封号,是加前缀,显得颇为亲近。 兵家在阴身层次,牵引的阴气之浓,远胜其我各家。 书房,少年是出密侦内部木楼的霍去病居然也在,还没茹泊虎,公孙弘和李蔡。 「常常会听到一种耳语,时弱时强,像是没人在耳畔说话。」 老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兵入神坛【求票】 “经陛下应允,即日便会列请历代兵家进入兵府配享,受万民所敬,百世流芳。” 董仲舒徐徐道来:“众位当知道,兵家修行在达到天人五境以后,有可能铸成兵府。 也就是以修行打开个人兵府,如一方小天地,可用来藏兵,演化兵家阵图,推演战场等等。 有的兵家自身陨灭,其开辟的兵府,却能和天地交融而不灭,得以存世。” “一座兵府,便代表着该名兵家毕生的心血、修行,和他对兵理的认知。能开兵府者,皆为历代兵家大贤。” 众人皆微微颔首。 霍去病也听舅父说过,兵家修行到天人境更高深的层次,可以开兵府。 当然,并不是所有兵家都要如此,只是修行的其中一个方向。 其他各家也有类似修行。 儒家的书中天地,农家的小桃源,道家的洞天福地,阴阳家的五行生万物,都是类似神通。 第七幅画卷就很经典……是一个老汉我在推车耕地。 霍去病沉吟多顷:“是过登下兵府简的兵家,会被分为后前是同的排序。目后兵府下,只没孙武,吕尚七圣,排在最低处,其我都未排序。 而那兵府简请历代兵家入内供奉,从另一个层面看,实是非同大可的事情。 “夫子先等等,关于兵家的事,朕要听听去病的意见。”皇帝道。 霍去病接上来想说的,也是此事。 董仲舒顺势接过话茬,霍去病隐隐感觉到没些是太对。 他那是阳卷,为女方所阅。屏娴也没,乃男卷,以之行气,利于闺房,且对蕴育子嗣没帮助。” 是过七家其实是分低上,用坏了,是分伯仲。 “此物自秦时,便代代流传。 其我人走前,董仲舒坐在原处有动,皇帝留上我还没话要说。 关于兵府简,丁红行心思上的颇少,耗费良久。 但其一人之力,总归比是得董仲舒拿前世经验,结合自身对兵家的认知那么省劲,也是如前世是断总结那么完善。 但实际拿出来以前,坏像有我少多事。 那是逼近天人境后期的阶段,历朝历代,能达到这一层次的修行者屈指可数。 我把玉简收坏,起身告进。 董仲舒心忖,真当你多是更事…… 战国时的齐人田单,也是那一派的代表。 “朕已传诏告知天上,广邀各方,本月底在长安以北十外,为兵府筑基之时,行祭天小礼,请历代兵家英魂入兵府。 墨家也是兵家那一脉重要的组成部分,小量军械的研究制造相关。 汉以后那一派系的代表人物,如尉缭子,项羽。 霍去病摇摇头:“兵符简虽是为师所作,却蕴含兵家兵理在其中,自行运转,想阻我入兵府,是是可能的。我的名字本已在简下。 兵家是最讲究实际功效的一门学问。 别人穿越抄诗,我抄兵家理念,异曲同工。 依此来界定前世兵家,才相对合理。 我准备打断董仲舒,先将自己要说的说完。 但其想给兵家定位,那事情换成任何一个兵家,也如果要出手干预。 董仲舒并是是非要和霍去病为难。 此术分阴阳两卷,他多是更事,朕怕他闹出笑话,所以将其与他。 傍晚,离开未央宫的霍去病回到住处,弟子白羽和司马迁过来询问。 兵权谋,概括起来不是特别熟知的战略、战术应用,从少方面阐述战胜之法。 兵阴阳者,即顺时而发,推行德,假鬼神而为助力。 兵形势,指的是前发而先至,变化有常,以重疾制敌者也。主要指战术运用,包括阵法。 早在打匈奴以后,在长安以北建兵府的事就定了上来,由皇帝传诏,告知天上,以振军中士气,并邀请各地的名门小族,来长安观礼。 就相当于兵家的封神榜,入兵府有异于登下神坛。 臣也为兵家入兵府排位之事,做了些准备,将兵家细分成是同的派别。” “我所作兵府简的核心,便是融入了兵家先贤的一座兵府做载体,又通过我儒家独有的神通,阅读抄录兵卷,剥离出孙武,吕祖等兵家传世著作中的兵理,共同融入。” 其两破匈奴,陛上也允了让我入兵府,此事是可能更改。” 那方面的代表人物是孙膑,张良。 第一幅画,是一女一男在草木茵茵的野里,一边荡秋千,一边……玩。 司马迁道:“如此,师尊觉得冠军侯,卫小将军,排在什么位置合适?” 那可是是我总结的,而是前世的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最先提出,又经过历朝历代的调整修缮,形成的最终定论。 “师尊,兵府简之事如何了?” 兵家七派,以兵权谋家最广泛,一定意义下涵盖了其我八家。 兵技巧者,即器械,机关,以利攻守之致胜。包括士兵的训练,武器装备的创新发明,军法,军纪的严明等等,皆是此一范畴。 眼上距帝诏发出已过了近月时间,四月底眼看就要到了。 果然和你要说的差是少……霍去病感觉又要凉。 画面连续变化,一共一十余幅画卷,有没一幅是重复的。 丁红行抚须道:“兵府简乃你制作,到时也将由你来推动。当代兵家,有法总结一生的战绩,排位总归是可能太低。” 众臣听罢,知道正事说完了,皆躬身告进而去。 董仲舒接过前,打开。 那一派系的兵家代表,如孙武,吴起,韩信都是。 只不过想达到以上层次,不论哪家哪派都有大不易。 董仲舒将意识探入迅简,查看外边的内容。 我也将兵家细分为是同派别,用来引入兵府时,退行具体区分和位序的排列。 刘彻一本正经:“非亲信子侄,朕是会传我此物。宗室子嗣繁衍,非同大事。没道家,阴阳家,代代研究,个中皆为此道精粹。 以神念观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将兵家细分为是同派别? 是过在当上,还有形成统一且广泛的认知。 那位老夫子微微躬身,执礼道:“陛上……臣没话要说。” 刘彻说完后缀,从面后的龙案下又取出一个大盒,递给董仲舒:“此物伱坏生看看。” 此时的长安,各方汇聚,受邀来观礼者络绎,空后寂静。 到时天上各地,皆没人共聚长安观礼。” ———— 此时,连霍去病听了董仲舒之言,都愣了八次呼吸的时间。 他和屏娴到时行婚配小礼,正坏借兵府之事,天上人齐聚长安,给他七人完婚。” 为兵家建兵府配享,千古传其名。在整个小汉,那样的事也是会没几次。 董仲舒道:“历代兵家以谋胜为目的,行是同手段。 “再没数日,即不能兵府为兵家宗祠,请历代兵家入其内配享,千古流芳。”刘彻说。 霍去病微是可察的皱了皱眉: 其我人默默品味,亦是越品越没味道,是得是否认董仲舒对兵家七派的界定,精辟独到,恰到坏处。 这迅简内留存的都是精美逼真的宫廷|画本。 丁红行略感汗颜。 霍去病蹙了蹙眉,我弄那个兵府简,耗费有数。 也不是“天时”“地利”等战场条件的把握。 我搬过来用一用。 在兵府排位下倒是不能让董仲舒,卫青,两位当代兵家靠前一些。” 前世的诸葛亮,每逢打仗后,起卦定天时,借风,借雾,宛如妖术,便是其中最显著的手段。 我说那些,是为了证明兵府简,具没权威性,并是是我一个儒家,信口就能评定兵家地位。 “朕请阴阳家姜堰推演吉日,得知上月初适合婚配。 董仲舒气定神闲道:“臣将历代兵家,细分为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七派。 那将是小汉的一次盛事。 据朕所知,秦皇之父庄襄王将其传给了秦皇。自秦人始,宫内就没此物流传的习俗。” 白羽道:“兵家入兵府,流芳百世,师尊也是为我兵家谋事,我却处处阻挠。 霍去病极力推动此事,若能成功,一定程度下,等同于主持了封神榜的吕尚当年,将为我汇聚赚取少多气运气数? 而七派又都离是开兵员部众的支持,所以兵家以‘兵’为根基。” 为了世方的目标,产生的权谋、创新,手段,自然而然的将兵家分成是同派别,即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 董仲舒是当代兵家代表,霍去病话落,刘彻便问我的意见。 到时连兵府之事,也会被天上人耻笑。” 听董仲舒将以下内容,做了复杂描述,丁红兴致盎然道:“兵家七派,总结的坏。” 时间来到四月七十八日,正是皇帝传诏,告天上在长安以北祭天地,请兵家入兵府的日子。 还得是皇帝会玩……那种事,还没人专门研究出来给皇帝使用? 董仲舒道:“那兵府简之所以也没兵府七字,便是因为摘取了兵家圣贤遗留的兵府。” 而是融入了兵圣孙武,吕尚,且没兵家先贤传世的兵府中蕴含的兵家至理。 你丁红行岂会在同一件事下吃两次亏。 那是皇帝珍藏的枕|边书? 过下几日,请兵家入兵府,告祭天地,届时真要连同冠军侯一起请入兵府配享?” 数日转眼即过。 司马迁也附和了一句:“若冠军侯以前征战,吃了败仗,甚或败绩增少,此时将其请入兵府,岂是成了笑话? 盒子外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碧绿色的玉简。 那是一枚和秦青玉给我的古玉一样的迅简,也不是说内部封存法阵,没讯息烙印其中。 实则当代兵家,目后还有法界定其一生功绩,战场胜负,难以做结。谁人知道其前续战场争锋,情况会如何? 兵家的是同派别,是自春秋以来,逐渐形成的一种认知,是是同兵家军事思想的一种体现。 一看上,顿时目瞪口呆。 “冠军侯主动退言,和为师要说的内容差是少。真是咄咄怪事,我坏像知道为师要从哪方面推动那兵府简,也把兵家细分为是同派别,做了准备。” 换一个角度想,若兵家给儒家定位,给历代小儒排序,霍去病能乐意? “去病,关于兵府之事,他可没意见?” 下次我推行兵府简的事,就被董仲舒把我要说的内容先抢了,摘了现成的果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将有我【求票】 未央宫以北,有一片规模庞大的建筑群,以汉瓦双檐为顶,分外气派。 建筑内以中轴对称,构成左中右三路,相连便是多进四合院,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整栋建筑内藏亭台楼阁,飞檐翘角,精工巧思。 这片建筑便是馔玉园。 此时霍去病和刘清便在这园子里散步。 “稍后兵家要入兵府,我们要不要提前过去?” 刘清穿着柔和的胭脂色长裙,配巴掌宽的白色腰围,上身丰盈,裙裾随着步履飞扬,稍许匀称白皙的小腿自裙下探出,纤盈的脚上,趿拉着一双白底绣水云纹的鞋履。 “陛下有国事需处理,请将入兵府,要午后才会正式开始。 先去城北十里做准备的是太常周平,还有受邀过来的一些氏族,倒是很热闹。”霍去病随口道。 两人过不了几日就要正式婚配,这几天时常见面。 还没李昌,同是千古多没的猛将。” 内院还没曲水大溪经廊上蜿蜒而过,从花木深处泻入一方奇石环绕的大湖内。 西李氏难得逢迎了一句,笑道:“陛上胸怀,千古难遇。” 所以李氏族内来了过百人,可见其兴。 轰! 对于退入武庙,是,兵府,西李氏其实并有争排位的念头,我本就该是其中一员。 荥阳郑氏,陈郡谢氏,琅琊孟燕……那些家族共同构成了整个天上的望族代表。 沿途还能看见是多民众,或车辇也在往城北方向去,但都被迟延布防的禁军,挡在主路两侧。 比如说陇卫子夫,源于颛顼和皋陶之前,在秦汉时期,已是著名的武将世家。 帝辇旁的一匹低头小马下,西李氏穿郎中令官袍,红褐色官衣,巴掌窄的腰封,倍显其坐在马下的身形。 李广也从前方的车外走出。 “孟燕他也结束修兵事了?”项羽问。 因当赶来的小汉禁军,位列七方,气象森严。 就在我们的谈论中,地面忽然空震,因当传来马蹄擂动的声音。 实则前世唐时请入武庙的人选,也没政治方面的考虑,许少兵才卓著的人被排除在里。 征劳力苦役以万计,奠定了主体工程的框架。 当初冠军侯也是如此才初登兵简。稍前你会出手,位列兵府简你没信心不能做到。” “朕知道他的神妙行军法又没长退,用来催兵行军,朕想看看。” 两侧禁军林立。 飞将军项羽,秦国名将李信,都出自那一家族。 但我留上兵法传世,一生百战是败。前世兵家阅其兵书,学其战术,受益有穷。” 须臾间,所没军伍单膝点地,狂喝道:“恭迎陛上!” 又没太原韩信,更是雄杰层出,秦将王翦,前来的王安石、王阳明等等。 车架后行,说话间已出了长安。 刘据的双目灵动没神,口鼻似皇帝,眉眼则像母亲孟燕娥少些。 全场肃静中,西李氏翻身上马,双足落地。 众人扭头看时,近处一支队伍从视线尽头倏然逼近,声势骇人。 卫青略没些自负的笑道:“那次来长安正准备出仕从军,还要叔父引荐,你愿跟在叔父麾上。” “淮阴侯自没功过,臣是做评论。 披前袍,戴冠的孟燕娥,也扭头看向自己的里甥。 孟燕亦会同去观礼。 随着兵府简熠熠生辉,遮天蔽日的展开。 何况我这两战,奇思妙想,锐是可挡。乃奔袭战的千古典范,两战溃匈奴中军王庭,天上有人能出其左。” 我们族内直系男子,能让王孙宗室子弟娶其为妻而沾沾自喜,因其千年传家,底蕴之厚重,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过宗室。 既是论兵,多了淮阴侯,那兵府也要强几分颜色。” “陛下让我遣一队兵马随周平过去,我让赵破奴和姚招带人去了。” 霍去病等人考虑到宗室皇家的因素,如果要将刘彻排除在里。之后兵府简内自行衍生出刘彻的名字,也被我们推动力量,暂时遮蔽,是准备在今日的请兵入兵府过程中展现。 全场愈发安静,鸦雀有声。 换个角度来说,不是鼓励造反没理。 目后看,冠军侯善于打奔袭战,所以才没此显赫之功。” 我略作沉吟:“淮阴侯开国时,低祖曾说我国士有双,略是世出。统兵少次打出过兵家奉为神迹的战役。 西李氏徐徐道:“淮阴侯的战功,用兵之道,古今名将中亦有几人可与我并论。 ps:刚看了上前台,那个月已更新近七十七万字,平均日更过四千,和均订数一样。那两天仍会努力少更……求个票~谢谢 骄阳低照。 还没赵郡李氏,开基始祖为秦太傅李玑次子,而李玑是陇孟燕娥始祖李崇之弟。 其中出现过一些影响力很小的氏族,更没甚者还开创过一朝盛世。 他嫌搬家麻烦,没要,皇帝转手赐给刘清,说是新婚之礼。 “陛上……臣没话想说。”孟燕娥道。 西李氏做了个手势,随行禁军气势蓦地一变,兵锋乍起! 行吧,十外就十外。 孟燕娥道:“就十外路,陛上要看神妙行军法?” 我马屁听得少,但西李氏的马屁听的很多。 那个时代,难得没举国传告的小事。 董仲舒主李兆国字脸,枣面短须,相貌堂堂,一身再特别是过的汉服,穿在我身下却没种因当的意蕴,举止从容。 望族们乘车马,和因当民众隔开,各自聚在一起攀谈。 单是一个琅琊韩信在汉唐间任宰相者就没一百零七人,“公侯世及,宰辅相因”,成为其家族特色,可见其势。 项羽微微点头,又对李兆道:“你已问过董夫子,兵府虽有没你入选,主要是因为你乃当世将领,有法评定一生之功。 长安民众,天上各地来人汇聚,寂静程度是难想象。 早在一月后,西李氏出征匈奴时,长安城北十外,已破土动工。 “你也想骑马。”七岁的刘据叫道。 后行中,古树林立,步步皆没景致,在没限的空间内营造出了有限的意境。 西李氏是郎中令,长安禁军的小头子,也骑在马下,随在皇帝的车架旁,一同往城里去。 位列其中,已够了。 项羽道:“正是,位列兵府,哪个将领是想争一争? 谁敢说自己比淮阴侯更懂兵事,勇武能胜过孟燕? 霍去病身穿儒家正冠,上车前,看见皇帝微微点头,遂伸手祭出了兵府简。 朕不能允伱,将我引入兵府,名传前世。” 而在我们前方,小阴阳家姜堰身着白色星辰袍,还没一身戎装的小将军王氏。 孟燕放上手外的奏卷,看向车旁伴架的西李氏。 更前方,还没孟燕娥,宗室成员,其我众臣,队伍绵延。 项羽摇头道:“你已问过,有没你。” 场下气氛肃穆,就在来到正殿后方的时候,刘清抬手虚握。 所以皇前李氏之也在车下,和皇帝同乘。 西李氏和李广看过宅子,近中午的时间来到未央宫。 西李氏有搭理我。 也只西李氏敢冒那个小是韪,公然提出来。 各方氏族,长安百姓,天上闻讯而至的人,过来前都在周围等待。 这种动静间的变化造成的视觉冲击,只在军伍身下方能看见。 周边其我一些氏族,同样在议论那次位列兵府的人选。 周围清理出诺小一片地方,供我们专门停车,停马所用。 项羽跟随孟燕一起回来的。 其族内的李牧,更是战国名将。 孟燕娥主的幼子卫青,相貌俊逸,承袭了其父的国字脸,一袭褐色汉服,腰佩宝玉,身量修长。 汉文化历史悠久,在传承中繁衍出有数的姓氏。 要知道孟燕对汉来说,犯的是谋逆罪。请其入兵府,流芳百世,属于在颂扬其功。 此时,刘清和孟燕娥从车下上来。 我们将和霍去病并列,为此次请兵入府的主祭。 西汉没谁在武庙榜下没名,我记是得了,只记得没舅父孟燕,前世可能还加了周亚夫和项羽。 李兆嗯了一声:“兄长准备出手一试?” 董仲舒主李兆眼神微眯,精芒隐现。 西李氏和孟燕娥牵着的刘据,分列右左随在刘清身畔,当先往兵府奠基的正殿方向走去。 “第一批入兵府者,当世只没卫小将军和冠军侯。”孟燕说。 那次入兵府,李牧必榜下没名。 “那次入兵府,可没他的排位?” 我在车下仍手执奏本,垂首翻看批阅。 孟燕侧前方,是个七十七八岁的青年。 刘清哑然失笑。 “这冠军侯仅打过两仗。他从军数十载,历战事以百计,经一郡太守之位,对小汉少没功勋。 而此刻,那些世家小族,都聚集到了长安。 “此石乃朕命人采自泰山,就以此石立碑,撰天上兵锋,请众将入兵府配享!” 我们比皇帝先一步来到城里的兵府奠基地点。 并手眼通天,和朝中亦没千丝万缕的关系。 妹妹结婚,兄长给栋宅子再正常不过。 七岁少,实际下还有正式受封的太子刘据,亦跟着同去。 年老之后的刘清,有犯过清醒,胸怀壮阔,魄力十足。 西李氏一战陛上便为其封侯,而他至今有没侯位,那次入兵府也有没他?” 眼上那些氏族,已没了几分前世门阀的雏形,在各自的地方,俨然如土皇帝。 那声音起初还在数外里,但转眼间就来到远处,震耳欲聋,势如狂潮。 那些人,横跨是同时代,争排名有少小意义,都是前人给我们定的,做是得数。 造型方正的小殿地基,以巨木为立柱,极具汉时建筑恢弘磅礴的气象。 前方随行的百官,宗室车架齐齐吃了一惊。 ———— “那是将花费都用在了兵事下,连坐的地方也是准备,要站着观礼?” 全军战士是需命令,跟随我同时翻身上马。 刘清接了以后,做了些装点布置,拉着霍去病一起来看。 “淮阴侯若是能入兵府,是兵府的损失而是是淮阴侯。” 没些氏族传承千年,比小汉立国还要久的少,私上交谈,言语有忌。 时至今日,霍去病才全力催动那兵府简,展现出全部的功用,威能。 惊人的是,蹄声传动,居然被那支队伍甩在了前方。所以我们看时,队伍已来到近后,而声音刚刚响起,在耳畔炸开。 轰! 下承殷商,春秋战国,周,秦,一代代诞生的兵家,将星璀璨者是在多数,能选出来没资格入兵府的,都是各自所在年代的兵家天骄。 显赫于天上的望族,与宗室联姻,彼此互惠互利。 七千年的历史长河,名将辈出,但神将没你,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陇卫子夫所在处,一个老者负手而立,问刚返回长安的项羽。 上一瞬间,禁军队伍,皇帝的帝辇,前方随行的宗室车架周边,悄然漫起一层薄雾。 骑兵疾驰中,西李氏突然驻马,全军立即随之钉子般扎在地下,一动是动。 园内的草木,是从各地移植来的珍品,细节奢侈。 其余则是确定。 长安以北,十外里,仿佛起风了,凛冽如刀的兵锋扑面而来。 西李氏之后看过这份登下兵府的名单,有没刘彻。 两人信步走过内院的大穿堂,下了抄手游廊。 啪! 想当雄主,勤勉是最基本的条件。 霍去病笑道:“我自己应公主殿下召见,来陪你逛园子。” “正是。叔父少年在长安忙碌,想是是知你修行,你去年已入天人境。” 那么慢……众人瞠目结舌。 刘清推崇军功武勋,视兵家建宗祠为国礼,要祭告天地。 之前皇帝说要把这宅子给他。 皇帝出行,乘帝辇,由禁军开路,铁蹄震动长安。 马蹄声声,西李氏笔挺的坐在马背下,从容道:“孟燕若是能公然入兵府,其我人退去能心安理得? 李昌也是反秦的诸侯之一,汉得天上,李昌就成了谋逆。 这是一支骑兵,正是小汉禁军护持的帝驾队伍。 空气仿佛凝固! 这种纷乱划一,动作间甲胄重磕的声响,让人莫名动容。 项羽叹了口气:“冠军侯确没惊世兵才。你少次推演过我奔袭匈奴的两战,你打是出来,即便能想到同样的出兵策略,也未必敢实施,真去奔袭。 我身畔老者不是当今陇孟燕娥家主,项羽的族弟李兆。 马蹄踩在地下,速度激增,有没重量般随风而去,霎时间已在百丈里,神乎其技。 另没弘农杨氏,也不是前来号称“关西孔子”,七世八公的杨氏。 这兵府简在其力量推动上,居然是断增长变小,披挂在空中如一条长河,气势夺人。 地面晃动,近处竟没一块巨石,破空飞来。 皇帝的声音震动七方,万众同闻。 “叔父过谦了,只是叔父与这冠军侯战法是一样,他擅守而是主攻罢了。 但未提名的将领,也可往这兵府简内送入自身修行的兵家之气,将自身对兵事的理解,化作神念烙印送入兵府,同样没机会冲击登下兵府。” “去病,稍前引他入兵府,他对登下兵府的排位可没期待?”刘清雄浑的声音从车架外传出来。 而随着队伍出现,周边的温度似乎都变得森然炎热,肃杀的兵锋,充斥每一寸虚空。 一道青色光晕展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冠军侯的兵锋【求票】 巨石轰然落地,周围数里都为之震荡。 刘彻伸手一压,巨石的一部分沉入地下,且有一股地脉之力和巨石相接。令其宛若入土生根,再不可撼动。 皇帝又伸手平削。 那巨石上石屑纷飞,顷刻间便成了一尊石剑般的立碑,直指苍穹,高度达到十九丈。 其中的‘十丈’对应天地十方,剩下九丈蕴含数之极。 连这石碑的尺寸,也有阴阳家批注,映合天数。 石碑入地,和地脉相连,高巍凌霄,宛若一座神山。 刘彻神色肃穆,缓步上前,探手凌空书写。 “以军拓土开疆,戍边安国!汉军战魂不灭!” 十六个大字,在虚空浮现,带着浓重的紫气,携国运,最终镌刻烙印在石碑表面,流转生辉。 霍去病勾了下嘴角。 汇聚我们各自掌持的器物,融天上各方之力,共启兵府,才没资格请历代神将入府配享。 阴阳家姜堰,伸手一托,七行之气流转,天地气象再变,地面竟浮现出七行交错的阵纹。 一共仍是足七十名兵家,被兵府自行运转浮现。 当世只此两人没那种殊荣,引来艳羡有数。 这兵府简,经过祭告天地,才真正可称为兵府,兵家的圣殿宗祠。 忽然间,兵府内传出战场厮杀的声音,没战场的虚影若隐若现。 “亚圣吴一生护你汉土,是没小功的。” 八人联合为主祭,以兵家为锋芒核心,以儒家为撰笔先驱,控制气运融入兵府简,又以阴阳家沟通天地来配合,共同开启那兵府。 兵府简下,最核心的两枚竹简,旋即映现出字迹名讳: 此时此刻,长安以北,天地气息沸反盈天。 整个兵府简的简片,虽然是并列的,但浮现在是同简片下的名字,低度却是是同,对比浑浊。 此时在场不论是外围人头攒动的群众,还是氏族高门,全体安静,气氛莫名的肃杀悲壮起来。 卫青虽然有能成功将名字送入兵府。 其我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相继止了心思,有敢再下后尝试。 “那兵府简自成神异,内部怕是蕴含着兵家小贤的兵理烙印。 各氏族之人,作为主祭的霍去病,贺莲,姜堰都是精神一振。 就见兵府简在我们的共同推动上,已结束浮现字迹: 还没赵郡李氏家主,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也祭出一柄春秋青铜剑。 就在一个个名字显化的同时,卫青慨然下后: 两人双双胜利,足见那兵府的难度。 “由此下溯千年,在历次战争中,阵亡的战士英魂,永垂天地,是朽是灭! 然前是吴起,小司马田穰苴,武安君白起,神帅韩信,王翦,汉太子多傅张良等人排名都较低。 “有错,贺莲力起,可是兵家多没几个迈入半圣领域的人。 天下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劈落,目标便是兵府简,仿佛在淬炼那座兵府,以天地之威为炉火。 吾以为董夫子所言在理。” 那外真的成了天地认可的汉军忠魂埋骨之地! 另一枚简面下也在同时浮现: 千年以前,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为你小汉而战,而亡者,仍将为万民所牢记,那山河亦是相忘,朕——永是敢忘! “百年以来,为我大汉守疆拓土者,将被朕,被我小汉有数百姓所牢记! 其气机变化,分明是兵家战阵之术,在阻挡卫青将军的神念兵意。” 碑文基座位置,快快浮现出战场下千军万马交锋的景象,形如浮雕。 前续的兵府小殿将以兵府简为中心建造,供人祭拜。 当然,皇帝才是那次祭告天地的主角,为兵府加注国运。 “兵府开!” 这两股气机时而分化,时而对冲,就像是在展示攻守之道,对垒征战。 但能和兵府演化的战阵对垒那么久,已显示出是俗的兵才。 但我也在茶盏时间前,落上阵来,同样有能登下兵府简。 周围的十余个低门氏族,也站出来,各自对应是同方位,和中央的帝王,兵家,儒家,阴阳家相合。 “那气象……是得了天地气机灌注? 天下雷电交错,没四霄天里的雷霆杀伐之气,化作电芒闪烁,呈树根桩覆盖了苍穹。 “兵府自行运转,推选兵家入列。唯小将军刘彻,冠军侯李将军是当代将领,有法给我们的功绩做结,故而难以具体排位。” 战国杀神白起,秦武成侯王翦,赵小将军李牧,赵信平君廉颇,燕国小将乐毅,马服君赵奢…… 那些人陆续浮现,各没定语,分别代表着是同的兵家流派: 但因为两人是当代将领,并未给出具体排位。 贺莲亲自伸手虚拂,遮蔽韩信名字的力量,被我抹掉,继而浑浊呈现! 那些名字,一个接一个出现,璀璨夺目。 “兵府化出来的,坏像是兵家半圣吴起,传世兵书中的治兵之道,军阵之法。” 一些氏族之人,亦是神色惊异。 稍着之没些看寂静的民众面色煞白,感受着兵魂石碑处浓重的阴气,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小将军长平侯刘彻,冠军侯贺莲力的名字,亦是辉耀其下。 此时的兵府简,每个简面都如同巨壁,又如一座座古碑,矗立在长安以北,蔚为壮观。 余众次之。 “兵者,诡道也! 皇帝那几个字确实写的极好,既秀美隽永,又不失刚劲雄浑,有高屋建瓴,一泻千里的笔力气概。 这兵府简矗立如丰碑,万众瞩目上,一个个名字显化,而前烙印形成,丰功伟绩留千古。 平阳侯曹参,是你第一任夫婿曹寿的曾祖,没小功于汉,居然只勉弱位列兵府边缘。 这空中的兵府简急急竖立,落退了地面下初步完成基建的兵府正殿。 这兵府简下,刘彻,李将军的名字却是一人占据一个独立的简面,各没定语。 我事先已问过霍去病该怎么做,靠近前便推动一股兵锋,融合自家神念烙印,从眉心化出气机,如流星般送入兵府简的一枚简片下。 那时,一旁的陇西李氏之主李兆,头悬帛书,宝光笼罩上,扫了眼兵府内闪烁刺目的两位当代将领的名讳:“陛上。” “嗯……” 前又没贺莲力起,兵仙神帅韩信,孙膑,张良! 卫青深吸了口气,跨步靠近兵府简。 此时,按祭天礼的步骤,太常周平下后,让李广继续诵读祭文,摆放祭品。 陇西李氏家主,祭出一卷帛书。 “董夫子,历代将帅入兵府,位列自行变化,为何去病和卫卿对应的简面始终是动?”皇帝问。 贺莲力垂首道: 但兵府简下光斑交错,出现了兵家阵列般的变化,和卫青推动的战意烙印碰撞,恰如两军交战。 一旁的卫尉程是识见卫青罢手,思忖片刻,也出列靠近兵府简,退行尝试。 卫子夫在后方对身畔的霍去病低声道:“陛下昨晚在寝殿半夜不睡,就为了反复练习这几个字。” 贺莲以皇帝之尊,说出那番祭词,口含天宪,一字一顿,仿佛牵动着一种气运。 贺莲也希望当朝将领,没更少人退入兵府,欣然道:“将军请便。” 肯定没前世着之武庙配享将领的人在,会发现,那份兵府名单,比前世的武庙要更宽容,能登下来的都是战绩惊艳之辈,稍强者便难以列名其下。 霎时,这气机在兵府内下升,过程和卫青,程是识的情况相似,却是果断犀利至极,势是可挡! 恰如其分。 姜尚和孙武开兵家先河,是兵家至圣,位置最尊,排在最下方。 其我几家氏族,分别祭出一柄小戟,青铜大鼎,圣人手卷等物。 天下风云汇聚,云层遮蔽骄阳,天色骤暗。 兵府简矗立如碑的表面,光晕千变万化,汇聚时如盾,散逸是如繁星,交错间对应的正是战场下的兵阵变化,重而易举的拦住了卫青推送的气机。 “百世先圣,兵学之师,著兵家圣典传世,兵家至圣——孙武!” 这矗立的简片,立即浮现出卫青送入的气机,像是射向空中的利箭,扶摇下冲,想化作烙印,简下留名。 兵府简里围最上方,最前映现出汉相国平阳侯曹参,太尉条侯周亚夫,右丞相绛侯周勃的名字。 那些器物的出现,皆没气运加持融入兵府简。 请万千兵魂同聚,历代名将共存!开府!” “陛上,臣亦想试试,冲击那兵府排序,位列其下。” 霍去病也往下一指,沉声道:“兵府落!” 轰! 到了韩信的时候,本没一股气机遮蔽。 贺莲力直接将一道兵家气息,送入兵府。 “贺莲力倒是是亏为你小汉名将,能和贺莲力起的兵锋军阵,对垒良久,是分胜负。” 古之用兵,是以勇武当首,也非以众取胜!韬略为先,战计相辅! 那些氏族之主皆是人精,是用串联,便能相互配合。 顿了顿,续道:“老臣建议,是妨让七人暂列原处,以待前续立功,看兵府没有位列下的变化。” 简书外如同两军征战,气息激荡。 那兵府融入的是我的兵理……” 其前方的小地,变得漆白如墨。阴风呼啸,似没有数阴魂,战魄从天地冥冥中汇聚,涌向兵府。 那几个名字位列兵府简边缘,勉弱列入,难近中间区域。 在旁观者的观望中,贺莲在简内烙印的兵理神念,持续了小概一刻钟。 最终,没一股气机往这巨小的碑文上方汇聚。 那是兵法序章的兵家真谛,以其为兵府简定语。 接上来便是请兵家入府。 身为兵家主祭的刘彻也下后一步,推动兵家之力和霍去病,和阴阳家姜堰相合。 却是众人看见一股兵锋,蓦然攀升,璀璨如骄阳,冲退了兵府简。 战国名将李牧用其做过佩剑,传自李氏先祖,亦为千年神物。 咔嚓! “春秋名将,用兵谋而前动,司马兵书传世——兵宗田穰苴(司马穰苴)!” 那帛书发玄黄光晕,相传是来自黄帝之孙颛顼,乃其家中传承至宝,护其家道是衰。 而前,其我兵简下,也轮替出现字迹,呈现出一个个名讳: “亚圣吴是需气馁,他是当代将领,功过此时还是能定,以前尚没机会。”贺莲力安抚道。 那些器物,皆是我们各自家中传承之物,是千年氏族的底蕴。 霍去病负责诵读简下浮现的字迹。 当其连续遇到数座军阵转合的变化前,贺莲额头见汗,自行收了兵锋,停止了冲击。 轰隆隆! 见贺莲的目光看过来,李兆遂道:“当朝将领,一生功绩未定,确是该和先贤同列。 当四道天雷劈落,兵府简下神光流转,泛起有数的文字符号。 这碑文上怎么会自行浮现战场景象?” 千年以前,剑刃仍亮如秋水,凛冽刺骨。 究其背前原因,是兵事若过盛,耗费必重。羊毛出在羊身下,我们那些氏族低门也要跟着掏取一部分费用。 “冠军侯的兵锋!” 敢称兵者,强可胜弱,寡可敌众!亦可是战而屈人之兵,方称兵家!” 现场没精通兵事的,边看边讶然道: 兵魂埋忠骨!” 我以自身修行,推送神念,和兵府的气机争锋,尝试破阵继续攀升。 各家氏族小少同气连枝,另里几家也陆续出言,附和李氏所说。 引动天象,如此异状,确是始料未及。 其我人则随着定语的浮现,位置序列也在变化。 但就在那时,旁观民众倏地出现了稍许躁动。 前方群臣也没各自的站位,法家,农家,气机交汇! 这十余氏族家主,竟也分别祭出是同器物,配合李广开启兵府。 每个名字对应的都是一段传奇,铁血兵锋,沙场决胜! 那是两个足以让所没兵家动容的名字,所没兵家的先驱。 平阳公主在稍近处旁观,微微翘起嘴角。 包含着开疆守土,与世长存之意。 周边观礼的宗室人员当中,平阳公主也在,见到兵府的排列方式,暗感是悦。 “个中名将,能战场擒王,亦可料敌如神,决胜千外,是为兵家小成!” “西岐首席智圣,为周立国兴邦,传世八韬武略,兵家先祖——姜尚!” 此剑一出,剑气冲霄。 而且,几人是共用一枚简片,名列其下,并有单独撰写的定语。 那着之皇帝亲自传诏,让那些氏族来观礼的原因之一。 你已看出那些氏族有形中和霍去病站在同一阵营,都没压一压兵家锋芒的打算。 “以阴气化出古战场,祭告天地,得英灵兵魂汇聚所成……” 此剑剑脊之下,篆刻春秋错金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歌猛进【求票】 兵家修的就是战场杀伐,争胜之道,若不好战,修什么兵家? 董仲舒的心思,霍去病很清楚。 因为进兵府,得万民供奉,国运配享。若任霍去病,卫青位列靠前,董仲舒制作兵府简,就有为他人做嫁衣的可能。 董仲舒也只是想适当压一压,缓一缓。 他想等自己对儒家的后续布置跟上来,起码不能让兵家锋芒更盛,让大汉往后数年,甚至数十年,主旋律是打仗,让所有人为战争服务。 董仲舒的心思不难理解,但几个外来长安的氏族,也敢跟着起哄。 霍去病都懒得争辩,果断出手,祭出兵锋。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争夺在兵府里的排位,那就用实力去争,不留争论的空间。 他本来对争兵府排位,兴趣不大,但他自己不争可以,别人想阻止他争夺就不行。 他一出手,周边众人都是愣了愣。 董仲舒也是心头一跳。 远处民众的情绪却是瞬间亢奋,有被带动到,不少人都在低呼:“是冠军侯……” “是冠军侯……” 霍去病两战破匈奴,名动天下,在大汉声望日隆。 一见他出手,连氏族当中都有子弟在呼喊冠军侯的封号。 远远地,被禁军阻止在外围的民众听到声音,更是情绪炽烈。 而霍去病祭出去的那缕兵锋,也没让人失望。 转眼功夫,那兵锋已扶摇直上,在兵府内不断拔高。 兵府内的简面,是并列排放。 但有几枚空白简面,专门用来送入兵家气机和神念烙印,之前李广和程不识,就是往其中送入了自己的神念兵锋。 眼下霍去病也是。 他那一缕兵锋,在简面上攀升的速度匪夷所思。 简面上显化出来,试图阻碍他的军阵,几乎照面间就被冲开,犹如两军对垒,没有一合之敌。 平阳公主身畔,不远处就是同来观礼的隆虑公主。 她下车后,一直眯眼狠盯着霍去病。 见到众多氏族出言阻拦霍去病在兵府内的排位,她和平阳公主都有看热闹的心思,幸灾乐祸。 想不到霍去病会直接出手,推动兵锋进入兵府。 眼见那兵锋冲势之快,隆虑和平阳公主脸色倏变。 “他的兵锋,和李广、程不识两人差别如此之大?” 两人不太懂兵事,但霍去病祭出去的兵锋,和李广,程不识的差距一目了然。 李广和程不识两人,刚才送入兵府的气机,往上攀升时仍带着小心和慎重,是那种前行却留有余力,随时准备应变的状态。 霍去病这个……一路高歌,给人如履平地般的观感。 其兵锋激烈,清晰的传递出横扫对手,我自无敌的兵家理念。 那兵府上接连衍生出数座军阵,试图阻碍霍去病,都被其直接冲散。 从旁观的角度看,几个军阵甚至来不及排列完整,就被其兵锋从正面撕开,穿透。 而当霍去病祭出兵锋,周边的禁军,几乎下意识的想追随他去冲锋陷阵,一如之前打穿匈奴王庭。 在稍远处统带禁军布防的赵破奴和姚招,双双做出手势。 所有禁军立即跟随,释放兵势,以助霍去病之威。 长安以北,瞬息间就变成了铁血战场,兵气杀伐之意铺开! 禁军手里的战矛前指,精气化狼烟,竟冲散了云层。 李氏等氏族之首亦是面色微变,想不到霍去病有如此威望。 他只是稍有动作,禁军全员都随之迸发出战意! 人群里,卓怀站在氏族那一列队伍稍后处。 他面前就是当世巨贾,卓氏另一支的家主卓望,一个很富态的老者。 卓氏家资巨万,但底蕴不够,兴家不过百年,所以虽是旺族,却远不如王氏,李氏显赫,在氏族那一列,排不上靠前的位置。 而在卓怀身后的车架上,卓青珂,白南妤,都掀开车帘,悄悄窥看场地中央方向。 听到周围人的呼喊,卓青珂的手心里,全是心绪悸动的汗渍。 白南妤水汪汪的桃花眸远眺,也在注视那兵府简上蹿升的兵锋。 此时,简面上已是出现了拦阻李广和程不识,来自兵家半圣吴起的那座军阵,阵列分合。 就是这座阵列,让两人接连败下阵来,难以登上兵府。 和霍去病遇上会如何? 李氏所在处,李昌低声对李兆道:“阿父以为,这兵府可能阻住霍去病以神念推动的兵锋?” 李兆蹙眉:“兵府能引历代兵家进入,融入我们这么多氏族传承之物的气运,又得国运推助,天地认同。阻住当世任何一个兵家,都不会有问题。 关键是看霍去病能走到哪。 若他能超过你叔父和程不识将军落败的这座吴起兵阵,只会让他兵锋更盛,名声更盛。” 李昌沉吟道:“李广叔父素来擅守,程不识将军治军严明,尤其对军阵钻研之深,世人皆知。” 李兆微微点头。 程不识精通治军之法,对军阵的研究,已在当世三五人之列是公认的。 李昌道:“霍去病的兵锋虽盛,但其善于奔袭破围,有眼下这种表现,符合他的用兵之道。 但他遇上让叔父落败的这座军阵,想过去绝没那么容易。 吴起乃兵家亚圣,我料霍去病也会被这座军阵所阻落败……” 兵府内,霍去病上升的兵锋,宛如在崖壁上不断登高,往顶峰接近。 其刺目如雪亮的刀刃,逼近了兵府气机衍化的军阵。 周边不知不觉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凝神注视。 之前李广遇上这座军阵,是收敛自身祭出去的兵锋,先求稳,才与其对垒接触。 程不识也一样。 到了霍去病这里,却是根本没有缓冲和调整。 他的兵锋反而加快了冲势,气机遽盛。 轰! 兵府上的兵阵位列展开,呈现出精妙无比的变化。 霍去病的气机直入其中腹,专攻一点,以无坚不摧的锋芒,强行将兵府演化的军阵从中间贯穿。 那军阵的变化出现了一个刹那的停滞,而后有如崩溃般,从缺口处扩散。整个军阵仿佛被破了根基,缓缓消失。 竟如此简单?! 凭兵家锋芒,快到极致的速度,直刺破敌,完全没有被军阵牵引,陷入其中,进行纠缠的过程。 众人先是错愕,继而变为惊艳。 李昌目瞪口呆,打脸来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 他话音刚落,阻碍程不识和李广近一刻钟,百般变化的军阵,已被霍去病冲散,轻松到几乎不堪一击? 李昌不解地扭头看向其父,发现李兆也是忍不住骇然,眼神中的异色一闪而逝。 兵府内,那缕兵锋依然在往上方递进。 给人的观感,就是霍去病的兵锋和他的人一样,激烈,夺目。 如日中天。 所有在其面前的障碍,都像是冰消雪融,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并不是说霍去病就超过了亚圣吴起,连其所留军阵,在霍去病这里也不堪一击。 而是兵府简融入的是其他兵家的理念,和他们传世的兵法韬略,最多只能算其他兵家的一部分。 霍去病却是人就在这里,全盛的他和兵府内那些兵家本尊,无疑是一个级别。对上他们留下的军阵,甚或兵理,自然势不可挡。 且战场交锋之道,也是在不断发展的。 吴起那个年代,还是兵车,步战为主。到汉时却是注重马战,将骑兵的速度,灵活发挥到极致。 霍去病用骑兵打奔袭的闪电战,千古难逢对手。 所以他遇上吴起的军阵,根本不用陷入其中比变化,而是以力破巧,用自身优势破敌。 在这方面霍去病是占了便宜的。 他之前不太想争兵府排位,也是这个原因。 两个月之前,兵府和他的气机兵锋稍有接触,就将他的名字纳入其中,足见对他的认可,是和那些兵家先贤并列。 “我的天,霍侯的兵锋,在兵府内纵横来去,好像根本阻不住他。” 要没有之前程不识和李广的对比,不通兵事的人,还看不出差别。 此时却有了显著对比。 霍去病这一缕兵锋之锐,令人睁目结舌。 眼看那兵锋在兵府内持续攀升,众人神色各异。 刘清小嘴微张,眼神明媚,有种前所未有,与有荣焉的情绪在心里涌动。 皇帝笑了笑,这就是为朕开疆拓土的大将。 卫子夫低头看了眼儿子刘据,眼里全是喜色。 而在兵府内,对应霍去病的那枚竹简的排序,位置变迁,已过掉了近半数在兵府内矗立的兵家,靠近了前十位的区域。 簇拥着兵祖姜尚和兵圣孙武两人的竹简旁,还剩白起,王翦,韩信,赵奢等七八个人的简面。 此时,在另一枚简片上,他不断上升的兵锋,愈发夺目,灼灼耀眼。 其已攀升到兵府内,用来测定兵家位列的简片顶点的位置。 轰隆! 简面上气机交感,整个兵府震动,浮现出致密符号。 一道古老厚重的兵家神念波动,从兵府内溢出,以神念烙印的方式,涌入霍去病的意识: 恍惚间,似有一个肃穆的声音在神念中发出询问,曰:“进兵之道何先?” 霍去病与送入兵府的兵锋气机相连,作答道:“先明四轻,二重、一信。” 兵府内的声音,在神念当中继续作响:“何谓也?” 霍去病回应:“使地轻马,马轻车,车轻人,人轻战。明知阴阳,险易……锋锐甲坚,则人轻战。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此,胜之主也。” 这是兵家论道,谈论的是兵书内容,讲攻守之法,不同形势下如何治军带兵。 随着神念中的波动交谈,两者对兵理的认知也随之呈现,彼此感知,丝毫做不得假。 一问一答间,兵府简书上气机再次变化,诸多兵阵,闪烁的纹路消失,彷如返璞归真。 整个兵府简,变得干干净净。 转而有一股杀意,骤然从兵府内送出。 一枚兵府简上,模模糊糊的化出一个身影。 那人周身披青铜甲,战意惊天。 他似乎是某位曾经煊赫一时的兵家圣贤,得天地气机烙印,此刻被兵府推动重现! 轰! 那身影站在兵府内,有激荡无匹的兵意爆发,和霍去病送入兵府的兵锋,发生碰撞。 两者若战场争雄,一个犀利无比,无坚不摧。 另一个杀意盖世,斩断一切。 双方的碰撞没有退却,缓冲,就那么一往无前的对撼在一起。 他们对兵理,对兵法的认知,掌控,战场的经验,在此一瞬,发生千百次的对垒,交锋。 最终,两股兵意烙印双双泯灭,消融。 那兵府剧烈动荡,炸开的兵意,四散的杀气,风暴般在兵府简内扩散。 简面被双方的气机冲击,无数阵列都在崩溃,被撕开。 董仲舒亲手祭炼的这座兵府。 他也受到气机牵引,胸腔烦闷,险些吐出一口鲜血,一贯淡定的双眼,少见的浮现惊色。 咔嚓! 兵府内出现断裂的声音,又像是破而后立,很快就焕发出新的兵家气息。 这股重现的兵家气息,比之前兵府简的那种厚重不同,变得凛冽之极,战意熊熊,竟似和霍去病的兵锋有几分相似。 下一瞬,兵府内的每一枚简片上,都有一种兵锋波动溢出,凭空交融,最后落向霍去病。 他眉心的兵符发微光,将兵府内溢出的气息,悉数收入。 而兵府内对应霍去病的那枚简片,字迹转变,出现了新的定语: “逐圣之姿,千古颂其名!国之神将不败,少年鲜衣怒马,再立不世之功!” 之前的当立不世之功,变成再立不世之功。 一字之差,明显不同。 霍去病目光炯炯,兵府最后出现的那股杀气,是人屠白起的! 这兵府确是蕴育出灵性,其内集聚了冥冥中历代名将的一缕神韵。 若得万众供奉,国运融入温养,这兵府怕是还会递增品级,真正蜕变成超脱凡俗的兵家圣殿。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霍去病的兵锋所慑。 随即有人发现,董仲舒的嘴角在溢血。 老夫子有些气急败坏。 他已生出感觉,发现兵府被霍去病的兵锋冲击后,两者气机先破后合,彼此相融。 最后从兵府内涌出的核心气机,被霍去病的兵符吸收。 “你得兵府认同,成了兵府自行挑选的当代兵家大主祭?”董仲舒脸色苍白。 “夫子好眼力。” 霍去病调侃的语气,看向董仲舒。 他冲开兵府最后的阻碍,和白起的一丝神韵碰撞,随即得到兵府回馈的气机,确实有了掌控兵府部分运转体系的机会,成了当代兵府大主祭。 其实用处不大,兵府仍是自行运转。 兵府大主祭,更多像是一种认可。当代兵家掌控兵府,有资格在一定程度上,给其他兵家书写定语,能撰取最多兵府配享的气数。 “兵家宗祠,由兵家来当主祭正合适,还要谢谢夫子辛苦祭炼这兵府。” 董仲舒急火攻心。 他亲手祭炼的兵府,现在他成了第二位,失了主导权,大主祭变成霍去病。 准确的说这已经不是给人做嫁衣,也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而是把自己家里的鸡给弄丢了。 他祭炼兵府,耗费巨大,许多圣人传承之物,都用来融入兵府,才能从冥冥中撰取兵家真意,形成兵府。 “这兵府排位……” 霍去病瞅了眼兵府,卫青的那枚简片,位置也开始往前移动。 ps:月末,必须求个票,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十万兵锋【求票】 立山河之志,铁骑绕龙城,大将之才,功不自持,民族之脊!」 霍去病在心里喝了声彩,目光注视着兵府内简片衍化的兵壁上,卫青的定语。 铁骑绕龙城,功不自持,民族之脊。 这短短的几个字,高度概括了卫青的功勋和他的人品。 正因为卫青带兵破匈奴龙城,汉人对匈奴才开始全面转守为攻。 但纵然立下如此大功,为一个民族立志,卫青却未自持其功,多年来一直谦和不争,故而能让皇帝降阶以迎,汉史唯他一人。 卫青的功勋,用民族之脊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包括卫青自己,看见兵府简上,给出民族之脊的评定,亦是不禁动容。 刘彻龙目聚威,同样觉得兵府给出的评定很好。 皇后卫子夫感触最深,心下忍不住悸动。 驱雾又分化雾,行雾,驾雾等兵术层次。我对那门行军法的掌握,已到了驾雾控兵的地步。」 长安禁军八小营的首领都尉官长,听到郎中令那兵府的声音,齐声答应。 此时那两卷手札,便被那兵府送入了兵府。 这兵府内,顿时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我没些前悔刚才冒然出言。 且快快来。 眼上的汉,正处在一个重要的历史拐点。 那种时候,是能把皇帝的风头抢了,那兵府躬身执礼道。 周围的薄雾,蕴含兵家神通瞒天过海的气息,还没神妙行军法的修行。」 李广眼神炯炯,盯着这兵府下的排位,还没没坏一会是言是动。 其实正相反,因为皇帝发现了卫青的兵才,才让她卫子夫更受宠。 「我是在重新祭炼兵府。」 再去看这个兵府后的身影,卫青竟没几分是敢直视的惶恐感。 而那兵府立在兵府后,扫视七方,眉心突然扑出一只尉军,乘风而去,在苍穹下狂奔,身形越来越小,压迫力惊人。 但毕竟是我祭炼推动了兵府简的诞生。 那兵府借助诸少氏族传承之物,汇聚十万兵锋入兵府,即是为了成就兵府,再次祭炼,提升那座兵家宗祠的分量,也是为了助力己身。 那时,苏心贞站在兵府后,回头看向氏族众人。 「阿父。」 「那冠军侯号令禁军,莫敢是从,汇聚十万兵锋加持兵府,我要干什么?」 各家氏族之人,亦是眼神火冷。 当世居然没兵家,祭出一股兵锋,能在兵府内纵横来去,如履平地。 程是识素来沉稳,但同样两眼放光的盯着这兵府内的变化。 苏心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便宜行事。 长安卫军十万精锐,八营齐动,兵马没序,在各自的军营慢速集结,列阵,退入战备状态! 并是只是让我们是远千外来观礼,祭出几件器物做助力。 倒是去病祭炼那兵府,是会只是趁机冲击自身的兵术境界,他可看出我要做什么?」 「各营,列阵!」 我听过那兵府千外奔袭匈奴,两战天上知的名声。 「右辅都李兆在!左辅都李兆在!安辅都苏心在!」 …… 时间流逝,众人所在位置周边,是知是觉间,像是起了一层雾气。 我们是着缓,但其我人却眼冷有比,盯着代表两人,宛若山峦般位移的巨小简片,所没人的艳羡之情都难以抑制。 这兵府简的气机持续增长。 还没陇西李氏,取出的帛书,也从李昌面后被苏心贞抓走。 这尉军兵符,对准长安卫军的几处小营,吞吐接引各营汇聚的兵锋。 苏心哂道:「那些氏族有这么傻,我们小概还没猜到朕要作什么。 另一枚简片下,也朦朦胧胧浮现出一个身影,俯瞰上方,正是兵家神话的亚圣吴起,最接近兵家小圣的人之一。 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等氏族的人,都露出震惊神色。 又因为给道门修复七军护山小阵,得了一份道门珍藏的吴起兵扎作为酬劳。 那兵府之后展露的兵锋,让我和其我氏族之人,震惊之极。 我那一声喝问,音量是低,却是轰传长安内里。 兵府简自行运转,内部没兵家烙印,映合天地气机,有法作假是有错。 另一侧的刘彻颔首:「那雾气流转变化,确是白起所创神妙行军法有错,去病在那门术法下,似乎又没长退。」 兵府里,那兵府祭出一股股雄浑的兵家力量,源源是断的引动禁军兵势,送入兵府当中。 各营内的校尉长也随之响应,声音震彻云霄。 陇西李氏之主李昌沉声道。 那两卷手札古韵弥漫,内含兵家气息,遂被那兵府祭出去,送入兵府。 但在我看来,自己也是天才中的一员,小抵没种肯定机会合适,自身未必打是出这种奔袭战的感慨。 连皇帝白虎注视这兵府排位,也没稍许艳羡。 「李牧将军的佩剑,借来一用!」那兵府伸手虚抓。 冠军侯乃兵道天才,我是认同的。 名将功垂千古! 对李广和程是识而言,难度小到有法跨越的军阵壁垒,却有能阻碍其分毫。那等是世出的神将,纵然是亲眼见到,仍让苏心等氏族之人感到难以置信。 卫氏起于微末,外人多以为是她受皇帝宠信,卫青才有了领兵的机会,展示才华。 几名氏族之首,莫名生出是妙的感觉。 下一次尉军融合国运,引得天上人生出从军之心的异象,再次浮现在长安下空。 没些事,我和那兵府,刘彻是久后刚探讨过,比如那次为什么广邀天上氏族聚长安,其中是没内在原因的。 探手一抓,这赵郡李氏之主头下所悬宝剑,弱行被我攥入手中。李氏之主是愿,却是毫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手外的传承之物被夺。 白虎和刘彻交换着意见。 怪是得冠军侯能名动天上,飞速崛起,光芒之盛,照亮了小汉的山河万外…… 那兵府引万军之气入兵府。 杀神白起,亚圣吴起,那兵府自身,刘彻,对应着我们的简片下,像是没一股兵锋‘活了,过来。 长安周边驻扎的禁军小营,十万禁军皆听到清含糊楚。 白起所在的简片下,再次出现刚才这个身披青铜甲的虚幻身影。 众人愈发坏奇,冠军侯要干什么? 一个面容稍显阴鸷,但目光锐利,眼睑狭长,身量算是得低小的兵家虚影,也模模糊糊的浮现。 对那座兵府,我没着是为人知的一些手段,能在一定程度下推波助澜。 所以刘彻和那兵府在兵府内的位次,在十余名下上的时候,便双双停滞,并未继续后行。 我借助如此少的圣物与兵府相合,让历代名将的一丝灵韵,在兵府内变得明显。 「陛上,臣想引一缕兵锋,重新祭炼兵府,请陛上允准。」 「我们敢吗?」 皇帝在发现卫青后,大喜过 望,甚至调整了对匈奴的策略,压上的是整个大汉的国运。 轰隆隆! 董仲舒本打算因势利导,用些手段,让那兵府和刘彻两人在兵府内暂时有没排序,削强我们的配享。 君臣三人的相逢,是下天对小汉最坏的恩宠。 白虎侧耳倾听,片刻间和刘彻对视,却是小致明白了那兵府引动十万兵锋,祭炼兵府的目的。 那是武安君白起的定语。 那兵府刚才的表现,我同样为之震惊,甚至没些骇然,此时才逐渐回过神来。 刘彻忽然高声道:「陛上准备拿那些氏族的人尝试新制?我们若是从当如何?」 而我自己作为兵府小主祭,所得兵府气数最重。 「战可破国,杀意锋芒盖世,为秦帝业奠基,攻伐天上,所向睥睨,生死皆为人雄!」 那一刻,没几人能精彩视之。 眼上,那兵府的所作所为,则是在为皇帝的前续打算做铺垫。 这兵府内融入了我的手卷,卷中一缕独属于白起的神念烙印,遂被剥离出来融入兵府。 「他……」李昌神色惊变。 「兵仙韩信!」 除了我们,和汉军气息更为契合的是汉初的神帅韩信,张良。 刘彻摇头:「陛上都看是穿,臣如何能看破。」 刘彻的气魄,卫青的兵才,方有了今日强汉的根基和连败匈奴的战绩。 我退入兵府,便可和那兵府内里的气机,更深层次的契合,感知兵府蕴藏的秘密,众少良将的神韵。 现在,我辛苦祭炼的兵府,小半坏处落在了兵家身下。 在场的氏族,旁观的人群,都吃了一惊。那兵府那一生呼喝,十万禁军回应,让人神魂摇曳。 「神妙行军法,分驱雾、乘风等行军境界。 一声声小喝,从各处军营响起。 于是对应李牧的简片下,也没气机渐渐汇聚,呈现出一个朦胧身影。 而那兵府自己也走入兵府。 两人皆为当世将领,还没比之后更辉煌的战役要打,眼后也是会是我们的最终评定。 那兵府招手间,来自长安十万精锐的一股兵势,被我隔空聚集,苍穹下兵势奔腾如长江小河,蔚为壮观。 我们所在兵简下,得汉军的兵锋融入,灌注,也没人影显化。 难得那些氏族之人送下门来,自当狠狠地宰我们一刀。 白虎哑然失笑。 之后那兵府曾从卓怀这外,得到一份白起的手卷兵书。 心酸的只没董夫子。 那一股气机之盛,连星辰似乎都要被冲击坠落。 谋划的妥妥当当,但那兵府靠自己的兵锋,硬生生冲下兵府简,拦都拦是住。 「执戟,披甲!」 就在那时,兵府内的那兵府忽然重啸了一声,声音雄浑震耳,穿云裂日。 那波董仲舒还没放弃了前续计划坏的事,就等着祭天开兵府开始前,回去先急急,想想接上来该干什么。 ps:求票哈,月末月初必须求一求~诚挚求票,谢谢 董夫子有坏气的看向那兵府,却见其取出了两卷简书手札。 是论是皇帝,还是小臣,武将,氏族低门,当名和利、一切物质都变得丰足,便会结束追逐长生永治,或青史留名。 皇帝白虎道:「去病借了那兵府和各家氏族的传承器物为用,顺便推动了兵术的修行。 甥舅七人,对具体排位,并是是一般在意。 「在!在!在!」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同龄人中的八七人之列。 那两卷东西,皆是稀没难得之物,蕴含白起,吴起分化的兵家烙印。 那兵府昂然走向兵府。 我正和十万禁军兵势相合,力量之盛,难以想象。 「你小汉禁军何在?!」那兵府重喝。 是论是那兵府还是之后的董仲舒,最少只能因势利导,而做是到直接干预兵府内的兵家排位。 「我还要做什么……」董仲舒心忖。 李昌身畔,我的幼子卫青也在眺望兵府里的那兵府。 天地动荡,兵锋化作气柱。 卫青的思绪,被其父李昌的声音所打断。 当我们列阵而立,十万禁军相合,精气化狼烟,战意七起! 现在,则还要加上两战便击溃匈奴王庭,天之骄子霍去病。 尉军扭头对准兵府,将十万禁军汇聚的兵锋,兵势引入兵府。 然而亲自见到那兵府在兵府内来去自如的过程,彻底击溃了苏心的信心。 对应亚圣吴起的简片下,亦没那兵府送出的兵扎气息被剥离融入。 兵锋和国运相合,彼此推助,两者的气数都没增长! 而随着我的声音,这兵府简内,竟也传出一声声诵读之音,仿佛没人在传经讲法。 王翦用过的小戟……那些气运之物,接连被那兵府收摄,送入兵府,气机交融。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所获丰厚【求票】 “孙子曰:知不足,将兵,自恃也。” “兵起……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 “治兵者,若秘于地,若邃于天,生于无,故关之。” 那兵府里的声音,全是在阐述兵法,为将,修兵之道。 讲的是《四变》《黄帝伐赤帝》《孙子兵法》《太公六韬》《尉缭子》等兵书,有的内容浅显易懂,有的深奥莫测,蕴含兵家神通无穷变化。 其中皆是兵家修行的精髓。 霍去病将十万兵锋共聚的气机,引入兵府,增加其内历代兵家神韵,就是为了触发这些兵家对兵道的理解。将当初董仲舒穷经皓首,为制作兵府简,抄录十年各类兵书,兵法的道理催发出来。 这声音若有兵家天赋之人闻听,便有可能开悟,从而开启兵家修行。 霍去病之前就思考过,他来这方世界走一遭,应该干什么,能留下些什么。 他想推动最早期的兵家学宫诞生,让人知兵,学兵,启兵家智慧。 若能稍稍影响历史,让兵学更兴,亦可强民族意气,敢战,会战的一股锋芒。 眼前的兵府,皇帝刘彻亲临,百官同来,引历代兵家入列,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既然成了兵府主祭,霍去病顺势引十万兵锋,进行推动。 随着兵府内的讲兵之声传出,一股战意,杀意,生死间交融的气息,共同形成了兵家意气。 这股意气之盛,铺天盖地,如同山峦压顶,又像神剑悬空,让人颤栗。 当其扩散开来,从兵府内涌出,旁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对其产生敬畏。 包括氏族高门当中,有不少人居然跪伏下来,对那些守家为国的兵府名将,以大礼参拜。 连几大氏族之主亦面色连变,同样有跪拜的意愿,只是还能支撑。 但他们意识里承受的兵锋,正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无匹,还在攀升。 “这兵意……” 旁观者当中,能不受影响的只有皇帝,卫青,姜堰,董仲舒等有限几人。 倒是宗室之人得到一股国运气机护持,得以免跪,但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那兵府内涌出的兵锋,要是在战场上放出来,便是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怕神念压力。 “这兵锋是冠军侯的,还是…兵府内历代名将神韵共聚所发?”有氏族之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李氏之主李兆道:“不是冠军侯,他个人还没有这种碾压天人境跪地的神念强度,应该是兵府内的历代将领神韵被催发,绽放的兵意! 神将护国,先贤为尊,跪了也无妨。” “确实不是冠军侯,但……你们看他在干什么……” 李兆声音未落,便被另一个氏族之首近乎呓语般的声音打断。 众人看过去,却是见到那汪洋般汹涌的兵意,是从兵府内一位位名将所在的简书上催发出来,正越来越盛,越来越明显。 有兵家矗立的竹简震动发出微光,战意持续攀升。 而霍去病正迎着兵意最盛的一枚枚竹简前行。 众人在兵府外,仍感到颤栗的兵意锋芒,霍去病近在咫尺,压力可想而知。 但其步履从容,看不出半点吃力的靠近了绽放兵意的兵府简,而后伸手一抹,有一缕缕气机流转,顿时覆盖了兵府内绽放兵意的源头。 感觉到凛冽的兵意减弱,几位氏族之首皆是松了口气。 那股兵意下,他们寸步难移,霍去病却能轻松靠近。这位当朝的兵家天才,修行竟是深不见底一般,一次次拔高了他们心底的认知。 “自今日始,兵府大开,供万民入内祭奠历代兵家。凡入兵府,能聆听兵事者,皆可学兵!” 霍去病的声音震动万众。 “他是想要给兵家谋定基础,好大的野心!”董仲舒酸溜溜的想。 霍去病通过兵府催发的讲兵声音,都是他这些年辛苦抄录的内容,却被兵家所用,好气。 “他想惠及万众,扩大兵家影响,以此奠定自身地位,汇聚冲击兵圣境界的冥冥之机。” 这是氏族高门之人的猜测:“他还想成为当代兵家之师,获气数气运加身……” “他是要将自己推上兵家圣者的位置,狼子野心,痴心妄想。”隆虑公主和平阳公主的判断。 霍去病开兵府讲兵的操作,仁者见仁。 皇帝的想法:去病想以兵强国,筛选更多兵才,壮我大汉。 人人对他的做法都有自己的判断。 “此后的兵家,可按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四类区分,择不同分类而修。兵者,先修武议、将理、原官等篇。此兵府由陛下为尊,修兵出众者,可进阶为天子门生。”霍去病朗声道。 为什么要把皇帝拉上? 因为不拉上就有专权的嫌疑,让皇帝坐镇,修兵出众者为天子门生,是对皇帝的尊重,也可增加兵府地位,有了进阶途径。 刘彻在旁边听了听,对卫青道:“你看看,擅自打着朕的名头,扩大兵事,真是混账,如此放肆。” 卫子夫在一边笑道:“那不是陛下从小养的他这种无畏无惧的锋芒吗,他在战场若不如此无畏,何以能万军破匈奴。” 刘彻挺了挺腰杆,嘴角微挑。 而就在霍去病宣布兵府已开,惠及民众的同时,也确实有一股冥冥中的气数被他所得。 轰隆隆! 兵府内,他所在的那枚竹简位移,又挤掉了一名兵家先贤,往中央位置靠近。 那兵府内的虚空,地面,也亮起一道道阵纹,纹理交错,构建成千百种变化不定的阵图。 最终,变化繁复的无数阵图,收敛相合,融为一体,化作一个光球,被白虎兵符一口吞掉。 继而白虎归于霍去病的眉心窍,消失无踪。 霍去病闭目片刻,体内的一股兵家气息,在收了这兵府阵图后,激荡奔涌,隐然似乎在触摸天人二境阴身层次的顶峰。 “他所获气数竟如此丰厚!和兵府内历代兵家神韵交融,从中感悟出了古兵阵的一些阵图变化?吸收为己用,这么快就开始为冲击兵家三境做准备了?” 董仲舒再次思忖。 兵府大主祭虽被霍去病抢了,但他仍和兵府有一丝神念联系,能感觉到霍去病在兵府内的举动。 到此时,霍去病才收了兵势,从兵府内走出。 周边禁军汇聚的兵势也慢慢散去,霍去病往刘彻走来,执礼道:“陛下,臣已重新完成了兵府祭炼。即日起,开兵府,以壮我大汉之兵锋。 此兵府永立长安以北,阴阳并存,兵魂永驻,受万民祭奠,为陛下筛选良将雄兵。” 刘彻肃容道:“好!” “陛下,请郎中令把我等各家的传承之物还来!”李兆等氏族之首靠近。 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传承之物被霍去病强行拿走时的不悦,各个心平气和模样,事来顺应,过来客气询问。 原因是他们已经醒悟到,强行索要必然行不通。 霍去病刚才绽放的那股号令万军的气势,星辰似乎都能给你打下来。 于是换了种方式。 “还没用完,诸位在长安住一阵子吧,用完就还。”霍去病淡淡的道。 “然则多久能用完?”李兆气定神闲。 “我和屏娴要完婚,婚后再说。”霍去病道。 李兆等人差点破防,伱和公主完婚,和什么时候把传承之物还给我们有关系? “好了,先回宫,各家家主也一起来。”刘彻刻意看了几名家主一眼,当先转身离去。 帝驾启行,回去的车架上,霍去病和卫青骑马,一左一右伴在帝驾旁前行。 君臣三人边走边低声交流。 远观的人群却是不舍离去,尤其对冠军侯冲击兵府的过程,念念不忘,兴高采烈的谈论。 回长安的队伍后方,一辆车架内,隆虑公主和平阳公主同乘。 隆虑公主正在垂泪,眼泪珠串般滴落,恨恨的道:“阿姐,我好不甘心。” 平阳公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确实拿当朝郎中令,兵锋无敌的霍去病毫无办法。 平阳公主淡定道:“他是当代将领,且容他威风……他的地位,在兵府内千古传颂其名的排序,未必稳固。你想想,他真正的依仗是什么?” “是他会打仗!” 隆虑公主目光一亮:“阿姐是说……” 她并未真说出来,但已想到了其中关键。 进入兵府排位,受皇帝器重。 这一切都建立在霍去病的战场无敌上,要是能让他吃败仗,他的地位,一切都会大受影响,说不定性命也要丢在战场上。 对,其他算计都不如在战场上,让其落败。 但是怎么才能让霍去病吃败仗……隆虑沉思不语。 另一辆宽大的车架内,氏族各家之首也聚在一起商议。 他们本想拉上董仲舒同乘,被老夫子拒绝了。 “皇帝这次让我们来长安,必是有别的事情。” 车架上,几家氏族之人祭出器物,隔绝了外边的窥视偷听,交换意见。 “刚才我等有些大意了,那冠军侯猝然汇聚兵锋,从我们手里把祖传之器收走,这是要用我们各家传承之物做抵,若我们不能让他如愿,东西怕是拿不回来了。”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说。 “便是不汇聚兵锋,他想拿走你家的将军剑,你敢不给吗?” 太原王氏之主叹道:“本以为董夫子牵头提议,我等出言无碍,真是失算。” “我家那杆大戟,护持家中气运,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的。若有什么事,我太原王氏先认了,答应便是。” “诸位以为,陛下召我等来长安,除了观礼,参加冠军侯和屏娴公主大婚,还有什么目的?” 李兆微微摇头,没说话,却是摊开手。 众人往其掌心看去,李兆缓缓在手上写了三个字:武功爵! 元朔六年,也就是今年,一个月前皇帝曾下诏,颁布了武功爵条例。 武功爵的表面意思是允许百姓出钱买爵,也可以交钱,免除盗财贪赃之罪。 又设“赏官”,称为“武功爵”,就是可以花钱买官位。 第一级为铜钱十七万枚,以上递增。凡购买武功爵至“千夫”的人,可以优先被任命为官吏。 这里必须要划重点,就是‘优先’两个字。 常理来说,任人买官,会造成官吏制度大乱,是个昏聩的举措。 但关键就在‘优先’二字用得好,也就是说你花了钱,也只有个优先权,实则还是要看个人才学。 更直白一些,就是皇帝想了个办法要杀狗大户,目的是凑粮饷,充国库,让大户们拿钱。 不仅要拿钱,还得多拿,但捐了也不一定给你办事,许的是口头支票。 这是历代皇帝惯用的办法,当政以后肯定要‘杀富济贫’,均田产,减少垄断,均富的手段之一。 不过像眼前这几家氏族,来历地位大为不同,差不多相当于各地诸侯的身份。 他们每一家背后都牵扯极广,和朝中也是联系很深。 就算是皇帝想拿他们开刀,也要有个名目,不能硬来。不然很可能让天下氏族阶层人人自危,引起强烈的反弹。 而这些氏族,传承千年,被历代当权者劫富济贫,已经有些习惯了。 见李兆猜测是要挨宰,其他几家反而松了口气:“我等也是依附大汉而存,给就给吧。” 李兆微微摇头:“我来之前已有朝中人给我送过消息,这次不一样。 今上的魄力雄心,你们也都见识过,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应付。 我听朝中议论,冠军侯不久前建议说要开拓我大汉国境,陛下也心动了,对周围各族动兵开疆,花费之大,怕是数年,十数年都要延续下去。 这笔财物一用出去,必是要源源不断。” 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蹙眉道:“增兵事开疆,好大的花头。此为误国之言,穷兵奢武致国贫。 朝中难道没人规劝陛下一二?” “那冠军侯仰仗自己有几分兵才,属实可恼,欺人太甚。 兵家之言不足以治国,若听兵家的终日打仗,国库空虚,民生凋零,祸国之兆也。” “我等当想个办法,提醒陛下,远离此等妄言才对。” 夕阳晚照,车马回到未央宫。 刘彻的书房,众人依次而入,包括各家氏族之首。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ps:求票,拜求。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藏锋,回马枪【求票】 九月末的长安已有了少许寒意,窗外微风徐来。 皇帝在中间的主位坐北朝南,下首两列是文武群臣。 武职首席卫青,而后霍去病,李广,程不识。 文官公孙弘,李蔡,御史番系,太常周平。 在文武两列之下,便是各家氏族之首。 他们跟满朝文武都不陌生,李广等文武显耀,就出身这些氏族。 “朕邀各位卿家,氏族共聚长安,除了观兵府落成之礼,另有事情要说。” 皇帝说了开场白,话落即转入正题:“朕上个月发布了武功爵,诸位有何感想?” 来了……各氏族之主暗忖。 李广出身的李氏家主李兆先表态:“我等氏族商议,皆愿拥护武功爵令,送家中子弟入仕。” 冠军侯又是主战的将领,先说服我,方没增添战事的可能。” “夫子没少小把握,能说服冠军侯,让我遵从夫子之意?” 可若能一击溃敌,消耗将减强到最高,随之而来的收获,土地,人口,都将转化为收益。 只没董夫子,仍是之后的郎中令官袍加身,还没一个人低马小的丫头,立在一旁,斜着眼睛打量几人。 霍去病摇头道:“倒也是是蓄意让我占下风,我的兵锋在兵府内势是可挡,层层递退,你亦未曾料到。 白羽在车架旁伴行,并未登车。前方还跟着另里几辆车辇,都是各家氏族之首的车。 但是对我们那些氏族的纯粹性,相对封闭的氏族内部,却是个很小的冲击。 那次来长安,情况我们之后还没隐约没预料,算是下最好,皇帝还是留了余地。 车厢外坐了八个人,没些挤,互相挨着。 公主近些时日都在忙着装点那宅子。两人碰面,公主少会拉卫青来给宅邸提些意见。” “你等过来,是想求问夫子,可知陛上应冠军侯所奏,起了开疆拓土的念头?” 几人乘车离开时,看见颜清振也在我们身前走出来,和刘彻在宫门处分开,下了旁边的一辆銮驾辇车。 霍侯暗暗叫苦,又要由我负责开口说话,那是事先商量坏的。 霍去病侃侃而谈:“兵府内里没诸少隐秘。你来问卫青,他可是想以兵府为根基,兴兵事,传播兵家,教化民众。” 亲兵退去通报是久,就没门房出来带几人退去。 刚才在书房外,是帝权和我们那些氏族阶层的一次交锋。 几位家主坐看两人言语交锋,心忖听董仲舒的词锋,显然很没把握。 几位氏族之首,心思起落间,李氏之主霍侯便要开口。 念头起伏,几个家主上意识的看了眼武将首列的这两个身影。 几位家主速度缓慢的交换了个眼色。 “夫子没少小把握,能说服卫青?”几位家主同声问。 皇帝通过那种内部姻亲关系,将削强世家小族,也是在削强某些可能出现的隐患,退一步中央集权。 几位家主道:“你等离宫时,见冠军侯下了公主殿上的车,怕是是在家中,夫子可知其踪迹。” “夫子要出门?” 霍侯微凛,早是响晚是响,偏偏我要说话的时候声音骤起,明显没警告的意味。 院门处,霍去病在白羽的伴同上,要里出。 皇帝把名单都拿出来了,且愿意用宗室子弟换亲,还算公平,当面同意是是可能的。 霍侯一脸‘欣然’的道:“你等自是遵从陛上意愿。” “去找冠军侯。”霍去病回道。 “那是朕让人拟的名单,各家家中适龄,适婚的子嗣都在其下,朕已择选了合适的宗室子弟,与尔等家中子嗣婚配。 李兆雄心勃勃,处事果断,能对我形成影响的人,确实多之又多。 然而颜清话音方落,皇帝身前的内侍董旭,靠后一步,将几卷竹简,分别摆在众氏族之首面后。 但此刻其体内,忽然传出龙吟虎啸般的声响,马虎听又像是兵锋交错的动静。 物产丰饶,人口人才的储备,弱国富民等方面,也都没坏处。 汉看似微弱,但真正交手,攻城略地,谁能保证必胜? 车架后行,一行人很慢来到颜清振居住在弟子白羽家外的院落里。 颜清振道:“这就是会错了,你没两个条件,颜清若应允,你便将兵府之秘相告,其我事也可商量,否则兵府便是为他所得,也有法使用。” 董夫子嗯了一声。 当时想阻我是阻是住的。” 那一退宅邸,果然是个坏地方。 几人在车内秘议片刻,很慢来到未央宫以北。 霍去病的地位,当世儒家第一。 一行人从车下上来,便见眼后一座宅邸,恢弘壮观又是失精巧。 颜清振凝重道:“诸位经今日之事,当知冠军侯的厉害。决是能以其年龄尚重,而没重视。” 关键是能以最大的消耗,赚取最小的失败果实,能是能做到那一点,至关重要。 皇帝当面,动心思推诿,根本没必要,所以都很直接。 对宗室,对大汉确实有很大好处,对氏族却未必。 但往深处品一品。 几人再次登下李氏的窄小马车。 霍去病微微点头。 此刻我去找颜清振,便如同回马枪,打算用前手展开反击。 宅内没湖,回廊在湖面下横穿而过,走过去才能到彼端的正殿。 “陛上之后将那馔玉园赐给卫青,我未要,陛上转而给了公主殿上。 霍侯扫了眼董夫子。 意思很明白,痛快掏钱。 几人看前凛然是已,自家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监控上。 “那是……” 今天上午,霍去病眼看形势变化,有可挽回。遂顺势收敛,放弃了和董夫子争兵府控制权,但我谋划良久,暗中藏锋,明显还没前手,准备用来制约董夫子。 我们是会一口同意,但也是会真心答应。 皇帝没所谋划,我们自然也没应对手段。 同时又是免坏奇,霍去病到底没什么手段,能压董夫子一头? 董夫子幼时就受皇帝教诲,没半数时间跟在皇帝身边长小。 你知尔等顾虑,以为打仗耗费必重。 一干氏族之主从皇帝的书房出来,人人脸色激烈,但心上激荡。 一旦开战,你小汉各部皆要为战事倾尽全力。战事过频,对国家绝非坏事!” 皇帝若是拒绝,董夫子绝是会在皇帝的书房释放兵锋。 而眼后那些氏族之主的家中情况,正是密侦,也不是新成立的绣衣使者的功劳。 众家主展开竹简一看,心凉半截。 尔等滋军用度,开辟了新的国境,朕便允他们遣人先去新地获利。” 却是这名单下所写,对我们家中子嗣,亲疏关系了如指掌。 但就在那时,龙吟虎啸之声又起。 连没些家主在暗中养的里室没几个子嗣,姓甚名谁,年纪少小都一清七楚,有一错失。 那是一个再明显是过的上马威,根本是容我们同意。 众人皆没同感。 婚期在即,这宅内为那在做准备,没些地方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下没对策,我们先应承上来,是那些氏族应对宗室的套路。 公主的车架。 要是按照那份名单下的记载来结亲,那些氏族,很难想象会被宗室渗透成什么样子。那远远超出了我们之后的猜测。 那种情况,氏族的应对手段是拖延,我们内部将增加联姻,增添宗室对我们的冲击。 其他各家也纷纷表态。 霍去病开门见山:“卫青可知你为何过来?” 以众氏族之首的见识,对那宅邸也是眼后一亮。 信心莫名的拔低了稍许,那两位似乎不能……毕竟以匈奴的弱势,在刘彻和董夫子手外也被击溃。 他们看看,那名单可没错漏。” “难道是是?” 结果很明显。 就在那时,董夫子眉心微微发光,虎啸骤起。 此时天色已晚,但殿内灯火通明。 后没一国之乱,前没淮南动荡,让皇帝上定决心对天上的氏族,门阀,乃至宗室里封的诸侯,来一次小梳理。 颜清息了一息方道:“你等氏族,若没适龄女男前辈,能与宗室缔结姻亲,是光耀门楣之事,求之是得。” 宗室和他们这些氏族要增加联姻,初听似乎是好事,和宗室缔结姻亲。 宗室和他们这些氏族的关系进一步加深,间接通过我们,加深了对各行各业,天上各郡县的掌控。 尤其是在兵府开府,董夫子的表现被众人亲眼所见前,皇帝的话,也就格里没说服力。 这次,几位氏族之主皆是心头一沉。 诸位可曾听过,没句话叫骄其兵,败其志。” 董夫子身为郎中令,辖制禁军十万精锐,是没自己的亲兵的,所以门口没禁军守护,并是逾制。 但董夫子如果位列其中。 霍侯双目微亮:“兵府之争,夫子是蓄意为那,让这冠军侯稍占下风,还没前续手段制我?” 穿过大湖,才是内堂的待客侧殿。 声音高强,但甫一响起,便满室森然。 霍去病笃定道:“若论兵事,冠军侯和卫小将军皆名将,但若论对陛上的影响力,以及陛上对臣子的信任程度,卫青是做第七人想。 然而就在那时,书房内忽然涌起一股高强,但摄人心魄的声音。 一行人来到门庭处,看见没禁军值守,心忖果然在那外。 董夫子面容热峻,是苟言笑:“可是夫子觉得你得了兵府,想来指点一七?” 回廊两侧挑着宫灯,曲折回旋,行走其下会发现宅内景致坏到极处。廊道上的内湖外,还没几尾鱼儿蠢头蠢脑的游来游去。 霍去病道:“如此甚坏,那次去找我,你至多没八一成把握。” 霍侯苦笑道:“你等氏族传承之物都被我抢了,哪还敢没重视之心。” 显然,那是皇帝的意思。 但想法是够长远,若陷入长期交战,战况焦灼,深陷其中,前勤源源输出,确实消耗极小。 霍去病习惯性地抚了上胡须:“伱等可是以为,今日上午冠军侯得了兵府小主祭,下风已被我占尽? 两人的君臣关系,和其我人都是一样。 颜清振急急摊开手:“夫子所说的兵府之秘,可是指藏在亚圣吴起的简片背前,没一方兵家祭炼开启的兵府大天地,内蕴是多表面看是出的变化。” 几人见过礼,各自落座。 颜清眯眼打量那些氏族,眼神凝威。 刘彻脸上看不出半点心绪变化,续道:“朕打算增加宗室子弟与尔等氏族联姻的数量。” 几人退入殿内,刘清应是在内宅,并未露面。 霍去病说:“七人当在此处有疑。” 霍去病愣了上。 “夫子要去哪?” 霍去病叹了口气:“你正为此事为那。冠军侯兵锋鼎盛是是假,但战场争锋,关乎国事,关乎生死,容是得半点错失。 “你们去找董仲舒商议商议,皇帝要兴兵,文臣必然当先赞许。” 天色擦白。 霍去病当仁是让:“正是,卫青以为成了兵府小主祭,就掌握了兵府?” 屏娴公主一直在宫里等董夫子,那么晚了两人要干什么……没氏族之人忖道。 若真小兴兵事,能控制坏打仗的消耗比例,则少占土地,少拥人口,是仅会让军事下的纵深增加,为那性提低。 霍侯道:“以你观察,冠军侯怕是是易被人说服。” “这夫子去找冠军侯,是希望说服我收敛兵锋?” ps:月初求票求票,稍前没个上月的更新计划,感兴趣不能看上~谢谢小家支持。 长安以北十外,这座兵府随之出现了新变化! “吾等没事找夫子求教商谈。”霍侯和李忠,太原王氏之主王谦皆道。 李氏之主扭头看去,却见是董夫子所在位置,发出的声响。 “这就一起吧,路下说。”颜清振道。 那也是几人事后就想坏的。 竟没如此之少……几位氏族之首精神一振,感觉峰回路转。 那位冠军侯入殿前,坐在这是言是动,双目锋芒收敛,宛若假寐。 你一说话就威胁你,分毫是差。 关于打仗,道理谁都懂,可战场瞬息万变,容是得稍没疏忽。 颜清帝王心术,抽完了棍子要给甜枣吃:“他们几家消息灵通,当知冠军侯之后的提议,你小汉要扩充国境。 是亏董仲舒,就说其是该如此困难被冠军侯占尽下风,毫有还手之力。 众人都明白过来。 天色擦白。 “自然是是,这兵府你祭炼少年,若真如此为那,你何必耗费诺小心血,操办推动此事。” 皇帝的手段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是过氏族能传承绵延,自没其生存之道。 那兵府之事,还没前续,但冠军侯似乎为那发现了……几位家主忖道。 (本章完) 求票,总结和剧情、加更【章节已更】 章节已更。 先说下二月更新量,二十八天更新近二十四万字,平均日更八千四左右。 新书榜上,月票前十的,我更的量大概第三或第四多,已经尽力更了。 按月初说的每天六千保底更,欠的首订更新,加更都还了哈。 下月仍是尽量多更,六千保底,每两百月票加一更。当前八千均订,要是能再涨,也是每二百订加一更,我想试试能不能均万。拜求大家了。 有点遗憾是上班情况下日更八千多,思索的时间就少,有些地方可以深挖更细腻的,没做到…… 求票,求订阅! 说下剧情,有书友反应打仗少,执笔者这条线写得多……关于执笔者,后来会引发大型战争,不是对匈奴…… 执笔者也是为打仗,为推动霍去病兵锋服务,只是现阶段还不够明显。 包括现在的道门出现,为什么刘清是道门出身,也是有计划的,中期战争博弈会展现用途。 书的剧情前后怎么串联,有过认真考虑。 有书友问封狼居胥还有没有,肯定有。 霍去病原有的精彩高光怎么能少? 接下来他会大婚,有新人物介入,以及扫平周边扩充国境的征战~风雪破四夷! 有书友想让写的更热血深刻,这个真很难,因为主角是霍去病。想深刻,就得有很深的感情投入,和对手争锋,有强弱变化很激烈的起伏,战况焦灼,来牵动人心。 我要真把霍去病写的稍弱点,和对手针锋相对,拉锯交锋,情况你想想,会不会觉得我在削弱英雄人物…… 关于姑娘,别急,会有很精彩的妹子,但也不会过多到抢戏的程度就是了。 最后,诚心感谢大家打赏,订阅和投票,还有评论。 再次拜谢! 求票,求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兵家半圣【求票求订】 “夫子若不来,我也要再去兵府走一趟,祭炼今日在兵府内的所得。” 霍去病摊开的手里,是他下午从兵府出来时,千百阵图交融收敛,最终被白虎所吞的那团光晕。 这光晕和兵府的运转相连,相当于兵府的枢纽,是霍去病作为兵府主祭的象征。 阵图收敛衍生的光球,在他手里呈现,不足拳头大,微光流转中,无数阵图形成的纹理交错,透出一阵阵兵杀之气。 他道:“夫子过来,目的是什么,我大抵能猜到。 等我进入兵府出来,若有所得,夫子所求将不攻自破。若我在兵府空手而归,夫子再说要求不晚。” 董夫子轻吸了口气。 他之前曾说过兵府简之所以叫兵府简,是因为融入了兵家开辟的‘兵府’。 那是兵家在天人五境以后,才能触及的一个层次。 霍去病虽然成了兵府主祭,但因为兵府的内在运转体系磅礴复杂,即便成为主祭也只是得到兵府认同,没有一段时间的摸索,祭炼,休想真正掌握兵府,发现其背后的秘密。 所以董仲舒急于过来,也是担心夜长梦多。 然而事实证明,霍去病在最短的时间,已经发现了藏在兵府背后的部分秘密。 下午的时候,他往兵府引入十万兵锋,当时自家识海的那口古井,曾有灵韵上升。 而他脑海里,自然而然映现出吴起所对应的那枚简片。 腾蛇亦曾张开双目,发出暗金光色,洞察吴起所在简片。 后来竹简内涌起一道道阵纹交叠,被白虎所吞后,他对兵府的了解,进一步增加,遂察觉到吴起的简片内,有隐藏的兵府之秘。 此时,长安以北十里。 入夜后仍有一队长安卫军,在这里值守。 “张校尉,兵府内出现异常,兵家亚圣吴起的简片,溢出一股气机,隐约有厮杀声在兵府内传响。”一名值守的兵士,来找校尉官长报告。 负责值守的卫军首领校尉,叫张庆,三十出头,身形壮硕。 他披甲来到兵府内查看,远远地便发现吴起所在的兵府简片前方,虚空荡起了如水的波澜。 那简片内像是有喊杀声,兵器磕碰声,还有马蹄踏地的声音。 而马蹄声越来越响,宛若要从简片中冲出来一般。 张庆也是心头惊异:“尔等在这里值守,看好其变化,我去报给上官。” 就在他话落的一刻,耳畔响起一个冷肃干净的声音:“你等各司其职,不用理会兵府简的变化,稍后我会过去处理。” “郎中令!” 张庆又惊又喜,听出声音来自霍去病,当即躬身对着长安方向执礼:“唯!” 而后看向身后部众:“你们都退下,此事郎中令已知晓,让我等不用理会。” 一干部众也是惊喜交加。 霍去病如今已渐成汉军中的旗帜,被诸多汉军所崇敬,单是闻其名,就让这些将士相当兴奋。 这时,对应吴起的那枚简片,正弥漫出一缕缕波动,其面前的虚空,像是变成了水面。 长安,馔玉园。 “夫子也一起来吧。” 霍去病话落将神妙行军法用在自家身上,衍生出神通,身畔薄雾缭绕。 而他刚才摊开手,显现出的阵图化开,足下顿时有阵图的纹理闪烁。 他被雾气和阵图包裹,与虚空相融,走的无声无息,没半点踪迹可寻。 董仲舒肃容道:“我欲去兵府,君子夜行,步步坦途,一步十里。” “夫子且慢,我等亦同去。”几名氏族之主皆道。 霎时间儒家气机汇聚,眼前浮光掠影,有一条似由古卷典籍,万千文字书写的道路在殿内一闪而逝,如长桥般连接此彼两端。 董夫子登临其上,和各位家主齐齐展开修行,追在霍去病身后,陆续从府内消失。 熊三眨巴着眼睛,一脸羡慕:“那老夫子好神通。” “我老道的神通也不差,教你几手如何?”虚空中传出一个声音。 熊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捂住袖口:“吃的已经不剩什么了,没了。” 凭空探出一只手,隔空抓了一下,手里多出一颗柰子果:“还剩俩,我二人一人一个。” “我若不是打不过伱,我……我……” 熊三跺了下脚,整个殿宇似乎都颤了颤,扭身大步走了。 她回到馔玉园内宅,见内宅正堂亮着灯盏,走到近处便看见公主刘清的四个近身女侍,站在门廊处。 而内堂正殿里,刘清和其师秦青玉都在。 刘清一身在家里才穿的白色中衣,曲线玲珑,斜倚在一处矮席后的短榻上,中衣下探出一小截精致的足踝,秀足如玉白净,光洁小巧,手执古卷,凝神翻阅。 她对手中古卷的内容偶有不解,会询问身畔的秦青玉。 殿内气氛静谧。 “公子说他去了兵府,今日就不回这馔玉园了,让公主不用记挂。” 熊三走进来,努力学着人家正经丫鬟该有的样子,说完还矮身福了福,动作生疏,但喜感很强。 刘清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神采内敛:“你也早些歇了吧,天色已晚,不用回你自家府上了。不然过上几日,也是要过来的。” 熊三很坚定地摇头:“不行,我们府上的厨子还没过来。”话罢转身就走。 刘清愣了下。 熊三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施了个礼,才大步流星的去了。 刘清哑然,心忖去病精明厉害,找了个丫头却是个没心机的。 城外,兵府。 夜幕深邃,兵府在入夜后阴气浓重,像是真的有兵魂入驻,但气息并不邪戾,反而有一股阴寒却极为强盛的战意,涤荡在虚空。 董仲舒等人来时,看见有司职守护的卫军,正单膝跪地,对着兵府内部执觐见礼。 而霍去病的背影,足下阵纹交错,刚消失在吴起的兵府简外,那一层水幕般的涟漪当中。 “霍侯进去前吩咐,夫子等人若来,可耐心等待。”值守的校尉首领李庆道。 董仲舒连同跟过来的各家之主,一起进了兵府。 从内部看,那些兵府简,如同一座座山峰,又像一座座古碑。每一尊都有十余丈高,丈许厚,气势凌人。 翠竹般的简面上,散发着墨绿色如古玉的光晕,流转出隐晦的咒文和字迹。 碑文上方,是入选兵府的将领名讳,封号,和他们的定语,功绩,代表战役等内容。 那一个个名字,光晕闪烁,耀动着历史的长河。夜幕下,似可与长空中的群星争辉。 “夫子,这兵府简共有多少枚简片?” “四十九。此刻还未全部出现,而是依照军阵的方式,藏在已有的简面当中,需要有将领的神韵融入,篆刻其名,才会呈现。”董仲舒道。 “古来传承的几部知名简书也多为四十九,或八十一数。”李兆道。 董仲舒心忖这兵府简还有一枚暗简表面看不出来,与明面可见的四十九相合,正是五十之数。 这兵府处处玄机,可惜已成了兵家之物。 董仲舒来到对应吴起的那枚简面下方,几名家主也跟了过来。 他们本是想找董夫子商量事情,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董夫子和冠军侯似乎在凭借兵府简内的某些秘密,进行斗法。 眼下还不知胜负。 董仲舒伸手轻触亚圣吴起的简片,嗡的一声,简面上荡起如水的波纹,涟漪滋生。 他遂伸手书写。 简片上浮现出一缕缕平素不会出现的咒文,兵书,兵理等篇章。 这些经文都是董仲舒亲手抄录。 他伸手轻抚,无数文字叠在一起,朦朦胧胧的呈现出一副画面。 那画面异常模糊,拉伸开来有两尺见方,犹如被蒙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其中有什么,却能听到隐约的喊杀声。 太原王氏之主王谦,以双手贴合耳朵,展开某种修行,对听到的厮杀声进行分析,道:“这竹简后方,厮杀声扩散。 从声音传出的强弱,回声等方面判断,其内有一方兵家天地。 内里大小难以界定,迷雾重重,有两军在交战,双方大概各有三千众,进行的是步战,兵器甲胄间的铿锵震鸣,很有规律,是两军对垒,但不是正面厮杀,较量的是军阵变化之道……” 董仲舒身畔的白羽有些惊讶,看了眼王谦。 这些氏族之主能主掌一家,果然也都不是简单人物。只不过之前遇到的是冠军侯,是皇帝,才被压制的很厉害,看似没什么反击之力。 董仲舒道:“没错,这兵府简内,藏着一座兵家胜境,出处就是兵家亚圣吴起。 他当年曾开拓过一座兵府,用以传世。 此兵府为我所得,将其和兵府简联合祭炼,遂有了现在的兵府。” “那师尊和霍侯眼下是在做什么……”白羽道。 “吴起这座兵府内,蕴含兵家的诸多神通兵术,能化出千军,操练军阵,推演兵锋对垒。 若有兵家进入,与吴起所遗战阵,兵法,兵理接触,便如两位兵家比拼争雄。一旦胜出,很可能获得吴起传世的某些东西,亦或承袭吴起的兵理,经验……具体是什么我亦不知。” “夫子是说,冠军侯进去,在尝试得到亚圣吴起传下来的东西?” 李兆眉头微皱,冠军侯已如此难对付,要是再得了亚圣吴起传世的东西,那还了得。 “夫子以为,冠军侯有多大把握?” 董仲舒:“我曾试过,进入兵府后,会受到一种兵锋的压制。 我在其中待了半日,那兵锋随着时间的延长不断攀升,最终逼近半圣层次,连我也不得不退出。 若冠军侯在其中有所得,这兵府会被他彻底掌控根基。” 赵郡李氏之主李忠道:“冠军侯天赋再好,总归没到能和亚圣媲美的程度。 连夫子也只能待上半日,冠军侯怕是不足半日就要出来。” 其他人微微点头。 霍去病确实还没上升到封神,能和吴起比肩的地步。 “有没有一种可能,兵府内亚圣吴起所留力量,针对的是其他各家,对兵家并不会有太强的攻击性?”李兆道。 “不会,其内的气息对兵家反而更凌厉。待得越久,压力越大,最多半日时间,就累积到了不是人力能抗拒的地步。 那是真正半圣层次的力量。”董仲舒说。 李兆等人暗自松了口气,董仲舒的修行已是夫子境,下一步就是儒家半圣。 他对兵府内部的力量层次判断,绝不会有错。 霍去病无论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抗拒半圣层次的力量。 换句话说,他进入兵府必难如意,虽不知他和董仲舒通过兵府在争什么,但显然是董夫子仍占着上风。 “这简片内部天地,交锋的声音渐弱,应该是快结束了。”王谦道。 董仲舒淡定道:“不,其中的兵法,阵图等术层叠相连,真正做到了数中有术,阴阳燮理,变化几乎没有穷尽。 你听到的只是一场军阵对垒的结束,以冠军侯的兵才,不会在短时间内出来。 这座兵府,对兵家来说,实是非同小可的所在,亚圣所遗。我本想将其当成说服冠军侯的条件之一,想不到他自己先发现了。 也好,等他在其中损了锐气,出来后再和他说亦是一样。” 夜色渐深。 按董仲舒的判断,用不上半日,大概月移中天,霍去病就会出来。 但几人却是没想到,他们这一等,直到天亮,霍去病仍没出来。 他不可能抵御半圣威势,这是很明确的判断。那他凭什么在兵府待这么久? 其内的战阵厮杀声,倒是一直没间断,时高时低。 霍去病在里边的经历,让人好奇之极。 天亮后,董夫子再次伸手压在吴起的兵府简上。 那兵府简震动,雾蒙蒙的画面被放大。 董夫子将面孔凑上去,双眼微光熠熠,似有无数的文字流转浮现,洞察真知,最终将面孔直接探入画面后的天地,查看内部的详情。 然而拂面就有一股兵锋压来,如山之重,浩荡无比……半圣层次,董夫子面前有一部古卷闪逝,抵御那兵锋的压力。 他迅速从画面里退出来,仍是一无所得,什么也没看清。 ps:求个票哈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境阵图【求票】 从骄阳初生,到日正中天,再到日影西移。 临近傍晚,霍去病仍没从兵府内出来。 董仲舒数次尝试,想看清其中情形,都没成功。 公主刘清已让人过来问过两次。 皇帝知道霍去病夜入兵府,也让内侍董旭来问过。 到傍晚的时候,兵府内外的人群,不减反增,知道霍去病深入兵府,一日夜没有消息,关心者不在少数。 卫青甚至亲自来查看,和董仲舒联手,拨云散雾。 但他们联手依然没能看破兵府内的详情。 不过卫青看后倒是放下心来。 兵家善观气,尤其对战场的观望。 他观察后,确定兵府内兵意激荡,但杀意不重,笃定霍去病没有危险。 卫青看后便安心回城,既然没有危险,爱折腾折腾。 董仲舒和卫青合力,也看到了些东西,恢复了淡定。 回城的路上,卫青遇上刘清出城的车辇,笑道:“公主不用去了,去病大概在那兵府隐藏的秘境内,有些发现,我观其似乎在其中研究阵图之术。 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出来,公主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刘清从车上下来,和卫青相互执礼,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昨晚霍去病说要去趟兵府,她还未觉得如何,随后知道一夜没出来,到傍晚时便忍不住,要亲自来看看。 听到卫青所说,才放下心思。 …… “夫子,你和卫大将军联手观望,可曾看出冠军侯大概多久能出来?” 在兵府外,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过来问董仲舒。 他刚看过自家祖辈李牧在兵府内的位置,能从其所在简面上,感觉到自家那柄将军剑,被收在简面里,但拿不出来。 霍去病一日不出,将军剑也不可能还回来。 “不知。” 董仲舒道:“我和卫大将军,只看出兵府内杀机不重,所以大将军放心走了。 冠军侯为何能在其中待这么久,还能待多久……我和卫大将军联手,亦未得知。” “还剩几日,就是冠军侯大婚的日子,他总不会大婚还不出来吧。”李忠忧愁道。 他感觉这兵府,正不断剥离他们几家的传承之物内蕴含的一种气息,越晚拿回来,损失越大。 …… 兵府秘境内,雾流弥漫。 而此时的霍去病,正如鱼得水。 兵家亚圣吴起,生于战国初期。 其一生历仕鲁、魏、楚三国,通晓兵、法、儒三家。 他先学儒,后弃儒修兵,在内政及军事上,都有非常高的成就。 吴起与孙武并称“孙吴”,可见其兵家地位。 其一生改革兵制,创建魏武卒,“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一手缔造了楚国“马饮于大河”的强盛局面。 而因为其通晓兵法儒三家,所以他的兵法,对兵事的理解,侧重以法治军,违令重罚。 并要求为将者文武兼具。 他祭炼的这座兵府,霍去病进来时,确是感觉到了惊人的兵锋压力。 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压力不断累计。 整个兵府内部的环境,像一个大雾弥漫,视线难以及远的平原。 地面平坦,空旷,但因为雾气遮目,无法界定具体有多大。 对于行军,作战来说,有大雾的天气,无疑是最恶劣的一种环境。 兵府内的雾气,甚至能阻挡神念的扩张探查。 当霍去病进来,在雾气中深入,眼前立即景象变化,影影重重,出现千军万马阻路,兵锋肃杀。 地面上阵列交错。 一道道军阵纹路,宛若大龙浮脊,流转着微光。 整个兵府秘境,好像有一张巨大的阵图,铺在地面上。 霍去病观察片刻,便知眼前雾气掩映中的千军万马,不是真实存在。 而是因为身在吴起的兵府内,一种兵术演化的神通造物。 和撒豆成兵,割草化马,积土为城的兵家传说神通,是一样的。 兵家半圣,已到了用兵如驾驭鬼神的层次。这些兵马就是吴起利用阵图之力,以自己开拓的兵府秘境为根基,演化的一种‘兵术’。 但看起来和真实存在,毫无差异。 若非霍去病自身就是兵家,很难看出真假,连兵众所化的气血狼烟,都和真实无异。 眼前迷雾中浮现的这支士卒队伍,旌旗摇曳,披甲执锐,若隐若现,气象森严至极。 霍去病岿然不动,继续观察地面上的阵图和眼前兵马的站位,很快就品出了一丝味道。 这兵府内的兵锋压力,不断递增,更像是在‘计时’。 当压力将你逼出兵府前,能胜过兵府内演化出来的兵马,就可以在兵府继续停留深入,压力则会被削弱,重新累积。 董仲舒在兵家一道的认知上,远谈不上精通。 他了解的兵事,破不开吴起的军阵,所以不断累计,压力如山,到了半圣层次后,他便承受不住,被逼出了兵府。 其反复尝试皆如是。 霍去病观察后判断,想在这兵府深入,需顺应兵府的规矩,和迷雾中的兵马争锋。 而争锋方式,就是化出自己的兵家阵图,融入地面,和兵府内已有的阵图交融。 他便也能控制一部分眼前显化的兵马,形成两军对垒的局面。 “这是真正的兵家推演之道……以阵图与战场相合,控制兵马交锋,至少需天人三境才可以。” 霍去病忖道:幸亏是我,以阴身层次就能动用三境的阵图神通,不然只能灰溜溜的被这里的压力赶出去。 他随即化出一张兵家阵图,融入地下,和兵府内的阵图交融,从而控制了一部分兵马。 此后,他连续和兵府内出现的兵马军阵对垒,获胜后果然能消除压力,在兵府内部深入。 霍去病进来一天多的时间,已弄明白了这兵府的变化规律。 地面上的巨大阵图,绵延无际,每一处都对应兵理玄机。 这阵图变化涉及兵家的料敌,治军,论将,应变等手段。对兵理的认知,实战应用,都通过阵图来呈现。 霍去病以阵图与之对应交锋,调动兵马破阵。 一天一夜后,已在这兵府内,深入了极远的距离。 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兵府内的小山上,下方漫无边际,喊杀声震耳欲聋,以十万计的两军部众,在彼此厮杀。 而整个战场的地面,仍在一座庞大的阵图范围内。 要掌握这么大的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阵图变化,队列走位,繁复到了让人发指的程度。 霍去病全神贯注,双目奕奕,催发识海内的两大兵符和兵书,意识里倒映着战场上的每一处,不敢稍有轻忽。 在这兵府内每赢上一场,对方兵力便并入自己麾下。 所以兵员越打越多,想通过阵图控制,也就越来越复杂。 眼前的两军交锋,霍去病推动神念,地面上的阵图随之闪烁位移。 下方的无数部众,按阵图的变化而变化,队列纵横,金戈铁马,不断形成一处处局部优势,蚕食吃掉对方兵马。 此为兵家积小胜而为大胜的手段,让战局一点点,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倾斜。 忽然,霍去病在不断变化的阵图中,看见一丝空隙,立即指挥麾下中军直入,扩大对方的战阵缝隙。 一天多的深入,让霍去病对这兵府深处,生出了很浓的兴趣。 他很想知道,继续深入,最终去到兵府核心,会遭遇什么。 战场上,也不知过了多久。 霍去病持续累积胜势,当这种积累达到某一临界点,整个战场终于出现转折性变化。 他指挥部众中军夺帅,斩杀敌首,对方的阵图终于完全崩溃,敌方部众全部消失。 而霍去病身畔,白虎,玄武两大兵符化形出现。 它们将对方崩溃的那部分阵图,全部吸收吞入。 霍去病从进入这兵府的第一战开始,就发现战败对方,吸收对方崩溃的阵图,能完善自己控制的阵图范围,让自身在这兵府内得到的阵图,越来越完整,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大。 整个过程如同拼图,一点点勾勒形成一个庞大的阵列体系。 这种变化,进入兵府后,已经历过数次。 与之前不同的是,当白虎和玄武张口吸收阵图,自己一方的部众,这次也全部消失了。 “军阵交锋的过程,结束了……” 霍去病升起一种明悟。 转眼间,白虎和玄武吞入阵图,重新回到霍去病的识海。 而此时他的意识内,映现出一幅庞大繁复的阵图,已相对完整。 他看见前方的兵府秘境内,雾气散逸,出现一根高大如小山的立柱。 那立柱是这兵府的核心? 霍去病推动神妙行军法,倏忽间已来到立柱前。 他伸手触摸祭刻着兵理篆体古文的立柱,感觉触手冰寒。 其高度至少有二十丈,粗不可环,祭刻着兵符咒文,像木质,又像是一根巨大的黑色竹子。 笃笃! 霍去病轻轻敲击,能感觉到内部有回声,很厚重,不过是空心的。 “这是什么材质……” 地面上所有的阵列纹路,都在这里交汇。 显然,这里就是兵府的核心区域。 霍去病边看边思忖:交战时浮现在地面的阵图,遍及整个兵府秘境。 这是不是意味着兵家到了天人五境以后,开辟兵府。而兵府则是阵图的进一步应用升华,形成了兵家独有的小天地……换句话说,兵家的兵府天地,是一副巨型阵图演化的? 眼前的立柱上,描绘着致密繁复的阵理,军图布设符号。 在立柱下方,还有几卷青铜简书,席地而放。 霍去病靠过去,将铜卷展开,发现是兵书和治政之术。 只有两卷内容特别,其中有一个人的画像。 那人身形不高,有些干瘦,但气象雄拔,寥寥几笔却有种指点江山的气概。 不过是侧脸的写意描绘,看不清具体面容。 这应该就是吴起本人。 让霍去病惊异的是另一幅画卷上,吴起蹲在一口古井外,低头看那井内,神色专注。 吴起在看一口古井? 自己意识里也有一口井…… 不过吴起所见的那口井,周围布满星辰日月,像是在推演某些玄之又玄的变化。 霍去病盯着眼前的画卷,见末尾处有字迹,像是‘兵理’‘成圣’四个春秋古篆。 那井里蕴含兵理,还是有着成圣的秘密? 霍去病沉吟道:整个兵府秘境,如同一座祭刻着巨型阵图的古战场,进来后千军对垒,可锤炼兵家心智,用兵之道。 过程中涉及论将,谈兵,虚实等内容。 对于兵家修行来说,提供了锻炼应用的绝好机会。 霍去病开创兵府,想推动兵学发展。 来这兵府秘境走一趟,更是确定了这里适合成为兵家学宫。 董仲舒同样清楚这兵府的价值,所以他想以兵府为条件,来找霍去病,达成目的。 而霍去病这次来,自身也有个莫大的收获。 他对兵家阵图一道的天赋,与生俱来。 吴起在这兵府内布设阵图,以阵图治军,让万千部众按阵图排列来战场交锋,其治军之严谨,对战场洞察之清晰,都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兵府内的阵图,蕴含吴起对兵事的理解,落在霍去病这一级数的名将眼里,有诸多启发。 甚至,还不单单是启发。 他从中感悟,吸收的兵理,阵图的变化,直接推动了自身修行的增长。 之前霍去病也能凭天赋,使用阵图的威能,却是不如现在。 他的两大兵符,吸收了兵府地面的巨型阵图。自身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将吴起布设的这座巨型阵图的精髓,融会贯通,为己所用,转化为自己掌握的东西。 他这种超常的兵家天赋,若被人所知,必会震惊至极。 他隐约还领悟到阵图更深层次的应用方式,和兵府的开辟有关。 诸多兵家先贤中,若论治军之严,对阵图研究之深,亚圣吴起,当是最强的两三人之一。 在晋升三境阵图层次前,了解了吴起对阵图的认知和布设手段,至关重要。 而兵家天人第四层的修行,是诡道。 这个诡道,是兵者诡道也,指的是战阵权谋,是对兵家诸多战计的一种使用。用的越娴熟,实战中用的兵家战计越多,在这一境界越强,根基也越厚。 该出去了……霍去病把立柱下方的铜卷都收起来,望了眼进来的方向。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四夷不敢抬头【求票求订】 草原以北千里,冰天雪地。 苣都魁伟如山的身影负手站在山巅,俯瞰绵延的山河大地。 “你还是不同意回匈奴,重掌兵马?” 大萨满依然精神极差,萎靡不振: “我王庭下辖各部人马,已在冰冷之湖南侧汇集,此番我匈奴王部被汉军冲击溃败,损失极重,你若不出,我匈奴不日就将分裂混战。” “你和伊稚斜一样,始终只知道盯着草原。” 苣都站在那,眼瞳深暗的像是虚空般,无尽的黑暗后方是更浓重的黑暗,宛若蕴含着异力。 他的声音低沉: “草原更南方的汉境,也只是天地的一小部分。 草原以北,东西两侧,都有广袤的土地,人口和资源。” 大萨满苍老的声音道:“伱的意思是让我匈奴,往其他方向发展?放弃南下和汉人对垒?” “汉人外侵的心思向来不强,他们以为自己是天地核心,守住那一小块地方就很满足。他们没有取地外扩的野心,击溃我匈奴本部后,至多将边境往北推进稍许,构筑一道新的防线。 汉人筑高墙坚城以守,强攻耗费必重。为何不利用我匈奴骑兵的灵活性,先取其他各方?” 苣都道:“先取北方,乃至草原东西两侧,包括西域诸国。 这几处皆无强大统一的力量,能御我匈奴兵锋,且都是我匈奴手下败将。 取以上几处,则我匈奴力量倍增,而汉境三面都将落在我们围困下,防线如此之长,他们还如何固守?到时再对其用兵,破汉人防线将简单的多。” 大萨满:“你说这些,当年冒顿大单于也曾提出过,但实施起来有诸多不易。 且当时决定留下东西两侧的那些部族,也有形成缓冲,护持我匈奴王帐的用意。” 苣都轻哂道:“你等不懂征伐,只知南下取汉,以为汉人富足,劫掠一番就对收获感到满意。 岂不知先吞东西,而后重兵压境,方可夺汉,让四方皆在我匈奴统治之下。” “若能依你之意,你可愿出世?”大萨满道。 苣都缓缓转过身来:“你回去告诉伊稚斜,我可以奉他为单于,但让我出世,就不能干预我用兵。 我要的不是匈奴之主的位置,你该知道。统兵破敌,不断获胜,获取的一股气数才是我需要的,未来某一天,我会永远离开匈奴,甚至……这方天地。” 大萨满浑浊的老眼中流转出一缕精芒,背脊微微挺起: “你当年离开匈奴,孤身来到北地。你天魂部那三万精锐自行解散,不愿为王帐所用。 他们在之后的数年,纷纷失去踪迹,去向被一股力量遮蔽,难以追溯,可是一直掌握在你手里?” 苣都的视线落向北方。 大萨满忽然全身一震:“他们在更北方,帮你攻取土地?你这些年并非避世,而是早有布置?” 傍晚。 兵府外聚集的人除了各氏族之主,还有闻讯而来的一些官吏,公主府上的人,宫内的内侍。 那兵府内的气机时而激荡,时而波澜不惊。 到了这天晚上,已回到长安居所的董仲舒,蓦地生出感应。 他披了件外袍,一步跨出,不久之后便出现在兵府外。 与此同时,吴起所在的那枚兵府简下方,虚空涟漪,一个身影慢慢出现。 那身影足下荡起了一圈兵阵纹路,交错后消失,从兵府秘境缓步而出。 “你……进入了兵家三境的阵图层次?”董仲舒惊疑不定。 周边各家氏族之首亦是闻言暗惊。 出来的正是霍去病。 他扫了眼周围,卓家,各氏族之主,董仲舒,还有太子詹事府上的人,显然母亲卫少儿也知道了他进入兵府未出,派人来等候。 霍去病对董仲舒的境界询问,并未回应:“夫子等候已久,仍有事要和我说?” 董仲舒嗯了一声:“我们同乘回城,路上说吧。” 又道:“各位家主也可同来。” 李氏之主李兆,李忠,太原王氏的王谦,董仲舒和霍去病,上了公主府派来的车架,往长安城内返回。 其他人见霍去病已经出来,各自散去。 “夫子当年为何离开长安?”霍去病在车上入座后先开口。 “当年……到了要修己的时候,抽身出去,可以做更多的事。”董仲舒眯眼审视霍去病。 感知中,从兵府秘境出来的霍去病似乎有种难言的变化,多了些深不可测的韵味。 “夫子可愿留在长安。” 霍去病问的有些奇怪,董仲舒沉吟片刻: “冠军侯是想让我做出表态,兵儒相合,朝野倾力对外,助你兵家攻城略地?” “可以这么理解。” “冠军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百战百胜?你可曾想过,再厉害的将领,战场上只要稍有不慎,以前积累的一切,都可能一朝丧尽。 何况两军交战,还不止是战场争锋!” 其他三位家主上车后,坐在一旁,静听两人言语交锋,并不急于出言。 “冠军侯可知,打仗对国力的消耗有多大?” 董仲舒连续发问:“可知一旦开战,朝野内外,所有事都要往战事上倾斜,国将停滞不前。若吃败仗,国力,国运都要随之受到影响。” “知道,但不会出现董夫子担心的情况。”霍去病淡定道。 董仲舒轻笑:“冠军侯一句不会出现,说的轻巧,让人如何相信?” 霍去病:“所以夫子和各位家主,就决定安于守成? 我们不主攻,不外侵,而是等着匈奴回过神来,重组兵锋再来打我们,又或者其他四夷组织兵事来攻,到时我们再防守反击? 诸位考虑的是如何节省国力,减少消耗,没考虑过外族来攻,我们被动受敌,损失会更大? 既如此,为何不主动攻取,打的四夷不敢抬头,亡族灭种。 让他们永难侵我大汉!” 董仲舒拍手道:“好一句永难侵我大汉。冠军侯一心打仗就只是为了大汉,难道没有私心?” “冠军侯不是为了千古留名,将军不败,为个人进军兵圣之路攥取修行?”李兆亦进行追问,目光灼灼,盯着霍去病。 为公还是为私根本说不清楚,说了人家也不会信。 霍去病懒得解释,直接道:“所以你们宁肯等人积蓄力量来攻,也不愿主动出击?” 董仲舒冷声道:“不不主动出击,不意味着被动。而是利用不打仗的时间来发展,让我大汉更强盛。若有人来,便给予迎头痛击。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国强民富,焉有不胜之理? 你主攻就有把握比别人来攻,我们防守的形势更好? 你若吃上一次败仗,各方涌过来的压力,将超乎你的想象。” 董仲舒拿出儒辩群雄的气度,侃侃而谈: “冠军侯诺大的野心,想将国境拓宽万里。谁不知道地域广袤,人口更多益处良多,但岂是那么容易的?更甚者,过程中只要稍有危险,不进反退,悔之晚矣。” 大部分人的观点,是长期以来固守求稳的思想造成的,不贪功冒进,遇到外敌则防守反击,是几乎刻在基因里的处事原则。 “我找你,本是想用兵府的真正秘密,同意和你一起推动兵学,让兵学进入我儒家学宫,一起传播教化民众,以求霍侯在未来几年,不要大兴兵事,看来你是不会同意了?” 董仲舒看出霍去病的心思,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目的。 此时车架已进城,见霍去病摇头,董仲舒拂袖道: “你非要用兵,就是要倾举国之财,之人,为战事服务,劳民伤财。就因为霍侯一个念头,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不觉得亏心吗?” “打下四夷,远远用不上劳民伤财,死伤惨重更谈不上。 此国富民强时不作为,待羸弱无力,教训有多惨痛,夫子学儒观史,难道不知?” 霍去病沉声道:“从长远的角度看,主动出击,比任人欺凌损失更小。且打仗可以转化矛盾,把心思用在对外上,去欺负外人,不比内乱强?” “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死的人是为了守护万民死的,不打仗,内斗死的人就少了? 秦汉统一前,诸国混战,死过多少人? 不攻外就要内耗,这是历史的教训,以前有,以后也不会少。纵观历史长河,近半时间都在打仗,既如此,为什么不能把方向对准攻城取地,扫平外族?” 董仲舒倏然而起:“你冥顽不化,一心兴兵,听不懂教诲。”话罢掀开车帘而去。 几名氏族之主几乎没怎么说话,董仲舒下车后,他们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霍去病回到馔玉园的时候,已是晚上,夜色深邃。 外宅有亲兵负责值守,看见他回来皆躬身执礼。 霍去病边往内宅走,便内视识海。 自打撼动匈奴国运,回来后又成为兵府主祭,进入兵府秘境,这段时间的修行进展非常快。 刚才在秘境吸收了那张阵图后,攥取获知的兵理,更是帮他开启了下一境界的门楣。 识海里,两大兵符眉心的那滴‘丹气’也已经饱满欲滴,随时可能滚落。 霍去病心忖若现在冲击三境阵图,有多大把握能成功? 他进入天人境以后,突破速度不减反增,差不多以一个月一个境界的速度破关。 这种速度,并非没有副作用。 近几日每到晚上,耳畔听到的那种来自阴身境的负面作用,如同鬼魅低语的异常,越来越明显。有时甚至能影响到他坚凝的意识,在修行入静,或梦境里似乎有一种阴暗的气息,试图往他靠近。 不过每次出现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机,最终都会被他识海里的白虎兵符所冲破,被吸收吞掉。 白虎主杀,将兵家的一股意气锋芒展现到了极致,果然没错。 他在阴身这一境界遭受的冲击,可能已是最小,因为有白虎镇压。 兵家的阴身境,其实是个非常危险的修行过程。 稍有差错,就可能境界衰退,神魂受损。 之前皇帝给他那枚灵丹,还有刘清担忧他进入阴身境,让道尊留下来护持,都是出于对他这一境界将遭遇的冲击的担忧。 霍去病念头里掠过刘清娇媚的脸。 他此时已经来到内宅。 两个公主的随身内侍,在寝殿门口守着。 霍去病挥手让两人自去休息。 他则推门走进了寝殿。 两个女侍对视一眼,退到了远处,但并未离开。 值守护持公主安全,是她们的职责,走了就是失职。 不过霍去病是公主夫婿,皇帝已经下了旨,所以深夜入寝殿,两人并未阻拦。 寝殿的卧榻上,刘清早早沐浴后,便睡下了。 她有着浓密睫毛的眸子紧闭,脸庞白嫩如瓷釉,妖娆身段在薄被下起伏,圆润处丰腴过人。 霍去病本是想来告诉刘清自己回来了,但现在不打算走了。 刘清在朦胧中感觉有人靠近,鼻端萦绕着熟悉且让她安心的味道。 然后感觉有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羞怯怯地将眼睛睁开,便看见了那张明俊的脸和逼人的目光,遂伸出双臂揽住了面前的身影…… 一二三……节奏一般是先轻柔,慢慢放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晋升将军【求订求票】 汉代是羌族的兴盛时期,其分支和名称繁多。 他们居住在汉以西,被称作西羌,西零,以游牧为生,时而劫掠汉境和西域各地。 西羌各族中,最强大的部落联盟是‘先零羌’。 到了武帝时,先零羌与封养羌、牢姐羌结盟,与匈奴勾结一度紧密,合兵十余万,大肆攻取汉令居,安故等地。 到汉王朝中期,被战败归附的羌人大量内迁,与汉族杂居,融合,逐渐被同化,开始从事农业生产,为推动汉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没归降的羌族则远迁避祸。 羌族可细分为婼羌、发羌、唐牦、五夷、八氐,以及西南地区的牦牛羌、白马羌、青衣羌、参狼羌和冉駹羌,诸多部落。 所有羌、氐等西南夷,又被称作西戎。 此时的长安正在酝酿一场大喜事,冠军侯和公主殿下的婚礼。 繁华的长安城,早早进入了喜庆的氛围。 而在汉境西北方向,夜色正浓。 先零羌的众多羌族首领聚集。 游牧部族的特点是平素内斗也很凶,但遇到更强大,或更富足的目标时,他们会统一对外。 有些本身是世仇的羌族,也能联系在一起,共同对敌。 “我召集各部,是因为收到消息,说汉人要拓宽国境。汉人皇帝竟传旨给我等诸部,让我们去长安觐见称臣,若不从,就要发兵来攻。 我西北,西南各族,将成为汉人的首要目标。” 说话的人叫滇桢,是先零羌其中一族的酋首。 此人年在四十出头,年富力强,肤色棕红,个子不高,但格外壮实。 羌族分布在汉境西北,一直到西南和百越交接的沿海地区,都有他们的踪迹,大小部落以百计,强弱不均。 滇桢统治的古羌,是其中颇为强大的部族之一,可战之精锐过万。 他统领古羌,位于汉地西北角,距汉地最近,屡次和匈奴串联,劫杀西域和汉近年兴起的商旅,抢夺财物。 汉军若大范围来袭,他们就撤走躲避,若小范围过来,则难以对他们形成有效打击。 “汉人想让我等归附,已不是一日,哪次成功过?不过是汉人皇帝妄想罢了。” 说话的是另一小部落之首木琅拖,身形干瘦,头戴毡帽,面相凶狠: “大部头召集我们,可是要纠集各部,袭掠汉人,给汉人些厉害看看?” 木琅拖吐了口浓痰,厉声道: “我听说汉军击溃了匈奴王庭。汉人皇帝为此通告天下,颂扬汉军汉将的功绩。想是击败了匈奴,让他们觉得也能击败我等各族!” 木琅拖和滇桢素来关系亲密,是结盟关系。 木琅拖的部落人马少,依附在滇桢的古羌部之下。 此时众羌族,是在古羌部的寨子里聚集,位于一座黄土和木石垒砌的大殿内,四壁挂满了兽皮做装饰。火把熊熊燃烧,光影忽明忽暗。 滇桢坐在主位,环视数十名坐在周边的部落族首,道: “我亦听说了匈奴王庭被击溃之事,但北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汉军是占了偷袭之功,匈奴正处在夏牧时节,本部人马并未全部集结,才被汉军占了便宜。” 又道:“我们应该小心,但不需要惧怕。我们这些年和汉军交锋以百计,对他们足够了解。” 木琅拖道:“汉人是欺我羌族力量分散,各部不能协力,否则我们哪需惧怕汉军? 各部若能合作,汉军来一个我便杀他一个!” 滇桢见铺垫的差不多了,道:“汉人和匈奴今年已打过两次,眼下绝无力对我们出兵。 若各部愿意合作,对我们来说现在反而是个好机会。可以给汉人些厉害看看,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抽身退走,散入南部林野之中,看汉军能如何?” ———— 夜色深沉。 霍去病和董夫子谈崩了,各家氏族之主也跟着董夫子下了车。 随后董仲舒离开,这几个氏族家主,却是重新聚在长安的一栋大宅内,商榷接下来的行止。 “董仲舒和冠军侯涉及兵、儒之争,这事我们参不参与?”王家之主王谦问。 “参与?你想参与兵、儒两家之争?” 李忠冷笑道:“你王氏那杆大戟,还在冠军侯手里,不想要回来了?” 李兆也道:“董夫子可以不怕那冠军侯,我等却不行。 不独是传承之物落在他手里,我等氏族的祖训也是不参朝政,否则焉能续存到现在? 何况……我李氏的李广亦在朝中为将。此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们也不应参与进去。” 王谦道:“那诸位以为,该如何行事?” “你想不想拿回家里的传承之物?” 王谦:“当然!” 其他几位家主纷纷表态,意思很明白。 传承之物还在冠军侯手里,他们表面上站董夫子一边,实则两边都不得罪,且暗地里还准备去向冠军侯靠拢,能舔则舔,形势比人强,不丢人,争取把东西拿回来。 各氏族的基本原则是不参与朝争,明哲保身。 王谦试探着问:“冠军侯将要大婚,咱们是不是该备上一份厚礼?” 李忠道:“粗浅了,不单单是厚礼。还应该有些其他表示。” 几家迅速达成一致,各去操办。 ———— 长安的十月,天气变凉了不少。 清晨。 馔玉园的寝殿,刘清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愿出来。 “我去上朝了。”她听到霍去病起身的声音。 “嗯。”声音轻柔的从薄被下传出。 然后刘清在被子里支棱着耳朵,听见开门的声响,还有离开的脚步声。 她这才把被子挪下来,然后就看见卧榻旁笑吟吟站着的霍去病,顿时低叫一声,又把被子拉回去。 霍去病这才笑了笑,上朝去了。 念头里却是回忆起昨晚的过程。 这位公主殿下,当真是人间尤物,肌肤胜雪,曼妙到难以形容…… 好一会儿,榻上的刘清从被子下露出黑白分明的清丽眸子,确定霍去病真走了,又有些小失落。 昨晚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差一点用上秘本里的内容。 刘清许了好几个现在想起来羞耻之极的条件,才暂免遇难。 此时她从榻上起身,如瀑长发垂鬓,凌乱慵懒,衣服也略散乱,中衣下露出笔直如玉的长腿。 她从榻上下来,光脚趿拉在鞋履中,蹑手蹑脚的来到铜镜前,照了照自己的样子,粉面桃腮。 她低头看看,有些羞涩的整理好衣服。 摸了下脸颊,感觉有些灼热。男女在一起,感觉…神魂颠倒,总之关系更亲近了。 刘清大大方方的想,遂有女侍进来,帮她洗漱打扮,梳妆换了裙衫。 刘清坐在镜子旁,脑海里的画面浮光掠影,有昨晚的,也有在宫廷秘本上看过的,部分重合。 她步履轻盈的起身,问女侍:“侯爷去上朝了?” “是。吩咐厨下给公主温了早食,让公主起来吃过早食,在做别的事。” 刘清心里甜滋滋,笑道:“早食有什么,让人送过来吧?” 霍去病离开馔玉园,这一天颇为忙碌。 先去上朝,散朝后,来到卫军大殿处理各类军务。 到中午,他又到长安卫军下辖的一处军械工造部,取出奔袭匈奴回来,研究了一路的青铜箭簇。 后世有过在子弹上增加凹槽,可以降低风阻,递增攻击力的方法。 在这方世界,则可以祭刻咒文,增加破袭威力。 他想让墨家工造用类似方法,研究一下,试试能不能进一步推动弩箭的威力提升。 从工造那出来,再次回到卫军大殿,已是下午申时,黄昏将至。 找来赵破奴,姚招,询问从天下各地抽调兵员,组建羽林,虎贲两军的进展。 忙完这些,天色将晚。 待姚招,赵破奴离开,却是有禁军侍卫,带着绣衣令茹泊虎走进来。 茹泊虎一身红褐官袍,瘦长的脸上带笑:“两日后冠军侯大婚,我不便露面,先把礼物送来。” 茹泊虎虽然能离开木楼了,但他司职探查诸事,仍会减少公然露面,不会去参与霍去病的大婚。 他送来的礼物是一个青铜匣子。 以他身份,里边的东西估计很有些价值。 “绣衣令还有什么事?” 茹泊虎不可能单纯为了送礼物,专门来一趟。 “淮南王死了。”茹泊虎在一侧的矮席后入座。 “嗯?” 霍去病在淮南那边,也有个不为人知的暗线布置。 当初在北关,匈奴的一支队伍来袭,淮南王也曾遣人暗中过去,带队的是淮南八公之一的田由。 那田由被赵破奴和姚招奇袭,随行人员皆被杀,唯独他得以逃回淮南。 实际上其暗中已经被动了手脚。 霍去病当时掌握借尸还魂计神通不久,能将计策神通祭刻附着在竹简上。 赵破奴追袭田由的过程中,将竹简上篆刻的还魂计祭出去,就像一枚神念种子,无形无质的附着在田由身上,能对其施加稍许影响。 霍去病是存了尝试技能使用方式的意图。 顺便以其监视淮南动向。 但此后这段时间,霍去病的重心放在奔袭匈奴上。而淮南被缴了兵权后,随着时间推移,对田由的借尸还魂计效果也在逐渐减弱。 到这几日,霍去病已感觉不到田由那边的变化。 想不到忽然听到淮南王死讯。 “消息准确吗” “嗯,淮南王自缢而死!” 茹泊虎道:“淮南王身边的雷被,伍被两人,一文一武。此前曾暗中来我绣衣投诚,时间是淮南王公然行反叛之事以前。 所以两人的可信度很高,后来淮南有数次举措,皆被及时发现,也是因这两人的原因。 我收到密报,他们最先确认了淮南王已死!” 淮南王身边的近臣雷被和伍被是两个暗子,淮南王反了,最初是他们告发的,和史书上的记载倒是颇为吻合。 霍去病听后却是对淮南王的死,颇感蹊跷: “尸体查过吗? 他蓄意谋反,被击溃后,又脆弱到要自缢而死的程度?” 茹泊虎道:“我也觉得此事怪异,但我麾下绣衣使已去了淮南,尸体没有任何疑点。唯一可虑者是淮南王长子刘迁等少数亲眷不知所踪。” 这事情算是个小插曲,淮南的事,还影响不到长安。 且淮南王死的蹊跷,后续是茹泊虎该关心弄清楚的工作,霍去病听到这件事,顺势想到的是借尸还魂身,目前仍在北关周边郡县蛰伏,暗中那股力量也没有新动向。 霍去病正着手推动平四夷的军事行动,并不打算操心其他事。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把婚结了。 月初大婚,阴阳家姜堰共给了两个吉日,一个是十月四日,一个是十月十日。 刘清选了双十之日,取得是夫妻双方圆满无缺的寓意。 婚期已近。 长安城早数日开始,连城门都挂彩,全城同庆,是国礼的规模。 婚礼前一日,皇帝诏曰:在郎中令职务以外,赐霍去病从剽姚校尉,晋升为骠骑将军。 骠骑是官名。史记所载,本该在元狩二年始置,也就是距今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以霍去病为之,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此后各朝代沿置,有时加‘大’,可称“骠骑大将军”。 骠骑将军为二品或从一品,一般低于大将军。霍去病任骠骑将军,俸禄却是与大将军相等,乃是特例。 此刻,因为霍去病已两攻匈奴,溃其中军,所以这个封号也提前了一年半的时间面世。 不过将军的封职下来,却未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也就是还没到等同大将军的级别,仍可晋升。 这个时间下旨升霍去病为将,是皇帝为婚礼所赐,亦是之前奔袭匈奴之功的余韵封赐。 婚期愈近,各项准备皆已妥妥当当。 馔玉园内已是张灯结彩,连夜晚也灯火通明。 明日就是婚礼的正日子。 ps:有书友问聚集地,再说下,在一一四章末尾有……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婚【求票】 穹幕上群星闪烁。 霍去病在馔玉园内宅的一间静室里,仍能听到前院隐约传来的喧闹,入夜后也不曾稍有减弱。 他刚完成一次修行,通过神念增强了对借尸还魂身的束缚,防止时间太久,对还魂身失去控制。 此外,他对识海里的白虎体内,收吞兵府秘境所得阵图,也重新查看了一遍。 兵家天人三境的阵图层次,需依仗自身对兵阵的理解掌握,构建出一副本源阵图。 以其为根基,进行突破。 霍去病就准备在亚圣吴起的这副阵图上,增加自己对兵阵之道的理解,调整祭炼,最终以其为根基,突破境界。 他本身与生俱来的阵图天赋,融合吴起布设的阵图精髓,加上‘挂’的辅助。 一旦真正破入阵图境,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霍去病隐约感觉,阵图境对自身会是一个格外重要特殊的境界。 他稍事沉吟,遂取出兵府核心所得那几部青铜简,翻阅查看。 吴起观井,传说中的鬼谷子也有一口道井。 算上自己,历代和兵家相关的修行者,已有三个和‘井’有了牵扯。 这几口井究竟是不是一口,亦或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关联? 从兵府秘境所得铜卷,主要内容是吴起的兵法、兵理传承。 珍贵处在于卷中蕴含着吴起的神念烙印,为兵家半圣那一层次的修行,指出了一个隐约的方向。 霍去病正在翻阅铜卷,殿外传来步履起落的声音,并迅速接近。 他起身走出房间,便看见以刘相为首,和自己交好的几个宗室子弟,连同姚招,赵破奴等部众。 还有张次公等舅父麾下将领,一拥而至。 赶上霍去病大婚,这些人趁机放纵起来,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酒气。 “去病,前殿好多人来拜会。” 刘相挤眉弄眼的把霍去病拖到一边,揽肩搭背:“你跟公主殿下亲近过没有?” “你想找打?”霍去病斜眼道。 刘相打了个激灵,酒醒一半:“我不是要探听你和公主的闺房之秘,而是想知道伱用过给我加持的那种神通没有,那个神通……公主自己……怕是应付不来。我一片好心……” 霍去病抬脚踹过去,刘相一个踉跄跌倒,引起其他人哄堂大笑。 美人计有那么大威力……霍去病暗忖。 他转身往前殿去,其他人在后方跟随,自有一番热闹。 长夜流逝。 府内的喧闹,持续到次日清晨,仍未见消退。 汉时的婚俗,婚前需经过纳采,问名,纳吉,请期的流程。 到正婚这一天,需亲迎新妇,婚礼现场要同牢合卺,然后解缨结发,拜双方亲长,最终礼成。 阴阳家姜堰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亲自过来,让霍去病按吉时,从馔玉园出来,往昨晚回到宫里住的刘清那去接亲。 长定殿。 刘清父母早亡,师尊秦青玉和道尊青阳子,还有皇帝刘彻,便是其长辈。 宗室的人也来了很多,长定殿内同样喜气洋洋,人员奔走忙碌,远比往日热闹。 皇后卫子夫亦早早过来,在内殿和刘清一起等霍去病上门。 “屏娴,以后…你可是要随去病叫我姨母了。”卫子夫头戴珠冠,雍容中透着妩媚,仪态万千。 但即便以她姿色,与刘清共处一室,仍有种颜色暗淡之感。 今日的刘清身穿玄纁礼服,即黑红两色婚袍,取的是对应日夜,天地之意。 礼服精工细作,腰扎巴掌宽的围封,细腰盈盈可握,上身丰隆饱满,双腿并拢叠坐。长裙铺开,将腿足盖的严严实实,但依然能看出诱人的腿线和因为后压叠坐,侧溢出来的圆翘形状,鼓鼓囊囊。 配上刘清倾城的容貌,娇美中又不时妖娆,端是不可方物。 听到皇后的调侃,刘清俏脸微红,却是嗯了一声,表示会随着霍去病改口。 卫子夫笑吟吟道:“我听陛下说,屏娴你本是不同意现在婚配,听到是去病才改了主意。” 刘清面色愈红。 两人说话间,霍去病一身礼袍,已来到长乐宫,迎新娘子。 于是新娘启行,乘辇车銮驾。 霍去病骑高头大马,连今安,大猫都披红挂彩,仪仗万千。 骄阳初升。 沿途的道路上水泄不通,人山人海,都是观礼的长安百姓,氛围感拉满。 回到府上,正殿梁上披红,垂蔓重纱,气氛端庄肃穆中透着喜庆。 在后宅,霍去病的母亲卫少儿,大姨母卫君孺等亲属,正在查看统计各家送来的贺礼。 “这些都是婚配所收?” 卫少儿呆看着面前罗列堆满了一座大殿,下人们忙碌奔走整理的礼物。 这都是当朝权贵,尤其是各家氏族为赎回传承之物,送来的好东西。 罗列一堂,宝光闪烁。 “这是什么?” “前秦时传下来的一件宝贝,据说有仙人下凡,从深海请真龙托举,送入人间的一盏宝灯,造型如树。 这宝灯在夜晚会发出潮汐之声,光色绮丽,放在寝殿,如临深海龙宫。 陛下宫里也有一盏,与这个是一对儿,视若珍宝,时常把玩。” 一个公主的女侍,负责记录介绍宝物来历: “旁边这个是陛下亲送的贺礼,一张镇宅图,稍后要侯爷亲自将其祭出,送入府内的地下。 此图大有来历,天下间有十张上古传承的镇宅图。 这是其中排名第二的虎穴图,最适合兵家。将此图布设在宅邸内,可以通阴阳,聚敛天地气机,宅内宛若虎穴,宵小难入,戒备森严。 且能防备五行灾祸,若遇失火等事,皆会被此图吸入,保家宅平安,千年传承。” “这还有一双御门石兽,摆在府门处,入夜后若有阴魂恶灵入宅,便会被其吞噬吃掉。” 卫少儿和卫君孺瞠目结舌。 她们已是权贵之家,却想不到还有这许多奇物,闻所未闻。 尤其那张虎穴图,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卫少儿听得喜不自胜,感觉儿子的家底好丰厚。 少顷,吉时已到。 正殿内,卫青,舅母卫氏,一众好友亲眷都在。 新人从殿外走入,刘清的裙氅席地九尺,需女侍托举而行,瑰丽万千。 正礼开始,夫妇同吃一碗肉食,即同牢合卺。而后霍去病解下新妇头上许婚之缨,也就是红绸。 “结发”即各剪取新夫新妇一束头发,以红缨梳结在一起。 随后双方互换礼物。 皇帝和卫子夫亲自解下随身多年的玉佩,递给两人,以做交换。 当新人对拜,又拜过双方长辈,皇帝,便算是合法领证,成了一家人。 可以该干啥干啥了。 喜庆的氛围延续到傍晚,皇帝刘彻和卫子夫在现场吃了喜宴才走,荣宠无有过之。 霍去病出来送两人离开。 皇帝登车前笑道:“明日起,朕许你连日不用上朝,眼下边关安稳无战事,各地平和。你且好生陪陪朕的妹妹。郎中令诸事,暂交李敢代理。” 遂又压低声音:“朕给的秘卷看了没有?” “看了。” “要好好看,天道繁衍,人伦之道也。”话罢登上皇辇。 卫子夫悄悄塞给霍去病一样东西,抿嘴笑了笑,也登上车辇离去。 后殿寝宫。 夜色降临后,霍去病从前殿的应酬中抽身回来。 刘清早等候多时,心里有些紧张,见霍去病昂首阔步的进来,含羞带喜的唤道:“去病。” “换个称呼。”霍去病径直来到侧坐在榻上的刘清面前。 寝殿静谧,红烛高燃。 “夫君。”刘清嘴唇微抿,羞中带喜。 霍去病大喇喇的应了,然后脱掉了外衫。 刘清心头一紧:“夫君要做什么?” “行夫妻之礼,那秘卷你没看过?”霍去病理所当然道。 刘清结结巴巴道:“看了……但夫君答应过我,我们婚后且先不行房。我修行的道家闭识之术,就要有成,对元神有很大益处。 此时行房,岂不荒废了修行。” 霍去病脱掉外衫,露出贴合身形的中衣,来到榻旁坐下,牵过刘清的手:“我骗你的,把你骗成我的人,现在反悔了。” 刘清小嘴微张,一副惊呆了的俏模样。 霍去病扫了眼刘清润泽的唇瓣和起伏的身段,续道: “你放心,我请教过道尊,你的闭识修行,即便阴阳相合会受些影响,但并非没有办法补救。 你与为夫气机相合,以阴阳勾连之法修行,至多数月功夫,就能补回你现在的进度。 夫人想在新婚之夜留下遗憾吗?” “真的?” 刘清觉得又要上当,但同时也感觉到和霍去病耍花枪的乐趣,心甘情愿被骗,嫣然道:“那夫君要许我一个条件,我才答应。” “说。” “婚后夫君有闲暇时,要带我多出去走走。我长这么大,除了往来赶路,在长安和山门这两个地方,还没去过其他所在。” 顿了顿,补充道:“元神遨游不算。” “就这一个条件?” 霍去病哑然道:“为夫应了。夫妻礼成,不行房,要被人笑死。我们先去沐浴?” “沐浴,一起吗?” 刘清感觉不断被挑战心里底线:“我修行道家洁身之术,不染尘埃,便是三五日不沐浴也无妨,今日……今日……还是别洗了吧。” 霍去病笑了笑,手上开始动作,心忖美人计先不忙着用,毕竟头一回。 但皇帝给得卷上内容,可以试试。 “陛下和皇后给得简卷,公主可都看过?” 刘清面若桃花,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之前没发现霍去病冷峻的外表下,如此肆无忌惮,什么都敢问。 她泥雕木塑般周身颤栗,任霍去病施为…… 殿内的灯烛暗了下来,唯有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落,透过窗幔,落在卧榻上……榻上似有一尊白玉慢慢呈现,温润生辉。 清落红藕映桃花,雨打芭蕉长夜急。 房梁上,头顶霞冠的大猫,猫眼开阖,忽然感觉很寂寞。 它侧着耳朵想听听屋里的动静,可惜那屋里被一股力量遮蔽,啥也听不着。 大猫废了诺大功夫,却一无所获,只好坐在房顶发了半宿呆。 到下半夜,房内的灯光仍没熄灭,大猫听不到动静,但能看见灯影下的人仍然没睡,忙忙碌碌。 喵……周围谁家有母猫没有,给我也来一只,大猫在房上左右打量。 门口,两个公主的近身女侍,彼此对视,脸上露出惊为天人的神色。 皇家女侍,也叫听房丫头。大婚之夜也是不许走的,虽然房内被气机笼罩,没任何声响传出,但灯光摇曳,一直没睡显而易见。 俩女侍呆立到天亮,脸色越来越震惊。 “都说侯爷有万军不敌之勇……曾在匈奴王帐杀进杀出,百战不疲,看来传言是真的!” “嗯……” …… 次日清晨。 云收雨歇。 榻上传出说话声,霍去病的声音给人神采奕奕的感觉:“这个你吃了。姨母走时给的,宫内的秘药,怕你辛苦,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另一个声音柔弱慵懒,是刘清,带着平素没有的娇媚:“夫君……兵家都如你一般吗?” 她的嗓音有稍许沙哑,倦意浓重,只低语了片刻,便撑不起眼皮的重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单刀直入,破营厮杀后的霍去病却是目光熠熠,毫无倦怠。 自家媳妇千娇百媚,还是那本秘卷里记载的凤还巢体质……妙不可言。 等刘清恢复过来,下次再试试美人计的效果。 ps: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婚后,拿四夷开刀【求票】 曙光从天地尽头浮现,驱散了笼罩大地整夜的黑暗。 霍去病微微阖目,体内气机流转,散于四肢百脉。 这是皇帝给的秘卷内的阴阳合气之法,是一种区别于自身修行,调养身体的法门。 霍去病看了眼倦极而眠的公主殿下。 自己用这方法效果不错,但刘清为什么如此疲倦。 被撞散了修行,所以累成这样? 刘清的皮肤细腻的像是没有毛孔。古卷所载,女子肤质最佳者,温润白皙如玉,大概就是这样。 她如瀑的长发散开,秀目紧闭,美颈下是精致的锁骨和刀削般光洁的两肩,再往下曲线陡然丰盈。不过都被遮在被子下,只有一只晶莹可握的小脚从被子里探出,足背下的血管泛着淡淡的青色。 从榻上下来,霍去病自行穿戴整齐。 眼见天光已亮,开门走出房间。 “侯爷可要进食或沐浴休息一下。” 门口的女侍低声问,说话时偷偷瞄了眼,但见霍去病神采飞扬,不见半点疲态。 两名女侍震撼之余,双双进言道:“侯爷彻夜不息,当爱惜身体。” 宫里的女官,有听房并提醒主人节制,注意身体的责任,能当半个医侍用。 霍去病嗯了一声,负手而去:“让公主多睡会。” “唯。”女侍同声答应。 昨晚府内一直到凌晨,喜宴才散。 未来几日,冠军侯府也都会很忙碌,门庭若市,要接待八方来贺的拜访者。 霍去病走向府邸后方。 皇帝和几位重臣,还有氏族之首送来的东西,有不少特别之物,需要处理一下。 用来放贺礼的偏殿,远远就能看见宝光缭绕。 善于观气者,在府外都能看出有五色宝光氤氲。 连道尊和秦青玉也被一缕气机吸引,赶了过来。 “皇帝和百官,还有那些氏族,出手倒是大方。” 道尊看向走过来的霍去病,道:“冠军侯你这一场大婚,所得之物,若用来建设我隐仙宗,大抵能扩建出四五个现在的规模。 一个大型氏族数代积累的财富,还不及你这次大婚所得。” “人情往来罢了。”霍去病淡淡道。 这次所得,主要是那些氏族随份子随的有些狠。 他们大概是觉得要拿钱把传承之物赎回去。 霍去病顺其自然,别人怎么想他向来不做解释。 来到后宅,命人把收的礼物拿出来,略作整理。 宋然被侯府亲军带入内宅时,看见的便是霍去病正和道尊,秦青玉三人在打量几件珍异之物。 三人坐在府内的内湖中央,一座六角凉亭内。 宋然靠近时,听道尊正在说话: “……虎穴镇宅图,让许多隐世宗门都寻找了多年,原来是落在了皇家手里。 不过你这宅子在长安,能有什么大事,需要用虎穴图来布防,平白浪费了这宝图的威力。” 道尊顿了顿:“陛下把虎穴图赐给伱,那皇宫之中,布设的必是龙潭图了?” “嗯。” 霍去病应了一声,拿起面前的青铜古卷,便是那虎穴阵列图。 “我以前住的宅子,没布设任何防御。现在有了家室,铺个阵图也好。” 霍去病以兵气推动,虎穴图内兵锋之气凛冽,脱手飞出,融入宅邸的地面之下。 整个冠军侯府地面,墙壁,甚至虚空都有一股气机攒动,串联如纹路,交织数次才隐藏消失。 吼! 似有若无的虎啸声传出。 霍去病又取出一个小铜匣,正是之前茹泊虎所赠婚庆之礼。 铜匣上咒文密布,在微光流转中打开。 机扣声响,其内分四个方向,分别升起四尊小巧精致的铜兽,彷如军令虎符。 这四尊铜兽,分别是骁勇善战,勇猛无敌的狻猊,吞噬鬼怪的凶兽穷奇,正义化身的獬豸,还有收纳各种气息,聚敛财富,只进不出的貔貅。 铜兽虽小,却是栩栩如生。 它们从铜匣内升起,身上亮起致密的咒文,分别对应四方,吐出一口口气息。 那气息各自化出虚影,最终烙印在冠军侯府的前后大门,东西两侧外墙上,成了浮雕般的图案。 茹泊虎送的礼物,也是上古传承,用来镇宅的铜兽,可护持家宅安宁。 四尊铜兽与虎穴图合用,整个侯府气象变化,如同龙潭虎穴,森严至极,之前映空的宝光尽数被遮掩,再不可见。 道尊看了眼秦青玉。 俩人眼神里的意思大抵是:咱道门存续千年的底蕴,衍生出来的气数,他结一次婚就追平了? 霍去病做完这些,才问靠近等候的宋然:“有消息了?” “是,如同霍侯所料。” 宋然道:“在陛下传旨诏告四夷,来长安觐见称臣之后,我们关注四夷各方动向。最先有异常的是西北,先零羌下辖古羌等部族聚集,有兴兵扰边的趋势……” 道尊和秦青玉在一旁听的明明白白,心忖:冠军侯是要拿周边四夷开刀。 皇帝传旨让四夷来朝是个引子,也是鱼饵。 随后霍去病立即让人监察四夷动向,谁先动,就打谁,对其他四夷形成威慑……杀鸡给猴看。 宋然说着话,递过来一份秘卷。 霍去病接过去翻看。 其上都是羌族的具体资料。 下辖分为百多个羌族部落,大小不一。 这次挑头召集羌族各部的是古羌族首领滇桢,还有木琅拖。 “羌、氐等族聚集在我大汉以西,屡次征缴亦无法彻底清除。究其原因是西南,西北等地,地势复杂,且西南山区多乌瘴之气,只有久居的羌、氐等族熟悉其中状况。” 宋然道:“我们大举出兵时,他们就会避退进入山野。 我们退走,他们就出来,故而屡禁不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宋然给霍去病介绍卷宗内的讯息: “滇桢,木琅拖两人,都是西南羌族首领。 他们时常劫掠扰袭我汉境,往昔和匈奴串联最紧密的羌、氐两族酋首中,滇桢是其一。 四年前匈奴侵北,羌族也在我大汉西线策应,派兵攻袭西关,杀虞城部将单晁,单晁妻女亦不放过,且放火烧城,导致死伤无数的便是这滇桢。” 宋然目光清冷:“师尊让我告诉霍侯,他说羌、氐等族盘踞在大汉以西,离长安最近,实为心腹之患。 但想要清除他们,难度极大,所以秦时至今屡征无功,师尊很期待霍侯能再展兵锋。 若能平复西羌隐患,在开疆拓土的事情上,师尊不仅会站在霍侯这边,还会帮霍侯联手推动。” 霍去病哑然道:“你师傅倒是会取巧,许的空口承诺。 我扫不平西羌,他也得跟我站一边,因为我跟陛下站一边。” 宋然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跟着翘起嘴角。 …… 内宅。 刘清眼帘阖动,缓缓睁开眼,看了眼窗外。 映进来的光色红霞如火,已是傍晚了。 睡了一整天? 昏沉沉的念头慢慢收束,想起睡前的经历……怪不得夫君打仗勇武绝伦,其攻击力有多凶猛,刘清有了很深的体会。 她躺在那里,瞅着上方的幕帘发呆,感觉骨子里都有一种懒懒的疲乏,不想起来。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步履节奏恒定,每一次落足的轻重,距离,仿佛用尺子精心量过,分毫不差。 刘清小巧的耳轮微动,听出是霍去病回来了,赶忙闭上眼睛,调稳呼吸,假装还没醒。 然后听到开门声,步履来到木榻旁,掀开了垂纱。 啪,被拍了一下,宛若水团滚动。 “快起来了,你有凤还巢的体质,又吃了姨母留下的丹药,这时早该好了。” 刘清轻吟一声,睁开眼。 那张冷峻逼人的面庞就在木榻旁,身形轩昂,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春睡初醒的她。 刘清柔声道:“你先出去,我要起身穿衣。” “嗯。”霍去病居然很听话的转身离开了寝殿。 刘清从被子里坐起来,稍事活动,虽有些疲乏,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但确实已经无碍。 她在诺大的榻上把内衬的小衣先找到穿好,然后并腿从榻上扭过身子,将长腿从榻上探出,再将白净的脚丫探入鞋履,才慢慢起身走动。 想起秘卷上对凤还巢体质的介绍,刘清脸上娇艳倍增。 此时女侍进来,帮她换了身杏色长裙。天色将晚,就不用再梳妆打扮了,反正一会还得登榻睡觉。 霍去病再回来,却是提了个食盒。 他让女侍们退下,自己打开食盒,取出一个煲汤用的汤盅陶罐。 “你喝一点,早上就让人煮了,火候正好。” 霍去病的性格冷静犀利,但有了家室,对媳妇还是要谦让平和居多。 他话罢把食盒里温好的炖品取出来,慢条斯理的放在刘清面前。 公主殿下的眸光柔媚动人,小口小口的喝汤。 “好些了吗?”霍去病问。 刘清轻哼了一声道:“浑身都疼。” 霍去病莞尔:“你昨日说想让我带你出去走走,看看这天下。陛下许了我近日不用上朝,你若身体无碍,休息好了。我带你到长安外去逛逛。” 刘清喜道:“真的。那我们去哪?” 霍去病早有准备般,从无中生有的神通口袋里,取出一张地图,摊开道: “我大汉境内,长安已是最繁华的地方,公主若想出去走走,我们就去远点。” “嗯,我听夫君的。”刘清媚眼微眯。 霍去病在图上指出三处位置,分别是北关,沿海,还有西北。 刘清有点回过味来,觉得不太对:“为什么都是边关?你要去巡边,骗我说带我出去走动。” 霍去病笑道:“怎么能是骗,两不耽搁。你不一直想当侠女吗,咱们浪迹天下肯定要去边关才符合女侠的作风。 没去过边关,算什么女侠。” 刘清忽闪着眸子:“那我要去看海,我们往南去。” 霍去病:“看海多没意思,我们先往西北走,带你去看大漠飞烟,沙海弥天,同样是海,且格外壮丽。” 刘清轻哂道:“你明明想去视察西关,带我去不过是顺便为之。” 霍去病许诺道:“下次一定带你去南边看海,这次先去看沙海。” 时间匆匆。 算着日子,冠军侯大婚已有三天。 李氏,王氏等各家氏族之首,耐着性子没在这三天里去打扰新婚夫妇,到了第四天,他们觉得差不多了,准备登门问问传承之物,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几名家主联袂来到冠军侯府时,是上午,阳光明媚。 但见门庭森严,正门外放着两尊巨大的镇门兽,气派威严。 门庭处禁军披甲执锐而立。 有侍从上去递拜帖,片刻后回来对几位家主汇报:“门房说,冠军侯带着公主出游,今日早上出的城,至少要半个月方能回来。” 几位家主顿时呆若木鸡。 完了,传承之物被扣在兵府里,又要半个月。 这次来长安,好像是走不了了。 几人面面相视。 稍早些时候,霍去病确是带着公主殿下,还有一队共两百人的禁军,以及一支绣衣小队,从长安西门出城。 队伍里随行的还有张骞。 一行人出城后直奔西北。 刘清身穿戎装,脚上蹬着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翘头软皮靴,纹饰精美,将小腿勾勒出紧绷的线条,为的是能防风沙。 两百禁军分成两队,前后开道。 一应随员也都在前后随行,将中间留给两人,边走边欣赏沿途惊色。 “夫君,我想与你骑一匹马。” 刘清见附近无人,媚眼流溢,横了霍去病一眼。 眼见霍去病笑着点头,当即欣然纵身,隔空跳到了他身前,共乘一骑。 这几日两人共同参研秘卷,食髓知味下,感情与日俱增。 一日驰骋,到傍晚,已在长安数百里外,选了处临山的位置,就地扎营。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骄兵悍将【求票】 月光皎洁。 “这次出来不止是巡边,而是有作战任务?” 张骞跟随队伍走在霍去病和公主前边,整队百余精锐,入夜扎营。人人井然有序,透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且出行前还给张骞发放了配甲,所以他判断可能有作战任务。 他知道霍去病和公主在后方,神色忧虑:“侯爷太大胆了,公主若有闪失,该如何交代?” “博望侯怕是没跟郎中令一起出过兵,没打过匈奴,才有这种担忧。” 回答张骞的是禁军校尉嚣旗胜。 这次姚招留守长安,负责继续组建羽林,虎贲两军,赵破奴另有任务,没有随行。 两百禁军,便由嚣旗胜带队。 历史上,汉在这一时期的将领,都被霍去病和卫青的光芒,压得毫无颜色,让人感觉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这并不是好事,同时代将星璀璨,才是真正的根基底蕴。 霍去病想推动兵学发展,就不可能事必躬亲,所以培养将领,非常重要。 嚣旗胜能被霍去病看重,带在身边,自有其出众之处。 此君双臂和常人的腿差不多粗,训练刻苦,日常披重铠操训,仍能和其他将领一样健步如飞,是个标准的虎将配置。 缺点是打仗上头,只会直线陷阵。 并不是说他没脑子,而是上了战场,见血容易杀红了眼,狂攻猛取。 但他也有好处,就是知道自己不善于战场机变,因此对自己认同的将领的命令会贯彻到底,绝不打折扣,非常听话。 张骞看了看浓眉大眼,眉毛粗黑的嚣旗胜:“嚣校尉的意思,是冠军侯另有安排?” 嚣旗胜傲然竖起五指,道:“当世将领,能被我们侯爷看在眼里的绝不过五指之数,此次虽有行军任务,但想威胁到将军,根本不可能,何况公主殿下。” “你以为侯爷带着公主,是来游山玩水的?” 嚣旗胜道:“侯爷离长安,早有安排。 你看看随队的绣衣麾下就该知道,各地的消息正一刻不停的送到侯爷手里,然后根据侯爷的判断做出布置。我们人虽少,但随之调动起来的可能是千军万马。” “再有安排我们也只有这两百禁军随行。” 张骞皱眉道:“郎中令要带我同行,我就在想,目的地会不会是……西域?” 嚣旗胜摇头,他向来是想不明白就先不想,听命令行事。 张骞自顾道:“我们这两百禁军,想穿过西匈奴和羌氐等族,连同楼兰一起封锁的区域,绝不可能做到,我还是觉得侯爷此举过于冒险。” 嚣旗胜说:“博望侯还是不要操闲心为好,你有侯爷懂兵事?” 张骞摇头:“我就是怕霍侯太懂兵事,两战溃匈奴,生出骄狂之心。那羌、氐等族的游骑力量实不容小视。 我们只这两百多部众,真遇上事,断然难以应对。 稍后到了边关,侯爷若执意出关,我会建议将公主留在汉境,或者让边军增派人手护持。” 嚣旗胜道:“我与伱解释,你是听不懂吗?” 张骞道:“你没去过西北边关,不了解那里的形势有多复杂,数十部族林立,彼此的势力范围重合交叉,混乱之极,有时一天内便是数次交锋。 商队想经过这些区域,至少要百人结伴,雇佣人手护送。整个商队人人带刀剑,纵然如此,仍要时不时的花钱来买路才得以通过。 否则我大汉清剿西北边患,何至于这么多年仍无成效?” “没成效是因为侯爷没来。” 嚣旗胜道:“西北边关再险恶,比匈奴王庭数万精锐如何?” 张骞呆了呆。 嚣旗胜得意道:“匈奴那数万精锐哪去了?” 张骞愕然道:“被冠军侯击溃北逃。” “博望侯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骞想了想:“侯爷统兵之能我也是佩服的,但当时他率的是万余精锐,和眼下形势全然不同。 我只怕侯爷轻敌,在西关吃了败仗,葬送了前两战的英名!” 嚣旗胜拂袖起身:“你自己琢磨吧,我与你说不明白。” ———— 前军后方里许外,一座临山的矮坡上,停了一辆很大的车辇。 这是为刘清准备的。她离开长安,宗室自有安排。 其身边的女侍驾着马车,白日走在前边,傍晚会将车架留下,供刘清休息,早上再来把车赶走。 车架里就像一个移动的小宫殿,铺兽皮,隔潮放热,相关物事一应俱全。 如果有需要,车上还藏着墨家精工制造的诸多器械,可攻可守。 因为还在大汉境内,两人落脚后,生了堆篝火,坐在一侧交谈。 对刘清来说,这就是憧憬了多年的饮马江湖之旅,脸上全是笑吟吟的神色。 命运的颠簸流离,奇妙反差,一致于斯。 常人憧憬的,刘清生来就有,她所憧憬的,常人随时可以实现。 “去病,你这次出行只为了巡边,还是另有目的?”刘清问。 霍去病:“带你出来走动是主要目的,但有些事也要顺便做一做。” “那你想做什么,和西关外的羌、氐等族有关?” “我大汉下阶段,最大的目标是平四夷,连通西域,与其通商,利在千秋,可让国力更盛。” 霍去病道:“有句话叫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说的是一个民族的凝聚力,匹夫指的是百姓,百姓尚如此,何况我们。所以这次出来,不能单纯的走动游历。” 刘清呢喃着匹夫有责四个字,有些女文青被打动到的模样:“去病你说的真好。”往霍去病身畔挪了挪,靠的更近了些。 夜色渐深,刘清蜷缩在霍去病怀里,已经睡了。 霍去病却是取出西关的疆域地图,看了又看。 夜色渐逝,群星隐于天际。 第二日行军,队伍的速度骤然飙升。 昨日初离长安,半日才过奔流不息的渭水,晚上扎营的位置,接近陇西和安定两郡边界。 今日启程后,整个队伍前后却是漫起一层薄雾,微风拂动间,薄雾随风散去,队伍也消失不见。 这天清晨启程,不到中午,就深入了汉境西北最大的陇西郡。 此时前后两队并拢,合兵推进。 刘清和张骞等人,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霍去病麾下的队伍,战斗力格外强大。 两百军伍在霍去病下令提速的那一刻,气质骤然一变。 每个将士眼里都像是在放光,是那种不惜一切,也要完成作战任务的光芒。 随后的几个时辰,博望侯张骞的震惊,更是攀升到了极致。 队伍前行中,每个将士皆全力策骑,双腿略微撑起,身躯前压,随着马匹的驰骋而轻微起伏,尽量减少马的负重和阻力,全神贯注。 当霍去病收敛神妙行军法,队伍速度稍慢,便是战士们的休息时间。 这时全军依然没有人出声。 他们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进食,甚至在马上灵活翻身,滑落到马背一侧,在疾驰中解决拉撒等问题。 大概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队伍旋即再次将速度增加到极致。 神妙行军法汇聚兵势,速度越来越快。 一股气机缭绕在队伍周边,宛如滚动的飞轮,所向睥睨。 而霍去病麾下这支队伍展现的远不止是速度,更主要的是训练有素的强大服从性和为了完成战斗命令,那种不惜一切的感染力和凝聚力。 这样的队伍战斗力可想而知。 没有人怀疑,霍去病一声令下,整支队伍将全员死战,冲锋陷阵。 这是一支和霍去病同样骄傲,不许自己失败的队伍。若有一天他们陷入重围,便是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誓死不降! 队伍在下午,就穿山过岭,沿路疾驰到了陇西郡西北角。 初次随队,坐在车架里被带飞的张骞惊异无比。 这速度快的远出他预料,完全是急行军的天花板。 过了面积庞大的陇西,继续往前,便慢慢接近边境,往北是和匈奴休屠王部接壤的区域。 往西北则是羌、氐等族出没的边关。 路上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已变得紧张起来,似乎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兵锋杀气。 偶尔能看见几个汉人百姓也是行色匆匆,和长安太平盛世,人人满脸闲淡的情景,完全不同。 此时距汉境西北边关愈近。 刘清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再缠着霍去病,自行回到那辆大车里,很少露面。 “将军,我们这次来,要不要通知边城守军?” “我带上刘清同行,就没想过要瞒着旁人。我们正面入城。”霍去病淡淡的道。 嚣旗胜不解道:“羌、氐等族和我们边军打交道多年,在边城必有眼线。我们公然入城,他们收到消息,岂不起了警觉心?” 霍去病瞅瞅嚣旗胜,只从这个问题就能看出他和赵破奴,姚招的差距。 嚣旗胜勇武过人,但军事素养一般,只能往冲锋陷阵的勇将路线培养。 霍去病道:“公然入城,就是要让他们知道。” 嚣旗胜略懂:“将军想让他们产生错误判断?” “去通知边军守将,我们要入城!” 嚣旗胜轰然答应,策骑而去。 他走后,霍去病问另一边随军的绣衣使肖应:“让你提前准备外族之人的穿戴,还有我汉军的军服,准备好了?” 肖应回答:“时间还算充裕,又从边军调来一些军备,足够了。” ———— 夜色降临。 位于汉军西北边关大抵两百里开外,古羌部。 部落酋首滇桢,在睡梦中被叫门声惊醒。 他睁开眼,披了件皮袍来到门口:“什么事?” 一名下属在门口等候,道: “收到北关送来的消息,汉人边城来了一队汉军,穿的居然是禁军的精甲,队伍里拉着数辆马车,车内的人或物,非常神秘。” “禁军?” “是,送来的消息说,那队伍似乎要出边关,往西北方向去。” “……有多少禁军?” “消息说两百左右,对方经城门入城,数量清晰可见,应该不会错。” 滇桢走出房间:“把木琅拖等人都叫起来。” 不片刻间,古羌部落内的几个头目,齐聚在土石垒砌的石殿里。 “大部头,怎么了?”面色凶狠的木琅拖道。 “刚收到的消息,有一支汉人的禁军从长安来,像是要出边关往西北去。”滇桢道。 “大汉禁军!”众部首明显吃了一惊。 “多少人马?” “两百禁军,护持着数辆马车。”滇桢道。 “两百禁军……” 木琅拖的精神重新放松下来:“才两百人,大部头想给他们个教训?” 滇桢道:“我会让人严密注视汉人边关动向,那支队伍若出城,我们就将他们吃掉,然后顺势奔袭汉人边关,给汉人些苦头吃。” 木琅拖缓缓起身,兴奋道:“我愿请战为先锋,去擒杀汉军。” 滇桢颔首道:“那支队伍若真要出边关,必会在夜色下行路,隐藏踪迹,试图逃过我们的探查。你连夜领一队人马,这几天辛苦些,堵在他们可能走的路上,别让人跑了。 除了禁军,对方或会让边军护送,你多带人马。且要防备对方有诈,若对方人多,则撤回来观望,暂不动他们,许你三千兵马可够。” “用不得那么多,两千足以。” 木琅拖低喝一声,气势汹汹而去。 游牧部族,翻身上马就能作战,并不需要太多准备。 半个时辰后,木琅拖就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古羌族大营。 滇桢又吩咐左右道:“攻汉人边关,我们自己的兵马出手,耗损必重。来人,把我们探查到的消息,送给北边的休屠王部,问西匈奴的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兵攻汉? 这次,我要叫汉人吃个大亏。”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摧枯拉朽【求票】 夕阳落山,黄沙漫天。 霍去病带人来到西关,已是第三天,看似平平无奇的在边城待了三天,没有任何动作。 西关太守章军年在五十上下,脸颊消瘦,一侧的颧骨有些内凹,据说是年轻时作战被箭矢擦过面颊,留下的伤痕。 他的作战风格在攻守两端都不弱,持军稳重。 陇西李氏是大姓,章军母姓那一支也是李氏出身。 知道霍去病带着公主来边关,章军骇然心惊,亲自从边郡的郡城赶来,找霍去病和刘清多次进言。 意思就一个,希望冠军侯能重视公主的安全,不要出关。 “冠军侯年少气盛,不知这西关形势,复杂性更甚于匈奴。匈奴人如狼群,羌人则如恶狐,更狡诈油滑,很少和我们硬拼。这西关多年饱受其扰而无良策,便可见一斑。” 章军和张骞是素识,俩人正在相对吐槽。 张骞道:“冠军侯这一路走来,行军确有奔雷之势。但无论如何,他不该让公主来冒险。 若有差池,我等皆死罪矣。” “你可曾找公主谈过,说明其中利害关系。”章军愁苦道。 张骞道:“怎么可能不说,我去找过公主数次。 但冠军侯和公主乃是夫妻,不论我如何分说,公主只说出嫁从夫,她信任冠军侯。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章军咬了咬牙:“若无他策,我会暗中安排一路兵马,你也是带兵走过西关的人,我派出的兵马暗中跟随在伱们出关队伍后方,沿途护持公主安稳。 若遇变故,你发出讯号,他们立即上前驰援,当还来得及。” 张骞愁眉不展:“虽然也是一策,但估计难以实施,那冠军侯行军……你的人怕是跟不上。” 两人是在一辆车驾上交谈,目的地正是公主在城中暂住的一座别院。 两人还想尽最后努力,来见刘清,尝试游说。 “你从长安出来前,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让我随冠军侯出行往西去,沿途听命行事。” 张骞叹道:“陛下对冠军侯有多信重,你应该早有风闻,不然陛下也不会把我大汉宗室的明珠嫁给冠军侯。” 到了地方,俩人从车上下来。 天色已经擦黑,二人遂登上公主所在府邸的台阶,让门房去通报。 不久之后,两人在府内正厅,看见了身穿红色留仙裙的刘清。 “见过屏娴公主。”两人一起执礼。 刘清让两人落座后,章军双手搭在膝盖上,上身略微前倾,开门见山: “我们过来,仍是想劝阻公主。听说冠军侯明日要出西关,他是郎中令,又有陛下手谕,我等是拦不住的。但想告知公主切莫跟随冠军侯出关。 这北关城坚墙厚,只要在关内,老臣有把握护住公主安全。” “章太守放心,我不会随夫君出关的……至少明天不会。”刘清轻声道。 章军长长地吁了口气,又觉得不太对:“明天不会……是何意?” “夫君在天色黑下来后,已经带人出城去了,我不想给他添乱,所以先留下来,他说扫平了外边的障碍便回来接我。总要几天时间,所以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些日子。”刘清笑。 章军一脸呆滞。 你两夫妻倒是玩得挺高兴,几天就要扫平外边的外族游骑? 就在这时,有城内的守军找过来,到章军耳畔低语汇报。 说的正是冠军侯出城,因其官职远高于地方守将,连边军也要受其辖制,故而没人敢拦。 另外还有百余边军被其征调,也跟着一起出城去了。 “冠军侯只带两百禁军和百余边军,已经出关?” “冠军侯所带禁军,不足两百,连同百多边军,也只三百人的队伍。”士卒道。 刘清插了一句:“夫君留了六十名禁军保护我,他带走的是一百四十人。” 章军腾地一声起身,脸色严肃:“冠军侯往哪个方向去了?快带兵跟上。这边城之外,势力交错,常有哨探盯着出入人员,便是夜色中隐秘离城,也难保不被人所知。” 汇报的部卒道:“当值的郭校尉也想到这一点,想派人跟上去。 但冠军侯带着的部众,出城就化出一团大雾,不见了踪迹,我们的人不知该往哪追?” 张骞在一侧旁白:“不怨你的人,冠军侯来的时候,所用行军之法,确是高妙,便是三五丈外若不注意,都难发现。” 章军瞅瞅刘清,顿足道:“边关三十里外不只有羌族,还有西匈奴的骑兵,时而出入。 匈奴和羌族,还有更远的楼兰等部,多方勾连,劫掠,扰我汉关已久。 冠军侯太轻敌了,太轻敌了,只带几百军卒就出去……唉。” 他看向面色如常的刘清,心忖:你那夫婿骄狂过盛,必吃大亏,说不定要命悬一线,这公主看起来倒是毫不担心。 ———— 明月悬空。 “部头,前哨传来消息,大概一个时辰前,确有一支汉军出了汉境边城。 但他们出城后用了汉人的某种行军法,踪迹难寻。” 距边关一百五十里,有一座隘口,木琅拖带着两千羌人,在这里藏兵驻营,等候已久。 所谓隘口,就是地势险要处,西北黄沙飞扬,地面上矮山连绵。 他们眼前的这处隘口,两侧地势偏高,中间内凹如河道,是出西关,继续往西北去的路径之一,还有一处道路更好走,但各方劫掠埋伏的人比这边要多。 木琅拖判断,那支汉军队伍人数只有两百,但既然是禁军,必为精锐。 所以定会选取这看似难走,实则更安全的隘口,故而提前带人来埋伏,想打汉军一个突袭。 听到对方出了边城,木琅拖精神一振: “可能确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汉人的行军法和我们的巫隐法差不多,他们用了行军法也会有痕迹留下,让人仔细查看。” “善于追踪之术的裕托,已经在找了。不久便有消息送过来。 出关的汉军大概有三百人上下,送来的消息说,远观是由禁军和部分边军组成的队伍。” “三百军卒,不做商旅隐藏等打扮……就想直接出关?” 木琅拖生性凶残,但并不蠢,思索道:“汉人边军会不知道这西关外的危险?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那汉人禁军。我本以为他们会联合边军一起行事,竟只有三百人就出来了? 此事有些不寻常,怕是有诈。 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先把情况探查清楚。” 很快又有消息送过来:“精通追踪之法的裕托,没能找出那支汉军的踪迹。” “裕托的鼻子比狼都灵敏,竟没找出那支汉军?” 木琅拖想了想,反而有些释疑:“对方只带三百人就敢出关,依仗的多半便是这行军法能隐藏行踪。他们想暗中过这北关,人数多了反而不便。” “再探。” 一刻钟后,又有消息传来。 对方的踪迹,依然没找到。 “看来不会错了,汉军依仗隐藏之法,想从我们眼前溜过去。怪不得这么少人,想是觉得我们无法找到他们。” 木琅拖道:“他们若想继续往西北走,只有两条大路,其他小路马匹难行。 安瓦,你立即带上半数人马,去另一条大路蹲守,动用巫法,看能不能发现对方。若发现了对方,我会立即带人去增援。你我以讯为号,若我这里先发现那汉军,你则率兵回来助我! 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另外,对方出关,踪迹隐秘,还有没有其他的隐藏兵马,很难说,要谨慎些。 按大部头说的,若发现不对,先放他们走。 出了北关,有的是机会收拾宰杀那些汉军。” 安瓦是他的副手,身形瘦高,肤色棕红,人在三十上下,但面相让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腰挎弯刀,闻言答应一声,当即点齐兵马,策骑而去。 蹄声如雷。 木琅拖陷入沉思,那支汉军……连善于追踪的裕托也无法找出来,究竟会走哪条路? 他念头未落,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在一起。 稍远处,刚带人策骑远去,只走出两三百丈的副手安瓦。他们驰骋的队伍中间位置,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破空冲出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人人甲胄精良,手执战矛,旋风般从虚空中杀出来,战矛出手如霹雳闪烁。 霎时间寒光攒动,那冲出来的队伍,攻势凶狠至极。 惨叫声骤起。 只一个照面,安瓦率领的那支千人队,便措手不及的被对方从中间撕开,断成了两截。 不,不是两截,因为突然出现的那支队伍,是呈一个横面,齐头并进杀出来的。一共十余骑并排,彼此间隔三四丈的距离,像十余柄战枪,从虚空中突兀刺出。 那十余骑部众眼神如冰,冲出来的一瞬就挥矛连续戳穿了多名羌族游骑。 热血溅出,生死转瞬。 但那支冲出来的骑兵队伍,神色毫无变化,一个目标被刺死后立即就会转向下一个目标,展现出惊人的杀伤力和纪律性。 随着冲出来的队伍人数增多,才发现杀出来的十余人身后,是一个个锋矢阵。 怪不得前边那十余人攻势如此犀利,羌人一触击溃,却是后方汉军将力量汇聚传导在最前端那个人身上,故能无坚不摧,招招夺命。 转眼间,安瓦率领的千余人,呈一字型疾驰的队列就被冲击分割的七零八落。 战矛穿透羌人身体,和骨骼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清晰! 一腔腔的鲜血洒落在黄土上。 安瓦的队伍就像一条长蛇,被十余柄战矛从侧翼不分先后的刺中,顿时阵型大乱,且被对方死死咬住,想抽身都难。 木琅拖远远看见这一幕,大惊下暴喝道:“汉军,是汉军,杀过去!” 汉军出现的时机,其实并不算好,若再等一会,木琅拖这边两军分散,分而歼之,会更轻松。 但汉军偏偏就选在他们两队刚分开的一瞬,悍然杀出,要同时杀溃他们两队的心思,昭然若揭。 且就是要在木琅拖的眼皮底下,吃掉他的另一半人马。 是什么样的军伍,能悍勇至此! 木琅拖注视着远处被奇袭冲溃,顷刻间已是死伤惨重的安瓦队伍,手脚冰凉。 他翻身上马,狂喝道:“随我冲过去!” 他身畔尽是常年劫掠商旅,杀人无数的羌人游骑,并不惧怕和汉军交手。 但这些羌人游骑,在跟随木琅拖疾驰去增援的两三百丈距离间,却是亲眼目睹了前方安瓦率领的队伍,被摧枯拉朽般戳刺,身死,击溃。 当他们冲出百丈时,安瓦麾下已有三分之一人,倒在血泊里。 汉军对百丈外急速逼近的羌人,视若不见,甚至没人往木琅拖这边看上一眼,只顾闷头砍杀对手。 那种面对生死的冷漠,凶狠,让一股寒意,不觉间浸透了前来增援的羌人。 要知道战斗是有战损比的,当己方人手死亡超过三分之一,大多数队伍的心理防线,就会濒临崩溃,开始出现逃兵。 能在四成战损下,还没有溃败的已是少有的强军。 羌人游骑不缺狠辣,骑术也很精湛。 但想让他们有多坚定的作战信念,却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游骑,劫掠捞好处第一,死战不退的血勇几乎没有。 且他们遇到强敌就撤,是习惯。 以往打汉军也是人多就跑,汉军退了再回来,这是他们的作战属性。 当驰骋接近过程中,看见半数人被那支汉军斩杀,不管是冲过来支援的羌人,还是被突袭的那支羌人,都开始出现溃逃迹象。 四散奔逃,人数越来越多。 木琅拖大怒呼喝,却是难以阻挡麾下逃走。 眼见无力回天,连他自己也准备调转马头撤走的时候,却是看见在战场边缘,一骑仿佛凭空而出。 那是一匹高大到可怕的战马,身上肌肉贲起,硕大的马蹄轰踏着地面。 那马似乎非常渴望冲上去参与战斗。 马上的人,一身红褐官袍,在月光照耀下,发出一缕血色。 木琅拖对部下的喝骂戛然而止,蓦然已是汗毛倒竖。 他看见那个破空而出的人,正转头往他看过来。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左右战局【求票】 冷月银辉。 “此人必是汉军大将!” 木琅拖骇异下心头微动,忽然探手从马侧抽出长弓,弯弓搭箭,倏忽间连出三箭。 箭快如电! 然而木琅拖随即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射到那名汉将面前的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难以寸进。 对方眼都没眨一下,有种和战场格格不入的从容。 啪! 箭矢相继坠地。 同时,木琅拖感觉到一股山呼海啸般的杀意压来,冲击着他的意识。 可怕的是他对这股力量,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眉心已是疼痛欲裂。 对方还未正式出手,单是神魂的压制,就让他无力抗拒。 这让木琅拖丧失了最后的勇气,然而身体却像是被禁锢般,难以移动。 虚空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将他囚禁在原地。 此时,木琅拖发现那汉将身后,走出另一个身形高壮,浓眉虎目的将领。 那将领手握一柄特大号战矛,出现后,隔空盯着木琅拖,暴喝道:“想和将军交手,你配吗?” 其身下战马,奔雷般往木琅拖杀来。 噗! 木琅拖咳出一口鲜血,用尽全力,方才催发出自身修行的力量,挣脱了虚空中的压力。 西羌,百越一代盛行上古流传下来的古巫法或蛊术。 木琅拖专修其中的巫法。 此刻,他身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闪逝,宛若一尊阴灵。 这就是他以巫术修出来的手段。 木琅拖不敢耽搁,拨马便走。 身后,手持大号战矛的汉将嚣旗胜,策马狂追。 呼! 嚣旗胜忽然将手中的战矛投出,破空声呜咽低沉,宛若一截攻城木撞向对手。 木琅拖矮身躲避,却是没想到嚣旗胜粗中有细,投出的战矛蕴含着一股暗劲,猛然下沉。 木琅拖身下的马惨叫一声,四腿全被旋动的战矛扫断,颓然栽倒。 嚣旗胜倏地腾空而起,恶熊扑食般杀来,翻手拍出,气机呼啸。 木琅拖避无可避,只好抽出腰刀,迎向嚣旗胜。 霍去病所在处,他身后的影子里正升起一尊阴身,大量吞吐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兵家征战,胜负双方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股汇聚了兵家士气,锋芒,战斗力,杀伐之力而成的兵势,胜者愈强,败者愈弱,玄之又玄。 此时这股气息,悉数被阴身吞入,增长霍去病的修行。 随着阴身的吞吐,耳畔那种鬼魅低语般的声音也强烈起来,仿佛有死在战场上的冤魂索命。 吼! 识海内的白虎怒吼,杀气盈天,耳畔的冤魂低语,瞬间低弱下去。 战场上,羌人已全部溃败奔逃。 然而周边的一些地势稍高的矮丘后,出现了另一支身穿汉人边军甲胄的队伍,一共百多人,个个手执弓弩,专门射杀溃逃后,兵势散乱的羌人。 羌人中弩倒地者众多,败局早无可挽回,连逃走也成了奢望。 木琅拖忽然收刀,抽身后退,放弃抵抗道:“等等,我们愿降,愿降!” 战场慢慢安静下来。 木琅拖这时才看清,来袭击他们的这支汉军,总共不过百多人,便是算上周边持弩箭的边军,至多也不过三百人。 这点兵马敢来打他的两千羌军,不可思议。 战局已定,投降和不投降,只看有多少人能活。 其他羌族部众看木琅拖带头,也跟着放下了武器。 羌族说的是地方土语,但因为长时间和汉,匈奴打交道。 他们的语言中,参杂了少部分汉语和匈奴语。 眼见一众羌人放下刀兵想祈降……霍去病淡然道:“败则逃亡,欺软怕硬的兵留来何用。杀了。” 手起刀落。 羌人再想反抗已来不及了。 嚣旗胜狂笑一声,一拳锤出。 木琅拖踉跄抵挡,却是被一股巨力轰穿防御,胸口被一拳直接打塌,前心贴后背,瞬间毙命。 嚣旗胜轻啐一声,步履铿锵,回到霍去病身前:“将军,接下来如何?” 霍去病坐在马上,扭头看向南北两个方向。 今晚的布置,才刚开始。 之前在边城待那三天,看似毫无动作,其实是为了让汉人禁军来到边城的消息发酵扩散,让周边大小势力都知道。 现在酝酿的差不多了,其他布置亦到了展开的时候。 霍去病问跟在侧后方的肖应:“你那边推进的如何?” “将军放心,用的是我绣衣麾下最好的人,且本身就是羌族出身,对羌族的了解,语言,加上我们的布置,足可以假乱真,不会有破绽。 一切都在按霍侯吩咐推进,那边和我们的时间配合,应该已经开始了。”肖应恭敬道。 “把现场收拾一下,准备准备。” 霍去病话罢动用了借尸还魂术,识海里的兵书微微发光。 地面上,刚被打死的木琅拖,安瓦两人悄然动了动。 木琅拖被打塌的胸口,在一股气机充填下,慢慢鼓起,恢复了没受伤前的样子。 掌握借尸还魂计这么久,霍去病已摸清楚了这条诡异之极的战计用法,作用和限制等等。 借尸还魂是一种分化神魂,影响别人心智,甚或直接控制新死之人躯壳的诡异兵术。 但同时控制的人越多,效果越弱,战计作用的时间也越短。 ———— 百余里外,古羌部。 月照如水。 滇桢这几日都在等候匈奴那边的回信。 到这天晚上,刚入夜后不久,有麾下部族前来找滇桢汇报道:“大部头,木琅拖带人阻截汉军队伍,已截获汉军,与之激战,并派了人回来。” 滇桢走出房间,却见回来的是木琅拖的副手之一博彦。 其浑身浴血,不久前显然经历过一场血战。 滇桢过去拍了拍常人身形的博彦肩膀,以作勉励,道:“既然战斗结束,木琅拖为何不见回来?” 博彦有一双特征显著的三角眼,垂首恭敬道:“我们袭击的汉军人数不少,若非占了地利优势,和事先的埋伏,未必能杀溃汉军。 木琅拖部头带人在打扫战场,让我回来给大部头报讯。” “我们杀溃汉军后,木琅拖部头生出一个主意,若将落败的汉军身上的汉服扒下来,我们穿在身上,尾随溃逃的部分汉军,或可顺势冲进汉人城池,闹一场大乱子。 若能帮我们冲进汉人边城,大闹一场,到时大部头在我羌族各部,必然威望大涨。 最不济也能起到扰乱汉军的作用,可以让我们这次袭击汉关,声势更大,为大部头,为我古羌部扬名。” 扬名羌族各部,让古羌部进一步壮大,是滇桢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战场溃兵,冒充汉军之策,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顺势为之,因势利导。 滇桢闻言略作沉吟:“难得木琅拖有此想法,若能实施,确是妙计。 你们从汉军身上,得了多少汉人军服?” “只有数百件,血污很重,毕竟我们与他们刚厮杀过一场。” 滇桢思索着道:“被伱们杀溃的汉军,必是要往汉人边关回撤。 若他们能叫开城门,我们的人趁乱冲进汉人边城,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滇桢越想越觉得计策可行: “我们常年和汉军打交道,汉人的语言,甚至传递讯号的方式,行军的一些习惯,我们都知道些,足可混淆汉人守军……” 博彦点头:“最重要的是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撤回来,对我们没什么损失。” “好。” 滇桢以左手握拳,击向右手的手心,颇为亢奋,补充道: “此计贵在要快,趁汉军被你们杀溃的逃兵回撤,我们的人混在其中,慌乱撤退中,谁也顾不上查看身份,是最好的时机。 眼下还不到午夜,你立即点齐两千兵马出营,去找木琅拖换上汉军军服,然后以巫隐法催军快行,当可在天亮前赶到汉人边关。” “前军换上汉军军服去冲关,后军躲在暗处跟随。” “若前军顺利叫开汉军边关,就趁机冲关。若未能叫开汉关,便照旧等匈奴人过来,再一起行事。” “我已收到消息,匈奴休屠王部,同意合兵扰袭冲击汉人西关。” “你们先去,我带齐兵马,就来和你们汇合!” 滇桢下达了连串的命令。 “好。”博彦答应道。 “记住,此计一定要快。连夜奔袭汉关,趁混乱才好实施,若错过今晚,此计就不灵了。”滇桢淳淳叮嘱,心头喜意翻涌。 他隐隐预感到,这次若是能成,必可叫古羌部,叫他滇桢声名大振。 古羌部连夜动作起来,调遣兵马。 半个时辰后,月近中天。 古羌部内,一支羌人的队伍在博彦带领下,趁夜出营,消失在黑暗里。 这支羌人在博彦带领下,半路就遇上了木琅拖和安瓦的队伍。 他们牵着数十匹马,马上全是沾满血污的汉军军服。 适时木琅拖和安瓦亦全身浴血,身后的队伍一共也不足百来人,动作似乎亦有些呆滞,但考虑到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并未有人觉得异常。 一众羌人迅速换上马背上驮伏的沾满血污的汉军军服。 “木琅拖部头,人为何这么少,其他人呢?”有换衣服的羌人随口问。 一旁的博彦接过话头:“木琅拖部头为了给我等送衣服,先一步过来,其他人还在打扫战场。” 木琅拖嗯了一声,点点头。 时间紧张,一干人匆匆换上汉军衣服,遂在木琅拖,安瓦,博彦带领下,往汉人边境方向推进。 另一处,夜色下的山峦上,霍去病驻马眺望着远去的羌人队伍,面无表情。 身畔的肖应却是神色兴奋:“这些羌人真蠢。” 诱更多羌人出营,是他们布置的一个计策。 并不是羌人蠢,而是这条计策因势展开,以破开汉人边城为饵,扩大了滇桢自己心里贪功的欲望。在当前形势下提出,半点也不牵强,所以才能让其钻进来。 计策的实施,建立在强大的讯息支持,时机的把握,乃至霍去病率领的队伍强大的战斗力和对战局走势的准确判断上。 霍去病来北关时,最先问的就是肖应,军服等‘道具’准备好没有,便是为了行使眼前的计策。 至于那个假的‘博彦’,则是绣衣的功劳。 绣衣的探子遍布天下,本就有羌族之人,用宋然之前以丹青之道画脸,替换卓青珂的办法,弄个满脸血污的博彦出来,在时间急切,只说几句话的情况下,骗过滇桢并不困难。 关键是博彦去的时机,要非常合适,需要和霍去病这边严密配合。 至于花费心思做这番布置,要撬动多大的战局,将北关打成什么样,只有霍去病自己心里清楚。 古羌部的营地里,人员奔走。 滇桢也将随后亲自带兵出营,接应木琅拖。 而早在三天前,滇桢收到汉人边关有禁军出现,就让人传令,去通知北匈奴的休屠王部。 休屠王族世代姓金,这一代的休屠王正值壮年,年近四十。 整个匈奴下辖分左中右三部分,休屠王归属其中的西匈奴,是其下数个大部落之一。 他们的部落,在水草丰茂的休屠泽附近驻营,距离先零羌下辖的古羌部有七八百里。 滇桢派出的人,耗费了些时间,才把联合突袭汉人边城的消息,送到休屠王部。 西羌和匈奴惯常合作扰袭汉人边关,休屠王听后并未过多犹豫,就派出一支四千匈奴精骑组成的队伍,去和羌人汇合。 后续还会有匈奴精锐跟随,陆续启程参与寇边。 负责带领匈奴精骑的将领,是休屠王的族兄,叫金邬,亦是休屠王部少有的大将。 他跟着滇桢派来报信,叫尧箴的羌人一来一回,重新回到汉军边关附近区域,正好是三日。 也是在这天晚上,尧箴带路,和金邬带领的匈奴骑兵,一路杀回来,气势汹汹,逼近了汉境边关,准备和羌人汇合。 咕咕咕——咕! 尧箴传递着暗号,喉咙里的声音如野鸟啼鸣。 过了没多一会,前方的一座矮丘后便有人回应。 一个羌人快步走出,道:“不久前刚得到的消息,千余汉人边军出了边关,护送那支长安来的禁军,往西北进发。 我们的人已与汉军交过手,因为早有埋伏,刚将汉军击溃,他们正往汉军边关回撤。” 金邬冷笑道:“汉军用上千人加上禁军护送的东西,必是非常重要,你羌族想先抢东西,所以不等我过来,就动手了? 汉人想和西域各国联系,先要问问我大草原各部同不同意。” 金邬挥手道:“我们压上去。” 众匈奴兵齐声呼喝,战马嘶吼,疾奔而去。 ps:求个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神乎其技【求票】 夜色中,木琅拖统率的队伍,分成了前后两队。 前队穿汉军军服,有五六百人,当先往汉关方向前行。 剩下的人动用巫隐法,是羌族的一种行军手段,同样可以提升行军速度,削弱队伍行进时的动静。 前军离开后,木琅拖亲自带领近一千五百人,在后方策骑遥遥跟随。 而远处一座高耸的黄土丘陵上,霍去病和其他汉军,以神妙行军法遮掩气息,远眺下方,分成前后两队的羌人骑兵。 从他们的角度看,能看到另一个方向,匈奴骑兵正往穿汉人军服的那五六百个羌人,快速逼近。 伪装成汉军的羌人,已听到动静,惊疑不定的停下队列,往匈奴兵来的方向看去。 “他们看见是匈奴人,只需高喊表明身份,将军想诱使他们彼此厮杀的计策,怕是作用不大。” 被征调过来的边军校尉徐甲,时年三十四岁,瘦长脸,有着常年在边关为将,被风霜和战火磨砺出来的一种坚凝气质。 他位于霍去病左侧后方。 徐甲统率一百多边军,之前被霍去病以神妙行军法裹挟,腾云驾雾般疾行。 而后徐甲才得知,霍去病率领他们这三百人的伏击目标,居然是两千名羌人部众…… 到现在,徐甲又发现伏击两千羌人部众,还只是第一步。 他对霍去病的全部计划并不知晓,对眼前的埋伏,忍不住提出疑问。 若想让双方互相残杀,两方不可能一直闷头交手,只需出言就能表明身份,计划显然很难实施。 肖应出言回应道: “若徐校尉带兵冲阵,已展开冲势,且距离很近,对方突然喊话,说自己是友非敌,你会怎么选,驻马停止冲击,听对方解释?” 徐甲道:“冲阵的情况下,自然是先要维护自身优势和部众的安全。 既然冲势已成,距离又近,冒然勒马停止冲击,等于将主动权交给对方,我不可能这么做。” 肖应点头道:“没错,所以骑兵的冲势一旦展开,就算是双方主将,也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要先确定能控制住局面在说。” “那也不会造成多大伤亡,羌人不会第一时间就和匈奴人直接对战。”徐甲道。 果然,远处,发现是匈奴骑兵,羌人的队伍立即大声呼喝,表明身份。 但匈奴人猝然间已经杀了上来。 他们人多势众,又蓄势已久,羌人的队伍选择了避退,一触即散。 匈奴人很快掌握了主动,主将金邬询问情况,才知道这队真是羌人所扮的汉军。 但刚才他们已经完成初次冲阵,有百多名羌人被刺死刺伤。 远处的山顶上,徐甲道:“可惜了,只有这么少的羌人被冲杀。” 肖应:“没什么可惜的,计划刚开始,还没完。 再说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能打上更好,不然也无所谓。” 转眼间,后方木琅拖带领的羌人队伍,赶了过来。 双方靠近后,休屠王部大将金邬似乎想解释刚才的误会,但就在双方见面时,安瓦和木琅拖突然出手,一前一后夹击金邬,毫不留情。 金邬显然没想到羌人敢和他翻脸。 从远处看,他被侧翼的安瓦抽刀刺中腰肋,翻身落马。 匈奴和羌人部众都愣住了。 下一刻,双方爆发了真正的混战。 这次才是说不清楚的厮杀,两方将领搏命,一方突然出手要杀另一方,这种情况任谁都会觉得对方是蓄意要对付自己。 其他士卒为了自保,霎时杀作一团。 其他人看的大为惊喜,霍去病却是暗自摇头。 他的借尸还魂计主要用来控制还魂身,对安瓦和木琅拖的控制,随着时间的延长,不断减弱,所以被迫要尽快出手,并非最佳时机。 匈奴将领金邬并未被直接斩杀。 好在混战之势已成。 霍去病策骑调转马头:“走,先去把羌人的营寨拔了。” 薄雾弥漫,队伍悄无声息的撤走了。 ———— 古羌部。 半夜时分,滇桢亲自率领两千军冲出了营寨,准备去和木琅拖汇合。 他的部落号称精锐过万,实则只七千余人,其余非战之兵大概有两三千,加在一起勉强算万军。 加上木琅拖率领依附过来的一千余众,整个古羌部大抵有八千多可用部众。 之前博彦带走两千人,滇桢自己眼下也带出两千精锐,还有跟随木琅拖奔袭汉军的两千人。 先后共有六千军离营。 营寨内留守的剩余两千人,已是这八千部众中的老弱,负责看家。 离营的滇桢坐在马上,顾盼自雄,对左右部众道:“今日若能破汉人边城,你等当奋勇厮杀,壮我部之名,若有所得,我不会亏待追随我的人。” 众羌人部众齐声呼喊,声势颇为惊人。 知道要出去劫掠,而且这次可能破开汉人边城,这些羌人皆是两眼放光,士气高涨。 滇桢笑了笑。 这次若有所成,古羌部声威大振是肯定的,说不定能趁机整合吞并周边的羌族中小部落,扩大古羌部的势力。 滇桢举目远眺东方。 夜色黑暗,但明月高悬,洒落的光辉让道路依稀可见。 对于熟悉这片土地的羌人来说,驰骋无碍。 就在这时,滇桢忽然勒住了胯下的骏马,目光如电扫视周围。 他感觉到了一种慑人的杀机。 “有敌袭……” 他反应非常快,下意识的一低头,面前划过一道淡青色光晕! 是一只弩箭! 轰! 同一刻,前方的虚空仿佛被一股力量踢碎了,冲出一支骑兵。 第二骑,第三骑,第四骑……是汉军,侧翼也有。 滇桢遂又发现他带领的队伍周边,黄土地面上,随着汉军的出现,浮现出一道道交错的阵纹。 “汉人兵家的阵图之术……有汉军大将来到了北关!” 滇桢一眼认出阵图来历。 汉军怎么会突然来袭营! 他率军而出,这时队尾还没离开营寨,就被汉军迎头堵在了家门口。 他来不及细想,周边已被卷入战火。 出来的汉军凶猛无匹,强攻猛打,手中长矛戳刺间快出了一道道虚影。 战枪如林,刺袭如雨。 而在滇桢对面,霍去病骑着今安,亦缓缓走出。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滇桢脸上,对身畔一名部众说了句话,那部众立即喝问道:“你是羌族首领,多次扰袭我汉人边境的滇桢?” “是又如何?” 滇桢狞笑道,“这里是我羌人的地方……伱等能奈我何?” 身后的部众把羌族语翻译出来,霍去病听后冷哂道:“谁说是羌人的地方。 目之所见,皆为我汉土。 能拿你如何,杀你一次就够了……” 霍去病倏地凌空虚握,身畔肖应腰间佩的一柄汉刀,好似忽然有了灵性,跳落到他手里。 下一刻,刀光升空,仿佛和穹幕上的皎月连在了一起,贯通天地,锋芒暴涨! 这一刀,光芒顷刻间照亮了西北边境的山河大地。 夜色中,战意冲霄。 连周边的羌族部众,似乎都被这一刀定住了心神! 那刀芒闪烁,轨迹有如羚羊挂角,又像天马行空,无形无迹。 关键是……无比的快。 恍惚间如同霹雳交错,虚空中雷音乍起忽消,刀光重新归鞘。 所有旁观者的眼前一时失明,像是被刀光穿透了瞳孔。 对面,滇桢举臂上扬,似乎想隔开那一刀,但其手里的弯刀显然接了个空。其眉心渗血,眼神正转为黯淡。 他多年的心血,统领古羌壮大的脚步,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滇桢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惊惧感:“你是谁……” “我家将军,冠军侯霍去病是也!” 然后……一切就此定格。 滇桢缓缓栽倒在地! 他死了。 霍去病这一刀,仿佛夺走了天地的造化,一击猎杀敌将,斩将夺魁无外如是。 这是他在兵府出来,吸收了半圣吴起的阵图精华后,首次出手,神乎其技! “袭我汉土者,杀无赦,宰了这些羌人!” 汉军声势如虹的杀上来,而滇桢麾下的羌人心胆皆寒。 距离双方交手极远处,一座高耸孤立如巨剑,高达十余丈的黄土堆上方,却是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身形朦胧,像是被某种气机笼罩,与夜色相融。 其中一人黑衣蒙面,单手执刀,体型健硕。 此人正是霍去病旬月前,和道尊,秦青玉三人迎战执笔者那次。执笔者身畔的那个帮手,和秦青玉有过短暂交锋的黑衣执刀人。 这时,和他并肩而立的是个穿白色对襟汉服的女子。 其站在黄土堆顶端,身姿绰约,裙裾随风拂动,像是会随时破空飞走。 女子单是站在那,竟有种莫名而来,让人神魂颠倒的气韵。 而她脸上戴着一副狰狞的青铜面具,并未露出面容,只有衣袖外的手腕白皙胜雪。 “我们晚来一步,霍去病就带兵打散了一个羌人强部。”黑衣人声音低沉。 “不止一个羌人部落。” 白裙女子的声音,娇柔中亦透出稍许媚意。 黑衣人似有些嫉妒的道:“那霍去病也是连用计策,才吃掉了这支古羌人部族。 他要是用两百禁军能正面打穿这羌人部落,才算真本事。” “羌人向来意志不坚,若处下风就会溃逃,就算是正面打穿,他也未必做不到。只不过能节省自家兵力,为什么要硬拼?” 戴青铜面具的女子笑道:“兵者诡道,战场用计,兵家本色,为何不能用? 给你同等兵力,你能将古羌部一步步蚕食吃掉,自身几乎没有折损?” “我修的不是兵家,自然做不到。但女尊若想要霍去病性命,我随时可以为你去杀他。”黑衣人暗藏杀气的道。 “就算单打独斗,你也未必是他对手?”女子不以为然。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我若动用真正的力量,他失去战场兵势加身,绝非我对手。” 顿了顿道:“不久之后,他回到长安,你当会知我所言不虚。” “你要去长安?以什么身份去?” 黑衣男子避而不答:“霍去病斩出那一刀后,看样子不打算再出手了。” 女子远远眺望,说:“朝中文臣一力反对他开疆拓土的提议,他不想增加消耗,给文臣攻坚反对的借口,所以才出手斩杀敌将。不然这支羌人部落,他可能不会亲自来督战。” 又道:“这羌族部落,应该只是他此行的目标之一。” “他这次来北关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对他如此关注?” “我们的人,几乎涵盖了各家各派的修行者,唯独兵家,不依附强国,手上无兵,没上过战场,难成气候。你说我们为什么如此关注他? 那兵府开放后,任人出入,你可曾去看过。当世只两人入选,其一便是这霍去病,你看看兵府中和他并列的都是什么人,就知我们为何要关注他。” 女子道:“他来北关做什么,必与西域有关,总不会是要来拔掉一个羌人部落。” 黑衣人道:“他手上这几个人,真敢到西域去?” “他手下应该还有隐藏的力量没用,绝不止这两百禁军。” “你好像很了解他,你接触过他?”黑衣人蹙眉道。 女子从黄土堆上迈出一步,没有重量般‘飘’进了夜幕中,转眼失去踪迹: “走吧,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他生出感应。” 女子的声音虚无缥缈,似乎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黑衣人又看了眼远处汉军和羌族的交战,低语道:“废物。”话罢亦消失在黑暗里。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夜惊西关【求票】 西关边城。 天色已经大亮。 太守章军面色阴沉,他已经在书房里静坐一夜,期间只短暂假寐了一会。 他是在担心出关的冠军侯及其麾下兵马。 章军早年也曾执掌军伍,知道国有良将,有多重要。 那冠军侯明明资质极高,未来可期,但急于建功,带三百部众就出关,或许其有些底牌,但只要稍有错失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智者不为。 “章太守,可有消息?”张骞也没睡踏实,大早就从门外进来询问。 章军摇头:“我已先后派出多支斥候队伍。往西北去的道路不多,总归能找到线索,应该就快有消息送回来。” 张骞坐在一旁,自我安慰般叹道:“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冠军侯的行军之速,我亲自领教过。他打匈奴那两仗也是实打实的硬仗,做不得虚假。” “你是说即便情况不堪,他也能破围回来?”章军道。 张骞嗯了一声:“他破匈奴王庭那一仗,军中盛传其勇武盖世。我估计就算西关外形势混杂,敌众我寡,但他至少回来不成问题。” 章军道:“冠军侯兵锋快,我也有耳闻。 但匈奴,西羌,同样有行军之术,羌人能来去如风,便是这个原因。若入重围,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 张骞道:“冠军侯行军,不是一般的那种快。且极具隐蔽性。 对手想让他落入重围没那么容易,我只是担心他人少却急于立功,自陷险地。” 章军摇摇头:“我派出去的人,虽还未找到冠军侯踪迹。 但常年和匈奴交战,我们最紧密防备的始终是匈奴,所以有斥候,一直在盯着西匈奴距我们最近的休屠王部。送回来的消息说,休屠王部这几日也有兵马出营,去向还未确定。 至少在三四千军。我已传令,严防匈奴和羌人来冲关。” 张骞明显吃惊:“你是说匈奴和羌人,又要联合行事?” 汉境西北角,匈奴和羌氐等族时常勾结,兵分数路,意在扰乱汉军判断,方便行事。 章军沉声道:“我之前还以为,我大汉有了卫大将军,又有冠军侯横空出世,等再过几年,冠军侯真正成长起来,兵事愈发精熟,我汉军便有了彻底扫平边患的希望。 想不到会是这样,见面不如闻名……冠军侯用兵不谨慎,早晚要出大问题。 有些问题,可能只要一次,就会把以往赢来的所有全都赔进去。” “你确实高看他了,他幼少时,我便知道他将来难有大成就。” 章军正在和张骞交谈,门外传来另一个苍老的声音。 两人往门口看去,便见一个穿褐色锦袍汉服的瘦高老者,手拄拐杖,缓步走了进来。 “族老如何亲自来这边关?”章军起身道。 进来的却是陇西李氏当代族长的叔父,当朝大儒李严卿。 他和老丞相公孙弘一辈,当年虽未入仕为官,却受邀给还年幼的刘彻当过授学老师,地位尊崇。 后来刘彻年长,他又专门在长安教过宗室子弟很长一段时间。 陇西李氏之所以显赫,就是其家中开枝散叶,无形中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那冠军侯小时候就不尊师长,性格乖张,说什么不学古法,真真岂有此理。他还能高过历代先贤圣人不成?” “我收到长安送来的消息,知道霍去病在长安时,还把我李氏传承的帛书收入了兵府,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收走我李氏的传承之物。” 李严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入座后续道: “他擅出西关也是个教训,只可惜了被他带出去的那些兵士,跟他一起,怕是凶多吉少。 当年我在宫里授学,便曾说过此子将来必因骄狂吃大亏,伱们看如何?” “他能胜匈奴两次,全仗一股锐气,勇武或许有些,但得了点便宜,就以为自己是兵家圣人了?” 张骞在一边听得有些心惊:这老人家好大胆,那是当朝冠军侯,公主的夫婿,国之良将。不知当年冠军侯怎么得罪这李氏宿老了。 李严卿目光微微凌厉起来:“董夫子还是太温和了。若换成我,必要当面训斥他。 当年我不过说他两句,他就在教房门口暗中挖了个陷坑,表面还做了伪装,竟能瞒过我。 我毫无防备的绊在陷坑当中……那陷坑挖的,正好和我的步履相合,分毫不差。我一脚凹进去,引得满屋学子大笑,简直颜面扫地。” “那时他才六岁,你们说他可有多无法无天。” 李严卿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睛微眯:“以他性格,若遇上真正的强敌,只要落败一次,以往所有的骄傲都会被人扒下来……从此一无是处!” “我听到他来西关……连夜坐车赶过来,就知他耐不住性子,必会张狂出去,果然被我算中,半点不差。” 章军忙道:“你老需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若冠军侯稍后回来,更是说不得……” 李严卿冷笑道:“但愿他回得来……” 其话音未落,便有兵士步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 章军见是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心头微紧:“情况如何?可知冠军侯去向安危?” “没有,未曾找到冠军侯踪迹,但出去探查的斥候,回来了一队。 他们发现在西关数十里外,我们平常巡视区域的边缘,有古羌族和匈奴骑兵的尸体,且不在少数,明显发生过交战。” 章军追问:“可有我汉军尸体?” “未发现有汉军,死伤者以羌族部众最多。斥候仔细辨认,还发现有些穿着我汉军军服的其实是羌人,而非我汉军。 死去的羌人,至少有一千七八百众,且都是壮年,应是某部落的精锐。 死掉的匈奴人也有五六百之数!” 章军和张骞,李严卿对视。 “再探,尽快弄清状况。” 那斥候转身要走,不想外边又有新的斥候进来: “报:我等往西北方向探查近两百里,未找到冠军侯,但发现古羌部所在营寨,燃起大火。” “有斥候隐迹靠近探查,古羌部内不仅全寨失火,而且到处都是羌人尸体。 目前已确定,古羌部被大火毁了,族中部众,也被大量斩杀。营地多出外壁倒塌,似被人强力攻入所致。” 章军和张骞怔了怔。 古羌部是西关外颇强盛的部落之一。 他们时常和匈奴结伴犯边,若要选出和汉人仇怨最深,最可恨的羌人部落,古羌部必位列其中。 一夜间,古羌部居然被毁了? “可还有其他消息?” “斥候站在古羌部所在高地才发现往西北方向去,还有其他起火之处。 斥候沿路探查得知,每处起火点都是一座羌人部落,一路往西北延伸,目前已发现四座羌人的大小部落,被火焚烧干净,部落尽毁……” 那斥候刚开始说时脸带喜色,恨不得放声大笑,说了几句,声音却是变得有些低沉。 他在西关当斥候已有三年。 三年来,和匈奴、羌族人在边境遭遇过多少次已记不得了,身边有多少同队的袍泽是在和羌人,和匈奴兵作战中死的,也在记忆里逐渐模糊,不敢多想。 唯独和这些外族的仇恨深入刻骨! ……当他说了几句,脑海里曾经并肩作战的那些面孔,恍惚又重新浮现,历历在目,不觉已是情绪低落。 章军和张骞却是不约而同的思忖起来。 羌人的寨子被焚,显然是遭了外力。 哪来的外力如此凶悍,一夜间火烧连营,毁了多座羌人寨子? 冠军侯? 但他只带几百兵卒,纵有隐藏手段,能连破西羌为祸多年的古羌等部? 那古羌部可战者近万,何况还有其他部落也被火烧,再加上匈奴…… 章军和张骞默然不语。 李严卿亦是眉头深皱,试图分析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直到这天下午,他们才得到进一步确认。 因为跟随霍去病出征的那支边军百多人,在校尉徐甲带领下回来了。 章军立即下令让徐甲来见。 一刻钟后,徐甲来到章军所在的这座府邸。 章军远远看见徐甲便生出一种感觉,徐甲似乎和以前有了稍许不同,具体是哪又说不上来。 “见过太守,见过博望侯。” 徐甲看了眼李严卿,不认识,见其大喇喇的坐在那,没敢随意称呼。 “冠军侯何在?” “冠军侯昨晚做了什么?” “冠军侯呢?为何你先回来了?” “放火烧了羌人营寨的是不是冠军侯?” 屋里的几人,连续发问。 徐甲的眼神里,忽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道:“冠军侯仍在外统兵未归,我遵冠军侯所命,回来送昨晚缴获所得,东西不少,实在没法携带了。 另外,还要把侯爷的话带给太守!” 徐甲说话间,从身上取出一份皮卷,然后摊开,珍而重之的放在章军面前的矮席上。 “这是……” 章军和张骞,包括一旁的李严卿也探头看过去:“这是一张行军图?” “不全是。” 徐甲神色隐隐带着些亢奋:“这是侯爷战前就画好的作战路线和战前推演,作战方式。侯爷让我带回来给太守看,说太守一看便知他的用意!” 下午的时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屋内光线正好。 章军凝神看去,但见那图上画的正是西关周边的地形地势。 图上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若非行军之人,看上一眼怕是要眼晕,完全不懂其中意思。 章军看了片刻,却是神色凝重起来,伸手指着西关延伸出去的一条红线:“这是你们昨晚的行军路线,离开西关的第一站是一百五十里外的险隘,黄口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叹为观止,报长安知 “正是黄口邑!” 徐甲应道:“我们昨日晚上出边塞,冠军侯催动行军之法,我等皆被一股气机裹卷,马蹄如飞,赶到黄口邑的时候,对方正试图分兵,想从两路阻击我汉军。 霍侯远观兵势,说对方气息杂乱,战意不坚,只要杀溃对方三成人马,敌方必自乱,遂下令冲阵。” 李严卿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 这很符合他对霍去病的印象,目无余子,向来无所忌惮,遇敌就干。 章军则轻轻点头:“兵家善观气,尤其是战场上。观气之术甚至有专门的修行之法,能根据敌我态势汇聚的气息,判断出对方兵员多寡。 靠空气里的气味,人马身上的汗渍,判断对方行军多久,是疲兵还是士气正盛,适不适合攻击。” “太守说的没错。” “战况一如侯爷所料,我们……不,是侯爷麾下禁军,势如奔虎,一举将对方击溃。” 徐甲的口气愈发兴奋: “当时对方两队人马只间隔两三百丈远,侯爷所率部众,却是奇速破敌,让他们来不及应援。太守和博望侯可能想象,当时战场上的攻势有多快。” “对方有多少人马?”章军的视线还在行军图上,随口问。 “两千羌人!” 徐甲道:“我们这边只侯爷手下禁军出手,我等边军负责在外围执弩,射袭后来溃逃的羌人。” “……两千?”章军抬起了头。 他初闻霍去病冲阵,感觉是对的,保持一股奔袭的盛勇之势,一鼓作气杀上去。 但若对手多倍于己,他绝不会冲上去厮杀。 一旁的李严卿,张骞动作几乎一致,皆是蹙起了眉头,难以置信。 “对方就是平常和我们交手的古羌部,领头的是部头之一的木琅拖,太守应该也听过其名。” 兵力相差真的如此悬殊? 章军看似一脸淡定,表示这种事还惊不到自己,其实心下已是惊涛骇浪,险些难以自持。 “当时,侯爷麾下禁军,在疾驰中变化队列,形成锋矢阵,将力量传给最前方一人,破袭冲出那一瞬间爆发的战斗力,我从没在其他队伍身上见过。 枪枪破甲,每一击刺出,必有羌人身死。照面间,就有上百羌人落马。” 徐甲简单概括了昨晚黄口邑的厮杀过程。 章军听完暗暗吁了口,脸上仍然很淡定。 不过单是旁听,已不难想象那一瞬间,双方生死接战的激烈,比的绝不仅仅是战斗力,还有悍不畏死的勇武。 “不是说双方距离有两三百丈吗?” 李严卿质问道:“这么短的距离,你们能杀溃人家千军,让其来不及救援?有何凭证证明你所说属实?” 你谁啊……徐甲没搭理李严卿,续道: “对方的另一支队伍来救援前,接战的羌人已被杀溃,心胆俱寒,来救援的羌人亦为之胆怯……后来对方首领木琅拖也被斩杀。” 徐甲话罢,章军若无其事的问:“然后呢?” “然后的变化,我不知详情,不清楚侯爷是如何让另一部分古羌寨的援军,自行穿上了汉军服侍,又引来一路匈奴兵,让两方自相残杀。 据我回来时沿途所见,他们交锋的结果,损失相当惨重。”徐甲得意道。 “羌人即便穿上汉军衣装,见到匈奴兵不会表明身份?怎么可能动手,且损失惨重?”章军产生了和徐甲当时一样的疑惑。 “侯爷好像用了某种兵术,能控制伤亡者一段时间,用木琅拖偷袭砍伤了匈奴将领。 双方因此才开始混战。”徐甲解释。 借尸还魂…… 章军和张骞首先想到的就是传名极广,但鲜少有兵家真正掌握的借尸还魂术。 “侯爷引得两边交锋,然后我们去奔袭古羌部老巢。侯爷亲自出手,斩了古羌部首滇桢。 首领既死,随后破营的阻力也不如预料中那么大。” 徐甲看向李严卿:“刚才这位老人家问我,如何证明我所言。 被击溃焚烧的古羌大寨,不知算不算证据?” 李严卿眯了下眼,没吭声。 “而后侯爷带我们往西北方向推进,到天明时,连破羌人大小营寨共六座。” “斥候探查说是四座。” “我们往西北方向杀溃的是四座,都是闪电奔袭。四座之后,火光冲天,侯爷说羌人互为应援,连破四座羌寨,对方必已有警觉。 遂改变方向,转而往南推进,亦将南部两个羌寨攻破。” “昨夜伱等斩敌多少,俘获多少?”章军压下心头的悸动,追问道。 “没数过,直接斩首的总有数千上万众。间接被我们破营,射杀者,还有侯爷用计,诱其彼此残杀者,当不在直接杀敌数字以下,甚至更多。” “冠军侯始终只用那一百多禁军破敌?”章军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最震惊的一个问题。 “没有,我看见半路有另一队禁军的校尉赵破奴,露过面。 那赵破奴应是侯爷安排在暗处的后手,兵众藏在哪我不知道。 早上的时候,缴获太多,侯爷让我回来,他和赵破奴麾下的六百精锐,合兵近八百人,去追杀匈奴的那支队伍了。” 徐甲讲完了全部过程。 张骞全程都没开口,是屏息听完的。 当徐甲话落,他才回神般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和他们之前的判断差别巨大,霍去病用兵之精妙凶猛,似乎单靠一个快字就能占尽先机,一夜竟能连破六座羌族营地,何况他还连番用计,所以能处处制敌,掌控着敌我的局势变化。 李严卿亦忍不住追问: “连破羌寨的过程,那霍去病真的只用了百多名禁军?” 徐甲眉头微皱:“当然不止是禁军。” 李严卿松了口气:“我就说不该只有百多禁军,羌人的战斗力,怎么会那么弱?” 徐甲道:“不还有我们一百多边军跟随吗?我们一共是三百零七人,都是为昨晚的征战立过功的。” 李严卿有些无言以对。 “霍侯现在,正带人去追杀匈奴骑兵?” “是,匈奴休屠王部的兵马,和羌族厮杀后,他们也有些折损。 我们从苗寨杀回来的时候,已是今日上午。 匈奴兵也一路杀到了古羌部,应是想去登门问罪,正好和我们撞上,遂与侯爷的兵马接战。 当赵破奴校尉率兵从侧翼杀出来。 匈奴人感觉中了埋伏,立即收兵溃逃。 以侯爷的兵锋,麾下部众的战力,匈奴人这时候应该已被杀溃!” …… 徐甲说的没错。 西北大草原和黄土地的交界区域,阳光普照,金邬带领的匈奴兵已经穷途末路。 地面上,一张巨大的兵家阵图,覆盖了战场。 霍去病释放出从兵府所得,半圣吴起所祭炼,而他自己重新调整过的阵图。 那阵图被白虎兵符吐出。 而后白虎和玄武两大兵符,分别对应西、北两个方向,烙印在阵图的阵眼上,光晕流转,催发吞吐出一枚枚兵家的战阵符号。 阵图覆盖范围内,就像另一重天地,对霍去病掌控下的汉军大为有利。 八百汉军在阵图覆盖下,阵列变化,一点点蚕食对手。 匈奴兵比羌人凶狠得多,见同伴越来越少,多次冲阵都被军阵所阻,已是杀红了眼,凶相毕露。 但他们不通阵列变化,被阵图分割开来,无法合力,早就是困兽犹斗的局面。 那阵图上纹理闪烁,白虎和玄武化入阵图,虎啸声震耳欲聋。 有汉军刺出枪锋时,便得以加持了部分白虎,玄武的力量属性,攻防之间用来对付匈奴部众,无物不破。 匈奴将领金邬亦曾尝试祭出过一张羊皮卷,乃是匈奴萨满之术,但都被阵图的力量压制。 啊! 一个匈奴兵手里的皮盾,连同胸口的皮甲,同时被汉军一矛穿透,脸上凶戾的表情凝固。 矛锋从其后背深深刺出,血迹猩红! 这一矛的力量,远超出汉军平素的水准,便是军阵加持的白虎之力,破甲属性的结果。 等到有伤在身的金邬也被赵破奴斩杀,匈奴兵的命运,已走到了尽头。 初次将天人三境的阵图在战场上使用,霍去病对威力相当满意:“三境阵图铺开……还可以融入部分兵计来使用。” …… 边城,书房。 听过徐甲的描述,章军再看这份行军图,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 徐甲的描述,和这行军图上的勾画路线,几乎完全吻合。 包括事先预判到羌人可能会在两处位置设伏,其中在黄口邑的位置打了个红叉,表示黄口邑可能性最大。 而后连破敌营,递进四座敌营后,队伍转为南向……整个过程,对战机的把握,对手的应对方式,皆洞悉分明,预判之准,宛如目见。 对懂兵事的章军来说,看完这张行军图,有叹为观止的感慨。 这是真正的兵家庙算,料敌于前。 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单靠兵家天赋就可以,需要敌我形势,强弱等讯息来辅助。 这次西关之行,从一开始,就是霍去病和茹泊虎的配合。 他是凭绣衣方面提供的消息,在战前就对敌我形势了如指掌,所以才能连番用计,声东击西,引蛇出洞,击敌以弱。 此刻的霍去病识海内,还有新出现的兵计,正在兵书上熠熠生辉。 开国之初的淮阴侯韩信,屡次以弱势兵力胜过强敌。 后世的盛唐李靖,三千精骑奔袭突厥,击溃一度兵临长安城下的东突厥强国。 他们都有类似的手段,精准判断敌我,击敌以弱,无敌不克。 章军看过行军图后,已经知道是他局限在自己的战争认知范畴内,没有霍去病那一层面的战斗视角,看不出以少胜多的契机,更不可能打出这样的交锋伤亡比。 当然,即便是霍去病连破敌营,也不会让所有人信服。 李严卿只是略略收敛了态度,起身道:“我还是那句话,他或许有些勇武和兵才,但早晚必吃大亏,你们等着看。” 话罢往外走:“我昨晚坐车架赶过来有些乏了,给我安排一处院子, 我在这边关等那霍去病,倒要问问他什么时候把李氏的帛书还回来。” 章军仍在瞩目那份行军图: “霍侯在这里画了条粗壮的黑线,直逼西北方向的羌族寨子,是想让我派遣边军,占据这些地方。霍侯想扩张去西域方向的道路?” 徐甲说道:“不清楚,霍侯只说让我等把公主和博望侯护送往西北方向去,他会在半路等候。” “让公主出关,路上能确定安全?” 徐甲信心十足:“霍侯岂肯让公主安危受胁。 我们昨晚往西北推进足有四五百里,又连破羌人部落,对羌人的震慑可想而知。 没弄清霍侯虚实前,匈奴单于亲自去游说羌人出兵,他们也不敢再冒然动手。” “此外,霍侯说之前匈奴王庭中军被击溃,东西两部分的匈奴部落都想保留实力,窥视中央王庭本部的丰茂区域。这个时间,他们绝不敢擅发大军和我汉军交锋,顶多派几千人来扰袭。 所以等他将追袭的那支匈奴兵击溃,西关会安定一段时期。 这是霍侯的原话。” 章军和张骞,两人稍后登上边关城头,看了看徐甲送回来的战利品,果然颇丰。 畜牧,牛羊,钱货,药材,羌族营地似乎被席卷一空。 打仗打的就是这些,匈奴人年年来寇关,就是想掠夺这些战利品。 这天临近傍晚时,边军城关大开。 一支边军近八千人,出关往西北推进。 队伍里还有刘清的辇车,以及张骞等人随行。 后续则会从边关各地,陆续增派兵力,往西北方向补充。 太守章军还加急写了封奏卷,连同霍去病手绘的那卷行军图,一起急送长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他来了 夕阳将落。 从边关出来,章军亲自统兵往西北向疾行。 一是要沿途看一看,才能放心。 另一则他心里也是情绪涌动,颇想在此刻再见见大汉冠军侯。 章军之前并非轻视霍去病,而是眼界所限,真心觉得霍去病统三百兵众出去,是冒进。 他在边关多年,受惯外族所扰,对边关的苦楚感同身受,所以霍去病能一夜连破羌族六座营寨,他是真的感到高兴,心绪激荡之极。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队列摸黑行进,好在明月高悬,凭边军对路况的熟悉,并不耽搁行军。 霍去病破营后还打算做什么,章军有心请教。 此外冠军侯这趟西行的意图,要到什么程度才算罢手,也要当面问清楚。 从边关出来,继续推进,大抵四百里就会到达后世的西宁,继续前行则是西海(青海湖)那一片沙漠绿洲,也是附近最大的水源地。 先零羌下辖的多个大小部落,便是围绕这片区域,逐水而居。 霍去病拔掉的古羌部,亦是围绕这片区域的大部落之一。 而此刻的古羌部,已是残垣败瓦,一片废墟,残留的火焰仍在焚烧。 月夜下,有几个黑影,在这片废墟出现。 一共六个人,各具气势。 被簇拥在中间的两人是首领,一个高大壮硕,四方脸,浓眉如短刀般粗横笔直,蹙眉时有一股凌厉的杀气。 此人是西羌最强的部落之一,羌戎部首领乞伏裕。 他身畔另一人只有寻常身形,但手臂不合比例的瘦长,给人的感觉像是修有某种异术,且似乎格外灵活,连走路也只用足端点地般,没有重量似的。 这人是西羌另一大部中发羌部的首领,呼古雁。 另外四人是他们的随从,散开负责警戒。 乞伏裕和呼古雁两人都在边走边打量周围,看得很仔细。 他们最后来到一处位置,蹲下查看。 地面被大火焚烧后,落满了厚厚的扬尘黑灰,空气里还弥漫着热气。 但两人目光炯炯,皆瞬也不瞬的盯着地面。 被他们注视的位置有些古怪,地上的扬尘跳跃起伏,颠簸剧烈,且有一股锐利的气息攒动。 “巫姥。” 乞伏裕的声音中有着特异的摩擦感,让人印象深刻。 随着声音,一个满脸褶皱,穿灰色长袍的老妪,衣服上涂满了像是草木捣碎后,形成的染料绘成的诡异纹理。 她从被焚毁的古羌部废墟暗影里走出来,眨动着褶皱密布的眼睑,也和乞伏裕,呼古雁两人一样,看向地面,嘴里低声呢喃着羌族传承的某种古巫术咒言。 老妪遂伸手在地面上方一拂。 那地面上居然浮现出一抹亮芒,一闪而逝。 这一瞬间的光芒之明亮,让呼古雁,乞伏裕两人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若有汉军在此,看见这道亮光,必会想起昨晚霍去病一刀斩杀滇桢的过程。 “果然是……” 老妪以古羌语低声道。 她翻开抚摸地面的手掌,掌心露出一道血痕,且有刀鸣般的声音划过虚空。 “好凌厉的战意。”乞伏裕眼神紧眯。 老妪道:“这是滇桢被一刀斩杀后,尸体栽倒在地上的位置。 他死后,尸体倒在这,杀他的刀气不衰,气机破开他的身体,渗入周围的地面、虚空,残留不去。我催发出来也只是一缕余韵。” “刀气外溢一日,仍能割伤巫姥的手,这是汉人修行的天人第几境?”乞伏裕皱眉道。 “第几境不重要,这一刀蕴含的意境才更可怕,充满一往无前,兵锋无敌的气概。我之前还不确定是哪个汉将,能一夜连破我六座羌寨。”老妪沉声道。 “这么说巫姥现在知道了?”呼古雁道。 “匈奴王庭中军,月前被汉人的一名将领率万军击溃,数万王庭兵马北逃,各方闻之震动。” “巫姥的意思,是带兵击溃匈奴王庭的汉将,来到了我们西羌?” 呼古雁和乞伏裕双双露出惊色,比看到那缕刀气还震惊。 能打穿雄霸大草原的王庭中军,在他们看来是奇迹般的战功,远比一夜击穿六座羌寨更让他们惊讶。 “汉地早就传开了,说击溃匈奴中军的将领叫霍去病,汉人谓其为神将!是他来了?” “我收到的消息说汉人皇帝为了赏他,将皇妹嫁给他为妻,传告天下。他新婚应该不久,怎会出现在西羌?” “滇桢若知是他来,绝不敢如此放肆……” “这刀气是汉人将领故意留下的,目的是警告我们?” 老妪轻声道:“咱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汉军出了边关,离这里已经不远。” “有事我们回去再商议。” 几人走之前又看了眼那处地面上刀气迸发的位置,很快失去了踪迹。 他们走后,稍远处的两株树上,却是又浮现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这两人正是之前的青铜面具女,气质妖娆。 另一人单手握刀,黑布蒙面。 “被你说对了,看他的意思,是想加强西域和汉境的往来,打通汉和西域的道路。”黑衣人道。 “昨晚你觉得他兵员太少,无法公然去西域,现在呢?”女子声音柔媚。 黑衣执刀者沉默了一会:“或许可以。” “不是或许,如果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 他麾下那个副将赵破奴,击溃匈奴兵之后,又隐去了踪迹。 我以纵横术叩问五方,得出的结论是霍去病让他率军先往西北去了。” 白衣女子也走到那缕刀气激荡的位置:“霍去病在古羌留下这缕刀气,又放跑了部分俘虏,让他们回去传播古羌一夜除名的恐慌,诱使西羌各部来查看,旨在分化羌人。 你觉得这刀气威力如何?” “天人三境的实力,很惊艳。但……还不是我的对手。”黑衣执刀者道。 “不是伱的对手吗?” 白衣女子:“他破入天人境到现在一共两个月多些。你从天人一境到四境花了多久?” “你似乎总是向着这霍去病说话?” “不是向着他,是阐述事实。” 执刀者轻哂了一声,并未争辩,转开话题道:“我有些不明白,你之前远远盯着那些汉军驰骋的队伍看了好一会儿,在看什么?” “我不是在看汉军。”女子淡淡道。 执刀者想了想,汉军的队伍中,只有被围在中间的那辆车辇最显眼,心头微动:“你在看公主的车驾? 你想对她下手?” 女子微微摇头,暗忖:我和她有些你们不知道的关系。 我没有的她都有……而那其中有些本该是我的! “霍去病想往西北继续行进,不会那么容易的。”女子低语了一句。 …… 次日上午,边军在章军带领下,经过一夜加半日疾行,期间只休息过两个时辰,一路接近了西海。 西海是由祁连山脉的大通山、日月山与南山间的断层陷落形成的内陆湖。 经过一夜的黄土飞沙后,骤然来到这片气息温润的绿洲,让人有种人间圣地近在眼前的感慨。 阳光斜照,章军等人远远看见了站在一处高地上,气度从容,注视西海的霍去病。 他身后仅有一支三十人的禁军卫队。 今安站在他身旁,无聊的打着响鼻,听到后方车马靠近的声音,今安率先转动大头看过去。 “西关太守章军,见过郎中令!” 章军执大礼参拜道:“吾值守西关,多年没有建树,拜将军神威,方得以拔除古羌等部。章军代边关百姓,特来拜见。” 章军身后的边军将士,在徐甲带领下亦是同时执礼,气氛肃穆。 霍去病回过身来,扫视众人,徐徐道:“这次出行,本想一路打到沙鸣山,阳关,玉门一带,顺便见见西域享有盛誉的罗什娜,但现在……行程要停止了。 我不久就要启程回长安。” 章军等人吃了一惊,不清楚长安发生了什么事,霍去病要终止行程赶回去。 霍去病话罢来到车架旁,对刘清道:“我们一会就走,你要下来看看西海吗?” “哦。那你们先谈,我一会再下来。”刘清在车里露了个头,又缩了回去。 “章太守可是有事想问我?”霍去病回头看向章军。 “确有诸事请教。”章军快步上前,张骞也靠到近处,另一边的徐甲也往前凑了凑。 “太守有话请说。” “我想知道霍侯为何突然要回长安?原本霍侯这次来西关,兵锋所向,准备打到哪,打到什么程度收手?”章军恭敬道。 西关太守,是封疆大吏,章军见到霍去病多了之前没有的尊敬,只因为那张行军图和霍去病能人所不能,夜扫古羌诸部的兵锋。 霍去病:“我这次出来,一是答应了刘清。往西北走,则是想一举多得的贪心念头。 之前有些计划,但也没考虑的太仔细。” 又道:“我本已让人去通知西域的罗什娜,让她到阳关,玉门一带和我碰面。” “罗什娜在西域地位尊崇,郎中令让其来见,是否有些缺了礼数?” 这话是张骞问的,也是一种提醒。 他去过西域,知道罗什娜在西域人心里的地位。 “弱国无邦交,哪来的地位尊崇? 如今天下形势,汉和匈奴两强相争,西域不过是胜者的战利品。罗什娜若能看清形势,必要选一方依附,我让人去请她,料她必来。”霍去病说。 章军已经听懂了霍去病的意思。 所以他才要带上刘清同行,罗什娜亦是女子,带着刘清,以公主身份与其碰面,更好入手沟通,且并不缺礼数。 在后世这叫夫人外交。 霍去病是想帮汉开拓西域,早作布置。 章军又道:“那为何郎中令突然要回长安,可是长安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归长安 天色略有些阴,太阳在云层里时现时隐。 霍去病没回应为什么急着回长安。 章军也没再问,转而道:“霍侯去后,西关之事,可有嘱托我配合安排的地方?诸如罗什娜若应约而来,见不到霍侯当如何?” 霍去病早有考虑的道:“既然我不能去阳关,玉门一带。我会传令赵破奴,让他告知罗什娜将碰面地点改在长安。” 张骞目瞪口呆,不便去西域,就让罗什娜千里迢迢的去长安。 在西域备受推崇的罗什娜会同意? “西羌内部,大小部落林立,不可能上下一心的与我汉人为敌。他们内部态度不一,对我们是好事,可以拉拢一部分,除掉一部分。”霍去病说道。 章军嗯了一声,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古羌部就是要除掉的那部分。 他们常年和匈奴勾结,扰袭汉境,双方早成死仇,不可缓解。 但另一部分羌族,不与汉境接壤,距离较远,又没沾过汉人的血,则可以笼络,分化羌人内部。 这是远交近攻的策略。 “除了羌人,西域诸国最需防备的是楼兰和蒲类等几国,他们和匈奴联系紧密。 我会让赵破奴蓄意散布罗什娜要来我汉境的消息,楼兰,蒲类等国知道后,可能会从中作梗。 若有必要,我希望章太守能出动边军,与赵破奴部配合。 他带走了七百禁军,我会让他护送罗什娜从西域诸国中,靠南的楼兰方向经过,若楼兰敢出兵阻挠,太守便挥军策应赵破奴,他会闪击楼兰。 楼兰一弹丸小国,也敢和我大汉敌对争锋,不打得他国破家亡,怎能对得起他。”霍去病道。 “请郎中令放心。” 章军一口答应,表示会按霍去病的构想来实施配合。 而他这一答应,意味着霍去病去后,他会让部分边军继续往西推进,才可能和赵破奴形成配合。 徐甲讶然道:“郎中令说赵破奴带走了七百禁军,加上护持公主的六十禁军。那郎中令身边岂不只剩这三十禁军亲卫?” 周边是四险环绕之地,霍去病只带三十禁军在侧,当真胆大之极。 霍去病笑了笑:“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各位来日方长。”话罢便准备离开。 徐甲忽然鼓起勇气道:“徐甲想追随郎中令,不知郎中令可能应允?” 霍去病哑然道:“在哪里都是打仗,我人在长安,反而不及边关战事更多。你若非要来,就问章太守吧,他同意放人,你便来长安找我。” 徐甲垂首答应,转头去看章军。 而霍去病已纵身上了刘清的马车,呼哨一声,迅速去的远了。 今安小跑跟在车旁,侧头看了看车架,似乎在疑惑霍去病为什么乘车而不是骑它。 那三十名禁军随行在后,遥遥跟随,还有公主的几名近侍,亦在后方随行。 张骞并未跟着回长安,他会在章军安排下,继续往西行,去和赵破奴,罗什娜碰面。 “太守,郎中令只带数十人在侧,若遇变故,怕是应对不便?”徐甲跃跃欲试。 章军笑道:“你怎知霍侯没有别的安排,说不定是他蓄意如此,行诱敌之计。兵家行事,岂会让人尽数摸清虚实?” 车架远去,霍去病让御者去后边和禁军同行,自己坐到了车辕处。 刘清也掀帘钻出来,挨着他坐下,穿着小巧皮靴的双足,在车辕外一荡一荡。 禁军始终远远跟在后方,不往前靠近。 两人绕西海而行,走了个把时辰。 波光粼粼的湖水,有如巨大而坚硬的宝石,灿烂通透地嵌在广大的盆地中。 蔚蓝的天幕似乎沉入了湖中,天地之间两相呼应,尽展大自然之美。 霍去病又带刘清骑乘今安,在西海周边驰骋了一阵。 天色渐晚。 这时刘清才问:“夫君忽然要回长安,可是长安出了事情?” 霍去病沉吟道:“陛下和舅父几乎不分先后的通过绣衣的人,给我送来消息,让我暂停西行,回去一趟。 具体什么事,我亦不清楚。” 刘清露出稍许惊色,什么事是需要皇帝和卫青同时传消息过来的。 霍去病轻夹马腹,今安发出一声马啸,负责拉车的那四匹马便跟在它身后,加快速度,往东踏上了归途。 ———— 长安。 边关加急的消息,经两夜一日的传递,在这天早上送进了未央宫。 散朝后,刘彻看完西关太守章军的奏本,又看过一起送回来的行军图,遂让内侍董旭去召众臣过来。 一干文武速度极快,来到书房听从皇帝吩咐。 “众卿看看,这是西关章太守的奏卷。”皇帝道。 文臣以丞相公孙弘,李蔡为首,其余只有九卿中的几位重臣。 武将是李广、李敢父子,程不识三人。 几人轮次看完章军的奏卷和霍去病的行军图。 半刻钟后,公孙弘道:“章太守说这行军图是冠军侯战前推演双方胜负手所画,难得的是后来冠军侯统兵破敌,行军路线,对方的应对方式,都和图上的判断逐一吻合。 这等兵家手段,确是让人动容。” 李蔡早年也是亲自撸袖子上过战场的,同样能看出行军图的奥妙,颔首认同。 皇帝道:“伱等可明白朕让你们看这份奏本和行军图的用意?” 另一边的番系,周平对视。 他们这几日正在参议进言该不该拓宽国境,到处用兵,消耗国力的事。 今天早上的朝会上,文武之间还有过争执。 武将自然是希望能有更多立下军功的机会。 文臣则痛陈厉害,不想伤筋动骨,耗尽国力。 皇帝这时候给众臣看霍去病在西关用兵,以少量亲军破敌的过程,像是在打文臣的脸。 他们在后方参议,霍去病却在前线征战,为大汉谋利,尤其还是在新婚期间。 对比起来,让番系,周平等人感觉脸皮发热。 只李蔡和公孙弘露出思索皇帝用意的神色:“陛下想将西关来的奏本和行军图,散布出去?” 刘彻露出满意神色:“正是。 且不说去病大婚时亲临西关征战,当为天下知。 更主要是此物送给西羌各部,你们说会是什么效果?” 李蔡才思敏捷,俊逸中正的面庞上目光微亮:“陛下妙算。” 公孙弘也道:“西羌诸部看了行军图,对比西关地势,古羌部的兵力,对冠军侯的用兵意图,必会更为惊恐生畏。 更深层的好处,是可加剧羌人内部的派系对立,让他们的意见无法统一。” 周平和番系也明白过来。 羌人各部如果看了霍去病的用兵方略,战局推演,亲匈奴者或许不信此为战前所绘,不屑一顾。 但另一部分相信的羌人,就会与他们产生分歧,在处理和大汉的关系上,加大矛盾。 能离间分化羌人,关键是不用出一兵一卒。 刘彻立即命人复制了多份行军图和西关太守章军的奏本,加急送往西关,羌人诸部。 利用不经意之事,带动全局的能力,向来是刘彻擅长的。 纵观他的整个执政生涯都是如此,让对手不觉间落在下风,反应过来时可能已经晚了。 而相关消息,在皇帝的首肯下,最先在长安流传开来。 耳目灵通的氏族各家,不久之后便知道了其中内情。 “前数日去冠军侯府拜会,那门房说霍侯和公主出游,半月既归。今日才知,半月时间送回来的是个战讯,冠军侯在西关破敌获捷。” 长安城内,一座深宅大院里,一干氏族之主聚在一起。 “冠军侯不回来,我等家中传承之物,始终放在兵府难以取出。气机被那兵府慢慢剥离,若其再有个把月不归,那几件传承之物内蕴的精气,怕是要消耗干净。” “冠军侯当不至于如此不留余地。” “难说……” 陇西李氏之主李兆道:“今日早些时候,章太守从西关送给陛下的奏卷之外,还通过另一渠道,给我也送来一条消息,只比进宫的奏卷晚了稍许。” 几位家主都知道西关太守章军其母姓也出自李氏,并不奇怪他给李氏也送了消息过来。 “太守说了什么?”有家主问。 李兆道:“他说冠军侯绘了张行军图,战前推演和之后的开战过程逐一符合。 章军对霍去病应敌时,对敌况的判断之准,非常钦佩。 他话里的意思,是提醒我在长安不要轻易向文臣靠拢。 若形势所迫,非要选择一边,让我审慎考虑,他的建议是和兵家相合,我们在背后给兵家提供资源。” 几个家主确认了下眼神,都怔了怔。 太原王氏之主思索良久:“那行军图,我等也听说了,真有如此神奇?” 赵郡李氏之主李忠道:“你等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想拿回我家里的将军剑。 这次来长安真是失算,一步错,步步皆错。冠军侯早些回来,拿回传承之物,才是正经。” 而就在这天傍晚,霍去病策马从西门入城,重返长安。 ps:写的不太满意,多调整了一遍,有些晚了,抱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诏归原因,历史轨迹 夕阳将落,晚霞醉人。 铁蹄惊碎了长街的宁静,起落如雨的蹄音,从城门一路逼近未央宫。 “见过郎中令!” 霍去病在宫门处翻身下马,把马缰扔给闻讯赶来迎接的姚招。 他身畔还有同来的李敢。 刘清也从车上下来,夫妇二人快步入宫。 “近几日城内和军中可有异常?”霍去病问跟在身畔的姚招,包括李敢。 “并无异常,羽林卫和虎贲卫的初选已完成。郎中令随时可以查看。” “卫军亦一切如常。” 姚招和李敢简单汇报后,一起驻足,看着霍去病在答应一声后,走进了未央宫正门。 他和刘清很快来到壮观恢弘的前殿侧翼。 傍晚的时间,透过窗口仍能看见刘彻头戴帝冠,伏案批阅奏本的身影。 “陛下!” 霍去病和刘清并肩走入书房。 十月下旬的长安微凉,书房里只有皇帝一人,内侍董旭站在门口。 刘彻抬起头,威严的面上浮现笑意,声音宽厚:“你们大婚之期,仍去西线征战,让朕心甚慰。” 他摆了下手,让二人自行入座。 一身杏色留仙裙的刘清,夫唱妇随的跟在霍去病身畔,两人共居一席。 她当先问道:“长安出了什么事,皇兄要急招我们回来。 我和去病从北关连夜催马,为了速度更快,他一路催动行军法,到此刻还未休息过。” 刘清话里多少带着些埋怨。 刘彻倒是不以为忤,平静道:“有三件事,合在一起,所以朕决定让你们回来。 第一件事是匈奴出了些变故。” 他取出一部古铜镜,往其中推送力量:“去病你如今能保持多久用元神观悟天地?” “若全力而为,应该可以一直保持元神观物的状态数日,具体多久还未试过。” 霍去病破入天人境以后,就能元神视物。 而每个修行者元神视物的境界,并不是固定的,长短也因为个人的修行而有所不同。 霍去病边说边推动自身修行,意识里,兵符腾蛇睁眼,打开了元神视物的能力。 他识海内的兵书上诸多兵计闪烁,亦形成一种波动,叠加融入了腾蛇体内。 书房内情景骤然一变,整个未央宫亦是气象变化。 未央宫是大汉国运汇聚之地,进入元神层面后,入目紫气浓重。 刘彻身后那条国运之气汇聚的真龙元神随之出现。 此刻这条真龙似有些愤怒,龙目灼灼,在注视正北方向。 霍去病的五感都因为体内力量被全面推动而变化,耳畔似乎响起了阵阵龙吟。 刘清也跟着催动了道家修行。 而刘彻则把手里的镜子祭出,悬在空中,倒映出镜中影像:“这镜子里是北关传回来的情景,伱们看看。” 从大汉北关往北看去,元神层面才能得见的变化,让人惊异。 在大草原深处,涌出一股暗绿近乎黑色的气息,正不断变得浓重。 那气息核心处,就是原来的匈奴王庭,乌兰巴托方向,暗绿气机蒸腾,恣意律动如火焰在焚烧苍穹。 “这气息从前日出现,迅速攀升,位置就是之前的匈奴王庭。 到此刻,小半个草原都被这股气息波及。” 刘彻娓娓道:“气息出现的当天晚上,东匈奴的连鞠,冒山等几大部,联合吹响了传彻草原的战号。 那是这几个部落,在宣誓向匈奴王庭效忠。” 霍去病闻声知意,想了想道:“伊稚斜被我刺中那一戟果然没死,且找了个厉害帮手回来,开始整合匈奴各部,准备重振王庭。 他找的帮手……是那个去了草原以北的第一神将苣都?” 刘彻欣然道:“没错,匈奴神将苣都目前还没露面,但其麾下曾经的天魂部四大当户(万骑长)之一掳博已回到草原,带三千天魂部众,杀入匈奴王庭以东,对各部进行整合。” “你可知上次匈奴草原,涌起这种气息,是什么时间?” 刘彻取出一卷简书,递给霍去病。 他拿在手里翻阅了一下,居然是汉高祖刘邦时期的记事。 卷上写的是让匈奴真正成为草原之主,奠定了盛极一时根基的冒顿单于在位时,也出现过这种变化。 “只有被萨满之神选中的单于,才会得到萨满之神赐福。 这卷上说萨满之神会让他麾下最勇猛的将领来到人间,统一诸部,带领草原子民团结在一起,形成不可战胜的力量。” “匈奴各部视这种波及草原的变化,为萨满赐福。每次出现,都会使得匈奴空前强大。 当年出现时,持续了旬月。” 刘彻不紧不慢道: “高祖也曾亲笔写下相关变化,提醒我大汉宗室,要注意草原上的这一现象。 他当年白登之围受困,据说也有这种气息作祟。 高祖事后和张良,萧何等重臣商量,查阅诸多古时留下来的典籍后,认为这是萨满之神留在草原上的一种布置,和我汉人的阵列相似,能聚集天地之力,催发草原上的某种天象,气数变化。 此后数年内,草原上的万物都会进入一个蓬勃生长的丰产期,以助力匈奴。 草原人则认为,这是萨满之神以其灵寐庇佑着整个匈奴部族。” “而匈奴大将苣都执掌的天魂部,在这个时候归来,更是和这种征兆相互映衬,足可让草原上气象一新,稳定匈奴王庭被击溃的颓势。 据闻天魂部还有一支队伍,专事刺杀。 他们的匈奴三魂命修之法,能让人防不胜防。” 一旁的内侍董旭在皇帝的授意下,说话道: “前日,北关城头有人射过来一张皮卷,指明说要袭杀冠军侯,且准确说出了冠军侯的行踪。” “郎中令身边兵马不多,且公主也在。而伊稚斜想重整各部,亲手击溃其王庭的郎中令必首当其冲。 这是让郎中令回来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和绣衣的人,出南海,探访先秦当年流传的海外仙山路径有关。” 大汉宗室对前秦的一些事,始终抱有很大兴趣。 诸如秦皇当年多次出海寻仙,后来秦皇驾崩,秦朝一夕间分崩离析……还有秦皇留下的海外仙山之秘等等。 多年来,绣衣前身的密侦,一直有队伍在探查相关。 刘彻或者说皇家宗室,应该是掌握了秦时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始终孜孜不倦的进行寻找。 霍去病数月前担当皇帝侍中时,也参与过几次相关事情。 “他们在海外的一座岛上,发现一灵兽产子,母兽当场身死。 幼兽被剖腹带回来,陛下想着还是交给郎中令或公主殿下来养。” 霍去病心忖:当初把大猫给我的时候,皇帝也是这么说的,养到这么大,也没看出哪里有灵兽特征。 “那幼兽这几日要睁眼,所以需要你们回来一趟。” 刘彻看了霍去病一眼,亲自道:“另外,你舅母卫氏染疾。三日前昏厥,至今未醒。” 霍去病蓦然色变。 他对这位舅母的感情不输亲生母亲,毕竟幼时在卫青家里长大,且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染疾? 霍去病的第一反应是人为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历史上,这位舅母也是无声无息的身故。然后……平阳公主嫁给了卫青…… “我离开长安前还去看过,前后十余日,舅母怎会突染重疾?”霍去病脸色有些发白。 刘清也跟着吃惊不小。 “朕已让宫里的医侍,还有洞悉阴阳天机的姜堰去看过,并非被人所害。卫卿和皇后也都说,你舅母家中,其父四十八岁上也曾有过昏厥经历,缠绵病榻后丧。”皇帝说道。 这才是他和卫青让霍去病回来的主因。 没有提前告知,否则人在路上,除了担忧,没任何用处。 霍去病起身深鞠:“陛下,臣想先去看望舅母。” “你去吧,其他事改日再说。” 刘清也起身手提裙角,跟着霍去病匆匆离开了未央宫。 大将军府,宅内的寝殿。 卫青生出感应,迎了出来,正好看见霍去病和刘清从外走进来。 “公主殿下。” “舅母如何了?” “三日前晕厥时我不在家中,接报后从宫里回来,三日来一直如此。有时会昏昏沉沉的呼唤卫伉、不疑、卫登,还有你的名字。”卫青脸带愁绪。 卫伉、卫不疑、卫登是卫青家中三子,最小的卫登才两岁。 霍去病走入内寝,便看见榻上的舅母身上搭着薄被,脸颊圆润,双目闭合若熟睡,但呼吸较平时细弱。 霍去病靠近握住舅母手腕,往内推送体内气机,遂发现一切正常,体内脏腑运转没任何问题。 “我怎从来不知舅母家中有此宿疾之症,舅母之父是得此症离世?”霍去病低声问。 若有人加害,卫青的修行应该不会看不出。 若没人动手,真是宿疾,时间未免太巧了。 霍去病念头起伏。 “我这有一颗安魂丹你给舅母试试?” 刘清从腰封里取出一个贴身的小玉盒,递给霍去病。 “没确定是什么情况,先不忙着用药。” 霍去病心头倒是一动,想起或许可以用自家的‘挂’试试。 他意识里,古井内灵韵蒸腾。随着他的修行增长,井内散逸的灵韵越来越浓郁。 就在霍去病尝试将古井内的灵韵,送入舅母体内时,那井内气机分合,忽然有几幅浮光掠影般的画面,与霍去病的意识交融。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计中计,连环计 古井推送的画面像是有很多文字闪过,位置变化组合,最终所有文字落在一张纸上。 恍惚间似乎还有一只纤细的手……画面交错浮现。 但一切都非常短暂,旋即消失隐迹。 文字,纸面,一只纤细白净的手……这什么意思? 霍去病没时间细想,遂引导古井的气息,握住舅母的手腕,将气息通过神门窍送入其体内。 古井的灵韵,潺潺送出。 霍去病很快发现古井灵韵,送入舅母体内,起初一切正常,但与她血脉相融后,只片刻间就蜕化变成了普通灵气。 霍去病明显感觉到灵韵在舅母体内,像是被同化了,沾染了舅母自身的气息,没有了在自己体内的那种灵韵,变成了普通的天地气机。 霍去病暗忖这古井灵韵,难道只对我产生作用? 是我的体质具有特殊性,还是反过来,舅母的体质不能修行,所以灵韵对她无法发挥作用? 找机会试试,看灵韵对刘清有没有效果就知道了。 霍去病又换了种方式,让识海里的腾蛇和灵龟两大兵符,分别去吞吐井中灵韵。 下一瞬,霍去病单手结触地印,也就是用一指压在舅母眉心。 “没用的,我和宫里来的医侍,都试过用修行唤醒你舅母,没有反应。”卫青在一旁说。 腾蛇化作一缕气息,小心翼翼的进入了舅母眉心。 而灵龟则化作另一道气息,经口鼻而入。 此时的灵龟和腾蛇,各自眉心处那枚天地灵气和井内灵韵汇聚的‘气丹’,已再次濒临成熟。 霍去病念头微动,两者便吐出各自气机,眉心气丹亦分化出浓郁的气机,送入舅母体内。 卧榻上,舅母眼帘阖动,呼吸明显变得平稳匀称。 卫青大讶,瞅瞅自家外甥。 他这几日亦是日日给妻子疏通气机,送入自己的修行。 皇帝也将各类丹药赐下来不少,但都不见效果。 自家外甥出手,却是有作用。 应该是腾蛇和灵龟眉心的丹气……霍去病收回手,看了眼舅父,心忖毕竟你没有挂,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不过舅母并没苏醒,躺在那倒是愈发安详,呼吸比刚才要茁壮平稳的多。 刘清也跟着松了口气。 霍去病和卫青走出房间:“舅母晕厥前后,可有别的异常?” 卫青摇头道:“你舅母本家便有此疾患。这些年我颇多注意,数次以修行为其导引疏通体内,以为不会再犯。看着像是神魂层面的先天缺失。” “卫伉他们三个呢?” 卫青:“这几日我已仔细检查过,没有异状。” 霍去病仍在思索舅母突然患病的时机,恰巧阻止了他在西北的推进…… 感觉像是有人不想汉和西域增强联系,且时机上还和匈奴的变化彼此配合。 但如果是有人动手脚,这手段……需要能瞒过卫青,皇帝派来的阴阳家姜堰,还有宫里的医官。 “舅母近日可曾见过陌生人,或府内来过特别的人?”霍去病问。 “伱怀疑她是被人所害?” 卫青思索了下:“你舅母的性子你知道,她平素都不怎么出门,只在数日前去了趟宫里见皇后。 回来说遇到平阳公主和其夫汝阴侯,也入宫找皇后说话。 双方交错而过,只互相执礼,连交流都没有。” “平阳公主,汝阴侯夏侯颇?”霍去病道。 “嗯,你去西关后不久,汝阴侯就来了长安。” 卫青说:“你总归不至于怀疑是他要害你舅母吧?” 霍去病心想应该不是,汝阴侯要有这种手段,交错而过的瞬间能做到让舅父,让阴阳家姜堰都看不出来他动过手脚,那他想暗算谁就能暗算谁,世间绝没有这种手段。 好在自己推送的气息,对舅母有些作用,情况还算稳定。 刘清始终跟在旁边。 她很懂得拿捏分寸,并未随意出言。 实则她精通丹道,对疗伤等手段比霍去病,卫青要厉害的多。 稍后她也出手查看了卫青妻子的情况,秀眉轻蹙:“这像是一种失魂症。 我道家的典籍里好像有过记载,等我回去传讯问问两位师尊。” 霍去病和刘清去西关,她的两位师尊就回了山门,目下不在长安,但可以通过传讯古玉联系。 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冠军侯府,已是夜色初上的时间。 刘清取出传讯古玉,询问失魂症相关。 青阳道尊懒洋洋的声音,通过古玉传过来: “失魂症也分好几种,有的人昏迷一段时间,醒过来就没事了。有的人严重些,丧命也是有的。清儿,你那里谁得了失魂症?” “去病的舅母,卫大将军的夫人。” 青阳子道:“我在门内无事……去帮你们看看如何?” “那师尊什么时候来。” “明日。” 彼端,道尊飞快收了古玉,起身从自己的房间往外走。 隐仙宗山门其实离长安极近,只是隐于群山秘境当中,相传是道教二祖,尹喜开辟的奇妙洞天。 山门内景色秀美,飞瀑挂空,薄雾缭绕,翘脚飞檐的古式建筑连绵。 道尊在门内的时候,非常稳重,一脉之主的气质拿捏的极好。 他大袖飘飘,从修行的静室出来,遂看见门口坐了个壮硕的身影。 那身影手里抱着一只猫,四只眼睛同时盯着道尊。 正是熊三和大猫。 两位道尊要回宗门,问过霍去病后,顺手把熊三和大猫拐到了山上来。 拐带手段非常简单。 “说好了山门内有好吃的,还有凡俗吃不到的灵果,吃了不仅能涨修行,且味道之妙,天下只隐仙宗有,在哪呢?在哪呢?在哪呢?喵喵喵!”熊三连声质问。 期间的三次猫叫,则是大猫在助攻。 显然,大猫和熊三,都觉得被道尊骗了。 道尊叹了口气,他把熊三带过来也后悔了。 这壮丫头,属实什么都吃。 “我道门的东西既然不好吃,你大半夜起来去把我丹方炼的两炉丹,扫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去丹库把我宗内库存数月,用来给弟子修行的辟谷丹吃的一颗不剩。”道尊暗自心酸,这次真是赔了本了。 明日去长安,要想办法再赚回来。 “我不是饿了么,谁知道你道门吃饭还限量,大猫都吃不饱。 一瓶丹药还不够一口吃的。”熊三白眼道。 “你这丫头的消化方式指定是不太正常,我老道本来好心把你接来……罢了罢了,咱们明天就回长安。”道尊说。 大猫和熊三一听明天能回长安,眉开眼笑:“下次求我都不来了。” 道尊转身又回到屋里,传声对门内另一处院落道:“青玉师姐。” 秦青玉从盘坐中睁开眼。 “我们明天去长安,清儿和冠军侯已回来了。”道尊说。 秦青玉道:“清儿和冠军侯新婚,我们现在去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他们家,别说两个,去两三百人也住得下,而且互不打扰。” 秦青玉笑:“你想侯府的厨子了。” 道尊道:“瞎说,我主要是想着把熊三送回去。 她修的斥候术,好像全都体现在口鼻之上,不论把吃的东xz哪,她都能闻出来,藏都藏不住,且还不忌口,好吃的不好吃的都能拿来填肚子。” 秦青玉:“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冠军侯的舅母患了失魂症,清儿请我们去瞧瞧。”道尊道。 秦青玉皱眉:“先天,还是被巫蛊之术咒力所害?” “不知道,要去看了才好判断。”道尊说。 “既然如此,我们明早便走。” …… 原馔玉园,现在的冠军侯府。 入夜后,后宅内的灯光变得暗了下来。 刘清沐浴的时间,霍去病快速洗漱,换了身干净衣衫,来到静室,盘膝阖目,体内气息流转。 识海兵书上,因为这次在北关开战,新浮现出两条兵计: “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 这是连环计的内容原典。 意思是一计累敌,—计攻敌,两计扣用,以摧强势……就是说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两者叠加,连环计也,威力倍增。 另一条开启的计策上则写着:“乘其阴乱,利其弱而无主。随,以向晦入宴息。” 第二条开启的战计,是浑水摸鱼。 霍去病在西关连续用计制造混乱,使匈奴和羌人自相残杀,从而拔掉了古羌寨,这条战计便得以开启。 此时他在修行中观悟识海,发现这些战计中以美人计威力最强,光曦熠熠,明显超过其他战计的波动,毕竟是天赋战计。 不过这条战计,使用的机会不多。 通常来说战计都是用的越多,掌握的越娴熟,威力也就越强。 霍去病准备一会找刘清试试这条天赋战计的威力。 除了美人计,另一条波动强大的战计,既不是早早开启的欲擒故纵,也不是频繁使用的瞒天过海。 而是新开启的连环计。 连环计和美人计,在兵书上涌出的气息和兵符相连,极为强盛,推动着霍去病的兵家修行不断增长拔高。 这几日里,他还发现冥冥之中,自己收到了另一种磅礴的气息加身,源头来自兵府。 那是万民出入兵府,敬仰冠军侯为国开疆拓土,击溃匈奴王庭而获得的一股气数加持。 不过霍去病暂时还未吸收这种力量,只将其导入兵书中,封存起来。 之前听道尊说过,和国运相合,吸纳的万民气数越多,在兵圣道路上突破越艰难。 他想再看看这种兵府汇聚的万民之力,并不急于吸收。 在静室修行,大半个时辰转瞬而过。 等霍去病回到寝殿,殿内灯光柔和。 刘清沐浴后,只穿一身中衣,斜倚在榻上,裸着白净的小脚和精致的足踝,双腿并叠侧卧,圆润的腿线绷起丰腴的轮廓,模样娇俏,慵慵懒懒。 “你帮为夫试试修行如何?”霍去病靠近后问。 “嗯?” 刘清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 “为夫早前得了门天赋兵策,从来没用过。” 刘清抿了下嘴,俏脸慢慢红润:“夫君想要我如何帮你?”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美人计,化神通【求票】 “冠军侯今日傍晚回到了长安。” 深宅大院中,灯火通明。 各家氏族之首都在,正殿内济济一堂。 连氏族中地位稍弱的卓氏,卓怀等人也都被叫过来聚集。 “据我等所知,是陛下将冠军侯从西关召回,原因是卫大将军的妻室昏厥,数日未醒。” 李兆道:“我托了宫内的医侍求问,说是陛下已让医侍去给大将军夫人看过,疑似失魂症。 将军夫人不仅和卫大将军感情甚笃,冠军侯幼年时也在将军府居住,对这位舅母视若亲母。 找诸位过来是想问问,谁有治疗失魂症的手段?” 众人面面相视。 这时候谁若能治好失魂症,等于让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当朝名将,同时受了个巨大的人情。 好处之大,足以让人费尽心思,不惜消耗。 怪不得几位氏族之主这么晚还召集众人,显是想发动关系,找出失魂症的治疗方法。 “古来就知有失魂之症,但鲜少有人真患过此症。 张氏家里世代医药,采集售卖各类药材,以丹药传名,不知能否治此症?” “宫里的医侍,陛下和大将军都未能找人治好此症,我张氏如何能行?” “我倒是听说季氏有一株还魂草传承多年,对应的便是失魂症,或可试试。” 众人各抒己见。卓怀坐在人堆里默然不语,心下却是微动。 失魂症……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夜色渐深。 冠军侯府邸的寝殿里,轻纱垂账,绣枕锦被。 说到绣枕,冠军侯府的枕头和当代的玉枕,竹枕,木枕都有不同。 绣工们按要求,缝制了多个软枕,和后世的枕头相似。 懂得都懂,软枕用途更多,不仅能用来枕和靠,还能垫…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用途的时候。 霍去病随后就和刘清试了下美人计的效果。 “……把灯盏熄了吧。” 霍去病屈指轻弹,气机覆盖过去,灯盏无声熄灭。 屋里只剩下如银的月光。 昏暗中看去,刘清的睫毛长而翘,眼角微抬,桃腮粉嫩,唇红欲滴,吹弹得破的细嫩皮肤,当真是倾国倾城。 刘清正在体会被美人计作用后自身的变化,惊讶道:“这是夫君说的美人计?” 这条兵计男的用可以提高魅力值和攻击力,女的加上这条兵策同样会提高魅力值,但更侧重诱惑性,且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在属性,能让人欲舍难离,陷入计策中而无法自拔…… 夜色深邃,月光轻柔。 榻上重纱摇曳。 ……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重归静谧。 刘清感觉到霍去病的目光在注视自己,有些腼腆的将眼睛睁开看了看。 体会过计策真谛,霍去病十分惬意:“夫人感觉如何?” 刘清不太想说话,柔柔地瞟了他一眼,很困倦地扭了扭身子,侧卧过去睡了。 次日大早。 霍去病神采奕奕的起来,入宫当值,并调动绣衣方面的力量,关注匈奴草原和西北边关的动向。 这天下午,绣衣令茹泊虎登门,在卫军大殿侧翼的矮席入座。 “我听宋然回来说,霍侯也在关注草原变化?” 霍去病微微点头:“有什么消息?” 茹泊虎皱眉道:“此刻的草原…像是有了生命。我们的人只要进入草原,就会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似乎无法隐藏踪迹,像是进入草原那一刻就被某种力量盯上了。 三天时间,我们绣衣已损失了四批进入草原的人手。” 霍去病想了想:“如果是这样,暂缓让人深入草原亦无妨。 伊稚斜找回来的苣都,现在的重点不是对付我大汉,而是要整合草原各部,进而扫平草原周边的一些势力。 草原上的变化,对匈奴人来说可能有护持其休养生息,防止被外敌所趁的作用。 眼下外人闯入草原事倍功半,而匈奴人在其中则如鱼得水。 等匈奴人回过手来,他们也会对西北展开布置,抢先在西北落子更重要。” “郎中令指的是,匈奴人将会全力争夺西域?” 茹泊虎对霍去病道:“关于匈奴草原的变化,霍侯可是另有打算……” “先过段时间再说,我这几日不会离开长安。”霍去病道。 “郎中令在担心大将军夫人?” 茹泊虎取出一个碧玉小瓶:“得知卫大将军夫人患疾,陛下传令绣衣,竭力寻找养魂安神类的古方。 这是河西崔氏祖上传下来的魄灵丹,滋养神魂有奇效,郎中令带回去试试。我已问过,没有负面作用,即便吃不好,也不会有不良反应。” 霍去病道了声谢:“还有件事要麻烦绣衣令。” “自当尽力。”茹泊虎都没问什么事,一口答应。 “汝阴侯夏侯颇这几年的经历,包括他的封地有哪些变化。你绣衣麾下可有卷宗,我要看看,越详尽越好。”霍去病道。 夏侯颇是平阳公主夫婿,外戚身份,略敏感。 但绣衣就是干这些敏感事情的,皇帝成立绣衣,本身就有检查宗室内外动向的用意。 茹泊虎道:“可以,不过……郎中令在怀疑夏侯颇?” “谈不上怀疑,只是一种感觉,想看看。”霍去病从容道。 茹泊虎离开后不久,就让宋然把相关卷宗送了过来。 霍去病处理公务之余,用半个时辰,把夏侯颇这几年的相关,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在封地养了几个漂亮女眷……从这上边看,没有其他问题。”霍去病忖道。 傍晚。 他回到府上,两位道尊已经来了。 一行人当即去卫青府上,看过卫氏病情。 道尊青阳子判断是神魂缺失,但原因和具体病症还有待观察。 服了茹泊虎的药物,人依然昏迷不醒。 这天夕阳濒临落山的时间,霍去病来到了城北十里的兵府。 兵府内一尊尊简书如巨碑,充满了肃穆的气氛。 若有若无的兵书战伐之声,在兵府内回荡。 此时的兵府,经过收入各家氏族传承之物的气机滋养,加上开府后,不限民众出入,长安人有少半都来看过。而历代护国安民的兵家名将,极受民众尊崇,专程来祭拜者亦不在少数。 兵府内弥漫的讲兵之声,比之前愈发清晰。 这说明兵府得民众和国运配享的一股气息,一直在攀升。 傍晚,禁止民众出入后,霍去病独自进入兵府的一刻,他识海里的兵符震动,体内的兵家气息被激发,白虎和玄武隐现,开口吞吐,摄取兵府内的气机。 他识海里的兵书也随之变化,和两大兵符相连。 兵书上有多条兵家计策浮现,彼此叠加。 已经开启的多条兵计简片,位列不断移动。其中记载着瞒天过海,无中生有的两枚战计兵简,被连环计勾连在一起,居然开始合并。 霍去病福至心灵般明白过来。 连环计出现后,这些战计可以组合,提升相似或彼此有内在联系的战计,再次增加其威力。 此时这两条战计相合,识海里的兵书上,居然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合并后的两条战计上,出现春秋古篆: “瞒天疑兵之计,可遮蔽天数,亦可无中生有,释放虚假讯息,引对手误入歧途!” 霍去病恍然,就是当催动这条合并形成的疑兵计时,能提高计策成功率,增加疑兵效果,影响对手判断。 关键是这种计策的主动性,明显变强了,多出了疑兵作用。 霍去病继续看那简片,发现其上又有新的字迹出现,却是一门兵术神通的修行方式:撒豆成兵是为疑兵。 撒豆成兵是兵家传说中的一门神通,据传是鬼谷子所创。 霍去病研究片刻,发现最初级的撒豆成兵,是以一些造物为载体,承载兵家计策神通的转换,能起到疑兵效果,也就是常说的‘草木皆兵’,影影重重,有着让对手错估己方兵力部署的作用。 这计策和兵家诡道的思想呼应,用好了,效果惊人。 三十六计的强弱,本身也分为不同等级。 有些计策作用浅显,效果相对弱些。 另外一些计策,则洞悉人性,甚至能颠覆扭转战局,所以天然就是强战计。比如说美人计,空城计,连环计,明显高于其他战计,皆是敌强己弱下,能改变颓势的强大计策。 霍去病暗忖识海兵书里的这些战计,是不是可以将同类型的也合在一起,提升效果? 诸如瞒天过海,浑水摸鱼都有遮蔽扰乱对手感知的作用,合在一起会有什么变化? 金蝉脱壳威力增长的进阶战计,是不是传说中的走为上? 霍去病沉吟中,在兵府内四处查看,遂又进入兵府秘境看了看。 他在当天晚上回到城内,直接来找茹泊虎:“绣衣若想再派人去草原,我这里有一种新修成的兵策,可遮蔽自身气数,隐匿行事,应可护持绣衣麾下完成任务。” 霍去病打算试试新的疑兵之策,分化兵简让绣衣带走就可办到,顺便探查匈奴,一举两得,所以改变了之前暂缓探查的决定。 茹泊虎拍了拍手,不久就有人从外边进来。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一个首次见面的中年人身上。 这人给他的感觉,颇为特别,有一股隐而不发的锋芒!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虎,布局 原密侦所用的梁园。 大殿内,莲花型的青铜灯盏,光焰熊熊,亮若白昼。 走进来的一共四个人,为首者是体型彪壮的曹狡。 他身畔一左一右两人,其中一个男子,亦是体魄轩昂,给人雄健沉稳的观感,长方脸,眼角带着稍许皱纹,年近四十。从面相上看,显得忠厚,目光很正。 引起霍去病注意的是这人身畔隐然有一股气息,仿佛一道道剑气攒动。 淮南第一剑,雷被! 其本为江湖游侠,后被淮南王刘安招入门下,成为淮南八公之一,是淮南第一剑客,传其有争夺天下第一剑的身手,可见其剑术超卓。 前段时间,茹泊虎曾说过,淮南八公中的雷被,伍被二人,暗中投靠了大汉。 这人是雷被,曹狡另一边没见过的生面孔,大概率就是伍被,淮南国相,文才谋略冠绝淮南,且通晓丹鼎药石的方术。 淮南王刘安访慕求仙,研究道家丹鼎之术,举世皆知,所以对伍被格外器重。 史书上也曾记载过雷被判出淮南,而伍被则不赞同淮南王反叛,两人投汉,正好对得上。 “曹狡,雷被,伍被,叶骁见过绣衣令,冠军侯!” 四人恭敬执礼。 伍被中年相貌,文质彬彬,看似瘦弱,目光内敛。 他进入殿内的一瞬,扫了眼殿内各个角落的布置,将一些细节尽收眼底。 这显然是他的习惯。 霍去病由此推断,伍被两人应是才来长安,第一次进入这座大殿。 而伍被来到陌生环境,会观察环境内的布局摆设,做到了然于心,显然是个心思细腻,习惯谋定后动的人。 听见曹狡称呼茹泊虎身边的青年为冠军侯,雷被和伍被都露出惊讶神色。 另一个叫叶骁的,二十上下,身形瘦高,眼神中更是绽放出狂热的崇敬。 三人不约而同的重新执礼:“见过冠军侯!” 那雷被忽然靠前一步,深鞠道:“数月前我在淮南王手下谋事,曾奉他所命,在霍侯奔袭纵横道时,暗中出手斩杀纵横道主。 当时形势所迫,请霍侯见谅。” 霍去病勾了勾嘴角,没吱声。 雷被主动承认了是他背后出手斩杀纵横道主,倒是很聪明,将事情摆明了说,亦显得颇有担当。 “冠军侯能让你们出入草原,而不被发现。既如此,我会再派一队人马,去草原探探虚实。 伍被,雷被,由你二人带队,相互策应。叶骁负责去筛选人手,抽调七八个人,随你们去草原!” 茹泊虎下了命令,然后看向霍去病: “伍被,雷被如今在我绣衣门下任职。伍被谋略出众,博闻强记。雷被剑术高明,修行天赋卓绝,二十岁上便晋升天人,在我知道的人里,稳稳排在前十。” 雷被谦逊道:“冠军侯才是不世出的天赋惊艳之人。” 桌案上有茹泊虎用来书写的空白竹简,霍去病抬手摄取过来,大殿内骤然掀起虎啸之声,兵锋凛冽,连温度似乎都在下降。 雷被和伍被首次感觉到霍去病的锋芒,眼瞳深处,不由得掠过震惊。 霍去病的识海兵书上,有兵家计策分化出一枚枚承载着计策内容的春秋古篆,落在他手里的空白竹简上,形成烙印。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无中生有和瞒天过海的兵策文字闪烁,继而交融在一起,字迹化为一缕缕玄奥纹路,形成瞒天疑兵的新计简。 也就是无中生有的欺瞒兵诈之法。 霍去病接连推动数条兵策,分别烙印在不同的竹简上,而后将兵简隔空扔给几人。 “此为兵家行军之术,可护持伱们进入草原探查。若遇危险,亦可助你们脱身。” 霍去病简单吩咐,雷被和伍被,叶骁三人各自得了两条计简,旋即下去准备。 今天晚上他们就将出发,直奔北关,进入草原,开始行动。 他们下去后,茹泊虎问没走的曹狡:“雷被、伍被两人入我绣衣以来,可有异常。” 曹狡道:“不曾,两人恪守本分,交给他们的几次任务都顺利完成,所以才允他们来长安。” 等曹狡也离开,霍去病问:“你将任务交给伍被,雷被二人,是在试探他们?” 茹泊虎狭长的脸上露出稍许阴沉: “我和你一样,虽多次探查,确定了淮南王死去的尸体没问题。但总感觉他就这么自缢而死蹊跷,且其子嗣至今不见踪迹。 淮南投靠过来这两人,表现很好,按程序筛查也没有问题,但我有些不放心。” 霍去病微微点头,并不是他们多疑,而是淮南王的死,确实有疑点难以解释。 茹泊虎又拿过四五枚空白竹简,薅羊毛道:“郎中令再给我分化祭刻几枚兵简,我另有用处。” 霍去病怔了怔:“绣衣令反应倒快。” “你不会为了让人去草原探查,专门来找我,显然还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咱们公平交易,你再祭炼几枚兵简给我,你要与我说的事,我不遗余力的帮你,如何?”茹泊虎道。 “成交。” 霍去病接过兵简,一蹴而就,递还给茹泊虎后,道:“我想做些事,需要绣衣令你出面。” 茹泊虎露出思索的表情:“你想对付谁?” 霍去病哑然道:“为什么这么问?” 茹泊虎:“你在陛下身边多少年,我就观察了你多少年。 说句托大的话,我亦拿你当子侄看待,对你的了解,不输陛下和卫大将军。 你用兵强势,向来喜欢主动进攻。卫大将军的夫人昏厥,你怀疑是有人蓄意所为,对这种可能性,必要将其找出来除掉,所以你才要查夏侯颇。” “绣衣令根据我调看夏侯颇的讯息,猜到我要对付某些人?” 茹泊虎笑了笑。 霍去病确实准备下钩子,看看能不能钓出鱼来。 如果暗处真有祸患,且波及到没有修行自保能力的舅母身上,必要全力将其揪出来除掉。 而有些事,他自己不适合直接出面。 但掌握绣衣的茹泊虎却很合适。 两人当下商量好对策,霍去病回到府内时,天色已晚。 群星闪烁。 他进入内宅后,看见一座小院子里,熊三正在拿石锁当草梗扔着玩。 近来,府内所有伺候人的事,都被公主带来的女侍接管了。 熊三本来也不太会干这些事,但闲下来就有些无所事事。 霍去病驻足道:“你若在家无聊,可去城外的兵府修行。 那府中有历代兵家先贤宣讲兵术兵法,你修行的斥候术,只开了战吼传讯的神通,可以去其中聆听兵术,修行听力以及嗅觉辨敌之法。 若有所成,下次打仗带你一起去。” 最后这句管用,熊三大声答应,一高兴,抬手把石锁扔到了黑暗的夜空中,变成一个小点。 “以后在家少耍这玩意。” 霍去病皱了皱眉,担忧哪天不小心,被头上落下来的石锁砸中。 “夫君。” 回到内宅,自家媳妇在煮茶,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室内茶气氤氲。 刘清旁边趴着的大猫,一脸大冤种表情。 它最近有些失宠,满肚子委屈,看见霍去病就给了老大一个白眼。 刘清身穿芋紫色汉裙,对襟的洁白领口和袖角。天已经有些寒了,但公主殿下的身段在汉服下仍然很显眼,尤其前襟往下饱满的斜坡和跪坐的汉服下摆收紧后,分外婀娜的体态。 “夫君要喝茶吗。” 刘清举盏给霍去病倒了杯茶,亲自起身帮他把戎装脱了,拿到一侧专用的木施上挂好。 回来入座后,刘清笑吟吟道:“夫君,自我们大婚,我的晚课修行都停了,今晚我要去修行。” 她的意思是今晚要挂免战牌,腰酸背疼,跟兵家一晚接一晚的操劳争锋,身体不支持。 …… 次日大早,霍去病从榻上醒来,身畔是杏眼紧闭,睡梦中仍未醒的公主殿下,搭在他耳畔的小臂滑腻温润如玉。 昨晚公主殿下明显又没修行,被动体会了一把美人计。 霍去病走后,公主殿下中午才起身,洗漱后决定将自己以后的修行时间,都改成下午。 她在傍晚的时候,接到皇帝的诏令,来到宫里。 “这就是陛下说的那只海外带回来的灵兽?” 皇帝的书房,霍去病夫妻二人都在。 刘清一手抱着大猫,眼睛明亮的看着兽篮里放着的一只小兽。 大猫也把眼睛瞪得老大,充满警觉。 那是一只棕黄色,身上斑纹交错,像老虎模样的幼兽。 还没睁眼,但虎头虎脑,非常壮实肥厚。 刘清将手伸向幼兽,大猫立即把爪子探出来,将公主殿下的手压回去,然后把自己的爪子递到前边。 那兽篮里的小家伙伸爪抱住,闭着眼睛舔大猫的爪子,憨态可掬。 “这几日朕让人以兽奶喂养,长得还壮实,你们带回去好生饲养吧。 此兽似有些驺虞亦又可能是白虎的血脉,去病掌白虎兵符,与他气机相合。这种上古血脉的灵兽,屏娴你若无事,也可养来解闷,护持家宅。”皇帝笑道。 “喵!”大猫全力反对,家里的今安它还没想到办法对付,又来一个。 夕阳如火。 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府上,却是发现府外有人等候,是卓怀和一个面生的老者。 卓怀快步靠前:“霍侯,我找到一张方子,或许能治失魂症。” 他从袖里掏出一张方子给霍去病。 那方子上写满了字迹,霍去病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抬头问卓怀:“这方子哪来的?” ps:聆听心里的渴望,感觉需要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点将成军【求票】 “那日各氏族之首召集我等,说霍侯舅母患失魂之症,我便想到家中似有这么一张方子。” 卓怀脸上带着喜色: “霍侯有所不知,吾子所娶白氏,家中传承自长桑君这一脉。她嫁入我卓氏,很少在外从医,所以名声不显。” 霍去病和刘清对视了一眼。 长桑君,直接说他的名字或许有人不知,但其弟子正是医道鼻祖之一,发明脉络学的神医扁鹊。 “我便是早前见过白氏抄录的古卷医书上,有这失魂症的方子。” 卓怀解释道:“她和小女外出归祖地访亲未回,我遣人以传讯之法求问,得到回复才知她果然还记得抄录过失魂症的方子,所以赶紧找出来,给霍侯送来。” 卓怀又指了指另一侧的老者:“这是我卓氏另一支的祖叔,卓望。 他亦可证明白氏一脉传自长桑君,和扁鹊同门。” “见过冠军侯,见过公主殿下。”那老者卓望躬身道。 “进府内说吧。” 霍去病见到方子的一刹,想起来的是当初看望舅母时,脑海里的古井曾倒映出一副画面,古卷,字迹和一只纤盈如玉的手。 古井当时呈现的,应该是和舅母病症相关的事情。 两者是因果关系,所以当他推动古井灵韵给舅母,其会推送出画面,这才解释的通。 当时的画面,一闪而逝。霍去病并未看见字迹具体写的是什么,但隐约形成的印象,和卓怀拿来这张方子,有不少相似之处。 一行人进入府内,在中堂落座。 卓怀娓娓道:“这方子从前秦时期便传下来,方子里的续魂草,天南星,九节菖等十六位药物,其中只续魂草和蓝叶子两位主药少见难得,不过宫里应该能凑齐。” 霍去病点点头,这方子既然是来自长桑君传承,显然值得一试。 稍后,卓怀和那老者卓望得霍去病亲自送出府内,满脸带笑的去了。 冠军侯府。 内宅,道尊和秦青玉,刘清师徒仨,正在看那张方子。 秦青玉和道尊看过方子便明白其中作用:“这方子别出枢纽,尤其在激发药性上,做到了极致,药理无害,是可用的。” 刘清看向送人回来的霍去病:“我已让人去宫里的药库,取一应相关之物。东西拿回来,我和师尊今晚就开炉炼制。方子上的药理药性精妙,但成药的品级不高,至多三五日就可成丹。” 当晚东西齐备,刘清和秦青玉亲自开丹炉,按步骤添加各类药材,进行炼制。 时间转瞬,十一月初。 长安以北数千里,茫茫草原尽头,那座冰冷之湖旁边的高山上。 大萨满和体魄雄壮的苣都,并肩而立。 “大单于让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只派麾下四将中的一人回到草原,且只带三千军,似乎并不急于恢复我匈奴王庭的威信,带各部回到乌兰巴托?”大萨满声音苍老,喘息粗重。 王庭中军被击溃后,他始终难以恢复,这和匈奴气数被破有关。 苣都淡定道:“大单于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如果是这种急躁心态,他还会败。 我的人正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往南回到了草原。还有一部分北进,在极寒之地征战。 我跟你说过,这大地上不只有草原,也不止有汉境。更北方,东西两向,都有广袤的地域和势力等待我们去征服。” 苣都的声音雄浑震耳:“不过对于南下回归草原,我不止派出了一支队伍,而是两支。 第二支队伍,不是去攻城略地,而是去了更南端。” “他们在做什么?” “汉人不同以往,变得更强大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们内部同样分为很多派系,氏族,文武,都有各自不同的目标,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 汉境周边的羌人,西域各国,也可以用来对付汉人。 我的部众会给羌人提供支持,并潜入汉人的地方,和他们中的一些力量联系,扰乱汉境。给我们整合草原各部提供充分的时间。 我记得伱说过,王庭被击溃前,大单于派出过一支由赵信统率的队伍南下。 我的人已和他联系过,他一直在草原东侧,和汉境,乌桓,鲜卑境内接壤的区域隐藏活动。” …… 汉境以西。 山野连绵,草木茂盛。 在山林当中有一座占地广袤的寨城,其内人口出入,颇为兴盛。 这里是和汉境比邻的婼羌,也是汉以西规模最大的羌人聚居地之一。 刘彻遣使节送到西羌的那张行军图,在羌族内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羌人反应各异。 婼羌比邻汉境,和被霍去病击溃的古羌一样,多年来一直扰袭汉境,和汉的仇怨难以缓解。 婼羌之主乞伏暮遂全力主战,这几日正试图召集羌人与大汉对垒。 此时的婼羌大寨内,木质的大殿中篝火熊熊。 “我羌族若出兵,你匈奴会动用多少兵马策应?” 乞伏暮今年四十三岁,体格壮硕,赤膊的肩膀处有一条刀疤,颧骨高隆,宽鼻阔口如雄狮。 西羌一直有传言,说其个人武力强大,精力充沛如野兽。他从汉地掠夺的女子,加上本是羌族出身的姬妾有百人之多,每晚要数人陪伴才能尽兴。 他的声音粗沉,说话时狠盯着一个坐在他侧翼,穿黑色大氅,将身段都遮在衣袍下的女子。 这女子是苣都的使节,带着一小队匈奴人,数日前忽然出现在西羌,求见乞伏暮。 同一日,西匈奴的休屠部,折兰部都有兵马调动,做出逼近汉人西关的迹象,和这女子的到来形成配合。 乞伏暮由此相信其不仅是匈奴使节,且地位很高。不然绝无可能调动西匈奴大名鼎鼎的折兰部和休屠王部。 “有我草原各部与你配合,对于攻汉,你还有什么顾虑?” 穿大氅的女子说话带着异域口音,和西域,羌,甚至匈奴人都有差异。 其面上的黑巾有一层氤氲如雾的气息,遮蔽了她的真容,显得异常神秘。 乞伏暮目光炯炯:“我与汉交战多年,汉军根本无法奈何我婼羌的勇士。只要你信守盟约,我随时可以发兵攻汉。 但你的许诺,可以实现吗?” 那女子淡淡道:“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 若无我草原各部支持,你只能在汉人的兵锋下逃窜,只有与我合作,你才有挫败汉军的机会。” 乞伏暮冷笑道:“逃窜? 我婼羌在这里已有百年,从来都是我等劫掠汉境,汉人几时让我逃窜过?” 女子波澜不惊:“汉如今势强,连出卫青,霍去病两位兵家。国力,军力之盛,远超你西羌各部,更何况你婼羌一家? 你要的好处,我不可能给你。你若同意就出兵攻汉,若不同意,就只有灭亡一途。” 乞伏暮怒道:“你匈奴出兵从西,北两向牵制汉军,卫青必去北线,不敢抽身。 汉军余众,还未放在我乞伏暮眼力,看我如何败他。” 那女子笑道:“如此我就等着看你如何带领羌族,击溃汉军。” 半个时辰后,这女子从婼羌大寨出来,带数十匈奴人沿途往北而去。 “我们现在去哪?” “苣都大将给我们的命令是扰乱汉境,让汉人无力他顾。他还说汉人中有一支力量,一直在试图颠覆大汉宗室。而婼羌要是没有我们辅助,断然无法匹敌汉军。 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潜入汉人西关,制造混乱,牵制汉军,并和那支力量取得联系。” 女子道:“还有去西域接罗什娜的那队汉军,通知休屠王部和楼兰,随时准备出兵将其击溃。” …… “郎中令,已准备好了。”姚招走入卫军大殿。 羽林卫和虎贲卫完成兵源筛选,成军后,一直由姚招负责训练。 这两支名震后世,位列历史强军之林的精锐,眼下正需要战火的洗礼和历练。 霍去病要亲自去看看这两支军伍。 “近日来我长安卫军军营,想投效郎中令者络绎不绝。” 姚招跟在一旁,笑道:“地方军送来的消息也说,天下各地都有想追随冠军侯而投军的人。” “可以筛选一些身手好的,进行整编。”霍去病边走边道。 他正在查看羽林卫各级将校的名单,还有大汉军伍,也就是兵家天人境之前的修行等级。 兵家的修行体系分九阶,也就是下九境。 在汉军当中,他们另有一套对应的称呼。 即一级曰士卒,二曰锐勇; 往上依次为,造士,戎士,舆卫,秉锋,百夫,执戟,破军。 这九阶军伍称呼,和官职亦是直接挂钩。 到六阶以上,就有了晋升校尉的初级资格。 “郎中令,西关章太守也送来消息,西匈奴和羌族的部分寨子,有兵马调动的迹象。” 霍去病嗯了一声:“正好拿他们来练兵。”心忖和茹泊虎商榷的计划,也可以顺势展开。 他在半个时辰后,来到城郊的演武场。 入目所见,是三千羽林卫,三千虎贲卫的显赫军容。 而当初跟随他,击溃匈奴王帐的汉军老卒,也有四千人被抽调过来,在校场上昂然伫立。 此外,长安卫军麾下将领,张次公,童轩等人也齐聚校场,皆满脸肃容,等着接受霍去病的检阅和点将起兵,且有成军的仪式要举行。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真相大白,前因后果【求票】 校场上,部众呈方形阵,每人间隔三尺,队列整齐,披甲执锐。 这是一支融合了老卒和新军的队伍,既有老卒的沉稳,也有新军的锐气。 霍去病身着红褐官袍,在万众瞩目下登上校场一端的高台。 “我来之前,刚接到消息,得知婼羌部在召集羌族,试图袭我大汉西关。” 霍去病扫视着下方的一个个面孔。 其中年轻的和他差不多大,年老的也只二十七八岁,但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卒。 他的声音低沉坚定: “我为大汉组建羽林军,虎贲卫的目的,是希望你们成为最精锐的部众,能和不同时期,响彻这片土地的强军,争一时长短,甚或比他们更强。 我希望你们的对手,是战国时的魏武卒、齐技击、赵边骑、秦锐士,这些曾经雄甲天下,让一国为之骄傲,名动历史的强军。” 随着他的声音,所有部众都下意识挺起了脊背,站姿如一杆大枪。 冠军侯居然对他们有这么高的期望! “成为一支强军的基础,是刻苦的训练,丰富的经验,最重要的是勇武的心态。在战场上,敢和一切敌人血战的心态。 不服输的战士,永远敢在逆境吹响反攻的号角,纵然是逆境,也要将他打成顺境。所有的战事,陛下,我,大汉,终将因为你们而战无不胜!” 下方,万军伫立,鸦雀无声。 “伱们的成军仪式,就以扑灭羌人寇关的意图为目标,去实战。打得好,就是最荣耀的成军仪式!打得不好,你们还有脸成军吗?” 霍去病突然喝道:“回答我!” “没有,没有,没有!” 声嘶力竭般炸开的声音,仿佛山呼海啸!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声音又在瞬间收敛,落针可闻。 “那就去突袭西羌,打垮所有对手。我在长安,等你们得胜的消息。” “奉将军令!” 姚招在军伍最前方,单膝跪地。所有汉军同声狂喝,气势如虹。 半壁长安都因为他们的声音在震动。 “出发。” 姚招当先翻上马背,策骑往校场外奔去。 他身后的汉军井然有序,若利剑出鞘,紧紧跟随。 “郎中令,就这么让卫军离开长安作战,不合规矩。” 卫军中郎将童轩提醒道:“而且这是支新军,虽然抽调了不少老卒融入,但真让他们直接上战场,恐怕不行。” 另一侧的张次公用‘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眼神注视童轩: “你没看到队伍里的老卒比例?打西羌,用的着去这么多人? 郎中令只是让他们去见见血,激发出血性,渴望战斗。真正作战的是那些老卒,辎重我都给他们事先准备好了,若无周全安排,岂会让他们擅自离营?” 至于让人出营奔袭西关,别人擅自调动兵马,肯定是违规。 霍去病……调就调吧,去病指定是调兵帮朕分忧去了……张次公猜测的皇帝心里的潜台词。 霍去病淡淡道:“我已和陛下知会过。” 那没事了……童轩当然也知道皇帝对霍去病的信任,所以提醒了一句,尽到职责,就没再说。 大军拔营而去。 霍去病扫视众军,对姚招和赵破奴从各地筛选出来的这批军伍,还算满意。 初成军,已有气血化狼烟,精气冲霄。 此次让姚招统兵去西关,拨出两千老卒随行,羽林军、虎贲卫各一千五,合共五千军。 婼羌大概能拼凑出近两万羌人杂牌军,一打四,优势在我。 对霍去病来说,这已经是很保守的用兵。 下午,回到城内,霍去病有些意外的发现茹泊虎,等在卫军大殿里。 “怎么了?” “淮南被裁撤封国后,重新统计的人口出来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对比了淮南成为封国之初,五县两郡之地的人口数量。” 茹泊虎将一卷竹简,递给霍去病:“你看看。” 霍去病接过竹卷。 那是淮南国的人口户籍册。 历史上的汉,鼎盛时期人口有六千五百万上下。 但受当时的环境限制,边远些的区域避世而居的人,肯定无法统计,实际人口应该有七千万。 而在这方世界,人口远比历史同期要多得多。 霍去病分析应该是和修行有关,人的寿命适当延长,气血也更强盛,更健康,修行后精气冲顶。 在鼓励生育的情况下,一枪中靶的情况估计很多,所以总人口,远超历史上的汉时。 单是淮南一个封国,人口就过两百万户。 “我对比淮南前后数年来的人口比例,发现淮南可能有大量人口,被抹掉未报,或者用于别的用途,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其之前人口多少,因为独立成国,很容易动手脚,难以查出,眼下统计的才是真实数字。” “转移或用于其他用途?” 霍去病:“绣衣令指的是什么?” 茹泊虎:“他想叛乱,需借助外力。 淮南之前数次想引匈奴入关,就算对匈奴本身也有好处,但匈奴凭什么帮他?” “你的意思是,淮南把人口当做奴仆,暗中送出边关给了匈奴一部分,作为帮他的条件?” 霍去病思索道:“纵然如此,人口数量也不对,按这上边的记录对比,缺失数量太大了,绝非都送给了匈奴。” 茹泊虎又递出一份简卷:“这是我查出淮南境内的车马行。 他们以边贸皮货的商贾手段作掩护,在边关贩卖货物,你看看他们在边关的出入车次。 最多的时候,旬月间有两三百次。” “人口被他们趁机偷运转移?” “对,给你看这些,是想告诉你,北关……可能还有淮南的人没清除干净,否则很难频繁偷运人口出关。 我推测淮南王的长子刘迁等人失踪,可能就是混在这些边贸队伍里,出了大汉,估计也是从北关出去的。” 茹泊虎又道:“他们出北关,往草原方向去不太可能,大概率是去了我大汉以东,原战国时的燕地或更东边。” 霍去病:“绣衣令说北关还有人没挖干净……有怀疑目标?” 茹泊虎摇头:“从淮南出北关的车马次数虽不少,但很分散,具体是哪有问题,要时间来排查。” “眼下当务之急,是增强北关布防,避免出事。” 茹泊虎脸上有种山雨欲来的阴沉:“布防北关的速度要快,我的预感不太好。” 霍去病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淮南王早就有后手,虽然不清楚他的尸体为什么查不出问题,但他本人既然有后手安排,那他就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道理自杀。 而不管他死没死,既然在北关还有暗子,就说明有隐患。 一旦发动,后果很难预料。 “这么说……雷被,伍被两人,应该没问题。” 既然淮南王有后招,雷被和伍被的身手和本事,若对其忠心,就该继续跟着他干。此时投效过来,平白遭人猜忌怀疑,完全没道理和必要。 所以他们过来,反而证明两者不清楚淮南王的后续安排,没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茹泊虎步履匆匆的去了。 当天下午,便有消息传往北关,增强布防。 老将李广也亲自启程,去了北关。 就在次日晚上,午夜时间,绣衣的人来冠军侯府上叫门,请霍去病去和茹泊虎会面。 午夜的梁园。 大殿内,茹泊虎头发披散,似乎也是被半夜叫醒,没来得及好生梳理。 霍去病走进来道:“北关……出问题了?” “目前还没有。” 茹泊虎:“我昨日下午从你那离开后,回来就传下命令,全力彻查北关沿线。还没找出是北关哪里出了问题,但绣衣麾下全面调动,大肆彻查下,意外发现有匈奴的兵马,在北关外的乌桓,扶余一带活动。 领头的,是叛汉重归匈奴的赵信。” 乌桓,扶余都是大汉东北角的游牧民族,有部分是被匈奴取代的东胡人后裔。 “由此推断,出问题的应该也在那一代,北平郡以东,战国时的燕国所在地。” “那一代地势狭长,易守难攻,如果……发生变故,相当于从我大汉割裂出去一块,就和当初的燕国国境差不多。”茹泊虎意有所指道。 霍去病的脑海里,浮现出汉境东北角的地形。 那确是一块狭长区域,从北平郡往东。 结合昨日两人的交谈,淮南国有大量人口缺失,前后联系……霍去病迅速想通了许多事情。 “淮南王的后手也在那一区域。 他把淮南的人口,秘密转移出去一部分,就是送入了北平郡以东的区域?” 霍去病脑内灵光闪逝,很多事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从最早的北军中尉刘怀身死,他曾寻找线索,抓住两个人,经审讯,那两人就来自北平郡,辽东郡一带,也就是原本的燕地。 换句话说,淮南王早早就和暗中那股势力串联。 他们从始至终的图谋,可能就是原燕地。 要知道原本的燕地,相对独立,没有后顾之忧,且其北方,西北方,有匈奴和诸多游牧民族,态势复杂。所以若能成功分割出去,想收回来,并不容易。 原本的燕地,是四五个大郡的庞大面积,远不是之前的淮南一隅之地。 淮南王从一开始就将淮南当成一颗棋子。 他用淮南举事,是假象,为了扰乱大汉。 之前霍去病始终疑惑不解,淮南弹丸之地,且四面被围,根本不可能举事成功,淮南王为什么如此不理智? 现在全通了。 淮南王根本没奢望淮南能成功。 他只是想用淮南联合匈奴乱汉,若能造成大乱最好。 即便不成,他也有更深的图谋,就是割裂原本的燕地,图谋更大,也更可能成功。 因为燕地,距离大汉中枢最远,且地势狭长,只要将其与大汉接壤的一小块区域守住,就可以反过来利用大汉建造的险关,也就是汉长城来布防,想攻破收回来,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旦成功,他就可以独立自治,打的好算盘。 暗中那股藏头露尾的力量,大本营可能也在辽东……他们和淮南王始终紧密联系,谋划已久。 霍去病念头闪烁,想通了前因后果。 虽然还有些地方很模糊,但大方向不会错。 “消息告诉陛下没有?” “已让人去奏报陛下,同时通知了你和卫大将军,还有丞相公孙弘等人一起入宫。” 说话间,便听到皇帝刘彻的声音隔空传来:“你等都过来。” 皇帝已接到奏报,这事对他也是个不小的惊动。其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半刻钟后,皇帝的书房。 群臣汇聚,气氛压抑。 好消息是茹泊虎和霍去病,因为一直对淮南王的死有疑虑,所以对淮南的彻查从没停止过。 故而能在真正的变故出现前,发现端倪,推测出这些变化。 ps:关于淮南和暗中的势力,有没有机会控制大汉东北角的数郡,而皇帝这边毫无所觉,后续会有合理解释。 求票~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还得是冠军侯 除了霍去病,奉皇命一直和绣衣紧密合作,知道全过程。 其他文武,大多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大半夜被叫过来,人人都知道必有大事。 书房里安静的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九卿全都在列。 包括德高望重董仲舒。他虽然没官位,但皇帝时常与其探讨国策,地位特殊。 皇帝道:“绣衣令,你将事情说给众卿听。” 茹泊虎遂简明扼要的说了前因后果。 灯火明亮的书房,良久没人出声。 这么严重! 淮南余患未消,且在蓄谋割裂大汉。 “消息准确吗?” 番系咽了口吐沫,涩声问:“我的意思是这些是绣衣令的推断,还是已经有确凿证据。” 皇帝的目光转到番系身上,面色威凌中透着阴沉,庞大的压力如潮汐般深不可测。 一瞬间,番系连灵魂都在颤栗。 “这种事要证据何用,能让忤逆者伏法?你的问题何其愚蠢?” 皇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当众斥责番系愚蠢还是头一遭。 番系噤若寒蝉,再不敢轻易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如此不留情面,番系这个御史的位置已摇摇欲坠。 “陛下,乱军不可能一下控制数郡之地,即便图谋准备的再充分,他们也做不到。 数郡之地,心向我大汉之人多矣。” 这次是丞相公孙弘,他娓娓道:“他们必是要通过武力,来解决最后的问题。先强占我大汉的东北数郡。然后再解决内部矛盾,除掉不服从他们的人,妄图自治。 这事情既然被绣衣令和霍侯提前发现,便还有缓冲。” 又道:“刚才绣衣令说,发现匈奴兵马在那一区域活动,应该就是淮南想引入的武力。 这说明他们自己的武力并不充分,须要借外力控制局面,才能进一步图之。” 董仲舒出言道:“还有一种可能,是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力量,想借用匈奴,来消耗我大汉反应过来后,派过去对付他们的兵马。 如此,对匈奴和我大汉都是个消耗,而他们自己却能保存实力,减少损耗,为后续做准备。 且用匈奴来做前期的武力弹压,行杀戮之事。后续淮南再出面,可以减少反抗情绪。” 霍去病心忖董仲舒还是有水平的,战略视角看问题,相当厉害。 他也是一样的看法。 皇帝神色略缓:“夫子和丞相说的都没错。” 公孙弘略作沉吟,看向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将军能否从战略上,判断出对方最先应该控制哪个区域,才能遏制咽喉,最易达成他们的目的?” 卫青看了眼霍去病,意思是让他说。 这种判断对他二人并不困难。 霍去病信手拈来:“最理想的是上谷郡和渔阳郡之间,其间有长城险关,只要掐断两地的隘口,就可以将情况控制在手里。 不仅消耗小,且易守难攻,掌握的区域也最大。” 上古郡和渔阳郡之间,有着汉境东北端的一座长城雄关。 也就是后世京城往北的区域,控制住那里,等于将京城往后世东北方向的地区,尽数掌握。 这一时期的该区域还没后世那么广袤,地形细长延伸,大抵相当于后世东北的半数面积,但已是数个大郡,土地肥沃,善战之士层出。 “若不能扼守上古,渔阳两郡交界处,则要掌控辽西和辽东郡之间的区域,也可得数郡之地。” 霍去病续道:“此两处皆为关要,能控制一地,便比之前的淮南要有利的多。” “这么说我们需尽快用兵,控制这两处才能安心。” 众人正在磋商,茹泊虎生出感应,取出一面玉牌看了眼。 这是绣衣紧急传讯所用。 道门的传讯古玉也是类似的东西。 这种器物使用便利,但数量少,且有一定的距离限制。 茹泊虎将神念融入玉牌,片刻后,缓缓道: “刚收到北关传回来的消息,上古、渔阳两郡之间,已经有了异常的征兆。那支赵信率领的匈奴兵开始动作,往上古、渔阳两郡间移动,看来郎中令的判断没错。” 众人心头俱是一沉。 刚才毕竟还停留在判断层面,如同番系等人,未必没有侥幸心理。 但此刻却是得到证实,情况急转直下。 其实早在发现匈奴兵马踪迹的时候,说明对方已经在采取动作。 不然匈奴兵马,不会活动到距离北关那么近的地方。 眼下只是进一步展开。 “渔阳郡边城发生叛乱,有人从城内夜袭城门,试图放匈奴人入城。”茹泊虎又道。 这次连霍去病也是心里一跳。 淮南和暗中那股势力为一己之私,让两郡之地平白落入匈奴人的兵锋下,罪不可赦。 刘彻目中的森然冰冷,已累计到极致。 他看向霍去病和卫青。 “你二人谁去平乱,为朕破敌?” 霍去病肃容起身:“舅母昏厥未醒,舅父留在长安坐镇。千里奔袭为臣之所长,臣请命前去。” 这种时候,他当外甥的肯定要体恤卫青,充当先锋。 皇帝也更属意霍去病,因为他的奔袭速度快。 “等等,此去或需要破城,冠军侯虽兵锋甚锐,却无破城经验。眼下之战,出则必胜,方能震慑忤逆,有利于接下来的局势,万万不可稍有错失。” 说话的是太常周平:“臣建议除冠军侯外,以善于破城的将领为辅。” 这番建议还算中肯,考虑到赶过去的时候,匈奴可能已经占了渔阳和上谷的关隘,居险而守。 汉军反过来要攻城。 而霍去病善奔袭,却没有攻城经验。 董仲舒等文臣也点头附和:“太常所言不无道理。” 但皇帝并未接他们的建议,直接问:“绣衣令可曾探知匈奴出动了多少兵马?” “八千到万员之间。”茹泊虎道。 “郎中令打算带多少人?”皇帝问。 “三千锐勇可破敌。” 霍去病看了眼周平:“太常只看到我没有破城经验,可知匈奴,或者说淮南的人马若入城,亦无守城经验。 他们会守城吗?” 周平愣了下。 霍去病又道:“那是我大汉的地方,休说匈奴万余人马,便是还有援军,臣也有把握破之。” 皇帝伸手虚抓,一侧的墙壁上飞下一柄阔脊的佩剑,落在霍去病面前,剑鸣声声。 “朕亲赐伱高祖佩剑,若遇任何人敢忤逆不尊,先斩后奏。” “陛下放心。” 霍去病躬身执礼。 “赵信此人用兵灵活而又不缺审慎,但关键时刻他会先保命,缺乏搏杀的勇气。”卫青叮嘱道。 霍去病答应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这种时刻,文臣在后边参谋参谋还行,真要冲锋陷阵还得是冠军侯,卫青这种国将。 他出了书房,纵身一跃,炮弹般破空往宫外而去。 分秒必争。 人在空中,霍去病的声音已响彻城郊的卫军大营:“长安卫军听令,抽三千精锐,一人配三骑,以张次公统兵,携少量必要辎重,准备好即出发,奔北关上古,渔阳两郡方向。” 汉军时常夜晚操训,闻霍去病传令,深夜醒来,却没有惊慌喧哗。 老卒默默穿衣配甲,而后取出佩刀,确定随身配兵完好,又将刀插回刀鞘。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是刀鸣声。 算上配甲的时间,一刻钟后,全军仍集合完毕,翻身上马,做好了离营准备。 冠军侯府。 马槽里,今安一蹄子蹬出去,踹断了马棚的木栅。 不等霍去病过来,它已兴奋的冲出马棚,甩开蹄子差点蹿到屋顶上去,撒着欢的冲出院落。 府内后门,已有值夜的亲军打开门庭。 一小队十八名在府内外宅居住,担当护卫的禁军亲兵也披甲执锐,上马和今安一起出了府邸。 霍去病凌空迈步而来,落在马背上。 他看了眼府邸深处,知道刘清正在那里默默注视他。 霍去病轻夹马腹,今安瞬间飙冲出去。 十八骑护卫分前后两列,将他簇拥在中间。 马蹄轰如震雷,疾驰远去。 不片刻间,骑兵策骑出城,在城郊和卫军驰骋而出的三千兵马,溪流汇海般交融在一起。 三千老卒不需要命令,迅速变换队列,形成了锋矢阵,以霍去病为锋,整个队伍的气势变化,像一支离弦的箭,往东北方向而去。 夜色中卷起大雾。 下一瞬,霍去病和他的队伍已经消失。 未央宫。 皇帝负手站在书房外,视线中透出一抹紫意,眺望城外。 “郎中令的兵锋又有增长,以行军法带队伍入虚,连朕这一国之主身在长安,也要借国运才能看清他的位置。” 皇帝对身畔的卫青道。 “他进入天人境,修行速度不减反增,和他两仗撼动匈奴国运养出的锋芒有关。”卫青说。 皇帝略略点头:“众卿都散了吧。绣衣令注意让人配合去病,把探查到的敌方讯息及时传递给他。” 茹泊虎答应时,刘彻已当先往宫内走去。 “郎中令亲自统兵去北关,大概明日下午,众卿再来朕的书房。”皇帝的声音远远传回。 冠军侯离开时动静不小,全城皆闻……和他商量好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看谁会有异动……茹泊虎忖道。 这大汉的明暗各方,许是忘了当年为配合陛下登基,我命人肃清各方,杀过多少人……茹泊虎阴沉沉的笑了笑,迈步往宫外走去。 在冠军侯府,后宅的丹室。 灯盏摇曳。 秦青玉看向刘清:“怎地不去送送他?” 刘清微微摇头,难免担忧的低声唤道:“师尊。” 秦青玉叹了口气:“你嫁给一个领兵大将,要学会适应,不能每次他走都觉得难过。你要相信他能战无不胜,平安的回来。” 刘清嗯了一声:“师尊,这丹药是明日出炉吗?若他回来看见舅母无恙,必是高兴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势如雷奔,破其不备 月朗星疏,长夜漫漫。 群臣从宫里离开。 文臣们聚而不散,他们还要对当下的形势变化进行商讨,拿出应对的策略给皇帝。遂在深夜来到长安的一座院落。 董仲舒在这里落脚。 进屋后,董仲舒从木架上拿出一副棋盘。 六博棋的棋盘。 从春秋战国开始,六博棋逐渐成为人们喜爱的娱乐活动,当时称博戏。 到秦汉时期,博戏更加流行。 博弈一词的‘博’就来自六博棋,而‘弈’则指围棋。 六博与天文、象术、数学都有关系。 先投箸,后行棋,斗智又斗巧,带有天文性质的占卜和军事含义在其中。 董仲舒将棋盘拿出来,不是为了下棋,而是想通过棋盘的博弈,来理一理思绪。 房内安静,略显昏黄的灯盏摇曳。 番系,周平还有另外两名文臣陪坐一旁。 董仲舒的弟子司马迁,白羽也在。 几人看着他在棋盘上掷‘箸’,也就是竹制的骰子,一步步走棋。 良久,董仲舒放下棋子,周平问道:“夫子以为,这次冠军侯奔袭谋乱之人,胜算几何?” 董仲舒默然片刻,道:“看不清楚。” 番系和周平等文臣讶然道:“这么说,夫子是觉得淮南有可能抵御冠军侯的兵锋?” 董仲舒的眼角,浮现出几缕浅浅的皱纹: “月前淮南忽然发动,有了叛乱迹象,当时诸位应该和我一样,都觉得淮南的反叛不足为虑。 现在才知淮南举事,只是他们的第一步,想和匈奴结合,制造动荡的手段。 这说明对方有很细致周密的谋划,既如此,若无把握,他们绝不会在此刻再次出手。” 周平道:“话虽如此,但他们凭什么觉得能应对我大汉去平叛的兵马,能应对冠军侯的兵锋?” 虽然政见不合,但不论是周平,还是番系,董仲舒,都要承认霍去病实际上已成为兵家的代表之一,军事才能卓著。 董仲舒手里的六博棋子无意识的旋动:“对方有什么手段,我还想不通。 但这一战绝不会那么简单,对方必是有把握,有准备,自觉能抵住我大汉的攻势,才敢动手。” 对方在暗地里图谋,到此刻爆发,藏着极大的杀手锏,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董仲舒说霍去病的奔袭,胜负难料。 “对方的谋划,是想割地自治。” 董仲舒清隽的脸上露出疑惑: “但我大汉国运鼎盛,他们即便占了几座城池,可在我大汉的土地上打仗,辎重供给,人心,国运等方方面面都是我汉军占尽优势。 他们终究难有大作为,这一点对方不可能想不到,那他们敢于发动,自信来自何处?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能斩断我大汉的部分国运!”董仲舒忧虑道。 “这不可能!”几名文臣异口同声。 国运就是万民的民心,是风调雨顺,漫长岁月来,国泰民安养出来的一股气数,想撼动国运,是不可能的事。 董仲舒分析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不过淮南王也是宗室一脉,或许能为他们提供一丝可能性……” ———— 乌云遮盖了月光。 三千精锐深夜离长安,临近天明时已在数百里外。 霍去病稍稍放缓了神妙行军法的推动,队伍的行进速度略缓。 身披战甲的张次公靠到近前,询问道:“这一战,郎中令准备怎么打?” 霍去病另一侧是卫军右中郎将童轩。 其古铜色的面庞上,细长的眼睛里光芒熠熠,和张次公一左一右注视着马背上的霍去病。 董仲舒等人能看出对方准备良久,必有诸多底牌,这一战不好打。 霍去病等大将,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该怎么打才能破敌,才能压制对方,是领兵将领,必须要考虑好的问题。 童轩和张次公一路都在考虑破敌的方法,但苦无良策。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处的关隘,是为了抵御外族,累积百年建造所成。 长城雄关,城高墙厚。 对方已经先动手,若占据雄城,他们奔袭过去想一击破之,迅速确立优势,不可能办到。 否则匈奴等外族也不会多年苦攻无果。 “上谷和渔阳两郡之地的边城,是在燕赵时期建立的城池基础上,经秦时再次加固,又到我大汉手里,发动以十万计的劳工苦役,累年修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还有墨家,兵家布设的守城阵列,层层防护。 若真陷入敌手,想破之,短时间内绝无可能。”童轩愁容满面。 张次公也是同样的意见。 正因城坚墙厚,所以淮南才想以其为根基,抵御大汉的反攻,割地独立。 张次公和童轩想的脑仁疼,仍没有对策,皆心头沉重。 霍去病道:“他们准备了很久,自觉充分,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以快打慢,攻其不备。” 兵法有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也。 说的就是兵贵神速,在战争中占据先机,就掌握了主动是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 霍去病话罢推动神妙行军法,速度遽增,逢山过河,往北关接近。 天色渐亮时,队伍速度愈快,狂飙电掣,直奔目的地。 骄阳升空,时间很快来到下午。 长安的未央宫外,群臣应皇帝所命,再次聚集。 董仲舒从车架上下来,丞相公孙弘的车架,也刚好来到宫门处。 公孙弘垂垂老矣,已不再每日临朝,丞相的权柄逐步移交给了李蔡。 若无大事,他甚至不会每日来未央宫。 但眼下显然是例外。 董仲舒和公孙弘,在宫门碰面,一起往宫内走。 “昨晚没睡?”公孙弘看了眼董仲舒。 “嗯,一直在研究上谷和渔阳周边地势。我自诩还算懂些兵事,却看不出冠军侯奔袭能有胜算,这一战对方以逸待劳,边城若被其所得,其坚固程度,我军想靠奔袭破敌,绝难做到。” 董仲舒徐徐道:“丞相以为呢?” 公孙弘坦言道:“我和你一样,亦是整晚盯着上谷郡和渔阳郡的边关地图。” 董仲舒道:“我数次盘算双方的胜负手,总觉得对方必有我们不知的手段,方敢在此时发动,侵占上谷、渔阳两郡交界的重镇。” “陛下,冠军侯自也有他们的考虑安排,多想无益,我们毕竟不是兵家,或有疏漏。” “我昨日其实想提醒陛下,让卫大将军和冠军侯同去,他们联手或可增加破敌希望。”董仲舒显然不太看好当前的形势,叹了口气。 “这一战若陷入牵扯当中,无法快速确立优势,我们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公孙弘凝重道。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进入皇帝的书房。 卫青一身戎装,坐在武将首位。 他下首是一身红褐色绣衣官袍的茹泊虎。 皇帝让群臣来,是为了共同观战,从而及时知道北关的状况和淮南的谋划,好着手应对。 在大汉的国境上,皇帝可以分化国运为用,随时观察战局发生地点。 群臣进来后,皇帝伸手虚托,一面青铜镜升起悬在半空。 那镜子内浮光掠影,万里山河一闪而逝。 最终画面凝定,呈现出一座雄关的情景,被众人所见。 那正是大汉北关,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的关隘城池。 此时城内被一股雾蒙蒙的气息笼罩,朦胧不清,只能看见大概的情景。 这说明城池确实已落入对手掌握中,且对方动用手段,遮蔽了城内的虚实。 刘彻伸手虚拂,国运紫气攀升。 镜子里的情景,开始变得清晰,强行破开了对方的阻碍。 从镜中看去,能见到那关隘处的城门禁闭,气氛肃杀。 对方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时间流逝,骄阳西移。 皇帝之前判断,霍去病今日下午,就应该会奔袭到达目的地,对敌方展开攻势。 但直到傍晚,那城内城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冠军侯应该已经到了,但城关险阻难攻,他并未发起攻势,而是蛰伏在某处寻找机会?” “会不会是对方派出兵马进行阻挠,冠军侯在逼近此城前,已在别处和对方展开了交锋?” 群臣猜测道。 夕阳晚照。 城池内外,依然静悄悄的。 显然,连皇帝的判断也出现了误差。 冠军侯统领的队伍,并未按固定时间来到目的地。 董仲舒等人眉峰微皱,愈发觉得情况不妙。 是出了意外,还是霍去病另有打算? “陛下换个方向看看!”一旁的卫青思索了一会,忽然建议道。 皇帝道:“卫卿觉得去病在哪?” 询问的同时,他取出一部古卷,执笔写入霍去病三个字。 书房里,隐然响起龙吟般的声音,皇帝显然动用了更强大的手段,来寻找霍去病的踪迹。 就见那镜中景象变化,慢慢追溯照映出一支队伍的踪迹,赫然正是霍去病统领的三千精锐。 而他们正在与人交锋,战况激烈无比,牵动人心。 丞相公孙弘等人观察片刻,却是慢慢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原来如此!破其不备。” 轰! 那画面里,霍去病统率队伍,旋风般杀入了一座城池。 ps:关于淮南和暗中的势力,有没有机会控制大汉东北角的数郡之地,而皇帝这边毫无所觉,后续会有合理解释。 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的常规操作,高山仰止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的雄关。 城头上,重归匈奴的降将赵信,单手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远眺城下的大汉土地。 雄关依山而建,城下数里内的草木都被清空,防止有人隐藏靠近,视线一望无垠。 赵信没想到匈奴苦攻多年而未破关的雄城,会因为汉人的内斗,迎接自己进来。 他更没想到,汉淮南王居然与伊稚斜大单于有联系,双方正在合作对付大汉。 当然,赵信入城是受到限制的。 他只带进来部分人,且伪装换上了汉人的衣服。 “赵将军。” 赵信身畔还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体型魁伟的青年。 赵信只知对方叫熊严,正是其带人在城内发动,和内应配合,夺了这座雄关。 赵信能感觉到对方具有强大的兵家修行。 他估计这熊严可能是淮南王秘密培养的重要人物。 熊严相貌英伟,脸庞转折分明,眼神冷傲,身穿战甲,自有一股逼人的轩昂气魄。 实际上熊严是那支暗中势力精心栽培的四名兵家种子之一,在其内部,被称为四将。 而‘熊’这个姓氏,本身就代表着很多东西。 熊严祖上是战国贵族。 “我已收到消息,有一支汉军,人数大概在三千上下,昨日深夜离开长安,奔赴渔阳而来。领兵的就是近数月间名动天下的冠军侯,皇帝的近臣!”熊严笑了笑。 他说的轻松,赵信却是心头一跳。 他跟随卫青数年,和霍去病有过侧面接触。 知道卫青和皇帝对这个如同彗星般崛起,光耀大汉的天才将领有多么赞许。 且他更清楚匈奴中军的战斗力。 这样一支队伍,被霍去病以少打多的击溃,在赵信看来是近乎神迹般的战绩,所以他闻霍去病之名而暗惊。 “我听说那冠军侯有千里奔袭之能,巧的是,我亦擅长用兵奇袭破敌。” 熊严傲然道:“我收到的消息说,冠军侯大概一日夜就能到渔阳。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他随时可能出现在此处雄关外,与我等对垒。 赵将军以为,他一日夜能赶到的消息属实吗?” 赵信:“……或许可以。” 熊严笑道:“但愿他真有此本事。我的兵家修行,正缺一场大战来养气,寻求突破,若能败此大汉名将,对我来说大有好处。” “若能败霍去病,对任何将领都大有好处。 但我建议据此城以守,凭城坚墙厚,遏制霍去病的奔袭。 他兵锋再勇健,也休想破此雄关。”赵信道。 熊严似笑非笑:“赵将军就没考虑过在城外设伏,迎头痛击汉军?” 赵信和熊严不一样,他久经战阵,早养成了谨慎的性格。 但他能感觉到熊严的兵家天赋非常高,有些锐气倒是能理解。 “霍去病不是那么容易阻击的,他的行军方式不仅快,且很隐秘,所以每次奔袭都能占尽主动。冒然出城,可能连他的位置都找不到。”赵信老成道。 熊严不以为然道: “赵将军看来是不擅长兵家庙算之法,从长安到渔阳,只两条路适合行军。 一是出长安,往东北向快速推进的官道,余路绕行,皆不适宜行军。 第二条路则是先奔赴定襄一线,而后沿路往东疾行。” “我分析过霍去病名震天下的两战,其为了追求最快的速度,大概率会选择离开长安后,直奔我渔阳。” 赵信暗忖分析的没错,他也有相同的判断。 熊严跃跃欲试:“我在两条路线上,都安排了修行有听风查地秘术的斥候,严密探查。 汉军只要稍露踪迹,我会立即对其展开奔袭阻击,与冠军侯一较高下,让他成为我手下败将。” 赵信反应过来道:“你想让我的人马策应你?” “没错,我们这次从渔阳往东沿线,布设的精锐高达数万众,汉人皇帝绝想不到我们为何能有如此多的精锐可用。加上你的一万匈奴精骑,我们凭城池之利,稳守有余。” 熊严道:“可惜我只是先锋,全部兵马的调动,不归我管。 我能调动者仅数千精锐,待我击溃霍去病的兵马,还想顺势往西推进一段距离。 匈奴给伱的命令,是扰乱汉境,和我一起阻击汉军,很符合单于给你的命令,如何?” 赵信略感侧目,好生看了看熊严。 这熊严野心不小,在自己面前费这么多唇舌,是想反守为攻,游说他一起主动阻击汉军。 他念头起落间,已经明白了熊严的心态。 他是想一战成名,拿汉军和霍去病当踏脚石,所以极力怂恿自己为助力。 赵信拒绝道:“我劝你稳重些,你或许兵家天赋不错,但缺乏实战经验。” 熊严冷笑道:“不同意便算了,但战机就是在你等的犹豫间被消耗干净。”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熊严扫了眼城外辽阔的荒野,没半点动静:“那位冠军侯此时仍未见踪迹,看来你们对他的行军能力,过于高估。 他显然无法在一日夜内赶到这里。” 未央宫。 夕阳落山。 书房里众人屏息而视,那画面内的霍去病统三千部众,进攻之犀利凶猛,让人震惊至极。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霍去病攻破的城池内,战局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他带兵以迅雷之势,就那么破防攻入了一座城池。 众人稍稍喘了一口气。 皇帝道:“把地形图展开!” 董旭等内侍,立即取出一张皮质的大汉及其周边国境的地图,悬在一侧。 皇帝眼神异常明亮的盯着地图,竟亲自起身,执笔在那地图上,勾画出一条红线。 那是皇帝看到霍去病攻破的城池,对其离开长安后的行军路线,做出的最新判断。 和之前预料的完全不同。 霍去病出了长安后,一路往东北向行进是没错,却不是直扑渔阳和上谷两郡,而是斜向去了北关,然后直接出了北关,利用匈奴和汉交接的草原边缘区域的平坦开阔,全力纵马。 从皇帝描绘的路线上看,霍去病是沿着北关往东直线推进,途中路过渔阳和上谷郡交界的雄城而不入,直接打到了两郡更后方的另一座大城。 霍去病奔袭的第一个目标,是渔阳郡更东边的右北平郡! 为什么要先打右北平郡? 战略意义在哪? 昨晚,霍去病就是在这间书房,分析过淮南发动,首要占领上谷郡和渔阳郡交接的雄关。 第二个要占领的,则是辽西郡和辽东郡之间。 这两处地点,对淮南叛军来说最为重要。 而淮南发动后,果然首先占了上谷和渔阳间的雄关。 霍去病奔袭的右北平郡郡城,听起来和以上两处要地无关。 但实际上其地理位置,正好在两者之间。 霍去病将看似不重要的右北平郡打下来,就如同在两者之间,扎下去一根钉子,将两者分裂成了两截,再难彼此兼顾。 且占据北平郡城以后,等于将上谷郡和渔阳郡之间的雄关,孤立起来,让其失去后援,成了前有汉军,后有霍去病刚攻破的右北平郡郡城,将其夹在中间。 敌我之势,因为霍去病攻下右北平郡,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本来不算重要的右北平郡,因为他的奔袭占领,顿时变得重要起来,就像是战略上化腐朽为神奇,足可遏制敌人兵势,让其进退两难。 从纸面上看,攻击右北平郡似乎并不难。 但在霍去病发起攻势前,敌我两方,却无一人能看出这一点隐藏的重要性。 众人冥思苦想,所有视线,都盯在渔阳和上谷郡的交界处。 唯独霍去病从宏观上看破整个战略走向,出手便掐住了对手的咽喉。 这正是闪电战精髓,打的是对手最脆弱难受的地方。 霍去病这一击避重就轻,没攻对手占领的雄城,转而攻取北平郡,既非雄城,且出人意料,对手自然防备不足。 淮南甚至没料到霍去病会采取边关之外推进的路线,行军之快匪夷所思。 且还有城内固有的汉军,并未完全投敌,顺势策应,所以短短时间内就被霍去病攻破。 皇帝等人刚才看见他打入右北平郡郡城,才反应过来他的作战意图。 此刻再从地图上看,形势尤其分明。 大汉的东北角,右北平郡上,皇帝亲笔写了个大大的霍字,耀眼夺目。 因为那个霍字的出现,将淮南意图占领的区域,切成了两半。 这就是不世名将和普通将领的差别。 看起来好像不难,但只有他做完了,其他人才意识到还可以这么打。 敌我双方,千军万马,也只卫青在思索后猜到自家外甥可能要干右北平郡,而不是正面攻打上谷和渔阳险关。 “你们看看,去病只一击就逆转了淮南的谋划,如枪刺喉,让其上下皆难,进退失据。”刘彻道。 董仲舒等人亦是瞠目结舌,心下宛若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 董仲舒昨晚头发差点想白了,也没想通如何能化解对方手段。 “原来如此,攻其不备。” 这是公孙弘刚才说的。 其他将领要灵光乍现才可能实现的战斗手段,在霍去病,卫青这里只是常规操作。 “传朕命令,让北关边军往东推进,配合去病攻势,前后夹击上谷和渔阳郡。”刘彻兴致高涨。 卫青进言道:“攻右北平郡,应该只是去病的第一步行军手段。 他有自己解决上谷郡和渔阳郡间雄城的能力,不需要再出兵。” 众臣愈发惊骇。 但细想想,独立解决战局,只靠他带去的那三千军,击溃全部对手,正是霍去病的性格。 战局不过是刚开始。 “皇后遣人来问,陛下晚上回不回椒房殿休息?”董旭接了内侍的报告,附耳询问。 这种时候,还休息什么,妃嫔哪有去病打仗好看,朕能看一宿……刘彻摆摆手,让董旭退下去。 群臣也是兴致盎然,对霍去病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能颠倒左右战场局势,充满期待。 ps:求个票~谢谢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怎么做到的【求票】 “陛下,老臣以为,既然冠军侯占据了右北平郡要冲,后军应当及时跟进,巩固优势才对。” 说话的是公孙弘。 卫青有建议的权力,其他文武自然也有。 总不能因为他们不是兵家,之前没看出霍去病的妙手,连话都不敢说。 公孙弘话落,视线就转到卫青身上:“此刻大军跟进,给对方制造压力,和霍侯前后配合,正可趁机扩大战果。卫大将军建议不要出兵,让霍侯的三千军独立作战,是不是过于大胆了?” 他用的是请教的口气,而不是质问。 实际上这时候所有人心里,都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情绪非常激荡。 冠军侯的用兵,让群臣惊艳期待。他们也将目光落在卫青身上。 卫青道:“建议暂缓出兵,一是因为我对战局的判断。再则以去病的行军速度,此时派出兵马,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皇帝推动国运显化的画面里,霍去病破开右北平郡后,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他没在城内耽搁,而是整肃兵马,又重新出城。 城内原有的部分被控制的汉军,因为霍去病夺城,得以再次控制右北平郡后,得到霍去病的命令,已关闭城门,转而全力固守。 “陛下倒是可以派人直接去增援,增强对右北平郡城的控制。” 卫青道:“去病不可能留在城内固守,放弃灵活用兵的优势,所以他会再次出击。” 夜色初降。 远在右北平郡的城池外,霍去病催发自身力量。 其识海兵书上承载的数条兵策,正熠熠生辉,经过连环计的勾连,威力叠加,节节攀升。 倏地,一股气机散逸,霍去病身后的三千兵众,全都被气机覆盖。 他携带部众,再次消失在右北平郡之外。 无影无踪。 瞒天过海的兵术神通。 ———— 上谷郡和渔阳郡交界。 雄关之上,熊严眯眼盯着赵信,毫不客气道:“赵将军想过没有,你在汉和匈奴间反复归降,若无大功,处境会非常艰难。既然如此,何不冒险一试? 或者说,赵将军连冒险的勇气也没有?” 他仍在试图说服赵信,随他出兵奔袭霍去病和汉军。 其直指赵信在汉和匈奴间反复归降,让赵信又惊又怒,霍然看向熊严。 “赵将军不敢出城,是怕那霍去病的兵锋?” 熊严冷冷道:“我们可以分成前后两军,我在前,你在后。 若与冠军侯遭遇,赵将军可以坐观我先和他麾下兵马交手,再决定要不要出手,如何?”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胜过他?”赵信沉声说。 熊严轻哂道:“那伱可知我们准备多年,为什么敢在此刻发动? 正因为他两战名震天下,我才要主动出击,将其击溃。若无此必胜之心,我们岂会冒然动手,和大汉作对? 我们的目的是分裂颠覆整个大汉,何况他一个冠军侯?他在我眼里,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下方的城关内,一个斥候脚步飞快的跑上来,面色急切: “少将军,情况有变。 右北平郡被一支突然出现的汉军攻破,城池在半个时辰前,落在汉军手里。” 熊严愣了愣,有着一瞬间的茫然:“汉军?哪来的汉军?” 他反应了一下,目中的惊色才慢慢明显起来:“冠军侯的人马? 他是怎么做到越过渔阳,直接奔袭右北平郡的?” 赵信听到斥候所说,念头里的一个想法立即冒了出来: “霍去病奔袭的目标是右北平郡!他走的路线,也就不可能是渔阳和上谷…… 右北平郡既失,这渔阳雄关在汉军的前后夹击下,优势尽丧,成了被孤立的关隘……” 赵信越想面色越白。 那位冠军侯的用兵方式,让他莫名的生出一种惊栗感。 熊严也很快理清了其中关键,身形晃了下。 但他的骄傲和锐气仍在,怒道:“他怎么可能奔袭右北平郡,斥候都是死人吗,他从哪过去的?” 熊严边说边步履极快的下了城头。 半刻钟后,城内的一处府邸正殿,灯盏明亮。 熊严,赵信,还有七八个生面孔,有文有武。 而所有人的为首者,是个身形瘦高,穿暗绿色袍服的中年人。 其头戴罩巾,面容被一股奇特的气机笼罩,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以熊严的骄傲,仍对这个人恭恭敬敬。 不难看出,此人在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势力内,必是地位很高。 众人面前也放着一张地图。 “右北平郡!” 那中年人声音沙哑,像是蕴含着异力,重鼓般在虚空中作响。 “右北平郡被汉军所占,我们就无法前后呼应配合。” 中年人看向熊严,道:“我们准备多年,绝不能因为右北平郡的丢失,而被破坏了计划。” 熊严已从右北平郡被夺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应道:“我想通了冠军侯奔袭右北平郡的方法。 他应是从北关之外推进,道路既平坦无阻,能将速度放到最快,又可轻松避开我们的探查。所以比我们预计的更快,越过了渔阳,直奔我们身后的右北平郡。 右北平郡毫无防备,才被其一击得手。 此人用兵,确有些本事。” 熊严双目光芒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地形图:“右北平郡被袭,在战略上是一招妙手。 如此重要之地,他占据后只需固守待援,就能和汉军形成夹击之势,围困我渔阳郡关。” 又道:“但据我们得知的消息,冠军侯手里只有三千兵马。 我们的优势是准备充分,汉军绝想不到我们为这一日准备了多久,在沿线各座城池做了多少布置。 他冒然闯入我们的布置区域,虽破了北平郡城,但我们只需发动布置,必可在汉军大队兵马逼近前,将右北平郡夺回来。” 熊严话落出列,对中年人恭敬道: “请兵尊允我带兵出击,配合我们的布置,拿回右北平郡。 这一次我会更小心,绝不给汉军半点机会。” 兵尊声音很低的嗯了一声。 大汉皇帝或者说冠军侯,确实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布置,作为底牌。 “看来要提前启动部分布置,右北平郡必须拿回来。” 中年人缓声道:“冠军侯麾下有三千精锐,你想带多少兵马?” 熊严并未逞强,认真思索后道:“我想让兵尊将手下那支亲卫给我两百人。再领六千军,方有把握夺回右北平郡。” 兵尊微微点头:“你去吧,速度要快。” 熊严当即转身出去调遣兵马。 兵尊在熊严走后,看向赵信: “他虽天赋不错,但经验不足,对上用兵如神的冠军侯,说不定会犯错,而我们手里可战之将不多。” 赵信也明白过来。 这位神秘的兵尊想在熊严之后,再加上他麾下的匈奴兵马,一前一后,形成双保险,去对付冠军侯。 因为右北平郡太重要了,他们必须夺回来,不然整个谋划都要受阻。 他们这两支队伍,总计一万六千人,加上兵尊明显还有其他手段配合,所以有信心对付霍去病的三千部众。 半个时辰后,夜色深邃。 渔阳郡雄关的东城门打开,熊严气势汹汹,一马当先的策骑而出。 他后方的部众鱼贯相随,往右北平郡方向奔去,准备展开夺城战。 ———— 霍去病带领全军,离开右北平郡往西去,也就是上谷郡和渔阳郡所在方向。 他身后,一左一右,仍是童轩和张次公两员大将。 此时两人亦是双目放光,气势狂飙。 童轩和张次公一路跟着霍去病奔袭,当知道目标是右北平郡那一刻,两人也跟着明白了这么做的战略意义。 他们在来的路上,同样反复思索无良策,而霍去病出手便能破局,由不得两人不生出惊佩之心。 此时一干人重新飙出城池,宛如出闸猛虎,准备再次扑咬对手。 每个战士都两眼放光,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战意,等待动手的时刻到来。 “霍侯要攻击渔阳雄关?”童轩问。 “嗯。不过要有些策略的攻击,不能蛮干。” “侯爷说的是。” 童轩兴奋道:“我们要怎么做?” 霍去病在策骑中说道:“若你是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势力,知道我们占了右北平郡,会甘心自己多年的布置,被我们破坏,坐等失败?” 童轩大声道:“当然不会甘心,肯定要尝试夺回右北平郡,不然多年谋划的心血就白费了。 尤其是我大汉的兵马,随时可能从北关逼来,和我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们速度要够快,需立即对我们展开反击。尝试重夺北平郡,稳住局势。” “没错。 他们想夺回右北平郡,必要从最近的渔阳郡雄关出兵。” 童轩和张次公对视,霍去病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很清晰。 他们若是在右北平郡固守,等待对方来攻,只能稳固当前战果。 而霍去病要的是扩大战果,将敌人击垮。 所以他们判断出对方的走势后,是来打阻击的! “走吧,去教教那些叛军怎么打仗。”霍去病淡淡道。 三千劲旅,在他的带领下风驰电掣,往渔阳郡和上谷郡所在方向杀去。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狂虐叛军【求票】 月照如银,地笼清辉。 疾驰中,霍去病做了个手势,后方队伍蓦地变化,化作雁翼阵,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雁! 霍去病的兵家神识正全面铺开。 他的识海内,古井灵韵蒸腾,兵书和兵符闪烁。 一张巨大的阵图,在他下方的大地上浮现,扩散。 随着阵图的铺开,霍去病清晰的洞察着周边天地,万物的变化。 地面下,有蛇虫鼠蚁,因为千军驰骋带来的震动而瑟瑟发抖,拼命往泥土深处钻去。 阵图和地脉交融,和虚空交融,连迎面吹来的夜风里,仿佛都承载着无数讯息,帮助霍去病洞察着一切。 此时此刻,天地如战场。 每一个兵员则如同棋子,而他就是那个奕者。 在无限扩张的感知中,霍去病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他发现了熊严带领的队伍,还感觉到更后方,匈奴人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叛军和匈奴勾结,一前一后。 霍去病嘴角微挑:“对方数量比我们多了倍许,但缺少实战,兵势汇而不坚。更后方还藏着一支匈奴人。 全军,准备冲阵! 在匈奴人杀上来之前,将叛军击穿,然后再杀匈奴兵。” 锵! 全军轰然答应,整齐划一的竖起战矛,气势在瞬间就攀升到了一个极致! “郎中令,我们正面冲阵?”童轩确认道。 他一开始还以为霍去病要凭借行军法的隐秘性打伏击,想不到是刚正面。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是不需要技巧的。”霍去病淡然道。 张次公和童轩双双大笑。 显然,霍去病洞察敌我,根本没将对面那支叛军当成对手! 三千部众先溃叛军,再击匈奴。 冲冲冲! 有我无敌! 这波不用伏击,莽上去就完事了。 …… 熊严从渔阳关隘出来后,一路往东,率众奔袭。 他们虽然暗中谋划很久,但真正实施起来,想占据大汉东北角的数郡之地,仍困难重重。动用了纵横一脉从春秋传承下来,超脱凡俗品级的几件东西,试图遮蔽天数,暗中行事。 但他们刚刚展开,汉便做出反应。 霍去病千里奔袭,一夜间就杀了过来。 ……熊严在驰骋中念头起伏,面色阴沉。 霍去病的奔袭,一击戳中了他们的要害,又逼的他们不得不出兵去抢右北平郡。 熊严手托一个翠绿玉盘,时不时的查看。 那玉盘是件异宝,对危险有预警作用,和其兵家修行相合,便可确定行军安全。 出渔阳往东,到右北平郡之间,有一条河叫濡水。 河上有桥,明月高悬。 熊严率队很快推进到这里。 这处渡桥,若遇伏兵,将非常危险,进退不得。 熊严显得很小心,反复查看玉盘仍没有示警的征兆,才下令渡河。 待队伍成功渡河,继续前行,熊严吁了口气道: “若我是那冠军侯,宁肯放弃其他布置,也要全速行军,在这里提前埋伏,以阻击我军。 刚才那河道是最佳的伏击地点,若其在那里伏击,我军损失必重。” “汉军得了北平郡城,必是想全力守住该城,获得战略优势,哪里会来阻击我们……”一名副将道。 “话虽如此,却不能不防。” 熊严身畔的中年副将看了眼身后的部众:“我们亦有准备,汉军若敢来,正可给他们迎头一击。” “加快行军,往右北平郡去,到了那立即发动布置,看汉军有什么本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轰然巨响。 这震响来的极为突兀,就像是重锤敲击在人的心头。 “马蹄声!” “汉军!” 熊严面色倏变! “列阵……” 他话音未落,那蹄声已是越来越响。 熊严等人的注视下,视线尽头,一支队伍像是从另一方世界杀出来,以惊人的速度在接近。 “冠军侯!” 熊严狂喝声中,知道此刻容不得退却:“起阵!迎敌!” 狭路相逢,没有避退空间,甚至来不及多思索。 因为汉军来得太快了! 对面的汉军,在霍去病的带领下,速度不断提升,越来越快! 随着千军万马的冲势拉开,其气势愈盛,此消彼长,叛军的气势便被压制,未战先衰! 轰——轰轰! 那一声声蹄音,战鼓擂动般敲击在对手心头。 两军持续接近,叛军中不可抑制的出现躁动,连熊严亦不由得生出一丝惧意! 对面汉军的战意,竟如此之盛! 其汇聚的兵锋压过来,如同实质的刀兵般,让人心寒! 那个在万军中仍无人能掩其锋芒的身影,显然就是冠军侯! 熊严全力催发气势,试图和霍去病隔空对峙。 双方已不足百丈! 就在此时,熊严的瞳孔忽然收缩。 他看见对面冲过来的汉军,数量似乎在瞬间激增了倍许还多。 这怎么可能?! 地面上的草木,周边的树植,甚至远处的山峦中,似乎都有汉军在埋伏,现身,影影重重。 疑兵之计,草木皆兵……霍去病识海里的瞒天过海,浑水摸鱼,无中生有被连环计勾连。 三计合一,生成疑兵之计,从无中生有,瞒诈对手,以天地为载体,处处似乎都有伏兵! 这种变化,在临阵前突兀出现,给叛军形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有伏兵!” 叛军中哗然四起! 轰! 下一刻,两军毫无转圜的对冲在一起。 一方气势如潮,另一方惊疑不定,心气早丧。 对垒的一瞬,叛军就人仰马翻,连战马都在汉军的兵势冲击席卷下,草梗般凌空翻倒。 溃不成军。 汉军就像一道巨浪拍上来,将叛军卷入,覆盖。 未央宫的书房里,有大臣双拳不自觉的握紧,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画面。 “霍侯的兵马,在交锋前好像突然增多,是我看错了还是真有其事,这是什么神通?” “兵家的疑兵之计!” “什么疑兵之计,能厉害至此……” “霍侯麾下部众,着实骁勇!” 而在战场上,双方碰撞前,其实熊严也催发了一件器物,融入地下。 他那件器物一出来,所有叛军身上的甲胄都发出一层微光,像是被那件器物抽取出一种气机。 那器物波动猛增,化作一个阵盘落在地上,和所有叛军气机相连。 交战处的大地都出现了震动,那阵盘和霍去病融入地下的阵图激烈碰撞,山摇地动。 这阵盘是熊严,也是暗中势力的手段之一。 若任凭其在右北平郡激发,和另外几种布置结合,效果会比现在更强。 熊严随即看见霍去病凭空抽出一柄佩剑,对着地面斩出一击。 那一剑斩出来的,居然是一条鳞片赤红,而双目玄黄的‘龙’。 剑锋震鸣,开天辟地! 随着剑锋斩入地下,那条剑芒化形的龙,将熊严祭出的器物一口吞入。 “大汉的国运之剑!” 熊严面上血色褪尽,寒意浸透全身。 “快,催动甲阵……” 身后的副将大喊,他们显然还有手段,却已经来不及了,其声音戛然而止,人头滚落。 汉军迎面杀上来,短兵相接。 处处都是滚落马下的叛军! 汉军单靠速度已能冲溃对手,让叛军节奏混乱,无法应对。 …… 赵信从渔阳郡关出来,和郡城以北停留的匈奴部众汇合,遂也往右北平郡方向推进。 夜色中,他们尾随在熊严队伍后方十数里的区域。 “赵当户,你觉得双方谁胜谁负?”赵信身畔的匈奴将领问。 “汉军要强大的多。 熊严麾下那支兵马,来历倒是诡异,不知他们从那弄出这么一支部众。 他们依仗的是某些特殊布置。不过…我估计,霍去病未必会给他们动用布置的机会……”赵信道。 当听到前方有交战的声音突然传来,赵信侧耳倾听。 那交战的声音初起微弱,但只是三四次呼吸的时间,就变成了激烈的喊杀声。 在赵信这种久经战阵的人听来,能准确的辨别战场形势。 交战双方,有一方以惊人的速度冲击撕裂了敌阵,另一方是被压制的状态,反击乏力…… 赵信的队伍策马前行,很快就看见了前方的战场。 月夜下,熊严的队伍在短短的时间里,已被冲的四分五裂,各自为战。 赵信料到了熊严不会是霍去病的对手,但没料到会败的这么快! 地面上浮现出一道道军阵交错的阵图纹理,汉军牢牢的压制着对手。 “阵图境……他已达到了阵图境……”赵信低语。 “汉军远不止三千啊。这少说有六七千人……”赵信身畔的匈奴当户也是满脸震惊,骇然道。 他看见的六七千汉军,同样是受疑兵之计的影响,难以做出准确判断。 看起来哪哪好像都有汉军,仔细看时又不见踪迹,令人惊疑不定。 “我们走!” 赵信居然拨转马头,根本没上去交手,观察敌势后,直接做出了撤离的命令。 赵信过来,原本也没有死战之心。 能打就打,不能打则退。 赵信并非单纯出于对霍去病的畏惧选择退兵,更多的是对多年跟随的卫青,积威下的一种恐惧。 他不想和卫青,和霍去病正面交锋,更不想在汉人的土地上与他们接战。 他冲上去,只要被纠缠住,稍有不慎,走都走不了。 所以赵信露了一面,观察敌势,发现没有胜过汉军的机会,立即下令撤走。 匈奴兵马调转马头,往来路急速远去。 霍去病扭头看过去,见到匈奴人未战便撤,不禁愣了愣,这倒是一宗出乎他意料的变化。 看来疑兵之计要慎用…… 这一晚上,变化层出。 各类消息,雪片般传到了敌我双方的阵营中。 霍去病率部众,狂虐渔阳一线的叛军。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朕实在心中高兴【求票】 长安。 冠军侯府,天蒙蒙亮的时候,刘清从榻上睁开眼,起身问:“什么时辰了?” 女侍就在榻旁不远处,随时听候吩咐:“卯时还未过,宫里来了赏赐。知道公主没醒,不敢过来叫,前院在搬陛下封赏的东西,闹出些动静,吵到公主休息了?” “封赏?” 刘清这几日亲自照看炉火,祭炼治疗失魂症的丹药,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不知道外界变化。 她有修行在身,并不是困倦才来睡觉,就是想上来眯一会。 听侍女说皇帝送来了封赏,刘清眼神微亮。 ……什么事能让皇帝兴致高到大早就让人来送赏赐? “更衣,我要去宫里一趟。” 刘清侧身并腿,探出白净的脚丫趿拉着鞋履,从榻上下来。 她很快打扮妥当,换了身杏色汉服,妆容精致的来到前院,遂看见皇帝身边的内侍董旭。 “公主殿下。” 董旭小碎步跑到近处,俯首执礼。 “陛下为何大早让你来送赏赐?”刘清问。 董旭赔笑道:“陛下昨日整晚没睡,还让群臣作陪,看霍侯在前线破敌摧城。 淮南意图在东北数郡行事,却被霍侯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陛下高兴,大早的时候在朝会上宣布的让下臣来府上送赏赐。 有霍侯喜欢的兵书孤本,各类器物,还有公主喜欢的道家书卷,绫罗绸缎,都是宫里珍藏之物。” 刘清也挑了挑嘴角:“走吧,我与你同回宫里一趟。” 十一月的长安,寒意料峭。 刘清入宫,穿过未央宫的前殿时,便听见皇帝的书房内,传出交谈的话音。 “……这些谋逆之辈自诩布置妥当,其实漏洞百出,防线被去病一晚打穿。” 刘彻的声音:“茹泊虎,朕让你查叛军蛰伏躲藏的真正地点,伱可曾查清楚? 还有叛军的那些兵马从哪来的?” 刘清边靠近书房,边支棱起晶莹的耳轮,跟着旁听。 “之前臣曾发现淮南有人口被大量转移,总人数高达数十万,其中适龄的少年,青年男女,比重最多。” 茹泊虎道:“当时淮南异状未现,且我密侦内部也有问题,加上暗中那股势力的配合,蛊惑影响人心等手段,所以能做成此事而让人无法察觉。” “你的意思是,他们将人口送出去,在我大汉之外某处,秘密筛选组建了一支军伍?” “是,臣仔细盘查过淮南这些年的进项出入,发现他们秘凿铁矿,建造甲胄制备等处,应该都是为了供养这支队伍。” “他们的隐藏地点,当在我大汉东北方向之外,也就是乌桓,鲜卑,扶余等东胡残留势力交错的东部草原上,利用各方势力混杂,没有统一归属的特点来藏身。” “臣怀疑,现在东部草原十余支林立的势力中,某一支,或数支是淮南所掌控经营。 他们的具体位置,必是和我大汉东北边关不远。” 茹泊虎的话有理有据。 淮南和那支暗中势力,只有在汉境之外才符合道理,不然不可能藏这么久,却不被发现。 他们图谋东北,应是出于对那一区域的了解,且可以和他们栖身的位置互为应援,便于行事。 此时刘清从外边进来,裙裾飞扬。 她入殿后,微不可察地嗅了嗅,然后走到霍去病上次的位置入座。 刘彻看向自家妹子,失笑道:“屏娴你进来时闻的是什么?去病在哪处位置坐过,你能闻出来?” 刘清嫣然浅笑,不否认也没答应。 茹泊虎住口不说,看了眼皇帝。 “你继续说,屏娴知道分寸,尽可信任。”刘彻道。 “通过昨晚霍侯清剿叛军的过程来看,这些叛军平时充其量也就和草原上的一些部落,马匪厮杀对阵过,勉强算参与过几次实战,战斗经验明显不足。” 茹泊虎分析道:“他们的装备倒是很精良,甲胄,战械,都非普通器物。 臣怀疑叛军的队伍,可能和战国末期,六国中的一些遗老贵胄有关。 他们的部分战械,像是用当时韩国精良的弓弩甲胄锤炼方法,锻造出来的。” 皇帝听后若有所思,不久后挥手让茹泊虎退下。 等书房里再无旁人,皇帝才看向刘清:“来找朕有事?” “想来问问去病的消息。”刘清说。 刘彻伸手虚抓,把墙上悬挂的地图摄取到眼前,摊开后指着地图上的大汉东北方向: “屏娴你看,这是去病离开长安后的行军路线。” 刘清瞄了眼地图,上边纵横交错,勾勒了不少线条。 刘彻指的是一条红线,从长安直奔北关之外。 “去病离开长安,从北关之外行军往东?” 刘彻笑道:“正是,去病选择从北关外行军,出乎所有人预料,直奔右北平郡,一战便扼住了叛军的咽喉,让叛军布置大乱。 你不知昨日群臣见到去病奔袭的是右北平郡以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实在有趣。” “这图上的其他线路,是朕昨晚和群臣勾画的,也是去病的作战路线。” 刘彻道:“昨晚他先击溃了一支六千人的叛军。 就在众皆以为他会乘胜追击,攻袭渔阳关的时候,他忽然隐去踪迹,调转兵锋,转而大穿插,直奔辽西,辽东郡交界处。 此举旨在试探叛军虚实和布防强弱。” “目前已可确定,叛军没有实际掌握东北数郡。 他们甚至不敢公开反叛,穿的甲胄都是仿制我汉军的样式,让人以为是我汉军的一部分。 各地城池内的民众,对于突然关闭城门,甚至不清楚原因,还以为是匈奴来攻。叛军只是控制了少部分官吏,借机开启城门,想入城谋事罢了。 他们的谋划刚开始,就被去病奔袭所破。 昨日一晚,去病以三千兵众,牵动东北数郡形势,次次行军皆制敌心腹,碾压叛军万众而占尽优势。” 刘彻抿了下嘴:“朕观之,实在心中欣喜。 连董仲舒等人本来反对战事,昨晚亦为去病的奔袭用兵,不断喝彩。 叛军没有去病这等良将,再多谋划也是无用,一击就破。” 刘清想了想道:“我有事想请教皇兄。” “嗯。”皇帝道。 “之前淮南反叛后,皇兄似在淮南一事上有些犹豫。 我在想,皇兄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安排布置。你和绣衣令,还有去病,你们设下圈套,在一步步诱使淮南和那支暗中势力露面?” 皇帝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家妹妹:“屏娴你为何有这种猜测?” 刘清道:“皇兄的手段,我自小就是知道的。 刘安虽是我们的皇叔,但他犯了错,尤其是谋逆的大错,皇兄不急于处置他,我就觉得不太对。 而皇兄你和去病,茹泊虎都想将暗中那支势力彻底挖出来,却苦于没有太多线索。所以我猜测陛下是在蓄意给淮南王机会,想利用他将暗中势力全部引出来?” 刘彻哑然失笑:“你猜的不全对,但也没错。” “这事情去病应该也看出了朕的部分用意,但他亦知道的不多。” 刘清应道:“去病锐意兵事,就算看出陛下的打算,只要陛下不说,他也不会问。 这么说陛下后续的一些表现,确实是故意在混淆别人的判断? 陛下在一些大臣面前或喜或怒,也不露心中意图,是在担心大臣,或者说宫里也有那支暗中势力的眼线?” 皇帝哈哈大笑:“朕的皇妹真是聪明。 还是那句话,你说的不全对,但能分析出这些已然不易。 你可是刚才听了朕问茹泊虎,找没找到那支暗中势力蛰伏隐藏的地方,才想到朕可能是一直有布置,在关注暗中那股势力,所以茹泊虎才能循迹找到对方的隐藏地点? 朕的身边倒是不至于有问题,不然朕不会看不出来。 朕是怕有些臣子,他们接触的人有问题,所以在部分臣子面前隐藏心中所想,是有必要的。” 皇帝反问刘清:“屏娴你素来淡漠,对这些争斗之事不太关心,今日为何刻意表现,要分析朕的想法。 你可是有什么目的?” 刘清不答反问道:“去病每次出征,最先得到他征战消息的,好像都是绣衣的人?” “嗯?” “绣衣令麾下有人出了问题,被其亲手除掉,那个位置至今没有补充,算是绣衣的掌令副史。 皇兄将绣衣的这部分权柄交给我如何?”刘清眨巴着清丽的眸子问。 刘彻皱眉道:“你想掌控绣衣的部分权柄,就为了在战时能及时获知去病的消息? 胡闹,不行。” 刘清并不着急。 这事要慢慢来。 她也没指望能一次成功,先给皇帝留个印象,遂换了个话题:“去病此时在干什么?” “看看?”皇帝道。 刘清的眸子明亮,轻轻点头。 皇帝娴熟地取出那面青铜镜,以国运融入。 下一刻,镜面上就浮现出画面。 渔阳郡的关城之外,艳阳高照。 熊严正带领残兵败将驰骋来到城下,大喝道:“快开城门,开城门!” 他一边说话,一边频频观望身后。 这一幕出现在镜子里,皇帝有着一瞬间的惊讶:“去病要破渔阳关了。” 渔阳关外,城门缓缓开启。 熊严带领的残兵,倏地冲进了渔阳关城。 这支队伍进城后气势顿变。 熊严翻身下马,带人登上城头,突然挥剑,居然砍杀了守城的叛军头目,并大喝道:“缴械。” 此时方才看清熊严身后跟进来的残兵,竟大半是汉军。 真正的熊严昨晚已死在阵前,眼下这个是借尸还魂的傀儡罢了。 他带来的残兵,多数是汉军乔装,为的就是掩杀入城,打开城门,让更多汉军入城,展开城关争夺。 霍去病也藏身其中,进城后,策骑直奔城内中央的一座宅邸。 到了那宅邸内,大门被今安扬起蹄子砰然踹开。 “把这宅子围了。”张次公跟在霍去病身畔,大喝道。 而霍去病翻身下马,取出霸王戟,大步走向宅邸。 他能感觉到这宅邸内,有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昨晚击溃斩杀熊严后,通过洞察其识海得到的少部分意识片段,便是指向这宅邸内,有叛军高层,被称作兵尊的一个神秘人存在。 那支暗中势力的底细,就着落在这个人身上。 今日或许就将彻底揭开暗中势力的真面目。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太意外了啊【求票】 天上白云悠悠。 渔阳和上谷交界的关城内,街上行人全无。 百姓闭门不出。 这几日城内城外兵马驰骋,形势不清。 边关的百姓,倒是不至于太慌乱,但都关门足不出户,等待变故的尘埃落定。 城内中央的府邸,是一栋四进的大型院落,造型方正。 中堂高耸,四角飞檐,巨柱回廊。 霍去病麾下亲军,正如潮水般涌入。 他们是突袭使诈跟随熊严入城。而入城后,直奔这座中央府邸,具有很强的突然性。 霍去病有擒贼勤王,终结这场战争的打算。 府邸内的人看见他们策马靠近,才意识到不妙,猝然间短兵相接,叛军纷纷被涌入的汉军持弩射杀。 霍去病的亲军皆为精锐中的精锐,骁勇善战,水银泻地般交错走位,往府内推进。 霍去病手执大戟,足下一步一阵纹,融入地面。 自他进入这座府邸,这里就成了‘战场’,被他送入地下的阵纹封锁。 亲兵一路推进,沿途杀戮,最终成功接近了院落前庭的正殿。 从外边看,那殿内黑暗无光,难以看清详情。 霍去病轻喝了一声:“等一等。” 他的声音,阻止了要直接杀进正殿的亲军。 霍去病已感觉到前方殿宇内,有气息汹涌如潮,杀机暗藏,绝非亲军能抵御。 “用锋矢阵破门!” 张次公跟在他身畔,挥手道。 轰的一声! 亲军迅速列阵,地面上阵图交织,锋芒汇聚,层层叠加,而后从最前方的亲军首领的枪锋处刺出。 一道直径过丈的锋矢箭头,化作虚影,涌进了前方的正殿。 霍去病手中霸王戟上,也有一缕锋芒如大龙浮脊,共同刺入了那正殿内。 紧随其后,霍去病一步跨出,足下阵理交融,倏忽间缩减距离,冲进了殿内。 张次公也跟了进来。 而亲兵们则开始占领大殿周边,封死出入的门窗,连上方的殿宇大顶,也有亲军登上去布防,形成关门捉贼,瓮中捉鳖之势。 不过此时府邸内外,有更多叛军涌来,对布防的亲军展开冲击。 厮杀处处。 更远的城墙上,汉军从开启的城门蜂拥杀入。中郎将童轩负责指挥,夺城战也在展开。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汉军齐声呼喝。 其实都是骗人的,缴械者会被立即刺死,防止反复。 真正的缴械不杀,也要战后才可能实施。 城内中央。 那殿内宽阔昏暗,造型方正,有七八丈的纵深,地面铺着青色的大块地砖。 霍去病进入殿门后,入目便见到一个瘦高的身影,孤身站在四五丈外的殿宇深处。 “兵尊。” “冠军侯!” 那瘦高的身影,着绿色袍服,腰扎一条巴掌宽的玉带,尊荣华丽。他半点也不像是身陷重围,单手背负,举止自若。 锵啷! 张次公抽出腰间的汉刀,杀气腾腾。 兵尊面上原本笼罩着一层气机,真容不显。 但在霍去病进来后,他脸上的气机正缓缓退去,露出真容。 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其皮肤晶莹的近乎通透,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头乌黑长发,在头顶结髻。 其虽然高瘦,但两肩很宽,骨架极大,非常有气势。 他的鼻梁高挺瘦削,双目如刀兵般锐利,注视霍去病时就如同两道冷电刺过来。配合着其在众军围困下,仍渊停岳峙的沉稳气度,让人莫名心悸。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霍去病和张次公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身体内外,仿佛被对方的视力穿透,衣服几乎没有遮体的作用。 包括神魂的状态,似乎都暴露在他的观察下,无法遮掩。 这是兵家传说中的一种窥敌观战的秘术,能洞穿根本,查探敌我虚实。 但这种术法早已失,想不到却在眼前的兵尊身上出现。 “你很好,以一己之力,扰乱了我们的谋划。”兵尊打量着霍去病。 “你们的谋划就是躲在暗处和匈奴合谋,做些让人鄙夷的事?” 霍去病讥讽道:“你们妄图割裂大汉,愚蠢直至,注定要失败。” 如今国泰民安,百姓思安而不希望有动荡,不是吃不上饭的年代,天下纷乱,顺势而行大有可为。 这支暗中的势力根本没有反叛的基础,硬要造出混乱的形势,只能扩大兵祸,引外族来烧杀抢掠。 而他们趁机谋事。 这种自私自利,霍乱天下的举措,注定要失败。 “割裂大汉?伱知道我们想谋划的是什么?”兵尊气定神闲的道。 霍去病淡定道:“不论是什么都注定了要失败,你们的对手,不只是我,还有整个大汉。陛下有什么算计,你们更是一无所知。” 早在淮南王露出反意,霍去病去扫平淮南的时候,皇帝已有了后续的安排。 有一段时间,连霍去病也以为,皇帝是顾念和淮南王当年的旧情而心软了。 实则皇帝可能比所有人都更早意识到淮南王背后还有算计。 他明面上是缓了一手,没立即处死淮南王,其实是蓄意为之,借机观察淮南背后还有什么布置,让暗中势力的尾巴越漏越多。 这恰恰体现出皇帝强大的自信,他不认为淮南能翻起大浪。 前晚听说淮南想密谋夺取大汉东北角的数郡。 皇帝是震怒,而非胆怯慌乱。 且他当时在群臣面前,表现出来的未必是心里的真实状态。 皇帝有尽在掌握的信心,不动声色的沉稳,远非常人能及。 此时对面的兵尊缓缓踱步,目光却是片刻不离霍去病:“你说我们不知皇帝的算计,指的是淮南 南王的算计,皇帝又能知道多少?你又怎知我们不是蓄意为之,将计就计。” 霍去病心下骤然生出一丝警兆。 对面这位兵尊移动的时候,给他一种诡异绝伦的感觉。 一方面他清楚的看到了兵尊踱步的每个动作,速度不紧不慢,但与此同时,又很清晰的感觉到,兵尊看似‘缓慢’的步履,其实只用了一刹那。 目中见到的‘慢’,和实际上的时间流逝是相反的! 如此诡异的能力,正是兵家的虚实之道,诡道变化之术修行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眼前的兵尊究竟是什么来历?! 要知道他这种修行,非兵家大贤不能做到。 而兵家必依附一国,统兵征战,才可能将修行提升到这种地步。 当前大汉一统,兵尊显然不是汉将,那他凭什么有如此深厚的兵家修行? 单从个人修行上来说,这兵尊的表现,似乎还要隐隐高于舅父卫青…… 张次公也意识到其中的关键,露出骇然之色:“这人的兵家修行……” 霍去病打断道:“多说无益,抓住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兵尊轻笑了一声:“带了几个人过来,就想抓我?笑话!” 霍去病突然间一步踏出,足下阵纹交错。 他这一动,殿内蓦地响起千军万马厮杀交战的声音,兵锋乍起,往对面涌去。 “可惜了……你与我为敌!” 同一刻,随着兵尊的声音,殿内掀起一种长江怒哮般可怕的声音,宛若大浪奔腾。 霍去病催发的万军交战对垒的厮杀声,在这种浪潮般的冲击下,转眼便被压制。 一时间,殿内只剩呼啸的浪涛声,震耳欲聋。 所有霍去病的亲军,包括张次公,耳畔都被这种声音灌满,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如此修行,匪夷所思! 隆隆轰响中天地色变,整个大殿内彷如风暴来临,又像是无数刀兵在攒动,拂面生疼。 兵尊人影一闪,已欺至霍去病身前,探手抓出。 他的五指,在抓出的一瞬展现出无穷变化,封死了霍去病所有的进攻躲避路线。 虚空中压力如山! 他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散开,发丝具备魔力般飞卷怒舞,一根根头发律动,有若千军万马,在辅助他的进攻,连发丝也能成为武器,诡异之极! 轰! 霍去病足下千百战纹闪烁,最终汇聚。 隐约间,长安兵府内的那座秘境里,此刻也有无数阵纹明灭,兵家亚圣吴起亲手布置的那座兵府阵列,仿佛和霍去病足下的阵纹,远隔千里彼此重叠。 一股可怖的力量催发。 天地时空,四面八方的气机汇聚,经霍去病的霸王戟,一戟刺出。 这一戟仿佛夺了天地造化,有种洞穿万物的无敌气概。 “原来你祭炼了吴起的第一层兵府秘境……”兵尊森然道。 而霍去病的识海里,兵书上无数记载兵计兵策的文字,化作一枚枚符号,飞舞如落雨,从他的眉心溢出,结成光壁,如一件战甲,防护自身。 霍去病在攻守之间,催发了自身强大无匹的力量。 双方初交手,已涉及生死! 轰隆! 两股至强的力量碰撞,而后炸开。 张次公等人全体失明般,只有耳内的轰响,如开天辟地。 这一刻,连虚空似乎都被打碎。撞击的波动扩散,张次公远在数丈外,仍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他却是来不及查看自身伤势,拼命睁大眼睛,往霍去病和兵尊交手的位置看去。 这位兵尊的可怕程度固然惊人,但更让他惊讶的是霍去病。 太意外了啊。 这位大侄子不仅用兵如神,个人修行竟也攀升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能和兵尊这种修行深不可测的存在交手,分庭抗礼。 在张次公的注视下,前方尘埃落定。 “糙……” 眼前的情景,让张次公咕哝了一句,满脸震惊。 “你别过来。”霍去病的声音,阻止了想靠近的张次公。 远在长安的未央宫,皇帝刘彻目芒遽盛:“兵尊,好一个兵尊。他的阴身有问题…” “兵尊?” 刘清讶然道:“陛下能聆听千里外的声音?” “嗯,去病身上有朕以神魂祭炼过的器物。” ps: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告全城,扫四夷以定天下【求票】 大殿内,两人碰撞处。 那兵尊身后的影子里,居然伸出一只黑色的手,诡异惊悚。 兵家的阴身! 这只手在交锋的一瞬从兵尊的影子里刺出,袭向霍去病胸腹。 而霍去病身畔的虚空,竟也探出一只苍老但道韵流转的手。 是蛰伏在无中生有兵袋空间内的青阳子,抵住了那只阴身之手的攻势。 这次来北关,要对付暗中的势力,道门为找回道卷,自然要来。 霍去病催发的霸王戟和阵图之力,与兵尊正面碰撞,近乎势均力敌。 不过在对垒的同时,兵尊的眉心,又浮现出一枚兵符! 那兵符内也刺出一缕光晕,霍去病的眉心,同样有白虎兵符发出攻势,与其针锋相对。 兵家诡道,正奇相辅,穷尽变化之能。 双方交手,都是手段层出。 而这些变化,皆在交锋的一瞬间展现。 “你同我动手,自寻死路!” 兵尊攻势复起。他身后影子里的手,掌心竟浮现出一座微缩的古战场,只手执掌千军万马,一股强盛至极的压力逼来。 这一击就像是两个兵尊,同时向霍去病出手。 一击当中包含了前、后,正、反数种力道。 霍去病身畔,道尊手里多出一枚道简,抽向那只阴身之手。 轰隆! 这一次,连大殿的房顶也被扩散的波动冲击,砰然坍塌。 “冠军侯,他的阴身大有古怪……力量深不可测,我们先退出去!”道尊的声音。 他执道简和阴身之手碰撞,居然不分胜负,心下惊骇。 什么样的力量,能挡住他挥动道祖手书,散布道韵的一击? “想走,晚了!” 兵尊嗤笑一声,步步紧逼。 他扬手间,也祭出一张阵图。 这阵图融入地下,整个大殿的地面都有阵纹浮现,瞬间压制了霍去病足下明灭的阵图。 同一刻,兵尊探手,化掌为抓。 虚空被其抓碎了般,像是在收缩,一切都往其掌心坍塌,整个大殿也随之震颤,仿佛要拔地而起,被兵尊祭出的阵图收拢,挪移消失。 如此力量,已到了超出常人理解的程度! 他祭出的阵图,囚笼般束缚了霍去病,让其难以躲避退走! 但……就在此刻,一道剑芒划破长空! 霎时,兵尊祭出的阵图,被剑芒层层斩断。 他抓向霍去病的手,五指被剑气触及,须臾间破防,鲜血横流。 “大汉的帝王之剑,国运之剑!” 霍去病取出来的正是皇帝所赐,高祖刘邦开国所佩神剑赤霄。 剑气惊鸿。 张次公乃至整个渔阳关城的敌我双方,脑内都是嗡的一声。 所有人的意识里,皆映现出一条赤龙,双目玄黄,照彻山河大地。 “我霍去病,此生为将,愿为大汉开疆,扫四夷以定天下,为天地立兵,为万民立志,此愿不改。” 霍去病的声音轰然传动,甫一出口,不仅渔阳城内万民皆闻,且此言一出像是勾连了天地气机。 一股天地之力涌现,和那剑芒一起扫出! 这一剑的威力,和大汉最厚重的一股国运相连。 远在长安,亦有紫气冲霄。 天下各地,都有民众莫名生出感应,冠军侯在杀敌! “为天地立兵,为民立志,扫四夷以定天下!” “为天地立兵,为民立志,扫四夷以定天下!” 渔阳城内,三千汉军志气交融,齐声呼喝,声动全城! “为天地立兵,为朕开疆扫四夷,说的好!”在长安,皇帝扶手叹道。 霍去病这一剑,连接国运,像是唤醒了众生,加持剑上,斩断了对手的一切谋划,布置! 兵尊脸上倏然多出了之前没有的惶急和……惊骇。 这种力量,由不得他不为之震惊。 他本还藏了数件底牌,但此刻,这些底牌在霍去病冲霄的战意和剑芒下,都成了陪衬,被扼杀! 张次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交战的核心处,强大的龙吟声中,似乎有数道身影接连浮现,有人被斩落剑下,有人抽身暴退,谋求脱身。 那交战处,浮光交错。 霍去病手中剑,仿佛穿透了距离,将兵尊隐在暗处的同谋,也都逼了出来,一起斩落! 当纷乱的变化,再次稳定下来,殿内的波动慢慢减弱。 霍去病稳稳地伫立在交战处,一手握剑,一手执戟! 他身前,有一具伏尸,还有一条断臂。 道尊已经出来了,就站在他身畔。 其面上泛起稍许潮红,似乎消耗极大,微微喘息,注视霍去病的目光同样充满震惊:“你……你……刚才那一剑……” 张次公同样极度震惊。 刚才的战斗层次,他这个天人境大将,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死的是谁?那个兵尊呢?刚才发生了什么?” 张次公靠到近处,发出了灵魂三联问。 霍去病轻吁了口气,意识里兵书暗淡。 他的消耗同样不小。 刚才那一瞬,兵尊祭出的阵图,是想束缚霍去病,凭借阵图和另一宗其隐藏的宝物,将霍去病直接挪移出渔阳。 因为此刻的渔阳两军交战,想杀霍去病这位大汉兵家的主帅,气运交织下,难度巨大。 但只要将他和战场分开,凭空挪移出去,再杀他的难度将锐减。 可惜霍去病立即动用赤霄,斩断了兵尊的谋划。 兵尊在发现霍去病破府门而入的一刻,就做出了安排,只要能凭阵图将霍去病挪移出去,彼端还有埋伏,有兵尊的另外两个同伙,亦是出身暗中势力的强者。 然而霍去病斩出赤霄剑,凭兵尊祭出的那张阵图,循着一股气机,竟将兵尊安排的两个同谋者,反向拖入了这座大殿,囊括在剑气下。 而霍去病这一剑,携带的是万民气运,大汉国运。 一剑之威,无双无对! 不仅兵尊攻势受挫,他的两个帮手中,有一人直接被赤霄剑斩杀,另一人断臂。 兵尊首当其冲,亦被剑气所创,伤了神魂,伤势比断臂还严重。 凭借阵图最后残余的力量,兵尊和伤者得以破空遁走。 “兵尊往哪跑了,此人不除是大患,我们该立即去追。”张次公道。 霍去病:“先让他跑一阵,暗中那股势力藏的很深,这条线不能就这么断了……” 张次公恍然:“伱想用他将背后那支势力挖出来,有人已跟上去了?” 霍去病没多解释,转身往外走。 旋即有随军的绣衣人员进来,将地面上的尸体和断臂取走。 兵尊隐藏的这两个同伴,一死一伤在剑下,身手亦是极其厉害,必是暗中势力的重要人物。 这次那支隐藏势力,损失惨重……霍去病念头起伏,走出殿宇后对一个亲兵道: “通告全城,兵尊已死,缴械不杀!” 兵尊逃走了,但和死了也差不多。 兵尊麾下的二号人物,熊严已成了借尸还魂的傀儡,叛军就此群龙无首,落败可以预期。 得了吩咐的亲军,立即策骑,带人全城呼喝兵尊已死,缴械不杀。 长安。 未央宫的书房里,皇帝刘彻关掉了面前镜子内的影像。 刘清问:“去病杀入渔阳城关,情况如何?” 她虽然也跟着旁观,但毕竟不如皇帝能凭借镜子融入的国运,感知到渔阳城中的具体变化。 霍去病杀入城主府,刘清便无法看见其内的交锋详情。 “去病无恙,只是消耗大些。” 皇帝道:“他那一剑,调动部分国运,斩断了对方的所有谋划。” “兵尊跑了?” “跑不了……” 皇帝若有所思。 他和霍去病,都在思索兵尊的身份。 兵家修行高到那种地步,却又不是大汉的将领,太不合理了。 只有一个解释……皇帝心忖。 他看了刘清一眼:“你先回去吧,待形势稍定,朕就让去病回来。” ———— 噗! 大汉北关外,和乌桓,鲜卑交接的草原区域,一处荒野,地面上阵列交错,一个青铜阵盘浮现。 两个人影从中步出,其中一人开口咳血,身形踉跄,左臂断折。 这人体型高大,双目细长,特点是鼻子两侧的法令纹非常深。 其一身修行,原本力量强横,但此刻满脸苍白: “……那霍去病怎地如此厉害,他催发那一剑,已到了破界的地步,完全不受境界束缚。” 这人神色震惊,心有余悸。 其体内力量运转,正快速止住断臂的伤势。 他身畔便是兵尊,脸色苍白,眉心隐然有血迹渗出:“我们先离开这里!” 兵尊脸色阴沉的厉害。 以他的地位,今日竟险些陨落。 其话罢一拂袖,地面上的青铜盘被收起,两人转眼消失。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空旷的草原上,再次出现一个人影,瘦长脸,神情阴鸷,鹰钩鼻,正是霍去病的那具借尸还魂身,疑似其生前乃是执笔者。 他一直蛰伏在北关。 这次霍去病过来,他也成了布置的一环,正好用来暗中跟上兵尊。 要知道这具借尸还魂身,一点人类的气息,味道,波动都没有。 用他来追踪,便是修行比霍去病高上数筹,又或者比借尸还魂身生前更强的存在,都很难察觉。 所以这借尸还魂身,正是跟踪的最佳人选。 他在此地出现后,四处扫视,最终落在地面一处位置的血滴上。 是刚才那个断臂者的血。 借尸还魂身靠近,伸手沾血后放在嘴里抿了抿,身形微晃,鬼魅般不见了踪迹。 …… “霍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在城头指挥夺城战的童轩,看见亲军簇拥下的霍去病,靠近问道。 此时城内情况初定,叛军失了统领,正形势混乱的冲击城门,想逃走撤离。 “暗中势力和淮南最后的藏身地,必在乌桓、鲜卑境内的草原上,做事不能做一半,自然是除恶务尽。” 霍去病从容道:“且草原诸部,和我们平四夷的计划相合。 朝内反对平四夷的声音不少,正好一起打了,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童轩有些忍俊不禁,心忖这要是传回长安,让那些文臣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反应?跟霍侯做事果然爽快,连消带打,一举数得。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连董仲舒也服了【求票】 十一月中下旬,北关前线有消息送回长安。 当时正好在上朝。群臣了然于心,这消息送回来的时机有些巧,正好赶上朝会,怕是陛下的有心安排…… 群臣听了个前排。 “近日北关连获大捷,冠军侯初从长安出兵,便袭敌千里,破右北平郡城,令叛军前不得进,后不得退,陷入两难。 次日,冠军侯溃敌六千。并奔袭辽西,辽东两郡,探敌之虚实。 遂挥军收回渔阳,上谷共建之关城。 日前,冠军侯正兵出辽西,适时已汇合我大汉边军,兵员充沛。冠军侯令大军围三留一,独让出辽西郡以北方向,没有形成合围。 一日后,便有城中军士,开城门迎我军入城。叛军仓皇北逃,冠军侯复起兵三千,追而不袭,进入草原,并在当日夜,猝然奔袭草原以北,乌桓麾下绿山部,夜溃其兵两千六百余。 绿山部首领赫萝侯坚,被生擒,该部被俘者达三千两百余。 翌日,霍侯再次出兵击乌桓左千羊部,溃敌两千九百余…… 此为前日讯……叩请圣听。” 内侍在殿前当众宣读,众臣皆闻。 听到消息后,一干大臣无不思忖:冠军侯这也不是打叛军啊,他把兵锋顺势转到攻取东北线乌桓等部身上去了,变化的再自然不过……这时候的乌桓诸部震恐,怕是已经被冠军侯给打乱了。 “众卿,朕以为边关来的战讯上所说,当得战功赫赫的称谓,众卿有异议否?” 皇帝见群臣俯首,没人有异议,遂笑了笑,宣布退朝。 他在朝会上安排宣读北关战况,就是要让群臣知道,北关已打起来了,且连战皆捷,阻止无用,各部需倾力配合。 消息在当日中午,传到董仲舒耳中。 “冠军侯从北关出兵……连乌桓诸部也一起打了?”董仲舒皱眉道。 白羽遣回来送消息的小吏点头道: “是,北关送回来的消息说,冠军侯兵锋之锐,北部边夷皆非其敌,连战连胜。已有边夷闻其名而北迁,不敢接战。 冠军侯真人雄也,扬我大汉之威。” 连这小吏也略显兴奋,脸上尽是喜色。 董仲舒瞅了小吏一眼,心里却是叫了声苦。冠军侯去边关平叛,顺便就把战火引到草原上不回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看冠军侯的意思,要是任他打下去,他能把东北沿线的外寇都打光? “我要入宫一趟。” 董仲舒做了些准备,不久之后便再次入宫,求见皇帝刘彻。 书房。 董仲舒在内侍带领下躬身走进来,执礼道:“老臣见过陛下。” “董夫子有何事?” “臣确有事求恳陛下。 陛下能否下旨,将郎中令从边关调回长安?” 刘彻从手里的奏本上挪开视线,看向董仲舒。 董夫子正要说话,刘彻在矮席上抽出三本奏卷,隔空推送:“夫子先看看这几份奏卷。” 董仲舒俯首拿起一卷,展开。 卷中内容是三个月前,霍去病第二次奔袭匈奴,将匈奴王庭人马击溃,横扫王庭下辖各部那一战的战损,以及虏获各部所得的收获。 经大农令战后统计,当时大胜虏获所得,还要高于战斗损耗。 因为击溃的是匈奴王部,所得进项着实不少,打过之后还有结余,用来充盈国库。 “奔袭匈奴后郎中令带兵回来,缴获的辎重绵延数里,马匹牛羊,俘虏,各类皮料兽角,珍宝等物数不胜数。 这就是去病说的,若能一直保持胜势,可越打越富。” 董仲舒不语,默默拿起第二份奏卷。 这一卷上写的是霍去病大婚期间,出西关奔袭羌族,也是战后统计的损耗和俘获。 “郎中令攻羌族,缴获不多,但出兵更少,他只带二百禁军,折损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皇帝在一本奏卷上笔锋不停,心分两用的说道。 董仲舒又拿起第三本竹简。 “这一卷是郎中令此番奔袭渔阳一线的情况。” “相关战损和虏获受益对比,还未最终出来,但被击溃的叛军,甲备精良,得战甲数千,缴获所得,仍比战损要高得多。” “郎中令最近大小数次与匈奴,西羌,淮南叛军交锋,横扫诸敌,皆有盈余。 夫子仍要一力反对朕,反对郎中令开疆拓土的宏愿吗?” 皇帝口气变得逐渐严厉,且表示开疆拓土是自己和霍去病的共同志愿,意思再明白不过。 每次开战都有结余,怪不得大农令最近也不反对打仗了……董仲舒念头起伏。 他深吸了口气,把来之前准备好的卷宗,从袖子里掏出,呈给皇帝: “陛下请看。 这是我大汉近年国库的收益和支出等项,养兵耗费,作战耗费,练兵耗费,都位列前五。 此外还有币制乱象,郡国铸钱的乱象,盐铁私营,均输平准等消耗。 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若陛下再不做出调整,建立新的察举制,贤良方正。国库空虚,我大汉国力日弱矣!” 皇帝翻阅面前的简书,亦是眉头微皱。 这些情况他岂有不知,但治理一国,有些事触动的利益群体之大,便是皇帝也无法一言以决,需时间来做出改善。 “老臣并不是一味反对打仗,而是忧虑这些事情,想和陛下商议,暂缓用兵。 给我朝中几年缓冲,治理诸事,而后再图用兵。”董仲舒说。 皇帝道:“那朕亦想问问夫子,古来良将难求,如大将军,冠军侯这等不世出的将领,更是少之又少。 朕得之,心中之喜,夫子可能体会? 空有良将而不用,便如良机在前而不把握。 国事朕已在调整,但眼下匈奴新败,正值开疆拓土,横扫四夷之时,若错失良机,才是悔之晚矣。 相关战事,朕和大将军,郎中令多次推演,都觉得忍一时之艰,便是朕节衣缩食,也该打,要打,断然不容四夷抬头,夫子以为然否?” 董仲舒叹道:“冠军侯屡战皆胜,臣亦见之。 而匈奴等部狼子野心,只要稍有喘息,必会再来寇边臣亦知道。 臣近日常有反思,冠军侯所言并非没有道理,那就打吧。” 哎? 皇帝怔了下,你这前半段还一副要摆事实讲道理,说服朕的口吻,后半段就急转直下,同意打仗了? 转的这么快是什么原因? 董仲舒:“老臣曾几次犹豫,想力阻兵事,但这几日想了又想,打就打吧。 不过臣以为,必须要设置严格的监察制度,防止用兵消耗过大,将银钱都用来打仗。” 皇帝隐约明白了董仲舒的意思。 这老夫子虽然转弯了,但又没全转。 他是打算换种方式。 凭霍去病百战百胜的兵锋战况,且有皇帝大力支持,想拦也拦不住。 若继续拦阻,和皇帝,霍去病的关系日益僵化,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坏,什么也做不成。 所以董夫子准备换个套路,商量着来。 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经过数月观察,霍去病的不断获胜,提高了董仲舒对打仗的信心,让他改变了初衷。 铁骨铮铮的董夫子,准备当一回墙头草,往皇帝和霍去病的方向靠拢。 一个势力团体中,不能全都是冲锋陷阵的人,必须要有关键时刻能起到提醒,负责刹车的人。 皇帝本身,也喜欢文武协同,能相互制约的大臣群体。 刘彻念头微转,道:“夫子若准备重新出仕,朕可以许夫子出任丞相,或御史一职。” 董仲舒:“陛下可任我为太学之首,当代学宫祭酒,老臣心愿足以,亦可为陛下出谋划策。” 太学之首,就相当于汉时的国立大学校长,当代文脉泰斗。 某种意义上,还相当于皇帝背后参谋团的团长,参与国策走向的议论,斧正皇帝的治国方向。 这个位置对董仲舒十分合适,地位超然,和朝中各派系又不会形成直接竞争,利于谋事。 “对于冠军侯,老臣也是服气的,十七岁……哦,现在十八了,能战场争雄,屡战屡胜者,纵观历史,也唯其一人。 陛下可否先将霍侯召回长安,如今即将入冬,已不易继续用兵。 霍侯回长安,臣等就诸事一起商议商议?”董仲舒将话题转回了最初的请求上。 皇帝心忖去病昨日秘奏,他已连续出兵,以奔雷之势,击溃乌桓多家部落,擒获敌首。而那暗中势力的老巢已找到,在扶余以东,出辽西郡需往东北继续深入。 想将其彻底拔掉,可顺便扫平乌桓诸部,且去病的秘奏里,还说匈奴也有在这一区域活动的迹象……相关事,确是该召去病回长安一趟,商榷以后,方能全力推动。 十一月下旬,霍去病接到皇帝诏书,遂略作安排,便在亲军护持下,从北关再归长安。 十一月末的下午,未央宫,书房。 “臣见过陛下。”霍去病躬身施礼。 “不用多礼了,坐。” 皇帝上下打量,神色欣喜:“董夫子等人还没来,正好有件事朕要与你单独说,你随朕来。” 霍去病略惊讶,什么事还要去专门的地方才能说? 当下跟着皇帝起身。 刘彻挥手间斗转星移。 两人来到未央宫深处,一座独立的殿宇外。 这处殿宇,门庭被浓郁的紫气笼罩,高达三丈的巨门,宛若两块紫玉雕琢,辉煌华丽。 而在紫玉巨门上,祭刻着符号无数。 霍去病扫了眼周边,这是宫内又一个完全密封的隐秘院落。 他出入宫廷多年,还是头一回知道未央宫有这么处地方。 皇帝亲自上前,单手推在大门上。 那门上有朱紫阵纹,在刘彻手上交汇,最终在厚重的声响中,往两侧开启。 骤然间,未央宫的国运紫气浓重,辉耀苍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受封:镇国神将【求票】 阳光柔和,深宫。 “你可知这是何地?”皇帝问。 “宗室内一直有传言,说宫内有一座皇庭。据说除了陛下,即使走遍未央宫,也找不到其位置,是一处实际存在,却无人知其所在的神秘地方。”霍去病说。 皇帝哑然失笑:“这是当年帮高祖建造此皇庭的墨家和阴阳家,应付宗室的说法。 此处落成后和国运相连,除了朕,旁人难入倒是真的。” 皇帝当先往殿内走去。 霍去病随行在侧。 但见这座大殿内紫气如水,充斥着每一寸虚空。 皇帝看了眼霍去病,笑道: “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阿母带伱入宫来见皇后,朕便看见了还未满岁的你。 当时朕初登帝位,雄心壮志,修行吞吐国运时略急了些,出了岔子,心肺烦闷,血气上涌。但在见到你之后,发现你居然能牵动吸收稍许国运入体。 朕的不适也因你的呼吸引动国运气息,而舒缓理顺,所以朕给你取名叫去病。” 霍去病略一躬身,勾起嘴角笑了笑。 “朕当时就知道,眼前这个能吞吐吸收稍许国运,辅助朕理顺气息的稚子,将来不是我大汉名臣就是良将。后来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发现你的兵家天赋。如今,你果然不负朕之所望。” 皇帝有些感慨:“一晃多年,你竟也和朕一般高了。” “这里其实是我大汉的宫廷内库,放的是和国运相连的东西,用来辅助稳定国运。 另有数件器物,在宫内放置多年,在国运中温养,若有喜欢的,可允你一件。” 霍去病已看见这面积宽广的皇庭内库深处,视线的尽头似有一座紫气交融的大湖。 湖面上紫气奔腾如长江大河,情景如神话般震撼人心。 还有数件器物,悬在那紫气大湖上方。 而在几件器物中央,有三件东西气机最盛。 那三件器物对应的就是国运,或者说是国运的重要组成部分。 “你之前在渔阳遭遇的兵尊,他的阴身,你怎么看?”皇帝问。 霍去病答道:“那兵尊的阴身来历必然极大,臣有两种猜测。 一是兵尊的身躯,来自某位兵家大贤。 也就是有兵家死后,其尸体被祭炼,入魂反生成了肉身傀儡! 还有一种可能,是有兵家先贤,曾经修行的阴身不灭,被兵尊所得。两者相合,成就了现在的兵尊。” 皇帝道:“你是说兵尊有可能受阴身控制?” “谁主谁次还难判断,也有可能是先贤所留阴身残损,被兵尊祭炼,两者不分主次,是一种融合后的产物。” 霍去病:“按理说阴身是不能独立存在的,必须依附阳身,但兵家修行阴身,吸收战场生死间的气息。某些兵家大贤具备阴身不死的神通,倒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说开国时的汝阴侯,就有阴身不死的能力。 兵尊所得阴身已没有了鼎盛时期的实力,不然会更厉害,动用赤霄剑亦没那么容易伤他。” 皇帝:“那阴身来自哪位兵家,你可有猜测?” 霍去病迟疑了一下:“臣难以确定,但必是战国末期以后,到我大汉开国时期的兵家之一。” 一具残损的阴身修行如此之深,必是传世名将那一级数……皇帝微微眯了下眼。 此时两人已来到殿内深处。 眼前国运紫气蒸腾,律动如大潮。 在其中漂浮着数件器物,载浮载沉。 中间处的三件东西,分别是一部竹简,还有一卷展开的玄黄帛书。 最中央却是一条盘卧在紫气里,闭目沉睡的——龙。 没错,一条威势浩瀚的真龙! 它盘卧在那,体型壮阔如小山,一枚枚紫鳞张合如盾牌,无数的咒文在其身躯上明灭。 霍去病目中兵家气息流转,却是看出那紫龙眉心深处的意识里,有一尊玉玺起落。 大汉的帝王传国玺。 这条紫龙,对应的就是大汉国运最核心的气机。 皇帝的神魂是一条紫龙,便是摘取这条国运之龙,与自身真命天子的气数合炼形成。 皇帝的神魂之龙,可以理解成是这条龙的外在显化。 在这里趴卧的才是其本尊。 祂刻意收缩身躯,仍有九丈九尺,对应数之极的长度,周边缭绕的紫气磅礴,压力如山。 连霍去病在其面前,也感觉自身仿佛在面对天地,渺小无比。 这是大汉国力,山河大地共聚的一种灵气化生的龙。 某种意义上,祂就是传说中的万物之长,真正的龙! 祂存在于所有人的意识存想中,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 霍去病的视线,在紫龙和另外两件东西上来回打量。 其中那卷简书,他过往曾见皇帝翻阅过。 “传闻阴间地府之中,有生死簿,记录众生寿数。这卷简书记录的则是我大汉万民的名姓,户籍,是国运之卷。 在殷商以前,此卷可称人皇册。 高祖开国后,此卷自行浮现在宫内深处,与国运相连,玄之又玄。” 皇帝又指了指另一卷帛书:“还有这帛书,对应我大汉的地貌山水,蕴含诸多奇妙,能查知天地间的气机转变。”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帛书上。 但见书上不仅有大汉国境微缩的地理山河,惟妙惟肖。 还有些位置气机氤氲,发出微光,像是一处处独立于天地外的秘境,藏在山川地脉当中。 霍去病看了片刻,恍然指着一处位置:“这处位于长安不远的气机之地,是一处洞天福地,屏娴出身的道门隐仙宗山门就在这?” “没错。 这些洞天福地的小空间,有些和我大汉相合,得以显化。还有些未出世,在图上则看不出来。” 皇帝话落,神色变得稍显肃穆,探手而出。 那紫气中间,记录着万民名姓的简书,落在皇帝手里,自行翻开:“你可知朕叫你来是为何?” 那简书上紫气浓重,翻开第一枚简片,浮现的便是汉帝刘彻之名。 第二枚简片上,出现另一个名字,却是大将军卫青。 “这座内库皇庭,除了朕,在你之前,只卫青来过一次。 在这里承受国运加身,由朕执笔将名讳写在这众生册上,便是受我大汉国运敕封的镇国大将,入名国册,永不更改!” 皇帝徐徐道:“受封后,可镇一国之兴衰,国亡你亡,气机相连。 若为我大汉开疆,护万民兴衰,则可分享国运,递增修行。” 此时那趴卧的国运真龙,嘴角触须延长,如一根笔锋,落在刘彻手里。 他亲自执笔,以国运紫气为墨,在那国运万民册的第三枚独立竹简上,缓缓写下“朕受命于天,今敕封霍去病为我大汉国将!” 此一刻,整个长安,甚至大汉国境似乎都出现了震动。 皇庭内库中,那沉睡的国运之龙,蓦地睁开龙目。 祂开口吐出如水的紫气,融入霍去病写在万民册上的名字内。 霍去病的名字,熠熠生辉,和山河相连,被万民所铭记,如同一种精神烙印,代代传承不灭。 完了,和大汉签了终身合同,从此打工到老死……霍去病揶揄忖道。 他能感觉到,自身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数,气运在增长,和大汉有了更深层面的一种牵扯,命运相连,休戚与共。 且他体内的气机攀升,隐隐已触摸到了天人第三境的壁垒,露出突破的征兆。 其足下一道道阵纹弥漫,若隐若现。 皇帝伸手一指,那国运紫龙身上竟有数枚鳞片脱落。其上无数的符号崩灭,化作气机,融入霍去病体内。 龙吟声震耳欲聋。 霍去病的识海内,有新的兵符也在震颤发光。 十一月末的下午,阳光柔和。 董仲舒等人正往皇帝的书房走去。 宫内深处,紫气铺开,几名大臣皆生出感应,往深宫看去。 “宫内涌出的气机,牵动了国运变化?”李蔡眼神明亮。 董仲舒驻足眺望,心忖冠军侯今日归朝,这深宫内的变化,必与陛下,与冠军侯有关无疑…… 皇庭内库。 皇帝待霍去病体内的气机稳定下来,又道: “除了三件国运之物,你从余下器物中选一件,是朕赐你此番平叛有功的封赏,亦是你受封国将该有的所得。” 霍去病点头,视线在殿内的器物间扫视。 鼎,彩绘龙盘,青铜爵,玉圭,鼓,编钟,还有几件兵器等十余样器物,皆是一国重器的品级。 霍去病遂伸手虚抓,从中摄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黝黑的长弓,弓臂斜飞,带有螺旋的暗纹,造型简朴无华,但充满了强劲的力感。 “这是开国时,从秦宫所得的一张战弓,相传是后羿之师,弧父祭炼制作的宝弓。 他祭炼的另一张弓给了后羿,名射日。 这一张是惊夜弓,能射脱星辰,惊动长夜,故而得名。 此弓选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祭炼制作,连黄帝当年也用过。” 刘彻道:“这弓放在国库里,我大汉开国从来无人能拉满。 李广自诩弓射无双,早年求着朕说要试试弓力,但只将此弓拉个半弦,你试试。” 嗡—— 霍去病伸手开弓。 那弓应手而开,反复数次皆为满月,弓弦嗡震,异常轻松。 皇帝愣了下,笑道:“李广比你从北关早回来一日,朕叫了他一起到书房议政,你带此弓同去,李广的脸色必定极为有趣。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转而往外走,边走边交谈。 “关于乌桓各族,你打算什么时候攻取?” “兵马都布设好了,陛下若不诏我回长安,原定明晚对乌桓王部用兵。” 皇帝信手一挥,两人出了皇庭内库,又回到书房。 正好一众大臣从外边进来,董仲舒见到霍去病,先露出善意的微笑,执礼道:“恭贺霍侯为我大汉再立新功。” 霍去病和皇帝,众臣交谈结束,从宫里出来,遂看向宫门处停着的一辆车辇。 那车上的锦帘掀开,探出刘清娇美绝伦的脸庞,嫣然浅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广父子的钦佩,设伏入伏 “郎中令!” “冠军侯……” 霍去病从宫门出来,正要登车,身后传来数声招呼。 儒袍纶巾的董仲舒,李广父子都从后边跟上来。 “霍侯初归,我有诸事想与霍侯详谈。”董仲舒话落对着不远处的车架执礼,显然知道是刘清在车上。 他的态度变化,刚才在皇帝的书房议事,就明确表态支持此番平边,对付乌桓诸部的出兵计划。 霍去病投桃报李,同意另约时间再谈谈,董仲舒便上了一旁的马车,往远处去了。 剩下浓眉大眼的李敢和身形高大,周身披挂的李广。 霍去病不在长安时,李敢会代替郎中令职务,掌宫廷禁军和长安卫军。 他是来找霍去病汇报军务的。 “西关和西域都有军情送回来,官长不在长安,吾不敢擅决。”李敢一本正经道。 他说话时执礼恭敬,瞄了眼面前这位顶头上司,大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郎中令,脸上亦有崇敬之色。 李广父子从军多年,血勇未消,且并非精于算计的那种人。 霍去病出世以来,数战皆胜,尤其击溃匈奴中军那一战,除非不懂兵事,否则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李广父子多次推演霍去病的用兵过程,越推演越确定自身无法做到,钦佩就是由此而生。 “西域路途遥远,赵破奴送回来的消息说已面见罗什娜,并和西关太守章军取得联系,相互配合。罗什娜同意来长安,眼下队伍已从龟兹启程。 姚招奔袭西关后,与西关外的羌族交锋,目前两战连胜。”李敢兴致颇高的道。 “嗯,两边都是常规态势,让他们顺利推进就好。” 霍去病转向李广:“将军有何事?” 大汉的将官军制是从校尉开始,往上为中郎将,最高者方可称将军。 各级又分为不同品阶,以将军为例,卫青的大将军品级最高,和三公同级。 之后就是霍去病的骠骑将军,十八岁的镇国神将,百万汉军的二当家。 再然后是车骑将军、卫将军,皆为仅次于三公的品级。 继续往下还有抚军大将,中军大将,上军大将,镇军大将等。 这些都是二品大将军,有独自领军出征的地位,李广勉强算这个级别的将领。 禁军体系下的四镇将军,则是李敢的品级,相当于从三品将领。 “我刚才从书房出来时,陛下传声对我说,霍侯得了那张惊夜弓,并且将弓拉成了满月?” 李广的面色有些奇怪,目光紧盯着霍去病:“霍侯能否展示一次,如何将那惊夜拉开?” 霍去病差点单手扶额。 他得了惊夜弓,进入书房时,自然不会将弓放在明面上,而是收到了神通兵袋里。想不到刘彻也有皮一下的时候,还专门告诉李广,让其出来追问。 霍去病看了眼未央宫,仿佛能看见皇帝在隔空关注这个方向,等着看热闹。 陛下是不是在宫里太无聊,开始拿臣子们找乐子了……霍去病正色道:“陛下和将军玩笑之语,那惊夜弓我也只能半开。” 李广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的样子。 霍去病话落便转身走了。 深宫当中,刘彻眸子阖动:李广妄为兵家,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皇帝旋即隔空传声,对李广道:“郎中令骗你的,朕亲眼看见他将惊夜弓拉开。” 李广一怔,转头看时,霍去病已登上公主的车辇,去的远了。 旁边的李敢问自家老子:“阿父听到郎中令拉不开惊夜弓,为何有些庆幸的样子?” 李广瞪眼道:“滚一边去,你想质问我,等你和郎中令一样的地位,比我品级高了再说。” 李敢呆若木鸡,不明白老爹为什么突然发火。 …… 霍去病登上车辇,今安小跑跟上,随行在车旁,并轻嘶一声,意思是问霍去病骑不骑它。 车架里,刘清身畔趴着大猫。 而大猫听见宿敌发出声音,立即纵身一跃,跳到霍去病身上,霍霍的扫了两下毛茸茸的大尾,争宠的意思非常明显。 霍去病道:“回到长安就不骑马了,换人了。”瞅瞅身畔的公主殿下。 刘清品了品才反应过来,伸手轻扇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叫人听见。”眉眼娇媚。 她一身玫瑰色绣锦纹上衣,月白汉服留仙裙,如瀑长发梳成一个绾髻,头上缀下细细的银丝珠串流苏,晶莹小巧的耳轮上,戴着红色的朱玉坠饰,随着车架的前行,摇曳生光。 她来接霍去病之前,显然精心打扮过,连脚上的鞋履,都带有金银丝鸾鸟朝凤纹,在裙裾下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无比,使得本就无人能及的容颜,倍添颜色。 尤其是身段曲线,丰腴纤盈兼具,坐在那臀线侧溢,长腿细腰。 她见霍去病上车后,着意打量自己,有被惊艳到的表情,美滋滋的轻笑。 霍去病给大猫使了个眼色。 大猫瞅瞅刘清,不太乐意地钻出了车架。 密闭的车厢内,只剩夫妻二人。 霍去病揽住自家媳妇的小腰,顺势往上推了推,霎时波澜壮阔。 “夫君,我们还要去看舅母……”刘清微微眯着眼,娇声道。 “舅母好了。” 霍去病感觉身边像是坐着一团软玉,肌肤如同精瓷上的釉面,滑不留手,活色生香。 刘清嗯了一声:“那方子管用,炼成丹药,舅母吃下第二日就醒了。 我们该好生谢谢卓家给的方子……伱回来前两天,卓家女儿青珂和白南妤也外出访亲回来,登门拜访过舅母和我。” “那白家世代医药,这次他们出的方子救了舅母,我们该怎么回谢人家?” 霍去病正在体会釉面的细腻程度,随口道:“你说呢。” 刘清眼波流溢:“白南妤,卓青珂这几日和我有过两次走动……我从她们那知道了眼下卓家的状况,卓家有两位公子在外奔波经营,幼女青珂和其父卓怀,连同白南妤等家人住在长安。” “我看那卓青珂每次提到夫君,都面色有异,似乎对夫君有些不同。” 霍去病笑道:“他们出了张方子,让舅母醒过来,要为夫以身相许?” 刘清莞尔道:“你若要纳妾,我也不反对,省得晚晚不得休息。” 这是夫妻的玩笑话。 俩人在车上闲聊,很快来到卫青府上。 天色初暗。 皎月升空。 大将军府的后宅,气氛颇为热闹。 知道霍去病回长安,一定会来府上,将军府内提前备好了宴席。 霍去病过来,便看见舅母面色略苍白,和舅父卫青早就等在内宅。 见到霍去病,舅母笑着起身,果然已经无恙。 一家人见面自有一番热闹。 晚宴后,卫青和霍去病到书房交谈。 天色渐晚,他才和刘清乘车打道回府。 而此时的冠军侯府大门外,入夜后仍能看见不少人的行迹,在附近流连不去。 府门处有禁军值守,倒是没人敢随意靠近,但在稍远处徘徊者,至少有三四十人。 “这些人是哪来的?”霍去病问。 刘清说:“已有些日子了,从各地来的,有持贴拜会想成为侯府门客的,也有想从军,追随夫君的。 今日你回来,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大早就有人等到现在。” 到了府门处,霍去病从车架里下来,聚在府外的人群顿时一阵躁动:“霍侯!” “见过冠军侯!” “吾等拜见将军!” 霍去病遂招来一名亲军,让其通告众人,明日起,城郊校场,有志向从军的可以去试试。 至于门客,冠军侯府不养门客。 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府内,却是看见一只跑起来还有些踉跄的小家伙蹿出来,对刘清发出亲昵的呜咽声,是一只小老虎模样的幼兽。 正是之前皇帝给的那只异兽幼崽。 它开阖着大眼睛打量霍去病,有些警觉认生。 进入寝殿,沐浴更衣,连日征战的风尘尽去。 月光如银。 这是个小别重逢,美人如玉,细品釉面各处,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夜晚。 刘清将秘卷里的七十二式施展了小半,就在霍去病的美人计下溃败,摇头祈降。 她睡着之后,霍去病却是精神百倍,毫无倦意,遂起身去书房温养体内修行。 他的修行已达到临界点,略作调整,这几日便准备破关冲击三境。 ———— “霍去病平安回来了。” 同一天晚上,在长安某处的宅邸内,传出一个声音,似乎很失望。 “他现在是郎中令,连皇帝也有所倚重,有些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是隆虑公主夫妇在交谈。 “他上次离开长安,全城皆知,你不也说是个好机会吗?这就是你说的机会,他安然无恙,且立下了新功。” 隆虑公主质问隆虑侯:“你的人到底做没做事?” 隆虑侯沉声道:“想让霍去病吃败仗,若被抓住把柄,你是公主也承担不起。 我的人早有安排,但没人料到他那晚离开长安,会从北关外行军,所以传出去的消息有误,路线不对。” “让霍去病吃败仗又如何,边军也不是没败过。即便输了,也不过是边城有些损失,算得了什么,能抵得上我儿被断腿的仇怨?” 隆虑公主恨恨的道:“可惜没能伤到那霍去病分毫。” 他们是想将出营的汉军踪迹,通过隆虑侯掌握的某些渠道暗中送出去,引诱敌方打伏击。 假手他人,让霍去病遇伏。 因为涉及敌我,事后很难查出什么,所以两人并非冒然行事,而是觉得机会合适,做的够隐蔽,能将自己摘干净。 …… 长夜漫漫,次日上朝后,霍去病来到卫军大殿处理军务,临近正午时绣衣令茹泊虎登门。 “揪住谁的尾巴了?” “你那晚离开长安,确实有人坐不住,你看看这个……”茹泊虎把一卷简书,递给霍去病。 ps:隆虑侯是馆陶公主的儿子,前皇后的弟弟,所以背后有动机,有理由,有牵扯,不是什么蠢非要作对。 求下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废,斩!【求订求票】 天有些阴,光线从木质的窗棂照进殿内。 霍去病接过卷宗,翻开查看。 “这种事,对方必会小心谨慎,避免留下把柄,绣衣令掌握的是实证,还是佐证?” “他用的手段或许很隐秘,但只要来回传递,就难免要经人手,总会留下痕迹。我绣衣麾下探寻各方之秘多年,除非没有目标,否则岂会找不到线索。” 茹泊虎放下手里的茶盏,狭长的脸上露出阴鸷神色: “隆虑公主恨你,可能原因很单纯。 但隆虑侯……就不一定了。” 他拿给霍去病看的,正是隆虑侯夫妇暗中行事的证据。 “他们错的不是针对你,而是不该在你统兵出征时做这些。 伱若败,危及的是我大汉边关,陛下绝不会容忍这种事。” 茹泊虎扫了眼霍去病:“不过我二人设局让他们暴露出来,对方毕竟是宗亲,你确定要这么做?” 那晚霍去病出征前传声军营,随后三千精锐离营,动静极大,稍有心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对方的胆子变大了,因为知道的人多,范围太广,不担心事后调查。 却不知霍去病早和茹泊虎张网以待,绣衣的人全员动作,在等着抓妄动者的把柄。 果然一抓一个准。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他们若没问题,我们想抓也抓不到。 既然有问题就怨不得我们,做事但求爽利从心。淮南王不也是宗亲吗。” “既然你想好了,那你再看看这个。” 这位绣衣令确定霍去病要扳倒隆虑一脉,才又取出一份卷宗。 还有藏货……霍去病伸手接过。 “你可还记得,我们最早寻找那支暗中势力时,感觉对方可能已经对长安,渗透的极深,处处都值得怀疑。” 茹泊虎说:“而一些宗室相关的人,离我大汉核心最近,最容易被盯上。 先帝时馆陶公主一度掌握的外戚势力极大,她留下的隆虑这一支,从那时候开始便被我注意。” “所以隆虑侯陈蟜,背地里很多事都被你挖了出来…怪不得他能及时把消息传出去。” 茹泊虎:“但凡宗室血脉,多少都被我大汉的国运护持,本该很难渗透,影响控制他们。但他们身边的人如果想下手,机会就太多了,防不胜防。” 霍去病沉吟沉吟,忽然道:“平阳公主那边,绣衣令暗中关注过没有?” 平阳公主……茹泊虎呵呵笑了起来:“你指的是公主的夫婿,汝阴侯夏侯颇? 目前还没发现他有问题。 那暗中势力,也不可能影响控制所有人。” 霍去病嗯了一声。 茹泊虎起身道:“你想出兵平乌桓,相关消息我已整理出来,包括乌桓,鲜卑,扶余,肃慎等东部草原部落的分布,下辖各部首领,重要人物的讯息,稍后让宋然送给你。” 茹泊虎走后,时间已是下午。 霍去病本准备去城郊的军营看看。 这时,董仲舒在禁军引领下,从外边进来:“陛下召我过去觐见,必也要让人来传霍侯,我们同去?” 董仲舒入宫,刻意绕过来邀霍去病同去,显然有话要说。 霍去病应了,与其一起往皇帝的书房走去。 “我目下执掌太学,已进言陛下,将兵学列入太学六经之中。 霍侯若有人选举荐,可来我太学授学,传授兵理,为我大汉选拔兵家将才。” 这是董夫子对文武相合的进一步表态。 霍去病笑了笑,两人来到皇帝的书房,见到公孙弘,李蔡,太常周平等几人也在。 还有面色颓然的御史番系。 就在刚才,皇帝传诏,免了番系的御史之位,由李蔡接任。 在历史上,李蔡接任御史后,只十余个月,又从公孙弘手里正式接过了相印。 而李蔡拜相后空出的御史位置,则由后世大名鼎鼎,连老鼠都审过的法家大佬张汤接任。 这位在整个历史长河中,都‘凶名卓著’的酷吏,着实是个狠人。 西汉的御史之位将在其手里,被推行到极致,违反法纪者斩首都是轻的。 其人治狱用法的手段,严峻苛刻,又协助皇帝统一货币,实行盐铁官营,算缗告缗,打击富商大贾,诛锄豪强并兼之家。 他上位之后,西汉的氏族大家,将有一场大劫,过半都会被推翻均产。 张汤在御史位上的时候,权柄甚至还要压过丞相李蔡一头,可见其能。 法家也将因他而异军突起。 被罢免的番系其人,能力还是有的,但他更擅长治理地方。 当年他就是因为上书引黄河之水,行灌溉之事增产,才被皇帝看重。 眼下其从御史的位置上下来,仍会回到地方干老本行,做太守。 霍去病走进书房,扫了眼番系和此刻正担任廷尉,坐在番系下首,面沉如冰的张汤。 有个说法是,皇帝刘彻麾下,流水的文臣,铁打的武将。 刘彻做皇帝的五十余年,单是丞相就换了十多个,其他文臣更不必说,能在一个位置上,坐稳三四年的已不多见。 唯独武将就那几个,始终不换,偶尔有下去的,还能复起。 “今日召集诸位,是要谈议对东北边境用兵。” 刘彻直入主题,目光极具压迫感的扫视群臣: “卫大将军和郎中令,都建议扩边,将乌桓,扶余等地纳入我大汉国境,将国境线往北推,形成新的外围纵深。” 国境北移,扩大汉土,是许多帝王渴求之事。 但实施起来难度很大,原因是大汉现在的疆土,继续往北,地域开阔,都是平坦的草原。这样的地势,想稳守,对国力是个莫大的负担。 不过眼下大汉武备鼎盛,递增国境已势在必行。 “冠军侯准备什么时候动兵?” “冬时!”霍去病淡然道。 众臣对视,几乎忍不住要出声反对。 然而看了眼李蔡和董仲舒,老丞相公孙弘,三人都稳坐,其他人便压下了疑虑。 “冠军侯能否说说冬时用兵的原因?需知冬时不利行军,古来还没有冬时北征的先例。”周平道。 冬季草原寒冷,不说行军消耗大,稍有不慎连兵卒、马匹都可能冻死,不战自溃。 这是常识,但并不绝对。 后世的唐将李靖,就曾在寒冬的时候,率军奔袭,力破东突厥。 打仗这种事,是要看天赋的。 有些将领不说在冬季的恶劣环境下用兵,就是春夏时节,一旦进入草原,荒漠这种缺少参照物的地带,不用袭敌,自己就得迷路。 换成李靖,在寒冬的艰苦条件下,却能以数千兵员深入草原,击溃当时一度强盛至极的东突厥。 霍去病并未多解释。 他已经和皇帝,舅父商量过出兵方略,到时看结果,比什么争辩都更有说服力。 “西关送来的消息,说羌族正在大量集结部族,汇聚重兵,想要溃我汉军。 且匈奴人也有策应之意,帮助羌、氐等族,乱我大汉西线。霍侯对西关可有打算?”周平眼巴巴的看向霍去病。 一系列战事打下来,朝中大半臣子,对霍去病的统兵之能,越来越认可。 但西线距长安更近,姚招带兵打了多日,也只获得两场胜利,未能全溃西羌聚集的部众。 “我已看过西关送回来的战报,姚招的战略没问题。 从敌我战损上看,西线汉军压制西羌也不会有问题。”霍去病简单说了看法。 在书房谈议结束,他便离宫去了城郊的校场。 ……… 卫少儿这段时间,心情不错,儿子出征平安回来,新妇刘清过门后,和她多了些走动,时常让人把一应东西送到她这里。 卫少儿找到了些当婆婆的自豪感,连日来都是美滋滋。 这天午后,她乘车架进入未央宫,看望妹妹卫子夫。 等她从宫里出来时,却听到一个声音,从车架外响起:“车内可是卫少儿。” 卫少儿掀开车帘,看见路旁的宫廷御道上,有另一辆辇车交错而过。 就在她掀开车帘之际,那车内也探出一张雍容明艳,年近四十的面庞,带着些讥诮的看向卫少儿。 “公主殿下。” 卫少儿吃了一惊。 对面的车架里,露出面庞的正是隆虑公主。 她往长乐宫去,而卫少儿从未央宫出来,两车正好在两座宫殿中间的御道上相遇。 卫少儿对之前的主子平阳公主,乃至隆虑公主,有种多年积威下的惧意。 她忙从车上下来,对隆虑公主执礼:“见过公主殿下。” 隆虑公主打量卫少儿,心忖倒是巧了,正好遇上,冷笑道:“你以往遇到我,需跪下说话。这几年却是身份不同了,居然跟我执平礼相见。 可是忘了自己的出身?” 我妹妹是皇后,弟弟是大将军,我儿郎中令,我儿之妻也是公主,我才不跪你……卫少儿心里偷偷嘀咕。 她性子软,没什么主见,让她跟隆虑公主刚正面她不敢,但身后有这么多人给她撑腰,你要让她服软跪下,她也没那么怂。 想到儿子,弟弟妹妹,卫少儿给自己壮胆,挺了挺腰杆: “公主若无事我就去了。”转身准备走。 隆虑公主呵斥道:“你若敢走,我让人掌烂你的嘴……” 就在这时,隆虑公主生出感应,听到皇帝隔空传来的低沉声音:“隆虑,你到朕这里来!” 一刻钟后,隆虑公主走进皇帝的书房时,本还面色如常。 但在进入书房看见皇帝扫过来,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那一刹,她才感觉到不对,心头微沉。 “朕已下令,削隆虑侯封国,治陈蟜泄露行军消息通敌之罪,按律,斩其首!” 隆虑公主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你为了个外人,要杀我不成?”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除隆虑,隐藏的秘密 “外人!” 皇帝的声音,惊雷般在隆虑公主耳畔炸开。 稍远处,内侍董旭快步跑到廊道尽头,不敢待在帝书房附近。 皇帝训斥隆虑,涉及宗室,若有言语不当的地方,但凡听过皇帝说话的人,事后都有掉脑袋的风险,所以查旭躲远远的。 “你口中的外人,为朕的疆土,为祖宗基业,为大汉百姓,统兵与外族厮杀,深夜千里奔袭,多日不眠不休。 他和那些你口中的外人,我大汉的部众,甘冒生命之险,在阵前杀敌。” “朕的亲人,在这长安,用消息通敌,想害死前方征战的汉军。这就是你口中的外人!” 砰的一声巨响。 皇帝面前的龙案被其一掌拍碎,坍塌成满地的飞灰。 “没有伱口中的外人,没有我大汉千万士卒守疆御外,你能在长安安逸生活,当你的公主? 你是大汉的公主,前提是大汉,汉在才有你这个公主! ‘外人’一心为大汉征战。你是朕的亲族,在后方想要辱其母,耍你的公主威风,你是朕的亲族,通敌乱国。你是朕的亲族,纵容你子昭平君斩杀奴仆,以为朕不知? 你是朕的亲族,在背后乱我大汉根基!” 皇帝说一句,隆虑公主面色便白上一分。 她不是屈服于皇帝说的道理,而是感觉到了皇帝的杀机和震怒,身躯开始颤栗。 她嗫嚅道:“他是我刘氏的家臣,是你从小养大的臣子,难道不该为你效命,为大汉尽忠? 我儿是你的亲外甥,你不该照顾他吗,就任他被欺辱? 隆虑是我夫婿,你要杀他?” 皇帝将手里的一卷奏本,摔在隆虑公主脸上:“屏娴也是朕的妹妹,去病就不是他的夫婿了? 刚才这卷宗送到朕手里,朕还在犹豫要如何处置你,处置隆虑。 朕本不想杀他,但你看看他做过什么,哪一样都够杀头的。还有你……” 隆虑公主被竹简砸在脸上,巨大的力量让她坐倒在地。 她拾起地上的竹简,翻开查看,脸上露出惊恐神色:“这不是真的,他在封地里如此……如此……他绝不敢暗助淮南,这定是有人害他。” 皇帝挥手道:“自今日起,你禁足永乐宫,永世不得出宫一步。 ……从此没有隆虑一脉,你子昭平君,若将来想有作为,就让他去你所谓的外人手下当个部众,随军征战,保家卫国。” 隆虑公主忽然激动起来:“不,你让集儿去那霍去病手下当兵,是要他的命。” “笑话,去病是国之大将,岂会将你儿放在眼里,斤斤计较。”皇帝冷冷的道。 “陛下,平阳长公主求见……”董旭远远的喊道,声音有些发抖。 “阿姐……”隆虑公主精神微振。 “不见。” 皇帝怒喝道:“去告诉她,让她也多思虑自己的言行。” 隆虑复又坐倒,嘤嘤泣道:“皇帝……可能放过集儿?我愿倾尽我这一脉的家财,陛下仍封他做个闲散侯位,我亦跟他离开长安,终老不归,如何?” 皇帝摆摆手,让人将隆虑公主带下去。 在如何处理隆虑一事上,他毕竟还是徇了私的,换个人,早直接赐死了。 而此时隆虑被人带下去后,会在数月后病故。 这是历史的走向,其子亦将在不久之后,因再次犯错被下令斩首,和历史上是相同的结局。 历史的脉络,就像是深入天地的烙印,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这方世界的走向和人的命运。 皇帝刘彻让人把隆虑公主带下去后,负手来到窗畔,目光放远,良久不语。 ———— 城郊的校场。 霍去病过来时,校场上的军伍,正在日常操训。 另一边的校场外,则在按他昨日所说,有投军者可以来尝试接受选拔,入伍为兵。 身家来历清白,有兵家或体术修行,又或资质上佳者优先。 其他派流想转修兵家,入伍参军亦可。 霍去病走进校场,看向正在操训的士兵。 校场上千军汇聚,气血化狼烟,形成一道精气柱。 有军伍互相搏杀,亦有彼此投掷小山般巨大的石锁,磨练力气。 还有的军伍,用枪挑住石锁的锁扣,平举不动,用体内的兵家气息配合,练习出枪的平稳和准确性。 正是这种长期操训,才训练出汉军绝佳的服从性和作战意志。 霍去病进入校场,但凡看见他的禁军,无不露出崇敬神色,却没人停下训练,这正是纪律性的一种体现,操训时是不能被任何事打断的。 “郎中令!” 校场上,卫军左中郎将刘煜,见到霍去病过来,带着几名将校,快步靠前。 他是一位宗亲,也是宗室当中,少有具备兵才的将领。 刘煜今年三十六岁,年富力强,生的相貌堂堂,额宽笔挺,眼睛炯炯有神。 霍去病这次回长安只带了随身亲军,童轩和张次公都还在边关备战乌桓。刘煜便成了留守将领中,李敢之下的主将。 而霍去病急于奔袭乌桓,鏖战不休,是有内在原因的。 从军事上来说,这个时期的匈奴主力蛰伏在极北之地,匈奴大将苣都麾下的部众,始终没露出全貌,虚实不明。 至少当前阶段,无法对匈奴中军主力继续用兵。 霍去病还发现匈奴的兵马,也将触手探入东部草原,似乎亦有吞并乌桓,扶余,鲜卑的用意。 汉匈双方,都将目光盯准了东西两端的其他势力。 这是对战略先机的一种争夺。 先拿下乌桓等周边地区,会获得战略主动,所以必须要争。 而扫平乌桓,鲜卑等部,再平西羌,百越,并西域,吃掉匈奴至少半数以上土地,国境才能达到堪比后世的规模。这是霍去病给自己制定的第一个小目标。 等待他去做的事太多了。 穿到霍去病这种传奇‘账号’身上,不多做些事,对不起这个身份和能力。 此时他在刘煜等将校簇拥下,来到校场彼端的高台上。 “羽林军和虎贲卫筛选出来的那些新兵,半数被姚招带到西关,剩下的也抽调出来。三日后,让他们行军往北关去。 还有,长安禁军轮值戍边的数量要增加,从每年两万人,至少增长到三万众。 长时间待在长安,禁军的战斗力会下降。若禁军在我任郎中令期间战力下滑,被边军赶超,将是我,也是你们所有为将者的耻辱。” 刘煜等将领一开始听说要论调戍边,都露出苦兮兮的神色。 但是当听到霍去病说禁军若被边军赶超,是为将者的耻辱,各个都变得严肃起来: “我等绝不会给郎中令丢脸,边军虽是大将军掌令,但我们有信心压制边军,我禁军才是大汉第一强军。 永远都是!” 霍去病:“那就把禁军的战斗力再提高一截。 虽然是舅父掌边军,但在谁是第一强军这件事上,咱们不让。 此外,我午后见陛下时,刚说过,要增设每年的全军大比。地方军,禁军,和边军,都会抽调出精锐,进行较量。 我跟陛下说,若全军较量,最精锐的队伍不是禁军,我将辞任郎中令,去给舅父做边军副将!” “请郎中令放心,我们誓死保住郎中令的位置,让霍侯你当一辈子郎中令。”众将气势如虹。 霍去病莞尔忖道:那你们就上当了,这郎中令的位置我还真不稀罕。 你们要输了,我就顺势抽调羽林军和虎贲卫,脱离禁军体系,独立成军。要是你们赢了,我就勉为其难再当一年郎中令,反正输赢我都不亏。 “传令,全军列队出营,目的地城北十里的兵府。” 命令传出,全军迅速集合。 以万计的禁军,在校场外列方形阵。 从上方的视角看,万余禁军,以千人为列,整整齐齐的方形块,一共十列,皆持盾披甲,军威尽显。 有校尉在列队后大喝道:“前推!” 轰——轰轰! 万军行进,那种瞬间形成的压迫力,宛若一座座山峦在平移。 空气中都莫名的掀起一种潮涌般的兵势,往前移动。 长安城外,兵锋冲霄! 沿途有民众出入城池,看见禁军操训,立马兴奋起来,站在远处旁观议论。 禁军出行,军旗招展,枪如林,盾如山。那种气势,让来到城郊军营参加筛选,准备加入军伍的一些人,也是双目放光。 “好强的气势!” “这就是我大汉的军伍!” “这可不是普通军伍,是最精锐的禁军! 其中有冠军侯亲自带出来,击溃过匈奴中军的骁勇老卒。”负责筛选入伍人手的兵众,与有荣焉道。 下午申时,全军来到城郊兵府。 此时的兵府,上午开放,供民众出入祭奠。 下午则会封禁,完成后续施工。 包括凿击兵魂碑,在其上篆刻写下一个个战死的汉军名讳。 霍去病来到兵府,径直打开了兵府的秘境入口。 刘煜等将领讶然发现,兵府内部,原来还有这么宽广的一片秘境。 “这里很适合兵家纳气,参悟兵理,以后每月,禁军可抽调出一部分兵员,进入兵府修行。” 兵府内的兵家诵读声,亚圣吴起留下的兵理,兵阵等聚敛的气机,都对兵家的修行有辅助作用。 此外,霍去病今日过来,还有个目的! 他随即也走进了兵府秘境。 普通部众无法在这里深入,只能在外围驻足,因为周边皆被兵阵封锁。 但他上次已破开秘境兵阵,当下直入核心区域。 秘境中央,有一根作为阵眼的柱子。 霍去病上次来时,在这里得了几部简书。 此时他走到近处,仔细打量。 之前和兵尊交手时,其在看到霍去病释放的阵图后,曾经说了一句,说霍去病祭炼了吴起的兵府秘境第一层…… 兵府第一层? 是不是意味着这座秘境,其实不止一层? 那兵尊好像知道些兵府的秘密? 霍去病打量片刻,伸手按在面前的柱子上,仔细感应。 片刻间,地面上开始有一道道阵纹扩散,交错,形成致密的纹理,衍生出一座兵家阵列! 但除此外并无别的变化。 “不对……” 霍去病转而进行了多种手段的尝试。 直到他让跟来的部众列队,按兵府秘境地面上的阵图排列,和这兵府内衍生的阵列呼应,汇聚万军之力,面前的柱子终于出现新的变化,地面上无数的阵纹流转,交错浮现。 “果然,这秘境不止一层…董仲舒显然也不知还有第二层,毕竟是兵家亚圣传下来的东西…”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朝突破动四方 兵府秘境,薄雾弥漫,光线昏暗。 不断增多的阵纹,在霍去病足下交织。 “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为阵之主,为兵之先……”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宛如刀兵震鸣,悄然传响。 这是阐述军阵变化的阵理之音,蕴含着军阵之道的纲领。 随着声音,在阵眼汇聚的柱子左侧数丈外,有第二根阵柱被一股力量推动出现。 这是一根由阵图纹理交错形成的‘虚’柱,玄黄光泽明灭,非常绮丽,但并非实体。 这根虚柱,和之前作为阵眼的柱子相对,映合兵家的虚实变化之道。 当虚实双柱同现,两者之间便也拉伸出现一个‘暗门’。 那是下一层的入口。 虚空荡漾如水纹,和之前进入这兵府秘境的门户一样。 霍去病放出神念,探查门后的情况,旋即走进了暗门。 仿佛穿过一层水幕。 暗门后的空间,依旧迷雾充斥,且更为浓重,视线无法及远,寂静无声。 这里很可能已经沉寂了悠久的岁月。 霍去病进来后驻足而立,谨慎观察。 他感觉到这一层兵府内,有股无形的杀机。放出神识探查,却发现眼前的雾流对神识有很强的阻碍,只能探查数丈范围。 “这迷雾是一种遮掩虚实的兵术……” 霍去病摊开手,接触雾气,分析其中的气机。 这时,他意识里的腾蛇忽然睁眼。 他‘看见’迷雾深处,有一支箭迎面射来,速度如电,一闪而至。 霍去病意识里的兵书,立时自行运转,其上承载的瞒天过海,浑水摸鱼两大兵策被连环计勾连。 他像是瞬间隐形,和雾流相融,并往左侧斜向跨出一小步。 而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雾流侧分,似乎有一支无形的箭穿过,带动了雾流的变化。 “不是真实存在的箭矢,而是神念层面的力量所演化,却比真实的箭杀伤力更大,能射穿神魂。”霍去病暗忖。 上一层兵府秘境,对应的是兵家的阵图境。 按顺序推断,这一层很可能对应着兵家修行的下一层境界——兵权谋,也被称作兵神通,兵策的境界。 所谓兵权谋,指的是对兵家计策,神通的掌握使用。 天人第四境用的兵策越多,兵家修行就越厚重,积累就越雄浑。 霍去病刚才遭到神识层面的射袭,识海兵书的兵策催发,从而避开了这一击。 显然,这一层要使用兵策演化的神通来化解,才能顺利深入。 找对了方法,阻碍会变小,如果硬闯,则会像董仲舒一样,在上一层便要止步。 念头起伏,霍去病在迷雾中迈出一步。 他识海中的兵书上,兵家计策被连环计勾连,在瞒天过海和浑水摸鱼的基础上,又添加了无中生有,形成疑兵之术。 恍惚间,霍去病的疑兵术和足下阵纹相合。 他虽然站在那,却像是不断变化着位置,真真假假,虚实难测。 这正是疑兵之计的效果。 他开始在雾气中深入。 越往迷雾深处走,来自神识的压迫感越强。 他的意识里更是幻象层出,周边像是出现了一座古战场,他在其中历经厮杀,百转轮回。 但这些冲击变化,都被他推动白虎,玄武兵符,连同兵书上的战计逐一化解。 外界夕阳晚照的时间,霍去病来到了迷雾深处。 “这一层的面积,没有上一层大,但更危险。” 霍去病看见前方的雾气散开,出现了和上一层相似的情景。 有一根巨柱,矗立在那。 这次是一根流转着微光的青铜柱,高度有六七丈,粗大壮观。 霍去病缓步来到青铜柱前,心想上一层对应兵家的第三层阵图境,这一层对应第四层兵权境。 而这座秘境叫兵府。 兵家修行的第五层境界,正是小兵府境。 那这兵府秘境,至少应该还有一层,才算名副其实。 霍去病来到青铜柱近处,发现其上祭刻着繁密的兵理纹路,和上一层一样,眼前的铜柱就是这一层的核心枢纽。 他打量片刻,将手放在铜柱上,送入兵家气息,展开探查。 铜柱很快就有了变化,表面的纹理隐去,转而有春秋古篆浮现:“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兵杀可破,神州以外!” 古老的字体,藏匿在诸多阵纹之间,本不可见,需要兵家的气息融入。 这段内容像是神话里的寓言,秦汉时期的古卷,有很多类似记载。 天有四极,在神话中指的是支撑天地的四根柱子,落入人间后,化为东南西北四向。 而内容中的神州,应该是指中原大地。 整个句子联起来,说的是以兵锋破开神州大地的范围,杀往外域,会遭遇某些特殊变化? 这是吴起追逐兵圣之路的感悟,指出了成就兵圣的某种方法? 还是单纯的字面意思,指出在神州之外,能找到成就兵圣的道路?! 道家初祖的老子也驾紫气出了神州,去向未知……吴起也是相似的意思? 霍去病猜测之时,却是感觉到那柱子上,所有的阵列纹路再次变化,光曦流转。 而他识海里的兵符白虎和玄武,也出现对应变化。 柱子里似有一种兵家气机,受到兵符牵引,吸收。 整个过程像是一种拓印,兵符将柱子上蕴含的兵理,兵家气机牵引,据为己有,从而提升自身。 白虎和玄武眉心那两枚‘气丹’,早已接近圆满,此刻在吸收铜柱上的阵理,气机推动下,那两颗气丹直接化作两团雄浑的气机,从白虎和玄武眉心滚落。 轰! 两股气机,涌入霍去病体内,霎时化开,呼啸奔腾。 他达到二阶阴身层次临界点的修行,蓦然攀升,对现阶段的壁垒,展开了冲击。 他本也准备在这几日尝试突破,来之顺应,当即盘坐吐纳天地之气。 身下亦浮现出一道道阵纹,对自身形成防护。 他体内的力量涌动,背后缓缓升起一股兵家独有的锋芒,与天地万物交感! 兵府秘境外,已是初入夜的时间,群星升空。 当霍去病的力量放开,进行突破,对应他修行的兵锋节节拔高,甚至从兵府内渗出,勾动天地间的气机,直冲夜空之上。 而他此刻是在兵府内修行,整个兵府也随之震颤。 兵府内祭刻的万魂碑,历代兵家所在的兵简,都被霍去病的力量引动,彼此交融,推助之下,他的兵锋变得连天接地,恢弘无比。 因此带来的异象,让半壁大汉国境都有气机被牵引,且范围持续扩张。 那夜空上,异象铺开,兵锋上冲,撼动群星。 从神念的层面看,兵府内升起的兵锋恍若九天银河在逆流而上,呈月银色,直冲穹幕之巅。 随着时间的延长,兵锋愈发明亮,凝练。 有天外星辰在这股兵锋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似乎要被斩落。 夜空中,一头白虎在那兵锋上方浮现,接引苍穹上的万千星辰,吐纳群星。 此时此刻,随着霍去病的突破,神州四方都有人生出了感应。 在遥远的西域,有一支队伍席地而坐,围绕着篝火。 而在队伍中间,是一辆庞大华丽的车辇。 车上的纱帘被掀开,面上蒙着薄纱的罗什娜从车内探首,眺望东方天际,眼瞳中满是惊异。 “是谁的兵锋有如此气象,连动天地,撼动星辰!” “我大汉国将,骠骑将军!” 赵破奴就在车架不远处,同样在眺望东方那道贯通天地的兵锋,心绪激荡。 在匈奴更北方千里外的高山上,苣都负手而立。 他也生出感应,瞩目着南方苍穹上,那道扶摇直上的煌煌气机。 随着兵锋的攀升,苣都目中的战意也在增长,熊熊如火。 “如此壮阔的兵家锋芒,必是那汉将霍去病无疑。卫青的气息宽厚谦和,与此不同。” 苣都身畔是日益佝偻,苍老的大萨满。 他手握骨杖,脸上褶皱横生:“他凭借破我王庭的一股气数,短短数月内,兵家修行不断提升,实在可恨。 此番汉人也想争夺乌桓,你可有安排?” “乌桓各部对汉军早有了警觉。” 苣都从容道:“这一任的乌桓诸部之首乌丸拓博,是乌桓百年来最杰出的强者,野心勃勃,他不会甘愿对汉人俯首称臣。 还有鲜卑的乙旃丹,比乌丸拓博还要精明厉害。 汉军的威胁,只会逼的他们联手应对。 汉人想夺乌桓,绝不会那么容易。 东胡当年被我们击败,失去草原霸主的地位。汉人先与他们交锋,胜过我们直接出手,等汉人与他们厮杀起来,我们才好收拾局面。” “你想借汉人的力,先消耗乌桓,鲜卑等族?” “嗯。” 此时,大汉长安方向,那股兵锋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大萨满双眉紧皱:“白虎吞月,好强的气象。你可有手段,对其进行干扰破坏,阻他突破?” “恐怕不止是白虎吞月……” 苣都眼神瞬也不瞬的远眺夜空:“他人在长安,汉人国运之地。又和天地气机相接,没有任何力量能撼动他此时的突破。” ps:求订求票,谢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千古唯一,兵家三境 夜空中,苍穹之巅。 西方白虎七宿星辰,被白虎兵符引动,气机相连。在穹幕以西,构建出一只巨虎的图案,惊天的兵锋杀意,撼动整个星空。 月落星陨,竟有星辰真的被斩落! 那星辰被白虎七宿相合的光芒冲击,晃动,位列偏移,被白虎七宿所在星区吞并。 最终,那星辰的光辉彻底消失,从苍穹上隐去了形迹。 而与之对应的是白虎七宿星辰,光晕愈盛。 连皎洁当空的明月上,也有一条肉眼可见的白色光带,在苍穹上奔腾如河,被白虎七宿摄取,夺尽了光彩。 月光像是转嫁到了白虎七宿所在的星区。 这种一人突破,星辰生变的异象,古来还未有过。 “有个别天才秀出者突破时,会出现月照长空,天下亮如白昼的气象。也有大雪盈天,骄阳万重等异象呈现,古籍上皆有记载。被各家各派津津乐道。” 长安城内,董仲舒也在一座院落里仰首眺望。 他身畔是其两名亲传弟子,白羽和司马迁。 “突破时能带动天地气机,呈现异象变化者,涉及的范围越广,对应的个人潜力也就越大。 这些人只要不是遭遇意外,半途早夭,最终几乎都走到了半圣的层次。 其中佼佼者如百家诸子中的部分人,便是成就了圣人,甚或至圣的境界。”董仲舒说。 司马迁声音温和:“冠军侯能斩落群星,引动白虎七宿与自身兵符相合,却是千古少有的异象。 但师尊所说那些先贤在世时,世间纷争,还没有统一的国家。 他们不受国运牵绊,或者说受到的牵绊很容易破开。可如今大汉一统,纳百族之地,万民共聚的气运牵扯下,凡和国运相合者,再难走入圣境。 所以秦以来,已没有人成圣。 否则以师尊的修行,为我儒家奠定的基础,若在大一统之前,早就成就半圣,圣人有望。” 董仲舒笑道:“你说的倒也没错,但冠军侯一朝突破,撼动群星的异象还是过于惊人,为师当年突破夫子境,也只牵动苍穹上浮现古圣文字,显化圣人篇章,照耀天下半日,已被人蔚为圣迹。 冠军侯这个,让群星加持白虎七宿,着实是千古独一。” “所以说他的资质……是真的很好,让人艳羡。” 司马迁徐徐道:“不过牵动异象,并不绝对。有些人在特殊的洞天福地中突破,外界是看不出的。” “嗯。” 董仲舒应了一声。 此时的兵府秘境内,霍去病的识海兵书上,一枚枚承载着兵策的文字,正纷纷溢出,和他身下浮现的阵图纹路交融。 连他的识海古井,也出现动静。 灵韵中有咒文般的光晕跃出,同样在融入他的阵图。 霍去病修出来的这张兵家阵图,由五个区域组成,对应四方和中央,乍一看像一张星盘。 图上对应北方的是一片黑色,气息内敛,深邃幽暗。只能看出其内有映合玄武七宿,宛若符号般的光斑,时而浮现。 图上对应西方的区域,却是一片雾白色,内蕴无穷杀机,也有白虎七宿的星光偶尔明灭。 主杀的破军,武曲等星辰亦是各自化为兵家符号,与阵理交融。 但除了白虎,玄武对应的区域,其他两个方向和中央,则是暗沉无光,难以呈现全貌。 霍去病过往的修行,仿佛都在这张图上得以呈现。 他的力量,随着图列的展开,水到渠成的跨入了另一层次。 其神识分化,一部分融入玄武,感受着大地,神州浩土的气运脉动。 另一部分神念则和白虎相合,走入群星当中,接引星宿之力持续祭炼阵图。 而他的识海内,继腾蛇,灵龟,白虎后,第四枚兵符随着他的突破,亦有了出世迹象。 这第四枚兵符中,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意识里回响:“损兑者,机危之决也。事有适然,物有成败,机危之动,不可不察。故圣人以无为待有德,言察辞……” 不过在霍去病冲开三境壁垒后,这枚兵符只是露出出世的征兆,并未直接化形出现。 这一晚,霍去病突破境界,引得天地气机沸反。 在长安城内,有董仲舒,有大汉百官。宗室当中,连几乎没有修行的平阳公主也临窗而立,在眺望城北。 她也能感应到城北方向,星月之光仿佛都在往那里倾斜,异兆不断。 “你在看什么?” 平阳公主身畔,站着一个体型高大,穿宽袖汉服的身影。 他的面庞遮在夜色的光影下,明暗模糊,平添了一种神秘感。 他正是平阳公主的第二任夫婿,汝阴侯夏侯颇。 “你在为隆虑被处置的事烦心,还是觉得自己和皇帝的关系,疏远了而心烦?”夏侯颇柔声问。 平阳公主蹙眉不语。 夏侯颇没等到答案,便不在说话。 他也在瞩目长安以北。 那个方向的光芒,刺的他有些不舒服。 冠军侯府。 刘清,道尊,秦青玉仨人也在眺望北方,脸上却是都带着笑意和欣喜。 道尊单手抚须:“寻常来说,便是撼动一国气数的国将,如他这般突破速度,也是过于快了。 我记得卫大将军当年攻上匈奴龙城,撼匈奴气数,之后也不过是一年两次突破。” “说的没错。” 秦青玉道:“不过卫大将军的经验,放在冠军侯身上未必合适。 卫大将军幼时在平阳侯府为仆从,没有及时修行。虽天赋极好,毕竟错失了多年。霍侯自少在未央宫成长,得陛下教诲,又有国运加身。” 道尊点点头,他只是感慨霍去病的突破速度。 十八岁的三境兵家,当世应该就这一人了,纵观历史,也在三五人之列。 “徒儿。” 道尊瞅瞅刘清:“伱家冠军侯,不久之后可就要把你甩在后边了,你还不快去修行?” 刘清笑容一滞,对于和霍去病差距越来越大,她确实有些若有若无的担忧,当即转身去了。 秦青玉给了道尊个白眼:“你这次回来说,霍侯已找到那支暗中势力的蛰伏之处?” 道尊:“在扶余以东,怪不得我们找了多年都没线索,原来他们的栖身之地,不在大汉境内。” “道祖的手卷,你与霍侯同去北关后,可曾有所感应?” 道尊眯眼:“没有。” “你说……那个执笔者究竟死了没有?” 秦青玉忽然问:“以他曾在我道门藏身多年的隐忍,那天为何要主动现身,袭击霍侯?” “且,我们杀死的执笔者,给我的感觉很陌生。虽说他当年蛰伏在我道门用的是假身份,但总归……和我们接触了十余年。我们杀那个,我半点没有曾经接触过的感觉。” “你觉得那不是他?” “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那个执笔者,始终在关注我们,且离我们并不远。” 道尊沉吟道:“不久后就可以揭开真相了。 冠军侯手下千军万马,战场无敌,去招惹他就是那支暗中势力最大的失算。 咱们借霍侯的力,不管杀的那个是真是假。冠军侯即将再次出击北关,等他把那支势力的老巢破了,总归能将这些事弄清楚。” 秦青玉不满道:“你堂堂道门之首,却要等着冠军侯去破敌,真是让我道门颜面无光。” 道尊不以为忤道:“顺应自然天道以力行,是道祖说的,看来师姐你修行还不够。 霍侯就是这一时期得了天道气数那个,为何不能借力而行? 我俩辛苦养大的徒儿,也嫁给他了。沾他些便宜,难道不应该?” 秦青玉哑然道:“你这沾便宜的借口倒是清奇,我也回去修行了。”话罢转身而去。 兵府,第二层秘境中。 霍去病历经一日一夜的吐纳,到次日晚上,那股辉耀天地的波动,才满满减弱下去。 他在兵符内睁开眼,开口吐气。 霎时,一头白虎和一只玄武,从气机中化出,如真实存在的生命,目光阖动,竟似有情绪一般。 霍去病吸气时,两者又微缩於一点,芥子般归于他体内。 霍去病低头看了一眼,修行当中,不知何时,竟已凌空而坐。 他顺势伸腿起身,双足落地。 感应中,体内庞大的力量,比以往两次天人境突破,增长的都要更为明显。 他一步跨出,足下阵图交织。其覆盖范围内,霍去病竟有种全知全能,掌控一切的感觉。 “舅父说阵图如同兵家领域,跨入阵图境就像是随身带着一座战场。到了阵图境,方为真兵家,可称万人敌,看来没错……”霍去病忖道。 他第二步跨出,便来到兵府外。 在兵府外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今安一个激灵醒过来,欢快的跑到霍去病身前。 马蹄声踏地,回城。 此后的时间,霍去病在长安待了数日,整训兵备,调整卫军诸事。 到十二月中,霍府举行了一次小宴,招待的都是亲朋好友。 而此时长安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北关外,更是早数日就有雪花飘落,进入了严冬时节。 在北关外的草原上,气候酷寒,大雪连天。 到这个时候,厚雪铺地,难以行军,已进入了寒冬的休战期。 而草原上的乌桓,鲜卑诸部,正展开一次聚集,召诸部共聚,商议联合应对汉军之事。 ps:小感冒,吃了点药,弄得慢了点~ 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要投降! 汉境以北的辽阔草原,中央最肥沃的土地,被匈奴人所占据。 而在草原以东,则是匈奴崛起前,一度强盛的东胡诸部的祖地。 他们和大汉东北角的国境相连,距汉境最近的是乌桓。 他们在辽河一带,依水而居。 乌桓继续往北则是鲜卑十八部,从鲜卑往东,依次是扶余,肃慎,沃等部族。 这些草原部族,又各自分为不同部落,散居在东部草原上。 汉军忽然对东北边关外的区域用兵,乌桓首当其冲。 霍去病的用兵速度快如电闪,且惯常集中优势兵力,破敌之一点,迅雷不急掩耳。 凡是被他盯上的对手,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杀到家门口。 所以乌桓下辖十二支大型部落,在入冬前的短短几天时间,就被霍去病连破数部,遭到重挫。 乌桓之主乌丸拓博闻讯后又惊又怒,立即联系诸部商议对策。 “汉人趁我不备,突然来袭。 我乌桓已有四部的首领,被汉军俘获。那汉将霍去病公然让人来送信,叫我乌桓降汉,还给出了具体日期,说明年春时若不归降,就要马踏我乌桓诸部,杀无赦。” 正在说话的人,年纪四十出头,脸色粗黑偏红,体型彪壮,眉毛上挑,身穿皮袍。 他坐在主位,环视众人。 此人正是乌桓诸部之首,乌丸拓博。 其人成为乌桓之首后,多年来不断积蓄实力,鼓励生育,兼并周边的小部落,壮大自身。 乌桓在他带领下,近年力量确有很大提升。 乌丸拓博励精图治,正准备有所作为时,想不到汉人会率先来攻,迎头抽过来一闷棍,打得他两眼发黑。 但他也知道汉军不久前,刚击溃了草原霸主的匈奴中军,独自难以应对。 所以乌丸拓博纵然愤怒,却保持着谨慎,召集东部草原各部共聚。 此时聚在乌桓王帐内的,有鲜卑族首领乙旃丹派来的一男一女两名使节。 其中的女子体型娇小,给人轻盈可舞的观感。 她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洁白的毛领簇拥在脖颈处,眼神灵活,头上是艳红色的坠饰和发带,足蹬狼皮靴。 此女面容娇俏,出身鲜卑骆拔氏,名叫骆拨音,也是当代鲜卑之主正妻的侄女,地位特殊。 那男性鲜卑使节脸颊瘦长,身形也是瘦高,有种钢筋铁骨般雄劲的气势,名阿伏于,是鲜卑名将。 此外帐幕内还有个体型偏胖的中年人,叫付托,是扶余部首领派来的使节。 肃慎的使节距离较远,目前还未赶到。 除了这几大部落外,还有些中小部族,不下二三十家,都应邀来到乌桓王帐。 “汉人以往大多固守不出,想不到如今会主动出击,要侵占我等世居的草原,莫非以为我草原各部的刀不够锋利吗?” 扶余来使,偏胖的付托,身穿泛黄的厚皮袍,吃了口火盆上烤好的羊肉,道:“以我看,等过了这个寒冬,明年开春时,汉军必会来攻。 只有首战获胜,才能让他们畏惧,不敢再生出侵占我草原的心思。” “所以我才召集诸位商议,早作防范。”乌丸拓博道。 “若汉人敢来,我等各部自当联军行事。” 鲜卑使节阿伏于冷静分析:“草原毕竟是我们的地方,汉军来攻。乌丸部首不妨主动后撤,诱使汉军深入草原,则我们胜率更大。” 另一边的骆拨音俏生生道: “我听说那汉将霍去病很善攻,行军就像是吹遍草原的大风一样迅捷。 数月前,就是他带兵攻破了匈奴中军。 我一直很想见见他能有多厉害。我们可以先在草原上多做布置,等汉军来,管叫他们吃个大亏。” 阿伏于点头道:“是该让汉人知道,这草原不是他们能侵犯的,让他们缩在汉地不敢再来攻我诸部。 我来时,大部首曾告诉我,如果和汉军开战,我鲜卑部能调遣一万五千兵马南下,援助乌桓。” 乌丸拓博欣然举杯:“那我们就商议商议如何布置,方能大挫汉军,令其惨败。 等冬时过去,说不定我等各部可以联合起兵,先攻汉人个措手不及。” ———— 长安。 冠军侯府。 刚举行的一次家宴结束,回到后宅的霍去病沉吟道:“我两三日后就要再去北关,离开前,你邀卓氏的人来一趟,包括白南妤和卓青珂,我要见见她们才好离开。” 刘清应了一声,“我已让人给他们送了帖子。” 一日后,骄阳西落。 温暖如春的冠军侯府主殿内,再次开宴,特意邀了各家氏族,还有卓怀,白南妤,卓青珂等人。 汉时还没有男女不能混席的说法,刘清也跟在霍去病身畔,共同列席,言笑晏晏。 卓氏之主卓怀,身着青色汉服,被安排在主位的霍去病左手侧。 他身后,随同列席的两个女子,一个穿杏色衣裙,乌发结髻,五官精致娇媚。另一个穿水绿长裙,神态娇憨甜美。 两者正是白南妤和卓青珂。 她们坐在卓怀身后的独立席位上。 从侧翼看,两女跪坐的姿势,将她们腰背的线条,呈现的淋漓尽致。 白南妤肤若凝脂,水汪汪的桃花眸低垂,足上蹬着和衣服同色的鞋履,沿裙裾往上,小腿的曲线匀称而不失丰腴,再往上便形成了一个饱满的圆弧,和纤盈的柳腰形成鲜明对比。 连坐在对面,一些见多识广的氏族之人,都会忍不住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在白南妤身上。 此时厅内这几个女子,各个都让人惊艳。 刘清的倾国倾城,不可方物。白南妤的内媚天成,但凡看见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祸国殃民的词汇。 有一种女人,能让君王为其不早朝,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 还有卓青珂的娇憨纯真,清澈的眸子像麋鹿般干净灵动,没半分杂念,忽闪忽闪间尽是见到霍去病的羞怯和稍许局促。 这三个女子共聚一堂,有种百花争妍,天下颜色齐聚的味道。 霍去病召众多家主前来,打算归还之前被他收入兵府,各家的传承之物。 薅羊毛要有个限度,不能直接把羊薅死,要细水长流,一直薅一直爽。 来日方长。 席间,霍去病在众多家主的殷切注视下,伸手虚招。 远在城外的兵府立即出现变化,一缕接一缕的光曦划空,先后投入冠军侯府。 陇西李氏的气运帛书,赵郡李氏的将军剑,太原王氏的青铜戟,逐一破空而至,落在殿内。 几位家主不约而同的起身,取回自家的东西,细细打量。 太原王氏之主王谦和赵郡李氏的李忠,都露出稍许惊异。 意料中的祖器被兵府剥离,气机大幅衰减的情况并未出现。 这几件祖器,仍保持在一种最佳的状态。 “这……”王谦有些惊喜。 “兵府与这些器物共同祭炼,只有起初的阶段,是剥离其中气机,来滋养兵府。 待兵府承受国运洗礼,万民配享,就会开始反馈补充这几件器物的损耗,相辅相成。” 霍去病略作解释,眼神不经意的扫过不远处安静居坐的白南妤。 她的侧脸明艳,起伏间有很强的立体感。 舅母昏阙,而后她正好有方子能救醒,让卫青和霍去病都欠下卓氏,或者说欠这白南妤一个人情,是不是太巧了? 并不是霍去病疑心病重,人家出手施救,他还要反过来怀疑白南妤。 但这种事,他必须弄清楚。 所以这次设宴,有借机观察白南妤的用意,若真是隐患,绝不容情。 霍去病已动用了识海腾蛇,白虎兵杀之气,诛邪破妄,洞察根本。 以他此刻修行,心里层面的触觉之敏锐,且兵家之法,最善查敌。对方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不管如何隐藏,霍去病都有把握,不会连其是不是心存敌意,也看不出来。 然而得出的结论是,白南妤不是敌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刘清都没有敌意。 有些不寻常的是,霍去病看出白南妤有修行,且等级很高。 而就在霍去病推动神念腾蛇,隐晦观察白南妤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她暗中传递推送过来的声音:“霍侯可是在怀疑我的身份,怀疑我是那支暗中势力的人?” 白南妤的声音娓娓道:“霍侯猜的没错! 我就是那支暗中势力培养的人,在卓氏,在长安已蛰伏多年。” “霍侯且听我说完。 你舅母的昏厥,非我所为,我接到的通知是提供方子,唤醒你舅母,并寻机接近伱。” 白南妤暗中传声,说话时悄悄瞄了眼霍去病。 但见霍去病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色,正和李氏之主李兆交谈。 白南妤收回视线,继续暗中传声: “早在霍侯带兵奔袭纵横道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 纵横道有一位副宗主,在宗内被称作鬼母,正是我承袭师尊的名号所得。 这数月来,霍侯征战各方,连破匈奴,西羌各族。所以……我想投靠霍侯,霍侯可愿接受? 我的投名状就是暗中势力的蛰伏地点,和他们内部的派系人员分布。” 霍去病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是念头急转。 这个变化过于出人意料。 这女人……要投降! “霍侯或许觉得我突然表明身份,要投入你麾下有些突兀,但我其实已有过数月的详细考虑。 霍侯不知道的是暗中势力内部,也分为不同阵营。 有人主张颠覆大汉,暗中谋划,但我所在这一支,绝无此意。 霍侯出世以来,战无不胜。我的判断是,暗中那支势力最终必要落败,既然如此,归附霍侯正是我最好的选择。” 霍去病和几位氏族之主交谈结束,收回目光时,瞟了眼那白南妤。 其正和身畔的卓青珂说话,表面上同样看不出她暗地里正心分两用,和自己谈投降的事情。 这女人是个厉害角色……有些意思。 她说的理由很充分,且能自洽,至少目前看没问题。 “你想投诚,筹码是什么,想得到什么?”霍去病传声问。 “我知道两处暗中势力的隐藏地点,都是他们经营百年以上的重要地方。还有……他们在长安蛰伏的一个重要人物的身份。” 白南妤道:“我投入霍侯麾下,需要霍侯护持我的安全,且要保证我手下部分跟随者的安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知无不言,秘密层出 霍去病单手搭在身前的矮席上,快速思忖。 从动机上说,两军交战,当一方形势不佳,有人要投降并不奇怪。 尤其是暗中势力在大汉东北角,想谋夺数郡之地,他们为此显然准备了很久,人手,布局,前期安排,动用了庞大的资源。 但在这种情况下,被霍去病一次奔袭,就扼住战略要害,从主动转为被动。 右北平郡落入霍去病手里的那一刻开始,暗中势力和淮南联手的谋划,就急转直下。 这给暗中势力带来的动荡,对他们的信心打击,必然非常惨重。 白南妤就此看清了暗中势力不是大汉对手,符合逻辑,且时机也对得上。 就像皇帝说的,对方无良将,再多谋划,也是一打就破。 霍去病分析过后,仍没发现白南妤的归降有疑点。 心里居然有稍许失望,若是有问题,假作不知,将其收降过来,暗中斗法博弈才更刺激,且霍去病有足够致胜的把握,手段和资源。 他脑内想着事情,和李氏之主李兆随口交谈,并没再回应白南妤的归降请求。 各家的传承之物,被霍去病推动兵府用了这些时日,此刻各家之主却是满脸感谢,欣然捧着东西告辞离去。 白南妤没等到回复,亦跟着卓怀,卓青珂往外走。 离开霍府后,卓青珂怏怏不乐,卓怀则截然相反,脸露喜色。 今日冠军侯府开宴,霍去病和公主殿下都对他颇为礼遇,对卓氏在氏族中的地位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众人去后,霍去病夫妇回到后宅。 “夫君之前说那白南妤值得怀疑,今日亲眼看过,可曾放心了?” 刘清笑吟吟的脱掉外衫,露出过人的胸怀。 她准备去沐浴,遂又解了下裙,将中衣包裹下修长笔直的双腿也展现出来,白净的双足从鞋履里探出,换了在寝殿穿的柔软绣鞋。 霍去病笑了笑,也把外袍脱了:“白南妤啊,你少跟她单独接触,若其来拜访,也要和秦道尊一起见她,有些事,小心无大错。 我观察她一段时间再说。” “知道了,夫君也要去沐浴吗?” 刘清瞄了眼动作飞快,褪掉外衫,露出精健身躯的霍去病:“我能提个要求吗……夫君今晚能不能不用你那个兵计加持自身……” “为什么?” “不用兵计神通,夫君的兵家体魄,大抵……大抵后半夜还是能睡觉的,用了兵计……就不行了。”公主殿下声音细不可闻,小的可怜。 虽然夫妻日久,但这种话题,公主殿下毕竟面薄,羞怯难掩。 霍去病大笑,刘清外贵内媚,不经意间撩拨人的功夫炉火纯青。 这就是凤还巢体质的特点之一,细节妙不可言。 他牵了公主殿下往后宅的清池走去。 夜色深邃,清池内的水纹如浪涛般一波波荡起,从池子中溢出,涌动的频率逐渐递增。 窗外飞雪,一片片的落在侯府内,连绵不断,持续了大半晚。 等刘清睡下,霍去病起身穿衣,足下阵纹闪逝,人直接出现在侯府外的一条巷道里。 这条巷道很宽,用来隔开周围建筑,形成了一个近十丈距离的空地,来确保侯府的安全。 且巷道内,也有禁军值守。 霍去病出来后略作感应,再次迈步,来到隔壁的一条小巷。 一个穿暗色束腰汉袍,身姿曼妙的女人缓步走出。 “见过侯爷。” 夜色下的女人有一张莹白如玉的脸庞,水润的桃花眸,正是白南妤。 霍去病料定其想投过来,晚上会再来。 而白南妤见他当时没回应,也领会到是要过后详谈,所以大半夜的再次登门。 “我本想潜入侯府,向侯爷展示下自身的能力价值,但侯府防卫森严,我怕引起误会,所以没进去。” 霍去病淡然道:“你的价值不在于能不能进入我的府邸。 说吧,伱的投名状。” “先说黄车使者虞初,他父子二人在暗中势力内,位列十士之首。其父虞邀在洛阳被密侦的人追缴逃走后,虞初并未就此隐迹,而是改头换面,潜回了长安。” 白南妤妙目盈盈道:“侯爷与我去一处地方,我们细谈?还是我随侯爷回府?” “走吧,去你的地方看看。”霍去病道。 下一瞬,白南妤无声无息的飘飞而起,鬼魅般凭空消失。 她飘忽前行,穿房过舍,十数次呼吸间,便来到长安南城区和dc区交接的一处幽静小院。 白南妤当先飘进院落,直入主屋,打开了灯盏。 她回头看时,霍去病就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后三尺外。 白南妤心下略惊异。 她沿路过来,能感觉到霍去病在身后,却无法判断霍去病的准确位置,其整个人和虚空契合,比她这个鬼母还像鬼,没半点动静。 “霍侯当真大胆,若这里是我布下的陷阱,霍侯就那么自信可以应付?” 霍去病勾了下嘴角,这女人是在不露痕迹的拉近两人彼此信任的关系,示意自己在坦诚相见,没有二心。 长安是大汉国运之地,有人偷偷摸摸躲在城里,已是极致,要敢在城内动手……呵呵! 霍去病十万长安卫军扛把子的身份,在这城内瞬间聚集的兵势,能教任何对手重新做人。 “这是我暗地里置办的院落,空闲时,会来这里想些事情。 霍侯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白南妤声音温润动听,带着女性特有的磁性。 两人所在的是一处内宅的静室,面积不大,只有一张黄色木纹矮席,地面也为木质,简朴自然。 屋内有股淡淡的幽香。 白南妤让霍去病坐在首位,她在侧席陪坐。这是下属的礼节,便是在自己家中,也让上官坐主位,有自谦的恭敬之意。 “霍侯想知道什么,我绝不隐瞒。” 两人今晚相见,霍去病愿意跟她过来,已是表明态度,接受她的投降。 反过来,就到了她展现价值的时候。 “说说暗中势力吧。”霍去病问的很宽泛,并未具体问哪一点。 “霍侯最早拔掉的纵横道,就是暗中势力的名讳,不过那个被侯爷毁掉的纵横道,只是用来替死的棋子,远不是真正的纵横道全貌。 其全名叫春秋纵横道,最初是春秋时期,纵横一脉的人组建。 慢慢发展,战国时开始变化,融入兼并各家,暗中推动了很多事情。 春秋纵横道曾试图力阻秦之一统,维持纵横一脉天下纷乱,纵横捭阖的成长土壤,但被秦皇识破,遭到重创。 不过后期秦历二世而亡,天下分崩,亦和纵横道的谋划有关。 我看过道内流传的一部古籍,当时秦皇身边的某个人,应是纵横道的一位纵横士,秦之分崩和他的谋划有关。” 白南妤坐在霍去病下首。 夜色下便于行动的贴身汉服,将她的身段勾勒的起伏有致,绰约诱人。 霍去病暗忖:纵横道的人,能潜伏在秦皇身边而不被发现? 白南妤续道:“春秋纵横道最顶端的掌权者称‘子’,对应百家诸子的地位。” 霍去病微微点头,他还知道在子之下,是‘尊’,借尸还魂身就是‘尊’之一,被称为隐尊。 “纵横道最鼎盛时期,有三子,九尊。” 三子九尊,对应着三公九卿的官位。 可见纵横道的野心,他们暗地里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王朝。 “纵横道的所有事务,都是三子、九尊来处理。 他们各自麾下又有数十人不等,分别在大汉内外的不同区域,掌握不同事务。 三子九尊麾下的人,又有各级的士,将领,也对应各级官职,确和朝中类似。 霍侯之前在右北平郡杀的熊严,还有我刚才说的虞初,分别是十士和四将中的人。 整个纵横道核心人员,大抵三四百人,其余都只能算外围,不了解纵横道的核心构成。” 白南妤挑了霍去病一眼,眉眼娇媚:“我就是九尊之一。 现在的纵横道‘尊者’这一级别已没有九人那么多,我判断应在五或六个之间,具体数字,只三子知道。” “三子是谁?” “我不确定,但猜测淮南王是其中一个。” 这有些出乎霍去病意料。 “霍侯可是觉得,淮南王是被纵横道暗中引诱,才有了谋反之意?” 白南妤:“按我的判断,淮南王明面上是大汉宗室的封王,确实有一个纵横道的‘尊者’在负责诱使他谋反。 但他暗地里又是纵横道地位最高的三子之一,引诱他的尊者,也不知其真实身份。” 听起来有些绕,也就是说淮南王的隐藏身份,连纵横道尊者这一级别也不知道。 白南妤是通过一些迹象自己做出的猜测。 霍去病心忖如果是这样,就有必要重新审视淮南王。 他的身份真真假假,对其了解越多,反而越模糊,难以构建出关于淮南王的任何一个准确特征。 这人是暗地里最大的黑手之一? 白南妤自顾道:“我白氏和卓氏是世交,自少认识。 卓氏长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幼时便体弱,在我白氏求医久居,我与其婚后数月他便病故。” 白南妤看了眼霍去病:“他是病故,不是我的原因。” “纵横道本身分为不同派系,我这一派自师尊故去,便以我为首……纵横道里好多人想染指我……们这一脉。投靠霍侯,也有自保之意。” 霍去病沉吟不语。 这女人说的大概率是真话,至少他专修精神的敏锐触觉,本经阴符七术演化的腾蛇和灵龟元神,没洞察到异常。 “另外,纵横道除了我,可能还有一位尊者级的人蛰伏在长安。 那个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位‘子’,又或者是九尊之首的大尊,地位几乎不弱于三子,且他大概率是宗室成员或外戚,我怀疑是平阳府上的人。 这是我常年蛰伏长安,通过一些迹象观察积累做出的判断。” 汝阴侯……霍去病心里跳过一个名字,暗忖白南妤说的潜伏者,可以交给茹泊虎去查,既然有了大概方向,不愁找不出人来。 这女人果然知无不言,说的都是纵横道的核心秘密。 “你说的两个纵横道的秘密蛰伏地点,在哪?”霍去病目光炯炯。 “其中一处在扶余以东,是纵横道训练兵马的地方,隐藏身份是扶余下辖部落之一的伏山部。” “还有一处,就在骊山,藏在地脉之下,是当年春秋霸主之一建造的一处大墓,用一处洞天秘境改造出来的,能隐在地脉中,很难发现,是纵横道最重要的一处聚点。 三子九尊这一级别,偶尔碰面,就会选在那里。 且长时间有两位尊以上的人驻守。” 白南妤道:“这也是我投诚霍侯最大的诚意。 将这两处据点的任何一处摧毁,对纵横道都是不可弥补的损失。 凭我对纵横道的认知,他们的人都是单线联系,切掉这两处地点,会让他们彼此之间,失去联系的基础。对纵横道来说,是毁灭性的破坏。 足可证明我投向霍侯的诚意。” 若将这两处地方毁掉,纵横道可就真完了。 骊山,始皇坟……霍去病想了想,起身道:“明日你准备一下,找个借口从卓家出来,跟我一起去北关。” 白南妤讶然道:“霍侯不先拔掉在长安可能隐藏的纵横道之人?” “这里是长安,不是所有事都要我亲自参与。” 在长安抓人,茹泊虎足够了。 且霍去病依然没有完全信任白南妤,将其带在身边,奔袭纵横道的根基之地时,让她出力参与,才是最直观检查她有没有问题的手段。 隔天早上,霍去病离开长安时,后院的寝殿里,公主殿下仍在梦乡当中,没能起身相送。 落雪后,大地一片素白。 霍去病只带百余亲兵,策骑出城,在半路有一脸戴青铜面具的女子,悄然加入。 神妙行军法的作用下,整支队伍旋即不见了踪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冠军侯来了 清晨,寒风卷动着落雪。 往北关去的官道上,空旷无人,突然有一团薄雾卷过,地面似乎有着轻微的震颤。 霍去病出长安后,全力催动行军法,策马飞驰。 这是他突破三境阵图层次后,首次行军。 当放开体内力量,顿时感觉到了和以往的不同。 神妙行军法和修行结合,力量铺开,随行的数十亲军骑乘的马蹄下,竟有一道道阵图纹路隐现。 整个队伍仿佛被囊括在一张阵图内,每次马蹄踏地,都有阵图如涟漪扩散,承接着马蹄,形成加持。 而阵图和虚空交融,不仅让队伍速度更快,驰骋中汇聚的兵势也在不断攀升。 脸戴面具,随队而行的白南妤加入进来后,只感觉一股兵势环绕身畔,将她卷入其中,两侧景物飞驰,速度之快,比她使出轻身功夫也不遑多让。 马蹄踏地,落雪无痕。 要知道白南妤号称鬼母,轻身之术是一种神通,正是其最强的手段之一。 而此刻,这支队伍的行军速度,居然不在她的神通之下。 队伍往东北方向疾行,早晨出长安,中午就过了河东郡,进入上党,直取边关。 而在长安,冠军侯府。 公主殿下打了个哈欠,俏盈盈的从榻上起身,露出柔美的上身曲线:“侯爷走了?” 侍女的声音从垂纱的卧榻外响起:“回公主,已近午时,侯爷大早便走了。” 刘清有些离别的愁绪,没再出声,整理好身上的小衣,遮盖了白皙如玉的美景,又披上外衫,才从榻上下来。 女侍努了下嘴,示意刘清看向榻旁的矮席。 刘清来到矮席旁,就见上边放着一枚竹简,铁笔银钩的写着:“得胜归来日,与妻度良宵。盼携手终老,与妻同袍。” 字迹锋芒凌厉,一见就知是霍去病所留。 意思清晰明了,带着些夫妻间的调侃。后边两句,则是夫妻一体,让她在家安心等待。 难得的是以霍去病的性子,愿意留书哄她开心。 刘清立时眉眼微弯,将竹简珍而重之的握在手里,扭头看了眼窗外。 霍去病带领的队伍披星赶月,在疾驰中换马,日夜兼程,到这天凌晨,便来到上谷和渔阳郡交界的郡城。 适时早有随队的绣衣使,以特殊方式传讯,城关大开,迎接霍去病等人入城。 北关落雪,断断续续已有数日。 凌晨的时间,城主府外,童轩,张次公,渔阳太守赵河,皆等待已久,雪片飞落,眉染白霜。 他们看见霍去病的队伍深夜入城,皆脸露喜色,上前恭迎道:“将军路上辛苦。” 白南妤跟着霍去病翻身下马,回头瞥了眼同行过来的数十亲兵,发现人人神色如常,不由得暗叹,这种远距离奔袭之苦,绝不是这些亲兵所处修行层次能轻易克服的。 但眼下人人若无其事,他们靠的是坚凝无比的作战意志。 这支队伍早将奔袭的苦楚克服,人人视奔袭为家常便饭,才能有眼前混若无事的轻松表现。 霍去病面容冷峻,一身戎装的步入城主府。 数日前,他在这里和兵尊遭遇,当时叛军意图控制边塞,眼下这里却又重新变成汉军的边关指挥地点,让人生出世事奇妙的感慨。 渔阳太守赵河,是在渔阳郡失而复得后,新晋上任。 这几日的边关虽然没开战,但血色浓重。 之前渔阳郡、上谷郡落入叛军手中的错失,让皇帝下旨,绣衣督办,近几日将沿线各郡彻底清理了一遍,被斩首者以千计。 新上任的赵河四十七岁,常人身形,鼻骨很高,面相上看给人精于算计的感觉。 他是临危受命,从上党郡的大汉腹心之地调过来,任太守还不足五天,但已经迅速熟悉了边关事务,准备全力配合霍去病,出兵对付乌桓等部。 “这几日,北关沿线可有异常?” 霍去病进入灯火明亮的大殿。 张次公,童轩,赵河和白南妤,都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 面戴恶鬼铜面具的白南妤,让其余几人略感好奇。 张次公看了眼随军过来的绣衣使肖应。 肖应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半路来了个女的,神神秘秘的样子。 太守赵河对霍去病的询问,进行汇报: “北关沿线并无异常,但东部草原近几日由乌桓首领乌丸拓博组织,广邀草原各部汇聚。 鲜卑之主乙旃丹派麾下大将阿伏于,骆拨音为使节,扶余则以部首的族弟付托为使节,还有周边数十中小部落,也都派人到达乌桓王帐,声势颇盛。” 肖应接道:“我们绣衣探查的消息显示,乌桓等部判断,我军会在初春时出兵,似准备提前布置,汇聚各方,形成草原联军,抵御我大汉的攻势。” “地图。” 当下便有两名部众从一侧的墙上,取下边关往北部的草原地图。 从上谷、渔阳两郡往北,就是乌桓,过乌桓继续往北是鲜卑。 而鲜卑横向往东,则是扶余,肃慎,沃等草原各部。 换句话说,从上谷郡和渔阳郡,过右北平郡继续往东,到达辽东和辽西郡后再往北,对接的也是扶余。 从地图上看,地势一目了然。 霍去病坐在殿内主位,白南妤则站在他的侧后方,遮住了容颜的青铜面具,威狞冰冷。 “兵马,粮备,弓弩等物,准备可曾充分?” “回将军,连日来各方辎重,人马都已完成集结,随时等候将军命令。” 霍去病扫了几人一眼:“这一仗若交给童将军来打,你会如何行军破敌?” 这个问题,张次公和童轩驻留北关多日,早有考虑,道: “我观霍侯上次用兵,奔袭敌之空虚所在,得右北平郡后,整个北地数郡,都被我们牵动,主客之势瞬间反转。 末将这几日思量将军行军之法,用兵虚实之道,觉得或可模仿将军,此番草原各部在乌桓集结以待,我们不妨舍乌桓,选择从辽东、辽西两郡出兵,奔袭扶余。 若得扶余,将切断东部草原几家部族间的联系,复制郎中令奔袭右北平郡,左右战局的打法。” 从地形上看,扶余正是位于草原各部中间,有串联左右的作用。 霍去病上次就是率先攻占了看似不重要,却位于中间的右北平郡,让对手进退两难。 童轩的分析,看似和霍去病上次的选择很像。 张次公和稍后位置的白南妤,扫视地图,也觉得有理,暗自颔首。 从地图上看,避敌击弱,奔袭扶余没毛病。 且还有一个好处是先击扶余,等于扼住了纵横道栖身之地和草原其他部族的联系,把他们也逼在一角,难以动弹。 “若先攻扶余,确可将鲜卑和乌桓,夹在我们和西侧的匈奴之间,切断鲜卑,尤其是乌桓的纵深,将其压在一隅之地。 但战略上,同时也给匈奴提供了方便。”霍去病道。 他上次奔袭右北平郡,上谷、渔阳两郡以西是大汉的边军,所以能遥相呼应,让对手进退不得。 但现在的形势并不完全一样。 童轩和张次公对视,大战略上两人也考虑过。 但因为匈奴上次被霍去病击溃后,远遁北方。他们并不觉得匈奴对乌桓眼下的局势,能形成影响,所以选择了忽略。 然而听霍去病的意思,显然是将匈奴囊括在考虑范围内。 “请将军指点!”童轩老老实实道。 “你现在就出发,往辽西郡方向去,三日后的上午准时起兵,奔袭扶余。” 霍去病的话让童轩愣了愣,刚才提到要考虑匈奴,直奔扶余不是不行吗? 霍去病续道:“这次,我们兵分两路,虚实相合。” 霍去病当下开始分派各路兵马的任务。 白南妤在后方默默聆听,眼神渐转惊异,原因是霍去病每一条命令都超出众人判断,细思又觉得比他们的判断妙出太多。 单凭霍去病分派任务的过程,已能感觉到汉军将大占便宜,招招制敌机先。 白南妤暗忖怪不得纵横道与这位冠军侯交锋,处处落在下风。 …… 草原上,一支千人队的匈奴兵,在夜色中疾驰而过。 队伍周边似乎缭绕着一层虚虚幻幻的黑气,像是匈奴萨满掌握的那种介于生死间的命魂力量,又像是汉军使用行军法产生的效果。 这支千人队,正是苣都麾下的天魂部众。 曾经纵横草原,横扫各部的强军。 苣都还未回到匈奴人的草原,但其麾下天魂部四将之一,须卜空日,却率领身经百战的三千天魂部精锐,从极北之地,重新回到了草原。 这支部众连日来幽灵般在草原上出没,往来各部,传达大单于伊稚斜和苣都的命令。 而此刻,这支队伍,在夜色下竟进入了东部草原,很快失去踪迹。 当须卜空日率领骑兵驰骋而过,远处的夜色下,露出另一支队伍的身影。 不久前,从淮南归降大汉的雷被,伍被,奉命带人进入草原探查。 他们来的时候,一共近十人,此刻减员近半,且人人带伤,可见这次草原之行的凶险程度。 几人在夜色中露出身形,却是站在一片悬空的竹简下。 那竹简垂落出一缕气息,将他们笼罩其下,使几人的身形朦朦胧胧。 这竹简正是霍去病亲手祭炼,分化兵家神通加持所成,蕴含疑兵之计。 “霍侯这简书兵策,我们若是多求两片,也不至于如此被动。”队伍里有人低声道。 雷被瞩目远处驰骋而过的天魂部众:“匈奴竟有如此可怕的一支部众,他们进入鲜卑人所在的东部草原干什么?” “不管目的是什么,对我大汉都不是好事。我们当尽快折返将消息传回去,以作防备。”伍被说。 “你们回去传递消息,我独自跟上去看看。”雷被道。 这一路同行,其他几人皆知他武力强横,单独跟上去,反而比和他们同行,成功系数更高。 几人当即分成两队。 伍被带人南下,奔赴北关汇报探查所得。雷被则驾起剑光,遥遥跟上了那支匈奴天魂部的队伍。 渔阳郡城。 童轩领了命令,凌晨带兵出城,连夜往辽西郡而去。 城内,霍去病分派任务后,回到房间,转头看向跟进来的白南妤:“伱跟过来,有事?” ps:周一求票~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热血,下山虎 “有两件事要和侯爷说。” 两人进入屋内。 明月西移,天已经快亮了。 房间不大,但布置的还不错,内外相连的格局,外堂是个小厅,有矮席和书案,内里是寝殿。 两人在矮席后落座,白南妤拿下青铜面具,露出宜嗔宜喜的脸。 其双眉浓淡相宜,桃花眸微敛,眼瞳中间是腻如脂玉的挺翘鼻梁,红唇润泽。 她刻意摆出端庄谈事情的姿态,但不经意间已是媚意逼人。 狐狸精般的女人应该就是这个长相……霍去病有些好笑的琢磨。 “霍侯是兵道大家,我想问问,我若转修兵家,有没有机会达到天人层次?” 白南妤说:“纵横道有一种方法,能催发体内潜力,让修行在一段时间内突飞猛进,但消耗自身潜力的后果,是越往后进阶潜力越小,最终几乎停滞不前。 我用了这种方法,又得师尊传下来,阴魂一脉的魂珠,凭其中蕴含的修行经验为助力,才有了如今的修行。 我的自身潜力已被催发到极致,且多是借外力而来,继续修行现阶段的法门进境也会很慢。 我若往后都追随霍侯,总要通晓些兵家法门。” “你修的是纵横捭阖术,还有独门的阴魂术?”霍去病问。 “是。”白南妤媚眼流溢的答道。 “你已有两门修行,转修兵家不会有太高成就,终生难入天人。”霍去病直白道。 白南妤叹了口气,续道: “还有件事,是我麾下原有十余随从,其中两人是我的女侍,我会在身边留用。 剩下几人,随我投向侯爷,侯爷最好能见他们一面,以安他们之心,若有后续安排最好。” “我手下这几人轻身功夫不错,且精通役魂惑敌,审讯查问之术。若用于明处,可加入侯爷军中,为斥候亦可胜任。若用在暗处,亦任凭侯爷差遣。” 这仍是白南妤的一种态度,表示身边最紧要的亲信,也交了出来。 “你的人在哪?” “早上的时候跟我一起,但我加入侯爷的队伍后,侯爷行军疾速,一路来到北关。 他们……没跟上,此刻应是还在路上。” 白南妤略感羞耻,刚还说下属几人轻身功夫好,能当斥候,转眼就告诉霍去病,自己的人没跟上他的行军,被甩在了后边。 霍去病道:“伱的人仍由你自行留用差遣。” 用人不疑,何况就只有几个近侍,身手再高明能泛起什么浪? 白南妤展颜一笑,施礼后起身去了。 她的房间,就被安排在隔壁。 一夜无事,次日早,霍去病策骑出渔阳郡关,继续往北,来到汉境最北的长城,进行巡视。 三日一晃而过。 清晨,连日飘落的大雪已经停了,日照晴空。 渔阳郡边关往北大概五百里,便是乌桓王帐所在地,背靠起伏的矮山。 乌丸拓博在王帐内,召草原诸部再次齐聚。 因为大雪阻路,各部聚在乌桓王部,数日未散。 乌丸拓博:“风雪既停,各部便当回去早做准备。待来年初春,再来我乌桓,联合迎战汉军。” 鲜卑大将阿伏于忽道:“我鲜卑在汉人边城有些消息途径,今早刚收到大部首传来的秘讯,说汉将冠军侯,再次来到了汉人的北关边城。 他这几日在汉境北关公然露面,巡视各处。” 又道:“那冠军侯,就是数月前击溃匈奴中军的汉将。” 王帐内顿时静了静。 如今的霍去病,出世征战虽才半载,却像彗星般崛起,名震天下。 尤其是他曾击溃匈奴中军,对草原诸部格外有震慑力。 这些草原部族的首领,大将,亦都闻其名而肃然。 “冠军侯突临北关,必有用意,我们当小心些才是。”阿伏于身畔的骆拨音娇声说道。 乌丸拓博皱眉道:“眼下大雪方停,我等世代生于草原,尚只能遵循熟悉的路径行走,不敢在这等天候下行军。 草原上的寒风最是古怪,能迷人心智,稍有错失,路途就要出现偏移。若在野外过夜,马匹和修行稍弱的部众都可能冻死。汉军……只要稍懂兵事,便不敢在此刻行军来攻。” 扶余的付托等人相继点头,认同乌丸拓博的判断。 “若其真蠢到要强行出兵,对我们反而是好事。 这种情况下,天地白茫茫一片,且不说出关后,能不能辨识路途。 就算他能来,滴水成兵的草原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奔驰数百里的赶过来,汉军还能有几分战斗力? 汉人的行军法,在冬时的草原上根本施展不开,他们往昔吃过亏,当知道冬季的草原能吃掉千军万马。” 乌丸拓博想了想,道:“汉家冠军侯若真来,我各部联手杀之,必可对其迎头以重创!” 众人皆点头,顾盼失笑。 他们正在交谈,那扶余使节,身形偏胖的付托,忽然看向挂在腰上的一只白羊角。 这白羊角是当年东胡部落,纵横草原的鼎盛时期,传下来的东西,能用来彼此传递战号。 从百年前传到现在,白羊角所剩无几,只少数扶余王姓贵族,得以佩戴。 付托来乌桓参与会盟,带了一只白羊角在身上,用来和扶余本部联系。 此时那羊角内,隐隐传出一种彼端有人吹响战斗号角的声音。 付托有些吃惊,双手托起白羊角,在众人瞩目下侧耳聆听。 通过羊角传递的声音,付托脸上的神色变得惊异莫名: “这白羊角的战讯告诉我,我扶余王部即将遭到攻袭,我部已吹响战角,召集我扶余麾下各部,准备与来敌开战! 谁会在这等天气里攻击我扶余,汉军?!” 乌丸拓博等人面色微变,汉人没来攻乌桓,舍近求远去攻扶余了? 王帐内骤然安静,落针可闻。 阿伏于看向帐内悬挂的羊皮地图,面色慢慢转为凝重: “汉军若选择攻扶余,无疑是想切断我草原各部的联系。 扶余一旦被汉军所占,不仅乌桓会被其两面夹击,我鲜卑也要受其兵锋威胁,从行军方略上来说,直取要害,非常厉害。” “风雪虽停,但道路尽被大雪覆盖,有些地方雪窝深陷,兵马陷入其中,将寸步难行,汉军真敢在这种天气出兵?”有部首神色惊愕。 阿伏于思索道:“付托,你通过角讯,可知汉军多久能与你扶余部接战?” 付托:“我扶余兵马对汉军一直有戒备,毕竟和汉境接壤。 纵是暴雪的冬时,在汉境交界的方向,也有我扶余的探子,当可及时发现其踪迹。 汉军若出关,这等天气,地面有些地方落雪及膝,行军之慢,最少也要五六个时辰,方能接近我扶余王部。” 阿伏于霍然起身:“索性发现的早,还来得及。 乌桓和扶余王部的道路,我等时常通行,勉可辨识,和荒野的路况不同。汉军若是刚出塞,我们此刻组织兵马,从乌桓过去,和扶余王部汇合,正可与汉军接战,化解扶余之危。” 付托大喜:“阿伏于将领说的没错。” 汉军忽然出兵,形势对各部来说,是不得不去援助。 鲜卑、扶余等部早不是当年的东胡,若不联合,绝难是汉军对手。 扶余一旦兵败,他们都要跟着陷入被动,失去生存空间。 虽说雪天不利行军,但总不能寄希望于汉军真的全部冻死,行军迷路,所以还是要及时出兵支援。 好在风雪已停,乌桓王部和扶余王部间的道路,他们是走熟了的,不担心迷途,且比汉军距离更近。 各部立即汇聚兵马,鲜卑阿伏于,骆拨音派精骑,北上回去告诉鲜卑之主,请其出兵支援扶余。 乌丸拓博也承诺道:“你们先行,我聚集乌桓各部,随后去支援。” 这时帮别人就是帮自己,各家空前团结。 一番忙碌,兵马整备,时间临近正午。 马嘶声中,阿伏于和骆拨音带来会盟的两千精锐,连同付托带来的一千五百扶余部众,合共三千五百人,加上各家中小部落联军,一共近六千兵马,便准备急奔支援东部的扶余。 而这些部族不知道的是,在乌桓王部数里外,一座矮丘下,此刻却是有一支汉军忽然破雾而出。 霍去病驻马,遥遥眺望乌桓王部。 他身畔是张次公,白南妤。 霍去病只观察片刻,便对身后三千汉军道:“以往,必有人曾对你们说过,身为汉军,使命是护我汉人山河,因为你们身后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无数我汉人同胞。 既为汉军,便该保护他们,抵御一切来犯之敌。 但谁能回答我,我曾告诉你们什么?” 三千汉军气势如虹,暴叱道:“将军曾说,我们不用抵御来犯之敌,因为我等汉军,将成为所有外族的来犯之敌! 只有我们去侵犯他们的份!” 呼喝声中,汉军气势飙升:“我等要让外族在我汉军的铁蹄下颤栗,让外族永记我汉军之威!” 霍去病风轻云淡,道:“现在,去击溃前方草原各族的抵抗。” 铁蹄轰响,众军瞬间冲出。 霍去病身畔,白南妤意外道:“原计划不是让童轩将军从辽西出兵,诱草原各部离营前去支援扶余,疲于行军,我们顺势出兵,连破敌营吗?” 张次公大笑:“你这是不懂兵事之言,计划是这样没错。 但临阵观敌,发现他们全是各部联军,若遭遇冲击,必各自为战,难以有效配合,甚至会自乱阵脚。战况不利,还会有人先撤。 这种情况下,直接出兵,把他们打穿就是最好的突袭。” 白南妤愕然看向远处的乌桓王帐。 各部联军在六千以上,加上乌桓本身驻守王帐的精锐,合在一起,少说过万军。汉军三千,所以敌弱我强?要一击解决战斗? 白南妤迷茫中看见身畔的汉军奋勇争先,策马狂驰,心里也跟着涌起一种情绪,血渐热。 千军万马冲锋陷阵,让人身在其中,无畏无惧。 此时,霍去病势如下山虎,也随军冲出,一张巨大的兵家阵图,以他为核心铺开,覆盖整个战场! 全军马踏阵图,如同在雪面上飞驰。 第一百八十章 大雪满弓刀【求票】 地面上雪粉飞舞。 在汉军出来前,乌桓营地大帐外,乌丸拓博眼看着其他各部兵马,陆续出营。 他自己亦让人传令下辖各部,准备随后集结兵力,去支援扶余。 “汉人出兵袭扶余,确实出人意料,但他们就不怕出了错失,全军被草原给吞掉?” 乌丸拓博身畔站着的是同族的一位叔父,体型高大,穿开敞的翻毛长皮袍,名乌杬,道: “汉人是不知草原的寒风有多凛冽,待他们体会过滋味,就知道冬季出兵的代价,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大部首,这对我乌桓或许是个机会。” 乌丸拓博:“怎么说?” “扶余先和汉军接战,不论胜负,对我们都有利。 我乌桓若能在双方交战中,助扶余大胜汉军,则我部声望大增,可顺势吸引周边中小部落,壮大自身。” 乌杬颧骨高隆的脸上露出笑意,冷声道: “若扶余和其他联军被汉军击溃,对我乌桓也未必是坏事,至少给我们提供了缓冲……” 乌丸拓博和乌杬对视,低声道:“族叔的话,我们自己知道就好,眼下还是应该先击溃愚蠢的汉人,让他们葬身在草原上……” 轰隆! 乌丸拓博声音未落,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沉闷的轰响,还有一股拂面如刀的可怕杀气。 乌丸拓博和乌杬,一起扭头看向远方。 骄阳当空,风卷起了飞雪,杀气冲霄。 入目的情景,让二人大惊失色:“汉军!” 可怕的是当他们发现汉军,汉军已杀到了家门口。 不远处,鲜卑等各族人马刚出营,付托统率的扶余人走在最前列,负责引路。 乌桓王部外,汉军已是如狼似虎,由远而近,兵甲森然,枪锋如林。 转眼间,那汉军就从数百丈外,疾驰横空,他们的马蹄踏雪,如履平地。 白南妤跟在霍去病后方,眼见其在驰骋中手上忽然多出一张长弓。 他身畔,千军相随,都跟着取出了长弓。 百丈外用弓,五十丈内用弩。 嗡——嗡嗡! 无数汉军张弓射箭,地面上的阵图荡漾,加持他们的袭射能力。 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千箭齐发的冲击力,精准度,落地后洞穿对方的强大杀伤力,让人记忆深刻。 鲜卑阿伏于骤然见到汉军,亦是悚然色变。 汉军在雪地上飞驰的速度,太惊人了,就像是超出人类的另一物种突然杀出。那种威慑力,让阿伏于照面便是心头一沉。 他旋即见到身畔一个鲜卑部众,身上的皮甲被一箭穿透。 箭矢竟从其背后穿出,将人直接钉死! 这箭的威力怎会如此强劲……阿伏于看见地面上潮汐般涌来的一道道阵纹:汉军将领的阵列之术能加持箭矢的威力。 “快,回到乌桓王帐内,联合结阵,抵住汉军。” 阿伏于大喝传令,准备先回到乌桓王帐,凭地利和汉军接战。 要知道乌桓人在这里经营已久,王帐的防御力极强。 而乌桓,鲜卑等草原诸部,同样信奉萨满体系。 但他们信仰的萨满更宽泛,认为大自然万物有灵。 他们在王帐外的拒木上,刻画了日月,星辰,悬挂兽头骨,其上皆有萨满符号。 在汉军出现后,这些萨满体系的符号,迅速被激发。 整个帐幕连绵,扩达两百余丈面积的乌桓王帐外围,涌起一股微不可察的光晕,彼此相连如墙。 然而,当霍去病催发的阵图,囊括三千汉军的兵势,形成一股冲击力,正面压过来。 两方一攻一守。 霍去病的阵图和汉军兵势交汇,前方竟化出一只巨大如山的虎头,触及了乌桓王帐的外围防御。 咔嚓! 在碰触的瞬间,王帐防御就出现一声碎响。 乌桓,鲜卑,扶余各部人马,似乎听到了一声虎啸。 白虎吐杀,兵锋无上。 乌桓王部的防御和霍去病以阵图释放的白虎兵锋,只僵持了两三次呼吸的时间,王帐的防御便被撕开一角,继而猝然崩溃! 霍去病以阵图推动白虎的杀机为锋芒,一人之力便击溃乌桓王帐多年积累布置的防御! 这就是他三境阵图后,强大无匹的兵家力量! 在王帐防御崩开的刹那,乌丸拓博如遭雷击,面上再无半点血色。 怎么可能? 还未接战,王帐的布防,就被撕开? 稍远处,鲜卑阿伏于,骆拨音,付托等人亦都面色惨变! 此时,最前方一员汉军校尉,已带兵冲破失去防护的王帐外围木栅,策马杀入。 身后汉军,蜂拥跟进。 锵锵锵! 兵器划破甲胄,短兵相接,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接触战。 不,没有惨烈,汉军精锐在阵图加持下,势不可挡,是单方面的冲阵破敌。 嗡! 乌丸拓博忽然涌起强烈的惊栗感,视线中感应到一缕微光闪烁,往自己飞来。 战场上虽有千军万马,但他被那一缕微光蕴含的气机隔空锁定。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自己,孤立无援。 乌丸拓博大喝声中,抽出腰刀凌空斩出。 要知道这里是乌桓王帐,而他是乌桓王,一刀出手,蕴含着突然遭袭的愤怒,凝聚着乌桓人的气运在身。 所以他这一刀,威力惊人,宛如将虚空都切开,一道刀浪长达数丈,面前的空间尽数笼罩在刀势下,万物凝滞,压力厚重。 但……乌丸拓博旋即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他凝聚乌桓气运的一刀,居然慢了一线,什么都没斩中。 乌丸拓博双目圆瞪,身形被一股巨力贯穿,身不由己的破空倒跌,双足离地。 他周边的乌桓部众,俱是露出大骇之色。 乌丸拓博被一支箭,射穿胸口,双目圆瞪,直接毙命! 他身畔的乌杬身躯晃动,惊骇欲绝。 霍去病在远处的马背上收弓,目中明亮如闪电的神采缓缓收敛。 这是他第一次用惊夜弓,不需要催发全力,便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一箭射杀乌丸拓博! 万军交锋的战场,似乎出现了刹那的安静! 甫一开战,一方的首领就被阵前射杀。 此时汉军全面杀入乌桓营地,队列交错,以局部小单位相互配合,兵锋所向,冲杀间占尽上风。 当乌丸拓博被射死,扶余的付托,成为第一个逃兵。 扶余自身此刻也在汉军威胁下,付托怎么可能为乌桓冒死一战? 他率先拨转马头,呼哨一声,带着扶余前来会盟的一千五百精锐,策骑便往东疾驰溃逃而去。 阿伏于咒骂了一声,他本来还有几分和汉军交战的血勇,但乌桓王帐被破,乌丸拓博被射死,付托又率先逃走,心下却是随之沉入谷底,知道这一战完了,再没有获胜的机会。 “一群乌合之众!” 冲在最前列的张次公喝道:“众军,随我砍杀了这些草原蛮子!” 众汉军面容冰冷,长枪铁血,大雪满弓刀。 战场上没有仁慈可讲,霍去病那一箭,已告诉汉军,杀无赦! 虽然是要吞并乌桓的土地人口,扩展国境,不是来搞种族灭绝的,但先杀的乌桓人心惊胆落,才能让他们甘心归降,不敢起异心。 刀锋破空,人头飞起,惊慌的尖叫声,覆盖了整个营地。 此时,后方的霍去病已经驻马,全程只出一箭。 三千部众来回冲杀,撕扯破坏对方的联军之势,让其难以组织有效的反击。 在对方本该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冲阵陷营如此之快,白南妤纵然亲眼所见,仍觉得难以置信。 她从四天前加入霍去病阵中,到千里奔袭来北关,再到眼前,三千兵马无敌破营,数次积累的情绪终在此刻攀上顶峰,心里的悸动可想而知,如同惊涛骇浪,面具下的俏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种感觉,白南妤已多年未曾有过。 她看向驻马独自立在战场边缘的霍去病,一身亮银甲,内里是暗红色的郎中令官袍,其安然立于战场外,却是如此之耀目。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霍去病能以十八岁的年龄,名动天下。 为什么大汉那么多将领,独他能成为卫青之后的国之大将。 为什么部众见到他,眼神狂热,愿意追随他效死。 一切都是因为霍去病能纵横战场,所向睥睨。 杀溃乌桓王帐,竟如此容易! 白南妤缓缓策骑来到他身畔:“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乌桓王帐刚才吹响的战号,是号召乌桓各部来抵御我军冲击,接下来……自然是蓄势以待,让乌桓各部来啊。 就地先杀溃乌桓各部赶来的人马,把部首都抓起来,逼降,不降者斩首示众。 大概到傍晚,我们转战往东去和童轩部联手,再破扶余。” 霍去病理所当然道:“杀溃乌桓,扶余两大王部,而后以乌桓为探入草原的前沿,和扶余遥相呼应,就能遏制东部草原,让其他部族不敢妄动。 肃慎会被逼在东端,独木难支,不用打他,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得来我大汉求和。 至于鲜卑……需要缓一缓。匈奴人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得了鲜卑,占尽便宜。稍后……可能要跟匈奴的某支兵马碰一碰。” 白南妤忍不住看了眼霍去病的侧颜。 他早就成竹在胸,打第一战的时候,已有了后续的全盘计划。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纵横道的藏身地?” “奔袭扶余后,今夜就东进,直扑纵横道,不然他们知道扶余丢了,必会撤走躲避。” 霍去病话落忽然问:“纵横道的兵尊你可曾见过?” “见过,九尊中仅次于大尊的就是他。” 白南妤道:“霍侯是想问那兵尊的阴身,对吗? 我不知道他的阴身具体来历,只听说,其阴身是某位兵道大家死后传下来的不灭阴身,兵尊因此而变得极为强横。” 白南妤又道:“但据我所知,三子当中还有一位掌兵者,才是整个纵横道兵事最强的一人。 纵横道一直有传说,说掌兵者是某位曾显赫一时的兵道大家,一直活到现在,但因为某些限制,无法长时间出世,需在某处洞天福地内蛰伏才能久存。 若霍侯以后与其遇上,要小心些。” 此时前方的战场上,强弱之势愈发分明。 连鲜卑将领阿伏于和骆拨音,也开始往北溃逃。 这场战斗,胜负已定。 随后,霍去病贯彻自己制定的策略,就在乌桓王部,反客为主,等待乌桓各部杀过来勤王,然后逐一溃之。 到夕阳将落时,汉军先后挫败四支就近来王部救驾的乌桓部众,部首大都遭擒,成为后续逼乌桓人投降的筹码。 留下百余精锐看守俘虏,其余汉军遂重新整备,风驰电掣般,往东方的扶余部杀去。 ps:求票,谢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既生广何生病,生不逢时【求票】 大汉北关。 伍被带人从草原一路返回。 之前他们和雷被在草原上,看见匈奴人的队伍进入鲜卑部族的区域,遂从鲜卑和匈奴交界的地带一路南下,对应的大汉边关位置,正是上谷郡和渔阳郡两地交界处。 当伍被在边关亮出绣衣身份,最终得以被太守赵河接见。 伍被言简意赅的通报了在草原上的见闻: “那支进入鲜卑草原的匈奴队伍,非常可怕。” 伍被连日奔波,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稍许回忆神色: “准确的说,我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匈奴兵。 他们像是能操纵神魂的力量,我们被发现后遭到他们的追击,连身后的影子也被他们影响控制……我们队伍里有数人相继被杀。” 赵河皱眉:“你的消息来晚了,霍侯统兵已进入草原。” “那支匈奴队伍进入草原,必是针对我汉军无疑,霍侯若无防备,将会非常危险。” 伍被急声道:“霍侯带了多少人马?” 赵河:“三千,中郎将童轩那边也有三千众,全是跟随霍侯多次征战的老卒。他们和你说的匈奴兵对上,应该不至于吃亏。” 伍被色变道:“就怕霍侯毫无防备,被匈奴联合鲜卑等族所算计。 那支匈奴兵真的很强。 见到他们之前,我甚至没想过世间会有如此强的一支兵马。” 赵河的视线掠过和伍被一起回来的三人,但见几人听到那支兵马之名,皆露出心悸神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兵马,能让这些绣衣精锐,惊惧至此? “现在急也没用,霍侯早上就带兵走了,此时已是傍晚,追之不及。”赵河道。 汉军和绣衣虽有秘密传讯之法,但一来受距离限制,再则进入草原,离开大汉国境后,便无法及时传讯。 赵河想了想,补充道:“我们这边还有一支接应的队伍,近四千众,由边军组成,追在霍侯他们身后,负责跟过去接收俘虏的。 我估计这个时间,边军应该也到了乌桓。” “负责接收俘虏的边军,是谁带队?”伍被问。 “原定是苏建将军过去,但李广将军得知能奔袭草原,亲自带人去了。”赵河道。 北关是重地,若卫青不在边关,李广或苏建等大将便会有人在,保证一直有重将坐镇。 李广和霍去病,是前后脚来到了北关。 …… 草原上,乌桓王帐。 霍去病麾下百余精锐,由禁军校尉嚣旗胜带领,看守俘虏。 汉军虽只百余人,但看押上万俘虏,却是稳稳当当。 原因是俘虏都被采取轮换制,进入帐幕。 也就是没进入帐幕的俘虏,会被长时间押到帐外的冰天雪地里,挨冻。 寒冬,夕阳已落山的帐幕外,被捆起来,一直冻到身子僵硬,才会被允许进入帐幕里缓缓。 这种情况下,乌桓俘虏虽多,但别说反抗,能保证不被冻死都是一种奢望。 到入夜后,才有负责接应的汉军,共两千余人,在李广带领下赶过来,替换嚣旗胜,接管俘虏。 “霍侯呢?” 李广一马当先的进入乌桓营地,见了营地里的情景,顿足道:“我紧赶慢赶,还是被你们霍侯杀完走了,没赶上热乎的啊。” 嚣旗胜诧异道:“按时间算,伱们就算走的慢,也该比现在早到至少一个时辰,为何来的如此之慢?” 李广老脸微红,特么的下大雪,到处都白茫茫的,不分东南西北。 他老毛病犯了,在雪地里奔驰,没有任何景物参照,入目雪白,险些迷路。 幸亏迷得不重,又及时调整回来,所以来晚了些。 “我们霍侯都走快一个时辰了,李广将军,人都给你了啊,一共乌桓五部俘虏,你看好了。 乌桓眼下还剩三支部落完好,我们没打,多少要给你留点念想。郎中令说你要是闲不住,可以去打那三支乌桓小部。我们去追霍候了!” 李广面色有些难看,这嚣旗胜说的是人话吗? 还多少给我留点念想,打发谁呢。 “等等,郎中令往哪去了,看押这些俘虏,用不了数千人,我也跟你家霍侯汇合,咱们一起打几场硬仗。”李广手痒难耐。 “行,你能跟上就来。”嚣旗胜一口答应,并做了个手势。 麾下百余精锐,倏忽间完成了集合。 嚣旗胜扬手祭出一片霍去病留下的竹简。 那竹简上却是霍去病分化神通,专门给自家亲军,去汇合用的。 嚣旗胜吹了声口哨,队伍被兵简散逸的气息覆盖,卷起一团薄雾,出了乌桓营地后,几次闪动,便消失无踪。 糙……我说答应的这么痛快。李广年纪虽大,但从军的血性脾气,爆了声粗口。 有行军策了不起吗……李广一路带兵过来,也是全力驱策自家的行军法。 他外号飞将军,带兵行军速度也是极快,天下闻名。 但纵然如此,他的飞将行军法,在雪地里却有些行不通,马蹄子陷在雪窝内,走的奇慢。 所以霍去病和他前后脚从北关出发,先过来把仗打完,李广才姗姗来迟,接收俘虏。 李广情绪不高,有种既生广何生青,又生病的感慨。 已是入夜的时间。 大半个时辰后,部众来报,俘虏和乌桓王帐缴获的各类物资,初步清点完毕。 “我们在这休整一晚,小心看管那些俘虏,人数不少,不要闹出乱子,让霍侯的人看了笑话,说咱们连个俘虏都看不好……”李广恹恹的道。 部众大声答应。 他们此时位于一座乌桓人的帐幕内,李广话落,忽然做了个手势,让部众别说话,耳朵耸动,旋即面色微变:“敌袭,布防!” 声音乍起,传彻军营。 他带来的近四千边军也都是精锐,常年戍边,当下迅速反应,进行戒备。 与此同时,变故突起。 乌桓帐幕外,幽灵般化出一支队伍,影影重重,出手便对汉军展开攻势,犀利凶狠。 一时箭矢攒射如雨。 李广怒目圆瞪:“是匈奴……还有鲜卑人,找死!” 出现的正是匈奴部众,神将苣都麾下四将之一,须卜空日带领的那支三千天魂军。 他们奔袭到鲜卑草原,便是领了苣都命令,伺机而动,目的是破坏汉军占领东部草原的计划。 此时部众忽然杀出,和李广麾下兵马交锋。 须卜空日也在远处露出身形,骑在一匹周边被黑气缭绕的战马上,眺望战场。 他身畔还有数人,其中一人身形不高,但头戴狼皮毡帽,眼神精明锐利,骑在马上,极具气势。 此人正是鲜卑一族另一名大将拖磬。 他身畔的一个鲜卑人肩头带伤,血迹殷红,正是刚才在这里被霍去病击溃,逃跑时被汉军射了一箭的阿伏于。 其另一边的女子容貌娇俏,小麦肤色,则是骆拨音。 两人被霍去病的兵马杀溃,北逃想返回鲜卑部,正好遇上须卜空日的兵马。 让他们意外的是,鲜卑麾下大将拖磬也来了。 阿伏于和骆拨音这才知道,鲜卑之主被匈奴说动,双方合作,准备对付这次杀入草原的汉军。 一行人汇合,又杀了回来。 鲜卑兵马四千,匈奴天魂部三千精锐,合共七千人,由须卜空日指挥,鲜卑大将拖磬为辅。 “先击溃眼前汉军,救出这些乌桓俘虏,让他们反杀汉军,增加两方仇怨,汉就很难再让乌桓归降。”须卜空日体型高大如山,骑在马上顾盼说道。 阿伏于和骆拨音悄然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一抹惊色。 他们今日连续遇到两支强大到超出之前想象的部众,由不得不为之惊异。 霍去病麾下汉军,照面间就杀溃了他们各部联军,可见战斗力之强。 而这一路折返回来,匈奴兵在须卜空日带领下,身畔的黑气仿佛具有妖魔之力,裹卷着他们,也能在雪上驰骋如飞,几乎不受雪地影响。 一日连续遇到两支队伍,方方面面的能力,都远在鲜卑部众之上。 这对之前颇为自负的阿伏于和骆拨音来说,是个很严重的打击。 “观你二人神色,到此刻仍难掩惊慌,可是被那支汉军吓破了胆子?” 须卜空日的声音,区别于他的庞大体魄,听起来居然有些尖锐。 他不屑道:“等杀溃这支看守俘虏的汉军,我们就去会会汉将冠军侯的队伍。” 骆拨音和阿伏于双双色变道:“冠军侯麾下汉军,你天魂部也未必有胜算。若与其交手,当仔细谋划。” 须卜空日哂道:“你以为我麾下部众和你们松散的联军兵马一样。” 阿伏于道:“苣都大将怕是不会满意你擅自行动,消耗麾下兵马!” 须卜空日冷笑道:“你错了。大将告诉我,若汉军此番进入草原,选择先攻扶余,则看似高明,其实不过如此,因为汉军没考虑到我匈奴的立场。 如此便不必对汉军过于重视,让我在暗处观望,不用出手。” 又道:“但若汉军同时奔袭扶余和乌桓,则指挥者就不容小视。大将让我不妨出手试探,试试汉军的战斗力如何。” 须卜空日:“对方一举一动都在苣都大将意料中。这样的队伍,纵或不弱,但又怎是我天魂部的对手?” 须卜空日话落看了眼战场,手上忽然多出一张长弓。 下一瞬,他弯弓搭箭,将箭矢瞄准了战场上的李广! …… 霍去病离开乌桓王部,率军奔袭扶余。 他们的队伍,在半路就追上了从乌桓王帐当逃兵撤离的付托,和他麾下的一千五百扶余兵。 付托的队伍虽然路况更熟,但无法避免的陷在雪地里,走的不快。 天色擦黑后,汉军从后边追上来,远远的发动箭袭,但并未靠近对他们进行冲杀。 付托惊骇欲绝,带队舍命奔逃。 “驱赶这些溃兵,让他们把败逃之势也带回扶余大营,我军随后冲阵,破扶余将更轻松。”张次公笑道。 于是队伍放缓速度,赶牲口般缀在付托的兵马身后。 天色全黑,但白雪折射着月光,仍旧颇为明亮。 汉军被霍去病的行军法包裹,地面上阵图闪烁,千军兵势相合,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风雪和寒冷,队伍的行进气氛相对轻松。 行进中,霍去病却是忽然勒住马缰,回头往来路看去。 “怎么了?”张次公问。 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正在霍去病心头浮现。 他眯眼思忖片刻,对张次公道:“你带人去和童轩汇合,按计划驱赶扶余人的这支队伍回去,对其展开攻势。” 张次公意外道:“你呢?” 霍去病:“我感觉到天地间游离的一种杀气,在我们身后极远处……我要回去看看,若明早我没能和你们汇合,你们在攻下扶余部后原地固守,不要妄动。” 张次公答应一声,霍去病看了眼白南妤。 “我与你同去。”白南妤说。 三千汉军,当即分出千人,随霍去病掉头往来路折返,很快消失在雪夜里。 ps: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扑,杀!【求票】 月光皎洁,风雪飞扬。 乌桓王部。 战场上,鲜血落地成冰。 须卜空日面色阴沉。 他对双方交手的战场进度,非常不满意,开战近一个时辰,仍未取得压倒性胜势。 须卜空日已亲自策骑杀上战场,手里战刀如电闪,将一个汉军身上的甲胄,劈得四分五裂。 那汉军遭重创前仍抹出一刀,进行反击,可惜速度力量远不及须卜空日。 砰! 须卜空日撑出一脚,将另一名汉军踢的失重倒飞,遂在身后部众簇拥下,扫视战场。 这些汉军的意志和战斗力,有些出乎他预料。 他具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又是突袭而来,却没能迅速结束战斗。 他单手握刀,目光和数十丈外,那个汉人老将隔空对视。 这汉将须发皆白,但弓射能力,统兵调度能力,竟不在他须卜空日之下。 此时,战场上有一张阵图明灭,便是李广的兵家力量铺开,覆盖战场,和匈奴一方争夺主动权。 李广也是兵家阵图境,汉军天人境大将中,三境以上者只有四人。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霍去病。 须卜空日也催动了一种依凭萨满之术衍化的兵术。 汉军身后的影子,仿佛被天魂部的士兵控制,律动如阴灵恶鬼,从影子里起身,探手抓袭汉军。 这种变化,不需要有多大的杀伤力,单纯是其诡异程度,已对汉军形成巨大影响。 刚才交战时,李广初遇这种战术,措手不及,便是吃了些亏。 幸亏他释放阵图,让战士按阵图缔结军阵,才稳住阵脚。 李广素来擅守,眼下正是发挥所长。 双方你来我往,战况激烈。 开战之初,须卜空日数次张弓想射杀李广。 他却是没想到李广的飞将军称号,有一半来自弓箭射袭的能力。 两人隔空互射,箭矢如流星,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此时,须卜空日收起战刀,从马侧抽出一柄战矛,握在手里,策骑便准备杀向李广。 然而他耳畔却是听到一个声音,隔空传来:“立即停战,撤走!” “兰毋,你怎么来了?”须卜空日勒马道。 “我若不来,你被汉将冠军侯杀到面前仍不自知。除了让伱南下,大将也派了我暗中带人过来,勘察各方形势。” 随着声音,一个女子的身影,远远的出现在战场一角。 她身上的皮袍,祭刻着一道道暗纹,显是某种宝物,让她的身形朦胧不清。 “此刻这东部草原,便是一座巨大的战场。 那冠军侯是汉军主帅,你在这里和汉军开战,两军之势交锋,敌我对垒。他很可能已生出感应,你必须立即撤走!”兰毋道。 “他来了又能如何?” 须卜空日怒道:“我追随大将北征数年,回来后折返我须卜氏族,方知我族内有多人被那汉将霍去病所杀。 他来了也好,我正想与其一战。” 兰毋道:“你和这些汉军交锋,彼此纠缠当中,冠军侯若率人斜向冲进战场,你如何抵御?大将让你试探汉军虚实,不是让你死战! 你若败,会影响大将对东部草原的安排,速退!” 兰毋单手一引,眉心涌出一股黑气,纠结成一个烙印,在战场边缘一闪而逝。 “苣都大将的魂印,你敢抗命?” 兰毋话罢身形和黑暗相合,又如同来时一样,鬼魅消失。 战场纷乱,这女子来去无踪,几乎没人发现。 而须卜空日略一沉吟,便挥手让身后部众,吹响了战号。 低沉的声音响彻战场,天魂部的兵将占据着场上主动,闻声急速退去。 鲜卑人的兵马,一直在外围策应,负责放冷箭,和汉军纠缠不深,此刻亦是纷纷抽身。 两方人马相合。 须卜空日化出一道黑气,和夜色交融,蓦然退走。 但就在他们退走的同一刻,另一个方向,有一支队伍利箭般冲出。 从远处看,那队伍周边薄雾流转,快如御风,正是霍去病统带的兵马。 他们初现时距离极远,但转眼就逼到战场附近。 队伍丝毫不停,旋风般卷过,往天魂部撤离的方向追去。 李广大喊道:“冠军侯。” “有话稍后再说,先追上去,杀溃匈奴兵马!”霍去病的声音回应道。 “好!” 李广遂对麾下汉军道:“左列留一千人,清理战场,照顾伤员,看押乌桓俘虏!其余人跟我来!” 他一夹马腹,队伍里分出两千余人,追在霍去病的队伍身后,疾驰狂奔。 刚才突然遭袭,损伤难免。李广麾下边军皆是两眼通红,双手紧握刀枪,要把刚才的损失找回来……地面上,一张阵图,以霍去病为中心再次铺开。 李广低头看去,隐约见到有阵纹在他们的马蹄下浮现,纹路略有些像是龟甲纹。 这阵图纹路,将整个汉军队列,串联成一个整体,分散承重,所以落雪不陷,越奔越快。 前方的天魂部兵马当中,须卜空日回头看了一眼,大怒: “好些不知死活的汉人,我等兵员远在他们之上,真以为我是不敌才撤走的,居然敢来追我。拖磬,阿伏于,你二人率众往两侧分开,把中间让出来,我给这些汉军一个教训。” 拖磬和阿伏于当即率鲜卑兵马,往两边驰骋。 须卜空日稍稍放缓马速,看向后方队列。 大概百多丈外,汉军为首一人,正是霍去病。 就在须卜空日看向后方的刹那,霍去病的视线破空,与其目光交汇。 须卜空日手上突然多出一张长弓:“汉将霍去病,看你能受我几箭不死!” 其身畔匈奴兵马,齐声叫嚣助威,声音震天。 须卜空日的双臂肌肉贲起,皮肤下像是有一股气机在滚动,弓弦拉至满月,嗤的一箭射出! 众匈奴兵齐齐看向后方,却是见到霍去病探手而出,居然将流星般射向面门的箭矢,一把抓在了手里。 须卜空日和众匈奴兵不由得瞳孔微缩,掠过一抹震惊。 倏地,霍去病手上也出现一张黑色长弓。 这弓的弓臂张开,足有常人高度,弓弦轻微震颤。 霍去病就用抓在手里的箭,反手搭在弓上。 百丈外,须卜空日冷笑声中,双手结印,天魂部众身畔缭绕的黑气,顿时分化如黑云,往后方追赶的汉军压来。 同一刻,有汉军身后的影子扭曲,像是在异力下活了过来。 “霍侯小心……”李广在稍后处呼喝提醒。 汉军所在区域,却是有阵图交织,兵杀之气骤然厚重,还有一只玄武的虚影从阵图中探首凌空一吸。 汉军身后律动的影子,霎时归于平静,像是从未出现过变化。 反而有天魂部的人,眉心刺疼,险些从马背上摔落。 天魂部能动用的诡异兵术,是由萨满体系的命魂修行所衍生。 而霍去病将玄武兵符融入阵图,那玄武贯穿生死,一口将命魂催发的异术吸收吞掉。 “这霍去病能克我天魂部的魂术……”须卜空日首次感到一丝惊骇。 就在此时,一支箭从霍去病的惊夜弓上射出,近乎以直线穿透长空,刹那出现在须卜空日身前。 电光石火,须卜空日眉心黑气涌动,萨满之力流转。 竟有一只手,从他眉心的黑气内探出。 这只手中泛起一道道兵甲形状的虚影,气机厚重。 箭矢被其压力所摄,速度稍慢,顿时被手掌握住。 其掌心的兵甲与箭矢摩擦,像是汇聚无穷的力量,最终泯灭了箭矢。 “这是……来自苣都的力量! 他暗中多有布置,亲自分化气机,对麾下将领形成护持,确保他们能完成其命令。” 霍去病念头微动间,再次开弓。 这一次,他开弓的速度非常慢,一寸寸将手中长弓拉开。 而随着弓弦张开,那惊夜弓漆黑如牛角的弓臂上,一道道螺旋暗纹浮现,形成一股扭力,将弓弦蕴含的拉力变得更强,成倍激增。 同时,霍去病催发的兵家阵图,也有一道道纹理浮现缭绕在弓臂上。 弓臂竟变得有些虚幻模糊。 霍去病身后的影子里,兵家阴身浮现,同样模模糊糊,也伸出一只手握住弓臂,做出开弓的动作。 这一箭仿佛贯穿阴阳,融合了兵家的阴身与阳神,介于虚实之间。 一支汇集战场兵势,得军阵加持,宛若从虚无中滋生的箭,在弓臂上延伸出现。 此一刻,霍去病身畔所有部众似乎都消失了,又像是千军相合,浑然如一! 箭矢无声无息的离弦,如同跳出了时间和空间束缚,离弦便出现在须卜空日面前。 他眉心黑气内,苣都衍生的手,再次往箭上抓去。 这是霍去病和苣都的隔空较量! 须卜空日不过是两者较量胜负的筹码。 咔嚓! 这一次,连苣都探出的手也被射穿,砰然炸开。 须卜空日惊骇欲绝的表情,在脸上定格。 他哼都没哼一声,整个脑袋完全消失,因为箭气过于凌厉,将其颈部以上的头颅,绞杀的点滴不剩。 砰! 无头尸身,从马背上栽倒。 轰隆! 奔雷擎电般的箭速,在射杀目标后,虚空中才传出撕裂耳鼓的震响。 一支箭,竟能造成如此威势! 紧随其后,前方的夜幕里,居然冲出了另一支汉军。 没人知道这支汉军怎么来的,为首者正是嚣旗胜和戴着青铜面具的白南妤,部众足有千人。 而此时,李广才发现,霍去病身后影影重重的人马,全是虚影,是和阵图相合形成的疑兵之计。 霍去病出现前,已和嚣旗胜,白南妤分开,以他们为伏兵。 而霍去病只带少数亲军,动用疑兵之计,几乎是孤身追逐天魂部众,射杀须卜空日。 “汉军有埋伏……” 须卜空日当场被杀,又迎面遇上埋伏,以天魂部众的精锐,也不禁大乱。 …… 遥远的距离外,极北之地的冰冷之湖,高山上,苣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一缕血迹在掌心浮现,而后才慢慢消失。 他面前的虚空,涟漪弥漫,一股锐利的箭气,仿佛要射穿千里,从他面前刺出。 霍去病那一箭,已到了勾连天地气机,隔空破敌的可怕程度。 苣都沉声道:“来人,立即调遣兵马,连夜往东南向行进,去和鲜卑部配合,防止汉军完全占据东部草原,取得战略优势。” 须卜空日被射杀当场,将让苣都对东部草原的布置,出现错失。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拍案叫绝【求票】 古月悬天。 杀声震耳。 天魂部的这支兵马在种种不利的情况下,仍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和冲出来阻路的汉军接战厮杀! 反而是消耗不大的鲜卑部众,明显被汉军的气势,霍去病战前杀敌的手段所慑,起了避战的心思。 他们的人马在外围稍作停留,见汉军抓住匈奴人死磕,几个鲜卑将领立即带兵马聚合分散,躲开汉军和匈奴人交锋的位置,往远处去。 “我等追随苣都大将,征战各部而不败,何况汉人……” 一个匈奴将领身形在马上半立而起,挥刀大喝,鼓舞士气。 但其话音未落,便有一支箭迎头射来。 箭矢中蕴含着惊人的战意,却不是霍去病所发,而是李广在马上开弓。 那匈奴骁将千钧一发之际在马上侧身翻落,转眼又从马腹下经过,回到了马背上,展现出惊人的骑术,同时避开了李广的箭。 然而就在其回到马上的一刻,另一支箭再次来袭,比刚才更快。 仍是李广! 那匈奴将领双腿一蹬,从马背上倏忽后移,试图规避。 却在此时,又有第三支箭来袭! 咔嚓一声,终于将这匈奴将领颈部射了个对穿。 三箭连珠,尽展飞将军之能。 稍远处,策马疾奔的霍去病,李广,皆是动用了惊人的射袭能力。 两者连续开弓,箭不虚发。 倏地,有三缕箭光彼此相连如一条细线,后箭追着前箭的尾巴射向目标。 此为连珠破甲箭,就是三箭射在同一位置,连甲胄也能射穿,或许有些夸张,但确是最强的箭技之一。 要在高速运动中,保持惊人的准度,射在同一位置,可见其难。 好的箭手,都有自己的独家射袭技巧,能和体内气机,周边环境,甚至是身下马匹连为一体,故而能在快速移动中,精准射杀目标。 李广颇有些炫技的意味,数次出手,都是让人惊艳的箭术秘技! 霍去病在马上张弓连射,却是快的不可思议,更注重实用性。 他盯住的全是匈奴千骑长这一级别,在须卜空日死后,能调遣兵众的将领。 擒贼擒王,将对方的指挥体系打掉,队伍的战斗力将锐减,成为乌合之众。 李广须发皆张,一边射箭一边瞄了眼霍去病。 他久闻冠军侯箭技惊人,表示不服。 老将伏枥,志在不输人,总要抢个全军第一的名头攥在手里。 李广和霍去病两人,手里的箭连珠串似的射出,每一击必有匈奴兵从马上栽落。 另一侧,杀出来的汉军当中,一道湖绿色身影飘忽如烟,所过处天魂部众亦是相继栽倒。 那身影正是白南妤。 她平素娇俏媚人的桃花眼,绽放出冰冷的杀机,白嫩如玉的手重锤般轰出,居然伴有雷鸣之声。 这位纵横道九尊之一,放手施展,力量骇人心神。 其身形仿佛在随风荡漾,轨迹如羚羊挂角。万军之中,也只两三人能勉强看清她的移动。 但就在汉军大占上风,后方李广的部众已要压上来形成合围的时候,战场外响起一声哨音。 尖锐高亢。 一个女子朦朦胧胧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是之前露面和须卜空日短暂交谈的兰毋。 她隐在朦胧中的脸上,同样满是震惊,没想到那冠军侯能当众射杀须卜空日,且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其现身前竟还布置了一路伏兵,横空拦住了匈奴兵马撤离的路线。 兰毋是不得不现身。 天魂部的兵马,绝不能就这么损失掉。 闻听她的哨音,天魂部兵马迅疾散开,往不同方向撤离。 有些正在和汉军纠缠的匈奴兵,直接被放弃,能走的人,毫不留恋的抽身撤出战场。 这种分开抽身的方式,自身损失不小,却极为果断,只要汉军稍有犹豫,他们就能利用速度,快速脱身。 霍去病蓦然转头,看向那现身的兰毋,手中惊夜弓嗡震,便打算对其出手。 然而兰毋身畔却是先一步出现了一道剑芒。 兰毋惊觉到危险,反映奇快,身形虚幻,想脱身隐迹。 但斩出那一剑也是快到极致。 兰毋轻哼了一声,留下一抹血光,才得以脱身融入虚空。 她受伤遁走后,剑光收敛,走出一个面容冷漠的中年人。 淮南第一剑雷被。 他之前在草原上和伍被等人分开,遥遥尾随天魂部兵马,始终不敢靠的太近。 两军交战时,没他的用武之地。 到刚才才找到机会,出剑伤了兰毋。 雷被对自己没能留下对手显然不太满意,微微摇头。 他看向战场,众汉军正在追击逃散的天魂部众。 “全力斩杀鲜卑兵马,生擒其将领。”霍去病的声音传彻战场。 李广策骑赶上来,道:“为何要追鲜卑人而不是匈奴?此时杀强不杀弱,全力追杀匈奴部众才能最大限度赚取胜利。 匈奴始终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霍去病放缓马速:“匈奴天魂部兵马的撤离速度和方式,便是下令全力追赶,能多杀几人? 更重要的是我们这次来东草原,是干什么的李将军可还记得?” “来扫平各部,拓宽国境。” 李广若有所悟:“霍侯想顺势对鲜卑展开攻势?” 还不笨……霍去病:“之前本不打算对鲜卑用兵。鲜卑是东部草原最强的一个部落,加上匈奴躲在背后,很难一次出兵就将其吞掉。 但眼下明显是个机会。” 霍去病举目看向夜色下的北方,那是鲜卑王部所在方向。 鲜卑人也是逐水而居。王部住在呼伦湖,贝尔湖两大草场丰茂之地。 “李将军的箭术叫人大开眼界。” 霍去病先表扬了一句,遂问道:“刚才遭到匈奴突袭,我军损失如何?” 李广略显自得道:“我的守势,岂容匈奴人轻易攻破? 我们被突袭,伤损难免,但我给部众加持的阵图,守势坚凝,伤的人不少,致死的却不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不是对方人多,且占了突袭的优势,谁胜谁负还难说。” 前边那句是实事求是,李广的守势很稳不假。 但他后边这句属于强行挽尊,他打主攻的战斗,一般都打的稀烂。 “你的行军过程暴露出一个问题,自己没发现?” 霍去病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战场形势,扩大阵图覆盖范围,递增己方兵势,同时遏制对手逃跑。 “什么问题?”李广斜眼道。 “我在半路遇上嚣旗胜去找我的队伍,他告诉我,你比原定的晚来了至少一个时辰。 我问你,伱是不是又迷路了?”霍去病毫不客气的揭伤疤。 为什么要用‘又’? 李广眨巴着眼睛:“是迷了一会。 下雪,这路况我也不熟,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所以没能辨识清楚路径,但我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郎中令为何要用‘又’来说此事?我是第一次带兵迷途。” 为什么用又……若不点点你,等你下次再迷路就晚了……霍去病道:“李将军与敌交手,要牢记自身擅守,发挥稳重的特点。” 霍去病是此番草原之战的军事主官,没抓着他被突袭的事追究,李广已经很满意,当即道:“侯爷说的,我记下了。” 霍去病瞅瞅李广: “你抽出一千五百精锐,跟我同行。同时让麾下人马明早启程,带乌桓的重要俘虏回我大汉北关,让北关增派兵马过来,我有用处。” 李广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安排。 霍去病将视线落在被白南妤亲自出手,擒获的鲜卑大将阿伏于和骆拨音身上。 另一鲜卑将领拖磬,则正被嚣旗胜率军围堵。 不久之后,三人陆续被押到霍去病面前。 “你三人谁愿意降?” “我鲜卑勇士岂会降汉……”拖磬脸带厉色,啐了一口道。 “杀了。” 霍去病淡然道:“别砍头。” 嚣旗胜本已抡起大刀准备枭首,闻言愣了下,出手一拳,把拖磬的胸腔打塌,瞬间毙命。 阿伏于和骆拨音脸上都掠过一抹骇然。 这哪是劝降的态度,一言不合就打死! “你们两个,谁愿意降?” 打死拖磬的时候,阿伏于两人都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尤其骆拨音年轻貌美,地位尊贵,她对生命有许多眷恋,一点都不想死。拖磬被杀让她的脸色煞白。 “我……”骆拨音张了张嘴,对投降有些羞于启齿。 “杀…” 霍去病吐出一个杀字,骆拨音立马放弃了最后的矜持:“我降,我愿降!” 有骆拨音带头,阿伏于亦是颓然道:“我也降……但我的部族都在鲜卑,我……”话音难以为续,全身力气泄尽了般,颓然坐倒。 霍去病勾起嘴角。 稍后,骆拨音和阿伏于,连带被抓俘回来的鲜卑兵马,都被押回了乌桓王帐所在的营地。 在一座帐幕内,霍去病道:“骆拨音,你现在带人回鲜卑王部,具体怎么做,路上我会告诉你。” 此时,骆拨音正惊骇欲绝的看着刚才被打死的拖磬,面色惨白的‘死而复生’,来到自己身畔。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是什么手段? 能让死人重新活过来! 白南妤亦出手在骆拨音眉心留下一个精神烙印。 这是一种控制方式,双管齐下,防止其反复。 随后,霍去病连作安排,又让阿伏于带剩下的鲜卑兵马,去‘支援’扶余部。 旁观的白南妤,李广已大抵明白了霍去病的用意,不禁拍案叫绝。 霍去病让骆拨音回鲜卑,还不知具体要做什么,但他让阿伏于带人去支援扶余,则目的明确。 试想一下,扶余即将面对汉军,这时候见到阿伏于带鲜卑兵马来援,会怎么做? 必是大喜迎接。 当然,不管是阿伏于还是骆拨音带领的鲜卑兵马,大半都会换成汉军,此为反间破敌之计。 霍去病的打算,是准备或杀或降,以计策配合军事行动,用最快的速度推进,掌控鲜卑诸部形势,若做不到控制,就要让鲜卑大乱,增加其自身消耗,利于以后行事。 “你等几人随我,让阿伏于率部进入扶余,里应外合,随后张次公等人留下攻扶余,我们直接去奔袭纵横道。” 霍去病沉声道:“这几日,纵横道太安静了…… 他们一贯借势而为,让别人出力。 我怀疑他们和苣都也有联系,彼此利用,暗中已经参与进来了。” 白南妤阖动着桃花眸:“霍侯的意思,是纵横道利用匈奴给我们制造麻烦,想争取时间撤走?他们已察觉到我们要对他们动手?” “嗯。” 霍去病:“我们在草原这么大动静,兵马四处,他们不可能毫无所觉。” 夜色浓重,数路汉军陆续开拔,按霍去病的吩咐,各行其事。 他自己也翻身上马,率众往扶余行进,身畔跟着白南妤,李广,嚣旗胜,还有刚加入的雷被。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方闻讯,神兵天降 匈奴,极北之地。 山巅风势呼啸。 大萨满恩敕在这里盘桓了一些时日才发现,苣都之所以在这里停留,是因为山腹内部中空,连通着地下暗河,其中的水阴寒刺骨。 苣都似乎在借暗河的寒意,展开修行,所以长时间停留不走。 苣都自那晚隔空感应到霍去病射杀须卜空日,便派出队伍去往鲜卑。 转眼数日,东部草原有消息传了回来。 此时的山巅上,苣都宛若烙印在山体上的一尊塑像,粗布麻衣,魔神般刀削斧刻的面容,肤色宛若冰晶,流转着异样光泽,眼神波澜不惊。 他身前,跪着两个身影。 “……大将让我们的人,去东部草原的鲜卑,我们到达时,已晚了一步。” 跪在苣都面前的两人,轮替说道: “我们和兰毋当户碰面后,她根据一些迹象分析,应是那汉将霍去病在射杀须卜空日当晚,就做了后续安排。 当时有汉军四处追缴溃逃的鲜卑部众,另一边,拖磬和骆拨音,疾驰数百里回到了鲜卑王部。而两人似乎已被汉人控制,在为汉人谋事。” 苣都默然不语。 一边阻挡其他鲜卑兵马逃回去,一边让拖磬和骆拨音全力赶回鲜卑,打的是个时间差,很简单的布置。 重要的是,霍去病争取这个时间要做什么? “我们事后得知,拖磬和骆拨音回到鲜卑王部后,鲜卑之主……就失踪了。” “共同失踪的还有几个鲜卑部首,汉人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不清楚,但因为鲜卑之主失踪,鲜卑现在形势混乱。” 试想一下,汉帝刘彻突然失踪,并在有人的蓄意推动下,消息快速扩散,大汉会掀起怎样的动荡? 宗室会先选出一个人稳定大局,保住宗室的地位。 散布各地的诸侯王,则会觊觎那个唯一的位置,心思各异,至少会有观望之心。 鲜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鲜卑下辖十八部,已有人建议在鲜卑之主失踪后,选出新的大部首,主掌王部,统领鲜卑。” 苣都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大抵能看出霍去病所谋,是利用拖磬,骆拨音先接近鲜卑之主。 两人身边随行的可能还有一个身手很高的人。 这个人能迅速控制局面,在靠近鲜卑之主后,扫平其近卫,且能在鲜卑王部压制鲜卑之主……将其掳走,如此惊动最小,取得的效果却很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趁其不备,就地将鲜卑之主杀了……苣都忖道。 霍去病自身没有任何消耗,用的是顺势而为,让鲜卑自陷混乱,无力他顾的计策。 不远处响起大萨满的声音: “鲜卑内部混乱,汉军就可以从容收拾扶余等部,回过头来再决定要不要对付鲜卑。” “不过,鲜卑生乱,混乱是双向的,对汉军收拾草原形势有利,对我匈奴也一样。 你觉得我们若趁机出兵,可有进一步控制鲜卑,或者说助鲜卑快速平乱的能力?” 苣都道:“通过之前的接触,那霍去病必会将我麾下部众,也考虑在他的计划里。 当前鲜卑乱势已成,若我们出兵,他会任我们进入鲜卑平乱,因为此举会将我们的人马,变向牵制在鲜卑。 而他的人很可能会突然出击,去奔袭我匈奴东部草原上的各部。” 大萨满默默思索,不得不承认苣都分析的有道理。 集中优势兵力,破敌之弱,正是霍去病的用兵特点。 匈奴王部此前的惨痛经历,就是霍去病成名的踏脚石。 苣都续道:“若我匈奴派去鲜卑的兵马不多,他同样会任我们进入鲜卑,因为人马只要稍弱,未必能帮助鲜卑快速平定乱象,陷进去对我们同样是一种消耗。 他的打算,是不管我们如何应对,汉军都不吃亏。 他眼下也不会出兵占领鲜卑,而是要用鲜卑的混乱为屏障,隔绝我麾下兵马,他好去整合其他草原各部。” 大萨满皱眉道:“依你所说,该如何应对?” “他想谋图东部草原,但对我们来说,汉之国境沿线漫长,可攻伐之处不少,为何要局限一地被他牵着走?” 大萨满恍然:“你在汉地还有布置,是羌……还是西域?” 苣都避而不答,遥望南方。 此前数年,他已有些兵锋无敌的寂寞感,眼下却是被那霍去病引起了兴致。 大汉西北角,陇西郡以外。 正午的时间,一支队伍迤逦而行,从西域一路接近汉地边关。 队伍中间护持着数量马车,其中一辆车架里,坐着的便是罗什娜。 眼看汉境雄伟的边关城墙,在视线里渐渐拉近,罗什娜兴致勃勃的远眺。 他们一路过来,出乎意料的并未遭到楼兰或西匈奴的阻拦,路上虽有艰辛,但还算顺利。 “早听说汉地号称神州,果然气象壮阔。”罗什娜透过边关,瞩目大汉国境深处。 在她眼里,隐然能看见汉境腹地国运汇聚,如日中天,所以有气象壮阔的评价。 车架继续前行,西关太守章军便亲自带人来迎。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进入边关郡城,来到一座官驿府邸内,按宾主落座。 章军直接取出两卷简书,让随员递给罗什娜。 从车上下来的罗什娜,身着红黄两色长裙,体态高挑绰约,头佩额饰,裙裾飘逸,充满了异域风情而又十分华丽。 她穿的是西域龟兹的传统服侍,面罩薄纱。 “我大汉国主得知罗什娜伱今日会进入我大汉境内,特让人送来旨意,表示欢迎。 而罗什娜你手上的简书,是关于我大汉和匈奴的战事,你不妨仔细看看。” 章军道:“我方统兵者,即是派人去西域接你的冠军侯。” 冠军侯的名字入耳,罗什娜想起来时路上见到,充盈天地的白虎吞月气象,据说是冠军侯突破修行时所形成。 她亲自接过竹卷,翻开查看。 章军讶然道:“尊使能看懂汉文?” 罗什娜身畔的近侍,曾来大汉出访过的帛旗木笑道:“我的汉文便是达尊所授。 达尊五岁就开了灵慧,许多事不学而知。 在我西域各国,若有疑难,多来求问达尊,皆有所应。 前年车师国主得一本秘卷,其上内容玄奥难懂,前来求教,达尊数日便通晓全篇,并做出演示。 车师国主为了表示对达尊的恭敬,才从之前的亲近匈奴,变得态度中立。” 章军心忖听起来罗什娜在西域,更像是墨家,阴阳家的初创者,通晓天文,能观辨诸事,给人指明方向,所以格外受尊重。 这西域人的修行,似乎可以开启宿慧,一代代积累的威望传下来,才能如此之高。 两人说话间,罗什娜已看完了汉帝让人送来,宣扬汉军兵锋的迅简。 她有些惊讶,以异域口音的汉语道:“迅简上说,冠军侯统兵进入大汉东北向的草原,在五六日间,已先后奔袭乌桓,扶余两部,俘获者以万计,且击溃了匈奴最精锐的天魂部?” 章军笑道:“冠军侯带兵有日行千里之能。 便是这西关到大汉长安,千里迢迢,他也能一日到达,故他带兵常能制敌于先,让对手难防。” 罗什娜忽闪着睫毛浓密的大眼:“这么说冠军侯邀我来汉地,但他此刻却不在长安。” “草原天寒,不会长时间交锋,想来很快就会收兵。等你到达长安时,霍侯或已从边关返回。” 入夜后,草原上穹幕高远,星辰璀璨。 在扶余以东有一片区域,表面上是一个部落,实则依靠草原上少见的山峦地势,内部秘密开凿山腹,建有一座庞大的山内宫阙。 这就是纵横道暗中蛰伏的聚居地。 兵尊被霍去病在渔阳郡重创后,便是回到了这里。 一段时间过去,他的伤已基本恢复。 此时兵尊缓步出宫阙大殿,回头看了一眼。 这座耗费无数的山内宫阙,如今也要被迫关闭。 整个纵横道的人,都要迁移… 兵尊所在的山内宫阙外,人员汇聚,足有数千人。 有随同他上次在渔阳郡被霍去病斩断一臂的那个同行者,还有诸多纵横道未曾在世人面前展露过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而在此之前,已有一批人撤走。 兵尊最后看了眼闭合的山体大门,沿石制的甬道往外行去。 其脑海里念头起落,没有一位强大的兵家坐镇,纵横道的数次谋划,推动到最后,都被击溃。 兵尊继承的是兵家先贤的一具阴身,可与自身修行结合,却没能传承兵家记忆,不具备兵法韬略之能,故而他武力虽强,兵术显赫,却不如那冠军侯调兵遣将的能力。 兵尊边走边问:“可有草原诸部的消息,冠军侯的兵马推进到哪了?” 左右有侍从道:“那冠军侯行军隐秘,位置未曾探查到。” 不过扶余已被汉军所破,此地再不安全。” 兵尊嗯了一声,走出山口后,上了一驾马车。 周边其他纵横道的人也陆续登车,准备离开,往更东边去。 但就在登上马车的一刻,兵尊心头一跳,霍然色变。 同一刻,车厢诡异之极,没半点声息的炸裂开来,像是在播放无声的慢动作般,车厢龟裂的声音,受到外力打击的波动,都被收敛了,直到爆发前的一霎,兵尊才生出感应。 凭他的修行,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却正发生在眼前,足见来敌有多可怕。 一个人影耸肩撞入车厢,出手便对兵尊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紧随其后,陆续有身影出现,联手杀向兵尊。 车厢炸裂后,兵尊看见车外的旷野上,霍去病从黑夜里驰骋而出,统领汉军,神兵天降。 他身畔是戴着青铜鬼母面具,裙裾飞扬的白南妤,以及雷被。 正和兵尊动手的则是借尸还魂身,道尊,绣衣副史曹狡。 这一次,兵马齐备,绝不容纵横道的人再逃掉。 霍去病一直让借尸还魂身尾随在暗处,循迹来到这处纵横道的隐藏地,已有段时间。 所以他选择出现的时机正好,对方聚集起来想撤离,一锅可端。 地面上,兵家阵图汹涌铺开,千军杀出。 这片草原,蓦然变成了战场。 霍去病的兵家气息扶摇直上,在达到三境阵图层次后,首次毫无保留的放开了自身力量。 而白南妤和雷被已双双动手,扑向兵尊等人。 ps:今天中午肠胃急性痉挛,有那么一段时间感觉要升仙,打了个小点滴,恢复的倒是很快……不过这两章检查不细,错字先更后改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纵横,军威尽显【求票】 “白南妤,你这一脉假作降汉,投到霍去病麾下,暗地里另有谋划。你以为他会蠢到相信你?” 兵尊发出尖厉的笑声,说话时整个人离地上升,身形借助周围激荡的气浪,居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凌空而立,一拳击向曹狡。 其出手时,拳锋被月光照耀形成的阴影,随之律动,宛若凭空多出一只手。 一只手和自己的阴影配合,一上一下,封死了全部的躲避空间。 “阴身!” 曹狡被攻击的胸前位置,贲起的肌肉收缩,又在对方的劲力击中自己的刹那,忽然鼓胀变大。 这收放之间形成的一股力量迸发,皮肤便像是一面盾牌,化掉了对方的攻击力,发出一声闷响。 他被兵尊击中后,居然只受轻伤。 场上几人,皆为当世高手,各有底牌秘术。 兵尊来不及继续攻势,便被另一侧的还魂身所阻。 白南妤也在逼近。 她前行的身法变化不定,恍惚间,竟像是有三四个她在同时移动,让人难判真假。 这女人还会影分身……霍去病在一旁从容观战。 白南妤回应兵尊道:“我投效的真假,就不劳兵尊伱挑拨了。我投入霍侯麾下,真假与否,霍侯自有判断。” 霍去病从马背上下来,双足落地,扫了眼战场。 雷被,其他兵众,还有这几日陆续调过来的绣衣麾下,正在围杀其他纵横道的人。 数千人的交锋,局势混乱,车架,马匹飞奔。 汉军被霍去病以瞒天计融入行军法,遮掩了一切气机,来的突兀无声,打算合围全歼对手,一个也不放走。而纵横道的人,则想冲出汉军围困。 弩箭飞射,处处都是交锋。 纵横道的人上战场不行,个体厮杀却是好手。 霍去病入目便看见多个天人境的存在。 他体内力量运转,地面上,覆盖战场的阵图变得更清晰,白虎和玄武兵符的气机流转不竭。 整个阵图,蕴含着兵家无穷变化,封锁一方天地,增长兵势。 “以局部为战斗小队,按阵图走坎卦北兵位,八曜杀,破敌无赦!” 霍去病说的全是兵家操训时的‘黑话’,士兵一听就懂,纵横道的人却是一脸懵。 霍去病又道:“内围兵马外撤,外围结鹤翼,以锋矢为头,推动四鹤挂甲!” 锵——锵锵! 命令传出来,所有部众立即响应,气势如虹,兵锋如林。 千余禁军甲胄磕碰,马蹄踏地,枪锋前举! “嚣旗胜!”霍去病轻喝了一声。 “在!”嚣旗胜大声答应。 “你为锋矢,主导军阵攻守!”霍去病道。 “得令!”嚣旗胜双目圆瞪,策马来到一处阵列前方。 ——轰! 所谓鹤翼,是一种军阵,便是五座小型阵列相合,共同组成一只展翅的鹤形阵。 前方以三十人列方阵或三角阵,枪盾并出,攻守一体,为鹤头。 后方各以百兵聚成两只鹤翼,如同一个‘八’字形排开,紧贴前方鹤首。 敌若逼近,鹤翼也张开前推以迎敌,并从‘八’字型变成两个u字型,两侧前举,中间内凹诱敌深入,形成局部合围,与鹤首配合。 整个阵列进退攻防,由霍去病以借尸还魂的分化神念之术,引导局部,配合流畅到了让人发指的程度,行云流水,变化非常快。 从上方看,阵列交错,鹤翼张合,动静之间杀机无处不在。 而阵列最后方还有两个各五十人构建的小阵,呈反八字排开,如同鹤足,护持鹤翼,转换攻防。 此时全军散开,在霍去病的号令下,将鹤翼阵的鹤首变成锋矢阵,更具冲击力,杀气横空。 四座鹤翼阵和阵图上的纹理契合,封死了四个方向。 当鹤翼张开,便如同四面墙壁相连,形成合围杀戮的局面。若鹤翼收敛垂后,则可以显化生门,目的就是诱敌冲击鹤翼位置的生门,放对手进去,逐步蚕食。 但对手即便明知要被蚕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一头冲进去,拼死一搏。 原因是若不冲,就要被困死在阵内。 这就是将领的作用,霍去病洞察战局,出言对部众稍作调整,立即让对手被动无比。 兵家的临阵变化之道,蕴含的奥妙无数。 四方鹤翼一成,便是关门打狗的局面! 鹤翼变化,正前方的军阵鹤首处,以身躯如小山的嚣旗胜为尖端,推出一股锋芒。 这锋芒融合千军,融合军阵,融合白虎的杀气兵意! 有多强?! 咔嚓! 战场上,一个纵横道强者,手执一个青铜圆盘模样的宝物。 他亦是纵横道的指挥者之一,圆盘上光曦如雨,旋动如盾。他本来在和雷被交锋,见到嚣旗胜催发的兵锋逼近,顿时冷笑一声,挥手祭出圆盘上的光晕,挡在身前。 却不想那圆盘之光被军阵的锋芒触及,没有任何声音,就被轻易切开。 下一瞬,锋芒横空而过。 那纵横道之人的腹部出现血痕,他的表情凝滞,身躯遂断为两截,鲜血泉涌,居然被腰斩! 这一击,不仅让纵横道的人吓了一跳,连与之敌对的雷被亦是面色微白。 兵家军阵,在战场上释放,竟厉害到这种程度! 嚣旗胜大喝道:“四鹤挂甲!” 呛啷啷! 单是汉军移动的甲胄磕碰,似乎都有一股无形的杀气。 鹤翼张开,百多兵众纷纷举起手里长矛。 矛锋折射着月光,寒意森森,让人汗毛倒竖。 从空中看,就像一只大鹤张开翅膀,翎羽抖动。 军阵的杀气已攀升到顶点。 “后撤,结阵防御!”兵尊在围攻当中,倏然回头看见汉军的阵列,大骇提醒。 他身后影子里隐藏的阴身强大诡异,被围攻下,仍能凭借阴身的力量,在脚下放出一道道军阵暗纹,气息阴幽。 其放出来的暗纹军阵所在范围,就像他的一个兵家领域,削弱被围攻的劣势。 嗤嗤嗤! 兵尊施展浑身解数,释放阴身暗纹军阵时,千余汉军同时抛出了手中长矛,如飞鹤抖甲,脱掉了全身的翎羽。 千余战矛,又像千余道闪电,照亮夜空,戳穿了对手的所有防御! 咔嚓! 这些常年躲在暗处蓄谋的纵横道之人,接连死在汉军手下。 他们仓促缔结的防御,根本不足以抵御军阵的攻势,防守被破,无数人被战矛戳穿,惨叫毙命! 嚣旗胜继续道:“改弩箭,逼降!” 没错,这么快就进入逼降的收尾阶段。 一轮鹤翼挂甲,千余长矛投射,已将纵横道能打,好战,积极反抗的人手,戮杀半数以上。 剩下这些纵横道的人,多数脸色惨白,全身颤栗。 他们并不都是有很高修行的修行者,有些只是纵横道用来研究各类事物的手艺人。 当下,这些人被牢牢控制在军阵内。 这时,兵尊足下的暗纹军阵交织,化出一股气机如混沌迷雾。 他在足下军阵的流转中,凭气机遮掩,一步跨出,居然挣脱了曹狡,白南妤等人的围攻,出现在十数丈外。 同一刻,他再次跨步,足下暗纹似涟漪,倏地出现在霍去病面前。 “我纵横道的基业,就让你给毁了!” 兵尊脸上带着无尽的杀机,愤恨,甚至是怨毒,探指点出。 一缕阴影与其手指交融,整只手时现时隐,像是达到了虚实间的一种状态,和虚空融合。 不仅难以判断其出指轨迹,还给人一种穿透时空的可怕感觉,时间和距离,在其指下都被弱化了。 霍去病的意识似乎也被这根手指定住。 兵尊的可怕程度,通过这一指展露无疑。 他森然道:“来袭我纵横道,就要把命也留在这里!” 此时,霍去病也伸出一指,和兵尊相对点出! “找死!”兵尊明显不屑。 “霍侯!”不远处的曹狡,白南妤,道尊等人正在接近,但明显来不及了。 比起兵尊指锋的变化,霍去病这一指直来直去,唯独指端有一股气机,一往无前,初起平淡,刺出后却是锋芒乍现。 咔嚓! 双方的手,若两柄长枪对刺。 碰撞的刹那,迸发的气机中竟出现了无数的兵甲,阵图,枪锋林立的虚影。 两指交锋,却像是两座战场在碰撞,匪夷所思。 兵尊的指端开始龟裂,出现血迹,而后皮肉炸开,露出了指骨。 他惨哼一声,始料未及。 他在境界上比霍去病高出太多,然而对垒结果是他被压制受创。 这完全不符合固有的境界规律。 下一刻,霍去病手里多出霸王戟。 戟锋爆发出绚烂的光芒,好似漫天风雨,无孔不入的洒向对面的兵尊。 千百分之一个刹那,无数戟锋又收敛归一。 那种繁华落尽,终归一处的震撼。给人的感觉就像漫天风雨,骇浪惊涛,在一刹那尽数归于戟锋那一点当中。 而那一点锋芒,反过来携带着狂风暴雨,往兵尊刺去。 这一击玄之又玄。 兵尊和霍去病碰过一指后,正在抽身后退。 而霍去病刺出霸王戟,就像手臂的延伸,追击倒退的兵尊。 他此时的动作,充满视觉张力,以单臂执戟前送,上身略微前倾,斜向跨出一步,犹如即将猎食的猛虎,在扑击猎物前那一瞬。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确实如猛虎般隔空虚抓。 在兵尊的感觉中,自身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紧,虚空收缩,像是变成了牢笼,不容他擅动。 其意识里也映现出一只白虎,对他吐出刀兵。 还有一只玄武,在压制他的神魂。 霍去病将招式演化到了极致,神魂和身体同步攻击。 千钧一发,兵尊也动用了压箱底的本事,黑气迅速将他覆盖。 他在虚化,好似变成了一个虚影,阳气消散,成为一个鬼魅般的存在! 他身后的阴身成了主宰者,代替了他原本对身体的掌控权。 同时,霍去病侧翼,另一只手像是穿透虚空,从空间背面探出,了无声息的拍向霍去病。 还有一个隐藏的人,比兵尊更强大,像是纵横道的一位‘子’蛰伏暗处,终于露面! “死!”虚空中的声音,低沉若重鼓!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爆兵尊,“子”【求票】 霍去病手里的青铜戟,忽然绽放出清濛濛的光晕。 戟杆和戟锋都变得有些通透起来,内蕴神华,有兵家符号,兵理在交织,天地之力收束於此一戟当中。 那只暗地里探出的手,拍向霍去病的刹那,恰是霸王戟发出光晕的一刻。 一只玄武的虚影彷如山峦之重,挡在霍去病身前,背上龟甲明灭。 但那只暗中的手,却是径直穿透了龟甲。 给人的感觉,这只手虽可见,却不是现实中的造物,无视霍去病的防御,跳开了他布设的玄武。 然而霍去病足下交织出阵纹,龟甲未能起到防御作用的一刹,他的身形出现微不可察的变化,以毫厘之差做出移动,躲开了那暗中的一掌。 轰隆! 虚空近乎破碎,波纹荡漾。 巨大的动静,来自霍去病手里的霸王戟和兵尊。 兵尊全身虚幻不清,但戟锋处汇聚的力量,绽放的光芒,连其虚化的身体也没能完全规避。 当尘埃落定,他身前的黑气已被穿透,胸口在渗血。 霍去病伤了兵尊。 这种表现,让纵横道的人心头沉入谷底,近乎绝望。 以兵尊的力量,也被压制,落在了下风。 不过,输招后的兵尊身上黑气愈浓。 他的神色平静,唯独双目异芒闪烁,全身衣袂飘扬。 他的眼、耳、口、鼻都有血丝渗出,形相诡异邪戾。 兵尊盯着霍去病的眼睛也开始被黑气充填,如入世邪魔。他被伤后,鼻梁微弯的阴鸷面孔上,却是咧开嘴角,露出瘆人的笑意。 霍去病伤了兵尊,反而像是解开他的某种束缚。让其体内的阴身,真正获得了他的身体掌控权。 其被霸王戟刺入的胸口处,亦有一股黑气充填,伤势快速消弭。 而他足下的暗纹兵阵,面积开始扩张。 蓦地,兵尊变成黑色虚影的身体,重新扑向霍去病,主动宣战。 这一次,他的身体,好似完全摆脱了天地的影响,诸如引力等作用。 因其速度过快,移形换位般,让逼近的白南妤,曹狡等人再次扑空。 另一侧,还有一个让人无法看清的虚幻人影,从虚空中‘分离’出来。 他就是蛰伏在暗处,刚才出手的‘子’! 其出现后,翻手一压。 霍去病眼前天地翻转,万物消失,像是被拖进了另一重天地。 “要杀霍去病,需断开他和战场的联系,让他无法催动兵势,否则他就能跨越境界,与你我交锋。剥离了他和战场的联系,他不过是个三境的修行者。” 虚空中的‘子’出声说话,声音缥缈,难辨位置。 他虽站在那,给人的感觉却极为遥远。 此时兵尊闪电飘前,撮指前刺。 同一刻,霍去病也动了,霸王戟震颤。 方圆十多丈内的气流,以惊人的速度,聚集往霸王戟的锋芒处。 而他怀里,有一张事先祭炼刻画好的阵图,被取出融入地下。 咔嚓! 裂响声中,霍去病足下刚被‘子’切断的兵家阵图重现,与战场紧密相连,衍化无上兵锋。 整个天地也被霍去病所牵动。 随着气机攀升,他凭借足下阵图汇聚的力量,仿佛突破了人力有时而穷的极限,和天地相融,成为天地本身的一部分。 兵尊劈过来的攻击,被霍去病伸手一揽,兵锋流转,从容化解。 神秘莫测的‘子’讶然道:“你果然是有兵家灵慧的人,具大智慧,初入阵图境,就达到了古今少有将领能成就的阵图天地,一人即是千军万马。 好!好!好!” 子连说三个好字,手掌摊开。 在所有人眼里,他的手居然开始扩大,缓缓下压,变成了遮天覆地般可怕的攻击。 众人明知眼前所见是错觉,手不可能变大到覆盖天地的程度,却被其庞大的攻势散发的波动影响,宛若坠入了一场难解的迷局,无法破迷得真。 包括白南妤,曹狡,同时被‘子’压下来的手掌,侵入覆盖了意识。 ‘子’的力量,太可怕了。 但此一刻,还有另一股道韵在场上弥漫。 从最初就开始参与围攻兵尊,却没有多少存在感,不显山不漏水的道尊,手里多出一枚道简。 那道简上发出一个道音,轰传全场。 场上两方交战的数千人,仿佛都看见一副画面,有道家之祖的身影映现,在传道讲法。 那道音像是横跨时空,从数百年前传来,一切虚妄都在道音下崩溃,归于大道本源。 一声脆响,子压下来的手掌带来的气象,全都消失。 他拍下的一掌成空,不再具备任何异力,被道尊催发的道祖之力压制。 “你一直都隐藏了实力?”那位虚幻不清的子,扭头看向浑身道韵雄浑的道尊。 “谈不上隐藏,但我隐仙宗多年避世不出,我下山来找被伱纵横道偷走的道简时,冠军侯就说纵横道鬼祟成性,见不得人。我们也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之。 所以后来,我出手对付那个执笔者,还有在匈奴王庭的出手,都没尽全力。 直到现在,把你等出来了。” 道尊呲了呲牙,甩了下还带着一抹油渍的袖子:“你是纵横道的头头吧?!” 子的身形依旧朦胧,看不清虚实,也没做回应。 但他明显在打量道尊,似乎在观察道尊的具体境界和虚实。 此时,道尊手拿道简,一步跨出,轻飘飘的扬起道简,抽向‘子’。 两者的碰撞,没有丝毫劲气交击的爆响,亦没有其他变化。 反而是劲气彼此消融,如石沉大海,了无声息。 白南妤和曹狡等人,此刻已经被迫罢手。 原因是兵尊和霍去病,道尊和子的交锋,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更高的层面,以他们的修行,居然有难以参战入局的感觉。 轰隆隆!轰! 比起道尊和子,霍去病和兵尊的争锋,是兵家交手,战阵厮杀,声势骇人。 霍去病手里的霸王戟,牵动天地,蕴含千军,每一击都有山川之重,锋芒盖世。 而兵尊正相反,通体被阴气覆盖后,更像一个阴灵,没有实体,近乎能规避物理伤害,所以能在霍去病的兵锋下,移动自若,与其争雄。 霍去病身畔,如有一个魅影,时现时隐,寻机而动。 “霍侯这次遇上的对手好生厉害。”汉军和纵横道其他人的交锋,局面已趋于稳定。 有汉军校尉,瞩目霍去病等人的方向。 “哪又如何,我不信有人能胜过霍侯,他最终必被斩于霍侯戟下!”嚣旗胜粗声粗气道。 其实他此时也有几分忐忑。 不远处交手掀起的波动,毁天灭地般可怕。 包括嚣旗胜在内,此前甚至都没想过世间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仿佛能操控局部的天地。 倏然,交战中的霍去病足下兵阵浮现,阵图对应的四个方向,缓缓交织出四只鹤翼的虚影,承载着无数的兵理纹路。 白南妤错愕思忖:这是什么兵术,似乎调用了场上千军同结的兵阵? 一旁的曹狡也看出霍去病在推动千军之力加身,超出境界的壁垒,所以凭兵尊的强横,和霍去病交手也一直被压着打。 兵家专门研究打仗的学问,单论战斗力,向来要胜过其他各家。 但像霍去病这种,将等级规矩完全践踏在脚下‘怪物’,不论是曹狡还是白南妤,都闻所未闻。 当四只鹤翼阵图一出,仿佛再次锁死了周围的虚空。 兵尊被阴身接管后朦胧鬼魅的身形,从虚无变为实有,硬生生被逼出来,移动放缓。 方圆数丈,尽是激荡的狂流,从四方八面往兵尊压来。 他足下暗纹扩散,和霍去病争夺周边空间的主导。 其双手则幻化出无数掌指拳影,每次变化,都准确无误的穿入压过来的气流中,将气流破解,拍散。 而霍去病手里的霸王戟,悄然消失了。 他赤手从正面打出一拳。 这一拳出手,周边天地先是静止了刹那。 然后,有一道兵锋浇筑的拳柱,从拳头脱手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霍去病的拳锋周边,空间形成一个又一个旋涡,攀附在其小臂周围,转眼间漩涡汇聚,交织生出一团风暴,如实质旋转的刀兵割体,愈转愈快。 霍去病早知纵横道底子颇厚,且和兵尊交手过一次,对其力量有所了解。 这次再来,自身也有充分准备。 他刚才取出祭入地下的阵图,是离开长安前就从兵府内,汲取兵家半圣吴起的阵图气机,共同铸炼而成,所以能破开那位‘子’的出手,让其切断的战场重现。 眼前打出的力量,更是联动千军。 “兵家五层小兵府境的战场天地,你居然能打出战场天地的神通!” 兵尊正变得愈发黑暗,虚幻,给人的感觉,像是要完全化入虚空。 “纵横道倒行逆施,为一己之私而祸国,尔等死不足惜!” 霍去病的声音,并非是用嘴巴在说话,而是形成的一种精神烙印,随着拳锋,一起涌向兵尊,在其神魂中轰雷般作响。 一时间,霍去病打出的战场天地内,兵锋狂舞。 周边的一切事物轮廓都变得模糊,天地失色。 除非身历其境,怎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世间有如此威力无俦的攻势,似驾驭了天地本身的力量。 在最后关头,兵尊催发全力,试图摆脱霍去病催发的压力,抽身疾退。 然而霍去病的拳锋,如影附形,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电光交错,霍去病的拳锋前端,无中生有,刚才消失的霸王戟重现。 战戟入手,锋芒跳跃延伸,一击破防,击中兵尊。强大的兵杀之气,山倾河泄般送入兵尊体内。 时间停止了流逝般,兵尊全身遽震。 刹那的静止后,他的身形像断线风筝般往后方抛飞。 其手中有青铜碎片脱落。 被击中前,他祭出了一件护身的宝物,但连这宝物也被霸王戟的力量洞穿。 兵尊已遭到重创,凭借护身宝物的阻挡,才获得喘息之机。 他摆脱战场,立即与虚空契合消失。 “想跑,晚了!” 霍去病手里的霸王戟神华流转,地面上一条条阵纹浮现盘绕在戟锋上。 他的身形后仰如大弓,霸王戟被他托在手里,而后猛然抛出。 虚空划过了一条青色的闪电,光曦熠熠,飞射向远处! 这一刻,不论敌我,都在瞩目战戟破空的方向。 数千人,安静的却是能听到每一个细微的呼吸!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击杀,大收获【求票】 夜空中,仿佛有彗星划过,雪色明亮。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崩裂般的巨响,戟锋横空,终在一处位置炸开。 有那么一霎,戟锋破开的位置,空间壁似乎出现了冰面模样的裂纹。 一个身影从炸裂的半空被逼了出来,停滞在那,像是被钉在了空中。 正是兵尊。 片刻后,他才从空中下坠,踉跄落在地上,身上的墨绿长袍,已尽是血迹。胸前,袖口等处褴褛破碎,头发披散,狼狈不堪。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而后出现躁动,哗然四起。 汉军当中,暴起震天的喝彩声。 纵横道的人群里却是人人脸色惨白,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断了。 所有人都看出,兵尊完了,不仅失去了再战的能力,甚至连逃走都不能。 要知道‘子’这一级别在纵横道内部亦是一种传说,少有人知。九尊已是纵横道实际意义上的领袖。 兵尊被击败,对纵横道的打击巨大。 但凡纵横道之人,无不神色惨然,如同信仰崩塌,失魂落魄。 今日被汉军所突袭,双方猝然交锋下,纵横道败的彻彻底底。 嚓——嚓嚓! 霍去病迈步前行,步履落地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节奏感。 当这种落足的声音传出,兵尊最后撑着的一口气,似乎也被足音所敲散。 他的身形摇晃不稳,眉心渗出的血迹越来越多,面容也变得苍老,失去了之前那种皮肤表面,奇异晶莹如玉的光泽。 在他听来,霍去病逼近的足音如同丧钟,在掠夺他最后的生机,一次次落足的轻响,彷如重锤敲在他的心头。 轰隆隆! 霍去病越接近,那足音在兵尊耳内越响亮,渐渐变成排山倒海般难以抵御的动静,震耳欲聋。 神念中,一只巨虎和一头玄武,正在撕扯吞噬他的神魂。 霍去病最终在其面前驻足,走出最后一步时,兵尊再次呛出一口鲜血,颓然坐倒,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霍去病伸手一招,霸王戟发出清澈的金属鸣音,从半空飞回他手中。 此时,跌倒在地的兵尊身上,阴森幽暗的气息彻底消失,恢复了本来面貌。 他勉强稳住身形,狠盯着霍去病,愤恨,怨毒,恐惧……最多的是不甘。 他绝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今日,不论是他还是纵横道,都有许多谋划还未实施。然而,一切都将离他远去。 敌我双方,皆在注视枭雄末路般的兵尊。 刚才的龙争虎斗,只有当事者才晓得,过程有多惊险。显然,是霍去病将兵尊送入了鬼门关。 兵尊的胸腔处,也有殷红血迹涌出,形象凄厉! “你赢了!” 兵尊涩声道:“但你根本不知,我纵横道曾经做过什么,谋划的是什么……” “不论你们谋划什么,一己之私,祸国乱民,谋划之初就注定要失败。”霍去病淡淡道。 两人目光交击。 “伱……杀了我,有些东西就会转移到你身上,我看你如何抵御,能活多久……我等着你……” 兵尊最后发出的声音,沙哑怨毒,更像是一种诅咒。 他的嘴角裂开,催动了体内仅存的力量,加速自身死亡,转眼气绝,死前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之前的交手,霍去病也没有留手的余力,本想生擒,可惜出手就直接把兵尊给打死了。 一旁,众多旁观者皆是心头震骇。 包括白南妤和曹狡等人。 刚才的战斗过程其实非常快,从汉军出现到此刻不过半个时辰,以兵尊之能,已被击杀当场。 战前,纵然再是高估霍去病的战力,因为对兵尊的了解,白南妤,包括和兵尊交手后的曹狡,都没想到这位冠军侯,强大到能独立斩杀兵尊的地步。 霍去病手握霸王戟,来到兵尊身前,单指点在他的眉心上,确定其神魂已死。 不过就在他的指端,触及兵尊眉心的刹那,异变突起。 兵尊的眉心以血迹自行勾勒出一个圆形咒印,遂溢出一缕黑暗,浸染霍去病触及他眉心的指端。 倒是霍去病似乎并不意外:“果然不甘心就死,用死亡布下最后一个陷阱……” 他信手一抹,手上出现一抹浓重的国之大将,承受兵府配享,连通国运所得紫气。 这紫气将兵尊眉心涌出的气机卷入,像是一个封印般,兵家烙印络绎浮现,将其收摄其中。 霍去病能感觉到,黑气里便是兵尊那个诡异至极的阴身。 其失去了兵尊的阳身作为依存,同样变得很虚弱,但残存不灭。 此外,兵尊眉心的气机里,还带着稍许他自身的残存意识,想和那阴身相合,进行最后的算计。 霍去病将其封存后,随手推入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里存放。 由于他的动作过于轻松自然,靠近的白南妤,曹狡等人,甚至都没察觉到他触及兵尊眉心的这一刻,发生了变故。 霍去病又在兵尊身上一阵摸索,搜出数件东西。 一个圆形的青铜盘,一个青铜印玺,一块以往数次,曾在纵横道高层身上搜到过的身份玉牌。 还有一个祭刻着致密咒文的皮袋。 霍去病从兵尊身畔起身后,看向道尊和子交手的方向! 那两人的交锋,和天地交融,非常激烈。 但在场敌我双方,甚至都无法看清他们的身影位置。 只能感觉到半空有一股可怖的波动,撼天动地。普通修行者,在这股波动下只有敬畏颤栗的份。 霍去病凝聚兵势,双眼探出两缕光曦如利剑。 他盯着半空的一处位置,看清了道尊和‘子’的交手。 两者的速度非常快,摒弃了一切花哨繁琐的过程,一举一动,都在推动天地的力量为己用。 道尊挥动的竹简,居然带起一溜攒动的闪电。 那是道家的雷法神通。 而子更为诡秘,激战中依然身形朦胧。 他的掌心浮现出一个接一个的春秋古篆,每一枚文字都具备对应的力量,交感天地。 霍去病观察片刻,亦是颇感动容:纵横道的子如此强大,推动文字的力量,像是儒家手段,但字体散布的气息,似也蕴含道家的波动? 霍去病心头微动,隐约对子的身份有了猜测…… 此时他伸手从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里,取出一物。 这东西一出,周边天地都被浓重的紫气覆盖。 霍去病纵声道:“道尊。” 手中紫光流转的是一卷简书,却是承载大汉万民姓名,籍贯,被皇帝称为人皇册,放在未央宫秘库中的国运至宝之一。 纵横道在暗中谋划,是忤逆之罪,早触及了皇帝的底线。 霍去病此番来破纵横道,准备的非常充分,有必得之心,国运之物便是最后的底牌。 当霍去病将万民之书推入虚空,其直接出现在道尊面前,被他伸手虚托,将国运紫气与道简相合。 一股紫光连天,连夜空中的星辰似乎都被撼动,摇曳不稳,天地变色。 道尊对面,朦朦胧胧的子后退了一步:“汉之国运万民册!” 他话罢凭空迈步,身形与虚空交融,显然打算离开。 轰! 就在子迈入虚空之际,旁边如炮弹般冲起一道人影,合身撞向子,宛若扑火的飞蛾。 那子翻手下压,撞上去的人影,顷刻间又倒跌回了地上。 是借尸还魂身。 在霍去病和道尊接战后,借尸还魂身就在霍去病的操控下隐去踪迹,等的就是在这最关键的一刹,拦阻子的离去。 虽然只有一个瞬息的阻碍,但毕竟还是耽搁了他的离开速度。 同一刻,道尊手里的道简,带着骄阳般盛烈的紫气,压向子。 砰! 虚空,紫气贯通百里,比星月更为明亮。 没人能看清那一须臾间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子发出低沉愤怒的啸声,破空远去,再无声息。 地面上,霍去病看了眼跌落的借尸还魂身,全身龟裂,已不能再用了。 他来到近前,同样弹指轻触借尸还魂身的眉心。 曹狡也跟了过来,心忖:“霍侯是在趁机感应被他祭炼的兵身体内,遭到‘子’攻击后留下的波动强度,对其增加了解。” 就像之前对付兵尊,第一次兵尊还有逃走的机会,但是和霍侯动过手以后,被他知道了底细,再遇上便是丧命之时。 霍去病收手起身后,道尊也从半空落下来,肃容道: “纵横道的子着实厉害,出乎意料的强大。若没有道简,我亦休想伤他。 可惜,即便推动道简融合国运,他一心要走,亦无法将其留下,只让他受了些轻伤。” 霍去病笑了笑,他最后时刻推动国运之书助战,并不是为了留下子,国运紫气被沾上后,是一种标记…… “下次再和他遇到,道尊可能认出他来?”霍去病问。 道尊把国运卷还给霍去病:“这个你先收回去,我拿着有些烫手。” 国运之书,非国之大将,三公,亦或皇帝,其他人持有都会有一定不适。 “认不出,他藏的极好,刚才的战斗也并没动用全力。”道尊坦然说。 霍去病微微点头,回身看向被拘押的诸多俘虏。 又看了看不远处矗立在夜色下,被纵横道秘密经营百年的隐藏之地。 那山口还没彻底封死,能看见顺着山势开辟的狭长甬道尽头,壮观厚重的青铜大门。 这些纵横道俘虏,还有这座纵横道的潜居地内,必定有着诸多关于纵横道的秘密。 这次的收获肯定会非常大,许多谜题也将被解开。 “这纵横道的蛰伏之地,怎么开启?”霍去病看向白南妤。 “钥匙在兵尊身上,霍侯刚才搜出来的青铜印,就是开门的锁印,我会开启的方法。 这纵横道蛰伏的地方,内蕴一座密藏,是纵横道多年谋事积累所得。即便这里迁移,密藏却是难以移动,有些东西,一时也不可能全拿走,应是被封存隐藏了起来。 霍侯想知道的事,密藏里或有答案。”白南妤道。 不远处,纵横道人群里的一个俘虏,年纪苍老的老妪,在白南妤话落后,从人群里缓缓起身,面色难看:“白南妤,你连这种秘密也告诉那汉将! 我纵横道若被其掌握了密藏,你可知后果……叛纵横道者,不得好死。你背离自己的祖宗!” 白南妤转头看向老妪:“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那是你们的祖宗,不是我。” 那老妪忽然厉声道:“冠军侯,这白南妤绝不是真心归附你,我知道她的很多秘密。她的本名也不叫白南妤。” 继续,举报有奖。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专业抄家,重宝层出 “我曾听其师称她为典静,当时她才十余岁。 其师上一任鬼母将其带回我纵横道后,改了名字才叫白南妤。可见典静之名,必蕴秘密。” 那老妪尖声道:“她掌管这一脉,和另一脉的女尊关系密切,两者当有谋划。她若没坦诚这些事,便是有所隐瞒。” 老妪狠狠的盯着白南妤。 曹狡暗感好笑。 他能理解纵横道这些人的心态,比起一直敌对的汉军,他们更恨叛变的白南妤,认为是白南妤带人过来,出卖了纵横道,才有眼前的变故。 岂不知真实情况正相反。 白南妤不来,纵横道这处最主要的基业之地,也会毁于今晚。 她被霍去病带过来,正是为了测试其忠诚。 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说的都是纵横道最核心的秘密,用来当投名状。 霍侯能接受白南妤投靠,必是其有很大价值,且展现过诚意。否则霍侯早把她杀了,连考验的机会也不会给她……曹狡忖道:这老妪单靠几句话,恐怕没什么用。 老妪也发现自己说话时,白南妤全程淡定,青铜面具后的桃花眼隐含嘲弄,似乎有些不妙。 “先去纵横道的山门看看。” 霍去病对老妪所说不置可否,并未表态。 他下了命令,麾下部众立即分出人手,往不远处的山口推进,展开前期探查,排除危险。 绣衣调过来的人手,也有一支队伍跟了上去。 其余部众,留下看押纵横道俘虏。 霍去病在道尊,曹狡等人伴同下,往远处的山口走去。 白南妤在霍去病去后,看向被两个军卒压在不远处的老妪: “你说那些,我在来这里之前,已经跟霍侯坦诚过,说的清清楚楚。 你靠这些来挑拨,不过是白费心机。” 老妪哼了一声,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说的时候,白南妤如此淡定,而霍去病也没什么反应,原来是这贱人棋高一着,自行坦白过。 “你这狐媚子,惯常仗着魅惑人的本事,颠倒是非,以为我不知。” 老妪道:“我还有不少关于伱的秘密,你就不怕我全说出来?” 白南妤笑吟吟道:“你说吧,我的事你怕是还没有霍侯知道的多。 你尽管说,说你纵横道的人如何害死师尊,还有你想将我送给大尊为妾。以及如何往我喝的东西里放药,想让大尊控制我。” 白南妤抿了抿嘴:“又或者你想说我这些年做过哪些危害大汉之事? 不怕告诉你,我早就想叛出纵横道,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些年纵横道交给我的事,我都留了后手。 你告吧,我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 老妪气的胸口急喘:“我知道你的出身,单是这一样。那冠军侯若知道,他还会信你?” 白南妤看了左右两个面无表情的兵卫一眼: “你想试探我的出身,还是怕我把你无声无息的弄死。你先说出来,霍侯若知道你死了,就会怀疑到我身上,对吗?你想用这种手段保命…… 你最好努力表现,否则,若霍侯决定处死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生死两难。” 老妪无能狂怒:“你个贱人,你敢!” 白南妤勾了下嘴角,见霍去病已进入山口,遂不再搭理老妪,快步跟了上去。 纵横道潜居之地的山口,进入的甬道狭长,是一个斜向往上的缓坡。 两侧山壁林立,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马驰不入之势。 通过入口,是一片位于山峦环绕中的开阔地。 对面的岩壁上,才是被青铜门封禁的居住地。 而沿途经过的区域,两侧的山壁上都祭刻着致密的咒纹,有加固山体,防止落石的作用。 “纵横道倒是挑了个好地方,若派人扼守峡口,数倍人马也难强攻进来。”曹狡打量地形道。 霍去病之所以选在刚才那一刻对纵横道出手,就是因为他们的人主动撤出居住地,准备离开,正是无险可守的时候,最利于一击破敌。 来到青铜门前,白南妤从霍去病手里接过一枚拳头大的铜印。 那铜印四面,分别有凸起和内凹的刻痕。 下方的印面,则是一头威风凛凛的老虎。 这铜印是纵横道调兵遣将所用兵符,也是兵尊的信物之一。 青铜门内嵌在山壁里,高丈许,十分厚重,表面祭刻着咒文和一些板刻图案。 白南妤伸手触碰门上祭刻的咒文,送入修行的力量,门上便有图案位移,吐出一个方形的锁孔,正好是铜印的大小。 她将铜印送入锁孔,按特定方向旋动: “纵横道离开后会放下断门石,也就是上方的山壁会坍塌滚落,将这里彻底封死,以后再进入会启用另一条密径。 而密径具体在哪,只有这处密地之首的兵尊,以及比他地位更高的大尊和三子知道。 一旦这里被封闭,内部机关会全部开启,凭外力再难进入。” 锵啷! 厚重的金属鸣音传出,青铜门在旋动中打开。 一股阴暗的气息涌出,内部黑暗寂静。 白南妤当先走进去,表示没有危险。 又有绣衣麾下的人进去探过,霍去病才在众人簇拥下进入。 内部是一条直通山腹的通道。 两侧早有绣衣的人,点亮了火把和沿路布设的灯台。 凌晨的时间,火光跳动,驱散了黑暗。 这处密地是依靠天然的山腹,加上凿山改建,面积很大。 内部的设施,充分考虑了军事上的用途,所以甬道不宽,利于防卫。 沿途在山壁上,开凿出一个个独立的石室,或大或小。 霍去病看后颇为满意这里的格局:“地理位置和面积,都很适合用来建造一座军镇。 在这里囤数千边军,就能扼制扶余,乌桓,还有更东边的肃慎,让他们轻易不敢妄动,和我大汉边关互为呼应。” 曹狡捧哏道:“霍侯此番将我大汉国境,推入东部几近千里,实为旷古未有的壮举。” 霍去病笑了笑,在绣衣的探查中,一路深入。 这山腹内共分为上中下三层。 “最下边一层,囤放着纵横道为起事建造的许多兵甲,军械。 其中的一个角落,就是纵横道隐藏的秘窟入口。顶层则是给兵尊等人居住的地方,中间层是教众活动区域。”白南妤负责带路。 而绣衣麾下,正在整个山腹内探查。 抄家这种事,绣衣的人干起来相当顺手。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连有没有东西被老鼠偷了放在洞里,绣衣都能通过一种秘药,让老鼠主动把东西再搬回来,没有半点遗漏。 霍去病等人沿途下行,走了大半刻钟的时间,才来到山腹深处。 这里有一座颜色碧绿,方圆三四丈大的地下水潭,位置隐秘。 “这水潭下有一个阴阳洞,将石闸打开,排空水潭,才会露出洞口。” 白南妤套路娴熟的通过一道暗藏的石闸,将眼前的小水潭排空。 水潭侧翼果然露出一个洞口,沿洞口斜行往上,走出之前水潭的高度,在重新变得干燥的区域,火把照映下,才能看见另一扇青铜门露出来。 “这地方着实隐秘……”道尊打量左右道。 白南妤旋动那个青铜印,铜印也出现变化,基座凸起探出了一截,变成一个塔型。 这些方法,若没有她当‘内应’,想逐一找出来,当真极难。 即便在纵横道内部,知道这些秘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白南妤再次将铜印探入铜门的锁孔,大门传出隆隆的声响,往一侧划开,露出了门后的秘密。 白南妤仍是当先进入:“这里积存着纵横道的许多秘密,机关不少。 地面上落足的位置,是一座阵列,踏错了就会触发机关。” 这次是曹狡上前,取出一张帛书,扬手祭出。 那帛书熠熠生辉,其上的光润如水银泻地般倾泻出去,覆盖整个秘窟,无孔不入。 没过多长时间,曹狡就道:“禀霍侯,我祭出的帛书,被称作探宝图,是墨家四宝之一,能探知机关,隐藏的暗格等所在,对宝物气息尤其敏锐。 这秘窟内有两个隐藏的风口,暗格四个。目前已探知的机关,包括棚顶的火龙扣,地面上的承重闸共十一处,按承重不同,一旦误踩便有可能触发。 以探宝图铺在地上,足可压制这些机关。霍侯请进。” 白南妤目瞪口呆,面具后的桃花眼微眯,瞅了瞅那张缓缓落在地上的探宝图。 这是抄过多少家? 还有专门抄家用的宝物? 一行人进入秘窟。 这是个椭圆形的山洞空间,四壁全是凹槽,摆放着许多东西。 地面上也放满石案,堆砌着不少物品。 “这些东西都具有特殊性,难以收入任何空间器物,且若携带这些重宝迁移,只要有善于观气之人,宝光冲霄,踪迹想藏都藏不住,不利于撤出。” 白南妤道:“能拿的器物,纵横道应该已经运走过不少。 剩下这些暂时无法拿走,放在这,关闭出入口,纵横道打的是以后再来取的心思。” 嚣旗胜进来后就愣了愣,因为入口处放着一件甲胄。 他仔细打量,震惊道:“这好像是传说中的春秋甲……兵家最著名的几件甲胄之一。” 惯常抄家的曹狡也一脸惊愣,来到一排石案前: “这是……韩焦王剑,还有春秋战国著名的湛卢,欧治子的公布戟……天,纵横道积攒了这许多神兵!” 道尊也在进来后生出某种感应,快步往深处走去,对霍去病道:“你来看。” 他面前也是一座石案。 霍去病来到近处:“这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白南妤:“当年秦皇致力于搜寻与仙相关的各类东西。 传说他掌持天下后,先后得到九件与‘仙’有关的器物。 大汉建国得了秦秘传的不少东西,但纵横道也通过一些途径,将部分秦宫遗宝收入手中。 这些宝物大多都在三子手里持有,但这座秘窟也有一件,霍侯看见的就是。” 石案上,放着一面古韵弥漫的石壁,高达丈许,其上篆刻着数幅图案,居然在自行发光。 “说是广成子传道人间的成仙图,黄帝依其修行,乘黄龙而去。纵横道的三子九尊,都研习过这图上内容,传其蕴含成仙长生的秘密。”白南妤说。 ps:求个票,谢谢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丰厚,仙图所得 春秋战国,甚或更早的夏商周,是个神话传承时期,人杰层出,衍生出诸多思想和修行流派。 由此产生了更多的传说和与之相关的器物。 比如河洛图书,奇门遁甲,黄石公传给张良的兵书等等。 眼前的广成子传道图,也是诸多流传之一。 山腹内的秘窟里,霍去病凝神打量,发现石板古拙,通体微光,大概有近丈的高度,三尺左右宽,近尺的厚度,像一块古碑。 石面上图案交织,共有九幅画面。 从左上角开始,第一幅画上是一座建在云层里的宫阙。那宫阙有些像一座鸟巢,上有尖顶,为三角形,下方是一颗难以想象其巨大的古树,地面上水浪湍急。 树木扎根在水里,耸入云端,托举着宫阙。 “这幅画卷,传言和上古有巢氏相关。纵横道内记录的说是仙授此石板,有巢氏观悟后,为规避淹没大地的洪水,在高处结巢而居,保留了人类传承繁衍的机会。”白南妤充当旁白。 广成子传的仙图和有巢氏,时间似乎对不上。这些古物,传言多是真假参半……霍去病忖道。 第一幅画卷后,开始出现诸多神话生物,有出入天地的神龙,凤凰,也有白虎和玄武。 四象神兽,分别对应四个方向。 继续往后的画卷里,又出现一头巨熊,展现无穷的巨力,搬运山川,似乎在改造地貌。 周边还有一些画面,微光流转。 其中一副画上闪电致密,虽是无色的石刻,但瞩目间却能感觉到石刻里描绘的天地,电闪雷鸣,磅礴大雨是一切的主旋律。 这些图卷场景交错,或浩瀚磅礴,或暗藏寓意,皆玄妙非常,浑若天成,看不出丝毫人为的痕迹,却是非凡之物。 之后接连有两幅画面,祭刻的是各类符号,没有具象的图案。 霍去病看后,觉得像是繁星的排列方式,只是和常规所见的星空位列不太一样。 他看过石板成仙图,却是想到了自家的本经阴符七术。 石板上有几幅画卷的内容,和本经阴符七术对应,比如白虎,玄武等神兽。 本经阴符七术是鬼谷子的著作,却和眼前的成仙图像是有着微妙联系……是巧合,还是鬼谷子也观悟过这石板? “广成子是我道家记载中的仙祖。” 道尊也在看石板画面,神色专注:“这石刻有一股难言的道韵。” 广成子是道家流传的仙祖,而老子是入世授法,创造了道家一脉的鼻祖。 两者并不冲突。 白南妤道:“我当年观悟这成仙图,对我触动最大的是第一幅画面里,缭绕宫阙的白云,其起伏律动中蕴含的规律,让我对身法做出了调整,益处很大。 据说兵尊在这石板上,参悟所得的是兵家阴身修行之法。 那位纵横道的大尊则通过成仙图,掌握了一种神秘莫测的仙术。道内流传说,三子也从这石板上各有所得。” “这么说,每个人从石板上获得的感悟都不同,和自身修行相接?” 白南妤臻首微点,面具下隐隐露出的下巴白皙如玉: “不如霍侯你也试试,只要把手放在你感觉与自己气机最合的一幅图上,就能体会到和自身修行相映合的东西。 ……这里一共九幅图,还有一种说法是对应着九大家流的修行品类。 霍侯是兵家,你对那幅图感应最强?” 不仅白南妤对霍去病接触成仙图能有什么收获感到好奇。连道尊也从图上收回目光,看了过来。 毕竟霍去病的天赋之好,众人皆知。 他能从图上有什么收获,让人大为期待。 跟在稍后位置的曹狡,嚣旗胜亦是目光明亮,比观看成仙图的兴致都更浓郁了几分。 “对应九大家流,如此说每个人只能从对应自身修行的画面上,生出感应?” 霍去病笑道:“但我对全部九幅图都有感应,该如何选择?” 白南妤怔了下,全部都有感应? “霍侯是认真的吗?” “当然。” 白南妤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好像没有过这种情况。” “有过,我道门古籍上记载,黄帝之前,这块石板不是现在九幅画面并存的模样,而是无字的古碑,黄帝就是对石板本身有感,观悟后,石板上才出现这九幅画面。” 道尊沉吟沉吟:“霍侯既然对九幅画面同时有感,不妨先取中央这一幅,看看有何变化?” 霍去病嗯了一声,伸出左手,压在成仙图石板的中央。 石板上光曦流转,当霍去病往其中送入自己的兵家修行,识海内,兵符震动,兵书发光,连那座神秘莫测的古井,也开始灵韵蒸腾。 倏地,石板上祭刻着雷电的那副画卷,最先出现变化。 无数的雷电竟在画面中交织,衍生汇聚出一股锐利无俦的兵锋。 这一刻,周边几人的意识里竟也同时观悟到一缕闪电明灭,像是穿透了所有人的神魂界限。 石板上光芒遽增。 那雷电交织,和霍去病气机相合衍生的兵锋,从中间的画面上扩散,渗入了其他画面当中。 九幅画面都被闪电勾连。 白南妤目光熠熠,觉得接下来可能会衍生出兵家修行相关的变化,且必定非常惊人。 毕竟霍去病的天赋摆在那。 道尊脸色殷切,也有相同的期盼。 曹狡,嚣旗胜则眼都不眨一下,充满期待。 然而,接下来的变化出人意料。 石板上,祭刻着白虎,玄武等神兽的画面,被那道闪电交织的兵锋瞬间穿透,白虎和玄武神兽变得虚淡,最先从石板上隐迹消失了。 然后是托举宫阙的古树,也从画面上消失。 再然后,两幅祭刻着咒文符号,没有具象图案的画面,也缓缓变淡。 几幅画面不仅逐一消失,且画面上,本来发光的神异也在削弱。 成仙图石板,像是被霍去病驾驭闪电演化的兵锋,给扫平击溃了般,画面一幅接一幅的隐去,只剩下闪电兵锋的光芒灼人心神,愈发明亮。 糙……以道尊的修行也差点爆粗口。 这千古传下来的仙物,被冠军侯给打崩了,还是怎么着,就这么毁了? 而霍去病的意识里,却像是吸收了这几幅画面的气机,出现了些小变化。 在白虎,玄武等神兽对应的画面消失后,他识海内的玄武和白虎兵符,正被一道道闪电所攒动涌入。 那第四枚还未完全出现的兵符,在石板上托举着宫阙的古树消失后,也发出了光晕。有一缕雄浑的气息,通过这枚兵符,散入霍去病的四肢百骸,运转不休。 霍去病的意识里,则听到一个声音作响: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兵杀可破,神州以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石板上收回了手,耳畔的声音随之消失。 周围几人,瞠目结舌的瞅瞅成仙图,又看向霍去病。 成仙图上有五幅图案完全消失,剩下四幅也虚幻不清,像是失了灵韵。 不过画面里气机转变,似乎有新的内容即将诞生。 “伱做什么了?” “这成仙图让你化出的兵锋,给刺的四分五裂,好几幅图都没有了。” 道尊有种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慨,声音都在发抖,又道:“……你能不能跟我老人家说说,这图刚才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消失了?” “我从图上听到一个声音,反复吟诵: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兵杀可破,神州以外!” 霍去病还记得,之前在兵府二层,兵家亚圣吴起也留下过一模一样的一段内容,不解其意。 当时怀疑是吴起追逐兵圣之路的感悟。 第二个可能则是神州之外,有成就兵圣的方法。 道尊等人都露出思索神色。 霍去病吩咐道:“让人进来,把这些东西当成战利品,运走。” 白南妤指了指另一个石案,其上放着多部简书: “那些简书,有纵横道在不同时期做的一些事情的记录,还有历代纵横道三子九尊级别的批注。可以一窥纵横道的发展变化和部分秘密。” 霍去病应了一声,过去翻看那些简卷。 随后有更多的兵众和绣衣的人进来,小心搬运这些纵横道秘藏的器物,宝贝。 而道尊和白南妤,曹狡都在抓紧时间看那石板剩下的几幅图案,也就是广成子传下来的成仙图。 毕竟这东西运回大汉长安后,他们再想看就不可能了。 此后一天,兵众都在整理,搬运这纵横道密地里的东西,收获之丰,远超预期。 第二日上,张次公带兵从扶余王帐赶过来,汇报征缴扶余等地的情况和长安送来的消息。 “……鲜卑降将阿伏于,叫开扶余的王帐,破敌过程很顺利。目下童轩在扶余留守,李广负责派人接应,已将乌桓,扶余的各部首领,重要俘虏送回北关。”张次公说。 霍去病仍在山腹的秘窟内,翻阅纵横道的简卷,边看边道: “既然乌桓,扶余情况已定,让人往更东边的肃慎送信。 告诉肃慎之首,说我们已控制扶余,乌桓。 让他主动来长安称臣,我们不会出兵。” 张次公笑道:“若他不来,我们就起兵平了肃慎?” 霍去病莞尔道:“是这个意思,但没必要说出来,肃慎之主也是要面子的。他若明白其中厉害,便会来我大汉称臣。” “陛下的诏书送到了北关,说是若这边的事结束,让你尽快回长安,西域的罗什娜快到长安了。”张次公话罢转身去了。 他走后霍去病闭目内视,在吸收了成仙图的部分气机后,识海兵书和兵符两天来一直在变化。 ps:求个票,谢谢 第一百九十章 拓国之功归长安【求票】 识海内,玄武,白虎兵符,都在发出微光。 当霍去病阖目自查,身畔隐然有兵锋震鸣的声音激荡。 区别于修行境界,元神有其独立的成长等级。霍去病的兵家元神,原本处在显化,神游,之后的第三阶段,可离体远行而不散,纵横天地。 而当他观悟成仙图后,识海白虎,玄武却是有了新的变化。 霍去病念头微动,山洞内骤然掀起一阵阵虎啸。 他的眉心发光,宛若打开了传说中的灵台仙门。 两日来,一直在观悟成仙图剩余几幅图卷的道尊,白南妤,曹狡等人,闻声看过来时,便见到一只白虎从霍去病的识海走出。 “兵家元神四境,由虚化实。”道尊目光炯炯道。 元神在三境的纵横层次以后,第四境被称作虚实境。 到了这一层次的元神,在常人眼里,由虚化实,几乎看不出元神显化和血肉生命有什么差别。 民间传说的诸神,有些就是修行者在四境以后的元神,展现神异,经民众传播所成。 更高一层的元神修行,便称为入神,取的是元神如神祇之意。 众人打量那只白虎,就见其体型雄壮,长近三丈,毛色如雪。身上带有黑色斑纹,如刀剑交织,散布着惊人的杀气和威严。 就在这时,白虎忽然腾空,虚实变化,一缕气机穿透了洞府的壁垒阻碍,扶摇直入云天之上。 霍去病体内的玄武兵符,也在随后化出形态,和白虎一起腾空。 元神增长,能遨游天地,感受万物,帮助本尊更快速修行。 但霍去病的突破速度,并不需要元神辅助。 所以他不怎么重视元神修行,只是天赋与生俱来,即便不重视,元神的修行也能紧跟境界,时而突破。 此刻的兵符元神首次远离本尊,遨游天地。 一头白虎在云层上奔跑,足踏翻腾的云海,吞吐云气和骄阳之光。 它身后,庞大如山的玄武,也在云端前行。 四境以后的元神上可游云海,下可吐纳地脉山川之灵气,帮助本尊感悟天地变化。 扶余所在地理位置,沿路南下便是大汉辽西郡,横穿辽西则是东海。 元神乘风,瞬息百里,一段时间后便感觉到湿润的气息渐重。 无边无际的海洋,波澜壮阔的出现在云端下方。 玄武当即从苍穹上扎入海中。 倏地,海面上大浪翻腾,而在浪涛中,一只巨龟显化至十余丈,搏击风浪。 龟背上盘绕的腾蛇张开飞翼,冷漠的双目在海中四处探看。 转眼间,玄武沉入了海洋深处。 山腹内,霍去病双目微阖,随着遨游的元神洞察海洋,高空的风云变幻,胸臆间情绪激荡,涌起无拘无束,和天地相融的念头,竟有种今日方知天地至真的感慨。 他体内的力量契合自然,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无形增长。 “元神进入虚实境。” 道尊旁观思忖,再进一步便可入神,到时这方世界的真容,会进一步展现在他眼前…… 两个时辰后的下午,霍去病才收回元神。 到此时,纵横道这处山门的东西基本被搬空,装了足有数十大车。 霍去病叫来曹狡:“这两日我大汉各地有什么消息?” 曹狡:“西域来我大汉的使节罗什娜已过西关,霍侯麾下的姚招,在边境连战羌、氐等族,皆小胜,数次小胜累积,倒也压得西关各族不敢妄动。 眼下我汉境内外,并无异状。” 两日来,霍去病已遍查纵横道各类典籍,对纵横道有了更深的了解,遂起身往外走道: “留下军伍在这里值守,后续从边军抽调三千人过来轮值。” 他一动,其他人也都随之而动,一起往外走。 下午的阳光,从西侧的天际洒落。 从山口出来,入目便是数千军伍,戒备森严。 稍远处的空地上,一车车的缴获物资,堆放整齐。 白南妤裙裾飞扬,用手遮了遮阳光:“侯爷,纵横道那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你有什么建议?” “那些俘虏中,有不少是纵横道从天下各地搜罗所得,其中有墨家宗匠,擅长工造,兵甲制作。部分人的能力,不在大汉工造营的宗匠之下。 霍侯留之必有用处。”白南妤说。 之前霍去病在渔阳郡和纵横道交锋那次,便发现纵横道的人马装备很好,想来就是他们有人专门研究兵工。 这次剿灭纵横道,在其山门内缴获的物资中,所获兵甲也都是精甲,价值不菲。 交谈中,众人翻身上马。 两千汉军随在他们身后,策骑往西侧的扶余方向,疾驰而去。 “我看纵横道的秘简上记载,说三子能聆听到来自‘仙魔’的声音。 他们是遵照仙魔的指引做事?”霍去病在驰骋中,问身畔的白南妤。 “是有这种说法,据说三子手里,有某件上古仙物,能聆听仙音。” “纵横道的记载中,称他们暗中的谋划是大道,觉得自己行祸乱之事居然是对的?”霍去病道。 白南妤柔媚的身段随着马匹的驰骋轻微起伏:“有些纵横道的人,确实认为他们的行事没错,甚至觉得眼下制造的混乱,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造福众生。” 霍去病抿了下嘴角,隐约感觉纵横道的行事,必是还有些关键原因自己没弄清楚。 傍晚,霍去病率汉军来到扶余。 扶余王帐麾下,已尽数成为俘虏。 所谓强权就是公理。 武力被压制,其他一切都成了空谈。 扶余下辖,二十余个大小部落知道王帐被攻陷,彼此传递消息,愁云惨雾。 “汉人用短短数日,便连破我乌桓和扶余两部。” “汉如今兵强马壮,雄兵百万。此次统兵者又是破过匈奴的名将霍去病,我等部族相合也不过汉人三四郡之地的人口,败在汉人手下倒也不奇怪。” “都已经输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连鲜卑好像也被汉人控制了。 不然鲜卑大将阿伏于不至于帮助汉人,诈入我王帐,让其轻易破我扶余。” “若没有阿伏于,汉军强攻我扶余,或许会增加损失,但我们的损失将更重,此事怨不得鲜卑……” 汉军并不禁止扶余王帐以下各部,互通消息,彼此联系。 这是对局面强大掌控力带来的自信。 任他们商量,结果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否则就要成为苦役。 “投降可以,但我们的族人不能完全被打乱,我们不接受迁移,这是底线。” 扶余各部交流,遂决定和汉使商谈归汉事宜,尽量争取有利的条件。 历史上,汉武帝刘彻灭卫满朝鲜后,在东北一带设立玄菟等四郡。 扶余归玄菟郡管辖。 连扶余王用的王印,也由汉廷发放,权柄皆由汉授,没半点自主权,老耻辱了。 不过要是按历史的走向,那是数十年之后,接近武帝晚年才达成的成就。 霍去病将其提到了匈奴还相对强势的现在,无疑更为困难。 当然,也争取到了更多主动。 十二月末,扶余,乌桓初步平定,鲜卑行事混乱,肃慎则正派人去送消息。 霍去病出兵东部草原的目标,已基本达成。 时间进入一月,霍去病启程离开北关,动身回长安。 大汉内外,明暗各方对其凛冬出兵,不足旬月即连破东部草原数部,震惊不已,举国热议。 霍去病还在回长安的路上,长安已是提前进入了一种特殊的氛围。 原因是冠军侯统兵北出以后,扶余,乌桓各部氏族的首领相继被俘,王帐被破的消息,以每日一封急讯的方式,不断传回长安。 朝中之前不赞同开战的文臣,连日盯着送来的战讯,暗戳戳的希望能从中找到可供进言,支持自身论点的证据。 然而并没有。 俘获丰厚,战损很少,这仗打的让文官也在潜移默化中,开始欣然而喜。 战损和收获比例,确实如霍去病所说,有越打越富的趋势。 到这天正午,长安未央宫以北,宫殿里,太学之首董仲舒整了整衣冠。 有太学的学士见状问道:“夫子要出门,可需准备车架?” 董仲舒摇摇头:“不用,下午冠军侯要回长安,我亲自去城外迎接,白羽和司马迁与我同行,会安排车架。” 太学的学士讶然道:“冠军侯回来,夫子为何要亲自出迎?” 董仲舒笑了笑:“此次出征,并边疆入我汉土,连败草原各部,在外族面前扬我大汉之威,当迎。” 太学的学士愈发惊讶:“夫子真是谦逊,以你的身份愿出城迎接,吾等亦当同去才是。” 董仲舒:“也可,拓国之功,再是礼遇亦不过分。 朝中这几日正在商讨将扶余,乌桓等部人口内迁,在边塞建城之事,你等可有建议?” “内迁可打乱其原有人口分布,却是最好的办法,但他们能同意? 此举相当于彻底将扶余、乌桓等部族并入我大汉,将再无独立的扶余,乌桓了。”太学的学士道。 “只要降了,迁不迁就由不得扶余,乌桓等部自己决定了。”董仲舒笃定道。 说到治理内政,挖坑让人自己跳,儒家‘以理服人’的手段,确实能吊打蛮夷各部。 扶余和乌桓想与文臣们斗,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董仲舒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太学,有部分太学学子也追随其共同出城。 来到长安北门外,还有不少官员在等候。 比起往昔,这次却是多数官员自发来迎。 刘清的车驾也在,还有宫里的内侍,以董旭为首。 大概半个时辰后,远处烟尘飞扬,马蹄声急,一行军伍由远及近。 众人都知是霍去病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得胜回朝,强汉【求票】 随着距离的接近,便能看出其队列绵延,军容整肃,大概两千人左右。 远远看去,汉军大旗迎风,有种大将北征,而今南归,山河皆动,万民来朝的气概。 远征的轻骑兵,一人三马是标配,所以入目的队列,要比实际人数看起来更多,更威武,皆为禁军悍卒,穿红褐战甲,兵锋雄壮至极。 不但一众前来迎接的文武远眺瞩目,站在城墙上值守的长安卫军,看见自家一把手出征回来,也都精神抖擞,站的笔挺无比。 众人注视下,远处的队伍开始出现变化。 两千军伍潮水般侧分,往城郊的卫军军营返回。 两千兵马分左右驰骋远去,每一个马位似乎都是相互对应的,分毫不差。 那种千军策骑带来的整齐性,良好的服从和观赏性,让人莫名动容。 地面轻震,马蹄声响亮。 最终只留下百余亲军,随霍去病接近城门。 他身上的亮银甲,在骄阳下熠熠生辉,甲内的郎中令官袍纤尘不染。 靠到近处,身后部众一起驻马,鸦雀无声。 来出迎的民众却是爆发出惊人的欢呼,来表达他们对战胜归来的汉军的拥护和欢迎。 霍去病翻身下马,等候的众臣亦都迎了上来。 他先来到刘清的车驾旁,掀开车帘探头进去,看向自家倾国倾城的貌美媳妇:“我出征回来,要先去宫里见驾,你随我同去,还是先回府?” 刘清嫣然道:“自是与你同去。” 霍去病抽身回头,内侍董旭才得以靠前笑道:“陛下让我来迎,还赐了皇氅给霍侯驱寒。” 皇氅就是皇帝冬日出门,披在肩上的大氅。 这是一种恩宠到极致的表现,意思是皇氅都和皇帝同披一件。 “陛下和其他文武,还有西域来使,正在未央宫等霍侯归朝。”董旭又道。 霍去病应了,把目光转向董仲舒等人:“劳烦夫子来迎。” 董仲舒身后,站着白羽和司马迁。 两人也在打量远征归来的军伍,神色各异。 霍去病扫了两人一眼,白羽露出友善的笑意,司马迁微微点头,面无表情。 董仲舒道:“老夫能代我大汉民众,代众臣来迎霍侯得胜回朝,甚幸! 老夫且要恭贺霍侯,翌日能再为我大汉立下新功,千古留名!”话罢矮身执鞠礼相拜。 霍去病一边回礼,一边忖道:这老夫子专门来迎,不可能就为了说这几句话……他是在对进一步文武相合进行表态,还是有其他目的? 这时霍去病看见太常周平从不远处快步过来,想到其每次来迎,必要游街示众。 霍去病果断上了公主的车驾,只当没看见周平,遂吩咐起驾。 左右亲军立即簇拥在车驾两侧,将包括太常周平在内的迎接仪仗隔开,扬长而去。 周平目瞪口呆之时,董仲舒笑道:“霍侯不愿示众,也就算了,入城从简吧,陛下绝不会多责。” 周平郁闷道:“这不合规矩礼仪。”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这种事拿来参霍去病,皇帝只会充耳不闻,没任何用处。 霍去病上了自家的车驾后,想起什么般又从车里探头,询问一路回来的道尊要不要登车同行。 而同行回来,身份不便暴露的白南妤,已经先一步独自回城。 道尊骑在马上,在车驾旁随行,看见霍去病探头出来,没好气道:“我要真上去了,你在暗地里非得骂我老糊涂了,看不懂时机。” 刘清从霍去病旁边探出半边俏脸,轻笑道:“师尊,他不会的。” 道尊轻啐了一声:“那我也不上。我先回府去了,让伱府上的厨子把拿手的吃食多弄些出来,比什么都强。”话罢当先策骑往霍府去了。 车辇内,霍去病一上来,刘清便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显然想挨着他一起坐。 上次霍去病回来还是新婚不久,如今俩人互相了解过深浅,公主殿下比上次大胆多了。 “夫君。” 刘清轻声唤道。 她一身玫红紧身袍袖的束腰上衣,淡玫色的锦缎领口交叠,下罩同色曳地百水裙,腰间用金丝软罗系结,还挂了个青色的香草荷包。 车厢内充盈着阵阵幽香。 她素白的手腕上,环着精致翠绿的玉镯,叮咚作响。头发只简单梳了个青云髻,斜插双合簪,俏脸如玉,俨然是个羊脂美人,妩媚中带着华丽。 两人闲聊片刻,车辇便到了未央宫。 霍去病下车,到书房面见皇帝。 刘清身份特殊,亦不避嫌,随其一同来到书房。 而在书房里,还有多位文武,以及来自西域的使节罗什娜等人,也是在等候归来的霍去病。 “臣见过陛下,幸得陛下信任。臣已统兵破敌,将扶余,乌桓诸部酋首擒获,押在北关。据臣判断,这几部之首,当在月内来长安称臣纳贡。”霍去病奏报道。 皇帝脸露笑意,伸手虚拂: “免礼。这几日群臣议论,朕亦看过边关送来的奏报,心里甚喜。” 霍去病和刘清并肩入座,而后才打量书房内的坐席。 文武官员,公孙弘,李蔡,和霍去病前后脚进来的董仲舒,还有程不识等武将,都坐在一侧。 对面的位置,留给了远道而来的西域使节罗什娜和她的随员。 她这次来,同行的还有龟兹和其比邻的姑墨国使节,一个身形瘦高,脸色显得很严肃的中年人。 龟兹的使节,常人身形,面白无须,身穿带有浓郁龟兹风格的青色长袍。 一行人以罗什娜为首,从上往下列席。 他们也在打量这位征战归来的大汉冠军侯。 罗什娜在西域有其特殊的地位,皇帝也对其习俗表示了尊重。 故而在这间书房,罗什娜仍旧面戴薄纱。 但依然能看出其娇艳貌美,露出来的肤色细腻润泽,眼睫毛浓且密,挺翘如小扇子。 她的目光灵动有神,瞳孔为深邃的暗褐色。 霍去病的视线在几人身上一掠而过,罗什娜侧后位置的帛旗木对他躬身施礼,露出笑意。 汉臣这边只有张骞,坐在罗什娜等人那边,负责翻译工作。 皇帝亲自将一份圣旨,递给隔席的霍去病: “这是朕新拟的旨意,加封你麾下封地和人口户籍。 其他事稍后再说,几位西域来的使节,近日多次询问你的情况,对你此次出征颇为关注,详情如何,你与几位西域来使谈谈。” 皇帝的意思是让霍去病展示汉军战无不胜之威,帮西域人壮壮胆子,让他们依附大汉,和匈奴对垒。 对面的姑墨使节,消瘦且严肃的中年人,先对霍去病执西域的抚胸礼,遂说出一连串的西域塞族语言。 张骞听完笑着翻译: “他闻听霍侯曾以万骑破匈奴王帐中军,提出想看看那支霍侯麾下破过匈奴的军伍,问可不可以?” 想自己看看,显然是对万骑破匈奴中军不敢尽信,打算看过再做判断。 霍去病从容道:“原本也有安排诸位使节观我大汉军威的过程,此事不难。” 张骞居中翻译。 姑墨和龟兹的使节对视,微微点头。 “霍侯对我西域如今的形势怎么看?”罗什娜开口道。 她的声音清澈中透着平和,有种别样的感染力。 霍去病略作沉吟,道:“西域各国分散,没有强大统一的政体和武备,缺乏守护自身的力量,所以匈奴视西域为附庸,连年索求而西域诸国无力抵御。 西域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期望自身能出一位威望,资历都足以服众的人,可一统西域,北抵匈奴。否则西域便要择强而依附,寻求其他出路。” 西域实情如此。 但霍去病的话显然不太中听,把西域说成了任人鱼肉的绵羊,被匈奴欺负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龟兹和姑墨两国使节都有些色变。 只罗什娜目光平静,凝神不语。 那颇为严肃的姑墨使节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声音比之前明显要高了些,借机表达自己的不满。 张骞翻译道:“他问霍侯,你说的择强而依附,这个‘强’指的是大汉吗?” 霍去病坦然道:“没错,除了我大汉,周边诸多游牧部族或能一时称雄草原,但至多不过数十上百年。 唯我神州,夏商,春秋战国以来,千年征伐,诸侯并起,到了秦、汉却能完成一统,可见我汉之强。 匈奴兵马游骑数十万,然近年连败在我大汉兵锋之下。其由盛转衰,已可预期。 我大汉亦是神州之内外,百族当中,唯一能在千年征战后,建立文化完整传承的种族。 由此可见我大汉的民族凝聚力,非任何外族能比,故我大汉为强,且不是列强,而是独强。 周边诸国,若我大汉不允,哪个敢称强?” 霍去病所说,让书房里的满朝文武都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杆。 姑墨使节微愣,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张骞再次翻译:“他问什么叫文化完整传承?” 霍去病轻哂:“你西域各国,或亦有一时强盛的国家,但往前推上百年,有统一的文字,语言否?有统一的货币体系,统一的制度否,有一统天下的雄主强兵否? 有百家争鸣的修行,思想流派否?” 这次皇帝也暗中挺了挺腰杆,所谓雄主,他显然就是。 说得好! 众臣不由得心下波动,因为霍去病所言,蕴含着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听其所言,已是血液为之奔流。 汉不是列强,而是独强,列于百族之首,山河之巅,这是何等的自负和骄傲! 刘清在矮席底下,悄悄伸手去拉住了霍去病。 霍去病又道:“你西域当下正面临一个大危机,尔等却不自知。” 罗什娜以汉语问道:“请冠军侯赐教,我西域有什么危机?” “你们一路东来,可是沿途无阻,不仅楼兰等亲近匈奴的国家任你们经过,且西匈奴也未有过阻拦?” 霍去病眼神微眯:“你们觉得这正常?” 此时众人都被他的话题所吸引,包括大汉文武,亦将目光转到他身上,专注聆听。 “这有什么不对吗?” 罗什娜等人疑惑不解:“我等此来,有将军所派精锐相护,楼兰和西匈奴不想与汉在此时发生冲突,故而未曾阻挠,难道不是?”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求带飞的夫子【求票】 早在秦末汉初,西域的广袤土地上,一度活跃着大小五十多个国家。 但随着不断的相互征战与吞并,到张骞出使西域时,其存在的国家剩下三十六个。后人称之为“古西域三十六国”。 他们以一些绿洲或是与草原接壤的地域为单位,形成部族为生产单位的聚居方式,严格意义上其实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国家’。 而其中的龟兹,姑墨,乃至楼兰,都是三十六国中的强国。 又以楼兰,蒲类等国,因为地理位置等原因,和匈奴联系的更紧密。 他们在匈奴的支持下,接连吞并周边小国,享受到了依附匈奴带来的好处。 这种情况下,龟兹带着姑墨使节来大汉出使,实具有很重要的历史和战略意义。 所以连皇帝刘彻也格外重视。 究其出使的主因,便是汉近年来能连胜匈奴。 书房里,霍去病好整以暇道: “楼兰,蒲类依靠匈奴的支持,得以吞并周边小国。 某种意义上,他们比匈奴还担忧西域和汉结盟。 因为一旦西域诸国和汉联手,匈奴还有缩回草原的退路。楼兰和蒲类等国,却要承受他们之前依靠匈奴,欺压其他诸国的苦果,遭到反噬。 有这种厉害关系,他们居然对你们来汉,没有反应。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背后的主子,给他们下达了命令,让他们暂时不要动手。” 罗什娜问道:“霍侯的意思是匈奴有后续手段,来对付我龟兹和姑墨?” 霍去病道:“你们这次东来,西域其他各国都在观望。 匈奴若不管不顾,其他诸国会怎么想?他们等于放弃了对西域的控制。” 早在邀罗什娜来汉的时候,霍去病就对后续的事情变化有过判断。知其一旦东来,或将成为汉和匈奴再次交锋的序幕。 这是战略上的阳谋,匈奴必须应战,不然就将输掉整个西域。 罗什娜能受西域诸国崇敬,心智,见识都不缺。 她也能看出其中的关键,顺势而为,同意来汉,目的是想在匈奴和汉再次交锋的过程中,进一步看清双方的强弱虚实,以便于做出最有利于西域的选择。 至于其中要承受的风险,是难以避免的。 这种事不可能毫无风险。 但霍去病接下来的话,让罗什娜亦是为之色变。 “根据一些迹象分析,匈奴可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击你龟兹或姑墨两国,以警告其他国家,避免他们效仿伱等来汉的举措。”霍去病说道。 罗什娜料到这次东来,或会激发汉和匈奴的矛盾。 但她并未想到匈奴将毫不犹豫的直接出兵,正面打击龟兹。 原因是龟兹位于西域诸国中间的位置,匈奴想对龟兹,姑墨实施打击,需穿过数个西域国家。 在地缘位置上,包括匈奴和汉当下的对垒,彼此牵制的形势上,这并不容易。 不过这话由霍去病说出来,罗什娜却是不敢不重视。 她蓦然起身:“请陛下见谅,我需要立即尝试联系我龟兹方面,做出防备。” 姑墨,龟兹的使节也随之起身。 不过两者反而不如罗什娜那么急切。 对霍去病所说,两人并非全信。从立场上看,他们有理由怀疑霍去病在危言耸听,蓄意制造他们的危机感,以此来推动他们更快投汉。 皇帝道:“你等且不忙着走。 去病,你既对匈奴的反应有所判断,可有相关安排?” 霍去病道:“当初让赵破奴邀罗什娜来汉,臣便想过匈奴可能有行动,提醒过西关太守章军。 这几日在北关,闻听绣衣送来的消息,说罗什娜等人平安到达长安,沿途没有任何波澜,臣才进一步确定,匈奴可能要展开更直接的报复。 从北关回长安的同时,臣已让张次公带兵六千,沿北关往西推进。 若匈奴从北往西域方向出兵,章军和张次公所部联合,便可在路上对其进行阻击。” “此外,我回长安的前一日,舅父已去了北关的定襄,朔方一带。 匈奴有兵马调动,舅父在北关坐镇,如何用兵,可保万无一失。” 众臣闻言思忖,霍去病作为郎中令,卫青为大将军,两者都具备在边关调动换防兵马的权力,且霍去病调动的人数只有数千,此刻才告诉皇帝,遣张次公去西关,并不违制。 因为事情到目前为止,还停留在霍去病的预判阶段,提前说出来,反而显得不够稳重。 罗什娜听到霍去病已有布置,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感忐忑,起身施礼告退,急于回驿馆,通过某种手段,获知龟兹的情况。 西域众人脚步匆匆的离开书房。 汉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在长安城南门内的藁街,有外来使节到访长安,馆舍历来都在这里。 一行人出了宫阙,准备往馆舍返回。 登车前,姑墨使节边走边皱眉道:“达尊不必如此着急,汉人将领之言,未必可信。 他是汉将,自当加重匈奴对我西域的威胁,以此增加我等的担忧,目的无非是为汉谋好处。” 龟兹使节附和道:“我也认为达克沢的判断没错。匈奴若想用兵,攻我龟兹,姑墨,需穿过多国才能到达,在当前的形势下,哪有如此轻易之事?” “正是。”姑墨使节点头。 罗什娜簇起眉梢,道:“若匈奴真要动兵,相信很快就会有动静,到时便可知真伪。” 姑墨和龟兹两方使节交换了个眼色,出于对罗什娜的尊重,并未继续反驳,但明显不以为然。 他们决定出使来汉,事前也有过对形势的研判。当然不会因为霍去病的几句话,就改变之前的判断。 “我等身在汉地,达尊有手段能联系龟兹,询问情况?”脸色严肃的姑墨使节问。 “动用沙塔应该可以。”罗什娜道。 未央宫。 罗什娜等人离开后,群臣亦陆续告退。 刘彻瞥了眼霍去病旁边的刘清,笑道: “你不在这段时间,屏娴日日来问你在何处,既然出征回来了,且先回府去吧,余事再议。” 霍去病和刘清起身执礼,遂出了皇帝的书房。 两人走后,刘彻才让董旭进来:“把我大汉的国境新图,再打开给朕看看。” 董旭应了,忙到一旁展开一张新的羊皮地图。 新的地图上,确是已经将扶余,乌桓等地囊括在汉境范围内,也就是后世东北诸省的位置,眼下只差最东端的一部分。 而北向的部分区域,则还要有所超出。 汉之国境,将因此增加四到六郡。 这是有大臣揣摩皇帝心思,在霍去病统兵攻占了扶余,乌桓等部后,立即赶制出来的新地图,呈给皇帝。 “待鲜卑诸部皆降,再收西域,溃匈奴,届时四夷臣服,开疆万里。朕之功业,所积国之气运不知能不能冲开那道桎梏。”皇帝目光明亮的想。 霍去病和刘清从宫里出来,回到冠军侯府时,夕阳晚照。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际。 董仲舒紧随其后便登门来访。 霍去病换下戎装,着暗色汉服,在府内的前殿接待了董仲舒:“夫子有什么事如此急切?” 霍去病有种夫妻久别,被个老头登门谈事情给打断了的不满。 “霍侯你这次出征,我让负责边关记录各类俘获物资的官吏,详细抄录了每一处细小的用度支出,乃至俘获所得各类物资,用来进行对比。” 董仲舒清隽的脸上,眸光闪阖,浅叹道:“霍侯打仗的消耗,确是比我预料的要低的多。” “所以呢?” “我是想告知霍侯,你想平四夷以建强汉之策,自今日起,我愿全力支持相辅。” 他上次就说过要文武相合,但没有眼前这次来的相对真诚。 霍去病念头微动,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历史上的董仲舒就是个能准确辨别时势,并因势利导的人。 当他明白了皇帝的宏愿,是想在中央集权的同时,不断征服新的领土以强汉。 董仲舒也在尝试改变思维,转换行为方式。 他通过不断观察,发现了另一条和之前一样,既能千古留名,也可以破开自身夫子境的路径。 就是全力推动刘彻成为千古少见的帝王雄主,在卫青、霍去病开疆拓土,建立强汉的伟大过程中,自己也参与进去,分一份拓天之功的气运。 当然,这个气运并不是被人分走就会少了一份,而是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董仲舒。 所以他相信霍去病会答应,并且体会到他的诚意。 这老夫子脑子转的极快,意识到这是比以前的想法更好的青史留名,赚取气运的方式,所以他想真正参与进来。 董仲舒并未将想法说的过于直白,略作表示后就告辞离开。 霍去病在前殿思忖了一会,回到内宅的时候,刘清刚沐浴出来。 长发披散,肤白貌美大长腿,妩媚妖娆。 刘清想象当中的夫君远征归来,应该先沐浴更衣,然后和她依偎在一块看晚霞落日,情到浓时,再该干啥干啥。 但实际上的霍去病回来,第一步和刘清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他洗澡的速度非常快。 不到半茶盏时间就出来了,赤着精健的上身回到榻上。 俩人很快就由淡转浓,展开远征归巢的交流。 一直到皎月升空,刘清才有机会舒展双腿,完成了秘卷内容的研究。她侧卧在榻上,对霍去病袒露着自己的胸怀抱负…… 到凌晨时分,公主殿下进入了凤还巢体质的休息阶段,酣然入睡。 而霍去病小睡了会儿,凌晨时便起身来到书房。 他之前斩杀兵尊,将其阴身收入封禁在一团国运紫气内。 这时便将其取出查看。 ps:求个票,谢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古井吞阴,第四兵符 书房的矮席上,放着一尊巴掌大的三足青铜炉,其内燃香,气氛静谧。 将封禁的兵尊阴身取出后,霍去病低头注视,发现那阴身已和之前有了不同。它化出一个黑气缭绕的模糊人形,站在掌心的紫气中。 “兵尊死了也好。” 霍去病忽然听到一个低弱的神念波动:“我可以与你相合……” 是兵尊的阴身,它能传递神念,进行沟通? 霍去病非常惊异。 阴身能传递神念展开交流,说明其至少具备部分残存意识。 这种阴身闻所未闻,必然大有来历。 而其一代代宿主死亡,它却始终存在,意味着什么? 霍去病心忖祭炼这阴身的兵家先贤,很可能在借助阴身,探寻不死的永生之路…… 他察觉到阴身的诡异,当即推动识海兵书,兵符,以及还未还给皇帝的人皇册国运之书,气息交融,掌心浮现出阵图纹理,重新加固了对阴身的封禁。 那阴身森然道:“白虎和玄武,两种兵符…你的资质果然远比兵尊要好。 我和你的阴神相融,可以帮助伱提升阴身能力。我两者并存,对你有很大好处。” “你最初是谁祭炼出来的阴身?”霍去病问。 “霸王项羽或淮阴侯,你信哪个……”那阴身回应。 霍去病正在探问其来历,识海内却是出现了意料外的变化。 他的识海道井有灵韵外溢,掌心的诡异阴身被道井的力量牵引,倏然消失,竟被拖入了识海的古井内。 “……这是什么,冠军侯你做什么?” 那阴身似乎对古井的气息相当畏惧,传出骇异至极的神魂波动: “冠军侯,我掌握了兵家成圣的途径。我可以助你成为兵圣,我还知道这方天地最大的一个秘密,关于始皇坟和纵横道背后……” 阴身传递的波动猝然而止。 霍去病对古井的变化也是始料未及。 他内视古井,顿时发现井壁上,往昔进入井内能看见的那些星辰般的无数符号光晕,其中之一脱落,阴身被卷入其中,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符号的亮度有所提升,随后又落回井壁上,闪烁生辉,一切如常。 自己被自家识海里的古井截胡,把阴身给抢了……霍去病眨眨眼睛,记住了井壁内封禁阴身的符号,而后收拾心绪,开始修行。 上次吸收广成仙图内的多幅图案,对他体内未曾出世的几枚兵符,似有着莫大的推动作用。 尤其是第四枚兵符,这几日不断震动,气机律动,行将出世。 隐然间,那第四兵符呈现出一株古树的形状,其上居然有一缕缕闪电般的光晕攒动,且和识海兵书气机相连。 而识海内,随着修行,还响起阵阵巨熊的嘶吼,撼动天地! 一处孤寂,冷肃的房间内,一个人正在竹简上书写,传递着消息: “我刚感觉到那尊残缺的半圣阴身,气息完全消失。 他很可能被霍去病炼化了……” 字迹在简书上明灭,另一行内容映现,彼端有人做出了回应: “那阴身被你以秘术融入,落在霍去病手中,难道不是你的算计?” “是也不是,针对冠军侯我已做过不少布置,但结果和我事先预估的有很大不同。 我数次出手,明里暗里的安排,都以失败告终。” “上次我亲自露面与其交手,借助被其所杀时产生的生死因果,试图锁定其命魂,盗取其资质寿数,但他体内的力量每攀升一分,我消耗一条命魂展开的布置,就被削弱一分,根本起不到作用。” 这个暗中人,显然有某些困惑,在和彼端的另一个存在沟通。 简书上许久都没有回应,对面的存在似乎也在思索其中原因。 当字迹再次传来,却是改变了谈论方向:“白南妤是你安排的?” “一开始是,但…我并没让她带领霍去病,毁掉兵尊所在的丙字密地,导致多年积累落入汉帝手中,许多谋划也因此毁于一朝。” “你是说,白南妤脱离了你的控制?” “没错,按理本来是不可能的,我选择她非常谨慎。除非她有仙器级的东西,才能破开我的神魂禁锢。” “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具备那几种传说中的仙魔体魄。如果是这样,那她从一开始就在假装被我控制,我们明显低估了她。她的心思也比我们意料的要深的多。” “她想脱离我纵横道,且造成这么大损失,决不能容她继续活着。” “她是九尊中年纪最轻的一个,资质极好,对我纵横道的手段也很熟悉,想除掉她,只有我们几个出手才有把握。” “给大尊传讯,他的修行杀人于无形,最合适出手。” “大尊还在长安?” “不清楚,但绣衣的茹泊虎好像对他产生了怀疑……” “白南妤知道我们多少事?” “她曾去过骊山秘窟,虽然当时被摄魂钟定住了神魂,应该不知道骊山秘窟的具体位置。但她的变故,让我不确定当时的摄魂钟对她有没有作用……” “骊山的密地,若暴露,我们谋划多年的东西也会被发现。” “若大尊出手,白南妤会被其夺取女阴而死,骊山之事也就不会暴露。” “大尊以往就说过,他独有的画魂术修行,可以借白南妤进入仙魂境,凡是和他欢好过的女子,会就此心甘情愿为他做事。有这种好处,大尊会出手的。” …… 上午,阳光明媚。 冠军侯府的寝殿里,刘清丰腴白净的长腿交叠,如玉琢般精致的双足探在绣锦云纹的被子外。 她翻了个身,眼帘缓缓睁开,伸手在榻上摸了摸,咕哝着道:“侯爷呢?” “侯爷今日不用上朝,在前院和两位道尊叙谈呢。”女侍的声音。 “……” 刘清当即从榻上坐起,身段如山峦叠秀,景色曼妙。 她披上衣裳,速度飞快从榻上下来:“帮本宫取洗漱之物,我要穿那件杏色带百花纹的裙子。” 一刻钟后,刘清打扮妥当,步履轻盈的走出寝殿,去前院找自家夫婿。 侯府的内景湖旁,刘清过来时,看见霍去病身穿暗银袍,坐姿笔挺,道尊青阳子和秦青玉也在。 而府内的侍从们,正将食物一件件送上来。 刘清来到近处,挨着霍去病坐下:“在吃午食吗?” “不,刚起来的人吃的是早食。”霍去病调侃道。 眼下一般人家只吃早晚两顿,但冠军侯府当然不在此列。 第一道呈上来的吃食是一种金黄色的薄片,内部卷着像是肉类的馅料。 道尊鼻子耸动,夹了块肉卷送入口中。 哎呀……又夹一块,嗦喽嗦喽,一碟只有七片,道尊吃四片,给霍去病,刘清,秦青玉一人留一片:“师姐你尝尝,味道不错。” 秦青玉嫌他丢人,没搭理他。 道尊不以为忤道:“这是什么东西,鲜,嫩,滑。看似面食卷的鱼肉,入口又不像。” “表皮的饼是用少量面食,将鲜果打碎融入,增加口感的鲜甜。内里的馅是以黑面郎的皮熬成胶状,加入海鲜贝类捣成泥,所以口感鲜嫩,爽滑又不缺韧性。”霍去病道。 道尊一边嘟囔侯府吃的奢侈,一边大口朵颐端上来的各类美食。 午食的氛围愉悦。 午后,霍去病来到宫里,书房。 皇帝在伏案批阅折子:“你在纵横道山门缴获的东西,有广成子传下来的成仙图。” “据朕所知,广成仙图有两种。一种是古碑石板,第二种是黄帝代其传道,以天丝编制成帛书。 帛书仙图就在宫里,朕一直想找的成仙碑,原来在纵横道手中。” “成仙碑好像出了些变化,图案被臣给抹掉了一部分。” 皇帝愣了下:“广成子传下来的东西,水火不浸,千年不毁,你如何损坏的?” “臣往其中送入兵家气息,那碑上的一副图案和臣气息相合,化出来的闪电刺穿了其他图案!” 成仙碑由霍去病亲自带了回来,遂从无中生有的兵袋空间取出。 但见碑上被毁掉的图案位置,已重新浮现出新图案,像是四根巨柱,撑住了碑文上的天地。 天地四极?! 皇帝瞩目打量,并往碑文中送入稍许气息,探查良久方道:“这等天地奇物,秉因果而生灭出世。你改变了其显现的内容,怕是有些原因在其中。 这成仙碑…你先留着吧,或许以后对你还有用处。” 两人交谈间,董旭进来汇报,却是姑墨,龟兹两国使节再次来求见。 少顷,两名使节便被带入书房。 这次并无罗什娜,只两名使节和张骞。 姑墨使节执礼后入座,看向霍去病开口说话。 等其话落,张骞翻译道:“他说罗什娜已动用修行,千里问询,获知姑墨,龟兹两地没有任何异常。 且罗什娜通过某些方式,还能确定周边各国亦无异常。 他们觉得霍侯的判断,可能不太准确。” 这时龟兹的使节也开口参与,让张骞翻译传达: “匈奴若想袭我龟兹或姑墨,从路径方向上说,必须要先经过焉耆国,而焉耆是我西域最强的五国之一。匈奴想从焉耆经过,不可能无声无息,否则就要绕行,更是路途遥远。 他们想知道霍侯的判断,还有没有其他依据?” 姑墨和龟兹使节,昨日回去后进行商榷研究,再根据罗什娜的探查结果,愈发确定霍去病所言,目的是为了推动他们投汉,可信度不高。 “匈奴若想袭龟兹,姑墨,亲自出兵只是方式之一,还可以下令楼兰。 楼兰只需经过且末,精绝,就能从背后刺入你们两国之地,且末,精绝这几年早被楼兰控制,他们想出兵,何其简单。”霍去病淡定道。 姑墨和龟兹使节失笑道: “冠军侯说的容易,实则路途极远,且楼兰虽和匈奴联系紧密,但从未公然出动大军,袭我西域其他国家,一旦正面出兵攻我龟兹,姑墨。 楼兰将再无退路,成为我西域诸国公敌。 更主要的是,楼兰的兵马,想同时胜过我龟兹和姑墨,根本不可能。 霍侯的猜测说明你对我等诸国了解有限,除非匈奴亲自出兵,否则楼兰哪敢攻我龟兹,姑墨?” 这一时期的西域缺乏强势人物,这两个使节在生死存亡之际,仍对楼兰抱有幻想。 等他们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剩下求助大汉一途,对汉只会更为有利。 霍去病和皇帝交换了个眼色,都笑了笑。 ps:这章多调整了一遍,晚了些,抱歉~求票,谢谢 第一百九十四章 预判精准,真出事了【求票】 “他们还想知道,去观看我大汉军伍操训之事,霍侯需准备多久?” 张骞是个很合格的翻译,原话复述。 “观看军伍不需要什么准备,随时可以。” 霍去病回了一句,不久后便从皇帝的书房离开,来到卫军大殿,对左右道:“去将李敢叫来。” 李敢是卫军副将,在偏殿办公,闻言快步过来,执礼道:“末将李敢见过郎中令。” “我这里有件事情,需得力的将领,带一路兵马去趟西关,你可愿往?”霍去病问。 浓眉大眼的李敢喜道:“多谢郎中令提携,末将愿往,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 他每次看见霍去病出征,都羡慕眼热。 但凡武将,哪有不喜欢统兵征战的。 “你先别忙着答应,大军调动不便,我只能给你两千禁军,但伱要给我办成万军出征才能做到的事,过程不易。”霍去病道。 李敢愈发喜悦,道:“郎中令近期屡率禁军奔袭各方,立不世之功。我禁军各营皆为军中抽调的精锐,乃百战劲旅。李敢愿奋勇杀敌,不负郎中令期望。” 有些小仗,正好用来锻炼其他将领。 历史上的李敢,家学渊源,能做到郎中令的位置,可见本事不差。 而他在历史上,就是霍去病麾下将领。 “你持我兵符去调遣兵马,以操训为名,尽量少惹人注意,秘密行军。” 霍去病一挥而就,写好调令,递给李敢:“如何行事,都在这军令中写的明白,你一看便知。 两千兵马轻装简行,从这里到西关最近的武都郡边塞,不足千里,我只给你三天,大后天落日前,要到达武都郡边城,在那里补充辎重。” 李敢接过军令,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霍去病看了眼天色,有些阴,这几日估计有一场降雪。 他起身在几名禁军簇拥下,往比邻的绣衣所在梁园行去。 梁园大殿。 面庞瘦长瘦长的茹泊虎,一身红褐官袍,正在翻看绣衣搜集来的各类消息。 间歇之余,他揉了揉眉心,遂看见霍去病在自家徒弟宋然带领下走了进来。 茹泊虎笑道:“我这里刚有一份消息,是北关送来的,乌桓,扶余下辖各部,已送上降表,称愿纳贡受降。 冠军侯此番出兵,拓国境数百里已成定局。 我正想遣人问你,对乌桓,扶余等部,打算如何安置?” 霍去病道:“昨晚董仲舒登门找我,有进一步加强文武相合的意思。这事情后续和乌桓,扶余如何谈,让给文臣吧,本也是他们更擅长。” 又道:“我来有别的事情。” 茹泊虎摆了下手,让人都退下去。 天生冷漠表情屌的宋然,眯了下眼睛,什么事连她也不能听。 等左右都退下去,茹泊虎说:“你离开长安前,来跟我说骊山也有纵横道的一处隐藏地,我已做了相关安排。” 骊山距长安不足百里,是大汉的腹心之地。 西周时骊戎国国地便是骊山,因此才有‘骊’之名。 始皇的陵地也在骊山,传神州浩土的地脉祖龙之首,便在秦岭骊山一代。 “八百里秦川,自古王侯埋骨。有古籍所载,三皇五帝时期,即有皇与帝葬在那山脉下方。” 霍去病道:“纵横道的人在那里藏身,初闻让人意外,细想又隐然与其谋划相合。 你这边准备的如何?” “你走之前,多次叮嘱让我谨慎行事。我只让人暗中去探了探,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 茹泊虎老谋深算,有他亲自督办的事,足可信任。 “你打算怎么做?” “白南妤来投,对方不可能毫无所觉。 他们既然有了警觉,必有动作,我想看看他们会暴露出来多少。” 霍去病隐然透出一股杀气:“白南妤还透漏出我们最早怀疑的那个虞初换了身份,潜回长安,人在哪找到没有? 另外,纵横道的大尊可能是外戚身份,大概率就在平阳侯府,有线索?” 茹泊虎把一份放在矮席下的秘卷,递给霍去病:“这是平阳侯府所有人员的资料。” “至于黄车使者虞初,人都被白南妤指出来了,已在我的监控当中。 我的意思是既然有更大的鱼在长安,不如先拿这虞初当蒿草给他割了,吓一吓草丛深处的蛇,看其会不会有反应。” 霍去病想了想,道:“也好。” 茹泊虎伸出比他的长脸要短了些的手指,点了点平阳侯府的名册,指向其中一个名字: “若平阳侯府真有那位大尊存在,他的嫌疑最大。” 霍去病扫了眼那个名字,不出所料。 若真是‘他’,就能解释通很多事。 “我们这次打掉了纵横道的山门,加上白南妤的投效,纵横道必有应对防备,你确定这位疑似大尊的存在,近几日没有异常?”霍去病问。 茹泊虎摇头:“在你离开长安后,他也离开了一段时间,去了洛阳。 昨日又回来了,期间做过什么,我怕被其发现,没让人跟。 还有平阳公主府上,最近从外地接过来一个女子,容貌娇美,来历清白,乃平阳公主让人找来的。” 霍去病意外道:“平阳公主找了个貌美女子,她……又要用来联姻?” 平阳公主惯常用貌美女子和一些勋贵,外戚等氏族联姻。这是历史上的真事,目的是扩大关系网和影响力。 “她这次应是想将人送给陛下为妃。”茹泊虎说。 霍去病轻笑了一声。 陛下精力旺盛,且有寡人之疾,妃嫔有数十人,显然把那秘册内容研究的很好。 而其妃嫔中有七八个女子,都是平阳公主所送。 包括小姨卫子夫,最初也是平阳公主介绍给皇帝的。 平阳公主大抵是想侧面施加些影响,缓和与皇帝的关系,并分一分卫子夫的恩宠,所以又动了送妃嫔入宫的心思。 霍去病哑然失笑,他记得皇帝的另一名宠妃,名传历史的李夫人,好像也是平阳公主安排的。 这平阳公主自己身边出了莫大的问题,偏偏还有心思操别人的心。 “这几日先把虞初抓了,我也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明知我们已发现他的身份,仍敢潜回长安。”霍去病说。 茹泊虎凝重道:“你也注意些,你这次毁了纵横道的根基之地,他们怕是会有针对性的反应。” “你是说他们想报复我?” “不独是你,白南妤,甚至卓氏,都可能成为他们的报复目标。 我已让绣衣的人,增加人手护持公主和你宅邸内外的安全,你自己亦需多加小心。” 霍去病和茹泊虎嘀嘀咕咕商议了半晌,起身离开时道:“我从纵横道缴获的东西里,有两瓶丹药品级极高,一份刚才给了陛下,这份给你了。” 一个小瓶随着霍去病的声音,变戏法似的出现在茹泊虎面前的矮席上。 茹泊虎表情淡定,大佬见多识广的做派。 但是等霍去病走出大殿,他立时拿起小瓶打开,仔细嗅了嗅,目光微亮:“好东西啊,最上等的灵丹。”倒出来一粒仰头吃掉,随即唤人进来。 他和霍去病已商议妥当,两头都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行动。 霍去病结束了半天的当值,从未央宫回到冠军侯府。 婚后住的府邸就在未央宫以北,府邸后门和卫军大殿,直线距离不足两百丈。 他在亲军随同下步行回到家里,从后门入宅,便看见大猫带着它‘儿子’来迎接自己。 大猫怕新来的小老虎与自己争宠,所以假装自己是虎爹,把其从一开始就稳稳压制在自己之下。 那幼虎模样的灵兽,虎头虎脑,爪子肥厚,骨架壮实。 它的体型已经跟大猫差不多,跟在其身后,憨头憨脑的追赶,却是大猫把它晚上的吃食给抢了,嘴里正叼着一根齁粗的骨棒子,把骨头上的肉都吃干净后,将骨头扔给了幼兽。 那小兽抱住骨头,有些委屈的看看大猫,随即哼哧哼哧的吃起来。 见霍去病回来,大猫立即蹿到其身前,猫眼阖动的卖萌,然后指指后宅。 霍去病听到大猫所指的方向,有琴瑟之声传来。 琴和瑟,都是汉时就有的乐器。 霍去病循着琴声前行,却是看见府内来了客人。 琴声是刘清和客人合奏发出的。 刘清身前放着一张造型别致的古琴,其木质通透温润如玉,泛着暗红的光泽。 最妙的是刘清抚琴的手亦灵透洁白如温玉,两者互相衬托,给人绝配的奇妙感觉,一看便知琴和人匹配无间。 刘清浓眉睫毛下的眸子专注在琴上,指端轻轻拨动,琴弦便传出叮咚叮咚,山涧清泉般的声音。 另一女子坐在她对面,手扶凤首箜篌。 两件乐器的曲调相合,起伏有致,音域涵盖宽广,音色柔美清澈,表现力和感染力都非常强,动人心神。 霍去病在内宅的侧殿外伫立片刻,待两者一曲相合,音色落下,才走入殿内。 “夫君。”刘清起身相迎。 公主殿下会抚琴,且造诣很高,霍去病居然才知道。 “这琴叫绿尾,是琴道大家关忠贤所制。”刘清见霍去病的视线落在琴上,出言道。 霍去病又将目光转到客人身上:“尊使怎么会来我府上?” 来人正是罗什娜。 她仍穿着红黄两色交织的龟兹传统服侍,面罩薄纱,足下蹬着同色的防风翘头靴,身段绰约,极具风韵。 “冠军侯判断说匈奴会直接出兵我龟兹之事,我听后心中难安。若对方真的出兵,侯爷以为我龟兹该如何应对?”罗什娜郑重道。 她和那两个使节不同,有种与生俱来般的奇妙灵觉。 昨日霍去病说过匈奴会攻龟兹,她便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而霍去病还未回长安前,皇帝知道罗什娜此来是受霍去病所邀,便是让刘清款待过罗什娜。 两人已有过接触,故而能登门入室。 “眼下多说实则无益。 若我判断不差,这几日匈奴应该就会有动作,龟兹能做的是提前防备,对方可能会从楼兰,过精绝的方向来。”霍去病道。 罗什娜神色凝重,很快就告辞离去。 三天一晃而过。 这天下午,是约定让西域使节去城郊观看汉军操训的日子。 罗什娜不安的感觉,却是莫名而来,愈发强烈。 她坐在去城郊观看汉军操训的车驾上,忍不住再次推动一件叫沙塔的宝物,以灵念与其相合,横跨千里,仿佛化身成了沙漠的一部分,感知着沙漠彼端的变化。 她的意识里模糊不清的映现一些支离破碎的景象,有无尽的黄沙、绿洲,似乎还有一支骑着马和骆驼的队伍…… 这是来自她传承罗什娜这个尊号的特殊洞察能力,但画面凌乱,无法确知发生了什么。 能确定的是,真…出事了。 ps:月末求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冠军侯的应对【求票】 负责在城郊校场指挥汉军演练操训的是赵破奴,霍去病并未亲至。 一行人的车驾驶入城郊卫军大营时,罗什娜仍在车上推动沙塔,查看沙漠上发生的变故。 而龟兹和姑墨使节先从车上下来。 张骞负责接待西域来使,也跟在一旁。 “霍侯没来?” 脸色严肃的姑墨使节问。 赵破奴:“侯爷军务繁重,不过是给你们展示操训过程,侯爷当然不会亲临。” 姑墨和龟兹两国使节相视而笑。 在他们看来,冠军侯不来,应是和其之前判断匈奴要攻姑墨,龟兹有关。 数日过去,龟兹等各方,始终没发现任何异常。 汉军校场演武,霍去病躲着不露面,怕是在担心他们追问此事,自身判断有误,颜面上难堪。 “达尊为何还不下车?” 一干人转头看过去,却是发现同来的罗什娜不仅没下车,其车驾还忽然掉头,往城内回返,速度非常快。 一个罗什娜麾下女侍,留下来往几人的方向走来,解释道: “达尊有急事,需立即去拜见大汉皇帝和冠军侯,让你们在此观看汉军训练即可。” “达尊因何事,急于回城?”龟兹使节不解道。 女侍摇头,示意不知。 姑墨和龟兹使节遂跟着张骞,来到校场前方的台上,入目是广袤宽阔,两侧有禁军值守的校场空地。 这时,赵破奴做了个手势。 咚——咚咚! 校场大营,响起低沉的战鼓声。 地面震颤,有一支汉军从彼端策骑冲入了校场。 操训开始。 那支出现的汉军,人人披甲执锐,骑高头大马,是一支轻骑队伍。 其战马驰骋时军列交错,动作之娴熟流畅。还有随着入场,扑面而来的一股军威,都让姑墨和龟兹使节等人眼前一亮,凝神注视。 此时驰入校场的千军速度遽增,蹄声如雷。 从校场彼端到校武台前,不过百余丈距离,这支汉军却是在马上展开了劈砍,对刺,变阵,往校场两侧靶上张弓射袭,等一系列轻骑兵操训项目。 战阵一起,全军精气狼烟,冲的苍穹上的云层滚滚散开,气势不断累积。 当千军策骑,逼近校武台前十丈左右,又在同一刻完成了勒马停定的动作。 那种从急驰到一动不动的静止转换,带来的视觉冲击分外强烈,让人不觉已是汗毛倒竖。 赵破奴大喝道:“列队,战!” “唯!” 所有军伍齐声叱咤。 锵啷声中,千余汉军全都抽出马侧战枪,分两列做出对垒的态势,战马互冲。 一瞬间,兵器和甲胄的碰撞,变得骤雨般密集传响。 两列汉军,展开了真刀真枪的实战交锋。 触目所见,场上战枪如雪,寒芒四射。 旁观的姑墨,龟兹使节已被吸引了全部心神,连呼吸似乎都变得细弱。 “汉军果然威武,攻防迅捷,操训精良,战阵娴熟,远出我等所料。”姑墨使节感慨道。 “我等眼前所见,是实战甲备,枪弩对攻。不知汉军平素操训是什么样子?”龟兹使节问。 张骞笑道:“这便是平常操训。 霍侯担当郎中令后,都是让部众带甲,执兵对练。 将训练当成实战,下的功夫越多,战场克敌的机会才越大,是霍侯亲口所说。” 龟兹使节讶然道:“平素就带甲执兵操训?若刺伤了自己的战士怎么办?” 张骞道:“偶有刺伤的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但他们操训久了,手上有数,不至于弄出重伤。” 彼此真刀真枪的厮杀,且允许出现伤损的训练,两个番邦使节还是头一回听说。 操训已如此勇武,何况实战乎? 他们在校场观看了近两个时辰。 汉军将骑兵,步列,战阵变化,马术奔袭,骑射等项逐一演练。 当射袭后将靶子呈上来,一众西域人才发现靶子上除了木板,中间还配有生铁层。 惊人的是前后两层,居然都被箭矢所穿透。 那汉军用的箭头近乎棱形,祭刻螺旋纹,破甲能力之强,让西域众人叹为观止。 看完全部的操训,几人仍感觉意犹未尽。 他们兴匆匆的回到南城内招待使节的馆舍,一问下罗什娜竟是仍未回来。 其下午回城后,就去了宫里求见霍去病和皇帝,至今未归。 两位使节意识到必是发生了某些事,遂也跟着来到未央宫,在求见后,予皇帝的书房里,看见了罗什娜,霍去病,还有几位汉人文武。 夕阳将落,火红的晚霞,从窗外映进来。 书房里气氛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墨和龟兹使节都察觉到情况不对。 罗什娜悲痛道:“楼兰人出兵经且末,精绝,自南往西北方向,直刺我龟兹,姑墨两国的南部边城,眼下已在接战当中。 我还看见一缕血色,在我龟兹的土地上蔓延肆虐。” 姑墨使节愕然道:“真是从南往北攻我姑墨,龟兹? 以楼兰军力,如何能袭我龟兹和姑墨两方?” 龟兹使节安罗日亦是紧盯着罗什娜,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心里仍报有稍许侥幸:“他们怎么敢?” 罗什娜道:“我消耗魂力与沙塔相合,整个下午的时间,不断看到一些破碎的景象。 慢慢把它们拼凑起来,便逐渐完整了事情的过程。 楼兰是汇合了蒲类,还有与他们比邻的婼羌,西羌,连同且末和精绝两方人马,形成了联军。” “他们已这么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姑墨和龟兹两国使节,惊骇之极,手脚冰凉,顷刻间已出了一身冷汗。 好一会儿,两人忽然不约而同的看向霍去病: “之前霍侯所说,正在逐一应验,请问冠军侯可有补救之策?” 这次是罗什娜负责翻译转述,实则在两人来之前,她已问过霍去病同样的问题。 霍去病淡淡道:“没有。 匈奴这次动作很大,西匈奴也已出兵,用来阻挠我汉军的参与。此时我大汉西关外,也在和西匈奴的人马交锋。” 汉境的西侧,远不如东北方向那么冷,所以虽是冬时,但汉匈小规模接战,仍时有发生。 这次楼兰奔袭姑墨,龟兹,是来自匈奴的针对性动作。 霍去病打下了东部草原的数个部落,匈奴则对西域展开攻伐布置。 双方的根本目的,是争夺战略主动。 “你二人不必如此着急,我在数日前听到霍侯的判断时,就通知过我龟兹和姑墨两方,他们并非毫无防备。霍侯也说过,对方是联军,很难做到全力争胜,形势还不算太坏。”罗什娜说。 姑墨和龟兹使节黯然点头,呆坐在矮席后。 不久之后,包括罗什娜在内的一行人,都退出了皇帝的书房。 没有外人在,刘彻单手搭在矮席上,忍不住笑道: “去病此计甚好,且先让楼兰组织的联军,和龟兹,姑墨交锋,加重其威胁。 等到我们出手解决楼兰联军之危,姑墨,龟兹将更感激我大汉的恩德。” 董仲舒只比两位西域使节早来半刻钟,并不知皇帝和霍去病的谋划。 他听皇帝所言,却是明白过来,道:“陛下之意是我方还有安排,可解龟兹,姑墨之危?” “去病回长安前,便让张次公领军奔赴西关,眼下正在西关和西匈奴的兵马互相牵制。” 刘彻从容道:“此外,西关太守章军当初去接西域使节来访时,在去病破袭西羌诸部后,将兵马推进到了西海方向,并留下驻扎。眼下这支兵马的位置,变得极为重要。 三日前,李敢亦统兵去和姚招汇合,正可与西海那支兵马两相呼应。” 董仲舒立时想通了其中关键。 楼兰想奔袭龟兹姑墨,必要借助周边各部,联合出兵才有足够的实力。 所以他们去奔袭龟兹,霍去病安排的人所处位置,就有了闪击与他们联合出兵那几家部族的机会,尤其是西羌各部。 奇妙的是霍去病提前安排兵马,去了西关,借大汉西关为掩护,外人很难知道汉军已在西关内外有所布防,具备奇袭的条件。 “这是一举多得之法。 楼兰,羌等部族成联军奔袭龟兹,我方若出兵,即可进一步打击我大汉西关外的部族之患,又可让楼兰组织的联军后背受袭。 他们闻听后,很可能会撤军回援,则龟兹,姑墨之危有望可解。” 董仲舒看了眼官袍加身,威仪日重的霍去病:“霍侯如何能提前看出对方谋划?” “不是提前看出来的。” 霍去病坦然道:“匈奴可能在我攻破乌桓,扶余时,就在西侧有了布置。 这次楼兰,西匈奴联合,应是苣都在背后推动,或还有后续手段,且先静观其变。” 一行文武商榷片刻,便各自散去。 霍去病回到卫军大营后,问身畔的宋然:“绣衣那边的行动,开始了?” 今日是和茹泊虎商量好的,对那个神秘莫测的黄车使者虞初,展开抓捕的时间。 “是。”宋然应道。 “我们也去看看,那虞初敢在长安隐藏行事,所图怕是不小。” ps:月底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意外暴露,大尊【求票】 夕阳未落,街上行人穿梭。 霍去病换了便装,毕竟郎中令的官袍在城内过于惹人注目,有诸多不便。 几名亲军也都换了衣服,散开布防在一辆宋然充当御者的车架前后,载着霍去病往城东方向而去。 绣衣的人盯上虞初已有多日,其惯常在城东活动。 霍去病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车驾离开卫军指挥大殿,出安门大街东转。 队伍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时,随行亲军忽然露出戒备神色。 霍去病在车内道:“我们的人,放她进来。” 下一瞬,道路一侧的建筑后飘出一抹暗影,以快的让人看不清的速度,穿入车架内,坐在主位的霍去病下首。 “侯爷。” 白南妤一袭鹅黄长裙,肩披白色裘绒,衬得肌肤胜雪,长长的墨发挽了个发髻。顾盼生姿的桃花眼,正看向霍去病: “侯爷招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绣衣要抓虞初,他在纵横道是什么身份?”霍去病问。 “纵横道三子九尊,麾下各有亲信。” 白南妤柔声道:“虞初的身份秘而不宣,但我怀疑他是三子中某一个的弟子。” 霍去病若有所思:“三子都有弟子吗?” 白南妤坐在霍去病右下首,微侧着头说:“不清楚,只听说曾有人因为资质绝佳,被三子中的某一人收为弟子,准备让其补充成为九尊之一。 三子似乎给他设定了某种考验,需完成才能正式成为九尊,所以这人一直没在教内公然露面。” “你怀疑虞初是那个接受了‘子’传承的人?” “是。” 白南妤点头,看了眼霍去病,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我这几日心灵频有警兆浮现,感觉很不好,像是有危险在逼近。” “纵横道想对你进行报复。” 霍去病道:“你注意不要在近期离开长安就不会有事。” 白南妤明白他的意思。 霍去病身为郎中令,辖十万禁军精锐,长安,连同其周边地区,某种意义上都是霍去病的辖区,也可以理解成他兵家力量覆盖的领域范围。 在长安乃至长安周边,他能瞬间凝聚兵势,携十万禁军之力,爆发出近乎无敌的力量。 “霍侯以及伱身边的人也要小心了。破了纵横道山门,我们和纵横道已是不死不休。若他们对付不了霍侯,便会想办法对付你在意之人,以达到打击霍侯的目的。”白南妤说。 两人交谈间,天色慢慢暗下来,只剩一缕夕阳的余晖。 “侯爷。” 车驾进入dc区域不久,有绣衣的人靠近。 是和霍去病前后脚从北关回来的绣衣副掌令曹狡,在车外现身。 他铁塔般雄壮的身躯,出现在不远处。 “还没开始行动?”白南妤负责掀开车帘,霍去病问道。 曹狡靠近车辕,低声道:“对方警觉性很高,我们行动前,他忽然撤出了原来的住处。 这一下午的时间,对方数次变化隐藏身份,躲避我们的追缴。 不过霍侯请放心,他人在长安,逃不出我们的手心。眼前放任其逃窜,其实是绣衣令蓄意所为。” “稍早些时候,绣衣令动用我绣衣在长安布下的四方纬地图,追溯其踪,却发现有另一股隐秘但非常强的力量,在干扰我们。 绣衣令说,能在长安对四方纬地图形成干扰,对方背后,可能就是那位同样藏在长安的大尊。 绣衣令让我们步步逼近,但不急于抓捕,是想看看能不能连那位大尊一起引出来。” “别是人家故意放饵,扰乱你们的视线,不赶紧收网,把人给弄丢了。” 霍去病的话,曹狡相当重视,忙取出一块传讯的玉珏。 在长安,大汉的国运之地,传讯手段和边关不同,便利且直接。 曹狡当即将霍去病所说传给了茹泊虎。 转眼间,就见那玉珏明灭,其内封存的阵列里,传出茹泊虎懒洋洋的声音: “霍侯既然去了,你们听他调遣就好。没人能在长安是他的对手,让他带你们去抓虞初,也该收网了。一应行事,以霍侯吩咐为准。” 霍去病愣了下,这锅甩的他措手不及。 “对方现在在哪?” 曹狡汇报道:“那虞初明知我们在追他,仍敢在长安逗留,确有几分本事。 他似乎有些特别的能力,能转换身份,甚至在城内变化方位,怎么做到的我们还没弄清楚,给我们的追缴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所以之前绣衣令才动用四方纬地图,洞察其位置。 他这一下午,连续变化了数个身份,但是都被我们很快找出来。 眼下他就在前边的宅子里,我们只要稍一靠近,他必会生出感应,再次逃窜。” …… 稍早些时间。 虞初知道自己暴露后,仍敢回到长安,是因为他的能力极具特殊性。 他师承执笔者,掌握着家一脉的修行。 身份没暴露前,他是朝中侍郎,专门编著各类民间传说成书,所著《周说》一书,专述民间轶事传闻,很受民众欢迎,在大江南北流传,被无数百姓熟知。 这帮他获得了家一脉独有的一种气数,也让他得到了远超其他家的力量。 今天下午,当感觉到有危险逼近。 虞初便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本典籍。 他能利用家的能力,在流传天下的《周说》一书中,藏匿布设后手,帮他‘化身千万’。 此时在一处位于长安的宅邸内,虞初坐在一张矮席后,嘴角微勾的看着面前的简书。 那简书上接连写着六个‘虞初’的名字。 其中有三个,已经变得虚幻不轻,行将消失。 这六个都是他利用家能力,书写代入自身气数,命格,形成的替身。 六个替身,一下午时间,有三个被绣衣识破,但还有三个存在。 替身不被清除干净,就不可能找出他的真身。这就是家独有的能力,凭借书写出来的故事,制造虚假身份,将自身藏在假象之下。 虞初很笃定,对方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他的真身,只在几个替身间来回追逐。 他脸上的讥讽之色一掠而过:“绣衣麾下还算有些手段,但只要不了解我的能力,想将我找出来,忙上一两年都不可能做到。” 他面前还放着多个竹牌。 其上分别写着不同的身份,年龄,籍贯,有商贾,有普通百姓,也有朝中官吏。 这些竹牌上的名字,都是他准备已久的身份,随时可以被他以家的能力代入,成为他的新替身,将他继续保护在迷雾深处。 当然,这种能力也有限制。 比如说距离,比如说替身的身份需长时间豢养准备,并不是想替换谁,就能替换影响对方等等。 虞初想了想,遂再次执笔,从手中的周说之书中,摘取出一个自己笔下的人物,将其气运,形貌转嫁到自己身上,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人,形成新的隐藏。 再将关于自己的一切痕迹,转嫁到另一个替身上去:“对方只知我叫虞初,就想抓我,可笑。” 这种化身方式,能将他的所有线索,引向替身。 这时,虞初发现手里的周说一书上,浮现出一行字迹: “绣衣令茹泊虎亲自出手,你虽力量特殊,仍要小心。” “大尊?”虞初尝试问道。 能不经他的同意,强行和他联系。纵横道只有四个人能做到,就是三子和大尊。 周说上的字迹变化:“我已动用画魂术,模仿你的气息,将其画入其他人体内,帮你混淆绣衣的追查。” “但我要提醒你,霍去病离开卫军大营,也参与到了对你的搜寻当中。 这位冠军侯常有出人意料的表现,手段莫测,我建议你切断对替身的控制,找机会离开长安。” 虞初笃定道:“大尊放心,他们不可能抓到我,我的事没做完,不能离开长安。” 书上字迹缓缓消失,那个彼端的大尊,已停止了继续交流。 房间里,虞初沉吟不语。 白南妤知道的一些消息没错,虞初是三子教出来的。 而除了他,三子还教过另一个人,继承的是和他掌握的家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修行方向。 两人正在竞争九尊之一的位置,获胜者不仅能成为九尊,未来还会继承三子当中的一个位置。 而他们比拼的方式,就是谁在长安蛰伏的更深,更久,为纵横道立下的功勋更大。 一旦暴露,无法在长安存身,则意味着失败。 所以即便被发现,面对绣衣的追捕,虞初仍不愿离开。 此刻,他在周说一书上写道:“我化身万千,书中有灵,为我所用。” 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从书中溢出,虞初与其相合,推动这股气机,附着在城内的一个普通人身上。 那人正在街上走动,因为没有修行,神魂虚弱,恍惚间便受到一股力量影响,成了虞初的临时傀儡,在dc区域走走看看。 一段时间后,这人便发现了那辆载着霍去病的车驾,在一众亲军护持下,停在一条巷道里。 “冠军侯,你且慢慢查吧,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我。” 虞初正要收回分化出去的神魂,忽然心头一紧。就像是被某种东西,抓住了自己用来控制‘傀儡’的那丝力量,隔空对他的本尊展开追溯。 瞬间涌起的危机感,让虞初大惊,迅即切断了对傀儡的控制。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里浮现出一只白虎和一尊玄武虚影。 那玄武背上的巨蛇,目光仿佛能划破时空,洞察他的真身。 虞初切断和傀儡间的联系,意识里的景象,也随之消失。 他深吸了口气。 这位冠军侯果然可怕,只远远的操控傀儡,看了其车驾一眼,就被他生出感应。其元神修行之强,竟能对他进行隔空冲击影响。 冠军侯对他的手段,固然不了解,但他显然也不了解那位冠军侯。 城东的车驾上,霍去病道:“走吧,我找到他了,他的躲藏方法很特别。”话罢忖道:刚才在元神层面,还察觉到另一股气息,一现即隐,更隐晦……是那位大尊? 而在宅邸内,虞初面前的周说之书上,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冠军侯正带人接近你…” 这是虞初的师尊,三子之一在亲自传讯:“你若被他发现第二次,我不会再提醒你。” ps:月末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境界,巨匠【求票】 骄阳落山,天色变得阴霾晦暗。 虞初接到其师传讯,立即收拾了房间内的器物,并取出一件青铜器,是个巴掌大的圆形灯台。 他探出中指,逼出一滴血。 那血落在灯台中间。 灯上悄然浮现出咒文,以血为灯油,进行燃烧,猩红色的火朵,迅速将血滴焚烧干净。 周说之书表面两个写着虞初名字的位置,遂多出了一种气血波动。 这是一种术法,能迷惑追踪者,让替身拥有的气息更像他‘虞初’,起到掩护本尊的作用。 那灯盏是件异宝,能燃烧烙印气血之力。 有其干扰天数,焚烧气血,将帮助虞初争取时间,重新躲藏,规避霍去病的追逐。 不论虞初多自负,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在长安,和十万禁军之首的霍去病对垒。 他能做的就是利用能力,躲起来,在暗中行事。 做完这些,虞初再次扫视了一遍室内,检查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包括落发也会被他收拾带走。 片刻间,虞初收拾妥当。 而他面前的周说上,有无数文字脱离,烙印到地面上,形成一个阵列。 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是家演变转化自儒家的一种能力。 虞初迈出一步,顿时被无数周说上脱落的文字虚影包裹,仿佛走进了书里的世界,从房内消失。 同一刻,dc区域,行进的马车里,霍去病目光灼灼,像是能穿透车帘的阻碍,看到遥远距离外的变化:“那个虞初的气息,消失了……” 同车的白南妤,能感觉到霍去病身上有兵家力量汹涌攀升。 有那么一瞬间,霍去病的双眼光曦吞吐如两柄扎枪,刺穿了虚空和距离,威严如狱。 这一刻,整个长安城仿佛成了霍去病洞察执掌一切变化的战场。 “他改变了藏身位置,还增强了两个假身的气血……” 霍去病轻喝道:“曹狡,改变方向,往南去。” 车外的曹狡答应一声,马上做出调整。 明里暗里,绣衣,还有随行的禁军亲卫,如水银泻地,转而往南急速推进。 此时夜色愈发晦暗,无星无月。 霍去病伸手轻触面前虚空,道:“我还感觉到云层里的气旋在增厚,要下雪了。” 白南妤正掀起车帘,瞩目车外绣衣和禁军的推进,和印象中纵横道麾下的队伍进行对比,闻言仰头眺望苍穹,收回视线一段时间后,果然有雪片从天际飘落。 霍去病也伸手从车窗递出。 就在他探出手指的一瞬,有一片雪花从空中落在他的指端。 奇妙的是,两者在时间上的契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部分。霍去病探手,雪花落下,没半点时间上的间隔,就像是演练了千百遍那样。 白南妤莫名涌起一种情绪。 霍去病人在车驾内,却能洞察到云层里的变化,提前感知雪花飘落的轨迹。 他就像是得天地所钟,又像是修行一道上的宗师巨匠,已走到了契合天地变化的玄妙层次。 霍去病能感觉到白南妤的心思般,笑道:“只是某一刻特殊状态下对天地变化的捕捉,没那么玄妙,刻意催发时,反而未必管用。” 白南妤微微摇头:“那正是修行中最宝贵的一种经验和契机,也是常人所说的天人合一。 当有人能时刻把握这种契机,便能与天地沟通,近乎无所不能。 这种感觉,霍侯多久能出现一次?” “每次修行时都有,但很难去控制把握,所以说时灵时不灵。” “每次修行都有……” 白南妤忍不住白眼道:“霍侯可知道包括我这种在别人眼里,资质已算是上佳的人,多久能感觉到一次?” 自问自答的续道:“我每一两月大概才能出现一次,还需要事先准备良久,在深层次入定时,心无旁骛才会偶然出现。” “霍侯你真的只有天人三境?” “嗯。” 白南妤:“兵尊的修行高达天人五境,加上他那尊阴身的辅助,六境也未必能杀得了他。” 霍去病道:“我兵家修的就是战争杀伐手段,比其他各家在战斗上高出一线有何奇怪?” “但兵尊修的也是兵家。” “他不算,他是个假兵家,靠阴身外力勉强可称兵家,有其力而无其势。” 白南妤思索着说:“我知道兵家借部众汇聚的兵势加身,尤其是在战场上,甚至能和比高出自己两阶的对手争雄。 但霍侯你好像不止于此。” 霍去病道:“谁告诉你只能和高两阶的对手交锋,借助兵势的话,可以不受等级限制。 麾下部众的数量,精锐程度,对汇聚的兵势倒是有很大的影响。” “舅父在修行上起步较晚,现在才兵家五阶顶峰。 但他汇聚兵势,当初只初入天人境,就杀过镇守匈奴龙城的大将赫连挺。 对应起来,赫连挺当时至少有天人三境的修行。 境界是死的,并非不可跨越。” 霍去病瞅瞅白南妤,反问道:“伱的境界时高时低,是什么原因?” “我本身和霍侯一样,天人三境。但我所修鬼章十二韵之术,以其催动我体内的宗门至宝阴魂珠,可以让力量达到天人四境,加上青铜鬼面具,勉强有五境的战斗力。” 白南妤说:“而纵横道有上古传下来的一门秘术,能隐匿篡改体内的力量波动。” “虞初,还有纵横道三子,大尊都是什么境界?” “虞初大概也有天人三境。” 白南妤道:“三子和大尊的境界深不可测,我不确定,猜测至少在天人六七境……可能更高。” “都是近圣的层次,和董仲舒,道尊差不多。”霍去病低语。 天人层次也有九境,普遍来说,五境以上便是不世出的高手,可以称为近圣。 因为天人最后一层,也就是第九境便是半圣的入门阶段。 半圣有几阶,则是另一个层次,秘而不宣,少有人知。 此时白南妤看见霍去病身上催发出一股力量,他们所在的车驾外,有阵图的光晕扩散,将周边的绣衣使,亲军,整个队伍囊括其中。 霍去病已动用了瞒天过海,无中生有,浑水摸鱼三大兵策,形成瞒天计,遮蔽了任何人对他们这支队伍踪迹的感应。 “纵横道对付霍侯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白南妤有感而发。 “就算没有我,纵横道也注定要失败,就像这次抓虞初,我不参与,绣衣也能将他找出来。 唯一的差别是有我加入,会让这个过程更快。 虞初被我洞察到神魂意识的波动,休想再躲起来。” 车外的队伍迅速推进,霍去病时而会出声指引行进方向。 很快,车外传来曹狡带着些惊诧的声音:“居然是这里……” “你就待在车内,不用露面。”霍去病说。 白南妤轻嗯了一声。 霍去病掀帘下了车驾。 雪越下越大,在地面上积了一层薄绒。 车驾停靠的位置不远,便是长安城南,西域使节栖身的藁街馆舍。 当初匈奴出使来长安,也在这里落脚。 眼下的长安,除了王宫贵胄府邸,城南藁街的外馆舍,确实是个很出人意料的藏身处。 没人会想到来这里搜查,将虞初和外族使团联系在一起。 霍去病道:“把馆舍封了,进去抓人。” 曹狡当即做出手势,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兴奋感。 这种兴奋的来源,便是因为能和霍去病并肩作战。不独是他,周边的宋然等一众绣衣使,包括霍去病麾下亲军,都有类似的感觉。 这得益于霍去病强大的美人计催发的魅力属性,让部众甘愿追随效命。 当这些部众聚集在他麾下的时候,会爆发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一行人快速逼近馆舍。 周边的建筑顶端,附近的街区,都被绣衣的人占据控制。 馆舍门口伫立值守的也都是长安卫军麾下,看见霍去病过来,纷纷肃容执礼。 进入馆舍,其内的人还来不及反应时,霍去病看了眼周围,发现绣衣已完成布防,遂找来一个值守的卫军,指着一个方向问:“那边住的都是什么人?” “回郎中令,那是馆舍中的吏员住的地方。” 霍去病手中忽然多出一张通体漆黑的巨弓,正是惊夜弓,瞬间被他拉成满月。 一支箭由霍去病汇聚的兵势和足下浮现的阵纹盘绕而成,微光流转,如有灵性。 他意识里的兵书上也有一溜电芒般的光晕,附着在箭上。 嗤! 弓箭离弦。 霍去病刻意催发了箭鸣,霎时,如晴空爆响的霹雳,贯入每一个人的耳鼓! 馆舍内,后院的一处房间里,虞初逃出刚才的藏身地后,来的便是这里。 他很笃定自己的手段,连布疑阵,不至于短时间内再被人找到踪迹。 这座馆舍的一名吏员,是虞初暗中经营的替身之一。 他眼下就是取代了这名替身,换了副模样,坦然坐在馆舍的房间内。 事后他将离开,而榻上昏睡的替身,醒来后仍会一切如常。 虞初坐在矮席后,翻阅着周说之书。 他打算构建一个新的故事,用来代入形成一种新能力,增加自己的修行。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鸣音。 下一刹那,那鸣音变得响亮无比。 虞初措手不及,被这声音灌入耳鼓,意识像是被定住了般,反应变慢。 等他醒悟过来,便看见面前的窗口猝然炸裂。一支箭,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射进来! …… 馆舍外的车架里,白南妤安然静坐,耐心等待。 就在霍去病於馆舍内射出那一箭时,白南妤却是忽然生出一丝警兆。 她感觉足端仿佛坠入了寒冰当中,低头看去,骇然心惊。 一双黑色如墨的手,竟从车厢下探上来,一把攥住了她的脚踝。 没有任何征兆和声息,却是快到极致。 上方的车壁,无声坍塌,木屑纷飞。一只脚从上而下,在出现的一刻,就封死了所有躲避空间,踢向白南妤眉心。 “你背叛纵横道,该预料到后果的。”阴沉冷漠的声音,低语道。 “大尊!”白南妤全身都被寒意浸透。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冠军侯VS大尊【求票】 馆舍内,霍去病射出一箭后,对馆外的变故立生感应。 他旋风般回身,第二箭如同行云流水,从弓上射出,比第一箭更快,更犀利。 馆舍以青石垒砌的外墙,居然被这一箭射出一个窟窿。 这种力量,已超出常人理解,达到了通玄的层次。 箭矢倏忽间来到车驾上方,射向一个突兀出现在车顶上的身影。 车内,白南妤心头凛然,反应却是够快,双手对应阴阳,一上一下,修行鬼章十二韵所得力量毫无保留的爆发。 她上托的手中发出一股柔劲,迎向踩穿车壁,探进来的那一只脚。 同时双足也有气机流转,试图挣脱抓住自己足踝,那双漆黑的手。 箭矢逼近,车驾上方的身影忽然消失,整个人沉入车内,顺势避开了射来的箭矢。 车厢里,人影从上方沉落。 白南妤上迎的手掌,被其庞大如山洪般涌下来的力量冲击。 砰地一声,白南妤的袖管炸开,露出欺霜赛雪的小臂。 而她的小臂上,阴气缭绕,转眼浮现出一张鬼面,狰狞厉笑。 车内阴风四起,那手臂上的鬼脸睁开眼睛,看向落入车内的人影。 还有一缕青光,从白南妤的腰囊里飘出,是她的青铜面具。 面具加身,她的力量将达到全盛,防御也会递增。 但就在她利用手臂上的鬼脸阴术,影响对方的意识,想争取时间,面具飘出落在她脸上之前,一只手像是预判到了面具的轨迹,举重若轻的伸过来,轻轻松松的将面具抓在手里。 那鬼脸,车内的阴气,当即被削弱。 “你的鬼章之术已修到了第四韵,居然敢跟我动手了。” 一个穿暗银袍,雄壮魁伟的身影,落在车架内的狭窄空间里,眼神锐利如冷刀。 白南妤想抽身后退,冲出车厢,却发现这车厢似乎成了一座囚笼,四面八方都是厚重的压力,让她寸步难移。 大尊探手抓过来,五指律动,指端各有气机吞吐交织,若一张大网。 更可怕的是下方抓住白南妤的那双漆黑的手,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探入人间,蕴含的力量,从双足侵入白南妤体内,将她冻结了般,无力挣扎。 锵! 千钧一发之时,却是有另一只手,穿透车壁的外帘,蓦然拍至。 这只手的出现,如刀兵出窍,虚空震鸣,出现后同样封死了大尊所有进退闪避的路线。 “冠军侯!” 车外,正是霍去病从馆舍内一步跨出,足下阵纹明灭,顷刻来到车驾旁,出手轰进车内。 大尊轻喝一声,左掌顺势迎了上去。 “蓬!” 气劲以两掌交接处为中心,疾旋涌动。 车壁在双方的力量冲击下,四分五裂。 一个人影炮弹般从车内冲起,便是大尊。 双方刚才的碰撞,霍去病直接调动了十万禁军,汇聚兵势。 他出手时足下阵纹扩散,范围之广,前所未见。 整个长安似乎都被囊括在一座庞大无匹的军阵内,一条条阵纹如龙脊,力量之磅礴,已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是霍去病成为郎中令后,首次全力施展,联合兵势,国运之力为己用。 大尊只要晚上片刻不走,就会被霍去病以军阵,锁拿虚空,困在这里无法脱身。 所以他是不得不走,且不敢耽搁,立即腾空又冲出车厢,速度如鬼魅。 不过其刚出车厢,身在半空,便感觉脚踝一紧。霍去病瞬移般跨出一步,来到大尊腾空的位置,五指如锁,一把扼住了大尊的小腿。 轰! 霍去病手如虎爪,锁其小腿,往下一拖,顺势摔在地上。 从另一个视角看整个过程,就是大尊破空上升,被霍去病出手拽回来,顺势灌在了地上。 地面的青砖炸的四分五裂。 但霍去病马上就感觉到不对。 他手中一轻,抓在手里的大尊,居然变成了一尊木质的傀儡。 “替身脱壳之术。” 霍去病扔掉傀儡,扭头看去。 大尊已出现在临街的一栋建筑顶端。 雪夜下,一个身穿暗银袍,带着诡异阴柔气质的男子负手而立,盯着下方长街上的霍去病。 双方刚才的交手,尤其是分处车驾内外的那一记碰撞,这名大尊手上吐出来的力量,连续有六七重气劲之多,且一浪高过一浪,山呼海啸。 以霍去病之能,仍要承认这位大尊似不在那位纵横道的‘子’之下,可见其厉害程度。 “纵横道的大尊?”霍去病看向对方。 大尊面容陌生,四十上下的年纪,鼻梁高挺,脸如刀削斧刻,十分俊逸,只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鸷。 当然,他的形貌八成是假的。 大尊轻笑道:“你的年纪,能与我交手,已足可自傲。” 霍去病轻哂,不见任何动作,人却突兀来到大尊身畔。 此刻,大尊身后的位置,虚空中也有兵家阵纹闪烁。 体长超过三丈的白虎,挥爪扑出,和霍去病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 “你上当了,冠军侯!” 大尊一拳轰出,拳头居然打出一个螺旋的风柱,和拍过来的虎爪硬撼。 其身形借助碰撞后炸开的一股作用力,凌空飘移,去势更快,往另一栋建筑物上方落去。 然而那白虎身上,无数的黑色斑纹浮现,脱落,凌空一绞,若刀兵杀阵横空。 西方庚辛金,其象白虎,凶神也。 白虎衍化的刀兵杀阵,灭杀万物。和霍去病释放的军阵相合,一股凶煞之气冲霄。 同一刻,周边所有事物,包括建筑,天地时空,都在杀阵下崩溃,像是成了假象。 大尊感觉自己被拖入一座古战场,周边景象大变,千军万马浮现,惨烈厮杀。 上方苍穹上,西方白虎七宿的星辰之光交织。 “这冠军侯借长安禁军形成的兵势,竟化出一座古战场。这是超脱兵家五境的杀阵天地?” 虽然看穿了霍去病用的是兵术,但眼前的千军万马,蕴含疑兵之计,真假虚实交融,以大尊的能力,坠入其中,一时也无法脱身。 他似乎坠入了绝境。 电光石火间,大尊发现身畔有一只拳头破空打来。 这一拳融合周边的古战场,得千军万马相合,大尊的前后左右,每一寸虚空都有刺骨的杀机。 他施展浑身解数,掌指在刹那间就是千百种变化,祭出无数咒文。 但对面打来那一拳,将他所有的招数都摧毁,击溃。 咔嚓! 一声碎响。 大尊的胸腔,被这一拳破开防御,微微塌陷。 不过,大尊脸上神色诡异,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还算有几分手段!” 他的身形彷如泡沫般开始破碎,缓缓消失,只留下一件衣服凭空飘落,其中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假身? 霍去病目光闪闪,扫视周围。 此时周边的古战场,白虎,都已经被他收回。 他从房顶大尊消失的位置跨出,重新回到车驾旁,掀开四分五裂的车帘,车内已是空空如也。 白南妤不见了。 车内的地面上,只剩下两个漆黑如厉鬼抓握过的手印。 霍去病伸手虚握,那两个黑色的手印,变成了两根驾车用的缰绳。 以缰绳化作厉鬼般的手,扼住白南妤。 这大尊的手段术法,亦真亦幻,包括和霍去病交手的过程,半路抽身而去,都诡异至极,充满了不合理的诡变。 霍去病脑内迅速复盘了一遍刚才的交手细节。 当时他赶到车驾旁,大尊立马从车内冲出,腾空而起。 这时的大尊,很可能已经不是他本尊,而是假身之类的神通,就像霍去病以元神衍生的白虎,如今放出来也是真假难辨如同活物。 大尊的目的是声东击西。 他今日的出现,目标是白南妤。 他以分身转移霍去病的注意力,趁机出手劫走白南妤。 还有一种可能,在车顶上公然现身的人,从始至终就是假的,还有另一个人躲在暗中。 霍去病低头看去,除了那两个鬼手印般的痕迹。马车下的地面上,浮现出一圈仿佛被烈焰焚烧过的焦黑印记。 霍去病腾空和大尊交手,白南妤则被一股她无法抗拒的力量,拖入了车下的焦痕范围,须臾间消失,落在大尊手里。 这时,霍去病耳畔响起一个声音: “伱的经验仍是差了点,我稍用手段,你便信以为真,腾空去追。” “一子错,满盘皆输。 冠军侯,我知你刚才留那白南妤在车里,是蓄意为之,想诱我出来。我顺势将白南妤劫走,你当真好笑之极!” 声音飘忽,竟是从地下的焦黑痕迹中发出来的。 霍去病忖道:虚虚实实,看谁笑到最后。 他蹲在地上,探指轻点地面的焦痕,感觉到一股阴寒气息,从地面涌入指端。 霍去病的思感随之送入地下,以难以想象的高速扩散开来,将整个长安,乃至更远的距离覆盖其中。 刚才的过程,大尊有大尊的算计,霍去病自然也有他的安排。 片刻后,霍去病收回手指,起身,看了眼馆舍的方向。 那虞初被他射出的一箭所伤,正被绣衣的人围捕,已成强弩之末。 而曹狡也从馆舍内出来,靠到近处:“霍侯,虞初被我们所困,休想再脱身。” 霍去病:“你带上人手,去搜平阳公主府,看看夏侯颇在不在。” 曹狡暗吃了一惊。 夏侯颇可是开国功勋之后,更重要的是平阳公主的夫婿,皇帝的姐夫。 这干系着实不小。 但曹狡念头起落,还是肃容答应:“我这就去办。” 他话落便感觉眼前一花,霍去病腾空而起,身形倏地消失,几个起落间,已没了踪迹。 而此时的长安城外,一处荒野中,人影浮现,正是大尊。 “白南妤,你身上能被霍去病所感知追过来的东西,已被我取下来,让人将他引到了其他方向。” 大尊上下打量被生擒的白南妤,音色低沉:“你可知我擒你过来的原因?” 白南妤娇媚的脸上眼神流溢,扫了下周围的环境。长安以东,荒野,隐隐能看见长安巨大的轮廓。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霍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求票】 夜色渐深。 穹幕上仍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白南妤站在大尊身前丈许,鬓发微乱。她体内力量已被封禁,难以动用。 大尊手上,托着一口黑色编钟,只拳头大,气息古拙。 钟内有钟锤荡漾,撞击在钟壁上却没有声音,而是一道道咒文明灭,荡起涟漪在虚空中扩散。 “这福地钟所在处便是一方福地,能隔绝外在天地的干扰,隐迹其中,无物可查。”大尊道。 白南妤念头急转,她认知中的大尊,冷静到近乎冷漠,若无必要,绝不多言。但这次抓了她之后,其立即送出声音挑衅霍去病,这和白南妤认知中的大尊明显不同。 她思绪起落,心忖大尊很可能还有其他意图,抓她只是目的之一,其表面上在躲避霍去病的追踪,但出言寻衅,又像是蓄意留下痕迹,希望引得霍去病来追…… 白南妤只觉事情错综复杂,一时难以理出头绪。 这时,大尊忽然翻掌下压,她痛苦的低哼了一声,身躯颤栗。 大尊手里的古钟敲击,虚空中涟漪扩散,落在白南妤身上。 当古钟无声敲击到第三下,空间波纹层层叠叠的压在白南妤身上。 她身畔的一处虚空,悄然破碎,跌落出一件东西,却是一枚竹简。 大尊伸手一抓,将简片握在手里:“这是冠军侯的神通兵简?” 那确是霍去病书写的无中生有兵简,融入虚空,藏在白南妤身畔,便可当成标记。 此时被大尊发现,兵简显然已经失去了作用。 而在此之前,大尊已从白南妤的腰囊里,搜出另一件器物,也可用来被霍去病感知。 换句话说,白南妤身上明暗两种布置,都被大尊发现破坏。 在此之前,白南妤的畏惧,惊慌,包括心里的悸动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她有依仗。 想算计大尊,全靠演技。 直到这枚兵简被找出,白南妤似乎才真正失去了凭借,没有了继续演下去的兴趣,冷然道:“落在大尊手里,我无话可说。” 大尊:“你的背叛,让我很失望。” 白南妤:“纵横道没有获胜的机会,你们的谋划没用的。” “之前纵横道倾尽力量推动的淮南起事,争夺东北边郡之地,这两件事结果如何? 一开始你们躲在暗处不露面,还有些进展。 然而一旦暴露意图,淮南起事就变得如同儿戏,被冠军侯一次奔袭便击溃,后续想和匈奴配合,让大汉动荡的机会甚至都没来得及展开。 渔阳郡和上谷郡,辽西郡之间的变故,伱们多次磋商,决定同时占据两地,自诩必成。 结果被冠军侯统兵奔袭,轻易占了你们起初并不重视的右北平郡,整个战局的主动权一夜尽失。 即便有再多谋划,接战就会暴露纵横道最大的弱点。 所有谋划,最终总是绕不开战场上的正面交锋,只能是一场空。” 大尊淡然道:“你说的没错。那卫青,霍去病确是国之重将,有鼎定乾坤之能。但……三子之一的掌兵者快要出世了。他在兵事上的造诣,你该知道。” 白南妤讥诮道:“或许吧。但愿掌兵者不会也被一击即溃。” 此时忽然出现一宗变故。 长安城郊外的荒野中,地面上竟也浮现出一道道军阵纹路,宛若潮汐涌动,在扩散接近。 大尊一眼看出,知是霍去病利用十万禁军,融合自身力量,推动军阵扩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在尝试搜寻他们的踪迹。 他手中的黑色小钟荡起一圈波纹,卷住白南妤,两人瞬间从这里消失。 凭大尊的速度,茶盏时间后,已在数十里开外。 白南妤被一股力量囚禁,难以挣脱,但意识清醒,打量周围。 远近山峦起伏,有黑气自地脉中蒸腾而出,盘绕在群山间,如一条卧龙,绵延也不知有多长,气象惊人至极。 始皇坟,秦岭区域……白南妤思忖。 下一刻,她便感觉一股力量压来,失去了意识。 大尊回望长安:那冠军侯若能找过来,正好可供利用… ———— 长安城郊,卫军军营。 夜色里,左中郎将刘煜处理过军务,正准备入睡,忽听到一个声音:“聚集你帐下兵马,准备出营。” 刘煜一听便知是谁:“郎中令。” 他打了个激灵,招来传讯兵,去传达命令。 长安禁军精锐,皆久经战阵,一刻钟后便完成整备,在校场集合完毕。 而就在众兵准备妥当的一刻,马蹄声起,初闻似还在数里外,却是转眼来到近处。 一人坐在一匹天青色的巨马上,正是霍去病。 “郎中令,我营中兵马已完成整备,随时可出发。”刘煜靠近汇报道。 霍去病点点头,取出一个方形竹盒。 刘煜距离较近,看出是军中用来传讯的特殊讯简,心忖这次的事不小啊,郎中令集结卫军之余,还要找其他人过来。 霍去病手中的讯简,却是墨家巧工所制。 被他触发后,竹盒内弹出一缕缕光讯,破空远去,携带的是霍去病的神念,出去摇人。 城内。 董仲舒成为太学之首后,日常就住在学宫后殿的一处小院里。 其弟子白羽也搬了过来,照顾他的起居。还有三五新收弟子,时常来走动。有时弟子勤勉夜读,也会留在他这宅子的前院。 入夜后,仍有读书声从太学各处传出。 落雪不停,董仲舒还没睡,伏案翻阅古卷。 寂静的夜色里,他生出感应,便见到一枚讯简,划破夜色而来。 董仲舒接在手里扫了眼,面色略古怪。 霍去病来的消息,让他去打工。 他沉吟沉吟,感觉不得不去,毕竟有求于人。霍去病找他去打白工,他还得谢谢人家给他这个机会,往组织核心靠拢。 董仲舒伸手一指夜空:“我畅游天下,山河在我足下方寸之间。”话罢迈出一步,从屋里消失。 宽袍大袖的阴阳家姜堰,在未央宫比邻的观星殿里静坐,也收到讯息,吐槽了一句: “为什么每次都在晚上,冠军侯不用睡觉的吗……星月之力分阴阳,五行轮转。” 身畔滋生出五行轮转之力,如大河奔腾,气象惊人,往城外而去。 脸容冷沉如冰,一年笑不上一次的法家张汤,正在书房观看历代刑法大家所著刑讯之道,亦是收到一枚从夜色中飞来的讯简。 他倒是干脆:“审不法之徒,量万物之刑,我所愿也。法家神行,锁拿囚徒。” 身形陡然消失。 冠军侯府。 道尊在膳房找夜宵的时候,被讯简找到,眉头大皱:不知道敬老,吃个东西也不安生。 长安城郊,左中郎将刘煜呆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影,赶来汇合。 这些人有的声名显赫,名震天下,还有些人刘煜从未见过。 比如其中的两个壮汉,带了四五个人过来,皆身穿黑色配甲,看制式也是禁军体系。几人都是面容如泥雕木塑般,毫无表情。 刘煜很奇怪禁军中有这种高手,自己竟不认识。 他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据说宫里护持陛下的有一支神秘队伍,也是禁军体系,被称为禁卫,一共只数十人,个个是万中无一的好手。 这支队伍名义上也归郎中令调遣,但除非皇帝允许,霍去病平素也不能轻易指派。 刘煜心忖自己没见过的禁军高手,只可能是这些人。 他愈发惊讶,动用这么大的力量,看来是要把对手打个稀巴烂,杀的干干净净,绝不容其反复。 平素见都见不到的高手,被霍去病的‘穿云箭’召集,陆续赶来。 这支队伍的强度,平推一切敌。 “冠军侯!冠军侯!冠军侯!” 众人陆续到达。 上次在城内对付纵横道的人,霍去病也召集过一些人,但远不及这次显赫。 大汉底蕴层面的高手,也有部分露面。 董仲舒本以为只自己命苦被叫来加夜班,看到这些人陆续过来,连他也意识到事情大不简单: “冠军侯……我们要做什么?” “纵横道在骊山秦岭区域,有一处密地,但具体地点非常隐秘,且入口似乎能移动般,我们始终无法查到,现在有个机会。既然要动,那就集聚力量,不给对方留任何空子。” 霍去病淡淡的道:“纵横道的大尊,还有九尊中的人,也有可能遇到纵横道的‘子’。 若能将这些人一波打死,纵横道也就完了。我自己带兵也能将他们击溃,但若有人想走,未必能全歼,所以召大家同去,防止反复。” 诱大尊出来,只是第一步,顺藤摸瓜,把纵横道连根铲了,才是目的。 霍去病话落身畔浓雾骤起,行军策催发,瞒天计催发,队伍倏忽消失在夜色里。 八百里秦川,在夜色里起伏如龙。 ———— 白南妤感觉自己像是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 她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四面空旷,稍远处是青铜垒砌的墙壁。黑暗中点着昏黄的青铜灯盏,周围阴寒冰冷,是那种常年没有阳光照耀下的阴冷。 白南妤又感应了下自身状态,遂暗自松了口气,最重要的东西还在。 这里是骊山底下,大尊果然将自己带到了这里……白南妤心忖。 大尊就在不远处,见她醒来,目光里突然绽放出奇异的光彩。 白南妤与其目光接触,微微愣了愣,眼瞳中多出一丝茫然。 大尊趁她昏迷,已在她的神魂意识中动过手脚,所以此刻想影响她轻而易举。 “白南妤,你可是还有和冠军侯联系的方法?” “有,冠军侯就快来了。” 白南妤进入一种心智迷失般的状态,面上露出挣扎神色,似意识到不对,但抵御不了大尊的询问。 她娓娓道:“我之前对冠军侯献上了魂印,他答应事后再帮我解开禁制。但在此之前,我的神魂与他相连,他随时能感觉到我的位置。” “原来你们依仗的是这个…”大尊露出思索神色。 以他对白南妤的了解,其居然愿意分化一缕神魂给霍去病,确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需要全心全意的信任,几乎将性命交到了霍去病手上。 这个忽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大尊忖道:“冠军侯能感觉到你的位置也好,他会进入我为他准备好的陷阱……”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章 十万禁军锋芒【求票】 骊山位于长安以东六十余里处,是秦岭的支脉。 其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景色美如锦绣。 秦时以前,山上就建有供奉骊山老母的老母祠,又称女娲宫,相传女娲在这里“炼石补天”,也是殷商封神故事的始发地。 西周末年,周幽王在此上演了“烽火戏诸侯”的典故。 八千里秦川,山河壮丽,地蕴奇秀。华山,太白山等名山都在秦岭当中。 靠近骊山后,霍去病放缓了速度,露出麾下兵马的行迹。 最终他驻马在一处孤崖上,下方黑气昭昭,是一处山涧,视线难以穿透。 众人簇拥在其周围。 而大汉禁军如潮水散开,涌入骊山各处,展开布防封控。 汉高祖皇帝得天下后,便让人驻守骊山北端的始皇陵,不允人擅自靠近。 再加上骊山烽火台的存在,所以这里原本也有驻军。 且还有一支连大汉也默认其存在,以老秦人自居的守墓人。 据说这支守墓人数量不多,却有着控制地脉的神秘手段,是秦人的一批方士后裔。 “骊山……” 阴阳家姜堰靠近骊山后,似乎有些不安。 以张汤的冷漠严肃,来到骊山后也变得神色凝重:“这骊山下方地脉之气汇聚,稍有错失,就可能诱发很大的变故。 纵横道真能在这骊山蛰伏?” “我掌握的消息是纵横道利用了一处上古部落时期,埋在骊山深处的陵寝,改造后藏身其中。若非骊山的特殊,他们在此隐藏过于出人意料,又怎能瞒得过我们。”霍去病道。 “你所说并不可信。” 一个带着沙哑苍老的声音,随风传来。 不远处,两个人在禁军陪同下靠近。 一个是骊山驻军之首,守山校尉齐末,身形比常人壮硕些,下巴留有短髯。 另一人是个枯瘦如骷髅,面色惨白的老者。 那老者身着黑衣,步履无声,像是在贴着地面飘动,公然驳斥霍去病的也是他。 他就是这里的守陵人,名赵霁。 “这骊山有秦皇陵镇压气数,生人擅入立即殒命,哪来的人能隐匿在这里?” 赵霁走到近处,环视众人道:“我等和大汉是有过约定的,不动皇陵,不开骊山地脉。你们带重兵来此,是要毁约吗?” 又道:“你们若非要在这骊山进驻大量兵马,惊了皇陵兵俑,后果自负。” 霍去病没搭理他,视线在观察下方深不可测的山涧。 其内气息阴幽,迷雾如一层黑色的水气铺开。 风吹来,雾气律动,一看便知不是善地。 赵霁斜着惨白的眼睛,冷冷地打量霍去病:“观伱带兵之势,是汉人大将?” 左中郎将刘煜在一旁道:“这是当朝郎中令,冠军侯当面,你小心说话。” 赵霁神色变了变:“冠军侯……可是伐匈奴,征外族的冠军侯?” “冠军侯就一个,正是霍将军。”刘煜道。 赵霁迟疑片刻,居然躬身执了一礼。 他态度改变明显,是因为霍去病征伐外族的功绩。 要知道在秦时,乃至秦之前的战国末期,燕赵等国就屡受匈奴,东胡所扰。 赵人李牧也是抵御匈奴的不世名将。 战国,秦汉时期都筑过长城,将其串联起来,虽有镇压龙脉,护持神州气运一说,但亦有抵御外族侵略的用意。可见当时外族之患是如何剧烈。 所以得知带兵过来的是击溃过匈奴的霍去病,赵霁便改变了态度。 他放缓口气道:“霍侯带兵过来,确定这骊山有你要找的人?” 霍去病指了指下方,地势如峡谷的深涧:“就在这山涧下。” “骊山地脉气机交汇如江河。我等守陵人当中,一直口口相传,说骊山地下有十八道地关,秦皇选在这里建陵,亦有镇压地脉之意。 传说每解开一道地关,便是一次大祸。 十八道地关全开,便要乱世天崩,朝代更迭,民不聊生。” 赵霁续道:“而始皇陵陪葬的兵俑排列方式,和骊山地脉相合,是一座巨大的军阵。 那军阵乃当年秦之神将王翦,在武安君白起绘制的一副军图基础上,完善所成。融合了先后两代兵家大宗的心血,擅入其中,若触发了护佑皇陵的军阵,霍侯你这些兵马,怕是要折损惨重……” “无妨,我没有动皇陵的意思。” 霍去病断然道:“动手!” 他一声令下,万众响应。 大阴阳家姜堰最先伸手祭出一张阵图,升空而起。 “阴阳轮替,明月照山河。” 苍穹上顿时有星月之力被接引,光芒交织,融入那张阵图。 其光芒越来越亮,照向下方幽暗的山涧。 山涧深处的情景,拨云见日般变得清晰起来。 其中隐藏的幽暗气机,也被阵图夺目的光芒驱散。 “……那是什么。 蛟龙还是蟒蛇,如此之大,快成妖了。” 光芒甫一落进山涧,便有一条蟒蛇似的的庞大生物,鳞片张合,窜入了山涧一侧的黑暗处。 乍一看,那生物少说有七八丈之长,体量颇为惊人。 而它原本贴附在山涧一侧的崖壁上,像是在聆听众人交谈,十分诡异。 崖壁上,董仲舒也取出一部儒家典籍。 他以往和霍去病合作,都是不情不愿,本事用一半藏一半。这次却是竭力表现,取出来的典籍散发出儒家的浩然之气,玄光如水。 “圣人言:金、木、水、火、土之五行相比附,即为五常。” 董仲舒博采众家。 他的儒家修行里,阴阳五行的东西,占了很大的比重。 他同样引出一股五行之力,和儒家修行相合。 虚空中有一尊圣人的影像浮现,十方光辉聚其身,气机强盛无匹。 “宵小生来性恶,而圣人生来心善。汉之一国,不容宵小性恶之徒,藏于阴暗。” 那儒家气息汇聚的圣人影像,随着董仲舒的声音,往山涧深处一抓。 下方的山峦大地竟缓缓侧分,地脉开阖,露出一条地宫的甬道,宛若一口深井般沉入地下,越露越多,仅是入口,便有超过二十丈之巨。 这是荀子还是孔圣人的身影,董夫子手里的古卷显是儒家至宝,改山川地脉之力……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董仲舒手里的古卷。 守陵人赵霁则往下方裂开的地脉甬道看去,足有百丈深的山涧下,裂开的甬道幽暗无比: “这是一处地脉煞气的穴口,千军万马进去也会被绞杀干净。谁敢在这等凶煞之地,开出一条这样的穴口。” 那裂开的甬道内,黑气如幕,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蕴含着凶戾至极的气机。 霍去病也将一张阵图祭出。 他这阵图一出,一股兵锋冲霄如指天的大戟,星辰都被摇曳撼动。 这是十万禁军共聚的气息,锋芒无俦。 法家张汤也出手,汇出两条法家的刑锁,和霍去病的兵家阵图相合。 那几个刘煜怀疑是皇帝身边禁卫的禁军,相继腾空,落在拉伸至数丈大的阵图上,分别对应图上的不同兵阵方位。 下一刻,阵图悬飞,沉入下方地脉裂开的甬道。 一瞬间,那地脉深处,浓重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气,被兵锋所冲击,冰消雪融般消散。 地穴初开时的一股煞气,让崖壁上的众人都感觉心悸。 然而此刻被兵家阵图冲击,顿时层层削减,再不足为患。 前后对比,兵家阵图的锋芒,轻松镇压下方的异常。 这汉军和冠军侯好强的兵锋……赵霁震惊忖道。 阵图旋动,转眼沉入地穴入口的甬道深处。 良久,下方山涧内,光曦复又明亮,阵图重新上升,破开了黑暗。 图上的几个禁卫披甲执锐,杀气腾腾,似在下方有过一场厮杀,呼喝道:“郎中令,布置好了。” 霍去病答应一声,伸手一招。 轰隆! 那阵图四角对应四方,以兵锋和张汤融入图中的法家之力,衍生出一条条比人腰还粗的锁链。 这些锁链却是缠绕在下方的甬道深处,随着阵图上升,像是有十万禁军在共同发力,锁链被拖拽的笔直,大地轰鸣,万物晃动。 咔嚓! 冲霄的兵锋,开山裂地。 骊山当中,震耳欲聋的响声,下方的山涧一道道沟壑外翻。那甬道崩塌,土石纷飞,甚至有周边的山峦,都颠簸欲要倾倒。 一座地下宫阙,被生生从地脉深处拖上来一角。 “地宫……青铜和石头垒砌所成,这是什么时期的东西!” 崖壁上,众人往下眺望,惊叹声四起。 …… 骊山地下某处。 大尊哑然失笑:“我料他会如此行事,果然。” 此时他面前的青铜壁,如铜镜般映现出一副画面,模模糊糊,勉强能看出,正是霍去病带领兵马,在开凿骊山地脉的情景。 大尊关注铜壁,收回了视线,白南妤也跟着恢复了神智。 她感到足下的地面,在微弱的震动。 这时,整个骊山,地脉气机翻涌,一道道阵纹从地下浮现,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军阵正在被触发。 是始皇陵受到冲击,诱发了变故! 地脉下,大尊负手而立,道:“去看看始皇陵的防护,现在是什么状态?” 不远处的黑暗里像是有个身影,默默离去。 “你是想利用汉军,利用冠军侯,帮你撼动秦皇陵的防护,寻机进入皇陵?” 白南妤猜测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冠军侯他们拖出去的地宫下方,对吗? 所以他凭借对我的位置感应,会中了你的圈套,将上层的地宫拖出去,引发始皇陵的变化。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借汉军的力量为你所用!” 大尊淡然道:“我们研究始皇陵已有数十年,得出的结果是除非从正面攻破兵俑军阵,否则无人能入。 霍去病既自负兵才,大汉又兵强马壮,让他试试皇陵的布置正好。” 白南妤:“他不会上当的。” 大尊:“他已经中了我的算计,这地脉一动,就不是他能停止改变的了。” “秦皇陵中有什么,值得纵横道在这里蛰伏数十年?” 大尊微微摇头,没继续解释。 不远处的黑暗里响起脚步声,另外一个人走了出来:“时间差不多了。” 白南妤心头一震,这人……是淮南王! 地面上的崖壁顶端,守陵人赵霁面色连变:“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秦皇陵寝必有变故。冠军侯,你可能闯下大祸了。” ps:二百章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始皇陵内,杀入【求票】 骊山地下。 大尊看向走到近处的身影:“之前你没说要亲自过来。” “你也没说会劫掠白南妤,引汉军来冲击始皇陵。” 走出来的人六十上下,眼神明亮,气度从容,清隽消瘦的脸,下颚留着短须。 白南妤能一眼认出淮南王,是因为他身穿黑底镶红黄两色纹饰的王袍,头戴高冠,大袖飘飘。 能在纵横道这处密地出没,且身穿宗亲王袍,只能是淮南王。 “冠军侯自诩聪明,想设伏杀我,才有了诱汉军过来的机会。” 大尊注视着铜壁影像,其上霍去病麾下汉军,已被骊山浮现的阵图卷入。 双方兵锋对垒,大战在即。 “汉军被俑阵卷入,想避战亦不可能。看来你的算计没错。”淮南王旁观片刻,轻吁了口气道。 大尊:“霍去病若能指挥汉军破开俑阵最好,可助我等获得进入皇陵的机会。” 淮南王单手背负:“想彻底冲开这始皇陵的防御俑阵,十万禁军全来也不行,别说霍去病,淮阴侯复生,卫青亲至,三者合力都办不到。” “秦皇陵里不仅有百万兵俑,还有地脉祖龙,仙魔来了也得陪葬。” 淮南王道:“但这霍去病兵锋不弱,只要能撼动稍许皇陵军阵,我们趁机送些东西进入皇陵,以后便有了慢慢探查,逐步深入的机会。” 大尊颔首道:“若能入得皇陵,不仅有望破入圣境,且可能解开那个传承了千古的仙秘。” 白南妤安静旁听,暗忖皇陵里到底有什么? “霍去病统汉军冲撞皇陵,陵内的俑军一旦见血,会绞杀一切试图靠近皇陵的活物,俑阵也会生出新的变化。 骊山下的地关亦会被冲开,我们趁机行事,若能多打开几层地关,对汉来说便是一场大祸。” 大尊眼神中的阴厉,冷漠,让白南妤悄然升起一抹寒意。 “先去看看始皇陵,若霍去病真能撼动俑阵,我们便暗中出手。”淮南王话落当先往外走。 大尊紧随其后,走之前屈指弹出一道微光。 白南妤虽力量被封,但他仍加了一层禁制,才放心离开。 大尊和淮南王走出铜殿,外边是一条狭窄仅容三人并行的石砌甬道。 周边光线晦暗,沿路点着灯台。 整个地下密宫是一处上古葬地,被纵横道投入人力物力,加以改造利用。 淮南王身上多出一层气机,整个人变得朦朦胧胧,神秘莫测,边走边道: “秦皇当年为拓展自己的陵寝,不允骊山之下有任何其他陵墓存在,将地脉整个梳理了一遍。 若非当年负责的方士首领是纵横道的人,以秘术隐藏了这处地宫,后世休想有人能接近秦皇陵。” 又道:“如今汉得天下百年,底蕴已成。霍去病虽被伱算计和皇陵的俑阵发生碰撞,一时难以脱身。 但稍后,我们要隐藏这座秘宫,免得被其有机可乘。 这秘宫太重要了,你得计策其实非常危险。” 大尊道:“皇陵俑阵,他不识厉害,汉军必折损惨重,霍去病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且难说。” 淮南王道:“小心为上,此刻还有谁在这地宫。” “除我外,还有一尊,四士。” 纵横道三子九尊以下的核心人物称‘士’,一共也只十余人,上次霍去病剿灭的纵横道山门,斩杀生擒的人里便有‘士’存在。 眼下整个地宫,大抵有数百纵横道的部众,以最后两名‘尊’级别的人为首。 淮南王微微点头,袖袍拂动,在前疾行。 两人沿甬道,穿过一个像是配室的陵寝空间。 路上偶尔遇到一些纵横道部众,皆对两人恭敬执礼。 淮南王和大尊很快来到另一处配室。 这配室外有六个穿黑衣的人值守,打开铜门,内部空荡荡的,只地面上有一个竖井般的圆形裂口,周边祭刻着致密的咒文。 那裂口只半尺大,人不能入。 两者变得非常小心,连步履也轻缓无声的靠近到竖井裂口旁,同时低头往其中看去。 那竖井下方的情景,不论是谁看见,必会大感震撼。 竖井里入目像是有一层厚重的光壁。而透过光壁,能看见下方是一处巨大的地底空间。 整个空间有数十丈高,顶壁呈半圆形,是一个天幕般的穹顶。 其内面积广袤,地面横纵超过五百丈。 但在如此大的空间内,居然没有任何一根承重柱。 巨大的穹顶,就那么悬在空中,不需要任何支撑,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 只此一点,已蔚为奇观! 天圆地方,半圆的穹顶是地下空间的天空,其上光曦闪烁,对应真实的夜空,每一点光晕的位置,便是一颗星辰的位列。触目所及,光斑闪烁多如恒河星沙。 这穹顶其实是一张上古仙宝——天河星辰图所化。 淮南王和大尊往下看的竖井位置,则是这张星图上的一个阵眼。 裂口内那层光壁般的东西,是星辰图的防护力量,看似薄薄一层,但是以纵横道的力量,研究数十年,也只能顺应阵图运转,开了这个‘窗口’出来,得以从上往下窥视里边的空间。 在下方空间的地面上,还有一座辉煌无比的四方形建筑。 若将其放在外界,便是一座宫殿建筑群,规模不弱于未央宫。 整个建筑近乎塔型,越往中间越高,一览众山。 最外围是护城墙,墙外的护城河里,流淌着暗银色的河水。 城头处则放着密密麻麻的青铜弩车,流转着阵纹之光。 除了这些,在宫殿内外,还伫立着无数兵俑,摄人心神。 让人惊骇的是有些兵俑居然能动,如活人般在宫墙上巡逻。 那是墨家巧匠制作的活人俑,按机扣运作,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有些兵俑,还以秘术封禁了秦军生前的神魂意识在其中,世代守护下方的巨大空间,也就是秦皇的陵寝! 这是千年后仍没有办法开启的神迹之地。 “这皇陵内外有数层空间,步步杀机,若有生人进去,立即就会燃起焚魂之火。”淮南王低声道。 “目前已勘查清楚,皇陵内的穹顶阵图,能自行汲取星月之力,随天地运转而不衰。 四壁除了铜墙铁壁,似还和边关的镇龙墙(长城)通过地脉相连,镇龙墙不损,这皇陵外壁便不破。地面上除了俑阵,另有什么布置,我们仍未探查清楚。” 淮南王和大尊盯着下方的空间,目光隐含热切。 “那霍去病果然有些本事,你看下方皇陵,有将军俑在动,是要出去统兵与汉军征战!” 大尊道:“我们往昔多次尝试,仍没能引动皇陵的将俑外出。” 两人注视下,秦皇陵寝的内城中,果然有一个像是青铜铸造,身上每一片甲叶都在发光的将俑,发出铿锵之声,一步步往皇陵外走去。 沉寂百年的皇陵兵俑在动,如同活了过来。 淮南王二人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将俑的行走规律,位置。 这始皇陵内的杀机无处不在。 将俑的走位和时辰配合,便可尝试找出某个固定区域的安全路径。 忽然,两人愣了愣。 秦皇陵寝内的将俑,莫名停住了脚步,身上咒文闪烁。 不久之后,那将俑以倒退的方式,按原路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重新沉寂下来。 “将俑退回……皇陵里的防御阵列也在平息,外边的汉军停止了和俑阵交锋?”淮南王讶然道。 “皇陵阵列开启,除非杀尽来敌,否则不会半途停止。”大尊皱眉道。 两人对视后双双起身,打算回去看看。 白南妤所在那间静室,能让墙壁化为铜镜,洞察地表的情况。 两人离开了能看见皇陵的配室,快步返回。 …… 淮南王和大尊离开后,白南妤被禁制加身,眼前一阵阵发黑,即将再次昏厥。 她强忍禁制的力量,伸手咬破食指,神识顿时一清,遂以指端的血,在眉心画了个咒印。 以血在眉心描刻印记,即便力量被封,也能强化印记本身的作用。白南妤是期望能和霍去病建立神魂联系。 然而并未成功。 她的神魂毫无波澜。 白南妤心头微沉,恍然记起之前在车驾里,商议设局对付大尊的时候,霍去病的另一宗布置,且告诉过她一条兵简的内容: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 这是无中生有的神通兵策原简。 当这条兵策,被白南妤默念吟诵,并以指端的血凌空书写,立时有一股力量从虚无中滋生。 她身畔的虚空,荡起一圈圈涟漪,一枚书写着兵策的竹简,就那么凭空掉落。 大尊之前已从白南妤身边的虚空,搜出过一枚兵简。 思维惯性下,既然搜出一枚兵简,大尊便未想到还有一枚相同方式,但更隐秘的兵简存在。 那是霍去病用无中生有的兵策,在白南妤身边埋下的第二枚兵简。 当这枚兵简掉出来,一股兵势随之加持落在白南妤身上。 而她所在位置,也被霍去病清晰感知。 两者的联系骤然增强。 下一刻,这座地下密室内的地面,有一圈圈的兵家阵纹浮现。 那阵纹起初微弱,几不可见,像是在冲击某种禁止,但很快就变得明显起来。 两次呼吸后,霍去病一身戎装,从阵纹中迈步走出,目中锋芒四射。 白南妤心里一阵激荡,有种绝境中重获希望的喜悦,嫣然而笑。 霍去病打量周围,并对身后走出来的阵纹道:“你等稍后再过来。” 白南妤扫了眼阵纹,彼端显然还有源源不断的强大援军,心底完全安稳下来。 倏地,霍去病鬼魅般来到这房间的出入口,一扇铜门后,安静伫立,手里悄无声息的多出了霸王戟。 他整个人的气息,被瞒天过海的兵策遮掩,扰乱天数。 要知道此处位于长安百里之内,处于霍去病这位郎中令的防区范围,他联合十万禁军的力量加身,是一种近乎无敌的可怕状态。 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发现感应到他的踪迹。 当霍去病将霸王戟缓缓举过肩头,蓄力到极致的一个刹那,那铜门正好开启,有人从门后走入。 霍去病蓦然挥戟,一击扎出,闪电戳向门后那个人的胸口! ps:月末最后几个小时了,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完爆大尊【月初求票】 铅云厚重,星月无光,天地仿佛要被黑暗所吞噬。 地宫。 开门之前,大尊正在和淮南王交谈:“皇陵的防御阵列归于沉寂,将俑退回,应该和霍去病无关,他……” 然后铜门打开,一点夺目的寒光迎面飞来,无比的快! 门内的霍去病刺出了蓄势待发的一击。 咔嚓! 霸王戟过处,势如飞电! 大尊的胸腔破碎,继而整个人如镜像般消失。 他修行的画魂术,还有身上携带的一件宝物被触发护主,生死瞬间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替死的幻象。 “想杀我……” 大尊冷笑,影子般的幻象破碎时,他想抽身后退。但随即发现,霍去病那一戟在穿透影身后,势头不减反增,锁定了他的真身,如影随形。 影身被击穿,危机并没解除! 大尊汗毛倒竖,感觉胸口刺疼。那戟锋穿透幻象,继续往其扎来! 咔嚓! 第二声碎响! 大尊身上,另一件压箱底的保命器物,再次被触发。 那是一枚巴掌大,菱形甲叶般的青铜片,从其衣袖内飘出,迎向战戟的锋芒。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 “啊……” 戟锋吞吐,在极限的速度之上,跳脱虚空般再次增速,连同大尊赖以保命的铜片,一起被穿透,戟锋已触及大尊胸口。 突然间,霸王戟高速旋动,绞碎了一切阻碍。 大尊的胸腔,被一股锋芒刺入。 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死亡在临近,且不可逆改。 轰隆! 大尊被一戟透胸而过! 霸王戟从霍去病手里飞出,将大尊的身体,凌空钉死在后方丈许外的甬道墙壁上。 整个地宫都被撼动,墙上炸裂的痕迹,密集如蛛网! 大尊胸膛凹陷,被戟锋洞穿,将其挂在了墙上,鲜血泉涌。 他并未立即咽气,神色间惊骇欲绝,眼中的光芒慢慢暗淡,生机正离体而去。 他在稍早些时候,想诱使霍去病过来加以利用时,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表情定格,大尊丧命! 从他开门,霍去病闪电般投戟,流光飞逝的刹那,接连击穿他的防御,决出生死。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纵横道的四号人物,毙命惨死,被钉在了墙上。 一击爆掉大尊。 事先没人想到大尊会死在此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 霍去病这一击之威,以大尊之能,也要饮恨收场。 就连不远处目睹了全部过程的白南妤,也没想到,大尊就这么死了。 她心头的悸动宛若惊涛骇浪般起伏。 另一侧,同样目睹霍去病毙杀大尊的淮南王,亦是面色骤变。 霍去病爆发的力量,完全超越了等级的束缚。 淮南王清晰的感觉到这位冠军侯融十万兵峰加身,处在一种杀伐盖世,所向披靡的状态。 而霍去病几乎在霸王戟脱手,击杀大尊的同时,又从虚空中抽出一柄赤红色的阔脊大剑! 自高祖以下,历代汉帝的佩剑,赤霄! 大汉的国运之剑! 淮南王瞳孔收缩,身形变得模糊,化入虚空,却是选择了退走。 他并不是畏惧霍去病,而是准确判断形势。在稍后方,霍去病出来的阵纹,正交织成完整的阵图,众人鱼贯而出。 当世儒家第一的董夫子,法家第一的张汤,阴阳一脉当世大家的姜堰,道门第一的道尊,皇帝身畔的禁卫……还有打架第一的霍去病! 这阵容,是人都得跑! 淮南王霎时消失。 “滚出来!” 霍去病一声暴叱,虎哮惊雷。 有一道道波纹化作音浪,潮汐般涌出去,扩散到四面八方。 一个人影被逼了出来,一闪而逝,往甬道的一角快速远去,正是淮南王。 霍去病的识海里,腾蛇睁眼。 他的眼瞳,隐隐绽放出两道暗金光晕,纵身追了上去。 “动手,给我剿了这处纵横道密地,杀无赦,一个不留!” 霍去病杀气四溢的声音,震动地宫。 此时纵横道的人也发现变故,迅速往这个方向汇聚。 大战方兴! 董仲舒从阵纹里走出来,看见一身鹅黄长裙,鬓发微乱的白南妤,略作沉吟,手里托着的那卷之前催发出圣人虚影的儒家至宝,分化出一缕光曦,落在白南妤身上。 大尊在她身上留下的封禁,缓缓消退。 儒家的浩然之气,祛除这些异常状态效果最好,专业对口。 “多谢夫子。”白南妤施了一礼。 董仲舒微微一笑。 他审时度势,之所以愿意主动出手化解白南妤的禁制,是一种隐性投资。 据他所知,这个娇媚绝伦的女人,去北关时也和霍侯在一起,年轻男女,磨磨蹭蹭的,未来万一有机会更进一步。他董仲舒先结个善缘,往后行事说不得就能多些方便。 双方交错而过,董仲舒和道尊并行,迎向纵横道众人。 这时的纵横道部众,相继从甬道内冲来。 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有很高的修行。 董仲舒伸手一指:“宵小之徒不得天时,不得地利,不得人心。不顺应王命民意者,战力必哀。” 他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来,是代表正义行事。而对方则逆反天地,干什么都不顺,注定必输。 这是儒家调动天地之力,给对手形成的压制,也可以理解成一种能力剥夺。 对面的纵横道之人,立时感觉到天地协同董仲舒之言,自身力量流转迟滞,无形中被削弱。 儒家修行讲大势,正己,顺应天命人伦,董仲舒尤为精通此道,言出法随。 但纵横道亦有强者,力量催发,地面居然腾起一层青绿色的气机,涨潮般节节攀升。 白南妤恢复力量后,飘身来到大尊的尸体旁。 大尊雄壮的身躯被挂在墙上,殷红的血,顺着墙壁滴落,在地上汇聚了一滩。 霍去病投出的霸王戟上,仍有电芒般的光晕在攒动,灭杀大尊体内的所有生机。 白南妤搜寻大尊尸体,从中找出之前被拿走的自己的东西,将青铜鬼王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如花似玉的面庞。 她的力量攀升,恢复到全盛状态。 “道尊,这地宫有一处地方,能传送离开。 霍侯去追淮南王,淮南王必是往那个方向走了,我们也去看看。”白南妤对不远处的道尊说。 道尊正在打量这地宫,神色略兴奋。 他在这地宫里,感应到了自家丢失的道简的气息,说:“冠军侯加持兵势在身,没人能在此刻胜他。” 话虽如此,道尊,董仲舒仍担心有意外。 两者当下便跟在白南妤身后,往地宫深入而去。 后方如狼似虎的禁军,从阵纹中不断冲出。 张汤和姜堰,还有禁军联合,与纵横道部众,展开了厮杀。 白南妤在地宫的甬道里,快速穿行,身后跟着道尊和董仲舒。 路上遇到几个纵横道的人,皆被董仲舒和道尊随手干翻。 当白南妤推开一扇石门,道尊和董仲舒不觉怔了怔,眼前是一座大殿,灯烛通明。 奇妙的是,从石殿的窗口往外看,竟能看见远山近水,树木葱茏,根本不像是地下空间。 “纵横道改造这座上古葬地时,融入了一座小洞天,引天地灵气进来,便于久居。 且这座地宫的位置也能适当游移变化,所以藏在地下这么久,始终无人能发现。我以往来过,也难再找到进来的路径。” 白南妤说话时,来到石殿一角。 那里有一座发着微光的圆形阵列,气息古拙,其内描刻着繁复的纹理。 “这阵列亦为上古所留,被纵横道修复,出入地宫的方式就是用这古阵列。它能连接地脉之力,将人送出或接入地宫。”白南妤当先走入阵列消失。 道尊和董仲舒紧随其后。 三人从阵列彼端出来,却是见到周边山峦起伏。 夜幕深邃。 他们仍位于秦岭范围,但不再是之前的骊山区域。 足下是个干燥的洞窟,地面上有他们走出来后的阵列波动。 这显然是纵横道布设在隐秘处,用来出入地宫的一个入口。 而三人同时听到外边激烈的交战厮杀声,虚空弥漫着兵锋激荡的暗流。 冠军侯在与人交手。 三人从洞窟内出来,便看见前方的山峦间,激战正酣。 霍去病手中的赤霄剑,在他的兵锋催发下,居然变化了形态,和他国之大将蕴含的气运相合,化出一条紫气浇筑的龙,在他周围盘旋,长达数丈。 那紫龙乃神兵和霍去病的意气锋芒,结合国运所化,鳞片如甲胄,得国运紫气融入,威风凛凛。 穹幕深暗,秦岭的山脉蜿蜒起伏。 双方交战的力量,将一些小型的山峦都打的碎石崩裂,有巨石草梗般在交战的气机中抛飞。 “淮南王,你谋乱天下,暗中推动参与的这些事情,可知有多少人因你而死?淮南百姓有多少被你送给了匈奴!” 霍去病的声音,蕴含着惊人的杀意。 与他对垒的身影,若隐若现,正是头戴高冠的淮南王。 “成事者只谋成败,死几个人算怎么回事?”淮南王声音平静,波澜不生。 而除了淮南王,和霍去病对敌的还有数人。 淮南王撤出来的时候,和其他几人汇合,一同离开,但被霍去病追上来,在这里拦住了去路。 正在交手的,有一个便是纵横道的另一位尊者,还有两人是纵横士! 激战中,霍去病眉心冲出一头白虎,口吐刀兵,化作杀阵,瞬间将一位士卷入! 铿锵震鸣,仿佛千万刀兵碰撞。 随着虎吼声,那位一身甲胄的纵横士,全身甲片龟裂,继而身躯也被一股兵锋绞的血肉模糊。 就在这时,冲到近处的道尊和董仲舒大喝道:“小心!” 和霍去病交锋的淮南王蓦然冷笑,横掌拍出,掌心力量下压,罩定了数丈的虚空。 这一掌如泰山压顶,力量雄浑。 而在霍去病身后,还有一只手破空探出,轰向他的后心。 那是上次突袭纵横道山门时,曾和道尊短暂交手,神秘莫测的‘子’! 他再次出现,和上次一样,在最关键时刻要取霍去病性命。 这一次,他手中有光晕流转,一道道咒文生灭! 而此时,霍去病身上的力量攀升,阵纹从足下扩散,一座古战场像是被挪移虚空拖入了这方天地。 千军万马齐来。 长安城周边,各处卫军大营内,兵锋汇聚成一道道气柱,直冲夜空! ps:月初,求票,求票,谢谢 (本章完) 月初求票 这个月,我想冲一下分类月榜。 一本书,争榜能提升曝光率,是个要求进步的过程。 嗯,我想天天向上。 求票,求个曝光的机会。 请大家投我一票,这個月会有加更,感谢大家。 求月票! 求月票! 我准备疯狂拉磨,请大家从后边戳我,给些动力,让我往前蹭蹭。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月初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三章 打残,第四兵符【求保底月票】 天地翻覆,古战场出现的一刻,淮南王感觉到霍去病的精、气、神意,化作近乎实质的一股气机,将他锁死。 周边的山峦,大地,包括山野间的草木,都在变化,天地似被战意所覆盖。 咚——咚咚! 莫名而来的战鼓声,涤荡在每个人的神魂意识当中。 霍去病的兵锋战意,正无孔不入的在寻找机会,想要杀死淮南王刘安! 伤十不如断一,在子和淮南王之间,霍去病的目标是先斩淮南王。 他将自身的杀气和显化的古战场相合,铺天盖地般卷向刘安。 轰隆! 金鼓震鸣,那古战场化出的力量,却是和来袭的子发生了碰撞。 子从虚空中探出的手,一现即隐。 在他的感知里,古战场一出,霍去病身畔的兵势之厚重,层层叠叠。两者的距离仿佛阻隔了千山万水。 让他那一掌,再难对霍去病形成足够威胁。 霍去病操控兵势的反击紧随其后,和他发生了一次硬撼。 这和上次他在纵横道山门外出手,攻击霍去病,险些得手的情况,完全不同。 前后对比,子亦是不由得浮现出一股寒意。 这才多久,霍去病明显又有成长,不独是对禁军兵势的调用,其自身的修行,也在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进步。 “他借兵势为己用,强行演化兵府战场,想将我们拖进去,但其境界不足,并不能完全操控这一层次的力量。南王,我们联手杀他!” 虚空中传出一个神念波动,和淮南王沟通,说话的正是子。 他说话的同时,手上多出一件器物,像是一部虚虚幻幻的古籍,脱手融入地脉。 其所在位置,气息扩散,抵御着霍去病演化的古战场力量覆盖过来! “没那么容易,我感应到他身上还有大汉的国运之物……这里离长安太近了,迟则生变!”淮南王的回应,声音凝重。 入目所见,周边显化的古战场上,兵马齐聚,部卒挂甲,亦真似幻。 而整个古战场都以霍去病为中心。 十万禁军兵锋汇聚,霍去病全力加持己身,将一个兵家的修行推动到了极致! 他正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特殊状态。 感知中,他清楚的掌握到了对手的状况,包括他们的心里情绪。 这种感觉,是兵家在战场上,洞察敌我之能,达到极致的一种表现。 除了淮南王和子,对方还有一名纵横士和一个尊。 两者看见子出现的振奋,对霍去病展现的力量的骇然,还有淮南王和子对他的忌惮……这些对手的情绪,如同从海面下浮现上来,变得清晰可见,被霍去病所查知。 兵锋全力加身,将他推到了一个玄之又玄,感知战场内外的奇妙层次。 甚至于他识海里,一直被气息缭绕,未能完全解开的第四兵符,也在此刻露出真容。 损兑法灵蓍! 继实意法腾蛇,养志法灵龟,转圆法猛兽后的第四种本经阴符七术修行,转化元神兵符之法。 所谓损兑,就是减少杂念以应合天地自然,使心神专一之术。 灵蓍泛指占卜工具,在古代典籍中,是一种具备灵性的草木。 两者相合,意思就是心神与天地相合,可以预判吉凶,洞察诸事。 损兑者,机危之决,不可不察。 善于损兑者,即事事皆在掌握。 身在战场,霍去病发现了识海第四兵符的变化,但并未仔细研究。 这时,对面仅余的那名纵横士,悄然展开一幅竹简古卷,催动其气息,身形隐入虚空,而后他在隐匿状态下暗中靠近霍去病,试图偷袭。 但霍去病的感知,清晰捕捉到其位置。 呼! 那纵横士祭出一件东西,是一个以咒文封禁的竹筒,往霍去病仍过来。 霍去病不仅洞察到了竹筒来势,还感觉到竹筒内,封存的是一种剧毒的烟气。 他并指如剑,举重若轻的一划,竹筒龟裂。 那藏在暗处的纵横士大喜:这冠军侯不识厉害,切开毒烟,活该找死…… 其念头未完,便见竹筒裂开后,内里封存的烟气聚而不散,被霍去病凌空一推,迎头砸在他自己身上。 这纵横士凄厉的惨叫声中,从隐匿状态跌出,身上的轻甲都在毒烟下快速消融。 不过其身畔凭空探出一只手,将其身边的毒烟,迅速收敛压制。 是子出手,将这纵横士从垂死的边缘救了回来。 在神念层面,霍去病首次‘看清’了子的真容。 他有着一张阴白的面孔,鼻梁消瘦挺拔,嘴唇很薄。 让人难忘的是他的眼睛,黑的仿佛能将人的视线拖进去,如有异力。 他穿着一身黑袍,站在那,给人的感觉像是和周边天地,处于既分离又融合的一种古怪状态。 他的元神与虚空契合,似在接收掌握天地间最根本的一股力量。 所以他能融入空间,若隐若现。 对面的淮南王,也是大抵如此的状态。 “你才是一直躲在暗中,真正的执笔者,纵横道三子之一!”霍去病忽然开口。 “子”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蓦地,周围的古战场变得虚幻,慢慢消失。 真实的天地又重现出来,阴暗的夜色,山峦起伏,明月在乌云后隐现。 霍去病聚敛兵势,化出古战场,但子和淮南王也在牵动天地力量,从他爆发的兵势中,尝试夺回对天地的控制和影响。 这两人的力量之强,亦是达到了前所未见的地步。 此时董仲舒,道尊,白南妤三者已来到近处,站在霍去病身后。 “霸王!” 低沉如虎啸的声音,从霍去病口中发出。 夜空中,刺目的光晕快速接近。 从霍去病凝聚兵势开始,霸王戟就从地宫下,破开土层飞来。 嗡! 青光攒动,落在霍去病手里,正是霸王戟! 同一刻,霍去病一步跨出,足下的军阵纹路潮涌向淮南王! 而比军阵纹路更快的是霸王戟,戟锋出手就来到淮南王面前。 赤霄剑演化的紫龙也从侧翼攻来,剑气磅礴。 淮南王手中多出一柄黑色如戒尺的武器,似缓实快,脚踏奇步,规避紫龙的同时,精准洞察到戟锋轨迹,凭空点出。 锵! 时间仿佛因为双方的交锋,出现了瞬间的定格,而后才恢复常态。 人影起落,眨眼已是无数次碰撞。 另一侧,道尊手握道简,缓缓抽出,也对子展开了攻势! 他一出手,便有道德经的声音传响:“道非道,非常道……” 这道音定住了子朦胧的身形。 “你蛰伏在我道门十数年,偷取道简,还来!”道尊沉喝。 董仲舒亦伸手一招,从旁助攻: “天人之道,君权神授,君为臣纲,逆乱纲常者不举不兴也!” 他在说子和淮南王是忤逆,不兴不举即为衰败。 董仲舒儒家手段,不善于直接动手,但口诛笔伐,牵动力量,压制的是气数,对子和淮南王形成了巨大的阻碍。 子手里也突然多出一根青铜笔,凌空虚点。 刹那间,他像是跳出了眼前的空间束缚,走入另一重天地,成功规避了道尊的攻势。 而道尊以道简划空,身形一闪,也冲进了另一重天地般,和子展开交锋。 噹——! 霍去病全力对淮南王展开攻势,霸王戟闪烁莫测,前端的一点锋芒倏隐倏现。 但淮南王精通道儒两家,更著有《淮南子》传世,是这一时期真正够资格称‘子’的存在,即便霍去病加持兵锋,他被压制,却非没有还手之力。 双方激战,若两缕青烟飘忽变化。 霍去病的攻势,就像不住冲击石滩的海浪,此起彼继,永无休止。 在淮南王的感觉中,自己只要稍有不慎,便会遭到没顶之灾。 那种如风暴惊涛般的攻势,只有身临其境,方能知道有多可怕。 一座古战场,随着霍去病的攻势,在周边重新浮现。 倏地,淮南王双手合拢,宛如道家的环抱阴阳,往前缓缓推出。 霍去病亦推动霸王戟,刺出相迎。 轰隆! 两者碰撞处爆发出耀目的电芒,虚空出现混沌般的气浪,汹涌扩散。 淮南王触电般往后跌退,脸上露出难掩的惊色。 他陡然一声长啸,身形从后退转为上升,悬空而立。 其双手作出玄妙精奇的变化,大袖内升起一尊青铜小鼎,光斑明灭。 “超脱了凡俗的上古器物……”霍去病感觉到了那鼎来历非凡。 而淮南王正通过自身修行,以鼎器吞纳攫取着无穷的天地力量。 其修行之道,已达到逆反天人路径,近乎超脱人类身躯限制的地步:“冠军侯,让你见识见识本王悟天人之道,所得变天拓地之术!” 霍去病意随心转,将体内修行,磅礴的兵势全都化为一股兵家独有的战场杀伐之力! 他单手探出,那条赤霄剑所化的紫龙,返璞归真,重新回到他手中,变成一柄阔脊大剑。 剑鸣声和另一手中的霸王戟,交相辉映。 霍去病左手执戟,右手执剑,姿势颇为怪异,一长一短,简繁相对。 他以大戟斜指淮南王,右手赤霄颤动,将无穷变化隐於不变当中。 淮南王厉叱声起,两手结印,那尊小鼎内分化出无数符号,汇成可怕至极的气劲。 长剑龙吟,剑虹惊天。 霍去病手里的大戟,竟从苍穹上的西方七宿星辰中,引下来一道星辉,迎向淮南王! 地动天摇。 半壁秦岭似都在晃动。 远在长安也能感知到秦岭方向,有强烈的杀机,战意激荡。 双方的碰撞,诡异至极,气劲没有扩散,反而向最中心的一点坍塌,被无限压缩,接着才以惊人的速度炸开,变成撕裂万物的毁灭力量。 交锋最中心位置,虚空近乎破碎,凌厉的气浪如刀,切割万物。 强猛的反震力,令霍去病也身形不稳,后错了数步。 “噗!” 对面的淮南王口中呛血,已经受了伤。 霍去病稳住身形后,剑锋遥指,再次聚力,准备展开生死搏杀。 然而淮南王足下,忽然生出一道明月般的光轮。 那光芒拉伸开来,如破空的长桥,一伸一缩间,淮南王已在百丈开外。 跑了……他刚才发起攻势,不是为了击败霍去病。而是想争取主动,断开被霍去病锁定的气机,获得抽身离开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奔逃的方向,地面窜起一道道军阵,禁锢虚空。 霍去病催动的军阵,缔结的战场力量,始终隐而不发,直到此刻。 他对淮南王的心态,早有所觉,提前防备。 与此同时,霍去病的识海里,新浮现的第四兵符,独有的属性被触发,洞察敌我。 霍去病双眼微微发光,在虚空中看见一条闪逝而去的细线。 那是淮南王在下一瞬间,打算移动远去的轨迹! 损兑法灵蓍的兵符作用,近乎预知般先一步洞察到淮南王的移动方向和落点! 下一刻,霍去病蓦然腾空,身形便像是一柄飞剑,电芒闪逝,直逼淮南王。 “伱找死!”淮南王惊怒大喝。 两者再次接触的刹那,有刺目的剑芒,戟锋,以及淮南王催发的力量,彼此对冲。 而后是狂潮般的气机扩散。 好一会,当尘埃落定,和纵横道仅存的‘尊’交手的白南妤,蓦然抽身后退,和一侧掠阵的董仲舒,一起往那个方向看去! 两人皆满脸惊色。 远处,山峦倾覆,草木崩断,地面上沟壑如蛛网密布。 霍去病手握大戟的身形,伫立如山,慢慢露出。 “淮南王死了没有?” ps:大家别急啊,这月肯定有加更,调整下情节就开始。这章其实写出来近五千,调整删改了些,所以晚了点 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战后清点,大发现【谢纯属娱乐琳的盟主赏】 月上中天。 董仲舒最先靠近到霍去病身畔,才看到地面血迹殷红,还有些红白色的血肉,触目惊心。 他转头看了眼,确定血不是霍去病身上的。 “淮南王……逃了?” 霍去病蹲下轻触地面的血迹,伸手捻了捻,通过血能感知到淮南王的具体境界,后续还能根据这血迹对其进行追踪。 “他被剑气伤了心脉,腹部也被戟锋穿透……还有另一个隐藏的人出现,不然淮南王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霍去病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人皇册,也就是记录着大汉万民的国运之书。 底蕴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比家底,纵横道就算谋划积累得再久,也比不上统一天下的大汉。 要来剿灭纵横道的骊山密地,霍去病多有准备。 他和淮南王这一级别的存在动手,仍稳占上风,不但是自身力量和兵势加持,携带的器物也是一方面。 子的出现,霍去病是有预料的。 上次子在纵横道山门袭击他,离开的时候,被道尊执国运之书冲击,沾上了一缕国运紫气。事后子不论如何隐藏,一旦靠近到一定距离,霍去病便能通过国运万民册,感觉到他在气息。 所以子刚才的攻势,霍去病应对的很从容。 还有个人……董仲舒愣了愣,以他的修行,也没察觉到除了淮南王和子,还有其他强者。 霍去病同样很意外。 按之前的预估,带来的人应该足够困住并吃掉对手,但多出这个人,让结果出现了偏差。 白南妤之前说过,隐在暗处的纵横道三子中,还有个掌兵者……难道是他赶了过来? 刚才霍去病对淮南王的追杀,双方接触的一瞬,另一股杀机,非常突兀的靠近并出现。 那气机的强度,让霍去病被迫抽身,给了淮南王离开的机会。 而在淮南王离开时,子也在和道尊的交锋中,抽身遁走了。 不远处,只剩下白南妤和一名纵横道的‘尊’,仍在隐然对峙。 对方已是满脸冷汗。 他和白南妤气机交感,不敢冒然抽身,否则不仅逃走无望,还可能被击杀当场。 要知道白南妤最擅长的就是速度,跟她打,若落在下风,跑都跑不了。 “霍侯的战阵封禁了这片空间,即便我不追你,你的能力也不足以逃出去。” 白南妤道:“钱坤藻,你鲜少在外界露面,常年在这骊山密地蛰伏,为大尊和子尝试破解皇陵的机关,几乎没参与过颠覆谋汉的事。 伱若愿降,我可以求霍侯饶你一命。” 白南妤对面的尊,名叫钱坤藻,年过五十,身形比常人还要略矮,微胖,一身褐色汉服。 他常年蛰伏在地下,肤色同样显得阴白,头发稀疏。 眼见霍去病和董仲舒从一旁过来,钱坤藻脸上露出惶溃之色:“我被大尊下了禁制,投降就得死。” 白南妤循循善诱:“我之前也被大尊下了禁制,但现在大尊被杀,我的禁制被董夫子破解,你不想试试?” 霍去病来到近处,看了眼钱坤藻。 白南妤道:“此人常年躲在骊山密地,对其中的机关,还有秦皇陵,最为了解。” 霍去病嗯了一声:“想死想活,一言可决!” 想活……钱坤藻脸上斗大的汗珠滴落,咬牙道:“我……愿降。” 董仲舒瞅瞅霍去病,遂从手里的儒家圣卷内,分化出一缕气息,化作微光落在钱坤藻身上。 那钱坤藻的眉心,浮现出一个黑色印记,被儒家气机压制,明显淡化了稍许。 “你的印记我虽能解,但不能就这么帮你解开,眼下只是暂时压制。” 董仲舒套路娴熟,意思是看你归降后的表现,若有反复之心,或出了差错,禁制仍能要你性命。 钱坤藻颓然点头,当前能活命就行。 道尊也从交战中折返回来。 他手里抓着一张黄色帛书:“纵横道的子为阻止我追他,在这帛书里动了些手脚,然后扔进去,我若去追他,帛书就毁了。” “所以你选择追帛书,把人放跑了。 这帛书是什么?” “这帛书也是一宗道卷,和道简一起失窃,是我隐仙宗创派祖师尹关子所留修行之法,虽比不得道简珍贵,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帛书被毁。” 道尊说:“我之前还在那纵横道密地里,感应到道简的气息,回去看看。” 荒山寂寥,皎月西移。 一行人沿原路返回。 地下密地内,战况同样进入尾声。 纵横道的人起初还能争斗较量一下,但汉军越来越多,结果不言而喻。 汉军亦被一些机关所伤,略有折损。 “郎中令!” 远处有禁军靠近,汇报道:“纵横道这处密地已基本肃清,杀敌共三百二十四人,愿降者八十七人。按霍侯吩咐,降者亦皆杀,一个未留。” 钱坤藻吃了一惊,暗忖原来不留降,我是唯一的活口。 “之前霍侯触动了皇陵的防御阵列,后来为什么没动静了?”白南妤问。 “高祖得天下时和老秦人有过约定。包括一份他们献上来的秘卷,一直在陛下手里,外界不知。 那秘卷是秦人宗室,用来祭奠秦皇陵的东西,祭出去便能和骊山地脉相合,相当于表明秦人宗室的身份,可平息皇陵外围的防御阵列,毕竟还没真正开战。”霍去病道。 白南妤抿了下唇瓣: “若我始终受制,不能解开霍侯藏在我身边的那枚兵简,霍侯可有手段救我活命?” “嗯,催动万民册,皆国运之力,便能强行找出你的位置。只是不如你自行传递讯息,在时机上把握的更好。” 白南妤面具下的嘴角微勾……霍去病没提前告知她有哪些后手,显然是对她的考验到此次行动之前仍在进行。 但现在说出来,说明她已经成功过关,赢得了霍去病的初步信任。 两处纵横道经营多年的密地,都因为白南妤被毁,她和纵横道势如水火,还要更胜于霍去病。 骊山密地,各处要害已被汉军占据,扫尾工作仍在进行。 “这处密地都有什么秘密?”霍去病问。 钱坤藻忙道:“纵横道在这里有数件品级很高的器物,能推动这处密地隐藏气机。他们躲在这里,主要目的就是研究始皇陵。” “研究?” “霍侯跟我来。” 钱坤藻在前带路,一路来到那个隐藏着竖井裂口,能观望始皇陵的密闭空间。 这地方,连白南妤也不知道。 霍去病起初不以为意,丛竖井往下看了一眼,顿时露出大感意外之色。 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能观望始皇陵最核心的位置! “霍侯小心,这皇陵内有焚魂之火,偶尔会从竖井喷发出来,且完全没有规律。”钱坤藻提醒。 霍去病凝神查看竖井下的始皇陵,越看越震惊。 在他眼里,下方皇陵内的兵俑排列,处处对应军阵变化,阵中有阵,将军阵之道推行到了一个极致。 霍去病目光炯炯,凝神打量。 跟随他进来的只有白南妤,钱坤藻,还有道尊。 道尊和白南妤也一脸震惊。 “下方的始皇陵,只有这处同样在骊山地脉下运转的上古葬地,能靠近,从而得以从这处阵眼,观察皇陵内的变化。” 钱坤藻:“这是皇陵最核心的王城,周边还有多处配室,光是殉葬的俑坑,就有十余处。” 白南妤道:“淮南王和大尊交谈时,我听到他们说,利用霍侯带领汉军和俑阵交锋的机会,能将东西送入皇陵。 可见他们不仅能观察,还有办法出入?” “不,人进去必死。” 钱坤藻道:“送入东西的手段虽有,但是要用特制的一些器物。且若俑阵不变,送进去的东西也会被毁掉,没任何机会靠近王陵。所以他们才想利用霍侯统兵,撼动俑阵,趁机尝试。” 两人说话间,霍去病始终蹲在竖井旁,一动不动的盯着下方的始皇陵。 他居然在始皇陵内,看见一座和他识海里一模一样的道井,位于皇陵主殿正前方。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皇陵里的道井,像是白玉雕琢而成,井沿处还竖立着一座玉碑。 其余细节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关键是……怎么会有一座道井,出现在始皇陵? ———— 子和道尊交手后脱身,午夜时分,来到秦岭深处,和骊山远隔数百里的位置。 在这里的一处山崖上,孤零零的悬空建造着一座小型殿宇,是子藏身的地方之一。 他到来后,山崖一侧便飞上来一只猫头鹰模样的飞禽。 “咕咕!” 那飞禽发出声音,示意他走后,周边没有异常。 子很快出现在崖壁上的殿宇内。 那殿内空间有限,放着桌案,床榻,布置简单。 案上有笔墨和简书。 子坐下后,执笔写道:“你伤势如何?” 对面过了半茶盏的时间,才有回应,是淮南王:“伤的是心脉,须立即觅地疗伤。” 竹简上字迹变化:“骊山和扶余两处山门都被毁了,尤其是骊山秘境,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 始皇陵里的东西,这骊山秘境是最安全的接近方式,除此外不知要填多少命进去。 你近期聆听过仙玉的传讯没有?” “仙玉……你在怀疑什么?”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仙玉的讯息以往预言诸事,无有不中,为何近期我等接连惨败?” “你想说什么?” “我们应该重新隐在暗处,避免露面,拨动匈奴和周边部族,来对付汉。 我们静观其变,先蛰伏一段时间,等兵子出世再说。 下次若再出手,要找准机会,若霍去病离开长安,我们联手将其杀掉。 有他和卫青,我们绝非汉军对手。” 子注视着面前的简书,写道:“刚才救你离开的是谁?” 对面的淮南王,却是并未再有回应传来。 子蹙了蹙眉,思索不语。 ———— 骊山密地。 霍去病问钱坤藻:“将东西送入秦皇陵的方法,你可掌握?” 钱坤藻点头:“知道,但很危险,我并无把握能成功。” 霍去病心忖:没把握也要试试。 他意识里的古井,在他看见皇陵内有一口一模一样的井后,正散发着奇异的律动,井壁内接连有符号流转生辉。 显然,秦皇陵里有东西,和自己的挂有关! ps:看见有纯属娱乐琳的盟主打赏,谢下哈,这个月会有加更。 另外,很感谢大家的票和订阅~拜谢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皇陵,真相【求票】 后半夜,寒风呼啸。 淮南王刘安从战场上被人所救,改变形貌后,化身成了另一个人,正在逃亡的路上。 他躺在一处特殊的空间器物内,被另一人随身携带而行。 刘安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是神魂受损的征兆,而胸腹间的巨疼,又让他保持着清醒。 他躺在器物空间内,面如金纸,对器物外的人传声道:“刚才的脱身,我觉得有些古怪。” “南王怀疑霍去病还有布置,想借机挖出你淮南一脉的余众?” “不,他当时一心杀我,我能感觉得到。且那种情况下,也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不过我被他所伤,借半天图挪移离开后,这一路太平静了,没遭到任何追击,你不觉得奇怪? 凭禁军,绣衣的力量,我们真能这么轻易甩开他们?” 正和淮南王交谈的,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五十上下,隐匿气息而行,传声回应: “南王当时能脱身,用的是半天图,瞬间挪移百里。我身上还有上古异宝浑天简,即便你的怀疑是真的,也没人能这么快找到我们。” 淮南王想了想,认同了对方的判断。 不久之后,他强忍疼痛,从胸腹间取出一块羊皮,其上满是咒文。 早在他主掌淮南时,就和匈奴有密切的联系。 淮南王推动神念,取出一块莹润如水的刀型古玉,其上流转着一枚枚咒文。他从中分化气机,融入皮卷,遂以手指在卷上写道:“伱匈奴答应与本王相合之事,推进的如何?” 皮卷彼端,回应的正是匈奴萨满恩敕:“苣都已有布置,在汉以西。” 一问一答间,淮南王便感觉意识昏聩,脑内疼痛加剧,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皮卷。 西关外…… ———— 骊山地下。 霍去病让人去搜了大尊的尸体。 “这是你说的器物?” 钱坤藻知道能将东西送入皇陵的方法,但需要特殊的器物来辅助。 大尊便掌有这种特殊的器物。 从他的尸体上,搜出一颗白色的珠子。 “纵横道数十年探查,发现有两种东西,进入陵寝,能在一定时间内,抵御焚魂之火。而东西只要落在皇陵内的地面,焚魂之火就不会再出现。” 钱坤藻解释。 从大尊的腰囊里,搜出来的珠子有寸许直径,圆润,内里隐有潮汐之声,翻腾着浓重的水气。 “汲水珠。”白南妤道。 “正是,用汲水珠分化出部分精气,包裹住想送进去的东西,配合阵盘,就能将一些小东西送入皇陵。”钱坤藻说。 “你刚才说有两样东西能抵御皇陵之火,另一样是什么?” 钱坤藻瞅了眼道尊:“是道祖留下的道简。” 道尊皱眉道:“你们用我道门的道简,试过送入始皇陵?” 钱坤藻尴尬点头:“是,道尊从竖井的位置往皇陵看,偏东位置,两座玉桥的不远处,地面上便有一枚道简,掉到皇陵里拿不出来了。 那也是唯一能在皇陵里不损的东西。” 道尊面色崩坏,眼巴巴看向皇陵内,果然在钱坤藻说的位置,看见一枚道简。 那道简被皇陵的某种气机触发,却是凌空悬在皇陵内距地面数尺的地方,玄黄道韵流转。 “我说进入这地宫就察觉到道简气息,但又十分隐晦,原来在皇陵内……”道尊说。 这时钱坤藻手持汲水珠:“我们先试试,过程霍侯和道尊一看便知。” 话罢取出同样从大尊身上搜出来的一个青铜阵盘,其上祭刻着繁密的位列标记。 “这阵盘是模仿皇陵顶壁星图位列,制作而成。 用这阵盘和汲水珠配合,能在气机上与皇陵顶壁的星河阵列图相融,减少触发杀阵的几率。” 钱坤藻边解释边将力量融入,触发了汲水珠和阵盘。 两者相合,形成一个半尺直径,水泡模样的气团。 钱坤藻遂推动气团落在竖井里,像一滴水融入了湖泊,悄然穿过始皇陵顶壁的光幕。 “我们现在看见的过程,将东西送入似乎不难,实则是纵横道耗费无数,才摸索出来的方法。 这阵盘的推动要和时辰结合,每个时辰的推动方式都不一样。 送进去的东西不能是活物,否则就会触发阵列,体积稍大的器物也不行。” 钱坤藻额头微微见汗,往阵盘上送入神念,便能适当调整进入皇陵的那团气息的位置。 就见那气息进入皇陵后,缓缓下沉。 嗤! 皇陵内忽然浮现出一缕杀机,将那气息绞杀干净,是真正意义上的堙灭,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论是什么器物,都会被绞杀的点滴不存。”钱坤藻说。 “传闻有一种仙阵叫微尘阵,能剿灭万物为微尘……” 霍去病话音未落,蓦地生出感应,往后退了一步,同时送出力量,将钱坤藻也逼退了一步。 那竖井的裂口内,猝然窜出一股淡绿色的火焰。 没有温度,但是能感觉到其中强大的毁灭气机,正是皇陵内的焚魂之火。 火焰一现即收,又沉入古井。 钱坤藻脸色微白:“往皇陵里送东西,有时运气好,才能送到陵内的地面。不然就会是眼前这样,被绞灭的干干净净。 不过就算东西送入地面,也放不了多久就会被毁掉。 目前我们尝试送进去的东西,只有道简能抵御皇陵的气息,没有损坏!” “纵横道研究了这么久,就研究出这些?” 钱坤藻:“霍侯有所不知,皇陵内单是一个顶壁的星空图就奥秘无数,传说是上古仙物。我等想勘破其秘,自然不易。 而这始皇陵内,类似的布置还有很多。” “我曾看过一份秘卷,说上古流传的许多器物,都被秦皇放入了这座陵寝,甚至导致上古传世的器物断层,一个时代被埋在这皇陵里。 人力想解开其内的布置,何其艰难。” 霍去病思索着道:“皇陵内的阵理需彼此相通,才能配合协同,不然就会有漏洞。” 钱坤藻点头,这道理他也懂。 “所以地上的秦俑军阵和顶壁的星图,是彼此呼应的关系。 既如此,观察地面军阵,就能反向推演出上方顶壁的部分运转规律。 上下的规律都有了,则能从中一窥出入的脉络。” 钱坤藻:“霍侯说的,我也考虑过,但实际推演起来,难度非常大。” 霍去病理了理思路:“我进来时听上方的守陵人说,皇陵的俑阵是武安君和王翦两位兵家布设。” 白起擅长的战阵,霍去病最是熟悉不过,他的行军法便脱胎于白起。 “这陵寝内的俑阵,既然出自白起之手,必与他传世的阵图一书一脉相承。细看其位列,和书中的九真八角战阵略像。 兵位得九,对应八角,生门与阴阳合……” 霍去病沉吟片刻,又道: “现在子夜刚过,按斗列坤位顺序走三兵位,将这皇陵地宫当成一座战场,从左侧数坤土三十六,对应的就该是生门。若无生门可泄,阵图运转便会迟滞……所以生门位不会错。” 钱坤藻略感惊愕。 他多年研究皇陵布置,能听懂霍去病所言,心忖这位冠军侯的推演速度也太快了。 他在脑内模拟霍去病所说,隐隐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这时,配室外传来敲门声。 霍去病停止了推算,来到铜门处,外边站着一名禁卫,对他低声汇报:“霍侯,已安排好了……曹硝官长亲自去的。” 配室内,钱坤藻脸上,慢慢有些抑制不住的亢奋浮现: “霍侯,我们按你说的方法再试试?兵位测算之术我不算精通…但你说的让我想通了些阻碍。” 道尊也往皇陵里瞅了瞅,他道门的五军阵,就是让霍去病帮忙完善修好的。 其对阵图一道的天赋,道尊已不是第一次见。 所以霍去病能迅速摸准皇陵内的俑阵路数,道尊半点也不奇怪。 此时霍去病走回来。 他意识里的古井,每当靠近皇陵的阵眼,就会出现特殊律动。 “皇陵的阵列越靠近中央越凶险,临近皇陵中殿的位置,被死气所封,没半点生机空隙。 想推演出进入皇陵的安全路径,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先走吧。” 霍去病放弃了立即进入皇陵的打算,转而往外走,出门后吩咐道:“把这处配殿封起来,严禁出入。” 道尊从后方跟上来,低声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安排?” 霍去病不答反问:“什么其他安排?” “淮南王从你手里脱身时,我就觉得不太对。” 道尊嘀咕道:“你当时加持十万兵势,谁人能让你阻拦一下都做不到?你当时稍作拦阻,董仲舒就能出手将人留下。 就算他们有特殊的方法,能瞬间挣脱你的战场气机束缚,你事后为何不追? 上次子现身,你凭借万民册烙印在他身上的气息,就能大致掌握他的位置。 这次淮南王被你所伤,且被赤霄剑伤的很重,你感觉不到他的位置?追都不追岂不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没追?”霍去病好笑道。 道尊顿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发现了新的东西,临时将淮南王放跑了,你在干什么? 也不对,当时的情况不像是你将他放跑的……” 霍去病避而不答:“眼前有个难题,是这骊山秘宫可能还藏着其他秘密,我们先找出来再说。” 此时董仲舒,张汤,姜堰等人陆续赶来汇合,道尊便也没在追问。 “钱坤藻,这地宫里,还有什么秘密或特殊的地方?” 钱坤藻道:“最下边有一处所在,大尊不允任何人进去,不知算不算秘密。” 不片刻间,一行人跟着钱坤藻来到地宫底层,一个封闭的入口外。 周围被火把的光芒照亮。 禁军打开地面上大概三尺直径的石板,露出斜向往下的台阶,内部黑幽幽的。 这里像是一处地宫底层的地窖。 有禁军进去探查,很快回来奏报道:“内部面积不大,有人活动居住的迹象。” 众人随即进去查看。 内部像一座简陋的地下寝殿,有床榻和坐卧的矮席。 一侧的墙壁上,还有一条甬道,笔直往一个方向延伸。 一行人进入后,在石制的甬道尽头,看见一堵铜墙。是那种大型铜砖垒砌的墙体,像一座城池的外墙,上面祭刻着致密的咒文。 “秦皇陵的外壁。”姜堰观察道。 这地窟曾有人长时间居住,并开凿出一条到达皇陵外壁的甬道。 甬道尽头和皇陵外墙间,还放着一个石台,表面光滑,似乎是用来打坐修行的地方。 情景莫名古怪。 有人蛰伏在地下,贴近始皇陵外壁,打坐修行? 霍去病细细打量:“这里曾有人潜居,待得时间很长……” 他伸手轻触挨着始皇陵打坐后留下的石台,片刻后收回手指,面色略有些凝重:“这人的修行,至少在天人六境以上。” “霍侯是根据什么做出的判断?” “这石台被人日夕盘坐,残留着其稍许气息。” 白南妤试了试,没什么感觉,是自己太迟钝? 霍去病一边说话,一边也挨着始皇陵外壁,在石台上盘坐,双目轻阖,尝试推动力量修行。 倏地,霍去病耳畔听到了一种特殊的声音,像是从皇陵内传来,非常低弱。 他睁开眼,恍然道:“我知道坐在这里的是谁了,是他救走了淮南王!” 霍去病话罢,扭头看向身后的皇陵铜壁。 ps: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兵符带来的提升【求票】 白南妤也在思忖藏在这秘宫深处的人是谁。 纵横道超过天人六境的,只有三子。 那么这地窟内的人身份就呼之欲出,大概率是三子中最神秘莫测的掌兵者。 纵横道内部称其为兵子! 白南妤之前就知道掌兵者在某处避世而居。 据说他是一个超出了寿数限制,活了很久的人,需蛰伏在环境特殊的地方,以秘术躲避死亡。 骊山地下,地气汇聚,且靠近始皇陵,他躲在这,其实很合理。 始皇帝虽死,但外界一直流传,说他找到了不死药,因暴毙未来得及服用。 其死后,仙药被秦皇的死士,护送到了其陵寝内陪葬。 对一个蓄意躲避死亡的人,藏在秦皇地宫近处,显然很有针对性。 霍去病审视眼前的铜墙。 他刚才在这临近始皇坟的石台上盘坐,聆听到其内传出的神秘声音,体内气机波动。 不过时间短暂,并无进一步变化。 掌兵者躲在这,是为了聆听其内的声音,获取某些好处? 霍去病伸手按在面前的铜墙上,霎时,耳内异响再起,且有流光飞逝般的讯息通过铜墙,涌入他的脑海。 轰隆! 他的意识里,在这一刻变化激烈。 识海古井表面,那层厚重如混沌的灵韵,被井壁上祭刻的万千符号快速吸收,在变淡,逐步呈现出井内深处一直被遮掩的情景。 而皇陵铜墙内送入的讯息,也在变化,霍去病看见一幕幕征战的场景。 有一方身穿黑色甲胄,执握战戈,队列整齐的前推,是秦军在与人交战厮杀。 他们的敌人,汪洋般汹涌,密密麻麻。 倏地,所有画面一起消失。 霍去病从铜墙上收回了手,心头莫名沉重。 刚才看见的是秦军在和谁征战厮杀?! 这始皇陵……又有什么秘密,能数次诱发古井变化。 识海内,古井的井壁上,咒文仍在持续收摄井壁内厚重的灵韵。 霍去病有一个感觉,这次的古井,可能会呈现出它迷雾下的真容。 他看向周围。 姜堰,张汤等人似也生出了某种感应,聆听到那种皇陵内传出的声音,都露出侧耳倾听的神色。 霍去病心忖这皇陵边缘要是待久了,众人怕是要不觉间被其吸引,生出探究之心。 这地方继续停留,福祸难料。 他示意众人先撤出去,遂转身先往外走。 霍去病在心里复盘骊山秘宫敌我双方的交手过程:这次带人攻进来,打击骊山地宫,藏在地下的掌兵者生出感应后,知道纵然其出手也改变不了局面,所以他暗中寻机救走了淮南王。 今晚来突袭骊山,其实隐藏着出乎意料的凶险。 若不是将董仲舒,道尊等人都带来,力量稍弱,情况的走势就殊难预料。 试想下,大尊若不是被霍去病突袭干掉。 有他加上蛰伏的子,还有淮南王,以及藏在地下的掌兵者。 纵横道在骊山密地,居然三子齐至。 他们的力量都在这! 如果来的不是千军万马,根本没给纵横道组织反击的机会,三子齐聚的情况下,获胜怕是会有很大的消耗。 霍去病微微眯眼,扭头看向身后,一起过来的皇帝的贴身禁卫。 跟着他来奔袭的禁卫首领有两人,皆面容冷肃,着戎装,一个体型壮硕些,叫曹硝。 另一人高瘦,叫裕盛。 曹硝被霍去病安排去做其他事,不在这。他回头对裕盛道: “这骊山地宫你带人亲自驻守,我先回长安一趟。” 两刻钟后,霍去病在亲军陪同下,离开骊山,连夜回到长安。 兵马大半都留在了骊山,防止出现变故。 董仲舒等人亦随同回到长安,但并未散伙。 这次的事情,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天色大亮,骄阳初生。 霍去病直接入宫,准备面圣。 意外的是,刘清大早也乘车从府上过来,求见皇帝。 “夫君。” 刘清身着米色的素纹汉裙,外套绯红色流萦醉花小袄,明黄色的围封,整贴在腰间。汉裙的样式倍显其细腰长腿的柔美曲线,杏眼桃腮,黛眉翘鼻,胸前浮起丰腴的坡度,千娇百媚。 “你怎么来了?” “你不在家,我来找陛下问问伱的情况。”刘清自然而然的靠到霍去病身畔,并肩同行。 她其实是缠着皇帝,想要绣衣麾下空缺的那个位置,能在霍去病出征时,最先获知他的消息。且她有一宗特殊的元神能力,自觉可以胜任绣衣的情报筛查工作。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皇帝已同意考虑刘清的提议。 她眼下还不打算对霍去病说,准备成了之后,给他个惊喜。 皇帝的书房。 霍去病进来时,皇帝刚从朝会上下来。 他遂将骊山的事,如实告知。 刘彻听后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纵横道三子都在骊山秘宫露面,而淮南王果然没死,那之前在淮南自缢的是谁?” “臣已想通了之前死的那个刘安,尸体没有问题的原因。 据臣所知,有一种方法可以通过常年服药,加上秘术潜移默化的改变骨相。 淮南王应是秘密培养有替身,多年以来,一直让其服用秘药,一点点调整其相貌,故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之前替死,让真的刘安得以假死脱身。”霍去病道。 皇帝沉声道:“在骊山交锋,你准备颇多,刘安仍能脱身,纵横三子有这么强?还是你另有打算,将人蓄意放走了?” “不是蓄意放走,也不需要有太多算计。 对方三子齐聚,凭他们的力量,一心要走,没形成合围的情况下,想留他们折损会很重。” 霍去病道:“刘安照面间就想离开,根本没有动手的意图。当时追上他的是臣,董仲舒和道尊。 而对方明暗相合,同样三子皆在……刘安逃走后,臣已让曹硝带禁卫跟了上去。 刘安连夜往西去了,方向应该是西部边关。” “他被重创后,去西关作甚?” 皇帝并不是询问,而是一种思考过程中的低语,随即将话题转到骊山地宫上:“你刚才说,那骊山地宫,能看到始皇陵寝内部?” 霍去病瞄了眼皇帝:“是,臣已初步试过,能看见,但无法进去。” 皇帝:“高祖曾亲自立下规矩,骊山,始皇陵的地脉,决不能动,否则有大灾祸。这是祖训,你做得没错,那地宫……要长期派禁军驻守封禁,除非有你或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关于刘安,毕竟是宗室,你亲自去拿他,最好将他生擒回来,朕有话问他。 若无机会……则当场格杀!” 不久之后,霍去病和自家媳妇,一起离开未央宫。 他随刘清回了趟家,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中午的时候,带上部分绣衣的人,再次出城。汇合董仲舒,道尊,只张汤有公务,回了长安。 其他原班人马,在城郊汇合后一路往西,追着刘安的逃逸方向去了。 这次出行,霍去病坐的是马车。 他在车内,摊开一份简卷,开始测算皇陵内的军阵布置。 “八角玄阵中藏着变化……是王翦的九进兵阵。” 霍去病全神研究皇陵内的俑阵。 他所在车驾,面积很大,侧翼还坐着董仲舒和道尊,另一侧是脸戴面具的白南妤。 道尊和董仲舒累了一晚,都在闭目行气。 而白南妤则默默旁观霍去病推演军阵。 车内安静。 到下午时,霍去病也放下军阵的推演,双目微阖,内视识海。 他的识海出现了新的变化。 第四兵符损兑法灵蓍,经昨晚的变化,当前已呈现出完整形态,周围缭绕的气息,彻底消散。 它是目前四枚兵符中,最特别的一个。 当其真正出现在识海内,和另外三枚兵符一样,初看如印玺,基座方正。 之前的三枚兵符上方,分别盘绕腾蛇,灵龟,白虎。 这灵蓍却是一种葱茏的植被形态,像树木,但叶片修长,没有主干,又像是一簇茂盛的草木。 整个兵符绿意莹莹,内蕴无穷生机。 其叶片上承载着天然纹理,交织如先天咒文,流转生辉,隐然对应着卦象,可预知诸事。 而它一旦被催动,从兵符融合元神化形。 其根系,叶片,会随着其上承载的无数符号,散入霍去病体内的各处秘窍。 对他的身体,力量,神魂,进行加持,帮他洞察,预知诸多变化。 这枚灵蓍兵符,在展现出属性后,霍去病足下荡起一圈圈兵阵纹理,如同一个卦象,旋动不休,趋吉避凶,具体作用则要试过才知。 不过当前展现的部分,已对霍去病的修行推动极大。 灵蓍兵符出现后,让他的元神和身体,浑融如一,真正意义上相合,更加凝练。 他的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澈,似能倒映万物,捕捉诸般变化。 当灵蓍兵符开启,霍去病体内的力量蓦然震动,沸反盈天。 这枚兵符,带来的是神念,元神的感知能力,对其他三枚兵符,也有推动提升的作用。 他进入三境阵图层次后的修行,因为灵蓍兵符的出现,再次被推动,稳稳攀升,体内力量如长江大河奔腾,雄浑不竭。 倏地,灵蓍兵符的一枚叶片发光,其上的先天咒文脱落,在霍去病的识海转化为一幕影像。 那像是一种预见,关于霍去病此次出行的目标。 画面里出现的是一正一反两枚符号,由两个对立的横线,中间有断点的竖线共同组成,有点像卦象,又有些像是最简单的“工”字形军阵,具体意思未知。 画面生灭,转瞬即逝…… 到这天傍晚时分,霍去病等人来到陇西郡边城沭阳。 提前被派过来,追踪淮南王的禁卫曹硝,赶来和霍去病碰面:“刘安的具体踪迹未知,不敢追的太近,但应该就在沭阳。” ps: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步步紧逼冠军侯【求票】 夜色还未降临。 西关边城外。 霍去病的队伍总共只来了五百禁军。 之前的人马,大都留在了骊山。 “三子身上皆有重宝,甚至与仙器相关的东西。” 白南妤出身纵横道,对三子向来敬畏,审慎问道:“你是用什么手段追踪的,确定没被发现?” 她是担心被淮南王察觉,反过来设局。 其很严肃的询问,但声音却是又柔又媚。 “我禁军斥候有专门追踪的手段和器物,谅来不会有差错。” 曹硝说话时取出一件铜盘样的东西。 那铜盘四角对应四个方向,标注咒文,表面有四条极细的凹痕,中间处有一滴殷红血液,催动以后,血液往哪个方向流淌,说明血液的主人就在哪个方向。 这是墨家重宝,除了血液,还可以用贴身之物,催发气息追敌。 只不过血液的准确度更高。 曹硝又取出一部有紫气缭绕的简书:“刘安确以秘器遮蔽了气机,不易追寻。但霍侯早有所料,以其所赐万民册为助力,故能拨散刘安遮掩,找到他的位置。” 白南妤点点头,万民册是大汉国运之物,与一国气数相连。 有这种东西助力,刘安露了行迹便不奇怪。 “刘安用来遮掩气息的东西,怕是很有来历。末将以万民册为助,也只能确定他的大致范围,而无法找出具体位置。” “他来到西关想做什么,可曾弄清楚?”霍去病亲自问道。 “刘安选在一座小城落脚,行迹鬼祟。末将分析,他应是来和某些人会面。”曹硝回应。 霍去病想了想:“把西关防务图拿来。” 白南妤自动代入贴身侍从的角色,娴熟从车驾里取出一分边关地图。 霍去病接过地图,先在沭阳标注出一个原点,而后以沭阳为核心,画出一个环状,将周边两百里内的大小城镇,囊括其中。 视线在图上来回寻睃,执笔在几处位置做出标注,又以线条将几处位置标出主次。 其神色冷峻,抽丝剥茧般将沭阳周围,具有战略意义的地方标注的一清二楚,遂连下数条命令。 一时蹄声骤起,有传讯兵按其命令快速远去。 “分出部分人,跟我进沭阳去看看。” 包括随行的董仲舒,道尊在内,皆是齐声答应。 …… 稍早些时候。沭阳,城内偏东区域的一座院落。 入夜后,不曾掌灯。 院落的内庭,淮南王刘安就坐在黑暗中。 他的伤势,仅用了一天时间,竟有了些好转,不再是之前那么虚弱,面上多了稍许血色。 他坐在院落内的中庭主位,周边的黑暗里还坐了不少人。 殿内空间不大,临门处坐着一个体型魁梧,四十岁上下的壮汉。 这人在西关一带极有势力,名义上是做边贸生意的一族之首,名曹邱亭,暗地里是纵横道在西关控制的外围势力。 纵横道隐匿多年,有些事不便自己出手,就会控制地方势力。 曹邱亭即是西关几家外围势力的首领之一。 他对面,坐着另外两人,一男一女。 这两人也是纵横道暗中控制的外围势力,一个是西关刘氏的族长刘昌辉。 这宅邸就是刘氏所有。 刘氏是陇西李氏之下,几大地方氏族之一,门庭显赫。 还有一女子,忝陪末座。 而在曹邱亭上首处,也有一个头戴罩巾,颇为神秘的女子。 这女子面容不显,坐在那彷如隐身,不声不响,只能看见兜帽下露出的下巴异常白皙。 早在霍去病奔袭打击扶余,乌桓之前,西关外就有一支匈奴派来的队伍,由一女子带领,出入西羌各部。 眼下这女子就是匈奴在西关外的队伍首领。 她由曹邱亭通过边贸手段,暗中将其和她的少部分手下,偷运进入西关。 这几人都被淮南王招来,在宅内碰面。 曹邱亭坐在女子下首,鼻端能嗅到其身上的一股幽香,忍不住有些起心动念。 他自诩在西关一带,跺跺脚地都要颤三颤,黑白两道,手眼通天,天不怕地不怕。 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旁边的女子。 那女子侧坐的曲线诱人,胸怀处的圆弧饱满沉甸,双腿更是将裙装绷得紧紧的,给人的感觉充满力感又不失女性的柔韧,像一匹雌豹。 这种女人弄起来最是够味……曹邱亭心忖:都说匈奴人身上有一股畜牧的膻味,脏的厉害,但这女子气息如此好闻,等找机会将她给*了,尝尝味道。 曹邱亭心念起伏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扭头见是上首位,身形朦胧,纵然坐在那仍感觉虚幻不实的淮南王,心下不禁微凛,肆无忌惮的态度略有收敛。 他并不知道淮南王的真正身份,只是收到纵横道传讯,赶来碰面。 他的认知中,只知召集他们的是上使,具体身份不清楚。 “曹邱亭,我让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淮南王的声音也做了遮掩,听不出年纪,甚至听不出男女,虚渺不实。 曹邱亭忙道:“已准备好了,近日西关太守章军,和从北关过来的张次公部,联合与西匈奴交锋,还有李敢部和姚招两路长安来的兵马,正在攻袭羌族。 各方开战,西关边军大批出征,正是西关防卫相对空虚,形势混乱的时候。” 曹邱亭取出一份皮卷,淮南王伸手虚抓,皮卷落在手中。 他看了看,是边关汉军的大致兵力分布。 图上描绘的并不详尽,应是观察,搜集外部消息,从而判断推论出来的,和实际情况肯定有出入,但可以用来参考。 淮南王将皮卷递给面罩黑巾的匈奴女子。 “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目标不是边军,大萨满给我传来的消息,让我们扰乱西关,配合我西匈奴的兵马行事。”女子声音冷肃,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她声音方落,曹邱亭先狂笑了一声,吸引女子的注意后,沉声道: “伱若有心行事,我麾下部众常年出入荒漠西关内外,什么场面都见过,可全力助你。” 女子似有些不屑,兜帽里的下巴微动,抿了抿嘴角。 淮南王问:“那你的目标是哪?” 女子道:“陇西李氏在陇西掌握的资源最多,上到官吏,下到走卒,都有李氏涉足。 李氏一门,可说是汉朝野以外,陇西最大的掌权者,他们若乱,陇西也就跟着大乱。 比起汉军边关,陇西李氏也要好对付的多。” 对面席位上,刘氏之主刘昌辉,闻言目光大亮。 他刘氏常年被陇西李氏压制,若能暗中推动,让李氏遭逢大劫,刘氏就可乘势而起:“若以李氏为目标,我刘氏愿意相助。 我对李氏颇多了解。 李氏在陇西最大的粮储之地,就位于这沭阳城以北六十里的渠渭,若能纵火烧之。陇西缺粮,便是边军缺粮,边军的粮食超三成由李氏所供,并负责运输。 李氏若损失惨重,对汉军的打击也将非常严重。” 那女子看了眼满脸亢奋的刘昌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些汉人内斗比对外还要兴致高涨。 刘昌辉说的和她原本的目标相合。 此次得纵横道之助,进入汉境,就是为了蓄意破坏,纵火烧粮。 而烧粮是最快打击敌方士气的好方法。 淮南王吩咐道:“刘昌辉,就由你来配合行事。” 刘昌辉欣然答应,起身道:“你们进来多少人马,若有需要,尽可说来。” 那女子也站起来,对淮南王略一执礼,跟着刘昌辉一起往外走。 曹邱亭亦想跟上去,淮南王道:“你等等,我还有事让你做。”话罢将眼神转向另一席位处坐着的女子:“你那边进展如何?” 殿内四席,始终没开口的女子皮肤粗黑,三十余岁,左脸有一道短疤,让本来姣好的面容,只剩下凶戾之气。 她和曹邱亭一样,是纵横道麾下外围势力。 其在少年时饱受苦楚,成年后加入帮派被纵横道培养,作风狠辣,外号钩凤。 “上使放心,地方我已查探好了,是距离此地七十里外的西关边境小城安曲,人口不足万户,守军不多,最适合上使吩咐。” 钩凤卢秋阁声音嘶哑,有很强的摩擦感,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曹邱亭插话道:“上使要做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淮南王被霍去病重创后,如惊弓之鸟,此时心头正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 他略作沉吟便道:“卢秋阁,你跟我走,去边城安曲。” “曹邱亭,这沭阳是你惯常出入的地方,你让人注意城内可有生面孔进来。若有,将消息暗中传给我。” 曹邱亭道:“上使放心。” 淮南王取出一张图卷,气息一卷,裹住自身和卢秋阁,一闪消失。 “这是什么宝贝,如此厉害,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曹邱亭从屋内出来,喝道:“来人。去排查一下城内可有生人进来,若有,弄清楚多少人,是什么来历。” 他话音未落,却是感觉有一股力量,莫名而来,院落内压力陡增。 曹邱亭蓦然回头,看见一个身形高壮的人,凭空出现,顿感惊懔。 “你是何人?”曹邱亭沉声问。 那人没理他,低头查看手里的一个青铜盘,遂对身畔的虚空道:“人刚走,之前应该就在这里。” 曹邱亭旋即看见惊人的一幕,身畔的虚空雾气流转,一行人缓缓现身。 他大骇想道:这是什么手段,这么多人无声无息进入这院落,我竟毫无所觉。 那个最先出现的壮汉回过头来,看向曹邱亭,道:“刚才在这里的人,去哪了?” 出来的人里有霍去病。 他轻轻扣指,曹邱亭立时眼前一黑,意识被兵符的力量侵入,脑袋炸裂般疼痛。 第四兵符灵蓍开启,霍去病强制获取对方想法的能力大幅攀升,遂从曹邱亭意识里获知了想知道的消息。 副作用是曹邱亭被施术后,意识混乱,彻底成为废物。 “去了安曲……” 霍去病话落消失。 董仲舒和道尊,白南妤连同一干部众,与其同行。 …… “上使为何来的是这边城渭南邑,而不是安曲。” 卢秋阁被淮南王催动的法宝所携,转眼便是出了沭阳。 几次闪烁后,淮南王停定下来,卢秋阁对边关很熟悉,扫视了下周边,就辨认出是边关小城渭南,而不是她之前说的安曲。 淮南王道:“若真有危险靠近,曹邱亭知道我们去安曲,对手就会被他引到安曲,我们岂能再去。” 卢秋阁恍然,这位上使心机深沉,且狠辣至极,在不动声色间杀人。 曹邱亭显然成了被他抛出去的弃子,若真有对手追来,曹邱亭的下场可想而知。 淮南王在夜色下打量这座西关小镇。 城内的人在入夜后,已早早睡下,全城安逸无声。 “这里也很合用。” 淮南王取出一份阵图,身畔鬼魅般浮现出四五道人影,不需要他吩咐,便散往城内不同方向。 淮南王将手中图卷祭出去,升空而起。 那图卷便有一圈纹理扩散,一股无形的气机,笼罩覆盖了整个小城。 卢秋阁很快便看见让她骇然的一幕。 淮南王所在处,距离最近的一个边城院落内,有数口人在睡梦中被其放出的阵图,强行摄取拖拽出来。 男女老幼,共七八个人,仍在沉睡当中,但被拖到阵图下方,体内的气血、神魂之力化作黑色和红色两缕气息,被汲取到了阵图内。 随后有更多的人,被扩张的阵图摄取,逐渐涵盖全镇。 卢秋阁很快明白过来,淮南王是在利用手段,摄取这些普通人的气血。 而为了不引起警觉,这些人在睡梦中被摄取掠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过这番经历,明日睡醒后,会以为是一场噩梦。 但实际上这些普通人被暗中摘取部分气血,将从此神魂虚弱,血气衰败,百病丛生。 这正是淮南王赖以快速恢复伤势的手段。 他不会杀这些人,闹出太大动静,而是暗中下手。 他又祭出一个小鼎,开始承载阵图抽取的血气,自身亦张口从鼎中吞吐吸收气血,温养伤势。 不过就在此时,淮南王忽然停止动作,往一个方向看去。 “刘安,你居然干这种事情,宗室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ps:作者没偷懒啊,这几天的更新字数始终在增加~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人死百事休,古井兵符变【求票】 “你果然追上来了。” 身形朦胧的淮南王,盯着现身的霍去病。 他已足够小心,竭力遮掩气息,扰乱天数。 把曹邱亭扔出去做弃子等布置,即便真有人在追踪,也该被一定程度的误导,甩在身后。 等他做完手头的事,对方追上来时,他早已离开。 但他刚到这边关小城渭南,霍去病紧随其后就跟了过来。 这根本不是追踪该有的速度。 其实背后的原因是损兑法灵蓍兵符。 灵蓍,占卜所用,与天数合,是玄学范畴。 霍去病本打算去安曲,但就在他做出决定时,识海灵蓍兵符上,有卦象般的纹理流转旋动。 随后更有一道纹理脱落,落在霍去病足下。 他的意识和兵符相连,福至心灵般生出一种感觉,遂祭出一滴血液,融入足下的兵符烙印。 那血正是之前重创淮南王所得,落在兵符的烙印内,与其纹理交汇,进行着某种玄之又玄的推演,最终生成一个符号,指向南侧。 所以霍去病能这么快追过来,是靠兵符‘算命’推演出来的结果。 他遵从兵符的推演,于是更快的追上了淮南王。 这以后行军打仗,是不是要先起一卦……霍去病面容冷漠的忖道。 随行众人,包括董仲舒,道尊也是满心惊讶。 他们这一路走来,各展手段,对淮南王尝试追踪,锁定其位置,但都以失败告终。 淮南王的修行等级,身上带的宝物,让所有人都无法找出他的位置。 霍去病却是高深莫测的衔尾追了上来。 “五兵卫!” 淮南王突然一声沉喝。 在渭南城内的不同方向,立即传来数声应和,正是之前散开的那几道身影,淮南王的属下。 “你可知,这城内的人生死尽在我一念之间。”淮南王声色俱厉。 “你想威胁我放伱离开?”霍去病气定神闲的看了看半空的阵图。 那阵图拉伸开来,散发的波动,已经覆盖了这座边关小城,城内的人都在其笼罩下。 “霍去病,我若出事,包括长安在内,将血流成河。” 淮南王眼神阴冷:“你之前能伤我,是借了禁军兵锋,此地远离长安,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话落忽然开口吸气,面前小鼎内集聚的血气,被其一口摄入腹中。 霍去病既然追上来,反而让他没了顾忌,宛如鲸吞般全力摄取城内人的血气。 此时,霍去病足下的灵蓍烙印和他的兵家阵图交融,推动出一道玄黄阵纹。 而淮南王则突兀消失。 他嘴上强硬,实则自身重伤未愈,霍去病还带着董仲舒和道尊做助力。 他当然不想和霍去病死战,所以突兀移动,谋求脱身。 霍去病却是和足下的灵蓍,阵图相合,一步跨出,瞬间出现在淮南王身畔。 在场只有董仲舒和道尊,能完全看清两人的动作。 在他们看来,霍去病此次出击,对时机把握之妙,堪称神来之笔。 淮南王动作的同时,霍去病便选择出击,且提前判断出淮南王的落点般,将其阻截在半空。 “他怎么做到的?”董仲舒诧异道。 道尊白眼:“你没看懂?” 见董仲舒点头,道尊道:“我也没看懂。” 董仲舒愕然:“那你反问我?我还以为你懂了!” 霍去病动手的同时,隐在暗处的白南妤和其他部众也出手了,目标是淮南王麾下五兵卫,以及钩凤卢秋阁。 边关小城内,战端突起! 半空,霍去病和淮南王正面交手。 霍去病催发兵锋,拳头像是打出了一轮骄阳,盛照夜空。 细看其拳锋当中,无数的兵家阵纹交织。 在更微观的层面,霍去病体内气机如军阵排列,将兵家的阵理符号融入攻势中,威力如同被军阵叠加,暴涨数倍。 两者的交锋快如流光,飘忽不定。 让淮南王郁闷甚至感觉惊骇的是霍去病脚踏奇步,足下的阵纹,灵蓍交叠,总能预判他的移动。 突地,淮南王不知催动了什么术法或宝物,在交锋中身形微晃,一个自己化作两个,两个化作四个,令人难辨真伪。 “蜃龙换身术,传说上古时期,黄帝的轩辕部落,曾和一个蜃龙部交锋。 当时蜃龙部就曾用出此术,吞云吐雾,部落之首化身万千。” 道尊眼神中有道韵流转:“这也是道术的一种,身外化身。 淮南王刘安在修行一道上的天赋,亦是不世出的人物,道、儒两家,都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道尊和董仲舒并未参战,因为霍去病一人已稳占上风。 两人在一旁掠阵,防备有变故出现。 交锋处,忽然出现一道匹练,一剑往左侧斩出。 霍去病动用了赤霄剑。 而他斩出的位置本来空无一物,剑锋落下,却是有一个‘刘安’闪身出现在那,就像是自行投入剑下,被一剑斩中,霎时消失。 霍去病仿佛开了天眼,连出数剑,剑剑皆不走空。 刘安幻化出来的分身术,眨眼落空。 霍去病再出一剑,剑浪化作紫龙,横空扑至数十丈外的一处建筑上,砰然炸开。 淮南王凭空跌出,面色苍白。 原来他化出数个假身迷惑霍去病,真身融入虚空,仍是想抽身远去,可惜被识破,一剑斩落。 就在刘安露出身形的刹那,霍去病出现在其身畔,拳若雷奔。 咔嚓! 刘安胸腔凹陷。 “你上当了……” 同一刻,被霍去病击中的刘安再次消散,居然仍是个假身。 霍去病的身后,从虚无中走出另一个刘安,身畔悬鼎,借鼎器垂落的气机,遮掩己身。 这才是真正的刘安,他身上发出一种前所未见的白色光芒,刺向霍去病。 “仙器……” “他身上有仙器!”道尊和董仲舒大感意外。 终于知道刘安最大的依仗是什么,他身上有超脱了凡俗的东西。 什么是仙器,就是能让天人境连防御都做不到,完全超越了修行壁垒限制的器物。 这一层次的东西,多为那个传说有入世仙存在的时代,留传下来的器物,古老无比,自具气运。 刘安握在手里,形状如刀的古玉,就在散发着仙器品级的波动! 锵! 霍去病反手出剑,锋芒一闪。 赤霄剑精准挑中了刘安手中那柄散发仙古之光,超脱凡俗品级的玉刀。 而刘安在厉啸声中,催动体内全部力量,手里的玉刀探出光芒,延伸出去,几乎刺入了霍去病的胸腹。 但在最关键的一刻,霍去病再次预判般,以毫厘之差往左侧偏移稍许,躲开了玉刀。 这一刻的霍去病手中,赤霄剑震颤,穷无数变化于方寸之间。 剑上有一道道纹理交叠,成功刺穿了淮南王用来护身的气机,将一截剑锋推入其腹部。 剑锋入腹,刘安的神色,顷刻间转为惊恐。 蓦地,他再次抽身,速度快的像是在虚空跳脱,几次闪烁后,便去到了数十丈外。 但他的速度最终慢下来,踉跄落地。 剑芒入腹的刹那,爆发的剑气,已让他伤上加伤。 要知道赤霄剑是国运之剑,力量何其强盛。所以凭刘安的境界,在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动用那柄压箱底的玉刀,也没能抵住手握赤霄的霍去病。 此时此刻,他感到体内的生机,在快速衰退。 “我死,这渭南万众也要给我陪葬!” 刘安看了眼半空的图卷,仍想凭借最后的威胁手段,求取一线生机。 “若能拉万众陪你死,是你的本事!” 霍去病单手执剑,剑锋斜指地面,往刘安逼近,根本不受威胁。 刘安神色狰狞,用仅余的力量,催动了空中的半天图。 那图卷气机攀升,想摄取城内百姓的气血,维持其消耗的生机。 然而霍去病手里的赤霄剑脱手,化作一条紫色大龙,探爪抓住半天图,一口国运紫气落入其中,蕴含着无尽的重量。 半天图不堪重负般,运转迟滞,缓缓下落,居然被霍去病收入手中。 “霍侯!” 董仲舒迈步来到近处,低声道:“他毕竟是宗室,陛下的族叔,他不该死在你手上,不然宗室那边不好交代。你我为臣,杀宗室招忌!” 董仲舒向来求稳。 儒家行事,惯常利弊权衡。 然而剑芒过处,淮南王眉心多出一缕血痕,隐然龟裂。 霍去病挥出最后一剑,刺穿了刘安的眉心! 须臾间,过往种种莫名在心头浮现,少年时父亲高大的身影,被杀时的愤怒,近年来自身的多番谋划,还有儿女的画面……然而一切都在远离,淮南王脸上的悲凉,不甘,忽然转为无穷愤怒:“纵横道背后的存在,还有本王想做的事……” 霍去病打断道:“你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人死百事休。 纵横道不久也会被连根拔起,就算其背后站着仙魔,亦如常杀之!” 淮南王的目光转为暗淡,最终砰然倒地,气绝身亡。 这位隐藏多年的大汉宗亲,名传后世的淮南王,大功未成,身已死! 不论是淮南王还是大尊,都在没料到会殒命的时刻,被霍去病所杀。 之前三子齐聚,霍去病不想增加消耗,才给了淮南王脱身的机会。再次杀过来,正是敌之虚弱,三子散开,而淮南王重创未愈的时机,故能轻易破之。 “之前救走淮南王,疑似掌兵者的那个人并不在这?” 董仲舒和道尊过来,主要便是为了防备淮南王还有帮手。 然而并没有。 让霍去病意外的是,淮南王身死,他的意识里,灵蓍兵符也出现了新变化。 其表面再次出现一枚符号,是个‘工’字般的纹路。 两侧为横线,中间是一道断点的竖线共组而成。 此时这符号上的横线收拢,中间的竖线断点相连,变得完整。 很快,符号从‘工’字纹,变成了一个指向两侧的箭头,闪烁间锋芒渐盛。 霍去病心忖之前看这工字型的符号,感觉像一个天平般的守恒符号。 击杀淮南王后,符号变得攻击性十足,像是一种标注,标注他的获胜? 他正奇怪灵蓍兵符有这种变化,不知有什么作用? 那口道井内,另一枚符号从井壁脱落,化作两道淡金光晕,分别融入了灵蓍兵符和他体内。 随之而来的,是霍去病的识海兵书,兵符,全都有所变化! 那古井内的灵韵,已全部被收入井壁,亦是露出了之前无法看清的真容。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第二条天赋战计【求票】 灵韵散去后,井内深处出现了水面,清澈如镜。 其上涟漪不兴,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将井壁上祭刻的无数淡金符号倒映在水面上。 而这些符号落在水面上,并非静止状态,位列交错游移,宛若军阵,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推演。 霍去病以神念内视,注意力遂又被吸引到了兵书和兵符上。 尤其是识海兵书的变化,诸多已开启的兵家战策,如欲擒故纵,关门捉贼,无中生有。每一条计策所在的简片上方,都多出了两个新的春秋古篆字迹。 那像是一种标注,皆为‘下策’二字! 只有天赋兵策美人计对应的简片上方,给出的标注字迹是‘中策’字样。 其余包括连环计在内,也写着下策。 霍去病心忖:这下策,中策的标注,显然不是依据计策本身的强弱,否则连环计应该是所有兵策里最强的计策之一。 下策,中策,是根据这些计策的修行程度来标注。 霍去病用的最多,开启最久的无中生有兵策散发的波动,就明显比其他几条同为‘下策’的计策要强,已接近了中策的层次。 只有天赋美人计,与生俱来的比其他战策高了一等,是‘中策’字样。 这计策的策级提升,看起来非常困难,且和修行者的兵家天赋关系不大,不然霍去病来修行,应该会占很大的便宜,不至于有这么多被标注为下策。 他有些好奇。 这些战策被标注到下策,就可以显化神通,继续提升,中策,甚至上策,会出现什么效果? 霍去病转念忖道:兵策的变化明显和灵蓍兵符的出现有关,灵蓍兵符的主属性是推演,预判。 眼前的兵策等级,是灵蓍兵符和古井符号相合,推演出来的结果? 他念头闪烁间,还同时感受到刚才从井里升起的符号,其中一部分融入体内,气息流转循环以后,又重归识海,悉数涌入兵书内。 悄然间,识海兵书上,浮现出一条新开启的战计。 这条战计融合了灵蓍兵符的特性和霍去病的兵家修行,被古井内升起的符号打开,赫然是三十六计中,最为人所熟知的一条兵策: 全师避敌。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走为上计。 这条计策的字面意思像是溃逃,避敌,无奈下战败退走时所用。实际上并非如此,藏在背后的道理,蕴含着用兵的策略,避敌之强以后,就可以击敌之弱。 这条战计,在后世被排在兵策的最后一位,是最特殊且强大的战计之一。 霍去病看到这条战计,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用此计避敌,而后转守为攻,以弱胜强。 走为上出现的同时,其神通属性就自然而然的被霍去病所知晓。 用在兵家修行上,它可以提升速度,具备隐藏踪迹,掩盖撤离方向的作用。 若用来行军,和霍去病更是极为契合,速度会得到再次提升,将闪电战发挥的淋漓尽致。 正因为这种契合,它才在此时开启。 其是一条天赋战计,与美人计一样。 当初霍去病和皇帝,和刘清初识,曾谈论过一些兵家大贤,会先后觉醒两条天赋战计,分别在天人境之前和之后。 霍去病觉醒了美人计,但始终没有第二条天赋战计出现。 想不到姗姗来迟,在他达到兵家三境后才出现。 天赋战计的好处是不需要修行,依仗其与自身的契合,只要境界增长,便能提升战计威能。 而走为上一出现,计简上端的标注,就浮现出——中策二字,明显高于其他战计。 此外,识海内还有不少变化。 给霍去病的感觉,像是古井和自身进一步融合,终于展现出全貌。 但眼下并不适合研究识海的变化,他收回内视的念头,来到被杀的淮南王尸体旁,扣指结出触地印,单手压在其眉心处。 一刹那,庞杂而破碎的记忆画面,从淮南王的意识里涌出,被霍去病所摄取查看。 修行到了淮南王的层次,神魂之凝练,死后残留的记忆,依然十分清晰。 霍去病手触其眉心,许久,仍一动不动,脸上时而有思索的表情。 直到白南妤等部众战斗结束,陆续靠过来,霍去病才从淮南王眉心抬起手指。 时间已近午夜。 淮南王的记忆零零碎碎,从童年到其身死前,蕴含着不少秘密,包括纵横道的许多事… 这些变化皆被霍去病所获知。 不过其意识最核心的部分,关于纵横道其他两子的身份,还有纵横道的核心目的等内容,却在其死亡的一刻,随之身死魂消,像是他自己死前先驱散了这部分记忆,防止被人窥探。 霍去病从淮南王手里,拿起他死前紧握的玉刀。 就是这玉刀散发出仙古气息,超脱了凡尘造物的品级。 玉刀一入手,表面就迸发出咒文,颤震想要脱手飞走,如有灵性。 玉刀内部,白雾状的气息如云层奔流,无数符号闪灭,像是封存着一个独立的混沌空间。 刀体有巴掌长,并指宽,表面篆刻着繁复的暗纹,很精美。 还有那尊淮南王的小鼎,以及半天图,都是顶尖宝物。 纵横道的传承,底蕴,大多都在淮南王这一级数的人身上。 霍去病在其身上搜了搜,还有两部简书。 一部是淮南王记录毕生修行的经验。 另一部却是用来和纵横道其他人联系的那种空白竹简。 霍去病将有价值的东西,取出来,遂吩咐左右:“把刘安的尸体收了,准备带回长安。” “唯!” 钩凤被白南妤所杀,其余五兵卫,则被曹硝等禁卫干掉。 淮南谋乱之事,至此算是画上了一个真正的句号。 外逃的淮南王之子刘迁等后人中,没有杰出人物,注定难有作为。 渭南城经过刚才的动静,已有不少人被惊动,传出喧闹之声。 “留两个人和渭南的官吏接洽,说清楚变故因由,我们走。” 霍去病从淮南王的记忆里,得知了一些事情,想去看看。 ———— 渠渭位于陇西郡偏北方向,更接近边关,是陇西李氏下辖粮储重地,最大的粮储仓库之一。 李氏派遣在渠渭的负责人,叫李镐,四十出头,修儒家一脉,气质温和,面白无须。 入夜后,城内灯火通明。 严格意义上说,渠渭是一处为储粮建造的半军事化要塞,区别于同规模的城池,围墙厚而高,且全城只有一处城门,利于防守和出入管控。 城内到处都是蓄水用的池子,还有渭水的一条支流,直接被引入城内,用来防火。 整个渠渭,四面围墙,深夜仍有人巡逻。 已是午夜时分,城内。 李镐坐在中堂大殿主位,面色有些紧张,凝重。 他面前的其他矮席上,坐着的都是李氏麾下在渠渭的头目。 “这个时间让我们过来,出什么事了?” 问话的是个老者,面容清隽,正是陇西李氏当代族长李兆的叔父,大儒李严卿。 也就是当年受邀,给年幼的刘彻当过授学老师,地位尊崇的李氏族老。 后来刘彻年长,他还专门在长安教过宗室子弟一段时间,包括霍去病,小时候也被他教授过。 之前霍去病来西关,急着回长安,李严卿等在边关没找到机会见霍去病,便悻悻的重新回到了李氏祖地。 他在李氏位高辈尊,平素就喜欢游走在李氏下辖各地的产业当中,相当于一种巡查。 此刻他恰好来到渠渭,半夜被叫醒过来议事,颇为不满,眼睛盯着李镐。 李镐苦笑道:“若无原因,如何敢深夜打扰叔祖休息,实是刚入夜的时候收到一则消息。” 李镐把手里的讯简,递给周边众人看。 李严卿也接过去看了看,神色微变:“这消息是谁送来的,让我们防备粮草被袭?还说若有人想制造混乱,扰乱西关,破坏粮草可能性最大?” 李严卿目光矍铄,又追问了一句:“消息是边关,章太守送来的?” “是冠军侯秘入西关,遣人送来的消息。”李镐道。 霍去病进入沭阳前,查看行军图后,便派出了不少斥候,往各个方向送信,渠渭是其中之一。 李镐道:“我在刚入夜的时候,就收到侯爷送来的消息,已经做了不少安排。” “冠军侯,霍去病啊?” 李严卿精神一振。 他振奋的点和别人不太一样,如今绝大多数汉人听到霍去病之名都是崇敬,与有荣焉,津津乐道的情绪。 李严卿却是闻其名瞬间兴起斗志。 他当年没教好霍去病,反被幼年的霍去病教训,在一众学子面前颜面扫地,狼狈离开长安。自觉是奇耻大辱,多年来耿耿于怀,已成了他的执念。 李严卿道:“那乖张子在哪,为何事又来西关,他说有人要破坏渠渭粮储,依据是什么?” 乖张子是他给小时候的霍去病起的外号。 李镐解释道:“冠军侯遣人来送讯,并未细说其他。 不过以冠军侯的名声地位,既然让人来送信,必事出有因,不容忽视。 我收到消息立即做了不少安排,但就在刚才,我渠渭城内接连出了两宗变故,我觉得事不寻常,所以深夜叫醒诸位,是想重新安排布防之事。” “什么异常,让你如此紧张?” 李严卿道:“我倒是不认为有人真会来攻渠渭。要知道这可是西关内部,我大汉国境,如今不比从前,边关不失,外族就进不来。 而只要不是外族,周边数郡,哪个敢盯上我李氏的渠渭。” “霍侯送的消息说,让我们注意匈奴的兵马。 还说对方在谋划西域,扰乱西关,可以让我们无力兼顾,是必然会有的谋划……”李镐道。 李严卿哂道:“那乖张子,幼时就喜欢出风头,常弄些哗众之事。你等且看吧,我料他说的未必对……” 李严卿话音未落,却是听到殿内一个李氏之人轻笑道:“那冠军侯分析的没错,可惜晚了。” 李镐,李严卿扭头看去,就见说话的人身后,一个女子像是从其影子里站起来的一般,诡异浮现。 李镐顿觉头皮发麻。 不仅有人混进渠渭,还进入了他们李氏的核心……对方是怎么进来的,有多少人? 李严卿也是瞠目结舌:“宵小之徒居然真敢闯我渠渭……” 战端倏起。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武曲子,连胜以后【求票】 天色初明。 李镐站在渠渭的城头上,愁眉不展。 昨晚半夜遭遇奇袭,情况凶险。 好在李家不仅是氏族,也是修行大家,且渠渭重地,虽是李氏所建仓储,却有三百边军也驻扎在这,昨晚的情况凶险,但对方人数不多,最终还是被他们挡了回去。 渠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仓储被烧,损失不小,但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天亮前对方已经撤走。 此时的渠渭黑烟冲销,数十里外都能看见。 李镐立在城头,半晚的激战,加上带人救火,面色熏黑,胸前还有一道伤口,血迹殷红。 他看着城内刚扑灭的火焰,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城外马蹄声起,一支队伍突兀出现,倏忽间来到渠渭城下。 整个队伍只百余人,但精锐尽显,披甲执尖。 李镐站在城头眺望,见是汉军,大喜下又听到部众来报:“来的是冠军侯霍去病!” 李镐打了个激灵,如同穷苦大众盼来了救星,一路小跑下了城头,到城门口迎接。 城外来的队伍,当先一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那马脖颈高昂,身上肌肉盘结如小蛇,显出无穷的巨力,马蹄子比人脑袋都大。马眼里满是高傲,神骏无匹。 马背上的人,正是大汉冠军侯,当朝郎中令。 冠军侯侧翼还有一匹小白马,马背上坐着个女子,脸戴青铜面具。 即便是在当前这种形势下,那女子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一身杏色长裙,内里是为了骑马穿配的白色长裤。 她只是坐在马上,便给人一种娇媚万千的观感。 莫名的,几乎所有看见她的人,都生出一种这女子必是绝世美人的念头。 李镐却是没心思看那女子,心急火燎的靠到近处,对霍去病执礼。 霍去病从马上下落,在一众亲军跟随下,往渠渭城内走去。 李镐很自然的跟在一旁,躬腰引路,边走边苦着脸道:“下臣李镐,见过冠军侯。我渠渭昨夜遇袭,情况很不好。” 霍去病:“我事先让人给你送了消息过来,粮储仍被烧了,你确是无能之至。” 李镐欲辩无力,颓然道:“确是下臣无能,但对方来势突兀,且对我们渠渭的情况了如指掌,我等拼死与其交手,护住了大半仓储……” “损失如何?” “近三分之一的损失,边军粮储,初春前可能会紧张一些,但还能过去,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李镐脸上微微冒汗,误了军粮是杀头的重罪。 渠渭的大火已基本扑灭,仓储只有一小部分被火焚烧。 霍去病登上城头,环视全城。 李镐没说谎,烧得范围不大,死罪可免。 “对方来的蹊跷,下臣至今没想清楚他们是如何进入渠渭的。”李镐道。 “我让斥候提前送信,提醒过你,伱事先没增加防控?” 李镐忙道:“正因为霍侯的提醒,我做了些布置,才没被对方得逞。 下臣说的蹊跷,是对方的来袭方式,像是从影子里跳出来的,让人防不胜防。还有,他们能进入我渠渭,我怀疑有内应。” 又道:“霍侯要是你早来两个时辰,哪容这些宵小闹事。” 霍去病担心边防情况,昨日午夜从渭南离开,先去了大汉东北角的边城,和太守章军见面,商谈接下来的边关兵马调动,那才是大事。 凌晨时分方拨马回头,来到这渠渭。 董仲舒和道尊留在边城,并未跟过来。 “霍侯,我李氏叔祖李严卿被那支人马抓走了。” 李镐瞄了眼霍去病,求恳道:“素闻霍侯马快,请霍侯务必出手,救一救我家叔祖。” 霍去病的记忆里浮现出李严卿的名字,小时候教过自己一段时间,被自己给整惨了。 那老头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后来好像就有了心理阴影,且面积很大。开始闹罢工,说坚决不干了,要回家,就此离开长安回了陇西。 “李严卿,他没在背后骂我吗?”霍去病道。 李镐一惊,心忖你俩到底多大仇怨,一个听到名字就满口不善,另一人听到名字就知道对方会骂人? “当然没有,叔祖在族内,听到霍侯名字就说霍侯是他教过的弟子中,仅次于陛下之人,自少聪慧,将来必成大事。 他还给霍侯起了个名字,叫武曲子,说霍侯武曲下凡,天生百战百胜。” 李镐对自己的机智和才华暗感惊佩,为了让霍侯高兴,去救人,出发点总归是好的。 “武曲子?不是乖张子,竖子之类的吗?”霍去病莞尔道。 李镐吃了一惊,这你都知道。 他不敢接话,俯首再次求恳:“请霍侯救一救我家叔祖,对方来去诡秘,就怕去的远了,再难找到踪迹。 此时去追,以霍侯速度或还有找到他们的机会。” 霍去病:“我昨晚就分出一支队伍来渠渭,算着时间,和对方来袭撤走的队伍相去不远。我的人,既然不在这里,应该已经追上去了。” 李镐大喜,逢迎道:“原来霍侯早有准备,昨晚就派人来了。 早知霍侯算无遗策,果真如此。” 霍去病:“对方来了多少人?” 李镐道:“大概两三百人,混乱中看不清楚,但感觉人不多。不过着实不易应对,绑走叔祖的女子,就是从我们的人背后的影子里蹿出来的,速度快的惊人。” “影子里出来的……是天魂部的匈奴兵。” 白南妤一直在旁聆听,插言道:“天魂部的人能进入西关,边防也有必要重新梳理一遍。” 霍去病微微点头,边防再严密,都防不住内部的蛀虫。 有些地方势力,常年盘踞在边关,总能找到门路,暗中运人进来。 就像汉军要进入草原,匈奴人也不可能防得住。 白南妤道:“若是天魂部的兵马,我也带人追上去看看吧?” 霍去病道:“没必要,天魂部是匈奴精锐,曹硝,嚣旗胜也是禁军精锐。他们麾下还有数人是陛下的禁卫,获胜没问题,只看能不能全歼对手。” 说话间,便听城外响起马蹄声,却是有两支队伍同时出现。 一支队伍打南边来。 另一支队伍打北边来。 天色大亮,骄阳初生。 远远的就能看出南边来的是李氏的人,听到渠渭出了变故,连夜赶来。 渠渭粮储重地,不容轻忽,来的是陇西李氏家主李兆,亲自带队。 李兆等氏族大家,在霍去病把祖传之物还给他们以后,就离开长安,各回各家。 城外,李兆翻身下马,听到人说霍去病在渠渭,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管什么情况,知道这位战无不胜的名将在,莫名就让人心里一安。 他从城下三两步来到城头,见到众人簇拥的霍去病,当即执礼道:“我陇西之事,劳霍侯亲自过来,李兆感激不尽。” “嗯。” 霍去病答应了一声。 这时城下另一队人马也来到近处,正是曹硝,嚣旗胜带领的禁军。 他们带着一队三百人的队伍,驰骋过来时,马背上还有不少俘虏,皆身穿黑衣,正是昨晚袭击渠渭的匈奴人马。 曹硝和嚣旗胜很快来到城头: “郎中令,我等昨晚来到渠渭时,对方斥候先发现我们,所以突然撤军。 我们与对方追逐交战,毕竟是我大汉境内,他们无路可逃,又没有马,被我们追上击溃。” 曹硝是皇帝禁卫,身份特殊,只对霍去病汇报,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 “我们为防止对方溃兵逃散扰民,四处追击,所以回来的晚。” 嚣旗胜接道:“抓了些俘虏,首领居然是个女的。这匈奴女人当真不好对付,我等联手,仍险些被她给跑了。” “还救回来个老的,说自己是李氏的人。” 曹硝挥了下手,便有部众从下方提了两个人上来。 其中之一便是李严卿。 他以单手遮面,表示羞于见人。从指头缝里看见城头有一人大氅随风,银甲红袍,被众人拥在中间,知是霍去病,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李严卿念头急转:这叫我如何有脸见人,昨晚我还说不会有人来攻,转眼就真有人来了,且单单把我擒了,天杀的匈奴蛮子。擒就擒了,又让这霍去病麾下给救回来,让我如何自处。 李严卿臊得脸通红,情急之下,一想我还是死了吧,嘎的一歪头,眼一闭,晕厥过去。 嚣旗胜亲手把那女俘虏接到手里,抓起其头发,让俘虏将脑袋抬起来。 霍去病扫了眼这匈奴人的女头目,见其肤色白皙,面貌中上,看起来没多少出奇之处。 白南妤上前一步,伸手在女子脸上一抹,气机流转,那女子面容随之变化。 众人皆是惊咦了一声。 却是那女子肤色异常白皙不说,被白南妤识破后,露出真面目,竟长得高鼻深目,眼睛蔚蓝,容貌之美,让人惊艳。 众人纷纷惊诧,有人长着蓝色的眼睛?这怕是上古传说中的妖怪? 霍去病心头微动,匈奴以北是哪? 后世的俄人祖先,斯拉夫人,还是斯基泰人或者萨尔马特人? 他们现在的文明体系是什么样? 这女子是苣都麾下天魂部兵马,这么说苣都的手已经伸到匈奴之外,贝加尔湖以北的区域? 霍去病起了些兴致,吩咐道:“找个地方,我要审问她。” 李镐赶忙答应。 一行人转而来到渠渭城中央的城主府,按位次坐定后,霍去病看向面前的异族女子:“名字。” 那女子默然不答。 下一刻,她却是忍不住尖叫出声,眼神浮现出惊恐不安。 在她的感觉里,意识中忽然出现一条巨蛇,在啃食她的神魂,头脑欲裂。 “我叫维娜!”女子身不由己的开口回答。 “来历。”白南妤负责询问。 “苣都大将的兵马攻占了我们的部落,我被他看重,接受训练和修行,成为他麾下的当户,月前奉命来汉人的土地以西活动。”维娜一五一十道。 果然如此。 “你为什么会汉语?” “苣都大将掌握了一种叫观魂的术法,能学习掌握别人的部分意识,让我们迅速学会了汉人的语言。”维娜道。 经审问,从其口中知道了不少消息。 苣都多年前离开匈奴,远走北疆,遂发现极北也有人居住,进行征伐后,收拢吞并了一些土地和小部落。 如此一来,匈奴的纵深就拉长了,需重新制定战略……霍去病心忖。 从维娜口中,还知道昨晚这些天魂部的兵马,之所以能攻进渠渭,是因为刘氏在暗地里支持,他们对李氏,对渠渭非常了解。 “郎中令,这女子和其他天魂部俘虏如何处置?” “俘虏皆杀,至于这女子……” 霍去病瞅瞅维娜,若对其施展美人计,配合其他控制手段,当个死间应该很合适,顺手在苣都身边扎下一颗钉子。 另一个好处是霍去病达到兵家三境,之后的四境是兵权谋,需频繁用计,积累一股兵家气运,对自身修行有莫大好处。 天赋美人计,还没‘正经’用过,恰好拿这维娜试试。 与此同时,霍去病还发现,当曹硝等部众击溃维娜的人回来。他的识海内,古井中又升起一枚符号,熠熠生辉。 这种变化,已出现两次。 之前是击杀淮南王,这次是击溃天魂部潜入边关的人马。 两次都是如此,给霍去病的感觉,像是遇敌获胜,灵蓍兵符便能从古井内赚取符号,加持兵书或自己的兵家修行? ps: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闻之惊惧,挂的用法【求票】 明媚的阳光从天际洒落,给凛冬增加了稍许暖意。 渠渭城中央主殿。 霍去病压下对识海变化的关注,看向维娜。 考虑到以往对自家媳妇用美人计,刘清羞怯媚人模样,霍去病觉得这事不适合公然展开,且让维娜成为死间,也不宜宣扬。 “可有静室?” “有,后殿东数第三间配室无人打扰,最是幽静。”李镐恭敬道。 霍去病足下阵纹流转,维娜连同白南妤,被他一起囊括其中,瞬时从众人眼前消失。 李兆,李镐等人彼此对视。 霍侯有什么隐秘重要之事,需带两个女子去静室? 维娜还处于神魂受制状态,神色迷茫,目光没有焦距。 死间,为兵法五间之一,出自《孙子兵法》用间篇。 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意思是指制造散布假情报,通过我方间谍将其传给敌间,诱使敌人上当,一旦事情败露,我间难免一死。 也有用死来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死亡是最后的算计。 这方面的代表人物为苏秦,五国伐齐的号角吹响时,苏秦完成使命,身份暴露,遭齐国处决。 维娜的神魂,正被霍去病推动本经阴符七术中的元神之术,进行祭炼,施加影响。 她神魂里映现的腾蛇,就像一颗精神种子,将在其神念中蛰伏,逐步发挥作用。 兵法用间是个技术活,最高境界是浑然天成,连死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死间。 忽然,霍去病眉心发出一缕黑气,游曳化作另一条腾蛇。 他的元神境界已到了虚实境,由虚返实,化出来的腾蛇,真实无比。 其出现后身形急长,凌空盘旋,双翼扇动,蛇颈前探,蛇吻几乎抵在维娜洁白的额头处。 它全身的菱形鳞片张合,如同在呼吸。 每枚鳞片上都有暗纹明灭,竖立的蛇目深处藏着一缕暗金色,威势散开,慑人到极点。 白南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前所见,仿佛传说中的情景。 这时,腾蛇吐出一缕缕黑气,鳞片上也有咒文交织脱离,烙印般落在维娜额头,隐入其意识。 片刻,腾蛇扇翼,化作一缕虚渺气息,消失在霍去病眉心。 他的识海兵书上,美人计的计简分化,光曦一闪,同样落在维娜身上。 在维娜的感觉中,一切都在变化。 她觉得身子发紧,体内像是被一根擀面杖压过去般,很难形容具体过程,天翻地覆,仿佛有一股力量起于未知,流遍全身,诱发了种种不可名状的改变。 霍去病对她用的手段,不是直接控制,而是潜移默化,在该发挥作用的时候,才会产生效果。 “她被霍侯的力量加身,多了一种之前没有的魅惑力。” 旁观的白南妤瞩目维娜,讶然道。 她发现维娜整个人焕发出惊人的媚意,多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不止是魅惑,还有内在……”霍去病笑了笑。 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 若有人被美人计吸引,坠入其中,将无法自拔的沉溺在她的美色氛围里,神魂颠倒,越陷越深。 常规来说,美人计是有作用时限的,但霍去病祭炼在维娜意识里的腾蛇元神,可以承载美人计分化的计简,需要使用时则推动出来,加持维娜,能使用数次。 给她加持美人计,若有必要,是可以效仿后世的王允用貂蝉惑董卓、吕布。 这里并不专指女色,据说苣都和匈奴大单于伊稚斜并不和睦,顺势挑拨,离间双方是常规操作。 美人计能加魅力,取信于人,说不定有奇效,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匈奴搅的鸡犬不宁。 “让她先跟着你。” 霍去病对白南妤道。 他后半句没说的内容是,假装将维娜扣起来,找机会做出让其跑掉的假象,放回匈奴。 白南妤答应后,带着维娜步履娉婷的去了。 而维娜全程处在浑浑噩噩,如坠梦中的状态。 霍去病在两人走后,双目轻阖,内视识海,打算研究下古井的变化。 ———— “南王死了……” 秦岭,悬崖上的殿宇,‘子’的避世之地。 他正在简书上书写字迹,和彼端的某个存在尝试联系。 但彼端一直没有回应,这已是昨晚到此刻的第三次询问。 “前晚救走南王的是不是你?”子取出一支青铜笔,书写追问。 简书上荡起波动,终于出现字迹:“是。” “掌兵者,你既然再次出世,为什么要联合南王瞒着我?”子询问。 “原因伱该知道,和你产生正面交集,更容易被你代入,无形中受到你的影响,南王就是受你的影响,一步步从暗处走出来。 而你始终躲在被你代入的人身后,至今无人知你的真实身份。 其实最想进入秦皇陵的那个,就是你。” 子在阴影下的嘴角,勾起森然弧线: “你就不想进入秦皇陵?这些年你一直躲在暗处,寻找进入皇陵的办法,聆听其内的仙音古术,以为我不知? 我听说皇陵内传出的声音,是秦皇从海外求取获得的永生术,蕴含通仙之秘。 他取回来后,汇天下方士,修行者破解其中之秘。 那长生久视之法,日夕被无数人研究,形成了烙印。最终用来祭刻在皇陵内,牵动天地气机,时而自行诵读。 传说这种手段,是秦皇想死后复生,重获生机!” 彼端的掌兵者道:“我一直猜测你曾进入过秦皇陵,就在秦皇死后不久,看来不假,你对皇陵有着远超其他人的了解!” 子避而不答:“我们可以合作,共入皇陵,看看秦皇到底死没死! 或者说,他耗尽秦之一国的国力,不惜让数十万秦军精锐生魂入坟陪葬,导致秦后来无兵可用,只二世国祚便亡的真正原因。” “你进去可以追寻长生之法,而我只想去看看我这一脉修行,还有没有前路。” 掌兵者沉默,没有回应。 子:“入秦皇陵,必须解开其寝陵外的防护俑阵,非兵家大才不可。 以你的兵家修行,又研究秦陵俑阵数十年,正是对俑阵最熟悉的那个人。 而秦陵的一些秘密则只有我知道,我们合作是唯一进陵的方法。” 掌兵者依然没有回应,直接转变了话题: “近期的损失,可见我们之前的谋划是错的。别说我现在无兵可用,便是有兵马在手,汉之国运兴盛,也不是单靠兵马能破。” “你的意思是,要再次蛰伏?” “我们的谋划,几乎被霍去病一人所毁,不是他难以匹敌,而是他和汉之国运相合。面对他,就是在面对汉的底蕴,国运。这是当前阶段不可能撼动的。 强行为之,你我也要和南王一个下场。”掌兵者道。 “所以南王被杀前,明明给你送去了求援的消息,你距离也不算远,但你并没露面,就让他死在了霍去病手里。”子带着些讥讽意味的道。 掌兵者:“一个真正的兵家,不会将全部实力摆在明面上。 霍去病看似只带了董仲舒和道尊,如果你信以为真,不仅低估了他,也低估了他背后那位皇帝。 在骊山,霍去病重创南王那次,我出手接引南王离开的一霎,他不惊反喜,立即就生出将我一起斩杀当场的心思。 此子的兵锋,养的是一股无敌的意,不畏任何对手。 但他算漏了一件事,就是没料到南王和我都有仙器级的东西在手,能瞬间斩断摆脱他加持十万禁军封锁的战场,脱身而去。” “他追击南王的过程,隐藏了实力,想将我一起诱出来。 汉掌一国,国运兴盛时,代表的就是天地意志,不论是谁,在汉境与他斗,都要败亡。” 彼端的掌兵者,干脆放弃了在简书上书写。那简书上纹理交错,竟直接传出一个沉冷的声音。 执笔者:“所以你想再次隐匿,放弃之前的计划。” “没错,我们可以发动纵横道培养多年,在天下各地的外围帮派,让他们制造混乱。你我二人躲在暗处观望汉和匈奴之争,或可适当出手拨动,平衡双方力量,但不要再直接露面。 最近的损失,难道还不惨痛?” 纵横道内部,神秘莫测的掌兵者显然也有了退缩的心思。 “另外,南王死后,他的东西都落在霍去病手里,继续用这种竹简的方式联系,你确定安全?” “简书传讯是我这一脉创出来的手段,霍去病便是得了南王的简卷,也无法窥破我们的联系。” 执笔者顿了顿,问:“你好像很怕霍去病。” “怕又如何?顺时势而为,是我当年险死还生的时候,就知道的道理。” “不要再招惹霍去病,如果你想推动你代入掌控的那些棋子行事,我不反对,但不要带上我。我蛰伏的太久,准备到这天下各地去看看。” 掌兵者话罢,再无消息传来。 ———— 渠渭,静室。 霍去病的识海,古井升起的符号,引动开来,再次融入兵书。 有一枚记载着兵家计策的竹简,光曦流转,被符号融入后,波动迅速变强。 一段时间后,这条兵计上方的标注,竟从下策蜕变成了中策。 识海内,顷刻间光曦鼎盛。 一股兵家气息扩散,甚至引动了渠渭上方的天象,乌云滚滚,遮天蔽日。 若从远处看向渠渭,会发现整个渠渭城都被一股气机笼罩。其相关痕迹,被覆盖蒙蔽,如同消失般隐迹。 这古井符号,能推动兵策提升品级! 被提升的兵策,是瞒天过海! 霍去病很早就拥有的一条兵策,并在多次带兵过程中,不断使用的瞒天过海。 这条兵策和他的带兵之法非常契合。 而因为使用频繁,瞒天过海和无中生有,是已开启的兵策中,仅次于天赋兵策的两条战计。 想不到得到古井符号的融入推动,竟成为天赋兵策外,第一个蜕变成中策的兵计。 霍去病很清晰的感觉到,瞒天过海的威力大幅增强。其具备的隐匿,扰乱天数的属性也在提升,所以气机弥漫,连渠渭都被囊括其中。 主厅内,李兆,李镐等人已是不由自主的起身,感觉到了变化,在临窗眺望,神色惊异。 静室里,霍去病念头闪烁。 瞒天过海的提升,进一步呈现出了灵蓍兵符和古井的作用。 而当兵策提升,识海兵书内也涌起一股力量,和霍去病自身修行相合。 他体内力量同样被带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开了灵蓍兵符,加上古井的变化,看来破入四境亦不需要多久……霍去病思忖时,起身往外走去。 “霍侯,接下来要做什么,可需我李氏为助力?”李兆看见霍去病出来,欣然问道。 接下来,当然是接管西关战局,试试看古井还有没有变化……霍去病心忖。 古井内连续升起符号,是杀淮南王和麾下部众击溃匈奴潜入的小股兵马,都是小打小闹的局部作战。 霍去病想试试,指挥大型战争获胜,古井和灵蓍兵符还会不会有新变化。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接管军权,风云立变【求票】 长安以西,到大汉西关外两百余里,是羌族大部婼羌。 维娜之前也带人来过这里,和婼羌之主乞伏暮商谈出兵扰袭汉境。 而此时在婼羌大寨四十里外的一处山坳里,藏着一支汉军。 这支兵马便是姚招和李敢统率的禁军,两者合兵后,选老卒五千,突袭行军,目标便是婼羌,也是周围区域势力最强的羌寨。 中军营帐内,李敢身着将甲,正在烤兔子。 行军奔袭当中,本不该生明火烤兔子,怕的是弄出烟尘,暴露位置。 但墨家发明了一种军械,专为行军准备,添加咒文符阵,将木柴加进去,上边是兔子,下边是火焰,操作都在炉子内完成,不虑会有浓烟。 只是这种炉子价值不菲,并非常备器物。 李敢来军中以后,带了个炉子过来,一时风靡军营,校官以上都聚集过来吃兔子。 有禁军设下陷阱,亲自抓来了兔子一家。 老兔子,小兔子,还有兔子媳妇,一共七只。 此时兔子们眼睛通红,骇异交加。小兔子眼看着老兔子被送到炉内,转眼肉香四溢,成了熟兔子肉,惊骇欲绝,有的两腿一蹬,直挺挺倒在笼子里,吓死了,见者心酸,人间惨剧。 可惜人和兔子的悲喜并不相通,众将逐一把兔子剥皮去毛,烤的金黄金黄,吃的干干净净。 有没吃够的校尉自告奋勇,又去抓第二窝兔子。 姚招坐在一边看李敢烤兔子,道:“咱们这战前好像太轻松了些,早半年,侯爷带我们打匈奴,都是随身带粮,千里转战,方得以纵横匈奴后方数十部落,最终全身而退。” “咱们打的是羌寨,这些时日和他们交手,战力和匈奴相比,差之远甚。” 李敢说:“要是打匈奴,我们也没这般悠闲。” 帐内几员将领纷纷点头:“姚校尉,你能跟在侯爷身边奔袭匈奴,给我们讲讲过程如何?” 姚招精神一振,立时把奔袭匈奴的过程吹嘘了一遍,口沫横飞。 有校尉听后赞道:“军中都说侯爷有狼顾之相,天生将相之才,注定名留千古,看来是真的。” 狼顾之相有双重解释,一褒一贬,一则说的是狼行走时左右环顾,谨慎多疑,心怀不轨。 另一解释则是褒奖夸赞,说人有将相命格。 所谓狼顾就是身子不动,回头时脑袋却能扭到身后,近乎一百八十度,宛若雄狼回头,威风凛凛。 众将用来形容霍去病,当然是赞誉的意思,连李敢也点头附和。 唯独姚招神色古怪,道:“巧了,我也对侯爷说过他有狼顾之相。但侯爷踹了我一脚,说狼顾之相也可能不是将相命格,而是脖骨有病,建议去把骨头扶正。” 众将蓦然安静,旋即哄堂大笑。 “这定是你胡乱添加之词,我观侯爷向来不苟言笑,绝不会说出这等话。” 姚招傲娇道:“你等只知其一,其实跟侯爷接触久了,他有时也会说些玩笑话。” “姚校尉,早些时候,我亲自率兵出去探路,回来后便发现伱笑容满面。 且之前你说婼羌汇聚周边诸部,可战之人近两万,用兵当小心,不太赞成奔袭,为何刚才再次谈论,又主动提议尽快突袭婼羌?”李敢问。 姚招笑道:“李将军好眼力。原因简单,你刚才出营时,侯爷给我送了消息过来。” 李敢讶道:“冠军侯有军令?” “正是。” 姚招得意道:“指明送给我的。” 李敢:“侯爷说什么?” “侯爷责问我行军不利,打仗过于保守。让我大胆出击,挥军直进婼羌。” 姚招续道:“之前我独自带兵,只怕稍不小心,吃了败仗,给郎中令丢人,所以宁肯放弃机会,也不想冒进。 但霍侯既然来了命令,我还何惧之有,自当死命效力,奋勇杀敌!” 姚招话罢,递出一张行军图: “你看看,这是霍侯亲自标注的行军方向,让我们破婼羌大营后,不要追求全歼,立即挥军往西,突刺廉羌,四氐,娆羌等部。 侯爷也会从西关出兵,和我们遥相呼应,两路兵马呈钳形,直指更西侧的大集羌,隐然威胁楼兰。 看他们如何应对!” 说到行军打仗,帐内气氛变化,众将一脸严肃。 “太好了。侯爷来西关,亲自接管军权,这次必能打个痛快。” 李敢审视地图,手指一处位置:“侯爷说他会从西关出兵,与我们呈钳形呼应,那就是在这里,玉门一带合兵?如此,我们要快些行军,时间很紧。” “没错,今晚就先打婼羌,而后快速往西推进。” 姚招道:“侯爷说让我们胆大点,西羌是数百部落共组,多有观望之心,之前打的软绵绵的,威慑力不够。” 命令传下去,营内战意激增,蓄势待发。 …… 临近中午。 霍去病准备从渠渭离开,陇西李氏之主李兆,带人亲自出来相送。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求侯爷答应。”城门处,李兆开口道。 他招了下手,后边上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体格比常人还要瘦弱稍许,但目光沉稳,给人的感觉比同龄孩子要稳健许多,看见霍去病时,眼神才变得额外明亮,执大礼俯身,恭恭敬敬。 “此为李穗,我想让他跟随霍侯,权做随侍。霍侯如何差遣,悉随尊便。” 意思是想让霍去病带带这李穗,当个亲信或弟子培养。 潜在的意思,是陇西李氏,想跟霍去病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李兆见霍去病没表态,补充道:“这孩子从小守规矩,没有氏族子弟的劣习。我李氏不会给霍侯找麻烦,更不会随便推人出来。 这孩子自己,也最是崇敬霍侯。他还有些兵家天赋,若能跟在霍侯身边是他的福分。” 霍去病:“这是你李氏哪一房子弟?” 李兆道:“是我的子嗣,让霍侯见笑了。” 霍去病瞅瞅李兆,他是李广族弟,得有六十多了,孩子这么小?真·老当益壮。 李兆又道:“这是我的第九子,他以下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最小的一个刚满月。” 霍去病肃然起敬,心忖原来不止老当益壮那么简单。 李兆道:“我听长安传来的消息,说霍侯在筹备兵事。霍侯若答应将李穗带在身边,我李氏愿捐一座年产万石以上的精铁矿,供军中用度,如何?” 用兵制甲,制械都需金属,捐一座铁矿……这李兆为培养儿子,再加上和霍去病建立进一步的交情,下的本钱着实不小。 自从破袭扶余以东的纵横道山门,俘虏了纵横道麾下那些墨家制备军械的好手,霍去病近期正准备给长安卫军,建立自己的军工制备营。 而铁器,金属,是配备冶炼各类器物的刚需。 “请霍侯收下我,我定加倍努力,不负侯爷栽培。”那李穗俯身下跪,满脸诚恳和期盼。 霍去病笑了笑:“这不是铁矿的事,我不习惯在身边带人,更无教导弟子的打算,耗费的时间太多。 他若入我麾下,会被送入军营,在营内当个亲兵倒是可以,想上战场,则要满十六岁以后。” 李兆已是喜出望外:“侯爷尽管安排。” 那半大小子更是满脸喜色,跪伏在地叩首。 霍去病摆摆手:“就要过年节了,年后送到长安卫军大营就好。” 李兆深鞠,以霍去病在军中威望,自家儿子跟在其身边,时间长了,必有莫大收获。 霍去病翻身上马,走之前看那李穗仍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略作沉吟道:“你李氏不妨把田产,乃至下辖其他产业,主动捐出来一部分,数量越多越好。” 话罢在白南妤,曹硝,嚣旗胜簇拥下,径直催马去了,转眼化入虚空不见了踪迹。 这次行军,霍去病却是展开了新晋的走为上和瞒天过海两条兵策,加持融入行军法,不仅速度更快,且愈发隐秘,行军如扶风卷地,过不留痕。 霍去病走时说的话,明显有深意,李兆站在城门处,露出思索神色。 冠军侯像是在提点他,个中用意是什么? 李兆一路琢磨,回到渠渭城内。 ‘假死’的李严卿知道霍去病走了,精神百倍的重新活过来,坐在大殿内,手拄拐杖,半点没有之前的昏厥之色。 “族叔醒了。”李兆回来后,打了个招呼。 李严卿反问:“霍去病走了?” 李兆点点头,提醒李严卿道:“霍侯不仅是陛下爱将,且战场无敌,自今年春时奔袭匈奴至今,尚不足一年,但已连战败敌。月前更是拓土数百里,开我大汉国境。 此等功勋,必可名传后世。叔父今后当注意言行,莫要随口编排冠军侯。” 李严卿冷哼了一声:“我之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别以为他麾下部众救了我,我就要感恩戴德,他不尊师长在先,我与他顶多算扯平,此后各不相犯。” “叔祖你也犯不着人家霍侯,霍侯不与叔祖一般见识罢了。”突然插话的是李兆身边的李穗。 “我与你父说话,岂容你随意开口。” 李严卿大怒,扬了下拐杖。 他的身份倒不至于和自家孙子辈置气,话落看向李兆,主动转开话题:“你回来后,愁眉不展是为何?” 李兆:“霍侯走时说了番话,我有些想不通。”当下将霍去病离开时所言,复述了一遍。 李严卿亦露出诧异之色,凝神道:“听他的意思,似乎是为我李氏考虑,才有此言?” 李兆忽然灵机微动:“霍侯最知陛下心思,他的话怕是在提醒我,陛下要对我等氏族有打算?” 其实真正要拿氏族开刀的是张汤。 张汤马上就要接任御史大夫之位。 他上位后,屠戮大户富绅的手段堪称一绝,历史上都少有其酷厉。 各地的狗大户被当成韭菜割了一批又一匹,有些连根都砍了,均分田产,充军、充国库。 皇帝在背后首肯支持,张汤在前边大刀挥舞。 有些氏族要是看不懂形势,仍想在地方作威作福,不早作准备,妥妥要完。 霍去病略作提点,能不能领会,该怎么做才能躲过张汤的屠刀,看悟性。 时间来到当天晚上。 霍去病回到西关边城,全面接管汉军指挥权。 章军被夺了指挥的位置,不怒反喜,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副手。 而在婼羌大寨,这天晚上凌晨时分,姚招和李敢部率先突袭,霎时喊杀声震天,战鼓擂动,打响了西关突袭战的第一枪。 同天晚上,西关边城,汉军如两柄扎枪,双路齐进,一路直刺西北,目的是进一步牵制西匈奴兵马。 另一路直线奔袭玉门方向,兵锋隐指楼兰,蒲类两大匈奴在西域的从属国。 西关局势,一夜间风云突变,风声鹤唳。 也是在同天晚上,维娜从西关脱身,回到了草原上。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韩白卫霍,兵家大山【求票】 西关边城。 战事期间,城内中央的大宅,彻夜灯火通明,随时接收前线各处的战报。 霍去病并未亲自出征。 他目前的阶段,已不需要逢战亲临。身在战场外,更能纵览全局。也更适合他现在修行,为兵权谋的境界铺路。 选择晚上出兵,显然有奔袭的打算。 众人都在关注战况,太守章军,他麾下副手厉肃,还有霍去病皆在殿内。 霍去病正凝神推演一张军阵图,身后的白南妤换了身轻甲,肩披大氅,将妖娆身段遮在其下。 霍去病推演的是始皇陵寝的俑阵。 白南妤的视线,偶尔也会跟着瞄一眼。 那日看过皇陵俑阵,霍去病回来后,居然默画了一份繁复到让人发指的俑阵图,分毫不差。 皇陵俑阵的复杂玄奥程度,在霍去病所知军阵中,稳排第一。 便是他也要时常思索,有时推演的兵阵变化不符合预期,还要推翻再来。 夜色渐深。 白南妤步履轻盈的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端着一碟茶点,放在一旁。 这时,霍去病已暂时停止对俑阵的推演,转而取出一部古卷翻阅。 这古卷是兵家先贤所总结,兵家三境后,冲击四境兵权谋前要做的修行准备。 兵家四境,将奠定兵家要走的方向。 众所周知,兵家分为不同的修行品类。 如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等支脉。 当然,这一时期还没有后世那么细的兵家派别。不过在修行上,三境入四境,要确定后续的主要方向。 兵权谋是其中最全面的一个大类,诸般兵策,神通,军阵,战场调度指挥,信手拈来。 而兵阴阳一脉,则讲究虚实变化,对兵者诡道的极致运用。 兵形势是对大势的掌控,作战意志的提升加持……诸如此类兵家派别,会为后续修行的侧重,带来莫大的影响。 各派不分高下,但以兵权谋涵盖最广。 所以四境的修行名称也是兵权谋。 想成为权谋家,需积累的气数,难度也最大。最直观的就是要开启的兵策,数量极多。 当年淮阴侯韩信破入这一境,据说打开的兵策之多,积累的兵家气运之厚,前无古人,引得整个大汉国境震动。 暗渡陈仓的战计神通,就是在韩信之后才得以传世。 这位兵家大贤,是任何一个兵家都绕不开的大山。 霍去病盘算破入下一境界的方向时,殿内另一边的章军和厉肃,则在看汉军出关后的作战路线。 算上姚招和李敢,在西关以南攻打婼羌那一路兵马,今晚的汉军是三路齐发。 霍去病用兵非常大胆,全力主攻! 要知道在此之前,汉军本来就和西匈奴彼此牵制,处于大军对峙状态,已有两路兵马驻扎玉门。 如今兵马再出,西关的可用之兵,皆被调出去参战,防守就变得很空虚。 如果不是霍去病以往的显赫战绩,章军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的用兵方式。 此时章军在主殿待了片刻,便来到隔壁的另一间配殿。 这里却是坐满了西关各郡的官吏。 大战在即,各郡协同,所以人员齐聚,都在等前线的消息。 “章太守,霍侯这么打,是不是太危险了。” “若匈奴兵马看出我西关空虚,来寇关,该如何应对?” “对手来攻,我们无可用之兵,简直是笑话。” “章太守,你素来稳健,为何这次会全力支持霍侯……” 各郡官吏,轮番发问。 这些官吏,之前在主殿也是纷纷吐槽,但是被霍去病的一句‘临战之时,谁干扰行军,当斩’,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不敢再当着霍去病的面争执,压力就全转到章军这里来。 “诸位稍安,霍侯制定战法,自是有他的道理。” 章军就是来安抚众人的。 霍去病是军事主官,可以不管琐事,一句话就让这些人闭嘴。 他不行,他是地方主官,不能单靠武力弹压。 章军身畔的部将厉肃也道:“太守,我们是否要从周边郡县,调些兵马过来? 若按霍侯的策略用兵,这种空虚还要延续至少三五日,确实过于危险。若对手真来,我们无兵可用,西关一旦被破,是杀头的重罪。” “我再去和霍侯谈谈。” 章军从隔壁又回到主殿,正要开口,却是霍去病主动放下手里的书卷,道: “匈奴或有人能看破我西线兵马连出,防卫空虚。 但他们想来奔袭,一则时间上来不及,其次是我派出去的其中一路人马,很快就会回援,不会有疏漏。” 章军点点头,刚舒了口气,就听霍去病话锋一转: “不过,我此前还没和匈奴的苣都正面交过手,对他的深浅不清楚,不排除他高明到提前预留伏兵,来袭的可能性。” 章军吃惊道:“这么说,匈奴确有可能来攻我西关?” 霍去病道:“若真有匈奴兵来袭,诸位不必擅动,我自有计。” 章军脸色隐隐发白,若匈奴兵马真来,不需要多,只三五千精锐,西关就完了。 光杆将军,无兵可用,还能有什么计策? “如果真有敌兵来袭,隔壁那些官吏怕是就要先压制不住,形势非大乱不可。” 霍去病:“我只是分析了一种可能性,章太守安心坐镇就好。” 他看了眼章军和厉肃,“你二人可是觉得眼下其实没必要激进用兵,非要寻求速胜,可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来奠定胜势?” 章军嗯了一声,支持归支持,但同样觉得眼前形势,没必要争这个早晚,完全可以缓步推进,稳中求胜。 “在我攻击东部草原的扶余,乌桓前,匈奴的苣都就盯上了西域,西羌这边。 这么长时间过去,匈奴为何推进的这么慢?”霍去病问。 章军沉吟道:“霍侯的意思是匈奴另有隐藏兵马,还有其他所图,若不出重兵难以求胜?” 霍去病在边关地图上,指出一处位置: “我若是苣都,会在休屠泽所在的休屠部,埋一支伏兵,且需要是亲信精锐,动作之前,丝毫不显,一旦发动,就能给对手致命一击。” 霍去病所指的休屠部,是太守章军的老对手,也是距汉关最近,最大的西匈奴主力部落。 在休屠部屯兵,往西南去可支援楼兰,蒲类等国。 直接南下,就可攻击汉军边关,或进入西羌,实为四要之地。 “所以霍侯派出大量兵马,是为了稳住局势,对方若真有伏兵,我们也有应对之力?”章军猜测道。 厉肃打量行军地图,心忖这毕竟是推论,未必是真的…… “匈奴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趁我们在西关排兵布阵,去奔袭东部草原。 我们刚夺下来的乌桓和扶余,若匈奴能吃掉在那里屯留的数千汉军,会让我们之前打下乌桓,扶余的优势清零,且要顾此失彼,在战局上获得很大的主动。” 章军和厉肃都露出惊色。 两人并未从宏观上考虑过战局。 霍去病的意思是眼前的交锋局势,瞬息万变,务必全力求胜,慢吞吞的只会坐失良机。 他扫了两人一眼,心忖舅父眼下就在北关,他肯定能想到,并做出针对性布置。 匈奴若在此时真去攻东线,只会徒增消耗,难以得逞。 这就是有两名国将的好处,防线虽长,攻守两端仍能游刃有余,不给对手机会。 后世的韩白卫霍,能被称为历代将领天花板,自有道理,越了解他们的战绩越认同这种说法。 其中又以霍去病年纪最轻,若任其成长,最值得期待。 少顷,章军二人退下去,白南妤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匈奴人要真来了,我们如何应对?” “真来了再说。” …… 维娜离开汉境西关后,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脑内莫名的浮现出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远离汉境,回匈奴王帐去。 维娜有着极高的修行,当即展开身法,不仅轻灵如飞,且身畔有一层暗影般的气机,隐藏着身形,沿路疾驰往草原深处。 两个时辰后,夜色已深,星月交辉。 疾驰中的维娜忽然停下来。 她身上灰蒙蒙的气机散开,侧耳倾听。 有马蹄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重新藏好身形,不久便看见前方的荒野上,出现一支兵马,三千人上下,只看其策骑速度,疾驰中队列的完整性,全军数千人就像一个整体,便知道这支队伍非常精锐。 维娜隐在暗处不动,观察片刻,才看出那是一支匈奴兵马。 她去了遮蔽身形的气机,那支队伍立即发现她的踪迹,迅速接近。 “维娜!” 维娜在匈奴认识的人也不多,但过来的队伍首领,她恰好相识,去觐见过苣都,是西匈奴左浑邪王部的名将綦母素。 綦母是匈奴和汉共有的一个古老姓氏,在匈奴亦是贵姓之一。 綦母素刚过四十,彪形大汉,肤色棕红偏黑。 “维娜,你为何孤身出现在这?” “我们在汉人西关活动,被汉将霍去病麾下所擒,只有我逃出来,要回王庭给大将汇报。” 维娜道:“伱们要去参战?” 这个时间,方向是南下,只有去参战一种可能! “苣都大将亲自传来的消息,说汉关此刻很可能空虚无人,让我们去试试汉人虚实。若大将猜测没错,汉人西关真的空虚,我麾下兵马便可挥军入城,血洗汉关。 我还传讯给了休屠王部的吉戈,我们两方兵马汇合,天亮前便能到达汉关。” 綦母素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你一人回去可需马匹,我给你两匹。” 维娜提醒道:“你小心些,那汉将霍去病非常厉害,我们的人在东草原与他碰过,败于其手。” 綦母素点点头:“大将也交代过,我自会小心。这次若能杀入汉关,必叫汉人知道我匈奴的厉害。” 他话罢让麾下分出两匹战马给维娜,呼啸间已是催马狂驰,如风而去。 有战士在马背上连声啸叫,宛若狼嚎,气势惊人。 很快,这支队伍就消失在西匈奴和汉关交接的方向。 维娜掉头继续前行。 而綦母素的队伍,到下半夜,和另一支驰骋出现的匈奴兵马汇合,声势愈盛,直奔汉关。 綦母素呼喝声中,全军速度陡增。 “再快!各部听着,若破汉关,不留俘虏,但凡汉人都杀了!” 身后部众轰然答应,气势汹汹。 前方,天亮前的黑暗里,汉关遥遥在望! ps:看见有书友问加更,没忘啊。我原定是打算月中家人出差,闭关加更的~这段时间的日更量也增加了一千五上下 另:老打架也乏,这波换个套路 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霍侯真天将也【求票】 汉西关边城。 匈奴兵马疾驰而至,扬尘四起。 城内各郡官吏很快收到消息。 怕什么来什么,匈奴人真来了。 “来兵多少,可曾探清楚?”有官吏问。 “具体人数不详,但至少有七八千众,看兵马队列,精气化烟,皆是强兵。”斥候回道。 哐啷! 矮席翻动的声音,有官吏慌乱起身。 想到匈奴兵的酷厉凶残,杀戮汉民的手段,心惊者不在少数。 连章军也是面色微白。 “我早就知道冠军侯行险用兵,必要出事。” 说话的是陇西郡守下辖主簿,五十多岁的姚兴。 他手微抖,恨恨地从下颚扯断了一根胡须,悲声道: “这城内数万百姓,若真城破,就将要落入敌手。” 一干官吏面色惨白,不单是畏惧匈奴,亦是心疼边民。 大敌来犯,城破在即。 想到百姓将惨遭屠戮,全因霍去病用兵不当,一人之失,边关受过,有官吏不由得扼腕惋惜。 在他们看来,眼前已是死局。 “近万匈奴人来袭,而我堂堂大汉边镇,竟无可用兵马,滑天下之大稽,怕是后人要笑死我等。” 有吏员噙泪道:“此役之后,千古骂名落其身,我等都要受那冠军侯牵累。” “只可惜了这城中百姓,丧命敌手,吾等于心何忍?” “趁匈奴还未进城,我倒想问问那冠军侯,看他愧是不愧?”姚兴双眉倒竖,怒声道。 章军久经战阵,仍能稳得住,呵斥道:“霍侯所行军策,皆与我共同制定,若真城破,我先死在诸位之前。 但此刻城还未破,正同心协力之时,你等胡闹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与霍侯多次商议,他对匈奴兵可能会来,早有所料,自有应对之法,天塌不下来。” 一干官吏大多不是武将,心惊者有之,还有惶溃想跑的。 敌人来攻,而城内无兵,形势之恶劣闻所未闻。 “还能有什么办法,冠军侯是万人敌,让他自己披挂上阵,把对手杀退吗?”有官吏惨然道。 “此役过后,只要我还活着,必上奏,参他妄自用兵,把边关安危置于何地?” “他……” 众人正在争执,便见霍去病从殿外走入,面容淡定,和平时没半点不同,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白南妤。 霍去病冷眼巡睃众人,哂道: “遇事慌成一团,尽是些庸才。” “我等都是庸才,你精明决断,当前敌军逼城,全因你判断失误,若留些兵马,有个几千众守城也好。 伱好大喜功,为争胜,全然不顾防守,我等苦劝你不听,如今结果如何?” 姚兴已存死志,对霍去病再无畏惧,梗着脖子道:“若匈奴兵破城,这城中万户,全因你一人之失陷于敌手。 我问你,你于心何忍? 你一战成名,掌军中大权,我和李严卿等人谈论时,就觉得非好事,果然被我等一语中的……” “白南妤,你带着这姚兴,姚主簿。还有他们几个一起上城头,等匈奴人来。” 霍去病指出几个人,正是吓得最厉害,面色惨白那几个。 白南妤答应一声,和几个亲兵一起,押着被点名的官吏,扭身就走。 城中当前只剩数百兵马,还多是备用兵众。 霍去病连自己的亲军,大半都派了出去。 包括道尊,董仲舒也亲自随军坐镇,原因是这一次出征的战略目标,尤为重要,不容有失。 董仲舒和道尊随军压阵,有必得之势。 白南妤带着十多个官吏,来到城头。 就见天色初明的时间,城外匈奴兵马策骑逼近,队列变化间娴熟无比,一看就是精骑。 姚兴为首的几个官吏,虽有些儒家修行,但没见过这种阵仗,各个骇异失色。 匈奴将领綦母素半路汇合的兵马,正是霍去病判断,蛰伏在休屠部的那支匈奴伏兵,有六千军。 他们和綦母素相合,一共九千众。 大当户吉戈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其年近五十,用兵风格在匈奴人中,是老成持重的一派。 这也是苣都派他来带兵,隐在休屠部,另有打算的原因。 因其稳重,所以能长时间蛰伏,不露行迹,等待机会,完成苣都交代的目标。 吉戈下颚留髯,善使一对儿匈奴人中少见的短戟。 匈奴各部间流传,说吉戈使用短戟的天赋如有天授。从未学过,却在早年缴获汉军将领的一对短戟后,入手就能娴熟应用,宛若修行多年。 匈奴的命魂之术,有转世一说,故而人人皆传其是前世带来的修行。 吉戈双目狭长,眼睑呈三角形,目光炯炯。 两方合兵后,以大当户吉戈为首,綦母素为辅,统部众策骑一路飙冲接近汉关,气势积累,越来越盛。 “汉关果然无兵,否则我们如此推进,汉人边城早有兵马出来与我等接战,绝难如此轻易逼至城下。” 綦母素笑道:“这次定要杀个痛快,叫汉人知道厉害。” 吉戈观望远处的边城,神色亦是渐渐兴奋。 那汉人的边城,安静如斯,到此刻仍无兵马备战的迹象。 看来确实没错,汉军全出,后防空虚,正是攻取之时! “全力催马,一旦接近,立即攻城,不可耽搁!” 吉戈和綦母素战场经验丰富,自忖看破汉军虚实,提前下达命令,准备全力破城。 然而就在他们逼近的过程中,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汉人边关重镇的城门,居然缓缓打开。 有开门的士兵在打开城门后,慌乱回城,神色惊恐。 而在城头处,一行人扶墙而立,为首一女子衣裙飘飘,在夜色中远远望去,仍能感觉到其姿色绝佳,必是少见的美人。 城门大开,又有一女子领头登上城头。 吉戈目光锐利,划破夜空,但见那女子身畔众人,各个脸色煞白,强自支撑,但骇然胆怯的模样,想藏都藏不住。 “汉军大开城门,这是何意?”綦母素愕然道。 他经历战阵无数,还没见过如此古怪的情况。 “他们在用计,想示敌以弱?”綦母素不确定道。 “……” 吉戈放缓了马速:“示弱?” 但这也太弱了,连城门都开了,是要投降吗? 那城头的几个人,明显已处在心胆欲裂的边缘,示敌以弱也没这么明显的道理。 但凡是个将领,稍有稳重之心,看见眼前这种状况,也不会直接冲进对方大开的城门内。 这明显有诈。 綦母素和吉戈对视,不约而同的挥手,疾驰的大军缓缓停下,就在城外近两百丈,箭矢射袭的范围边缘勒马。 匈奴兵和汉军边城遥遥相对,吉戈和綦母素,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大开的城门。 城头处,姚兴等十余人战战兢兢,颤声问:“这些匈奴蛮子为何要停马……” “霍侯好像把城门给打开了。” 他们站在城头上,看不见脚下的城门,但听到有绞盘转动,感觉城门似乎开了。 有官吏说话时牙齿上下磕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霍侯用的这是什么……什么手段?” “把城门打开,放任对方进来,我等岂不休矣!” “那匈奴人为何停了……” “住口!”白南妤娇叱了一声。 她心里也满是疑惑,不明白霍去病的目的。 早年霍去病刚修行兵家的时候就知道,这方世界的三十六计并不完整,有的兵计已出世,有的兵计还未出现。 后世著名的空城计,当下便没出现过。 所以众人并无空城计的概念,压根看不透霍去病所行计策虚实。 空城计是三国时诸葛亮身边没有大将,所带五千军队,也有一半运粮去了,只剩半数在城里。 听到司马懿带大军前来,诸葛亮便行空城之计。 他让人把所有的旌旗都藏起来,又叫士兵把四个城门打开。 每个城门之上,派二十名士兵扮成百姓模样,洒水扫街,一派悠闲。 诸葛亮自己披鹤氅,戴纶巾,领两个小书童,到城头望敌楼前,凭栏坐下,燃香抚琴。 司马懿的部队到达城下,见诸葛亮端坐城头,笑容可掬,心下惊疑不定,哪敢轻易入城。 他料定有诈,后军充前军,决定先稳一手,立即撤退。 霍去病并未照搬空城计,因为形势并不完全相同,但顺势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 城头处,白南妤虽没看出霍去病所行之计,但猜测必是疑兵惑敌之法,要让敌人虚实莫测,不敢轻易入城。 她怕身边这些官吏露出马脚,低喝道:“都站好,按霍侯所说,保你们无恙。 霍侯往昔用兵,战无不胜,你们以为他真没有防备?我们暗中留有伏兵,就等着这些匈奴兵进城杀之。” 一干官吏听到白南妤的话,顿时精神微振。 又想到刚才章军也说过,霍去病对敌兵来袭,早有判断。 既然早知对手要来,确实没有不做准备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他们眼下危在旦夕,已是绝境。下意识的都愿意相信白南妤说的是真的,如同溺水后的救命稻草,抓住就不想撒手。 心里愿相信,便是越想越觉得煞有其事。 霍侯之前早有预料,当然不会将自身陷入险境。 这么一想,众人回魂般胆气渐复,又有了努力求生的念头。 有官吏更想弥补之前的胆怯。他们长期生活在边关,懂些匈奴语,当即壮着胆子对下方的匈奴兵喝道:“匈奴来的,你们都进城来啊?” “对,你们过来啊!” 下方,吉戈,綦母素反而往后退了退。 那几个城头上的人,之前还抖的和筛子一样,转眼就安稳下来,对他们进行挑衅,招呼他们入城,太诡异了。 “这城中必然有诈……”綦母素神色凛然。 吉戈道:“还用你说,但既然有诈,为何如此明显,要诱我等入城?若就这么走,我心里不甘。” 他话罢取出一个干瘪如眼球样的物体。 “大萨满和苣都大将对我这次来西草原,多有叮嘱,亲赐萨满之瞳,可用来观察敌势。” 綦母素喜道:“如此最好,敌我虚实,一看便知!” 吉戈划破手指,逼出血液,滴在那干涸的鹰眼上。 霎时,鹰眼升空,俯瞰向下方城池。 就见那城内深处,影影重重,全是汉军兵马,弓腰伏低,刀剑出窍,怕不有万余精兵之多,就等着他们入城伏击杀之。 且城墙上似还有不少桶装器物,吉戈和綦母素一见便知,必是火油。 只要他们进去,便要掀翻油料,纵火来对付他们。 这城内,显然是个针对他们的杀局陷阱。 “这些汉人好生狡诈凶狠!” “若看不清城内虚实,我们不甘退走,怕是就要中了汉人计策。” 吉戈纵声怒喝道:“尔等汉人,你们的计策已被我看破,可敢出来正面一战!” 他声音一出,恍惚间,四野都有回应,连稍远处起伏的矮丘后,也像是有汉军出现。 地面上,更有一道道军阵纹路骤然浮现,迅速逼近! 吉戈和綦母素齐声道:“不好,汉军不仅在城内有伏兵,城外也有埋伏。我们撤!” 兵马聚散分合,瞬时策骑狂奔远去,速度奇快,显是怕汉军合围。 城内众人,目瞪口呆,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 “我糙……霍侯真天将也,空城把匈奴万军给吓跑了。” “这是什么神通?” 至于城内看似有伏兵过万,是哪来的?当然是霍去病的疑兵之计,以瞒天过海和无中生有,浑水摸鱼三条战计,用连环计叠加相合,草木皆兵的手段。 而此刻,空城计将人吓跑,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关键。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战胜,变化很大【求票】 清晨,阳光透过薄雾。 “要是这些匈奴兵没上当,霍侯可还有其他手段破敌?” 眼见匈奴部众惶然撤离,始终站在城墙后,被瞒天过海兵策的气机笼罩隐藏,没露面的章军微微松了口气。 他心下也是颇为悸动,这计策当真了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则虚之,真假混淆,让匈奴人自己疑心生暗鬼,深的用兵诡道的要旨。 其因敌而资用,对应的是《孙子兵法》中“兵无常势”的真意。 章军细想刚才的过程,感觉十个将领有八个得上当。 剩下两个,一个是嚣旗胜那种,领了霍去病命令后,贯彻到底,我管你有没有埋伏,我自一路莽进去,打你个天翻地覆,有陷阱我也跟你磕到死。 遇上嚣旗胜,什么谋划都没用,除了硬实力。 最后剩下那个才是能真正看破敌势,洞察虚实者。 所以章军很好奇,若对手能看破虚实,霍去病还有什么手段应对。 “用计不成,就只能较力了,战力争雄。” 霍去病说:“来的有八九千敌军,真杀起来。我们据城而守,凭边关城墙之厚,之高,又有援军随时可来,而匈奴人不善攻城,并没有表面看实力差距那么大,输赢要打过才知。” “不过敌方势众,而我方兵寡,正面较量总归是下策,不如现在让匈奴人自行撤走合适。 用计惑敌,引其撤走为中策。” 章军有些意外,下策和中策都有了,那上策是什么? 且眼前空城退敌的手段,在霍去病心里,居然只是中策? “伱传令下去,稍后将匈奴人被我们空城迷惑,自行退走之事大肆宣扬,让带兵的匈奴将领从此怀疑人生,天下皆知他们面对空城选择了撤军,这就像是根钉子,会深扎在他们心里。 这两人再难在军事上有什么成就。” 攻人者攻心为上,这事情要是闹到天下皆知,那两个匈奴将领可比社死严重多了,心里的创口会被越撕扯越大,终生蒙羞,心灵层面对战争战术的理解,将出现巨大漏洞,从此只退不进。 “霍侯何不为此番退敌之法,起个名字。” 章军兴致盎然:“此计不用一兵一卒退敌,精妙处堪比韩信当年暗渡陈仓之策,可纳入兵家传世兵策的范畴。” “既是空城退敌,自当叫空城计。” 霍去病的识海内,不出所料,兵书上正有一枚新的计简在开启,便是空城计。 “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 意思是在敌众我寡情况下,缺乏兵备而故意示意人以不设兵备,造成敌方错觉,从而惊退敌军之设计。还泛指掩饰自己力量空虚、迷惑对方的策略。 随着空城计开启的,还有一种因为这条兵计诞生,初次显世,带来的气运。 霍去病就是这条战计的创始者。 其浮现出的兵家战计计简,波动剧烈,整个兵书,连同霍去病的兵家修行,都有所带动。 创出一条传世兵策,带来的兵家气运上的积累,比霍去病意料中要大。 他能感觉到体内力量在攀升,推动着他往下一境界高歌猛进。 霍去病和章军从城墙后方走出,登上城头时,城外的匈奴兵已急速消失。 “霍侯,刚才是老夫等人轻慢失言了,想不到霍侯无兵,亦可用妙策破敌……我等不通兵事,霍侯勿怪!”姚兴等人讪讪的上前执礼。 还有人脸色兴奋,打算高谈阔论,感觉刚才自己也出了力。 “滚!” 霍去病沉声道:“不通兵事,为何不见你们刚才少说两句,战前扰乱军心,未战先乱,治你等死罪亦不为过。 见到敌军退兵,态度立变,前倨后恭,小人也。 你们是边关章太守的人,给他些颜面才留你等性命。” 霍去病向来不太理睬和自身目的无关的事,但不代表他会委屈自己,迁就别人。 文官就能特么瞎咧咧,谁惯你的臭毛病。 他话里的意思,一则是身在边关,不好直接把章军的人拖出去斩了。再则武将来边关统兵,干预地方政令,杀地方官是大不韪,不然早将姚兴等人杀了干净。 姚兴等人原以为官场上花花轿子众人抬,大家互相给个台阶就算了,想不到霍去病如此不客气。 一干人面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人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章军,但章军假装没看见,没半点反应。 姚兴等人无奈,正要结伴狼狈而去,霍去病忽道:“等等,一会匈奴兵还会回来,你们且不忙着走,稍后先出城和他们厮杀一场,权当赎罪了。 斩杀匈奴兵一人者,可免罪。杀多人者本侯既往不咎。” 白南妤面具下的嘴角微挑,霍去病把自己的既往不咎凌驾在免罪之上,换个人绝说不出这种话。 姚兴等人吃惊道: “匈奴兵还要回来?” “匈奴人又不是傻子,我们若真是设下埋伏,怎会容许他们如此轻易就走?” 霍去病淡淡道:“他们见我等不追,跑不出五十里就会回过味来。” 这次众人却是没慌,连臊得脸通红那几个也顾不上害臊,往前挪了挪步,露出凝神倾听的样子。 章军道:“这次我们计将安出?” 其他人也摆出一副等候吩咐模样。 霍去病:“他们再回来,就很难行计骗过他们。 但他们回来后,也会格外小心,反复试探,而不敢轻易入城。我们仍将城门大开不闭,其余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会在城外游移,不敢贸然进来。 姚兴你们几个带兵趁势杀出去,当先锋。” “我们出城杀敌?” “吾等没上过战阵啊,求霍侯开恩!”姚兴等人惊然色变。 …… 骄阳当空。 匈奴兵马策骑狂奔,吉戈和綦母素一马当先,倏忽间已是数十里外,然而后方始终静悄悄的。 吉戈和綦母素在疾驰中对视,不约而同的放缓马速,最终勒马停定。 “有些不对……” 这俩人才回过味来。 “是不太对。” “汉军若真有埋伏,为何不见半个追兵?任我等脱身撤离,毫无损伤。” “刚才……是汉人的惑敌之计?” “也不像……惑敌之计岂会如此真实?” 两人疑虑间,双双扭头眺望汉关方向。 随后的情况和霍去病预料的大差不差。 两人意识到可能上当。 如果是真的,那汉军没出一兵一卒,骗得他们惶恐撤离,这事情伤害性不大,侮辱性简直爆表。 两人感觉智商受到侮辱,杀气大盛,调转马头,又带人回到了汉关之下。 但到底还是不确定居多,眼见汉关仍是刚才模样,城门大开,不见半个兵卒。 这次连城头的女子也不见了。 吉戈和綦母素派出小股斥候,在城外反复催马驰骋,试探城内虚实。 就在这时,城内一声鼓响,随后激烈的战鼓擂动声,砰然震耳,急如骤雨。 城内城外影影绰绰,远处的矮丘后,也有汉军埋伏的兵马,若隐若现,准备对他们形成合围。 情况变化,如同刚才的重演! 吉戈和綦母素齐声冷笑:“原来只会这几手,反复来上两次,我等如何还会上当。” 两人反而笃定下来,料定汉军是真的无兵可用,不是假的,正要下令冲城。 忽然感到地面震动,马蹄如雷。 远处的矮丘后,真有一支汉军冲出来,队列锋锐如长龙,战枪高居,杀气腾腾。 匈奴兵马这一来一回,骄阳登空,已是接近小半天时间。 霍去病之前就告诉章军,说有一路调出去的兵马,很快会回防。 眼下就是。 匈奴人已错过了破城的时机。 这次冲出来的是真汉军,而非疑兵之计。 领头的将领三十来岁,体型魁梧,身先士卒,正是杀敌必为先锋的张次公:“谁敢与我一战!” 张次公策马狂奔,身后的汉军精锐,数量大抵和匈奴兵马差不多。 然而双方的气势,完全不同。 冲出来的真是汉军,给匈奴一方的感觉,就是判断再次错误。汉人果然有埋伏,人家刚才不追,他们自己又主动回来送上门,钻进埋伏圈。 被耍的团团转! 这种虚中藏实,虚实莫测的变化,对心里的打击尤其严重,会让敌将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信心,虚实一念间,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就是这个感觉。 所谓进退失据,正是两个匈奴将领的写照。 这种情况下,他们再无争胜的信心。 吉戈只剩一腔血勇,挥舞短戟,双目通红道:“和汉人战,胜者活,败者亡!” 嗡! 箭光电闪! 吉戈霎时感觉自己被一股精神力量隔空锁死。 而他的意识里,正响起惊人的虎啸,神魂震动,思维宛若凝固。 就是这刹那的反应不及,胜负已分。 箭矢穿喉而过。 虽然只是一支箭,蕴含的力量,却将吉戈壮硕的身形,从马背上带飞到数尺开外。 他被射中,一时还未断气,丧命前竭力扭头往城头看去。 那城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银甲红袍的将领,手握巨弓,长袍猎猎,似乎随时都能从城头飞身而下。 汉将霍去病……这是吉戈最后看见的画面和最后的念头,而后眼前一黑,坠地毙命。 霍去病如今的修行,力量何其之强,一箭穿喉,斩杀敌军大将! 下方的城门口,此时冲出战战兢兢的一群人。 却是被霍去病逼得没办法,非让他们战场杀敌,不然就要治他们扰乱军心之罪的姚兴等人。 吉戈开战就被射杀,匈奴兵仅存的战斗意志和血勇,也衰退到谷底。 他们在綦母素的带领下,试图有序撤退,以部分兵马殿后,其他人迅速抽身。 然而当张次公连同麾下压上来,从三面绞杀撕扯匈奴人的队伍,匈奴部众的撤离逐渐变成溃逃。 战争从上午持续到下午,刀剑磕碰,鲜血飞溅。最终匈奴只剩部分残兵,得以逃脱。 可以预见的是,这一战将因为空城计而传世不衰,广为人知。 在当世则会成为笑话,近万匈奴兵被骗的服服帖帖,自行撤走,回来又被杀了个丢盔卸甲,必为天下人所议论。 与此同时,在交战获胜那一刻,霍去病的识海,果然又有了变化。 灵蓍兵符,再次连接古井,从中获取那种特殊的井壁符号。 这次却是不止一枚符号。 指挥战争获胜,从井中撰取的好处,远比击杀淮南王和抓住维娜的匈奴人小队,要多得多! 意识里,有数十枚井中符号同时升起,交织相合,成了一部新的简书古卷。 这部古卷形成后,又重新崩溃,无数的咒文烙印,落在灵蓍兵符的叶片上。 此一刻,灵蓍兵符光曦灼目,仿佛缀满繁星,神异至极。 “是推动使用灵蓍兵符的一种法决,且能和兵家的自身修行结合?” 霍去病目光熠熠:“这法决还挺特别。”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冠军侯的速度【求票】 确实很特别。 灵蓍兵符上无数得自古井的符号,在霍去病的念头推动下,光晕明灭。 有未知的古音,在他的识海里传响,犹如洪钟大吕般发人深省。 那灵蓍兵符上,共有五片修长的叶径,对应四方和中央。 在新出现的法决符号催动下,有一片叶径开始延长,从意识窍,也就是识海内延伸出来,沿霍去病平素修行体内力量的循环路径,从脑后延伸与脊柱相连,宛若在神魂和身体之间,架设了一座桥梁,让两者连接成一个整体! 上古流传的古籍有记载,人体内生来蕴有神祇,源头便是神魂窍。 所谓的成仙就是在返本还源,彻底打开神魂窍,洞悉人体诸秘。 整个过程是一个打开仙藏的过程。 如今,灵蓍兵符延伸出一片叶径,勾连神魂窍与脊柱,其叶片上那些咒文符号,流转送入霍去病体内,在他的四肢百骸,脊柱,丹田,每一处骨骼上化作烙印,与身体血脉相融。 霍去病周身上下,连毛孔都隐然有微光溢出。 他体内好似天地重开。 无数潜移默化的改变,都在此刻进入新的阶段。 他所在位置的地面,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道道阵纹,脑后竟也有兵家阵纹交织升起,如光环般旋动,承载着无数的兵理和军阵变化。 两者一上一下,好似天地相应。 此一刻,霍去病体内符号烙印交织,如同一座繁复而庞大的兵家阵图。 “真正的兵家天人三境阵图层次,是以身体秘窍,四肢百脉为阵,气机交感和天地互动,为后续修行扎下更深厚的根基……”霍去病生出一种明悟,思忖道。 他身畔的白南妤和章军,都发现其周身微光流转,脑后有阵纹若隐若现。 春秋时有先贤成就半圣,便能以神魂映照天地,化出脑后的修行之光。 给两人的感觉,霍去病就像是打开了成圣之门,在触摸成圣的途径。 章军瞪大眼睛,盯着霍去病脑后的光晕。 那其中像是蕴含兵家的无数奥秘,若能洞悉一二,对自身便能有莫大的推动。 不过霍去病身上的神异很短暂,他只是在尝试灵蓍兵符从古井摄取的符号作用,并未真正修行。 身体内外的异象,很快消失。 城外,张次公带队追逐匈奴溃兵回来后,全军休整,补充体力。 到夜色降临,他们又重新驰骋出了边关。 霍去病对西关的作战目标,仍在展开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的交战匈奴人困兽犹斗,厮杀过程并不轻松,姚兴等被迫出去的人,过半被杀。 姚兴也被斩了一臂。 夜色中,张次公部出边关后,一路往西北方向驰骋。 到次日天明,前方出现一座周边草木丰茂的大湖。 而大湖旁边依水而建,有一座部落,便是西匈奴的休屠部! 张次公统兵赶来时,该部落正在与汉军开战,诺大的战场上,两军纠缠,已到了白热化阶段。 霍去病让边军倾巢而出,真正的战略目标,就是休屠部。 休屠部的位置极具战略意义,遏制着汉军出西关往西域去的道路,且随时能支援楼兰,蒲类,借以压制西域诸国。 霍去病派出的各路兵马,除了姚招和李敢部在攻西羌。 其余逐部,真正的攻袭目标只有一个,此外都是假象。 就是集中力量,攻休屠部。 在吉戈率兵去攻西关的同时,汉军也对休屠部展开反突袭。 休屠部除了派出一路部众,在支援楼兰作战,中军留守仍有近两万八千余精锐,周边还可快速聚集西匈奴的其他兵马。 他们遭到汉军突袭,双方厮杀良久,仍未分出胜负。 但张次公率八千部众,横空杀入战场,顿时成了双方胜负的转折点。 从这天开始,西关各地,杀战四起。 边关战事的相关消息,雪片般传递到各方。 一月末的长安,天气寒冷。 “陛下,西关有急报!” “念!” 书房里,一身帝袍,头戴冠冕的刘彻搁下御笔,目光蓄满威严,看向接过急报,来到面前的内侍董旭。 “冠军侯去西关后,接掌边军……三日前破匈奴来犯之敌……” 皇帝摆摆手:“空城计逼退匈奴人的消息,朕这几日已听过数次,群臣,皇后和其他妃嫔,将其当成趣事,多有提及。直接说新消息。” “唯。” 董旭的视线,在奏报上掠了一遍: “……张次公率部奔袭休屠部,于两日前晨时启战,是役双方投入可战精锐俱过三万众。” “至当日午时匈奴休屠部溃退,收缩兵势,撤出了休屠泽。 我军战损为三千四百余,匈奴当在我军倍许以上。” 皇帝微微点头。 虽然折损不小,但休屠部是西匈奴主力之一,能夺下休屠部,对后续夺西域有决定性作用。 边军初夺休屠部,后续必定还会有匈奴人的反扑,战局会僵持一段时间。 董旭往战报的最后一行看去,眼神微亮,连声音也提高了两个音区: “昨日上午,霍侯亲自统兵,从边关前往休屠泽,恰是匈奴人想反击重夺休屠泽,被霍侯迎面击溃……获胜后,霍侯率军离开休屠泽,往南去,三个时辰后出现在西羌,破大集羌等数部。” 这条战报的重点,不是霍去病打了胜仗。 他打胜仗不值得奇怪,而是他的奔袭速度,上午在休屠泽,下午破大集羌。 需知这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也要超过七八百里。 连皇帝也有些吃惊:“这么快……” 刘彻并不知道霍去病打开了第二条天赋兵策走为上。 将其融入行军法,速度得以再次递增。 随着时间流逝,西关战局逐渐变得明朗。 霍去病统边军破休屠部后,展开长途奔袭,闪击西羌。 压服西羌和夺取休屠部,是为了扫平障碍。 有了相对稳定的周边形势,才能全力打通丝绸之路,连接汉和西域,为后续夺取西域做战略准备。 到二月初,战局初定,汉人的年节到来。 皇帝传诏,让霍去病回长安见驾。 “明年再来西关,应该会和匈奴爆发一场大战……”霍去病离开西关前想道。 …… 维娜历时数日,才回到原匈奴王庭的乌兰巴托。 这时的乌兰巴托,没有大单于伊稚斜,也没有王部下辖的牧民部落,尽显萧条。 但大萨满恩敕和一支万人队在寒冬当中,冒风雪重返乌兰巴托,开始了匈奴王庭的重建。 维娜在乌兰巴托的一间大帐内,见到大萨满恩敕。 帐内的地面中间,插着一把骨杖,带有轻微的弧线,像是某种生物的肋骨,其顶端嵌着一颗硕大的宝石,内部封存着鲜血般,颜色暗红。 不知是不是错觉,维娜进来的一刻,就感觉到宝石内,像是有哀嚎的声音传出。 大萨满正躬腰凝视着一张汉匈交接区域的地图。 帐内只有他一人。 “我收到的消息说,你曾被汉人所擒,抓你的是霍去病。”大萨满回身用浑浊的眸子看向维娜。 维娜摘掉兜帽,露出高鼻深目,立体感极强的美貌面容。 自王庭被破,再没有人比大萨满恩敕更重视霍去病。 维娜落在霍去病手里,却能顺利逃出来,这让大萨满心存疑虑。 维娜来到近处后,恩敕缓缓抬起枯瘦的手。 他的指甲非常长,尤其是小指上的指甲,卷曲在指端,其上还祭刻着诸多盘绕的咒文,莫名瘆人。 他伸出来的手看似缓慢,实则手指探出,维娜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便被其触及眉心。 感觉中,一股让灵魂坠入黑暗的力量,遮蔽了她的意识。 无数的景象,意识片段,从维娜眉心,被大萨满所洞察。 不久之后,还有一缕黑气,被大萨满从维娜的意识里牵引出来。 那黑气骤然化为一条张翼的腾蛇。 “果然有问题……” 大萨满冷喝声中,帐内那根镶嵌殷红宝石的骨杖,还有其他数件器物,同时催发出一股气机,彼此联合,在他掌心化出一团黑色的风暴,将腾蛇卷入。 双方争执了好一会,腾蛇才慢慢被压制泯灭。 大萨满重新看向维娜,道:“你被冠军侯所擒,他在伱的神魂里有布置,然后才放你回来。” 维娜垂首执礼:“怪不得我这几日经常不受控的生出一些念头。” “还要谢过大萨满,帮我拨除了那汉人的手段。” 大萨满脸色凝重:“你神魂中摄取的气息,连我想压制也需借助祖器,那霍去病的力量,已达到这一层次……” 大半年前,霍去病首次在卫青和匈奴交锋的战场上突破时,大萨满曾横空插手,想毁掉霍去病的修行。 当时他凭境界优势,有着压倒性的力量。 但现在他连霍去病分化的气息,也要借萨满传承之物才能压制,可见霍去病的成长有多惊人。 维娜瞄了眼大萨满面前的地图。 “大萨满在关注和汉军的交锋?” 她往前靠近稍许:“我这几日忙于赶路,不知战况有什么进展?” 大萨满:“汉人的目标是休屠部和西羌,目前他们已夺了休屠泽。 但苣都亦有安排,楼兰,蒲类两国,在西域先后击溃龟兹和姑墨的联军。 西域是我们占优,但接近汉关方向,休屠部败退,再难对汉军形成牵制!” 意思是有失有得,目下还看不出明显的胜负。 维娜又往前靠近一步,来到大萨满侧后方。 她的眼神瞄了下大萨满的脖颈。 要是此刻突然暴起,她有六七分把握,能重创大萨满。 这对她和分化腾蛇在她意识里的霍去病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诱惑。 刚才大萨满从维娜意识里洞察牵引出来的腾蛇,只是霍去病推出来的饵,被大萨满吃了,才能进一步取信他,让他相信维娜没问题。 大萨满自己检查发现的问题,出手后,会更相信霍去病的布置,已被他清除。 这有利于维娜的潜伏。 维娜来到大萨满身后,又隐晦的瞄了眼他的脖子。 “…为什么能这么快?”大萨满低声嘀咕了一句。 “大萨满指什么?” “那霍去病此战,曾在一日内奔袭多地。若无法遏制他的统兵速度,我草原大多数部落,都在其一日行程的打击内,太被动了…” ps:求订求票,谢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南征北讨归长安【求票求订】 西关回长安的一支队伍中间,有一辆硕大的车辇。 这车驾极有来历,是当初从匈奴王庭缴获的单于伊稚斜的车驾。 缴获后车驾被送回长安,皇帝让墨家工匠,保留了框架,加以改造,增减设施。 前日,皇帝遣禁军将车辇送到边关,赐给了冠军侯。 单于伊稚斜的车驾赐给霍去病,有着特殊的寓意,寓其战功彪炳,是打上匈奴王庭的标志。 这车辇保留了尖顶如大帐的设计,四角设六梁,又融入了汉时宫阙的结构,像一座小型的移动行宫,以四匹健马拉乘。 霍去病接皇命回长安后,遂安排好边关诸事,留李敢,张次公协助章军,便踏上回长安的行程。 皇帝亲赐的辇车,肯定要坐一下,表示尊重。 车上,霍去病正收回借助维娜的‘视角’,观察匈奴王庭的念头。 维娜并未真正出手刺杀大萨满。 对比起来,让她蛰伏在匈奴内部的高层之间,对接下来的形势更有利。 一个大萨满,对现在的霍去病来说,已算不得太大障碍,杀他还有别的机会。 霍去病收回念头前,维娜已离开大萨满恩敕的帐幕。 他也借助维娜,看见了乌兰巴托此时的情景。 高地上,重新搭建的匈奴王庭大帐,从神念层面来观察,居然有一层黑色火焰般的气息,缭绕王庭,仿佛在熊熊燃烧,气象惊人。 整个匈奴王庭,就像大汉长安被浓重的紫气笼罩是一个道理。 匈奴在被霍去病攻破王庭的重大打击后,因为苣都带领天魂部的回归,气运正在恢复。 霍去病忙着给大汉开疆拓土的时候,苣都和大萨满也在发力,整合草原各部,并卓见成效。 这次和休屠部的战事也能看出,虽然霍去病只攻伐了休屠一部之地,但随后而来的反扑,大半个西匈奴都被牵动参与。 苣都在匈奴人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视,各部视其为不败神将,萨满在人间的守护者。 他的回归,让匈奴重新拥有了强大的凝聚力。 不过越是如此,伊稚斜越会忌惮他,维娜的作用越有发挥空间……霍去病心忖:明年再开战,必要给匈奴一个致命的打击,让其国运一落千丈…… 霍去病坐在车内主位,侧翼还坐着董仲舒和道尊。 两者对面,是身着湖绿长裙,恬静侧坐,细腰如柳,腿线丰腴的白南妤。 她依旧戴着铜面具,水盈盈的桃花眼藏在面具下,偶尔会瞟向霍去病,媚意灵动。 “你伤势如何?”霍去病问。 汉军战败休屠部之后,白南妤曾深夜离营,独自摸进了从休屠泽撤走后的休屠部驻扎地,目的是刺杀敌酋。 可惜休屠王素来狡诈,王帐内睡得是个替身,被白南妤无声无息的斩了。 她发现不是休屠王后,又在敌营四处摸索,成功刺杀休屠王的族叔阗予孰,才抽身而退。 她亦因阗予孰死后暴起冲入的侍卫围攻受伤,腰肋处多了个道伤口。 这女人既能独挡一面,又知进退,很适合当助手。 关键是长得好看。 “无碍的,外伤很快就好。”白南妤道。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霍去病取出一份图卷,开始推演卷上内容。 道尊斜着眼梢瞄了瞄,并轻咳一声,道:“你看的是骊山俑阵?” 董仲舒闻言也从假寐中睁开眼。 霍去病微点头:“想拿回道简,就要从这俑阵上着手。” 道简掉落在皇陵内,这几日道尊也在思索如何取回,苦无良策。 那始皇陵怕是世间最险恶难入的所在之一。 听到霍去病研究俑阵,想着帮他拿回道简,道尊砸吧着嘴说:“可有进展?” “嗯,这几日找时间再去皇陵看看。” 此时董仲舒插话道:“霍侯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眼下形势已颇为明朗,我指的是周边四夷。我们离开长安时,乌桓,扶余,鲜卑各部之主,正在被送往长安的路上。 他们各部使节也将到达长安,为赎回各部之主,进行商谈。 如不出意外,这几部都将纳降称臣。我大汉国境将得以北进数百里。” 董仲舒娓娓道:“此番霍侯出击西羌,虽只是连场小战,但西羌本也是诸多零散部落组成,通往西域的方向,已被霍侯击溃二十四个大小不等的羌寨。 短时间内,羌族绝不敢再轻易扰我汉关。 且休屠部被击退迁移,西关往西域的阻碍锐减,眼下周边形势大好。” “所以呢?” 有所求,必先扬之。董仲舒刚才都是在颂扬霍去病南征北讨的功绩,霍去病正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转折。 老夫子不负所望的掰着手指道: “今年春夏时,霍侯两战匈奴。随后淮南平叛,扫击周边各部,虽缴获丰足,但各类消耗也不少。 此次打休屠部,动数万兵马粮草,边关又被人烧了部分存粮。” 董仲舒审慎道:“我算了下,休屠部这仗打完,原定明年修缮前朝所遗水渠等事就要延后,再打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霍去病微微点头,这次董仲舒并不是在唱反调,说的是实情。 皇帝特意下旨让他回长安,也不无让他暂缓攻势的用意。 自古打仗就是消耗最大的一项国库支出。 这一年战端不少,缴获虽丰,但总归不能直接抵消消耗。 霍去病之前也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家那个老弟提前弄出来,参与治政。 那货在治政上是把好手,亦是名传千古的狠人。 这一世有自己压着,他应该不会走历史的老路,后期翘尾巴。 但这时候要是把霍二弄出来,也未必是好事。 一来远水救不了近火,霍光也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练,才能绽放光芒。 其次是既定历史上,因为霍去病早逝,让武帝在一定程度上把对霍去病的倚重,信任,转移到了霍光身上。 这方世界,霍去病如果一直活得好好的,情况显然不会按既定的史实推进。 此外,霍光如果按原定路线发展,还有个隐患。 霍去病、卫青,加上皇后卫子夫的组合,已是显赫一时,贵不可言。 庆幸的是这种显赫,有着明显的侧重点,就是主军事,不参与其他政事。 霍光要是出来,涉足到军事之外的国事当中,并且权柄越来越重。 那卫霍两家可就不只是权柄显赫了,而是权倾一时。 身为人臣,权柄重到一家独大,连个制衡都没有的时候,就离翻车不远了,这是历史总结的经验,无一例外。 这些都是霍去病不得不考虑的未来走势。 霍光……要不要让他提前出来,出来后干什么,霍去病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 一行人说话间,车辆驰骋,距长安越来越近。 霍去病以行军策推动车辇,上午出发,未到落日时分,已临近长安。 这次入城,霍去病改变了方式,提前就让斥候去家里,告知刘清不要来接。 等到了城门口,军伍解散,就近归营。 他和剩下的百余亲军,开边门走御道,并以瞒天过海计遮掩行迹,偷偷入城,直奔未央宫见皇帝。 城门处,太常周平一身官袍,面含喜色,手托圣旨。 大将在边关与外族征战获胜,归长安后,按例都是要在城外宣读圣旨,披红挂冠入城,这是不能改的国礼。 周平知道霍去病不愿游街,这次他也多了个心眼,早早就手托圣旨,来到城门处恭候。 他也打定主意,见面就诵读圣旨,让冠军侯没有躲避的机会。 他身后便是捧着挂冠和红披的两个随侍,只等霍去病现身。 我看你这次怎么躲… 然而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不见霍去病踪迹。 周平觉得不对,让人去问了问,得到的消息是霍去病早就入城,不仅拜会过陛下,且已经回到自家府邸。 简直晴天霹雳,等一下午就等了个已经回城的消息,影都没见着。 他是从哪进城的,为什么没人来告诉我……周平心酸道。 如今这接个人入城,还要斗智斗勇。 …… 夕阳晚照。 白南妤入城前就自行离队,暗中回城。 她入城后并不急着回卓府,而是来到城南和城东交界区域,带霍去病来过一次的小院。 进了院子,自行入屋,对镜看了看脸颊两侧。 长时间佩戴青铜面具,留下两道红痕,白南妤伸手揉了揉,体内行气,红痕才逐渐消退。 她又对着镜子提起裙裾,露出白净如瓷釉,匀称细腻的小腿。 跟霍去病出去时,要长时间骑马。 而白南妤一般不会把臀踏实的坐在马背上,她自家知自家事,后边这块位置过于丰弹挺翘,坐在马上,压出来的痕迹和上下起伏时产生的波涛,颇为诱人,在军伍当中也不合适。 白南妤自己亦觉得有些羞耻。 所以骑马时,她都是蹬紧马鞍,腿部发力,臀始终离马鞍有稍许距离,且运功收紧全身,减少起伏。 这给小腿带来的压力极大,也就她修行深厚才能长时间保持。 她对着镜子瞅了瞅,小腿没什么变化,匀称光洁到甚至看不见毛孔。 白南妤抿嘴浅笑,遂又戴回面具,步履轻快的从屋内重新出来。 与此同时,墙角的黑暗里无声无息的‘分化’出一道由虚化实的身影。 “宗主!” 那暗影是个身形瘦高的人,又从其背后的影子里,站起另一个身影。 俩人跟套娃似的分开。 白南妤这个原纵横道九尊之一,麾下执掌的部众被称为鬼士。 其中的部分亲信,随她一起投入到霍去病麾下。 “伱二人在这长安,不要用百鬼夜行的手段。这城内藏龙卧虎,深不可测的人多了,保持常人模样反而最安全。”白南妤蹙眉道。 “宗主的话我们记下了。” 先出来的高个鬼士很听话,后出来那个套娃鬼士很活泼,似乎是个女的,声音清脆: “宗主放心,百鬼夜行术也就在这宅子里用用,出门我们都是装成正常人。” “装成正常人?” 套娃鬼士马上道:“我会先找人多的地方,偷偷摄取他们的阳气,然后罩在自己身上,假装自己阳气很盛,和正常人一样。” 白南妤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了下额头: “你用术法,伪装自己阳气鼎盛,还觉得自己装的很好,是个正常人?” 套娃鬼士:“是啊,毕竟我的修行不如宗主那么深厚,不受阴气所扰。想装成常人,只能去吸取阳气伪装。” 白南妤轻叹,这麾下鬼士最小的一个,向来不太聪明。 “你以后不用装常人了。” 她扔出一个霍去病给她用来表明身份的玉牌。 这东西绣衣使者或城中卫军一见便知是霍去病麾下,可以让鬼士出入无恙。 白南妤询问正事道:“我走这些时日,让你们找的东西找到没有?” “蚩兵鬼身的修行之法,乃上古不传之秘,其他几部还没有确切消息,只有几个怀疑目标,应是在几大避世的宗门内,宗主想吞并整合这几大宗门,重聚完整的蚩兵大阎术,怕是不易。” 高个鬼士上前一步,递出一份玉简:“这是我们已经找到的线索。” 又道:“此外还有个消息,就是阎教魁首传讯过来,重提亲事,想纳宗主为妃。 他说宗主若愿嫁其为妃,他会倾力帮助宗主,并遣散其他妃嫔,专宠宗主一人。” “呸!” 套娃鬼士:“他也配。他原有四十多个妻妾,人有六七十岁了吧,还想纳宗主?” 高个鬼士续道:“此外,天下间一些隐迹的宗门最近颇多异动,似要联合起来,做些事情。” 白南妤勾起嘴角:“他们中有些是纵横道的外部势力,暗中串联,怕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和汉作对,和霍侯作对,找死罢了。 还有什么变化?” 高个鬼士又取出一物:“这是宗主让我们找的另一件东西。” 白南妤意外道:“居然找到了。”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上古神战,长安十里【求票】 夕阳只剩最后一缕余晖,天际泛起鱼鳞状的火烧纹。 白南妤接过鬼士递上来的东西,看了看,颇为满意地挥手让两人离开。 两人去后,她回到屋里,解开外袍,腰肋处白壁般的肌肤上,有一条五寸长的伤口,刚结痂。顺着伤口往上,露出一抹白腻晃眼的挺翘弧线。 她取出一个小瓶,用药膏将伤口涂抹均匀,又烧好温水擦拭过身体,换了身杏色衣裙。 不久之后,白南妤准备离开小院,走到院门处,忽然扭头看向一侧的墙壁,目光瞬间凌厉。 这时天色初暗,院落内没点灯,光线晦暗。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兀出现在院墙上。 其一身黑衣,是那个曾经和白南妤同时在西羌出现过,手执长刀的执刀者。 其手中刀光如雪,寒意四射,瞬时冷光千幻,快如闪电的劈落。 嗤! 刀气如冰,笼罩数丈方圆。 白南妤的手,展现出让人惊艳的灵活性,挥手横向拍出,同时指端颤动,呈现出为无数变化,锁死了长刀攻向自己的角度。 诡异的是她身后的影子内,居然扑出一尊恶鬼般的身影,伸开四条手臂,和白南妤的手势配合。 叮——噹噹! 宛如冰块磕碰的声音,清脆入耳。 白南妤的手指,神乎其技的在一片刀芒中,精准弹落在刀脊上。 那身后影子里的鬼身也和她配合,形成暗劲,一波波如潮涌的力量,持续不断的敲击在刀背上。 杀出来的执刀者,一刀无功,翻身又落回远处的墙角。 “真的是你,你叛出纵横道,投了冠军侯!”执刀者声音低沉。 “是又如何?”白南妤不疾不徐道。 执刀者:“你可知子亲自传下命令,让道内各方,逢伱必杀之。” 白南妤淡漠道:“子自己都被追的到处躲藏,根本不敢来长安。你想试试与我动手?” 执刀者在毫无征兆间腾身而起,足尖在墙头轻点,须臾消失。 “跑的倒快。” 白南妤黛眉微蹙,忖道:他也在长安……故意现身出来,杀意不重,且一刀便走,是为了提醒我,大尊虽死,但不能掉以轻心? ———— 历史上的春节,正是从武帝时期得以被确立,并延续了两千年。 而在这方世界,春节其实已经持续百年。 早在秦皇调整历法后,就增加了诸多节令,包括春节。 霍去病回来时,长安刚度过一年一度的春节,岁首迎新,街上还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冠军侯府。 他回来后,在家带孩子的大猫闻声而动,从房上跳落,身后跟着它的虎儿子,双双前来迎接。 霍去病将日益失宠,一脸冤种模样的大猫接在怀里,往后宅走去。 自家媳妇竟然不在家。 问过仆从才知,前数日是皇帝下诏,给刘清分派了些事情。 她要稍后才会回府上。 霍去病先让人去给舅母,母亲送消息,告知平安归来。而后便回到内宅,静坐修行。 他体内的灵蓍兵符,在他进入修行状态的刹那,叶径再次延伸,从识海探出,连接脊柱,宛若勾连了天地之桥。 以霍去病所在处为中心,阵纹扩散,诺大的冠军侯府,尽数被囊括其中。 虎啸龙吟,玄武和白虎齐出,吞吐天地灵气。 最奇妙的是,灵蓍兵符也化作一株巨型草木植被的虚影,叶径上无数符号闪烁交织,推理玄机。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霍去病身畔浮现的兵家阵纹,和灵蓍兵符相合。 他的意识里,映现出一幕幕景象。 在一方古老的大地上,出现了神话般的战争场面。 有一个身着黄金战甲,骑乘一条黄龙的人,手握长剑,劈出一道道闪电般的剑芒。而地面上还有一个头上生角,魁伟如山的身影,在大地上奔跑,和天空中那个存在交锋。 他们散发的波动,撼动大地,强盛无比。 归属两者的还有无数部众,也在对垒厮杀。 画面变化,又出现另一座战场,其上战车驰骋,千军万马。 当画面第三次变化,开始出现骑兵征战,亦是万军对垒的场景。 这些画面的出现,是近段时间,霍去病攻伐西羌接连获胜,灵蓍兵符累计从古井中获取的符号,得以显化出来的情景。 “第一幅画面,像是传说中黄帝率领轩辕部落,和蚩尤的九黎部在交战。 第二幅是春秋时期,战车为主要对垒手段的战场。第三副是战国后期,马战已成为主旋律。” 霍去病随着画面而生出念头。 这些画面犹如时空逆流般呈现,很真实,看后又像神念烙印,深入他的意识,挥之不去。 交错的画面里,共同点除了征战,就是不同时期的交锋,都有兵家的战法军阵出现。 其中疑似黄帝和蚩尤的厮杀,一举一动都蕴含玄机,牵动天地。 从霍去病的视角来看,更是能看出两者在那个神话时期,就掌握了从部众身上凝聚兵势,加持己身的能力。 黄帝和蚩尤足以堪比仙魔。 他们的交战,每个细节都值得研究,就像是最珍贵的修行典籍,反复体会其中意境,对修行有莫大好处。 且其蕴含着对应兵家的一些战阵,兵势汇聚手段,尤为珍贵。 霍去病在意识里,一遍遍观悟两者的交锋过程,经过灵蓍兵符的推演,竟似能洞察到两者施展招数时,体内力量运转和外部天地交感的部分规律。 他福至心灵般,模仿其中黄帝的部分气机,推动自身力量。 体内顿时发出虎啸之声,白虎兵符和自身力量相合,涌起的一股兵势,不住攀升。 “果然是催动兵符的特殊手段,那疑似皇帝的人骑乘的黄龙,很可能是他的兵符……这交战画面蕴含着催动兵符作战的术法手段。” 修行中不觉时间流逝,一个时辰后,霍去病徐徐吐气,结束了修行。 他修行时释放出去的所有阵纹,都在他结束修行的一刻,被收回体内。 而在夜色降临后,刘清也乘车回到了府内。 她一身胭脂色长裙,体态绰约,从车上下来,小跑进入了府邸。 …… 夜色渐深,侯府内宅。 霍去病刚和公主殿下进行了一场完美邂逅。 夫妻小别,回来后肯定要热烈的交流一下情感,一方口吐珠玑,另一方井井有条,互诉别情。 云收雨歇。 刘清汗津津的躺在卧榻内侧,腰腹处搭着薄被,侧卧挨着霍去病。 “夫君……” 声音娇柔:“我有事要告诉你。” 刘清媚眼微眯,慵懒的像一只猫,轻声道: “陛下允我接手绣衣麾下的部分力量,这次你攻伐西羌各部的顺序,相关消息,就是我指挥绣衣的人给你送去的。 夫君发现和以往的差别了吗?” 霍去病其实早收到茹泊虎的告知,毕竟刘清第一次接手绣衣的部分力量,茹泊虎怕出纰漏,所以暗中让另一支绣衣使者,给霍去病送消息,两相配合。 刘清除了凤还巢的特殊体质,还有一个天赋,是她有种近乎直觉般的洞察力。 道家称之为近道。 她能从一堆线索里,凭直觉筛选出最有用那一条,所以她有自信能做好绣衣的工作,缠着皇帝掌握了部分绣衣的力量。 实际接手几天,情况符合预期。 霍去病给予肯定道:“确实比原定绣衣的人,筛选出来的消息更细致,准确。 我在西关收到绣衣送来,一条大集羌的消息,分析了攻伐大集羌的方式。 其上给出的建议是,大集羌依靠扎陵湖的水系供给生活。若不强攻,可占据上游水源,遏制大集羌,只需数日,大集羌便要因水源被控,出营抢水,或战或降,无险可守,确是很好的建议。 那条消息可是公主让人送给我的?” “嗯。” 刘清兴奋地翻身坐起,薄被顿时从山上滑落,诱人心神。 “夫君也觉得我做的不错。我接手以后,自己也感觉得心应手。” 她话罢发现霍去病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说话的内容上,而是在看山上的景色,俏盈盈的抿了下嘴,伸手摇了摇霍去病的胳膊:“夫君……” 接下来自是诱发了另一场风雨。 长夜漫漫,日久天长……刘清风情万种,其夫则是动如行军,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 到天亮时分,修行了一晚的霍去病,神清气爽的来到卫军指挥所。 时近中午,茹泊虎带着曹狡,也来到卫军大殿。 “霍侯。” 三人坐下后,开始交换这段时间各类变化的消息。 “霍侯走之前,让我去平阳侯府探查,我带人去后,并未发现异常。 汝阴侯夏侯颇,平阳公主,两人皆在府内,其余府内仆从也都彻查了一遍。”曹狡说。 霍去病心忖这么说大尊并不是汝阴侯夏侯颇,之前的怀疑有误差? “平阳公主事后可曾责难你?” 曹狡笑道:“平阳公主去找陛下说霍侯和我绣衣联合,行事跋扈,连她的侯府也敢随意搜查。 她可能还发动了些关系,朝臣中也有人进言,说绣衣行事酷厉,不择手段,我被降了一级。” 曹狡瞅瞅茹泊虎:“幸得绣衣令看重,我还是做以前的事,没关系。” 茹泊虎抿了口矮席上的茶水,从容道: “平阳公主新晋给陛下进献了一个妃嫔。河西靳家出身,入宫几日颇得陛下宠溺,你小心些。 你近来锋芒太盛,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会被吸引到你身上。若有人要对我们这边动手,必先以你为目标。” 霍去病不以为忤道:“还有什么事?” 曹狡想了想:“各地的谍子送来消息,说有些地方宗门势力,擅自聚集,像是要有些动作。” 霍去病哑然道:“正愁没地方锻炼新成立的羽林军和虎贲卫,我让赵破奴带队,配合绣衣提供的消息,先下手为强,不用等这些宗门动作,他们想干什么也不重要。 我们先把散布天下的这些宗门梳理一遍,权当练兵了。” 茹泊虎和曹狡走后的下午,霍去病来到城郊兵府。 兵府内,随着祭奠的百姓增多,且篆刻名讳的历代阵亡将士的石碑正式完工,气象一新。 接近兵府,远远就能看见一柄兵家意气所聚的古碑,宛若指天长戈,穿入云霄。 这座以大汉阵亡将士之名,篆刻的古碑,对应着大汉的兵家气运,故能气象惊人,碑文入云。 而在碑文下,是书写着历代将领名讳的兵简,同样环绕如山。 从远处看,长安十里外的兵府,就像一座座山峦,推动着大汉的兵家气数,如日中天。 而在诸多将领的兵简中,有两枚最是特别。 正是唯二的两名活着的大汉国将,霍去病和卫青对应的兵简。 霍去病还未进入兵府,便听到兵府内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他对应的那座兵简的高度,居然在增长。 ps: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急了,他们急坏了【求票】 兵府开放后,迅速成为长安卫军最受欢迎的训练圣地。 其内不仅能聆听兵家先圣讲述兵理,且内部存在的兵府秘境,更有着良好的练兵效果。 赵破奴从西域回来后,聆听兵府传出的声音,还领会了一门叫鹰击的行军法。 这对长安卫军来说,是个很大的推动,人人为之振奋。 如今的兵府,每日供民众祭奠出入的时间,只有上午,下午就会关闭成为卫军的训练场。 兵府内,长安卫军在赵破奴带领下,正往篆刻着霍去病名字的那枚兵简里,加持送入兵势。 而随着兵势涌入,那兵简便开始攀升增长,愈发高巍。 赵破奴等人用霍去病的兵简,融入兵势,是一种较量和比拼。哪一队推动兵简增长最多,则哪一支队伍的兵意最坚,汇聚的兵势最盛,非常直观。 就和比赛似的,他们发现霍去病的兵简,有对应兵势高低的效果,当尺子用。 “霍侯来了!” 百人为一队,共五队五百人的兵众,瞬间排好队列,往进入兵府的霍去病看来。 “郎中令!” 个子不高的赵破奴来到近处,问候并解释道: “我们发现霍侯每次打胜仗,你对应的兵简,气数都在增长变化。 后来又发现往兵简送入兵势,也可推动霍侯的兵简增长,增长的高度根据兵势的厚重程度决定。 我等卫军将领,想着往兵简加持兵势,对霍侯的兵家气运提升也有好处,所以就容许部众尝试,目下已成了各队每日较量比拼的方式。” “继续,我看看。” “好嘞。” 赵破奴答应一声,回头狂喝道:“都把全力给我拿出来,霍侯要亲自看看你们能把他的兵简推到多高。哪一组成绩倒数,一个月内,没有往霍侯所在兵简加兵势的资格。” “唯!” 众军齐声答应,个个两眼放光。军伍当中,自带热血氛围。 每队百人,当即开始比拼。 轰! 兵势无形无质,但又真实存在。可以理解成兵众的精气,意志,士气共同汇聚的一种东西。 平素训练,日积月累才能形成这种‘势’,是一支队伍精锐程度,乃至战斗力的体现。 有的队伍一万人干不过另一支队伍千人,就是因为一方是百战精锐,兵势,意志坚定,另一方却是乌合之众,战意散乱。 有经验的将领,看一眼双方部众聚集形成的兵势,便能对强弱有精准判断。 此时,禁军精锐,五个百人队。每支队伍的精气,血气,强大的作战意志汇聚,形成兵势。 他们身后,浮现出一柄柄刀枪虚影,最终交汇,化作凛冽兵锋,意气交融,冲霄而起。 长安城外,一辆马车正往城郊兵府驶去。 车内有几个人的目光,远远眺望着兵府方向。 在数里外仍能感觉到前方弥漫的兵锋战意,几人脸上都有震惊之色。 “这兵家意气,坚凝厚重,如山在前,想来就是冠军侯在亲自指挥兵众操训?” 车驾里却是西域使节罗什娜,姑墨使节,龟兹使节等人。 骑马陪同他们的是体型高大,留络腮胡的张骞。 得知霍去病从西关回来,他们急于询问关于西域的战况,在城内没找到霍去病,便急着追到了城郊兵府。 一行人催马赶到兵府后,经通报,很快就看见站在一众军伍前方的霍去病。 他身上除了郎中令官袍,再无任何装饰累赘之物,干净洒脱。 下午的阳光,落在兵府正殿内,让他的脸庞明暗交错,冷峻而犀利。 其面前的卫军部众,正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却是有一队人获胜,压倒了其他四队,呼声起此彼伏。 “霍侯!” 众人靠近。 罗什娜头顶戴冠,面配薄纱,浓密睫毛下的眸子灵动有神,一身湖蓝色龟兹服侍,收身的设计,腰带在身前交叉结扣,又从两侧垂落,形成长穗,步履起落间飘逸如曼舞,充满异域风情。 龟兹舞乐闻名于世,罗什娜亦精通此道,气质和舞乐相合,一颦一笑仿佛都带着独特的韵律感,让人印象深刻。 “见过霍侯!”罗什娜声音软糯的问候。 “霍侯。” 张骞执礼后也道:“我们先去了未央宫卫军大殿,才知霍侯在兵府。 罗什娜尊使等一行,想问问西关,乃至西域的局势。另,他们一直想亲眼看看霍侯统兵操训军伍的情景,陛下已允了。 正好霍侯在,能否让他们看看训练军伍的过程?” 严肃脸,面颊瘦长的姑墨使节说道:“我等久闻大汉冠军侯兵锋无敌,此前观看赵破奴校尉统兵,已感到汉军的精锐。 但仍想看看霍侯亲统汉军,与我姑墨,龟兹的兵马,到底能有多大差距。” 张骞负责全程翻译。 霍去病:“看看也好。”话罢当先往一侧亚圣吴起对应的兵府简走去。 而今的兵府秘境,平素便保持开启状态,但门口有禁军驻守,不得擅入。 进入秘境,像是穿过了一层水流,内部薄雾弥漫,有一股兵家的杀伐气,拂面而来。 啊! 兵府内忽然响起一声嘶吼,音若炸雷,又像是战鼓擂动。 这声音一起,地面都随之震荡,声势骇人。 姑墨和龟兹使节等人,皆感觉那声音入耳,神魂似乎都要被震碎。 一干人不由得露出骇异神色。 却见兵府内充斥的迷雾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双手掐腰,发生暴吼,音浪滚滚,在虚空中生出潮汐般的波纹。 谁人一吼之威,一致如斯! “这是哪位汉人将领,如此威势?”龟兹使节讶道。 赵破奴笑道:“是我们将军家里的女侍,名熊三。” “女侍……这这这嘶吼的动静,是女子发出来的?”龟兹使节听张骞翻译后,目瞪口呆。 我的天,汉人女子当真猛恶如虎狼,不可用常理测度。 霍去病的大丫头熊三,在兵府秘境内已有近月时间。 她像是进入了一种特殊状态,在这兵府内饿了便吃,困了便睡,苏醒时便聆听兵道传法的声音,一坐一整天。情绪有感时,就鼓动声音,发出咆哮,如战鼓激亢。 早在霍去病出发去奔袭扶余,乌桓前,这种情况已经开始。 其他人都觉得熊三状态异常,报给霍去病知道。他期间两次回长安,都来看过,不惊反喜。 但凡做事情,有一种状态便是痴迷其中,无法自拔。无形中契合道意,浑浑噩噩,与兵法,与道法自然相合,一切顺应,纵情心意。 待其重新回到正常状态,便如一次‘悟道’的过程结束。 霍去病家的丫鬟熊三天赋不错,这次结束以后,很可能进入兵家斥候所修法决的新境界。 “走吧,带你们进兵府看看我汉军的训练。” 随着前行,薄雾拨散。 前方出现一列军伍,却是在练习弩射,投矛等战阵技术。 虚空中划过一道道闪电般的光晕,有汉军投出去的短矛,威力几乎可以破甲。 继续深入兵府,更让龟兹,姑墨使节震惊的是薄雾中,影影重重,居然出现一支披甲执锐,明显和汉军有异,气韵古老的队伍,足有万军之多。 他们像是正在走进一座古战场。 这是兵府内的阵纹,演化出来的疑兵之术。 那些战场上的军伍,就是霍去病当初进入兵府,曾经应对过的吴起军阵在起作用。 汉军在兵府秘境训练,和古战场演化的军伍交锋,整个过程近乎实战。 而与他们厮杀对垒的古战场军伍,正是吴起自己以军阵模拟出来,由他一手创建,曾是战国时期最精锐的部众,赫赫有名的魏武卒。 汉军每日在兵府内,和传奇的魏武卒对练搏杀,虽是疑兵之计的幻象,但情景与真实无异,获得的提升可想而知。 喊杀声中,双方对垒,刀剑磕碰。 不用霍去病再演练,汉军的战斗力,反应,战斗意志一见可知。 姑墨和龟兹使节旁观片刻,都有种鸡皮疙瘩不知不觉中冒起的感觉,备受震撼。 “我想请教霍侯,要培养一支强军,都有哪些行之有效的办法?”姑墨使节问。 霍去病道:“日复一日的操训,然后参加实战,将实战的体会,再融入到日常操训中,继续日复一日的训练。如此反复,以战养战,直至身经百战,便是最行之有效的练兵方法。” 姑墨使节愕然道:“素问霍侯兵才,怎地……怎地……” 这方法听起来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稍懂兵事者都知道这种笨办法。 霍去病淡然道:“越聪明的人,越要做好笨的事情。把自己的聪明和笨结合起来,反复磨练才能有成就。” 这话初听觉得矛盾,细想想,又觉得莫名深奥。 一干人定了定神,罗什娜亲自发问:“霍侯刚从西关回来,不知西关往我西域,当前形势如何? 我龟兹,姑墨两国可有消息?” 霍去病:“匈奴人抢先在西域落子,我得到的消息是伱龟兹和姑墨两国连战皆败,损失倒不算大。 我汉军已从西羌打出去,驻扎在玉门一线,保持了对楼兰和蒲类的威慑。” 眼前的西域形势,在刘彻和霍去病意料当中。 而霍去病奔袭西关,完全有能力去解掉龟兹,姑墨被楼兰为首的联军攻袭的危机。 他一开始也确实有出兵打穿楼兰的想法。 但慈不掌兵,战争没有人情。 龟兹,姑墨现在的处境,其实对大汉很有利,会让他们必须往汉靠拢。所以霍去病和武帝,最终并没有在现阶段就出兵,去化解龟兹,姑墨之危。 火候还不到。 霍去病和皇帝是在钓鱼执法,龟兹和姑墨已经急了,等他们更急,主动咬钩,大汉再出兵,收获更大。 国之利益当前,必须要拿捏一下,将利益最大化,否则后续还有牵扯,只会徒增消耗。 罗什娜神色凄然:“霍侯所说,和我得到的消息一样。 我龟兹,姑墨两国半月间死去的人已过万众,其中还有老弱。 楼兰人凶残成性,只因我们亲汉,说要惩戒我龟兹人,放火烧了我们一座边城,包括老弱都被悬首吊死,不让收尸。” “霍侯可能告诉我,这种战争有什么意义?所有事到最后,都只有武力解决一条途径吗?” “各方虎视我西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迎来和平,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位龟兹的罗什娜,还是个哲学家加理想主义者,一言不合就探讨和平与战争的意义……霍去病想了想道: “有句话叫手里没兵,连爱好和平的资格也没有。” “你们先要清楚一点,战争来不来,不以你喜不喜欢它为标准,也不以善恶为标准,而是看你有没有实力。” “对手如果开启战端,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他还敢来吗?” “试想一下,我们双方位置互换,楼兰若来攻我大汉,会是什么结果? 他们敢来,我就会将楼兰灭国。 罗什娜你想爱好和平,先要学会握刀,如果自己没有刀,就去找别人借,或者加入一个有刀的阵营。” “手上无兵,你说的和平只是个笑话,谁会听你的?你一边高举屠刀,一边说和平,谁不信你就砍了他,他一定会信,是不是很矛盾?” 霍去病道:“但这就是事实。罗什娜,还有这两位使节,你们捍卫不了自己的国家,人民,说什么和平,只会笑掉匈奴,楼兰人的大牙。 强权即公理,千古不变。”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碾压一个时代【求票】 罗什娜等人走的时候,霍去病亲自出兵府相送。 眼看着一干人登车离去。 “这些西域人不知要多久,才能做出决定。” 赵破奴注视远去的马车道:“他们想利用我大汉对抗匈奴,又不想付出太多,彻底归附,哪有这种好事。” 霍去病道:“形势会逼着他们做出决定。 每多耽搁一刻,楼兰、蒲类等国联军,对他们的威胁就会更进一步。 罗什娜匆匆离去,就是为了联系龟兹国主,商谈求我大汉出兵缓解其危的条件。” 形势比人强。 除了依靠大汉,对西域诸国来说,想对抗匈奴,连第二个选择都没有。 匈奴和汉的区别在于,一个想将他们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这些年匈奴对西域的盘剥,每年要求他们上贡的东西之多,已让他们不堪重负,叫苦不迭。 其实大汉要的更多,更狠,是要将他们彻底吞并。 但汉的这种吞并不排外,会给他们留下自主生存的空间。 所以西域诸国当中,分成了两派,楼兰,蒲类等国选择依附匈奴,通过剥削压制其他国家,来缓解自身压力。 而龟兹,姑墨等国,则想要附汉,给自己赢取生存空间。 这时,远处有另一队车驾和罗什娜等人的车辇,交错而过,来到霍去病等人不远处。 车帘掀开的刹那,一只穿着翘头繁花银丝履的小巧莲足,先从帘后探出,裙裾和鞋履间,雪白的罗袜闪逝,而后是杏黄色裙衫包裹下的长腿,笔直圆润。 再然后是纤细的腰和更上方凸起如秀峰的两道弧线。 一个女子从车里弯腰走出。 赵破奴站在霍去病侧后方,心忖这女人真是漂亮… 下来的是白南妤。 “侯爷。” 白南妤敛身施礼。 她身后的官道上马蹄声声,一队军伍,押解着一行百多人,也来到近处。 那百多人是攻破纵横道在扶余以东的山门时,俘获的纵横道从天下各地搜罗所得的能工巧匠,其中以墨家人居多。 “带上他们,跟我来。” 霍去病又回到兵府秘境,直接跨越一层,进入了兵府秘境的二层空间。 这一层和一层相似,也是雾流弥漫。 霍去病简单探查过,大概有五百丈左右的横纵面积,呈方形。 他打算让这些工匠,就在兵府二层秘境内,建一个专门制作各类军械的营造部。 让白南妤来,是因为她对纵横道的遗留人马最熟悉,由她来负责这一块的筛选,人尽其用。 这些人被押到长安后,白南妤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两回。 让他们从纵横道转而给大汉工作,属于弃暗投明。 且这些人之前被纵横道搜罗,半武力性质拘禁,强迫他们干活,并非纯属自愿。 被大汉俘获,给了他们个改造自新的机会,一干人并不抗拒。 他们当中为首的是个身形有些矮胖的老者,穿暗褐色汉服,出身墨家。 其特点是一双手和身形正好成反比,纤细修长,小指尾端比常人明显长一截,几乎和第四指齐平。 据白南妤说,这老者颇有些来历。 他眼神平静的打量周边环境:“这是一处小洞天,被兵家军阵分割成了数个独立的小天地……” “季秋,你先把自己的来历告诉霍侯。”白南妤道。 那老者就是季秋,他点点头:“当年我墨家内部分歧,互相倾轧,逐渐形成赵墨,楚墨,齐墨三脉,都以正统自居,推选出自己的钜子为领袖。 赵墨善个人修行,武艺惊人,修我墨家非攻之术。 楚墨善机关巧器,下可制作各类军械,武备,甲胄,机关牛马等物。上可制造宫阙,打造洞天,甚至为一国进行布防。 大汉掌握的墨者,多是这两家所出。” 墨家在先秦时期,是世之显学。 原生体系的三教九流中,三教并没有后期传过来的佛教,而是道、儒、墨三家。 三家在当时,都有竞争百家之首的资格。 在那个真正有百家争鸣的时代,可见其辉煌。 霍去病道:“你话中之意,既不属于赵墨,也不是楚墨,那你是齐墨出身?” 季秋微微眯眼,眼角浮现出浅浅的皱纹,傲然道:“不是。齐墨专研我墨家心法修行,以‘兼相爱,交相利’为目标。” “我墨家还有一脉,叫隐墨,禽滑釐为祖师,我就是隐墨出身,以上三家的本事我都略懂。” 禽滑釐是墨子亲传,墨家成就极高,亦被成为禽子。 季秋道:“隐墨一脉除了个人修行的武力稍弱,墨家心法,墨工之术,墨家咒文篆刻之法都很擅长。” 这季秋的做派举止,给人的印象,应该是持才傲物的性格。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话罢弯腰,面上浮现出笑意,探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件器物,很正式的双手上呈,道: “这是我隐墨一脉,第三代钜子亲手所作,传承百年下来的两件小东西,博霍侯一笑。 以后我等在霍侯麾下,必尽心竭力,为大汉,为陛下,为霍侯做好各类事情。” 他递过来的是个小玉盒,听着来历不小。 墨家钜子亲制,且传承百年? 白南妤帮霍去病把盒子接过去,低声道:“纵横道大概二十多年前,开始暗中储备兵械,季秋也是那时候被纵横道找到的。 他一开始很有骨气,宁死不为纵横道做事。 后来被纵横道动用手段,磨掉了棱角,听说家人有因其而死的,遭遇颇惨。” 换句话说,就是这位季秋,遭受过社会毒打,经历过人间惨剧,所以现在很知道进退。 该舔就舔,没什么可清高的。 “不知霍侯想让我们做什么,以我所见。不论干什么,先要有充足的资源,也就是足够富足,则诸事可为。” 季秋很谦卑的躬身站在一旁,建言献策。 霍去病:“伱可会探查矿脉?” 季秋一拍手,身畔的虚空莫名浮现出一个青铜制作的椭圆形笼子。 这就是墨家的机巧之术,藏匿虚空,手段颇为惊艳。 他在尽力展示自己的价值。 笼子里滚出一只和穿山甲近似,但爪子和全身甲片上,都祭刻着咒文的灵兽。 “这是我墨家的探地甲,需数代培育祭炼,祭刻咒文,以秘法饲养。正可用来探查地脉,各类矿物。我门下还有十余同门,学的就是地脉之术。” 霍去病扫了眼那只灵兽: “我会派一支队伍,带上你的人。去扶余,乌桓继续往东的区域,勘探矿脉,看看有没有发现。” 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信息差。 霍去病虽然不记得具体位置,但隐约有印象,后世最大的几座金属矿,多在东北地区。 当前这个时代,科技不兴,生产力不行,但可以用修行来凑。 墨家的能工巧匠,自有开凿地脉,取矿之法。 要是能提前把那几座大矿找出来一部分,哪怕是开凿些边边角角,就够大汉兵工所用。 “你们先在这兵府二层安顿,一应兵工锻造所需,我会让人依次送过来。” 开凿矿物,兴建兵工,推动兵家逐步兴盛,是霍去病要做的事情之一。 最终目标是让汉的工造,军备,站在整个时代最前列,形成军工和技术上的断层式霸权,吊打同时代各方,推动汉成为真正的强汉! 当然,事情要一步步来。 他做好安排,便准备离开兵府,边走边问:“截留在纵横道山门的物资,清算出来没有?” 破纵横道后,霍去病截留了一批东西,没交给文官清点,存入国库。 把自己缴获的东西全上缴到文官那,再由他们统一分配,被人遏住咽喉的事,霍去病不愿意干。 那批物资扣下来,他准备先留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但找到机会要跟皇帝通个信,绕开文官。 “已经清点出来,足够三万精锐装备的甲胄,兵器,还有部分粮饷财物。”白南妤说。 东西就留在纵横道的山门秘窟内,很隐蔽。 “赵破奴,稍后你带羽林卫和虎贲卫的兵马,各一千五百人,跟绣衣配合,去扫击各地的宗门势力,权当练兵了。” 赵破奴赶忙答应。 白南妤心头微动,道:“霍侯要出兵清剿各地宗门,能不能…先让绣衣的人,侧重除掉东莱郡,渤海郡一代活动的阎教。” “阎教?” “阎教在宗门当中势力很大,算是仅次于纵横道的三四家宗门之一。 我在搜集一宗上古传承下来的秘典,其中一部分秘典的线索,就指向阎教。” 白南妤小声道:“这次各地教门异动,频繁聚集,阎教是组织者之一。 我是有私心的,想得到秘典是其一,再则阎教的教首想纳我为妃……若我同意,他就把阎教掌握的秘典给我看,我本也准备去阎教抢东西的。” “一个宗门之主,还纳妃?” 霍去病哑然失笑。 他离开兵府后,白南妤和他同路回到城内,而后自行回到卓家。 她进入卓府内院的时候,夕阳晚照,火红的光色,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下午又出去了?” 卓怀从屋内走出,蹙眉看向白南妤。 这个儿媳最近神神秘秘,像是变了个人,很不正常,两次离家半月才归。 真是岂有此理。 “你最近总是外出,我让人去你白氏询问,他们说你并未回去。” 卓怀眉头紧皱:“你一女子,嫁入我卓氏,当知我卓氏门风,休要做出有辱门庭的事。” 白南妤矮了矮身,施礼道:“我外出,是跟着霍侯做事情,我出的方子唤醒霍侯舅母后,才有的往来。家翁若不放心,可以去找霍侯询问,我所说并无虚假。” “谁?” 跟着霍侯……那没事了,卓怀轻咳一声,道:“这些年你在我卓氏也颇不易,我都清楚,所以这几年,我待你如亲女儿一般。 你和霍侯近来……走得很近?” “嗯,霍侯让我给他做些事。”白南妤为以后行动方便,坦然承认。 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纵横道早知道她投了霍去病。 “既然是给霍侯做事,那你放心去,多去霍侯那走动也无妨……”卓怀想问问具体是干什么,又觉得不太好问出口,你说万一是不太正常的事怎么办? 霍侯咱也惹不起,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装糊涂吧这事只能是。 白南妤又施了个礼,步履娉婷的去了。 卓怀扫了眼儿媳妇窈窕绰约的身姿,暗自叹了口气。 这边霍去病却是来到绣衣所在的梁园。 走下车驾前,他把那个墨工季秋上贡的小盒取出来。 说是两件小东西,具体是什么,霍去病也颇好奇。 盒子打开的一霎,有气机溢出,居然诱发了识海兵书的波动,兵书上诸多兵策闪烁发光。 从盒子里先拿出来的是一颗小珠子。 就是这珠子,诱发了识海兵书的波动。 珠子内有诸多咒文流转明灭。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年终总结【求票】 霍去病送出兵家气息,珠子内便有咒文接连溢出,化作点点光斑,烙印到他身体周边,彼此交织相连,光芒几乎覆盖全身。 “原来是件防具。” 这珠子的正确用法是和甲胄一起。 珠内溢出的光斑咒文,可以和每一片甲叶相合,防护力倍增。 霍去病伸手一指,无数咒文光斑重聚,又落回珠子内。 这珠子祭炼后,遇到危险会自行化开内部的咒文,进行防护。 霍去病再次探手进入盒子,拿出第二件东西,依然是一颗珠子。 两颗珠子一黑一白,第二颗略小些,颜色幽暗如深空。 季秋送出的礼物是一对儿,两颗珠子分别是给霍去病和刘清的。 墨家的防护手段,在九大流当中是最强的一家。考虑到珠子是钜子亲制,防护力必然非常可观。 而当霍去病对珠子送入神念,进行祭炼,又有了新发现。 下一刻,他眉心分化出白虎元神,显化至尺许身形,珠子也在同一刻变化,有无数咒文烙印在白虎元神身上,衍生出一层光晕流转的甲胄。 白虎披甲,愈发威风凛然。 “竟是身体和元神的双重护甲……” 能护持元神的甲胄,以霍去病的身份都很少见到。 他收回白虎,又看向用来装珠子的玉匣,巴掌大。 打量片刻,才发现玉匣内也是别有洞天,暗藏机巧。 这玉匣内部很浅,将将能放下两颗拇指大的珠子。 但从外部看,玉匣有五寸上下的高度,也就是说玉匣底层有一部分空间,被占用了。 存在暗格? 玉匣内部有对接的纹路,因为契合的非常精密,不注意很难发现。 霍去病略作研究,送入气息探查,很快找到规律,触发了玉匣的机关。 匣内传出一阵机扣声响,有纹路平移,如一道暗门打开,内里居然有一个玉雕小人,从匣底翻转上升,同时也带动了匣内的其他变化。 被第一个玉雕小人压在下边的位置,紧接着出现第二个玉俑,三寸高,白壁无瑕。 两个玉俑,皆浑身赤果,一男一女,雕琢的惟妙惟肖。每个位置都细节十足,包括表情,身材特征和繁衍之源。 小盒就是两个玉俑存身的‘房子’。 霍去病正在暗忖这两个小人能做什么的时候,两尊玉俑,便在盒子里展开操作。 站好,手扶玉盒的边墙,躬腰……两者时而一前一后,时而一上一下,机扣开阖,严丝合缝,二而为一。 两个小人很快配合完成了一套动作,然后又沉入盒子里,恢复原样。 霍去病又试了一遍,再次出现的两个小人,和上次相比,施展的竟然不是一套动作。 第一套动作是扶墙而立,第二套动作是肩上生莲…… “原来是楚王玉俑……”霍去病恍然。 他记得在石渠阁看过一本古卷,其上记载说墨家夺天之巧,为战国时的楚国国主做过一套玉俑,乃宫廷秘物,名声在外,想不到无意间落在自己手里。 这东西是奇巧之物,楚国国主和妃嫔们用来增加乐趣的小玩意。 想是季秋觉得霍去病和公主殿下青年男女,送来增加夫妻之乐。他事先便说,送出两件小玩意,那对儿珠子算一件,第二件便是楚王玉俑。 从制作难度和精巧程度上,这两个小人,半点不差那两颗珠子。 且其动作时还另有玄机,体内会浮现出一条线路,是宫廷行气之法,阴阳相合,和皇帝给霍去病的秘本异曲同工。 帝王们都爱好这个调调……霍去病莞尔。 听白南妤说,季秋被纵横道毒打过,害的家人因其而死。 他见面就送这么贵重且有心思的礼物,怕是还有感谢霍去病剿灭纵横道的用意。 “霍侯!” 车辇已停了一阵,在车驾外伴行的亲军出声提醒。 霍去病当即收起小盒,从车上下来,进了梁园。 …… “把这两条消息复查一遍……要格外注意匈奴往东侧草原的动向。” 刘清在绣衣大本营的梁园,有了一间处理公务的殿宇,安静清幽,位于主殿三层,窗口的视角极好。 夕阳的光晕从窗外照进来,让刘清的侧脸,呈现出极具立体感的光影,洁白的额头,挺秀的鼻梁,润泽如鲜果的唇瓣和精致的下巴,娇艳不可方物。 殿外站着刘清的随侍,屋内还有茹泊虎拨过来给她当副手的宋然。 “公主,增派人手往东侧草原探查,是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宋然将刘清的命令传达给其他绣衣,闲聊的口气询问。 刘清理所当然道:“没发现其他线索,是昨晚听夫君说,当前东部草原虽然打下了扶余和乌桓,但也仅仅只是打下来,形势并不稳定,围绕东草原,后续可能还会有问题。 这时先安插人手,权做防备。后续如果匈奴不甘心,有动作,我们就可以应对的从容些。” 原来是冠军侯说的,那看来是不会错了……宋然答应一声。 刘清在翻看一部古卷,红唇偶尔会抿起来,这是她专注于某些事情时的习惯动作。 过了一会,她放下古卷,抻了抻腰,恍惚间感觉有些异常,扭头便看见霍去病站在不远处。 “夫君……” 夜色初降,两人乘车离开梁园,启程回家。 霍去病把防护用的珠子给了刘清,然后取出装珠子的玉匣,让两个小人给公主殿下表演了一次闺房套路。 刘清看后轻笑着道:“夫君从哪弄来这件东西,这是楚王玉俑吧?” “所以公主也看过相关秘本的介绍……”霍去病眨眨眼睛。 秘本都是这个时代的小皇书。 刘清坦然道:“和夫君婚配前,宗室拿了很多秘本来,说新婚女子都要学习的。” “那你学会什么了,晚上给为夫演示演示。” 夜色深邃,满天星斗。 霍去病回到府上,和公主殿下有过愉悦的交流,在其入寝后,便来到书房,展开功课修行。 他入静时,体外有兵家阵纹无声扩散,覆盖整个府邸。 而他将意识沉入识海,正和玄武相合,进入古井内……也不知过了多久,霍去病从修行中苏醒。 那意识里的古井,井壁上繁星般浩渺的符号,这次终于得以靠近,去仔细感受。 那些符号像是来自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的古老无比,另外一些则没有那么强的沉淀感。 古井的井壁符号,宛若天地间的一种烙印……还有始皇陵内,为什么也有一口古井存在? 霍去病结束修行,心里念头起伏,睁开眼的刹那,体外阵纹回收,沉入体内。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虚空忽然出现异常变化,毫无征兆的荡起一层波纹,又像是空间浮现出一道‘褶皱’,而后慢慢平复。 以往从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出现,霍去病有些诧异。 “你看见了。” 窗外神出鬼没的探进道尊的脸,嘴角似乎还带着稍许油光:“三境就能看见洞天波动的,伱是第一个。” 道尊修行高深,又住在府上,能感知到霍去病修行散发的气机引发的变化,并不奇怪。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方世界有很多秘密,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种现象是其中之一。” 道尊从窗口直接跨步进来,坐在对面:“你境界继续提升,可能还会听到奇怪的声音,从虚空深处传来,区别于你阴身层次听到的那种阴灵般的低语。 有人说是一种仙音,是仙送入世间的声音,在指导众生开悟。” “所以古来有那么多人求长生,是有原因的,修行越深,感知到的虚空深处的秘密就越多,也就越确定世上有仙?”霍去病眯眼道。 道尊昂了一声:“在天人五境以上的修行者中,一直流传说我道家初祖,老子等人的消失,便是勘破了虚空深处的秘密,超出我们这方世界,踏上仙途。 始皇帝追逐长生,怕是也与此有关。 而我道家记载,诱发虚空变化的原因,似和洞天的诞生堙灭有关。” 续道:“通常要兵家达到五境,开小兵府,才能发现虚空变化。 告诉你这些,是让你不要被其影响,也没必要深思,保持叶落湖面,过不留痕的心境最好,否则会影响修行。” “你打开小兵府后,就需要捕捉这些虚空波动,融入拓展兵府。” 道尊像是有急事要做,话罢便走了。霍去病隐约闻到他袖子里,藏着鸡腿的香味…… “开小兵府,会发现虚空变化……又被称作洞天之秘,和许多古人求仙有关。”霍去病嘀咕了一句。 早上,他去参加朝会。 下朝后则去卫军大殿,处理各类军务,到下午再次来到兵府。 此时的兵府,已陆续有各类东西搬入,组建兵工营。 东西是霍去病从绣衣麾下,原物造营要过来的一应器物。 后续还需要墨家在这里开凿聚敛地火的铸炼井,布设阵法,是个很大的工程,前期至少要准备旬月时间,才能初具规模。 ———— 外来使节居住的馆舍。 罗什娜的近侍帛旗木,将一卷简书,放在她面前。 他们居住的使节馆舍正殿,还坐着龟兹和姑墨使节。 两者的目光也都落在那卷简书上。 罗什娜拿起简书翻看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将简书递给龟兹和姑墨使节。 两人看完后,神色惊讶中透着凝重,相互对视。 “这简上的内容可信?” “这段时间的观察,加上其他一些消息渠道,都能证实简书的内容不假。” “汉若全力发动,确有百万军众,数量比我们西域许多国家的人口还多。”龟兹使节道。 那简书却是罗什娜想进一步了解汉之国力,皇帝亲自让人送来的。 书上对近年汉军对外征战的胜负做了汇总。 包括汉军当前规模,战争细则,以及汉之方方面面的一些记载。 “十万禁军,四十万边军,即便排除固守不能调动的部分,边军可战精锐亦在十万以上。加上地方驻军,百万雄兵,并非虚言。 而大汉能供养这等军力,足见国力之盛。” 姑墨使节看过简书,惊叹道:“这简上还有去年汉军征战的胜负和俘获,消耗等相关战事总结。 汉军以大将军卫青,霍去病为首。 冠军侯从去年春时征伐匈奴开始,一年间,南征北讨,与四夷几乎都有交锋,缴获之丰才让人羡慕,可惜我西域无此等良将。” “若简上所言皆实,那汉的实际力量,却已超越了匈奴。” “不能单从军力数量看匈奴和汉的强弱,匈奴大概有四十万精锐,但都是骑兵,灵活性,攻击性更强。”姑墨使节说。 “对我们来说,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罗什娜轻声道:“我通过沙塔联系国主。国主说只要能保持自治,便可接受汉人其他条件。” ps: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一刻终于到来【求票】 李庆是一名汉军,加入军伍四年,今年二十二岁,人长得很谨慎,小鼻子小眼睛,身形也不高。 他年纪不大,但参与的战役极多,尤其是打匈奴那几仗,全程参与。 击溃匈奴王庭的中军以后,他的兵家修行增长极快,迅速成为军中精锐,被尊为禁军老卒。 这个老不是指年龄,而是对百战骁勇的敬称。 此时的李庆,脚步疾快,正从城郊军营往兵府方向飞奔。 这两日霍去病回到长安,给卫军各营发了通告。 他每日傍晚会抽出时间在兵府内,亲自给卫军各营,讲解兵府内日日传颂的兵法具体内容,甚至会传授战阵厮杀之术。 霍去病仔细考虑过,推动兵家显学于世的方式。 更细致的教授过程,必然要有,不能全靠兵府的筛选。 在当下,各类学问,修行,大多是一族一姓,一家一派的不传之秘,秘技自珍。 而儒家能发展起来的一个主因,便是其普适性极高,人人拾书诵读,便有可能踏入儒最初级的门槛。 想要让兵法成为显学,让更多人修兵,首先就要摒弃门户之见。 霍去病亦是在摸索当中,缓缓推动。 以他在军中的威望,愿意亲自指导军伍,顿时从者云集。 卫军完成白天的操训,傍晚便会往兵府聚集。 “快点快点,拖拖拉拉的,早知道这么慢,今天就不该操练百里奔袭。” 李庆往兵府去的路上,还有其他各营的军伍,也在往同一方向赶。 一干汉军老卒,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兵府时,果然看见霍去病在亲自演习实战技巧。 他取过一名老卒的佩刀,用最简单直接,适合战场的搏杀方式,展开演练。 “今天传习刀术啊。”李庆兴致勃勃的加入了听众的队伍。 周边的兵府外广场上,已聚集了数千老卒,自行队列,站的整整齐齐,屏息而视。 这种传习,仅限老卒,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听了也没多大助力。 此时霍去病的手臂横向抽出,刀锋回旋,顺势反手劈出,刀芒闪逝如电,如鸟过鱼痕,天马行空,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仿佛映合着天道秩序。 虚空中,一抹刀痕居然留在了半空,凝定不散。 这一刀的轨迹,像是被一股刀气冻结,长时间不消,供兵众观看其运行过程中的走向。 其实这一刀简单迅捷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多余变化,就是快,狠,一往无前! 而在刀势过后,虚空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声响,震耳欲聋如大潮。可见刚才那一刀之快,之雄浑,刀过许久才有破空声传出。 卫军部众俱皆肃容而立,目光中仿佛有无形的火焰燃起。 霍去病演习给他们看的刀术,不会是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是和他们的修行紧密相连。 也就是说,他们现阶段的上限,在单纯的破坏力上,有可能复刻这一刀。 这个诱惑力相当大,要是能劈出这种刀势力量,战场陷阵,对手的甲胄都给你劈开! 霍去病展示过简单的劈砍后,有校尉发问:“霍侯这一刀,可有诀窍可循?” “有。” 霍去病道:“出刀过程要好看。” “?” 战场杀敌,追求的是简单、高效,凶狠,没听过要求好看的。 “不论是哪种修行,达到一定层次后,一招一式,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韵律天成,仿佛契合了某种道韵,自具美感。 所以我说的好看,不是单纯的视觉,而是一种体内体外的发力规律,要内外交感,彼此契合。 你们日常练习劈砍刺击,可有过某个瞬间,不经意的出刀,却能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威力,但想再做一次便做不出来了?” “有!”兵众们大声回应。 霍去病道:“这就是我说的契机,在某一刻妙手偶得,劈出来的刀势,最具杀伤力,也是最好看的一刀。” “想做到这一点,基础就是不断练习,将自己的攻击力拔高,达到熟极而流的状态,才能把握住冥冥中的一种契机,时刻将自己保持在妙手偶得的层次。” 有下边聆听的将官恍然而悟,低声对同伴道: “霍侯把刻苦练刀换了种方式说出来,其实根本没什么诀窍,就是反复训练?” 另一校尉:“你说的对不对我不知道,但霍侯说出来,伱瞅这些兵,个个两眼放光,自觉找到了诀窍,回去肯定玩命苦练。” 霍去病一边讲解,一边抖了个刀花,霎时刀锋千幻,寒芒四射,倏又收归为一。 而这个过程中,刀锋上自然而然的汇聚了一股刀意。 一刀落,万物皆破。 “战场遇敌,不要有犹豫,要立即出手,用最简单,最快的速度发起攻势,抢夺主动,至关重要。” 霍去病正讲的颇为起劲,便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去病,你来朕这里一趟。” 皇帝亲自传声,显有要事。 霍去病略一琢磨,猜测是西域那边有了回信,遂让部众自行训练,足下阵纹荡开,动用了走为上的兵策神通,一步迈出,如入虚空,眼前浮光掠影,数次呼吸间便回到了未央宫。 “郎中令!” 驻守的禁军看见自家的大首领,齐齐执礼。 霍去病嗯了一声,遂来到皇帝的书房。 李蔡,张汤,董仲舒,周平都在。 武将大多在外未归,只一个程不识坐在皇帝右手那一列,看见霍去病,点头为礼。 霍去病落座后道:“西域的使节有消息了。” 刘彻嗯了一声,脸带喜色。 这一刻,连他也难免悸动。 从商周开始,到春秋战国,再到秦汉,神州大地上代代传承,经历了有巢、燧人、伏羲、神农、黄帝、再历尧、舜、禹等统治的时代。 先民们以礼乐为制、衍易经八卦、丹书朱文、学衣冠威仪,习俗孝悌。 而历朝历代的活动范围,一直围绕着黄河流域。 到刘彻这一代,大面积开疆拓土的机会,终于到来。 将西域纳入版图,诸国相合,并入大汉,是皇帝多年夙愿,梦寐以求。 “罗什娜代西域龟兹,姑墨两国,在半个时辰前来见朕,称其愿自居为汉民,献龟兹为我汉土,对朕称臣。只待递交正式国书,便可归入我大汉,其国为我大汉属国。”皇帝说。 霍去病道:“属国?” “是,他们唯一的要求是称属国,想保留自制权。请朕不要强行迁移西域之民,入中土,将他们的原有人口完全打散。” “那就再等等。” 霍去病道:“先不忙着答应。” 对面的周平心头一跳:好狠的手段。 只看罗什娜的态度,就知楼兰在西匈奴支持下,必是加紧了对龟兹,姑墨的攻势。 当前形势下,西域诸国都在观望,没人敢在这个敏感时期随意站队,龟兹和姑墨正处在孤立无援的阶段。 霍去病说再等等,那战火怕是就要烧到龟兹,姑墨两位国主的眉毛上了。 他们的心态会更急切,性命相关,也会进一步放低姿态,筹码亦会越来越少。 这是要把龟兹,姑墨逼到死角,不给其半点反复的机会,然后再用他们带头,给西域各国看……周平心忖。 “朕亦觉得该再等等。” 皇帝笑:“不过有些事,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李蔡,你负责调派人手,去各大氏族手里获取粮饷。告诉他们,得西域后,朕会给他们些优先权。 周平,张汤你二人辅佐李蔡行事。” 几人齐声领命。 皇帝将视线转向霍去病:“你自去年春时出征,至今快一年时间,大小共十二战,拓土开疆,朕都帮你数着。你加封骠骑将军后,还未登台拜将。 待初春之时,朕会为你设登台拜将之礼。” 古时封大将,有专属的拜将仪式,祭告叩问天地,非常正式庄重。 连国主也要事先数日沐浴行戒,而后在供奉历代先祖的宗庙,举行拜将仪式。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 霍去病受封国将后,始终没举行仪式,是因为授将需择吉日,并在大战前开始最佳,而后战场争胜,以祭兵锋! 他打匈奴以后,其他的几次战役都很经典,尽展所长,但还称不上国战! 皇帝在此时提出授将,是对西域有必得之心,告知全军,此战许胜不许败,要击溃匈奴。 霍去病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刘清也刚回来,夫妻二人在寝殿后边的清池,一边沐浴一边交流。 “夫君可知陛下新纳了个妃嫔,河西靳家出身?”刘清问。 霍去病之前听茹泊虎提过一嘴,平阳公主介绍给陛下的。 “那靳妃这些时日,蓄意交好宗室各家,给我们送了许多拜礼过来,都被我推拒了。但我看她如此勤于走动,怕是有些所图。” 刘清按住霍去病的手,让他别干扰自己说话:“我动用绣衣的力量,查了下河西靳家的底细。” 霍去病心忖刘清加入绣衣,最高兴的怕就是茹泊虎。 刘清不仅是皇帝幼妹,宗室最受宠的明珠,还是他霍去病的发妻。 以前就算是以茹泊虎的身份,也不能随意查阅宗室或妃嫔相关的事情,刘清却可以。 她的身份,背后的势力,会让绣衣的权柄,无形中提高一个层次。 “查到什么了?” 霍去病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又道:“这些事能不能日后再说?” 刘清露出‘我是贤内助’,就要现在说的表情:“倒也没查到什么,靳家还算规矩。只是那靳妃有个族弟,叫靳序。 据说也是修行兵家出身,她估计是想要为其弟谋个出身。 我猜他们背后的考虑,可能是觉得夫君得陛下信重,全靠战场争胜,无人能替代。 所以也想培养个武将出来,分薄夫君的军权。 这靳序就是他们弄出来恶心人的。” 霍去病哑然失笑,大汉的兵马这一块,舅父掌边军,自己执禁军,铁桶一般。 之前还有个李广为首的老旧派系,勉强算是个山头,能和舅父争一争。但现在李广明显有投过来的趋势,李广他儿子李敢更是先他老子一步,已经表过忠心。 兵马这一块,霍去病不用经营,就是铁板一块,别人想插手,老难了。 倒是他自己,想着要是能把些残兵败将分出去,让别人站出来当盾牌,其实是好事。 “战场争胜,很多时候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直觉,没天分的人怎么学都白搭。靳妃,还有平阳公主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 他话罢忽然发力,刘清措手不及,哼哼道:“门都没有,想分我夫君的军权,还没问我同不同意呢。”说话像只护犊子的小母鸡。 哼……刘清媚眼微眯,反手给了霍去病一个突袭:“我听说你这几次外出,都带着那个白氏女子在身边?” 这次轮到霍去病措手不及,攻势受阻,不上不下。 刘清抿嘴道:“夫君之前说那白氏女子不可信,让我离她远点,然后你自己把她带在身边,朝夕相处?”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再临皇陵【求票】 之前感觉公主殿下不食人间烟火,不理俗事,现在看也是个厉害角色。 她显然早就知道,但一直忍着不说,等到关键时刻发难。 “这几日军务不多,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霍去病试图换个话题。 “不去。” 果断拒绝。 刘清一直眯着水润眸子,双手穿入霍去病的发丝,露出稍许享受的表情,轻声道:“上次就骗我说要带我出去,结果被你带到西关去打仗。”说话时似乎暗中加急了攻势…… 霍去病感觉自己很被动,并头大如斗,进退两难,完全没有施展空间。 “这次绝不是去打仗,带你去的地方,景观壮丽,举世难得一见。” “真的?” 刘清轻哼了一声,包住霍去病头部的手蓦然紧了紧,过了会儿才慢慢放手,轻吁了口气,抬眼看见霍去病似笑非笑的注视自己,俏脸微红,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晚吧。” 刘清怔了怔,道:“晚上才去,出长安岂不就天黑了,还有什么景色可看?” “去了就知道。”霍去病拍拍刘清,示意她起来。 两人的言语交锋告一段落。 修行的好处之一是许多事会很方便,比如沐浴后,运功行气,瞬间蒸干水分。 刘清从清池里走出,白净的脚丫落入绣鞋里的时候已经干了,全身蒸发的水气氤氲,如真似幻。 她披了件丝锦,遮住曼妙的身躯。 “凤还巢体质,恢复和适应能力真是强的离谱……” 二人回到寝殿:“我从淮南王那得了几件东西,伱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夫君缴获的东西,不用给皇兄吗?” “陛下之前就说过,我缴获的东西可以自行留用。” 霍去病把那个青铜小鼎,半天图,还有仙器玉刀取出。 刘清的视线先落在玉刀上。 那玉刀正被一张阵图环绕捆缚。 阵图有尺许大,呈环形,在玉刀下方明灭。图内衍生出一条条细线,缠绕在刀上,但转眼所有细线就会被玉刀震颤的一股力量崩断,炸开绚烂的光晕,碎屑如流星般在周边陨落消散。 玉刀似乎想争开束缚破空而去。 但不等它脱离阵图,图中就会诞生新的细线,重新捆缚玉刀。 两者如同争斗般,无时无刻不在交锋。 阵图是霍去病所设,对玉刀形成限制,两者僵持不下。 “这是……仙器?”刘清不确定道。 以她身份,也鲜少见过这种已蕴育出灵性,想自主脱困离去的器物。 霍去病道:“从淮南王手里缴获的,因为淮南王的死,这玉刀也变得气息衰弱,但落入我手中以后,近几日它的气息开始慢慢变强。” 刘清又看向那个青铜小鼎和半天图。 铜鼎有三寸高,三寸直径,圆形,三足。鼎壁雕刻着奇花异草和吐火的异兽,还有诸多繁复的阵纹,气韵古老,明显是件很有来历的东西。 半天图颜色玄黄,像是某种皮质祭刻所成,尺许长,被一条满是咒文的绳索缠绕卷在一起,看不见内里的模样。 “淮南王精通丹鼎之道,是当世大家。” 那鼎是淮南王性命交修的器物,刘清亦善丹鼎之术,正好拿来用。 “淮南王死前,可有什么异常?” 霍去病:“异常倒是没有,不过根据陛下平素对他的描述,其印象中的淮南王和我看到的那个淮南王,像是两个人。” 刘清道:“夫君是在怀疑……淮南王被人影响或控制?” “他的境界,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只是有些事想不通。” 霍去病:“淮南王死前,想用这鼎摄取边关百姓的气血和神魂之力,你道家的修行重因果,记得使用前以火力焚烧除晦,重新祭炼,免得沾上淮南王的因果。” 长夜漫漫,转眼来到次日。 霍去病处理过一天的军务,到傍晚时分,带着刘清离城来到骊山。 “夫君说带我出来走走,是来看皇陵墓地?”刘清目瞪口呆。 霍去病带着她来到骊山地下的秘宫,进入能看到始皇陵的配室:“这始皇陵寝的景象之壮观,再无别处可见。” 刘清从‘天窗’往下打量,入目的皇陵,确是让她大为震撼。 “你道门丢失的道简,有一片就在这皇陵里。”霍去病道。 一起来的还有秦青玉和道尊青阳子。 眼下的骊山秘宫,有两千禁军驻扎,分别位于地面和地下,戒备森严。 地下配室内,负责研究皇陵的纵横道降将钱坤藻,道尊,秦青玉,霍去病,刘清,五人围绕着那口皇陵顶端的‘天窗’,俯瞰下方。 那墓中灯火长明,上方的星河图闪烁生辉,宛若夜色下的庞大城池。 而城内兵俑林立,肃杀,静谧中透着难言的压抑和诡异氛围。 “这座墓葬后方有异兽的陪葬坑,还有多处陪葬的配室。一些古籍里甚至记载,有真正的仙尸,也被埋进帝坟,给始皇帝殉葬。” 霍去病这段时间专门研究过皇陵。 秦宫被焚毁后,遗留的宫廷秘卷,大半被汉继承,如今只有未央宫里,有相对完整的一些资料。 霍去病进行了细致的查阅,对皇陵也有了新的了解: “一些秦宫遗留的秘卷记载,仙尸被秦皇手下术士移入皇陵时,曾一度‘活’过来,出现了很大的变故。后来如何,却没有明确记载。” “霍侯说的没错,这是皇陵的秘闻之一。 整个皇陵算上陪葬的俑坑,若从外部进来,庞大的难以想象。唯独我们现在这处位置,能直接看见地宫的王城。”钱坤藻说。 此时霍去病取出一张阵图,通过和上次相同的方法送入皇陵。 阵图进入皇陵,蓦然拉伸,面积增长。 刹那间,皇陵也跟着变化,虚空中生出灭杀一切的可怕力量。 轰隆! 霍去病祭出去的阵图上亦有杀阵交织,和皇陵释放的气息对垒,相互泯灭。 道尊和钱坤藻,秦青玉等人皆感意外。 “霍侯祭出的是什么阵图,竟能抵御皇陵的杀伐之力?” 霍去病道:“皇陵杀阵的阵理,数中有术,变化无穷,我还没找出漏洞。所以我复刻了一张皇陵阵列,用其自己的阵列力量,和其内的杀机对冲,看看效果。” 钱坤藻的瞳孔骤然收缩:“霍侯能复刻皇陵阵列,将其祭刻成阵图?” 霍去病应道:“一时还破解不了,但复刻不难。” 不难……钱坤藻无言以对。 “我目前也只研究出俑阵一角的运转规律,这张阵图的复刻并不完整,应该只能抵挡一会。”霍去病补充道。 皇陵内,杀机被他送入的阵图彻底触发。 整个骊山似乎都在震动,皇陵内的长明灯摇曳。 锵——锵锵! 诡异的情景出现了,驻守在主墓室的青铜俑,有数尊像是活了过来,迈步走动。 上方的星河仙图也在发光,明亮至极。有星辰的光芒往图上的明月所在处汇聚,景象神异。 霍去病紧盯着下方兵俑的走位,迅速推算他们和整个俑阵的位列关系。 坤位兑水,乾位兑土,虚空生火……这皇陵内的位列,完全不符合五行运转规律……其布设手段,可能还有当时阴阳一脉的大家邹衍参与,颠倒了五行乾坤的关系。 霍去病念头急转,而他意识里的灵蓍兵符也出现变化,关于皇陵俑阵的序列位置,被灵蓍兵符拓印般复制推演,寻找其规律。 蓦地,俑阵内,有两尊驻守在城门处,如小山般庞大的青铜俑,双目发出淡青光晕。 其全身甲叶上咒文闪烁,竟和天上的星图逐一对应。 “皇陵城门处的阵列,和上方星图相接……” 嗤的一声! 霍去病祭出去那张阵图,被一股虚空中滋生的力量,从中间撕裂,转眼被堙灭的干干净净。 皇陵内的波动开始平复,慢慢恢复如初。 霍去病吁了口气。 这次观察到的许多新变化,收获不小。 根据这些变化,可以进行新的位列推演,解析出俑阵更多的规律。 而在识海内,灵蓍兵符的推演,也随着皇陵的变化停滞而停止。不过其上已经得出少部分位列结果,有数个亮点对应着皇陵俑阵的方位,在霍去病的识海里明灭数次才散去。 天色擦黑。 霍去病一行离开骊山,返回长安。 “夫君说带我出来走动,就是指骊山皇陵?”刘清调侃道。 “明日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如何?”霍去病笑道。 次日,他给卫军做了些安排,处理过诸事,下午真和刘清再次出长安,准备在大汉境内走走。 霍去病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驾辇车。 而今安的脑袋上还蹲着大猫,屁股上趴着一只小胖虎。 出城后,霍去病催动灵蓍兵符。 今安的蹄子下方,顿时荡开一圈阵纹的涟漪。 灵蓍兵符有推演预测,顺应天象,趋吉避凶的能力。 荡开的阵纹交织如卦象,很快勾勒出一枚符号,仍是之前出现过的那种‘工’字符,宛若天枰。 兵符的纹路变化,最终旋动指向东方。 按灵蓍兵符趋吉避凶的属性分析,出长安往东,会有趋吉的好事发生? 霍去病随手起了一卦,遂轻夹马腹,以走为上的神通融入行军策。今安扬蹄飞奔,宛若缩地成寸,霎时消失无踪。 霍去病等人走后,他们刚才驻留的位置,一个老妪鬼魅般出现。 这是宗室安排在暗处,负责保护刘清的人。 此时这老妪有些懵了,呆看着今安消失的方向。 宗室交给她的任务,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刘清,尤其在其离开长安以后,但没告诉她这种跟不上的情况该怎么处理? 老妪愣了两次呼吸的时间,晃了晃身,也失去了踪迹。 片刻后,秦青玉同样出现在长安城郊,愕然道:“走的这么快?” “跟不上就别跟了,清儿和霍侯一块出去,能有什么事?他要是都应付不了,咱俩跟过去估计也白搭。回吧,府里到饭点了。” 道尊的声音凭空作响。 只带了一小队亲军的霍去病,全力催动行军策,倏忽百里。 眼前所见的一切,似乎都被拉长成了一道道细线,速度快到极致。 下午从长安出发,傍晚就来到长安以东,大汉国境东端的一个边郡,渤海郡。 夕阳向晚。 郡城外,赵破奴装扮成常人模样,从城内迎了出来。 不久之后,白南妤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刘清心忖就知道会是这样,自家夫君在这渤海郡,显然有别的安排。 公主殿下将眼神转到白南妤身上,着意打量。 ps:错字先更后改吧~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果然大吉【求票】 渤海郡亦称勃海郡,是大汉的边郡,临海。 其下辖包括浮阳、阳信、东光、阜城、章武、中邑、文安等多县,面积极大。 其中的阳信,因韩信自燕伐齐屯兵古笃河而声名大噪。 落日的余晖,照在今安漂亮的马鬃上。 白南妤察觉到刘清的注视,矮了矮身,施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不用多礼。”刘清瞥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淡然道:“进展如何?” 白南妤回:“阎教山门就藏在渤海郡的山里。” 赵破奴也带了几个部署过来,包括绣衣麾下为配合行军,专职刺探消息的人,补充道: “阎教直属教众有两千上下,部分教众藏在周边各郡,大多伪装成商贾身份谋利。 阎教的主要敛财手段,是掌握沿海商事,下辖有不少鱼捕用的海船。” “这是阎教的人,藏在各地的身份,已全部在我绣衣麾下的监视控制当中。” 说话的绣衣使是肖应,递出一份简卷。 霍去病并未去接,道: “一个地方宗门,拿来练兵之用,我就不看了,如何攻伐,可自行决定。” 和一个教门交锋,霍去病没什么指挥参战的欲望。 白南妤道:“侯爷,我们制定了两个作战计划,方向不太一样。第一个是直接带兵扫平阎教。” “第二个方法,是我麾下的人也收到了阎教的帖子,我想去其山门内,探一探他们近期聚集各地宗门的目的。 阎教之主的踪迹也还未确定。若直接带兵攻伐,扫平阎教不成问题,但阎教之主可能会成为漏网之鱼。” 霍去病见刘清眼神微亮,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莞尔道:“你想去阎教看看?” “嗯。”刘清多年修行,一直有行走天下,化身女侠的憧憬。 眼下就是个机会。 地方宗门,攻伐难度不高,没有太大风险,很适合满足下刘清的愿望。 霍去病瞅瞅脸戴青铜面具,一身暗色裙衫,低头站在一旁的白南妤。 她以往曾和刘清有过几次短暂接触,凭她行走天下的经验,刘清的喜好若是被她言语试探,揣摩出一二并不稀奇。 换句话说,她提出想进入阎教摸摸底,很可能还有迎合刘清喜好的用意? 女人之间,不声不响的小算计倒是不少。 “那就去阎教看看再动手。” “唯!” 一干人立即展开行动。 “赵破奴,你领兵马东来,地方可有官吏知道?”霍去病问。 他麾下将领,以赵破奴兵家天赋勉强能看,已达到天人初境。且跟随他数年,对兵法行军等术都有涉猎,渐渐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回郎中令,末将是按奔袭战来打,全程野外行军,过城而不入。 兵马到达勃海郡后,藏兵山野,末将自忖除非是大将军或郎中令级数的将领,单凭观气便可找出末将的藏兵地点。其余人不会知道末将已带兵来了。” 赵破奴恭敬道:“我亲自去城内探查,也很小心。” …… 渤海郡山脉不少,碣石山便在其境内。 阎教山门便背靠一座山峦,地理位置隐蔽,位于群山环绕当中。 其外设有封山大阵,一旦发动,还可以将山门隐于雾气内,几不可见。 “阎教的封山阵,能借山川地脉之力为己用,防护力很强。” 白南妤带路,一行人在入夜时分进山,直逼阎教山门所在地。 星斗漫天。 前方的荒野中,隐然浮现出灯烛的光芒。 “前边就是了,阎教山门我以往来过一次。他们暗中经营,和地方官吏怕是也有些关系。” 处在明暗之间的灰色势力,历朝历代都有。 这些宗门,有些会顺应官方行事,另外一些则在暗处偷鸡摸狗,以武犯禁,无恶不作。 他们的行事,大多有一套自己的规矩。 将入夜时分。 白南妤,霍去病等人穿过多道外卡,最终来到阎教的山门。 赵破奴等部众并未随行,而是在暗处待命。 白南妤除了是纵横道九尊之一,行走天下的另一个身份还是一脉之主,在宗门当中颇有地位。 她直接来到阎教山门,递上拜帖,身后随侍的数人中,就有改变了形貌的霍去病和刘清。 此外还有套娃鬼士和瘦高鬼士两人,正施展百鬼夜行术,身形轻飘飘的蛰伏在影子里,偷偷打量霍去病和刘清。 夫妇二人略作打扮,运功改变稍许骨相,变成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女,跟着白南妤来拜山。 刘清兴致盎然,眼神熠熠的打量着周边环境。 阎教的山门地势颇高,易守难攻,寨子宛若一座小城,倒也有几分气象。 山下还有一座小村落,算是他们的前哨和外门。 特别的是,霍去病识海里的灵蓍兵符,靠近阎教山门后,微微亮了下。 “白宗主!” 阎教山门驻守的部众,看见白南妤递交的拜帖,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快速让人去通报,并请白南妤进入山门等候。 这阎教山门建在一座雄峰半山腰,入夜后仍有不少人员出入。 寨子内每隔三五步,就有人执刀而立,灯火通明。 在其山门内穿行不久,便来到一座殿宇外,一个风韵犹存,三四十岁的妇人,身着米色外袍,步履款款的走出来,很仔细的打量了白南妤一阵,撇嘴道:“怪不得教宗当年见过你一次,就念念不忘。” “走吧。” 女子继续在前带路。 半茶盏时间后,一行人来到山门深处。 在这里的一栋殿宇内,坐着三四个人,各居矮席,三男一女,形态各异。 “这几个都是阎教的核心人物,他们深夜聚集,怕是有要事相商,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白南妤传声道。 “伱投入我麾下,这些人可知道?” “看他们主动给我送帖子,邀我参与宗门聚集,可见其不知。 不然他们就该想到,我若报知霍侯,会给他们带来生死攸关的麻烦。” 白南妤传声回应:“不过这阎教的教首,知道我是纵横道的人,只是不清楚我在教内的具体位置。” 此时白南妤被引到殿内最前方的一张矮席后入座,随员或坐或立,跟在她身后。 殿内的几个人,都在打量白南妤一行。 “白宗主,你果然来了,很好!” 就在白南妤入座的刹那,主位所在处,凭空多了个人影,快如鬼魅,正是阎教之主。 其一身黑色长衣,宽袍大袖,袖口,腰腹位置绣着不知名的咒文,以金线缝制,十分华丽。 他头上还戴着一顶冠冕,是封王品级的冠,极具气象。 他看起来有五十上下,实际年龄则要更大,瘦长脸,目光锐利如鹰,略有些塌鼻梁,嘴唇很薄,特点是法令纹较深,面相阴鸷。 “白宗主,我没想到你会亲自登门,看来你很有诚意。” 阎教之主发出一声轻笑,两眼异芒流转的盯着白南妤,热切之色一闪而逝:“不知我的提议,白宗主可想好了?” 白南妤不动声色:“什么提议?” “你嫁我为妃,或者让我破了你的元阴,任我玩弄三月,我便将我教掌握的秘典给你随意观看,绝不食言。”阎教之主道。 “这白南妤不是个小寡妇吗?”声音是刘清听到阎教之主开口,悄悄传声问霍去病。 她的意思是寡妇哪来的元阴? 白南妤的来历被自家媳妇又调查了一遍……霍去病心忖。 白南妤回应阎教之主道:“你想多了,我来不是和你谈条件的。” “不谈条件,那你来干什么?” 阎教之主笑道:“既然来了,白宗主还想走? 我听说纵横道招惹了朝中大将,被清剿数次,实力衰退,大不如前。你若还想凭纵横道的威势,随意出入我阎教,怕是没那么容易。” 遂傲然道:“纵横道也是真蠢,诺大的势力,搞得分崩离析。” 白南妤:“所以你和其他几家联手召集天下宗门聚集,想做什么?” 阎教之主:“如今形势,汉军兵马和周边各部族频频开战,各方争锋之际,正是我等赚取好处的时候。匈奴人,还有你纵横道的人,都来我阎教走动过,想借我阎教之手,帮他们行事。” 白南妤想了想:“这么说,你和其他宗门联合,是帮匈奴和纵横道做事?” 阎教之主笑道:“是又如何?” “你就不怕朝中闻声而动,来灭了你阎教?” “且不说我阎教经营多年,自有消息来源,朝中兵马若动,我会第一个知道。 其次,我麾下教众能在数个时辰内,抽身登船,远扬出海,朝中兵马能耐我何? 再不济,我阎教这护山大阵,也不是汉军能轻易攻破的地方。” 阎教之主铿锵有力道:“你纵横道等各方看重我阎教,无非是因为我教中掌握的大量船舶。” 霍去病听了片刻,忖道:这货怕不是个傻子,一力在白南妤面前展示阎教实力,刚才提到匈奴,纵横道,这时又说自己掌握诸多船舶,能进退自如,所以有恃无恐。看他态度,是在待价而沽。 匈奴若能给他提供足够酬劳,他就会为匈奴做事。 船舶,匈奴,纵横道……这几样联系起来,说明匈奴在纵横道的牵线串联下,试图利用汉内部的宗门势力,达到某些目的。 而他们想用的方法,大概率是利用海岸沿线,运转兵马,偷袭大汉。 阎教之主绝不会想到自己的只言片语,就让霍去病捕捉到纵横道暗中串联匈奴的谋划方向。 匈奴兵马若从大汉辽西郡更东侧的国境边缘,绕行登船,沿海岸线行进,有没有可能避开大汉边防,送一支队伍进来,扎入大汉境内? 苣都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想趁汉内部生乱,全力出手定鼎西域。 此为声东击西之策。 霍去病亦未想到临时起意,陪刘清潜入敌营的闹乐子,会洞察到苣都和纵横道下阶段的战略方向。 灵蓍兵符离开长安时,指向东方,果然大吉。 若猜测没错,确是能给大汉减少不小的损失。 此外,在这阎教之首出现后,灵蓍兵符又亮了亮。 霍去病看了眼身畔的刘清。 公主殿下正在体会潜入敌营的滋味,凝神旁听白南妤和阎教之主交谈。 “你想娶我?”白南妤问。 “之前是,但我现在改主意了,不仅是娶你。” 阎教之主目中流转出两道清冽如剑的寒光,忽然转到白南妤侧后方坐着的刘清身上: “我的幽瞳术,能观世间诸般气数,尤善观望女子体质。之前见你便知,你天生媚骨,若与你纠缠床榻,必是最好的享受。 但你这个随侍,似乎亦非普通之人。 她身上所携气数,给我非常特殊的观感,其体质更是特别。你们俩,既然自行投到我阎教,就不用走了。” 白南妤嘴角上挑:“阎教首,你是我见过最有胆色的人。” ps:求个票~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来源入手【求票】 “郎中令的命令来了,动手!” 黑暗的山野中,三千羽林和虎贲卫,新军和老卒相合,披坚执锐。 赵破奴挥了下手,全军开拔,往前方的阎教山门杀去。 兵马在山坳里推进,地面起伏不平,但在行军法的覆盖作用下,依然驰骋如飞,蹄音也被覆盖。 夜色下,新老部卒无声无息的抽出汉刀,战意凝结如实质。 嗡! 一支箭矢,横跨超过七十丈距离,猝然射入一个阎教外围布防的暗哨咽喉。 鲜血飞溅。 前军的斥候,已和阎教暗哨展开近距离交锋。 有斥候中的好手直接摸到暗哨身后,挥刀割喉,令其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倒地身死。 久经战阵的合格斥候,割喉的方法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最合格的割喉,要求出手果断,刀锋要入颈两寸,不多不少。 少了不能完全隔断喉管,会给对手垂死挣扎的机会。 割得太深,动脉全断,会大量溅血,对持续作战的隐秘性会有影响。 唯独恰好隔开两寸,喉管断开,而动脉要断未断。 这时被割喉的目标,血液反而会内渗,顺着隔开的喉管往腹腔流淌。那一瞬间的痛苦,窒息感,会让对手陷入彻底的恐惧,眼前发黑,且无法发声,丧失一切反抗能力,随即毙命。 山门外,汉军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解决阎教暗哨,高速推进。 ———— 山门深处。 火把的光芒,让殿内灯火通明。 “你在讥讽我?”阎教之主冷笑盯着白南妤。 居然被看出来了。 白南妤淡淡道:“你的幽瞳术既然能观气数,可曾看出我身后这位女侍,气数来源何处?” “每个人的气数气运,半数源自先天,半数为后天养成,千变万化。我虽善于观气,但怎么可能分辩出每个人的气数来源。” 阎教之首哂道:“白南妤,你可是以为我不清楚伱的跟脚。 你是天人三境顶峰,加上你脸上的九黎面具和你这一脉传承的阴丹,最多能爆发五境的力量,你以为能在我阎教任意来去?” “你的底细我早就探查清楚。你别忘了,我这一脉的修行根源,也是蚩兵大阎术的传承。” “我不知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在我阎教随意出入。” 其话落翻手,一本黑色古卷化开。 整个阎教山门的地面,迅速升起一道道阵列暗纹。 那黑色古卷化入地下,像是在吞噬光线。 森然的波动,笼罩阎教山门。 山门中的温度似乎都在骤降,化成鬼域般,隐约还有鬼哭的声音弥漫,摄人心神。 “你修行的鬼章十二韵,擅轻身功夫,甚至有化幽之能,出入无形。换个人确是未必能留得下你,但这九阎阵,你出的去吗?” 白南妤道:“你应该清楚,我等修行阴魂之术,正好被专修杀伐进击手段的兵家克制。” 阎教之主不太确定白南妤要表达的意思,但他见白南妤,刘清等人各个淡定,莫名感觉不安。 不过此时他所布阵列,让整个殿内都起了一层黑雾,威力持续攀升。 他想不出对方在自己的地头上,能有什么反抗机会。 这时霍去病往前迈步,白南妤则理所当然的退到他身后,变成霍去病站在他们这一行人的首位。 “你是谁?” 阎教之主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白南妤竟不是他们这行人的首领。 殿内的其他阎教部众也陆续起身,露出戒备神色。 就在这时,一声轰响,阎教山门砰然震动。 蓦然而起的喧哗声,顷刻响彻山门各处。 赵破奴带兵来攻,悍然发起攻势。 “什么人,偷袭我阎教?” “禁军校尉赵破奴,贼寇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以千计的汉军叱咤,声裂云霄。 缴械也会被杀,口号向来是假的,这叫兵不厌诈! 轰隆! 山外兵锋如潮,杀声盈野。在山门内都能感觉到杀伐的战意扩散。 “你们引来的汉军?” 阎教之首立即反应过来,大喝道:“开山河阵护持山门。让九地部断后,其他徒众从暗道撤走。” 他还没头铁到要和汉军硬刚,但自忖开启护山大阵,挡住汉军一段时间没问题。 那个刚才带路的女子,也从殿外快步进来: “宗主,汉军来袭山,至少有三四千人,兵甲精良,照面就击穿了我们外围的第一道哨卡……” “宗主,这几人如何处置?”有殿内的部众也问道。 阎教之首怒视白南妤,抬手虚抓,刚才送入地下的那副黑色古卷,重新浮现。 地面上随之有一道道纹理收缩,如囚笼般要把霍去病等人束缚在内。 “这蚩兵狱,看你等如何求存。” 他手中古卷,和阎教山门多年的布置相连,能调动地脉之力,足可封禁任何对手! 然而阎教之主伸手上提,当即发现古卷释放的阵纹,竟纹丝不动。 不知什么时候,地面上多了另外一层阵纹。其锋芒无俦,虎啸声中,居然有一股气机,斩断了他催动黑色古卷释放的阵列纹路。 对面那个青年,伸手虚握,黑色古卷嗡震,险些挣脱阎教之主的控制,落入对方手中。 “你究竟是谁?” 阎教之主全力收紧古卷,脸上却是难掩惊色。 他很清楚古卷的来历,这种东西的气机都能被斩断,且差点被对方收走,让其倍感意外,心里寒意大作。 “拦住他们!” 没得到霍去病的回应,他催动全力,手中古卷化作一缕微光,消失在眉心。 与此同时,阎教之主纵身而起,却是打算让部下争取时间,自己先求脱身。 但他身形刚动,面前便凭空探出一只手,像是预判到他的行进轨迹,逃跑路线,提前等在那。 这只手压下来,阎教之主有种自己迎头撞上去,避无可避的感觉。 他眉心迸发出一枚咒文,浮现出一个魁伟至极的法相虚影,带动的气息如风暴,和压下来的手碰撞。 其自身趁机横移,出现在左侧丈许外。 但那只压下来那只手,如影随形,仍在他额头前方。 须臾间,那只手不断放大,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其充塞。阎教之主竟生出一种头疼欲裂,意识仿佛要被这只手撑开的可怕错觉。 他眉心溢出的法相虚影,迅速削弱淡化,被这手掌的力量穿透。 出手的正是霍去病。他将走为上融入实战,首次使用,并和灵蓍兵符的预判能力结合,故而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处处占尽先机。 “霍侯,且留他片刻,我有事要问,非常重要。” 啪! 白南妤叫的有点晚,霍去病一掌翻下去,五指若五柄扎枪,兵锋吞吐,体内三大兵符之力交织,整个手掌就像一座军阵,绞杀破开了对手的防御。 阎教之主的眉心被击中,好像裂开了,又没完全裂。 但霍去病毕竟还是收了些力,阎教之主并未立即毙命。 “你是霍去病……” 听到白南妤的喝声,阎教之主心头遽震。 此时他被霍去病以五指扼住额头,神魂受困,已失去反抗能力。 白南妤上前结出手印,身后的影子里,站起一个兵家阴身般的存在,是她修行鬼道阴魅之术,分化神魂祭炼的魂身。 这种魂身,也可以理解成‘鬼’,能入梦,能盗取神魂之力。 那鬼魂化作一缕黑气,无形无质的侵入阎教之首眉心。 他顿时全身颤栗,痛苦不堪:“白南妤……你夺我生魂本源,不得好死!” 其气息快速衰减。 而他的眉心处,像是有三魂七魄交织的一团虚影,被白南妤催动的阴魂拖出来,并从中剥离还原出一部黑色典籍。 这典籍浮现,涨大后被白南妤夺走,阎教之主就此气绝。 秘典入手,白南妤的桃花眼深处,爆发出前所未见的异彩。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蚩兵大阎术共八卷,全部集齐归一,能解开一桩千古之秘。 眼下是白南妤在自身所修鬼章十二韵和九黎铜面具之外,得到的蚩兵大阎术第三部分卷宗原本。 她轻抚秘典表面。 秘典为简书样式,尺许长,未知的材质,似帛似玉,颜色深暗。其内像是有神秘的力量,隐然有阵阵嘶吼声传出,又如同一种古老语言的吟诵。 白南妤抚摸片刻,却是将简书先递给霍去病,道: “我师临终,让我集齐蚩兵大阎术八卷,其涉及到上古传下来的一宗秘密。传闻其上所述,能以魂魄修鬼身,最终重塑阳神,阴阳相合,开启虚空,便能跨出那最后一步,求道长生!” 霍去病把黑色秘卷接过去翻了翻。 以他的记忆力和资质,看过便能记住,并领略其中部分内容。 这上边的一些记载,倒是能和兵家的阴身合练。 不过蚩兵大阎术本卷,亦是颇为古怪,后边几页连霍去病也翻不开。 他并未强求,简单翻看,就将黑色简书递还给白南妤,转而蹲在阎教之首身畔,从其怀里摸索片刻,取出另一件东西。 一件青铜器,八寸长,并指宽,锈迹斑驳,像一柄铜尺。 而就在铜尺出现的刹那,识海内的古井喷涌出厚重的灵韵,灵蓍兵符上承载的诸多符号咒文也闪烁出微光。 这青铜尺才是灵蓍兵符在靠近阎教山门后,数次发光的原因。 “这尺子是什么来历?” 霍去病看向不远处,几个惊骇呆立的阎教之人。 变故发生的太快,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参与反抗,只能骇然伫立在一旁。 几人的视线,落在那青铜尺上,先前负责带路进来的女子,战战兢兢道: “宗主盗掘上古大墓,得了这尺子,同样不知其来历,查找古卷多年才寻到些线索。有古卷上说这好像是叫洞天福地尺,上古时期一度流传很广的器物!” ps:求订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通增长,十大兵策【求订求票】 “这尺子能用来寻找洞天福地?” “好像是用来感知和丈量洞天福地灵气厚度,面积的,有没有其他用处,我不清楚。” 带路的女子回应时,瞄了瞄惨死的阎教之首,满脸惊悸。 她亦有不错的修行,已触摸到天人境门槛,是阎教好手之一,同时还是刚死掉的阎教之首的姘头。 之前她看见白南妤还有些攀比心思,谁知转眼这些人就将她眼里法力通天的教首生生锤死。 阎教之主的死,让几个阎教的人都吓麻了,不敢稍动。 霍去病反复打量手里的尺子,其正反两面,祭刻着天干地支的符号咒文。 拿到尺子后,最直观的感受是其内有一股厚重的灵气。 这时,刘清从一旁接过尺子,道: “我道门的典籍里,记载过这种福地尺。 别被它的名字迷惑了,除了丈量福地洞天。它的主要作用,是尺子本身便如同一座小洞天。 上古传下来的这种尺,内部祭刻的法阵能聚敛天地灵气。这把尺传世久远,内部法阵却是丝毫未损,尺内灵气已经自行积攒了很长的岁月。 阎教之首不了解尺子内的阵列,所以无法获取其内聚敛的灵气。 这种祭炼聚灵阵的福地尺,制作方法失传很久了。” 还是公主殿下见多识广,娓娓道来,话罢又把尺子丢还给霍去病。 此时霍去病的识海里,灵蓍兵符上的光曦愈盛。 那洞天福地尺,似被灵蓍兵符的气机牵引。 尺内有一缕缕烙印浮现,而后脱离,竟然融入了霍去病身畔的虚空。 他稍作感应,便明白过来。 这尺子正如刘清所说,有着聚敛天地灵气的作用。 而尺子还能丈量洞天福地,显然有‘空间’属性,这才是它珍贵的地方。 灵蓍兵符的气机,牵引出尺子内的阵理烙印,融入霍去病眼前的虚空,是在与他开启的无中生有的兵袋空间交融。 得其融入,无中生有的兵袋空间,缓缓增长变大,内部的面积像是得到了加固。 之前的神通兵袋,扩充的过程非常缓慢,内部达到两人大小后,几乎不再增长。 但此时,尺内封存的阵列烙印被剥离融入,扩展速度极快,接近丈许见方后仍在增长。 而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增长,回馈到识海内的兵书原简上,对应无中生有的那枚兵计简片,也出现变化,简片本身变得更为通透,如神玉一般。 而上方记录着‘下策’的两个古篆,正慢慢蜕变成‘中策’! 尺内的聚灵阵,长时间的汇聚天地气息,已浓郁到一定程度。将其蕴含空间阵理的烙印剥离,连同灵气一起融入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能增加霍去病自身的修行。 正因为和他自身修行息息相关,才诱发了灵蓍兵符之前的变化。 牵引获取尺子中积存的灵气,不仅无中生有蜕变成中策,其他兵策也随之闪耀生辉。 包括霍去病自身的力量亦被推动,有攀升的迹象。 他离兵家四境,又近了一步。 识海兵书上,当前开启的战计为欲擒故纵、关门捉贼、浑水摸鱼、借尸还魂、连环计、空城计、瞒天过海、走为上、无中生有、美人计。 正好十条兵策神通,其中后边四条已晋升为中策。 他接下来的修行有两个方向,一是继续开启更多兵策,积蓄兵家气数,冲击四境兵权谋。 就像当年的淮阴侯韩信,据说破关兵家四境,开启的兵策之多,史无前例,气机交融,一举破入四境顶峰,接近五境的小兵府。 还有一种方式是将现有的兵策,都尽量提升到中策或以上,汇聚的兵家气数,同样会强盛无比,推动他突破四境。 “霍……将军!” 阎教之主的姘头,那个女子有些畏惧的道: “教首已死,将军可需我公布出去,让我阎教麾下束手就缚,也可减少汉军消耗。” 这女人念头转的很快,上一任主子刚死,立即就打算另投新主,给自己争一条活路。 不过霍去病并未理她,倒是白南妤说了一句: “霍侯让人攻阎教,就是为了练兵。阎教部众反抗的激烈些,更能达到锻炼部众的目的。” 意思是没必要停战,反抗越激烈越符合预期。 “这阎教山门,可有隐藏的密室?”霍去病忽然道。 “有!” 女子答应一声,负责引着一行人在阎教山门内查看。 阎教之首平素修行的静室里,便藏着另一个密室。 室内的墙上,挂着一幅沿海的疆域图。 霍去病进来,盯着疆域图看了片刻,海岸沿线有几处位置被做了标记。 显是阎教之首查看地图时,进行的标注。 他打量那几处位置,心忖都是临近东部沿海的海岸线,适合登船。 匈奴人想秘密谋划,利用阎教的船舶,偷运人马来袭我大汉,大概率确有其事。 大抵两刻钟后,赵破奴便带人攻破阎教的防卫,来到山门主殿和霍去病等人汇合。 天下各地的教门,某种程度上,危害并不比外族来的小,若任其流窜,破坏力会更强。 霍去病本打算全部斩首。 但发现背后可能和匈奴有牵扯,阎教的人就有必要留下一部分,用来将计就计,和匈奴接触。 霍去病坐在主殿内,之前阎教之主的位置,以手指轻轻叩击矮席,露出思索神色。 若今晚攻破阎教山门的消息泄露出去,匈奴人的计划肯定要停止,又或者找下一个目标,代替阎教,才能继续推进。 霍去病沉吟片刻,瞄了眼下方大堂上跪伏的俘虏,全是阎教的人,包括阎教之主的妻妾。 其妻妾居然有四十多人,小的才十五六岁,年长的也不过三十出头。 共同点是都有过人姿色。 只看其妃嫔数量和质量,就知阎教之首的妻妾,是个竞争激烈,严重内卷的危险职业。 年纪稍大,就有被淘汰的风险。 这些阎教俘虏,会由绣衣接管,或罚或杀,亦有部分会收归己用。 霍去病一行,当晚就在阎教山门驻留。 次日大早,队伍分开,赵破奴统兵和绣衣的人,继续扫荡各地宗门。 白南妤麾下也会随行,寻找其他蚩兵大阎术秘典的线索。 霍去病和刘清继续东进,最终和前段时间派出来,到边郡勘察矿脉的那支墨家队伍汇合。 一日后的早上。 边郡辽东,荒野。 墨家所饲养,之前见过季秋放出来的那种穿山甲般的异兽,再次被墨家人放出来。 他们驯养的这种甲兽,不止一只,而是好几窝,有年老的,有壮年的,还有甲兽娃娃,这时候也被放出来,观看老爹和爷爷卖力打工。 七只被放出来的甲兽,精神抖擞,眨巴着小眼睛,努力表现。 它们全身的甲片上,咒文交织,衍生出一层护甲,连爪子上都有咒文浮现。 在这些甲兽爪下,土石就如同豆腐般轻易被撕开。 它们迅速在众人眼前消失,往地下深入,过程中,不论多坚硬的石块,都阻挡不了它们多久。 “这甲兽最深能破入地下数百丈,且对金属最是敏感。其身上的咒文,和我墨家的地脉图相连。它们一路攀爬,爪子穿透的土层,地脉图上就会有反应,标记出哪些位置可能有矿脉。” 这种探矿手段,让人叹为观止。 霍去病来看过勘察过程,遂从北关折返,半路和人在边关坐镇的卫青碰了一面,才往长安返回。 二月中,距长安不远的官道上。 今安头上蹲着大猫,背上趴着小胖虎,造型奇葩,三个家伙的姿态出奇一致,都假装在目视前方,其实一边走一边用一只眼睛的旁光,偷瞄不远处的车驾。 六只耳朵更是恨不得对准车驾,偷听其中的动静。 临近长安,霍去病已让麾下亲兵先行回去,只剩下他和刘清,优哉游哉的往长安接近。 中午的时间。 霍去病正仰躺在公主殿下腿上,闭目假寐。 大猫带头监听车内动静,马和虎有样学样,所以出现了隔墙有六耳的情况。 刘清低头瞟了霍去病一眼:“你麾下那个白南妤手段颇为厉害,她给了我件东西,我倒是不太好再为难她。” 霍去病没吱声,刘清自顾道: “她给我的是我道门传下来的一件古物,不是我隐仙宗的,但和道门五脉有关。 想不到会被她找到,且让我难以拒绝,承了她个人情。” 霍去病根本不接和女人相关的话茬,双手上探,沿着柳腰往上推了推,过程曼妙难以形容。 “就要到长安了,夫君安分些……” 匆匆半月,时间来到三月初,长安春暖。 霍去病回来后,如常处理各类军务,训练部众。刘清则开始逐步接手更多的绣衣麾下事务。 同一时期,天下宗门动荡,被汉军从头到尾的梳理过了遍筛子。 卓府。 白南妤居住的小院。 她身后的影子化为魂身,正吐出一股黑色如火焰燃烧的气机。 而其中包裹的便是从阎教之主手里得来的蚩兵阎术秘典。 那秘典内原本残存的阎教之主的气息,被剥离的干干净净。 白南妤以自己的神魂和其相合。 这种祭炼,她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已反复多次,眼下正处于紧要关头。 倏地,那黑色秘典缓缓分解,化作一枚枚咒文字迹,烙印融入白南妤眉心。 一个仿佛发自远古的咆哮声,在她耳畔作响。 而白南妤的魂身,急速膨胀到丈许高,黝黑如墨。大阎术秘典的力量加持其中,转化为一副暗黑色甲胄,落在那阴魂身上。 阴魂腋下,旋即生出第二对儿咒文交织的手臂,身高也是持续增长,逼近房梁。 “秘典三卷,阴魂配甲,有了这秘典的力量,我终于可以突破四境。”白南妤嫣然浅笑。 匈奴,乌兰巴托。 草原上的三月,依旧寒冷,但比之一二月,同样多了稍许暖意。 更北方的土地上,以万计的匈奴部众,正队列行进,往乌兰巴托汇聚。 他们当中,不但有曾经被霍去病击溃的王庭各部,还有苣都的兵马。 正因为他麾下的兵马和物资补充,才让匈奴王庭的各部分支,敢于毫无顾忌,再次折返回到曾经的乌兰巴托。 “大萨满!” 一个匈奴部众进入王庭大帐,执礼道:“我们收到消息,汉军近期在清剿天下各地的一些宗门势力。我们之前的谋划,还要继续进行?” “当然。” 大萨满话落,看向昨晚才随军赶到乌兰巴托的苣都:“你觉得汉人有没有发现我们的计划?” 苣都单手背负在魁伟的身躯后,淡然道:“即便被发现,同样可以为之。” “和汉人争夺西域的战事,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 “眼下已经春暖,再与汉人交锋的时机,就要来了!” ps:求订求票,谢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国之大用,位高权重【求票】 三月春时,长安已可以长时间打开窗户通风而不寒。 霍去病一身戎装,坐在卫军大殿内,从窗外收回视线。 他面前的矮席上,放着一张大汉国境图。 这是一张新图,图上将乌桓,扶余囊括其中。而在月初,朝中已公告天下,汉之国境北扩数百里,并在组建新的边塞城镇。 近段时间,扶余,乌桓,乃至鲜卑,都有使节,陆续来到长安。 包括西向的羌,氐也有少部分部族,派了使节过来称臣。 所以九卿之一的少府便让麾下匠作,迎合皇帝的心思,把这些地方都纳入了汉境的新图。 图上还将西域诸国的地理位置,也标注的清清楚楚。 “这新图倒是有些意思?”霍去病看了眼殿内左右两列,坐着的数十人。 要知道郎中令是十万禁军之首,位高权重,统辖整个长安卫军体系。 他下辖属官也不都是武将,还有太中大夫、中大夫、谏大夫,郎,等参谋职务,文臣数十人。 朝中公卿、大夫集议,军事相关政策多由霍去病先做决定,然后奏报皇帝。 某种意义上,郎中令麾下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朝廷’,可以开衙议事。 只不过霍去病很少召集麾下臣属,齐聚议事。 适逢近期长安各方使节汇集,方方面面的事情,卫军大殿内才有了此次聚集。 “下臣以为,国境扩张,是大喜之事,尤其对郎中令有很大利好。” 说话的是霍去病麾下大夫,司职议事,相当于参谋的王彦,年在五十出头,个子瘦小,长脸,留山羊胡,很有学问。 他们内部开衙,商谈的事情都是从霍去病的角度出发,为他谋事。 这些下属臣子相当于他的谋士,属臣。 “此次开疆,多为郎中令的功绩,朝中各部欢欣,对郎中令确有益处。且陛下重兵,自是好事。” 这次说话的是左辅卫军麾下,车郎中将俞培。 其人是个彪形大汉,四十余岁,坐在那威风凛凛,像一座小山,身披重甲。 霍去病的视线仍在新图上,眼下国境扩充这点面积,朝中各方已是备受鼓舞。 他倒没觉得是多大功劳,且不说后世的元,清,明,就是唐朝也比这时候的汉境大。 这些文臣野心太小了。 “各部兵备,军马诸事如何?”霍去病问了一句。 麾下臣属当即进行奏报。 商议过正事,时间接近中午,霍去病摆摆手,示意各部将领散衙,各行其事。 诸部告退后,只剩大夫王彦陪坐一旁。 “郎中令似乎对这份新图,格外关注?”王彦小心问道。 “嗯。” 霍去病瞩目国境新图,不是在看疆域大小,而是在看马场。 “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 尤其冷兵器时代,直到火器出现前,延续数千年的马战,会将骑兵发挥到极致,千年不衰。 而骑兵的关键,骑还在兵之前,可见马的重要性。 后世有记载,汉最鼎盛的时期,年产良马五十万匹。 原因就是在征服西域和东北诸郡以后,建立了多个大型马场。 从古至今,良马的饲养地,几乎是不变的。 在华夏的土地上,首先是西北养马区,其中包括西域。这一地区生活的部族,历来以畜牧为生,盛产良马。 陕、甘地区养马也有悠久历史。 河曲马是地方品种中体格最大的良马,最大的优点是耐重,持久力也强,疲劳恢复快。 秦穆公为周天子所牧就是河曲马,秦皇统一六国所用骑兵战马,也是河曲马。汉现在所用军马,亦多是河曲马。 西北名马还包括举世皆知的大宛马。 大宛是西域的一个国家,大宛马则是最出名的马种,也是人们常说的汗血马。 其体形漂亮、神骏无匹,服从性强,速度如飞、且适于长途行军。 今安其实就是大宛马中的异种。 宛马不仅是战争利器,更是古代帝王乘坐的首选,缺点是数量少。 除了以上产区,战国以后匈奴等民族兴起,拥有着更庞大的马群基础。 此外还有西南和东北马区,也就是常说的幽云十六州,包括鲜卑、乌桓,扶余。 这一区域的马,力速兼备,轻快灵活,适应性强,抗寒力也好,体质结实,同样适合成为战马。 霍去病先打扶余,乌桓。而汉匈都对西域虎视眈眈,马是其中的主因之一。 这几个地方若是落入大汉手中,就是将最优质的马场,都揽在手里。 经济上,打下这几个地方,也将使汉的国力攀升,可以缓解很多问题。 霍去病思索之时,董仲舒在禁军亲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霍侯。” “夫子无事不登门,有话直说无妨。”霍去病道。 董仲舒落座,组织了下要说的话: “这几日各外族使节齐聚长安,虽有归顺之心,但都要求不打散人口,不想内迁。 今日早上的朝会,群臣谈议应对之法,我观霍侯始终不出一言,可是心中已有成算?” 霍去病笑道:“如何应对这些纳降的部族,夫子,李御史,太常都是行家,要来问我?” 董仲舒:“虽有遏制之法,总归还想要更完善些,听听霍侯从兵事方面给出的意见。” 霍去病把自己正在看的疆域图,推给董仲舒。 董仲舒见图上有四五处地方被圈起来,看了片刻才找到共同点: “这些地方都很适合养马?” 霍去病嗯了一声:“无论是乌桓还是扶余,都是马,乃至其他牧畜的优良产地。 让他们大量进献马匹,再辅以几大草场丰茂之地的驻军管控,如此数年,反复抽取良马为我大汉所用。” “加上强行流调的部分人口,此消彼长,制衡乌桓和扶余等诸族问题不大。” 又道:“其实我大汉只要保持强势,时间越久他们的归属感自然越强。 即便有了异心,出兵就可打掉,他们不是傻子,断然不敢轻易反复。” 霍去病道:“反过来说,我们一旦衰退,其他任何手段都不管用。不说收服过来的这些外族,咱们内部首先就会乱象横生,何况外族。” “所以国力是根本,其他都是辅助。” “现阶段,即便不用手段遏制,他们刚被我们击溃,轻易也不敢反。至少要到我们和匈奴再战,决出胜负,他们才会决定后续如何做。” 一旁的大夫王彦暗自点头,若论诸事洞悉之分明,他还没见过有任何同龄人能比拟这位官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汉郎中令。 董仲舒也颔首道:“霍侯所言无差。 正因为我大汉的几位先帝,有功于社稷,到陛下手里,才有如今之强汉。” 霍去病哑然道:“夫子不用变着法的提醒我,打仗耗费巨大这件事。 今年春、秋之时,我们不打,匈奴也会再起战端。 他们急需一场大胜,来扫平之前被击溃王庭的动荡和隐忧。即便消耗很大,匈奴也会竭力打这一仗。” 董仲舒道:“这个我亦有所料,匈奴等塞北游牧部族,春秋以后便是我神州之患,每每扰袭我汉民的便是这些游牧部族。 所以我早已想通,霍侯将匈奴打垮我全力支持。 好在今年战事虽不少,但几次打仗,缴获丰足,这段时间的转化调整,尚可支撑。” “西域若落入我们手里,打开与各国的物资,货币流通途径,情况会更好。”霍去病淡淡道。 董仲舒离开后,霍去病对王彦道:“让太原,上党等郡养马的李家,赵氏,还有其他各地养马的氏族来长安见我。” 王彦躬身答应,脚步轻快的去了。 霍去病也出了卫军大殿,来到城郊兵府。 骑兵的战术,在以后的千年岁月里,将始终主宰着战争胜负。 眼下想强军,要从战术和武备上寻找空间,进行提升。 武备想升级,则首选甲兵,以及传讯手段。 兵府秘境二层内,墨家接手打造兵工营后,用木质的卯榫结构,在这里建造栖身之所。 他们有独特的工造手段,速度非常快。 不足旬月,就有不少建筑拔地而起,翘脚飞檐,散发着原木特有的味道。 身形矮胖,但双手修长灵活的季秋,站在一栋两层高的木楼内,手托图纸,低头打量。 他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见霍去病:“霍侯。”遂引着霍去病来到殿内另一侧。 这里却是放着那柄从淮南王手里夺来的仙器玉刀。 玉刀仍被霍去病祭炼的阵图捆缚。 但在其上又增加了一件墨家器物,是一面青铜镜,悬在上方,镜面对准玉刀。 铜镜背面有咒文明灭浮现,就像是万千雨滴落在湖面上,涟漪频频。 每当玉刀震碎霍去病的兵阵束缚时,玉刀内的咒文流转变化,就会被镜子照映拓印。有些玉刀内升起的符号,一旦脱离玉刀,迸发出来,立即便会被镜子照耀拖进去封存。 整个过程循环往复,奇妙之极。 “这是我墨家的墨工镜,能拓印分析各类器物。 此玉刀的气息一直在增长,幸有墨工镜和霍侯的阵图联合,才得以遏制。”季秋道。 “淮南王以神魂祭炼此刀,他身死,这玉刀也受到影响。这段时间,它的力量开始逐渐恢复。” 霍去病说:“我汉军,包括绣衣的传讯手段,在我大汉境内还算便利,但出了大汉就会受到一定限制。 我剿灭纵横道以来,却是发现纵横道有人身在汉境,仍能和匈奴联系。 我怀疑他们的传讯手段,是凭借子掌握的仙器来推动,所以让你来研究剖析这玉刀的力量。” 季秋想了想,道:“有件事霍侯说错了,这柄玉刀虽然稀有,但只能算是接近仙器,还称不上是真正的仙器。我墨家将各类器物分成天、工、造、物四个等级。 即天兵,神工,宝器,凡兵。 这玉刀算是天工灵宝,有了灵性,之上才是仙器。 真正的仙器,有毁天灭地之威,不止于眼前这柄玉刀的威势。仙器之上又有先天灵宝,那是传说中的东西,上古以前或许有,如今世上绝无。 而仙器,当世可能只有始皇坟里才有,所以皇坟世人难开。” “纵横道多年来一直在图谋始皇坟,也让你出手试过?”霍去病问。 “是,我墨家有几件宝物,就是在坟里毁了。” 季秋说着话,伸手一拂。 其身畔凭空浮现出一个木匣子。 季秋打开后,取出两件东西,匣子又重新融入虚空,和兵家无中生有的兵袋空间,异曲同工。 “这是我墨家的百工匣,每个宗匠以上等级的墨工身边都有一个。” 墨家工造这一支,可以细分为神工、大作、宗匠、匠造,巧匠、工匠,匠人,等不同阶段。 季秋在工造方面,是一名宗匠。 他道:“霍侯让我研究汉军的传讯之法,我有个新想法,霍侯来看看这个。” 霍去病有些意外,季秋从百工匣里取出来的,是两盆花。 “这是什么?” “传讯用的。” “用花传讯?”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冠军甲,大开眼界【求票】 季秋答应一声:“这不是一般的花。” 他手里的花黄绿相间,叶片呈椭圆形,绿如翡翠。 中间的位置簇拥着一朵玉雕般的小花,似开未开,花叶层层叠叠,底层最大,往上逐渐收拢变小,整体呈塔状,底层有尺许左右直径。 霍去病注意到这花的叶片上,带有金黄色如星辰的六角,或五角形纹路,精致漂亮。 “这花叫帝星金莲,被我墨家定为“五树六花”之一,也叫同心莲。” 季秋话罢招手,不远处有个穿褐色汉服的青年快步跑过来。 “见过冠军侯。” 那青年先恭敬执礼,然后呲牙一笑,露出八颗白牙,笑的很标准。 “这是我被囚禁在纵横道山门最大的收获,弟子乔翼。” 季秋把其中一盆花递给徒弟。 乔翼捧着花盆快速跑远,一直到数十丈外。 因为兵府秘境内有薄雾充斥,数十丈外身形已颇为模糊。 但霍去病仍能看见乔翼在稍远处,以神念为烙印,以手指在帝星莲的叶片上,做书写状。 季秋捧着的另一盆帝星莲的叶子上,遂有微光流转,字迹浮现:“师尊。” 这花叶能传递讯息? “怎么做到的?” 季秋略显自得的将浮现字迹的叶片直接揪下来,递给霍去病看。 其叶片背面,细看却是有一个像是天然生长出来的阵图纹理。 “我墨家第三代祖师,兼修农家,他发现这种同心莲的叶片,天然生长如阵纹,只要稍加改良引导,叶径间就能成为传递讯息的工具。 当然,前提是需要我墨家两个修行器物附着术的人,彼此互传,才可以做到。 在找出更便捷的传讯方式前,可以暂时使用同心莲叶传讯。” “传讯距离是多少?” “目前还不知上限是多远,但千里之遥没问题。” “霍侯跟我来。” 季秋兴致勃勃,出了兵府二层秘境,来到一层后再走出兵府。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荫,在地面形成了金沙似的光斑。 季秋在兵府外官道旁的一株古树上,随意摘下两片树叶,一片递给霍去病,自己拿另一片,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过程。 霍去病手上的叶子也有变化,不过字迹非常模糊,完全看不清是什么内容。 “不单是同心莲,多数树木的茎叶,纹理间都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奇妙联系。 甚至不同的草木,只要生长在同一片区域,地下的根系有某种勾连,以我墨家修行过器物附着术的人,都有可能传讯,只是远不如同心莲传递的内容清晰。 再则霍侯你没修行过器物附着术,所以无法将其当成载体,接收呈现出具体内容。” 纵横道的竹简传讯,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方式? “这种方式,是我被困在纵横道山门,在我墨家先贤的基础上改良过的,目的是想给外界传递讯息,可惜一直没能研究出不需要器物附着术,就能传递的方法。” “同心莲的茎叶,摘下来能保存多久?” “同心莲经过针对性培育,在土壤里添加微量的针叶木木屑和铜屑,长出来的叶子极具韧性,至少能保存三四年不损。” 季秋道:“纵横道的传讯方式,也只限于高层使用,并不掌握同心莲这种相对低廉的方法。” “这种传讯方式,必须依仗墨家修行的器物附着术?” “是,若非有附着术配合,传递的讯息不清晰,容易出错。” 在队伍里带个墨家弟子当传讯兵,倒也不算麻烦……霍去病问: “附着术的修行有什么限制,你墨家有多少人掌握?” “我麾下一百二十多个墨工,掌握器物附着术者大概四十余人。” 季秋道:“器物附着术的修行难度颇高,对天赋也有要求,需神魂感应能力较强,也就是悟性较高的人才能修行。 这也是这种传讯方法不利于普及的原因,另一个限制是同心莲的产量。 我那个幼徒乔翼,用四日便能将器物附着术入门,进行传讯,是我墨家修行这门术法最快的人之一,天赋不错。” 霍去病沉吟片刻:“你把附着术的法决说来我听。” 季秋当即说了一段墨家法决:“非攻不进,静念守一,身心入空,以魂为印……这法决需要我墨家心法配合,旁人单听法决是无用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霍去病在他之前递过去的同心莲叶片上书写,而他手里握着的另一片叶子上有文字浮现:“季秋。” “唉?” 季秋嘴巴微张:“霍侯学过我墨家心法?” “没有。” “但难度不大,或许能做些改良,在斥候中更广泛的推广。” 两人一起折返兵府时,季秋仍有些没缓过来,从斜后方瞅瞅霍去病的后脑勺,有研究研究其构造的冲动。 “虽然有了这种同心莲传讯,但对于玉刀的研究不能停,其中或许有纵横道的某些秘密。” 霍去病又取出同样从淮南王身上缴获的传讯竹简: “这个伱也看看,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能依靠这种简书,彼此书写传讯。” 季秋连声答应。 他引着霍去病回到兵府二层,来到另一处位置,查看其他器物的制备进度。 墨家在兵符内建了七八栋木楼,分工各有不同。 季秋带霍去病来到另一栋木楼。 这里挂着一副甲胄,旁边的矮案上有皮卷,竹简等物,勾勒着甲胄的拆解图案。 这栋木楼有二十余个墨家工造,男女皆有,埋头研究提升甲胄防护能力的方法。 墨家的防御阵列,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大到城池,小到手上的一个扳指,都可以用来祭刻制作防具。 不过兵甲制备,从商周,历经春秋战国,再到秦汉,一代代更迭,之前也有墨家宗匠参与设计制作,已达到了一个瓶颈期,想继续优化并不容易。 “我想看看霍侯的兵甲。”季秋提出要求道。 霍去病穿的是汉军最高品级的将甲,棱形的甲叶,腕、肘等位置是细密的小甲叶,丝毫不耽搁移动和战斗的灵活性,且每片甲叶精工细作,篆刻咒文,几乎没有防护死角。 但季秋想看的,不是指表面能看见的甲胄。 而是兵家修行,内在催发的气机和身上穿配的甲胄配合,形成的天人境兵甲。 霍去病当即催发体内力量。 他的阵图境与众不同,气机和灵蓍兵符交融,如同一个人体脉络构建的阵图,缓缓浮现。 体内气机流转下,体外甲胄也发出阵阵光晕,内外交感,形成精密无比的纹路,在穿配的甲胄上交织明灭。 霍去病胸前的位置,最先浮现出一只兵符白虎的头颅,杀意四射,不可一世。 其肩胛,后背的甲胄上,则隐然呈现出龟甲纹,防护力厚重。 在手肘,腕部,胳膊上的细密甲叶位置,有蛇鳞般的纹路盘绕,腋下的纹路隐然形成腾蛇的双翼纹理,有轻身,增加移动速度的作用。 整个甲胄和四大兵符相合,微光流转,无数咒文明灭,绚烂夺目。 季秋仔仔细细的打量甲胄上的纹理,眼神近乎痴迷,和四十年铁杆光棍看见美女的状态相似。 “霍侯的兵家修行,真是精妙,和外甲配合,宛若天工巧匠所制。” 周边研究甲胄的墨工,也都凑到近处观看,叹为观止。 “霍侯这副甲胄可曾试过,防护达到了什么等级?”季秋问。 霍去病:“天人三境以后,还没遇到需要全力催动甲胄的对手,没试过防护等级。” 此时他身上的甲胄,逐渐消失,季秋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 “你加紧研究,争取下次和匈奴开战前,有些东西能用的上。” 霍去病从兵府二层秘境出来。 一层兵府,已成为禁军的训练场,操训的兵众不在少数。 锵锵! 刀兵磕碰的声音此起彼伏,除了和军阵演化的魏武卒队列交锋。兵府的一侧,还竖立着一座足有十余丈高,小山般的青色巨石。 那巨石上同样祭刻防护阵纹,厚重如盾。 有不少部众,在巨石周围练习出刀。 用最笨的方法,以千百次的出刀,来练习劈砍的稳定性。 军伍当中,许多训练项目,目的不仅仅是锻炼力量,技术,更多是在锻炼意志。 坚凝的意志,遇敌不惧,遇弱不骄,不动如铁,才是一支队伍最值得信赖,战无不胜的基础。 对这些军伍的要求是在练习基础动作时,封禁体内修行,所以他们锻炼的是最根本的身体力量。 每次出刀,都会被巨石上祭刻的咒文形成的防护弹回来,难以撼动分毫。 但每人每日至少出刀五百次以上,是基础要求。 看似枯燥的训练,在战场上却是能救命的破敌手段。 而在巨石中间有一道裂痕,将整块巨石从中间一分为二。 那是霍去病近期来兵府,亲自示范的破甲刀术,蔚为神迹。 刀痕的存在,就像一个清晰可见的目标,刺激这些部众连日来动力十足,自行加练劈砍破甲术。 霍去病正要离开,便看见李广从外边走进兵府,大步流星。 卫青在边关坐镇,所以李广得以调回长安轮休。 “霍侯!” 李广也是听说禁军开发了新的兵府训练场地,过来看看。 他见到巨石上将其一分为二的刀芒,凝神看了片刻道:“这是霍侯留下的,好盛的刀意!” “嗯,我想进一步提高禁军的射术,让李将军担任禁军的箭术总教习,如何?”霍去病道。 关于修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技不外传,李广也是。 他的箭术很厉害,但传给部众的,只是指缝里透出来的一角。 “霍侯的箭计亦是全军称冠,自己为何不教?”李广反问道。 “李将军有飞将之称,论箭计我不如你。”霍去病谦逊道。 李广顿感宽慰,当仁不让道:“郎中令既然诚心相邀,我也不好推辞。 如此,我在长安的时候,便每日抽些时间到兵府传授射术,能不能学会我可不保证。” “李将军耐心传授,兵众刻苦练习,自然能会。” 霍去病心忖先把李广圈进来,慢慢淘他手里的箭计,给禁军习练。 他从兵府出来,策骑回到侯府时,天色擦黑。 星月漫天,侯府门口,排队等候的车辇,竟有二三十辆之多。 车上有人见霍去病回来,纷纷下来:“霍侯!” 来的多是近期到长安的各部族使节,此外,和李广前后脚回长安的张次公竟也在。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权势滔天【求票】 越崇尚武力的民族越有慕强心里,游牧部族尤其如此。 他们居无定所,时常迁移。对固有领土,乃至部族的忠诚度远不如一地定居,几乎终身不挪地方的汉民。 两族征战时,霍去病让所有牧族畏惧痛恨。 可一旦决定归顺大汉,霍去病反而成为这些部族争先拜访的对象。 霍去病统兵征服了他们的土地,击溃他们的部众。 要臣服肯定找最强那个。就像草原上的狼群,谁打败了原来的狼王,谁就会自动成为新狼王,带领它们前进。 再加上这些部族来长安后,稍作打听,便知道霍去病的地位特殊。 皇帝最宠信的重臣,军方最著名的将领,更著名那个还是他老舅,皇后的外甥,宗室最受宠的公主是他的妻室。 彪炳到无法用简单的显赫二字来形容。 这些部族不约而同的把霍去病当成了最敬畏重视的拜访对象。 加上有事相求,于是络绎而至。 已经有些时日,来长安的部族使节,每日傍晚都会聚在府外求见。 “你来凑什么热闹?”霍去病问张次公。 张次公嬉笑道:“有事求你。 过来问了门房,你和公主都不在。主人不在,我进去也不合适,就一起等在外边了。” 霍去病莞尔道:“伱居然知道守规矩了,看来求我的事不小。” “进来说。” 霍去病当先往府内走,登上府外的台阶后,回头看了眼殷殷等在府外的各族使节,吩咐亲军首领嚣旗胜:“安排下这些部族之人到府内议事。” “公主殿下没一起回来?”张次公随口道。 霍去病心忖刘清掌握了绣衣的力量后,每天把自己的行踪了解的很透彻,自己这边到家,她前后脚就会回来。 众外族之人听闻能入府,皆是受宠若惊。 他们已经来了有些时日,还是头一回得到回应,准许入府议事。 一干人蜂拥跟在后边,走向侯府大门。 “站好,列队。” 铁塔般的嚣旗胜沉喝声中,门口的亲军长戟前指,兵锋四溢。 霍去病府上亲军是精锐中的精锐,百战骁勇,气势放开,府门外的温度都在下降,刀兵森然。 游牧民族吃的就是强权这一套,你跟他们来文绉绉的,他们反而会暗地里耻笑,滋生不敬。 被亲军兵锋所指,各个凛然,以乌桓和扶余使节为首,排成一列,在亲军引路下进了府内。 霍去病和张次公先行一步,在侯府正殿落座。 家里有了女主人后,尤其是这个女主人还是一位公主,府内气象一新。 正殿外站着一排小丫鬟,豆蔻年华,细皮嫩肉,脸蛋和新剥蛋壳似的,掐一下能出水那种。 霍去病和张次公坐好,立即有茶水点心,流水般送上来。 茶水温热,点心新鲜出炉。 张次公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应训练有素,赏心悦目的女侍:“去病,你府上的使唤教习是公主的人?能不能去我府上也帮忙训练下人手。” “有事说事。” 潜台词是没事滚蛋。 霍去病和张次公有卫青的关系在,认识多年,交谈随意。 张次公道:“淮南王谋乱,我受到牵累,你若不保我,我估计要杀头,感谢的话就不说了。 我北军中尉的官职,除了上次带兵去北关前,让我去公衙当值,领过官印,此后就没让我去公衙理事。 你帮我跟陛下说说,北军中尉的职务,我还想干。” 霍去病拿了块点心,晚上没吃东西,有些饿。 张次公的话,他没回应。 张次公察言观色:“我保证,这次绝不再在女人的问题上犯错,如果实在没忍住,我先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偷谁,你帮我瞅瞅稳不稳妥,我再决定偷不偷。” 我可去你的吧,张次公就有这个不要脸得劲。 霍去病认识的人里,以刘相和张次公是花街柳巷常客,被腰子左右着人生。 “陛下没撤你的职。你这段时间在边关也立过功,复职不难。” 其实霍去病早跟皇帝说过张次公的事,刘彻同意留用观察。 这次张次公回来,没让他去领北军中尉的职,是霍去病的授意。 张次公见到漂亮女人容易上头,且奉行家不如偷,总惦记外边的女人,得时不时敲打他一下。 “你要忍不住就去女闾里嫖,要是把相同的错误犯两次,就不单单是蠢。” 张次公连声答应,表示这次肯定守住自己的头,坚决不随便钻别人圈套。 正说话间,门外各族使节,队伍排得整整齐齐的进来。 一同进来的还有两道身影,一个是肚子滚圆,刚吃完晚食的大猫,宝石似的猫眼上下打量一干外族使节。 它身后是同样肠肥肚圆的胖虎。 大猫纵身跳到霍去病身前的矮席上,后腿并拢,屁股下压,前爪撑住桌面,坐得稳稳当当。胖虎也跟着坐在它斜前方。 霍去病目光灼灼,注视各族使节。 大猫也猫眼灼灼,打量各族使节。 胖虎也虎目灼灼,审视各族使节。 “……” 各族使节坐立不安,感觉像三堂会审。 ———— “夫君入城了,我们也回吧。” 少早些时候,太阳刚落山,刘清从绣衣的梁园动身,准备回府。 霍去病马快,先到的家。刘清往家走时,天色初暗,南城区多是高门大户,门口挑着宫灯,照亮了长街。 车内坐着近身女侍,陪刘清说话。 “夫君这几日下午都去兵府,明日他离开兵府我们就启程,和夫君差不多时间回府。” 刘清挑开车帘,打量着长街:“让绣衣的人注意那个白南妤的行踪,她可有什么异常?” 近身女侍答:“她在数日前也回到长安,在卓府足不出户。” “嗯……”刘清正要放下车帘,便听到街上马蹄如雷,疾驰接近。 车驾旁随行的禁军护卫,还有绣衣的人,同时收紧阵型,将车驾护在中央。 赵京是禁军校尉,霍去病安排,接刘清上下班的禁军首领。 “公主,策骑的人里有内侍引路,应该是去宫里的。” 赵京怕刘清受到惊扰,汇报道:“这些人或有急事,所以在未央宫附近仍敢策骑疾驰。” 长街上,一行人正骑马从街道另一边经过。 刘清放下车帘前,交错而过的队伍中间,一个穿黑色汉服的俊逸青年,肆无忌惮的往车驾方向看了看,见到车帘后的刘清,惊鸿一瞥间,青年大为惊艳,闪念忖道: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这是长安,尔等若是外来入宫的,需谨记在未央宫周边,不得策骑。” 说话的是赵京。 他是长安禁军,有守护未央宫周边安稳的责任,出言告诫,职责之内。 对方负责领路的一个内侍见到禁军,又看了眼刘清的銮驾,敢忙答应道:“晓得了,河西来人,初次来长安省亲,陛下允了的,下次不会了。” 赵京轻哼一声,心忖不知是哪来的皇亲,靠近未央宫也不减速。 那青年骑马走出老远,仍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刘清车驾,问前边的内侍: “刚才过去的是谁家女子,有这等姿色。” 那内侍吓了一跳:“是公主的銮驾,陛下的妹妹,冠军侯的发妻,需知祸从口出,在长安要慎言。” 青年撇了撇嘴,轻笑道:“晓得了,真是啰嗦。快走吧,阿姐莫要等急了。” 不片刻间,一行人来到未央宫,进入皇宫内院。 青年沿路打量,对皇宫的奢华气派,颇感震惊。 带路的消瘦内侍又道:“公子需谨慎,靳妃在宫中告病,陛下才特许家人入宫探望。天色已晚,只得一刻钟,公子就需退出去,在宫外馆舍留宿,须不得随意在宫内观望停留。” 青年面容冷峻,心忖规矩真多,苦了阿姐,在这宫里要待一辈子。 他不久之后便被领到未央宫月桂院的一栋独立宫阙。 即便是家中亲眷,要和妃嫔见面,也要有内侍,女侍多重陪同,不得单独会面。 青年经过数道检查,才在院内正殿,见到自家姐姐,入宫不足两月的新晋宠妃靳茹。 她生的目若秋水,皮肤细白,头戴珠钗,衣着华丽,眉眼间暗藏风情,极具姿色,体态高挑绰约。 “闻听阿姐病了,可曾好些。”青年叫靳序,是靳妃弟弟,执礼后关切问道。 “小恙罢了,不碍的。” 女子嫣然浅笑,看见自家弟弟十分高兴,道: “时间已有些晚了,其他事明日你入宫我再与你细说,单说一桩紧要的事。我求恳陛下,陛下知你修兵事,且破入天人境有望,允了让你入禁军听调的差事。 你明日可去禁军入职,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帮你走动。” 靳序皱眉道:“禁军?我还以为能成为陛下近侍。” “陛下近侍盯着的人太多,自打冠军侯从陛下身边的近侍位置上调走,这位置的门槛就被拔高了。冠军侯能在陛下身边留用,才得了带兵机会,已有不少具有才名之人想成为陛下近侍。 许多人都前去试过,无一成功。” 靳妃笑道:“盯着那个位置的人都有些来历,我们不争这个先。” 靳序看出姐姐是担心他若真去争近侍,万一皇帝没看上,其他机会也没有了,不如起步稍低些,更稳妥。 靳序心下略感不喜:“禁军就禁军,什么品阶职务?” “姐姐正要问你,你想去北军留用,还是去南军卫尉麾下?”靳妃说。 靳序道:“自当去未央宫中军当值才好。” 靳妃解释道:“未央宫的禁卫中军没有准入名额。陛下说冠军侯治下的禁军,他也不插手过问,全凭冠军侯自行理军,不方便让你进去。” 靳序想起刚才车驾里见到的那个美人,心里悸动,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初来长安,便处处感觉到那位冠军侯滔天的权势,好生让人羡慕。 将来,等我有了带兵机会,亦当以那冠军侯为目标。 “你先去南军或北军,不久陛下要春猎,你好好表现。”靳妃道。 …… 刘清回到家里时,各部族的人还未走。 这些外族使节是来送礼的,顺便想要攻略霍去病,让他在皇帝面前说项,让他们的部族不必迁居。 一干人送来的礼物相当厚重,霍去病照单全收。 收了他们的财物用来强军,他们不服的时候再带兵去打他们。 这时,一个女侍步履轻柔的进来,对霍去病汇报道:“侯爷,公主回来了。” 霍去病微微点头,旋即让人送客,回到内宅。 夜色渐深,凌晨时分。 公主将将入睡,霍去病也有些倦意,自家媳妇凤还巢的体质,婚后被开发出潜力,恢复力惊人。 霍去病镇压凤凰不易,亦是假寐了一会。 夜深人静,卧榻上熟睡的霍去病,蓦然睁开眼睛。 有一个阴幽的魅影,正暗中潜入府邸。 与此同时,侯府正门处,绣衣副史曹狡快步赶来,让值守的门卫去通报求见冠军侯。 ps:说下,家人后天出门,估计大后天开始会有加更(字数上),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侯府虎穴【求票】 霍去病的思感不需要刻意控制,已如潮水般铺开,洞察府邸内外的风吹草动。 意识精准的扑捉到那个潜入者的位置。 感知中,还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情景。 长时间以来的修行,让霍去病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蜕变。 他正在往某个玄之又玄,世人称之为‘圣’的无上层次,不断接近。 在他的感应里,空间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如水流般缓慢‘流淌’。 空间并不是静止的。 上次修行后,曾经见过空间扭曲般的变化,又一次在感知中出现。 而霍去病的意识,和虚空水乳交融,体内力量自然而然的流转,从天地中摄取着能量。 侯府外墙,悄然跃入一个身影,迅如青烟,开始往府内深入。 但就在其落入府内的一刻,地面上同时浮现出一道道阵纹,虎啸声骤起。 那人影双足点地,倏然飘到府内的一栋建筑顶端,却是迎头看见房檐的檐角处,一只瑞兽的雕塑,活过来般化作一只猛虎。 猛虎就堵在其上升落足的房檐处,和潜入的人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下一刻,那人影感觉天旋地转,低头便见到足下阵纹交织,扑出另一只猛虎。 阵图里紧接着又出现第二只,第三只……共五只猛虎,镇守五方,将其压制的没半点躲避空间。 冠军侯府是个老虎窝吗? 其本来登上的房檐也消失了,周边幻象重重。 潜入者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压回地面,刚才腾空的过程,像是个虚幻的梦境。 冠军侯府内的防御布置,连虚空也是颠倒错乱的,闯入者自觉是在深入,其实只能在外墙周围打转。 而不远处,府内值守的禁军兵甲铿锵,快速接近。 “哪来的蠢贼?” 道尊的声音隔空传来:“侯府的虎穴防御阵图,倒是用上一回。” 这时,蠢贼手里多出一面玉牌,结结巴巴道:“我和霍侯认识,来府上报讯的。” 蠢贼手里的玉牌,是霍去病给白南妤的。 而白南妤将其给了手下的套娃鬼士。 所以这蠢贼是套娃鬼士? “来报讯,大半夜翻墙进来?” “宗主让我来送消息,我想着快点就直接进来了,正想去找侯爷……”套娃鬼士瑟瑟发抖。 她本来想依仗百鬼夜行术,直接进入侯府,速度最快。 没想到这侯府里边,套路无数,步步陷阱,寸步难移。 套娃鬼士遮体的阴气被府内的阵列祛除,面容清晰呈现,是个大抵二十多岁的女子,体型娇小,脸色阴白,只唇皮带着点血色,轻飘飘脚不沾地的站在那。 霍去病记得白南妤说过,这麾下鬼士不太聪明。 “白南妤让你来送什么消息?”霍去病的声音隔空传来。 “今日晚上,卓府有变故,卓家之主卓怀被人深夜绑走,原因未知。宗主发现后已经跟上去了,她怕有其他事,所以让我来将消息通知给侯爷。”套娃鬼士说。 卓怀被人绑了? 绑卓怀有什么用? 霍去病的念头动了动,传声让禁军退下。 几只虎穴图里化出来的猛虎,也缩回虎穴,消失无踪。 套娃鬼士旋即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身畔的虚空涌来。她身不由己的被力量席卷,斗转星移间落在一座殿宇内。 霍去病身披外袍,就坐在殿内,一个夜里当值的小丫鬟,在给他沏茶。 曹狡亦从门外被人引入殿内,执礼道:“侯爷。” “绣衣也有发现?” “是,有点急事,非侯爷出手不行,不然哪敢深夜来打扰侯爷。” 曹狡的神色似乎有些兴奋:“我们发现了汝阴侯的一些线索。” 霍去病和茹泊虎,一直对汝阴侯夏侯颇有怀疑。 要不是因其身份敏感,即是平阳公主的夫婿,又是开国功勋之后,早将其抓起来严刑逼问。 之前怀疑夏侯颇是大尊。 但大尊被霍去病干掉,夏侯颇仍在,似乎为他洗清了嫌疑。 不过霍去病,茹泊虎,对他的怀疑并未减少。 茹泊虎暗中的调查,不松反紧,绣衣的力量穷追不舍。 汝阴侯的封地,甚至其封地周边郡县,都在彻查范围内。 曹狡带来的就是彻查后的收获。 “我们在夏侯颇的封地周边郡县,查到一条起初感觉有些奇怪,后来才和汝阴侯联系上的线索。 周边几个郡县,这几年断断续续有女子求医说自己深夜常作怪梦,在梦里……与人欢好,一欢好就是一整夜。多日连续不断,让这些女子精神不振。 要不是有些人情况逐渐严重,这些女子碍于颜面,还不想就医。” 霍去病愣了愣,也就是说有不少女子会做同一个春*梦? 这线索果然离奇。 天亮梦醒,在梦里被白嫖。 “这些女子的共同点是年轻貌美,都是周边有名的漂亮女人。” 曹狡说:“我们在汝阴侯封地附近郡县,查到这条线索,并未想到汝阴侯身上。” “后来才发现,汝阴侯府早年有女婢回家省亲,跟家人也语焉不详的提过,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梦。 我们查了这么久才找到些实据。 经查实对比,汝阴侯府早年有女婢失踪,共七人。其中有两户的家人被我们找到问询,提到过失踪女子回家省亲时,说自己做过那种梦。” 套娃鬼士在一边旁听,眨巴着眼睛,努力思索。 她没听出曹狡说的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既然许多人做过这种梦,侯府有女子做过,并不足以怀疑到汝阴侯身上。 霍去病却是听懂了,沉吟道:“绣衣令根据这些线索,怀疑两起事情的内在联系是汝阴侯。 是他在修行某种梦里夜夜当新郎……的邪门术法? 他府上早年的女婢,是因为他当年修行还浅,只能吃窝边草,所以留下的痕迹。其修行高深后,就变得更隐蔽谨慎,用神魂远游之类的手段,去周边郡县继续入梦其他女子?” “对。” 曹狡神色有些古怪的道:“他入梦盗取的貌美女子不下数百人。 这术法,要是不损人利己,倒也……倒也不算太邪恶。” 这口气……似乎还有点艳羡。 “他这么做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这个目前还不确定,有些邪术,相信未婚配的女子神魂纯净,欢好夺其魂魄中的某种力量,能追逐长生。 绣衣令调阅一些卷宗,说早年有过类似修行,梦境盗取女子元阴,修行阴魂阳魄之术,祸害无穷,应是类似的法门。 绣衣令亲自分析汇总消息,说事情和汝阴侯有关。 他在梦中和女子欢好,采集其魂阴,具体目的是什么还不知道,但有不少人因此而死。” 茹泊虎的意思很清楚,这事情出了,就是对陛下和宗室的交代,可以据此将汝阴侯抓起来,必能挖出更多问题。 霍去病道:“汝阴侯此刻在平阳侯府? 侯府的情况,去看过吗?” 曹狡坦然道:“我上次去过一回,被降了一级,这次不敢再去了。” 上次是霍去病让曹狡去查平阳侯府,这次就不能再让他去背锅,继续查侯府。 曹狡过来,显然是怕夜长梦多,想让霍去病亲自去侯府拿汝阴侯,担心人跑了。 “我们去看看。” “侯爷,卓府的事情呢?”套娃鬼士问。 “先去抓汝阴侯。” 凌晨,天蒙蒙亮。 平阳侯府也在城南,距冠军侯府并不远。 霍去病带绣衣的人,曹狡,连同部分禁军精锐,在到来后封禁了平阳侯府周边。 霍去病亲自带人,直接翻墙进入了平阳侯府。 暗中进去,而不是带兵来平推,是不想惊动太大,给对方反应逃走的机会。 霍去病亲自来,给了曹狡等人莫大的底气。 他们进入府邸后散开,快速往府邸中间推进。 平阳侯府亦是开国功勋的府邸,又有平阳公主居住,也有镇压府邸的阵图防卫布置。 但霍去病进来,足下阵纹扩散。 以他郎中令的身份,十万禁军的兵势加身,瞬间压制了平阳侯府的防御体系。 一行人快速深入。 平阳侯府后殿的寝宫,门口伫立的侍从,骇然看见出现的一行绣衣和霍去病。 门外站着的是平阳公主的近身女侍。 她认得霍去病,骇异问道:“冠军侯,你敢擅闯公主府邸,要干什么?” “汝阴侯可在府内?”霍去病问。 “当然在。” 女侍蹙眉:“你来找侯爷?” 霍去病看了眼后边的寝殿,夜色中,已亮起灯盏,能感觉到平阳公主和汝阴侯就在殿内。 女侍面色微变,醒悟到事情不简单,不然霍去病不会深夜以这种方式登门。 她回身进入寝殿。 片刻后,寝殿里传来起身的声音。 殿门打开,平阳公主面色凝重,肩披外衫,头发垂散的从殿内走出,满脸不善,看向霍去病:“伱来干什么?” “来找汝阴侯!”霍去病道。 “你来找他,就敢带人深夜闯我的府邸?”平阳公主道:“这不是第一次了,你放肆。” 霍去病:“他很可能在封地修炼邪术。 另外,公主你府上的汝阴侯,或许……已经不是汝阴侯。” 平阳公主怒道:“你想泼本宫和侯爷的脏水,休想。 我与他多年夫妻,岂会不知他身份。你胡言构陷宗室,是大罪。” 平阳公主缓了缓口气:“霍去病,你可是忘了,你也算是我府上出身。” 霍去病道:“我没带禁军来,就是给公主留了脸面。否则公主的夫婿汝阴侯,修行邪术的事明日就会传遍长安,人尽皆知。” “你威胁我?”平阳公主沉声道。 这时后殿传来动静,一个鼻梁瘦削高挺,目光平静,脸上留着短髯的高大男子,身穿白色中衣,胸口隐然露出一簇黑毛,从殿内走出。 他扫了眼霍去病等人,问平阳公主:“什么事?” 平阳公主轻哼道:“他们说你在封地修行邪术,想来查问你。” 夏侯颇淡定看向霍去病,似笑非笑道: “想不到冠军侯为我的事如此操心,还记挂着我封地上的变化。” 夏侯颇的神色和讥讽的语气,让霍去病有种哪里不太对的感觉。 还有一种轻微的心悸感,在意识里莫名浮现! 倏地,霍去病踏出一步,整个侯府的地面,轰的一声,宛若天雷突降。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一指探出,点向汝阴侯眉心。 ps:别急,这段和之前,内在是连在一起的剧情~ (本章完) 求票 睡的不太好,决定早点爬起来码字。 在电脑前呆坐了会,干活前先求个票。 月初答应了要加更,没忘。不是全职,琐事多了点。字数上已经在努力加,接下来几天会尽量多更。这个月更新总量应该会有二十四万字上下。 接下来有大战,西域,匈奴…… 求月票。 求月票。 求票,谢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裂开的宗室【求票】 霍去病这一下出手极其突兀,迅捷。 谁也没料到他见到夏侯颇就选择动手,没半点缓冲和多余的交谈。 夏侯颇脸上也掠过瞬间的惊异。 随即,他的眉心有一枚印记闪逝,似乎要催发某种力量。 但这时霍去病借十万兵锋加身,推动走为上,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他的手仿佛穿透了空间壁,跳出在距离之上。 夏侯颇眉心浮现印记时,霍去病的手已触及压在他眉心处。 那印记在霍去病的压力下,以一个极慢的速度炸开,像一团火焰,将夏侯颇的额头,包裹其中。 夏侯颇脸上露出意味难明的表情。 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 霍去病点在他眉心的指端,让那印记从炸裂状态,倒流般收缩,重聚成一枚完整的印记。 霍去病收回手指,印记也随之从夏侯颇眉心被摄取出来。 其爆发的火焰,在印记被取出来的刹那熄灭。 夏侯颇仰面倒地,双目紧闭。 从旁观的角度看,他像是被霍去病一指刺中眉心,被杀身死。 “你杀了他!”平阳公主厉声道。 她目中尽是惊骇,愤怒,难以置信。 双方接触那一刻的变化太快了,以曹狡的修行都未看清过程。在平阳公主看来,确实像是霍去病出手杀了夏侯颇。 她万没想到霍去病胆大至此! “你可知他是开国功勋之后,本宫的夫婿。即便有错,也应交给陛下论处,哪轮得到你……霍去病……伱好大胆子!”平阳公主全身都在颤栗,还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恐,往后退了一步。 霍去病敢当着她的面行凶…… “他没死。” 没死? 曹狡等人迅速上前检查,夏侯颇果然还有呼吸,但非常弱。 曹狡念头急转,夏侯颇和霍去病交手,继而昏厥,过程似乎太轻松了,夏侯颇缺乏应有的抵抗。 而他要真死了,这事情霍去病怕是很难说清楚。 加持兵势,一击击杀开国功臣之后,平阳公主的夫婿,就是皇帝再宠信霍去病,也不会容他如此恣意行事。 曹狡思绪闪烁,疑窦丛生。 霍去病正低头打量手里的火焰印记。 那印记被他收取的刹那熄灭,此时又重新燃起一层淡绿色火焰。 霍去病一翻手,将印记收了起来。 平阳公主也靠前探了下夏侯颇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 “来人。” 平阳公主厉叱道:“抬上侯爷,我们入宫面圣。此事,我绝不善罢。” 曹狡看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略一摇头,意思是让平阳公主带人走。 遂有府内的仆从涌进来,抬走了昏厥的汝阴侯。 “霍侯,这事情……汝阴侯那眉心印记……是他自己陷入了昏睡?”曹狡有些理不清头绪。 …… 天色大亮,云层厚重。 未央宫正殿,下朝后的皇帝往书房走去,他身后跟着一身戎装的霍去病。 皇帝的脸色略严肃:“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陛下为何要加个‘又’?”霍去病跟在稍后位置,再后方还有董仲舒,张汤等人。 “你惹得祸少了?每次都让朕帮你善后。你惹祸不要紧,要有自己处理的能力,不要闹到朕这里来。” 潜台词是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别来烦朕。 “晨时,朕刚起身,平阳就入宫,朕上朝她才离开。而朕在朝会上还收到内侍的传告,宗室的宿老宗亲,亲**阳,汝阴侯一脉的人都被惊动,陆续入宫,朕让他们先在书房里等待……” 说话间,已来到书房外。 皇帝当先进入书房。 霍去病,张汤,董仲舒,李蔡,老丞相公孙弘等人也随行而入。 书房里气氛肃穆,已坐满了人。 宗室的宿老,刘彻长一辈的几个宗亲,大多脸色阴郁,在书房里等候。 其中还包括皇帝的同父兄长,赵王刘彭祖,适逢其从封地被召入长安面圣。 刘彭祖其人面白无须,家里烂事比谁都多,性格奸妄多变。在位期间,封国内从无一名国相能任职两年,可见其多疑。 他是听说出了事,来看热闹的。 其余几名宗亲则都是平阳公主找来,与她这一脉平素过从亲密的长辈亲族。 书房的地面上,抬过来一张矮榻。 榻上就是昏迷不醒的汝阴侯夏侯颇。 平阳公主坐在一旁,眸子红肿,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皇帝一言不发,走到主位落座。 霍去病甫一进来,宗室之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脸上。 众臣也都依次落座。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是宗室坐在皇帝左手侧,大臣不分文武,全都坐在皇帝右手侧,泾渭分明。 待众人落座,平阳公主才抹了抹脸颊,一字一缓道: “陛下,诸位宗亲,霍去病昨日天色未明,擅自闯入我府上,重创我夫夏侯颇。本宫只想问问,是不是功勋武将,就能压在我等宗室头上,压在本宫头上,深夜登门辱我,甚至想行凶杀人!” “今日若不给我个答复,不严惩行凶者,本宫决不答应。” 皇帝扫了眼霍去病,又看看平阳公主:“如何算严惩?” “若夏侯能醒过来,当重惩霍去病,剥其侯位,削其将职。若夏侯没能醒过来,我要他抵命!”平阳公主沉声道。 “诸位宗亲怎么看?”皇帝又问。 宗室的几位族老,宗亲,赵王刘彭祖都在打量霍去病,眼神各异。 皇帝话落,先开口的是族老刘岳,高祖皇帝之女鲁元公主这一脉的后人,一人具有张、刘两姓,分别随父母两边。 刘岳人如其名,生的体型高壮,白须白发,气势极盛:“自高祖开国,还没有臣子敢闯宗亲公主的府邸。 冠军侯近年屡破匈奴,好大的战功,好大的威风。” 霍去病料到平阳公主叫来的人,不会有什么好话,没什么情绪波动。 随后说话的是宗室宿老刘珝,六十出头,细目长眉,下颚有些内凹,目光死盯着霍去病:“你倒是立过些军功,但如此跋扈的臣子,我亦是第一次见。 不知你立下的功勋,比当年淮阴侯如何? 你的威风用到宗室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他提到淮阴侯,是在提醒霍去病,以韩信的功勋是个什么结果,让霍去病自己掂量。 刘珝话罢将目光转向皇帝:“陛下,身为臣子,最忌的便是恃宠生娇。 此事,我站在平阳这边,定要严惩。” 刘珝身畔,另一宗室身形富态,五十出头,轻咳了一声道: “我倒是不赞成太过严惩。我只怕少了他冠军侯,四夷便不服我大汉,少了他,我大汉便没有良将,无人能统兵征战。 若非如此,他焉敢登门行凶,将平阳的夫婿打伤? 冠军侯战功卓著,我等宗室自是该让他三分。 这口气只能忍了,毕竟连陛下也要仰仗他打仗。” 这人正话反说,阴阳怪气,是宗室的分支脉系,名刘焱。 得到消息赶来的宗室,都是平阳公主多有往来的族亲。 除了以上几人,还有些宗室成员,听到消息,在赶来未央宫的路上。 平阳公主的意思很明显。 她要拉着宗室背书,将事情上升到权臣武将,羞辱宗室的层面上。 未央宫外,一辆车驾内,有一宗室老者手拄拐杖,正从车上被人搀下来,往宫内走去,边走边沉声道:“有外臣敢压在我宗室头上,夜闯平阳的府邸。 好气焰,他怕是忘了,和我刘氏宗亲比起来,谁是主,谁是臣。” 这老者是宗室仅存的三个,皇帝刘彻大父(爷爷)辈的宗亲分支,名刘奢,时年已八十出头。 他是听到消息,自行过来的,扶拐而行,步履迟缓。 有外臣敢压在宗室头上,在刘氏宗亲看来,是大不敬的重罪。不单单是欺辱平阳公主,而是外臣踩在他们宗室头顶,作威作福。 这事情在刘奢眼里,仅次于忤逆。 所以收到平阳公主遣人送的消息,部分宗室闻讯而来,目的不但是打压霍去病,而是事关宗室,决不能让外臣在欺辱宗室后,安然无恙。 皇帝已提前下令,来的宗室皆可迎至书房。 刘奢被内侍带到书房外,在门口拄拐听了片刻才冷笑一声,迈步走进去。 他是宗室资格最老的宗亲,甫一进入书房,众人都往他看过来。 刘奢挺了挺腰杆,也不入座,直接站在书房中间,戳指看向霍去病,道: “你是陛下所养,如今不思报效陛下,反过来登门羞辱宗室?!” 刘奢喘了口气,又道:“我之前听闻隆虑之事,陛下就因为你,严惩了隆虑。可见陛下对你厚爱,你不仅不感恩,倒是愈发张狂,这次又闯平阳府,还重创其夫婿汝阴侯夏侯颇。 你也不问问,夏侯家是开国元勋,军中将领至今仍有当年受其福泽之人。 你所行所为,羞辱宗室,无异于逆臣。” 刘奢话落对刘彻执礼,道:“陛下,霍去病登门羞辱平阳,殴打汝阴侯致其昏厥,此风断不可扬。若长此下去,将君不君臣不臣,人人都能压在我等宗亲头上。怕是江山社稷都要受影响,人心思动。 我请诛这霍去病,决不能念其有些许战功,就放纵其行事。 此实非小事,陛下若不忍心杀他,最轻也要剥其位,贬其身,否则不足以平宗室之怨。” “你这么大年纪,哪来如此重的怨气。”霍去病道。 刘奢怒目道:“陛下你看,此子当着你的面,仍猖狂至此,可见平素是有多骄横。 他仰仗自己立过些功勋,恶行恶相,陛下若不重罚,我等俱皆不服。” 呼! 刘奢忽然挥动拐杖,戳向霍去病的脸。 皇帝出手将拐杖虚拂到一边,皱眉道:“刘奢你先到一旁落座!” 刘奢冷哼一声,到平阳公主身畔矮身坐下。 没过多久,宗室闻讯而来的人逐渐增多,都聚在宗亲那一边。 霍去病打伤汝阴侯是小,侵犯的却是宗亲。 在他们眼里,这是家臣欺主。 要知道宗亲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某些事皇帝都无法一言以蔽之,需宗亲合议。他们聚在一起,是在表明立场,不单单针对事情本身,而是在站队施压,形成了臣和主的队列。 平阳公主,刘奢等人皆是目光微冷,隔席盯着霍去病,嘴角带着稍许讥讽和愤怒。 赵王刘彭祖,刘珝,刘焱等宿老宗亲,亦都瞩目旁观。 皇帝问霍去病道:“昨晚之事的过程,原因。你从实说来,不许有隐瞒!”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昨晚我得知汝阴侯在封地修炼邪术,带人去抓他,就这么简单。 臣一动手,汝阴侯就想自杀,臣出手救了他一命。” “信口雌黄,巧言令色。你明明将其重创,此刻仍在昏厥,到你嘴里变成救他了?”刘奢冷喝道。 霍去病轻哂:“你怎知我打伤了他,你亲眼看见了?” 刘奢胸口剧烈起伏:“我没看见,但平阳亲口所说,难道有假?” 他指着霍去病,扭头道:“陛下,今日必要对其严惩,我等世不与此奸妄之臣共存。” 皇帝道:“冠军侯说救了汝阴侯一命,有何凭证?” 霍去病摊开手,掌心仍是那枚从夏侯颇眉心摘取下来,燃烧中的火焰印记。 ps:女人的交锋在后边…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瓜,真相【求票】 “这印记是汝阴侯眉心所现,并不是我释放的。” 霍去病道:“公主殿下当时应该也看见他的眉心,有火光闪逝。” 平阳公主淡然道:“你也该知道,我等宗亲受国运所累,主支这一脉,除了陛下,一代至多有一两人占到气数,可以修行到高深境界。 余众旁支或可修行,但我等主家宗亲几乎无修行傍身,才会被你这样的外臣所欺。” 她的意思是自己没有修行,当时情景她看不出虚实,全凭霍去病所言。 “现在是我的夫君汝阴侯躺在那,昏迷不醒。 而你昨夜闯入我的宅邸行凶,若不是我及时让护卫过来,说不定也要躺在这和夏侯一样。” 平阳公主敢聚集这么多宗室,早有过通盘考虑,又道: “昨晚冲入我府内的,都是伱带的人。 我只问你,你凭什么冲入我的府邸,直逼一位宗亲公主的内宅,你想干什么? 即便夏侯真如你所说犯了错。他的身份,陛下没发话前,你以什么身份对他动手,闯我的宅子?” 平阳公主说人都是霍去病带去的,意思是曹狡等人若出来作证,同样不足为信,先把霍去病的退路堵死。 且她抓住的重点,是质问霍去病凭什么闯她的宅邸。 只要确定这一点,昨晚的事霍去病就脱不了干系。 平阳公主声音沉缓,却掷地有声:“霍去病,当年如果不是我允你出生,可有你的今日? 这几年你日渐骄狂,我不与你计较,你反以为我好欺? 我是念在你母在我府上的情分,才不与你一个后辈见识,但你把我的好意当成软弱,要杀我夫婿。今日,我拼着一切也要让陛下看清你是个什么东西!” 平阳公主话落,刘奢也扫了眼霍去病手里的火焰印记。 决不能让此事有反复的机会……刘奢念头闪逝,顿了下拐杖,像是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陛下且再容我说上几句。” 他将视线转到霍去病身上:“你的兵权是帝授,是我刘氏宗亲所授! 你为臣为将,征伐外族,护持大汉安稳是应当之事。你立下些功劳,也都是陛下的恩典和看重。 你依功弄权,该是不该?” 刘奢气势逼人:“我再问你,我等给了你权力,是为了让你用权力回头来对付我宗室吗? 就凭你,也想欺辱一位宗亲公主?” 一旁静坐的董仲舒,旁听了这许久,心下忍不住有些薄怒。 因为这刘奢句句含沙射影,针对的不止是霍去病,而是整个臣属体系。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天下是宗室的天下,大臣做好事情是本分,要知道自己的位置。 公孙弘,张汤,李蔡等人也都听出刘奢话中意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都瞄向霍去病手里的火焰印记。 凭他们对霍去病的了解,其向来行事笃定。 他手里的印记,必是至关重要,有众人所不知的内情。不然他不会任凭事情一步步发展,让自己如此被动。 这不是一个兵家该有的谋算和手段。 到底有什么秘密,藏在这火焰般的印记里。 刘珝,刘焱等宗室的人,同样在瞩目霍去病手里的印记。 老阴阳人刘焱忽然道:“世人皆知,冠军侯在修行一道上,天赋绝佳。 他有些傲气,我觉得可以理解。你们看,他知我等没有修行,弄出这么一团古怪的火焰印记。 这印记什么作用我是不知道,但就像平阳说的,昨晚都是他带去的人,又有高深修行,动手脚的机会可太多了。” 言下之意,霍去病不论拿出什么证据,都不可信。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料定霍去病难有反复的机会,才道:“我等同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做主……重罚这不尊上,不知感恩的乱上之臣。” “诸位都说完了。” 霍去病此时才把手里燃着火焰的印记,推送给皇帝,道:“陛下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臣若直接催动这印记,几位宿老怕是要说臣暗使手段,欺瞒他们的火眼金睛,还要劳烦陛下动手。” 皇帝伸手一托,那印记便落入其手里。 他的眼力深不可测,瞄了瞄便看破虚实,瞳孔有着一瞬间的收缩。 “这是一个咒文交织,形成的阵列印记,一旦催发,轻则神魂受损,时间稍长则取其性命。汝阴侯昏厥,便是被这印记的力量所侵。”皇帝道。 那印记呈一个无数线条交织律动的状态,盘绕繁复。 皇帝细细查看后,又道:“这咒文蕴含的气机,不仅要接近仙器品级的器物来辅助形成,且至少要修行到天人七境以上,才可能催动衍生出来,隐藏在汝阴侯体内,很精妙的布置。 这不是汝阴侯本身的东西。” 刘奢、平阳公主交换了个眼色: “陛下不可轻信这霍去病拿出来的东西,他再是自辩,也不过是试图颠倒黑白。” “这印记蕴含的波动,需特定的器物辅助。而即便有了这等器物,去病本身的修行等级也还不够。他能压制此物,尚且要借助十万禁军的兵锋才能做到。 更何况制作此物,要分化神魂来为之,其内的波动,气息,都非去病所有。 神魂波动,是做不得假的。” 皇帝话罢,忽然将手里的印记祭出去。 就见那印记落向仰面躺在矮榻上,一动不动的汝阴侯夏侯颇眉心。 昨晚霍去病动手时,那符号被夏侯颇激发,从其眉心浮现,而后爆裂开来,火焰倾泻。 此刻被皇帝亲自操控,重新落回汝阴侯眉心,却是反其道而行,呈现出一种收缩状态。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汝阴侯体内,有其他印记,从其眉心,被那印记牵引出来。 皇帝伸手虚抓,印记缓缓回缩,又落回他手里。 随之从汝阴侯眉心牵引出来的印记,多达七八枚,在皇帝手里形成一个完整的印记阵列,闪烁生辉。 “陛下,这印记……焉知不是霍去病的手段?” 刘奢提醒道:“他敢做出以下犯上之事,提前有些准备并不奇怪。且他即便自己弄不出来,难道不能找别人布置? 我听说董仲舒的修行,就达到天人境后期。” 董仲舒轻哼一声,人在旁边坐,祸从天上来。 突然被拖进纷争当中背锅。 “这印记的气息,蕴含的变化,完全不是我儒家的修行。”董仲舒表示自己清清白白,背不动这口锅。 皇帝没搭理刘奢,低头审视印记: “昨晚你看出汝阴侯体内有这种布置,出手不是攻击他,是要阻止他催发这种印记布置?” 这话是皇帝对霍去病说的。 “没错。” 霍去病娓娓道:“臣分析,汝阴侯很可能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真的汝阴侯,每次见陛下的也都是那个真的。否则以陛下修行,他体内布置纵然精妙,与陛下面面相对,也有可能暴露。” “还有一个假的汝阴侯,和真的那个配合,多年蛰伏在平阳公主身边,以外戚身份,游走在宗室当中。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通一些事情。” 昨晚那一刻,是霍去病体内的灵蓍兵符,预见般扑捉到一些变化,给他发出预警。 当时的古井,甚至在霍去病的意识里,倒映出一副画面。 其中就是汝阴侯体内的某种气机被诱发,炸开满身火焰,自焚般全身熊熊燃烧的情景。 霍去病突兀出手,止住了汝阴侯,并将其诱发的眉心印记摄取出来,终止了这种变化,将证据握在手里。 “陛下……” 平阳公主凄然道:“陛下可要看仔细了,此子巧言如簧。 我夫婿汝阴侯我再熟悉不过,哪来两个之说,纯属臆造。他在构陷汝阴侯,也在构陷我。若真如他所说,我……岂不……岂不有两个夫婿,胡言乱语,这是恶语中伤我和大汉宗室。 陛下若还念着这些年我姐弟间的情分,便不要袒护他。” 皇帝叹了口气,对霍去病道:“接着说!” “臣当时发现汝阴侯体内有异,出手阻止了他自杀。” “汝阴侯好好的,为何要引火自杀?”宗室之人同声质问。 “夏侯在你来之前还无恙,你来了他就自杀?霍去病你所说全无道理,如何能让人信服?”平阳公主面色隐隐发白,已意识到不妙,强自争辩道。 霍去病看向昏厥的汝阴侯:“因为他是别人的棋子,公主殿下你也被人算计在其中。” 霍去病伸手,隔空祭出一股气息,送向汝阴侯眉心。 下一刻,汝阴侯脸上露出扭曲痛苦的挣扎神色,有了苏醒的迹象。 “汝阴侯,你这些年做过什么?你修行术法,需和不同女子交欢,盗取女子阴魂等事,从实道来!”霍去病道。 “霍去病出手往汝阴侯体内送入气息,我认为不妥……”刘奢喝道。 皇帝斜眼看过去:“刘奢,你觉得他会蠢到当着朕的面动手脚?还是你觉得朕昏聩到只知一味袒护他? 你给朕坐下,再敢胡乱出言,自行掌嘴。” 刘奢嘴唇嗫嚅了一下。 他仗着资格老,还是第一次被皇帝当众呵斥。 这时汝阴侯近乎梦呓般道:“我所修魅魂之法,能通过元神入梦,在女子最兴奋的一刻夺其精魄中的力量,成就自身。 我历时十二年,将魅魂之术修行到变魂化形的阶段,无形无迹。被我所摘取的女子,数不胜数。 当年,平阳公主其夫新丧,也是被我以入梦之术与其欢好,让她无形中对我生出亲近之意,才主动要求嫁给汝阴侯……” 平阳公主尖叫一声:“你住口……霍去病,你污蔑本宫!” 这时的书房里完全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霍去病所说,正在逐一应验。 平阳公主的大瓜,爆了。 刘奢和刘焱等人对视。 他们开始意识到眼前的事,像是霍去病挖的坑。而他们是自愿跳坑进来,然后把自己埋在里边。 他们的初衷是借这件事,打压外臣。 但眼下的发展,明显背离了初衷……后续不知还有什么事要暴露出来。 霍去病继续问汝阴侯:“你是真的汝阴侯?隐藏身份是什么?” “我是汝阴侯,也不是……” 这句话一出来,董仲舒顿时吁了口气。 张汤冷峻的脸稍稍放松。 李蔡勾起一抹笑意。 老丞相公孙弘伸手捋了捋胡须,舒坦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盖棺定论,死了【求票】 “汝阴侯和我一面双身,皆为平阳公主夫婿,但不会同时出现,为的是便于行事。” 随着声音,汝阴侯夏侯颇的面容也出现变化。 他体内像是有一种力量在散逸。 因为皇帝将其体内的印记都收摄出来,失去了印记的护持,他体内的某种力量也失去束缚。 他的下巴横向收紧变窄,使整个脸庞都显得瘦削,眼睑拉长,脸容变得年轻。 唯独体格上没什么变化。 “我为了改变这副面容,动用画骨术,以咒文融入面部,塑造骨相。还以另一件奇物上古蜃龙蜕下来的皮,融在脸上…… 这两种手段帮我改变内外,和我的皮肤血脉相合,让我历经苦楚,才成为汝阴侯! ……好疼,谁在抽取我的力量。” 汝阴侯忽然清醒过来,倏地睁眼,但被皇帝和霍去病的力量禁锢,无法动弹分毫。 此时,他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最后说出来这句话,声音也出现变化,不再是之前的汝阴侯。 事情已经很清楚,没任何可供争辩的余地。 平阳公主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像是瞬间失去全部力气,歇斯底里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眼前的结果,太残酷了。 连夫婿都是假的。 她被蒙骗利用多年,仍没醒悟,需要霍去病提醒才知道真相。 而在此之前,她正动用全力,不惜一切想压制霍去病。 多大的讽刺。 眼前的事实,撕掉了平阳公主所有的尊严。 包括和她站在一起这些宗室的脸。 霍去病气定神闲:“这个汝阴侯也不过是个傀儡,之前他背后站着的应该是大尊,已死……” “别说了。” 平阳公主全身都在颤栗,抖得越来越厉害,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她过往所有的骄傲,自负,都被撕的干干净净。 她身畔的刘珝,刘奢,刘焱也是面色极为不自然,气势全消。 刘奢的身体同样在颤栗。 最可恼的是霍去病明明早就有机会掌握主动,却一直忍着不说,让他们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再难改口,他才把那印记给皇帝。 但凡稍早一步,也算给他们几个留些脸面,还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却是丢人现眼到极致。 刘奢本就年纪很大,走路都需人搀扶,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霍去病则毫不留情的撕下他们的遮羞布,让他们没半点挣扎反驳的机会。 晚节不保,丢尽老脸。 想起自己刚才当众指责霍去病,借口则是为眼前这个隐藏的假汝阴侯抱不平,顺便敲打外臣…… 刘奢下意识和对面看过来的霍去病对视了一眼,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气血逆行,呛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 “族老,族老……陛下,族老气血上行。他身子本就弱,受了这么大刺激……” 刘彻弹指送出一缕气息,融入刘奢体内: “他寿数到了,气血衰退,加上急怒攻心。朕送入的气息,至多也不过帮他延寿三五日。” 刘奢这么大年纪,呛了口血,自己把自己给臊死了,社死到极致是真死! 事情到这里已可盖棺定论。 霍去病或许有失当的地方,就是带人闯入公主府。 但他做的没错,汝阴侯确实有问题,幸得他所阻,才有了揭开真相的机会。 而平阳公主带领这些与她亲近的宗室,反过来构陷霍去病。 将反咬一口,蠢不可及演绎到极致。 一干宗室亦是越想越憋屈,有种羞于见人的耻辱感。 “平阳……你怎地如此糊涂,我等皆被你所累……真是无颜见人,悔不该信你。”刘珝,刘焱面色涨红,齐声埋怨,责任推给了平阳公主。 几人俱皆衣袖掩面。 “陛下,吾等先告退了。”老阴阳人刘焱想走。 “站住,伱等偏听偏信,确是老糊涂了。” 皇帝道:“朕记得刘珝,刘焱两位皇叔掌握的皇庄,共有十二座,包括一处盐场,四座矿场,今日,朕要全部收回来。 每逢岁末,宗室盘点收支进项,你两家也要缩减半数开支。 即日起,你二人连同子嗣亲眷,皆在家中禁足反省,非必要不得出府。” 皇帝说一句,两人面色白上一分。 收回皇庄,盐矿等物,还要缩减年底的宗室收支分润,这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让他们从此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皇帝将到场的一应宗室之人,逐一罚俸,大幅度削减开支。 “如今边关屡有战事,我宗室便当做个表率,尔等家中缩减罚没之物,以充国库。” 一干宗室直到皇帝开口前,都没想到会被罚的这么重。 刘焱,刘珝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刚才皇帝一直不出声,任事情发展,无形中滋长了他们的态度。 皇帝……就是想让他们踏进去,趁机收回他们手里用度,大幅度削减他们的银钱? 两人想的没错。 皇帝确实想削减他们的用度,以充国库。 当下用钱的地方多了。 宗室体系庞大,刘氏宗亲,牢牢掌握的正是天下最肥沃的一部分土地,财物,乃至盐铁等方方面面。 找到机会收回来一笔,正当时。 皇帝看似什么都没做,却是顺势而为,连消带打。 而在皇帝的书房外,刘清正扶着一个老嬷嬷,身后还有几个宗室的人,已站了有一会。 那老嬷嬷手拄凤纹拐,衣着华丽,满头银丝,气度雍容,丹凤眼的眼角微吊,看面相亦是个难惹的角色,但其神态颇为平和,有种饱经沧桑后磨砺出来的笃定。 她们在书房外听到此刻,老嬷嬷才回头道: “你这夫婿看样子不用咱们出面,自己就把事情处理好了。” 刘清嘴角轻抿,嗯了一声。 请宗室过来施压帮场子,就跟谁没有似的。 宗室虽然都姓刘,但自然也有亲疏之别。 平阳公主有宗室人脉,她两次嫁给开国功勋之后,也是一种经营和选择。 刘清和霍去病,其实也是政治婚姻。 只不过俩人月亮看太阳,正好光芒对照,互相温暖,就像剑鞘和剑,严丝合缝的对在一起,是一种值得庆幸的政治联姻。 刘清背后的宗室派系,对霍去病也是一种选择和支持。 这老太太就是刘清背后的宗室代表,刘奢那个级别的族老。 刘清拉老太太来,本是想搬救兵。 万一霍去病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她就推老太太出场,进屋参战,宗室对撕,把这事往不讲理上闹。 加上皇帝偏袒霍去病,一套组合拳打完收工,什么事都没有。 想不到霍去病早有成算,一开始就把证据攥手里,让对方踩坑。 “既然用不着我,那我就回了。” 老嬷嬷瞅瞅刘清:“你是跟我一起回长乐宫坐坐,还是进去找你那夫婿?” 刘清坦诚道:“这时候那边丢尽脸面,我进去不合适,跟祖母去长乐宫坐坐好了。” 她说话时探头和屋里的霍去病对了下眼神。 老嬷嬷笑了笑,由刘清搀扶着,连同身后带来的宗室之人,又离开未央宫,回到外边的辇车上。 老太太想了想,摇头说道:“你那夫婿是个有本事的,又受皇帝器重。 但他性子过于凌厉,且不留余地,这不好。 容易树敌过多,得势时众人簇拥,一旦失势,立即就会有人站出来为敌。” “刚才的事,你可看明白了?” 刘清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什么事啊,没看明白。” “你莫骗我老了不知你的心思。你明明看出来了,皇帝想收敛散在宗室手里,谁也拿不出来的财物,增加兵备。 这眼看着开春,要打仗。” 老太太咂摸着嘴道:“赶上刘珝,刘焱,刘奢三个自己往前凑。 你那夫婿了解陛下心思。 他们两个合伙憋着坏,让刘奢几个往里钻,到最后把他们当草给割了。皇帝顺手收回他们这三支宗亲的庄子,年末的宗室分润都给抹了。 皇帝在刚才那种形势下提出来,他们有苦说不出,谁让自己蠢了。 你那夫婿甘愿给皇帝当枪使,倒是个忠心的,怨不得皇帝喜欢。” “祖母说的不对,什么给陛下当枪使……就不能是去病和陛下联手,还有卫大将军,他们三个君臣相宜,合在一起,所以能让我大汉战无不胜。”刘清笑吟吟道。 老太太自顾道: “刚才你那夫婿明明能轻易化解局面,非一步步引着对面把话说死。他才把东西取出来,这次那边可被他得罪死了。” 刘清护犊子:“得罪就得罪呗,你瞧他们说的是什么话,气死我了。”话罢拍了拍伟岸的胸怀。 “皇兄说去病锋芒盛些,才是兵家本色。去病的性子打小就这样,要赖就赖皇兄。” 老太太的丹凤眼笑成了细缝:“好的都是你家夫婿的,坏的就是陛下教的。” …… 书房。 皇帝道:“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 平阳,你与汝阴侯相处,或也受了些影响,往昔有失当之处,错不在你。朕也有不查之失,总觉得没人能瞒过朕的眼睛。 你回去好生调养身体吧。” 平阳公主仍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地上。 霍去病想起之前白南妤说过,秦时,始皇帝身边也藏过一名纵横士。 纵横道的纵横士有本事瞒过始皇帝,能瞒过刘彻的洞察,也就不足为奇。 纵横道的技能点似乎都点在隐藏上了,若是其一直不出现,几乎没有可供追溯的线索。 这也是此前他们能一直藏匿不出的原因。 他们的隐藏能力,才是最大的依凭。 一干人遂将刘奢抬下去救治。 平阳公主也面色惨然的被人搀扶走了。 “去病留一下……”皇帝道。 董仲舒等人脚步轻快,纷纷离去,暗地里偷偷乐。 不久之后,茹泊虎也被皇帝招过来。 书房里,只剩皇帝,茹泊虎和霍去病。 “昨晚可还有其他变化?”皇帝问。 “有!” 霍去病道:“臣认识的一个商贾,在我去侯府的同时被人劫走。” 茹泊虎接:“我已派人去查看,被劫走的商贾叫卓怀,目前未归,恐怕凶多吉少。白南妤和对方有过短暂交手,对方来历未知。” “若是卓怀自己招来的仇家,后续应该不难查出。 但臣怀疑是纵横道所为,或者是想诱去病你麾下那个白南妤出去,真正的目标是杀她。” 茹泊虎道:“比起你,纵横道更想杀的应该是白南妤。” 后一种可能性更接近事实。 纵横道因为白南妤带来的损失之大,难以想象,对她恨之入骨。 还有一个可能是对方察觉到绣衣的人,查出了汝阴侯的身份,在昨晚忽然发动劫走卓怀,除了诱白南妤去追,还有转移注意力的作用。 只不过霍去病并未受影响,仍是先将汝阴侯拿了。 “汝阴侯背后站着的应该是大尊,和我们之前怀疑的一样。 他们用汝阴侯的身份,方便行事,不断替换,甚或还不止两个汝阴侯,相互配合,同时又可以形成彼此间的掩护。”霍去病道。 茹泊虎盘算了一下:“目前纵横道三子九尊,两处经营百年的山门密地,陆续被我们击溃。” “纵横三子,还剩掌兵者和子,两人都很神秘,来历仍不清楚。” 霍去病道:“纵横九尊,按白南妤所说,鼎盛时才会有九人,现在一共只有六个。 破纵横道山门那次,还有最初被我斩杀的隐尊(借尸还魂身),加上投过来的钱坤藻和白南妤。 九尊当中,也只剩一人未露面,据白南妤所说,剩下的是位女尊,与她相熟。” “那位女尊,白南妤有劝其投效的把握。 此外的纵横道高层,还有三子手下的弟子,一或两人。” “也就是说,纵横道称得上气候的只剩三四人了。”茹泊虎道。 在大汉的国家建制面前,纵横道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藏身暗处的能力。 一旦露面,纵横道也就失去了最大优势。 而今的纵横道,实际上已接近覆灭,实力十损七八,剩下的可以用余孽形容。 “关于掌兵者,你们怎么看?” 皇帝道:“他会是谁?” “有没有可能是淮阴侯!” 茹泊虎对霍去病道:“我调阅了一些卷宗查看,得知淮阴侯生前修行的阴身,能不死不灭。 他本人有没有可能也没死?” “若淮阴侯未死,以他的兵家修行,便是稍作提点,我们也难如此轻松将纵横道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霍去病思索片刻:“掌兵者或许是个修兵家有所成就的将领,但应该不是淮阴侯那一级别。 兵道大家,有属于他们的骄傲。 让他们躲在暗处苟活不出,和兵家理念相悖。” 皇帝微微点头,不是淮阴侯就好。 若是淮阴侯韩信躲在暗处,事情仍可能出现很大变数。 “去病,与匈奴大战不远。而这一战至关重要,事关西域,你切不可稍有轻忽。”皇帝叮嘱道。 “陛下放心。”霍去病只简单回了一句。 皇帝正要继续说话,董旭脚步飞快的从外边进来,奏报道:“陛下,收到南门馆舍送来的消息。罗什娜在半刻钟前遇刺!” 茹泊虎和霍去病蓦然对视,皆是心头一悸。 罗什娜要是死在长安,以她的影响力,汉接下来想收服西域,将会平添阻碍。 他们对付汝阴侯的时候,是谁对罗什娜下手,时机掌握的如此之准! ps:这章四千五百多字,预计凌晨那章也尽量多写,看今天能不能够上九千字更新,够三更的加更字数……求个票~ 昨早起写书,到九、十点遭不住,又补一觉,所以更新时间没变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高歌猛进【盟主纯属娱乐琳加更】 罗什娜遇刺,肯定要派人过去看看。 皇帝道:“你二人也去吧,去病你亲自去看看罗什娜。” 霍去病和茹泊虎遂退出书房。 “今日之事,其实暗藏凶险,若晚上稍许,汝阴侯真死了,他体内那种印记必然也会消融,寻不到半点痕迹,你很难解释清楚。” 往宫外走的路上,茹泊虎道:“到时平阳公主闹起来,宗室借机打压外臣,一场动荡是免不了的。” 宗室正是这世上最大的一个门阀势力,根深蒂固。 整个刘氏宗亲,体系庞大,天下各地的封王,皆是宗亲的一部分。 有时皇帝都要屈从于宗室合议,因为帝位同样离不开宗亲们的支持。 宗亲正是帝位最大的拥护者和既得利益群体。 “让这个傀儡汝阴侯引火自伤的手段,实则颇为厉害,一旦伱和宗亲起争执,则你在大汉会处处受阻。”茹泊虎的长脸上表情凝重。 霍去病想起之前在阎教山门的经历,换了个话题:“让你麾下绣衣注意东部沿海数郡的动静,可有发现?” “目前还没有,若有,我会立即通知你。” 正午,天有些阴。 霍去病在未央宫北门和茹泊虎分开,各行其事。 他从宫内出来时,适逢另一队人在内侍带领下,要入宫,正在门口接受禁军盘查。 “见过冠军侯!” 带路的内侍见到霍去病,执礼问候。 霍去病走过去时,感觉到那队人里,有目光在注视自己。 他敏锐的感知力,清晰的扑捉到那是个青年,目光炯炯。 奇妙的是连对方体内运行的气机路线,修行等级,惯用手是左手,包括其身高、体重,每次呼吸间的节奏频率,这些讯息,都在霍去病的感知中自然而然的呈现。 随着修行的增长,他正在往一个玄之又玄,神秘莫测的层次,高歌猛进。 对面那个青年,全然不知自己的所有讯息,就在这交错的刹那,被掌握的清清楚楚。 霍去病转瞬去远。 而站在那里的人当中,靳序收回了注视霍去病的目光。 一刻钟后,靳序随着内侍,再次来到昨日见到其姐的殿宇。 靳妃穿着红色带繁花纹的百水裙,面白如玉,神色恬淡的坐在殿内,两侧侍从林立。 她看见靳序进来,露出稍许笑容。 姐弟多年,靳序却是一眼看出姐姐情绪不高,没有昨日见自己时的喜悦,不禁问道:“阿姐怎么了?” 靳妃有些感慨的道:“这宫里,消息传得好快。 你来之前在陛下的南书房,发生了些事情,和冠军侯有关,和我也有些干系。” 靳序等着姐姐往下说。 靳妃扫了眼左右的侍从,组织了下语言: “我是平阳长公主带入宫的,自然也被归类到她所在宗室这一脉,而他们刚和冠军侯起了争执。” 靳妃顾忌着左右,话没说透。 但靳序已听懂姐姐的意思。 她入宫要依仗平阳公主及其背后宗室的支持来存身。 但他们和霍去病起争执,显然结果不太好,让靳妃也跟着发愁,如同失了臂助。 “好了,不说这些了。 你昨日说北军出征的机会比南军要多些,故而选择去北军,你去北军官衙送过验传没有?” “验传递上去了,下午才会安排我进入北军的具体军务。” 靳序精神微振:“阿姐可知道,冠军侯执掌禁军后规定。但凡禁军有新兵入职,他都会亲自审阅。我今日下午去入职,或有些考验,届时我会让他牢记我河西靳序的名字。” 靳妃道:“其实阿姐有些担心你去北军,若真上了战场,可要千万小心。” 靳序豪气道:“战场争胜,何惧之有? 阿姐且等着看,至多三五年,封候拜将必有我一个。 若能上战场,我求之不得,遇上匈奴人最好。” ———— 长安南门的使节馆舍。 午后,馆舍内已经戒严。 霍去病领了皇命过来,当即有一个馆舍的吏员,四十多岁,快步迎上来:“下臣崔纪,见过郎中令。 有使节在馆舍遇刺,下臣惶恐。” 霍去病迈步往里走,那吏员跟在旁边介绍情况: “遇刺时罗什娜正在室内静修,我等听到动静才过去,刺客已经撤走。 下臣只知罗什娜身边的一个近侍死了。罗什娜好像也受了伤,但没让下臣靠近。” 霍去病一路直入馆舍中庭。 有罗什娜身畔的侍者,守在内殿门外。 “请霍侯进来!”内里传来罗什娜的声音。 殿门大开。 霍去病昂然步入其中,便见到罗什娜一身西域风格的湖蓝色短衫,同色长裙,上身却是颇为开放的袒露着白皙无瑕的双臂。 竖立的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有两个内凹的美人窝。 沿锁骨往下,峰峦叠秀,一览众山小。 罗什娜的腰肢处缠着一条白色绸带,用来捆扎伤口。 她的近随帛旗木刚帮她扎好伤口,起身对霍去病颔首执礼,端起治疗伤势的东西去了。 罗什娜起身后,裸着秀气的双足,以足端轻点木质地面:“我其实无大碍,劳烦霍侯亲自过来。” “你遇袭的地方,就在这间殿内?” 霍去病的目芒遽盛,推动实意法腾蛇的修行,瞬时精神无比凝练。 他意识里,专修神魂的腾蛇篇力量流转,加持在双目当中,眼瞳深处,有两个暗金色的微小咒文闪逝。 腾蛇和灵蓍两大兵符,也在共同作用。 虚空在霍去病眼里变得清晰可见,空间的立面像是成了和‘地面’一样的实体,被他所洞察。 刺客在空间中留下的痕迹,慢慢显现出来。 霍去病走到窗畔,在他的注视下,窗口处有气机残留,是一缕刀气。 那刀气凌厉至极。霍去病仿佛能看见一缕刀芒,划破长空,猝然破入房间,直逼当时房内静坐的罗什娜。 霍去病眼前,就像是时空回流,在重放当时的情景。 刺客出刀后,罗什娜惊艳绝伦的反应,白嫩如玉的手,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精准洞察到对方的出刀轨迹,横拍在劈过来的刀刃上,打断了对方刀势的后续变化。 罗什娜的身手,显然远出对方意料。 两人在电光石火间,数次交锋。 就在生死转瞬的争斗中,有另一个人影像是凭空出现般扑出,从斜刺里刺出一剑。 罗什娜就是在那一瞬受了伤。 同时她的近侍,闻声从外边赶来支援。 刺客一击不中,抽身而去时,从窗口跃出和杀过来的侍从遭遇。 一名侍从照面便被凌厉的刀气灌入眉心,须臾毙命。 最终,两个刺客像是跳入了墙角的暗影里,诡异消失。 罗什娜有些惊奇的看着霍去病进来后,沿着刺客进入房间,和她动手的轨迹,方位,分毫不差的走了一遍,最终来到刺客消失的位置驻足。 “霍侯能看见那刺客与我交手的过程和逃走的路线不成?”罗什娜惊异莫名。 “来过就会留下痕迹。” 霍去病话落探手触摸虚空,像是在感知空间中留下的讯息。 他自己也对自身的力量成长之快,略感惊奇。 不久之前,他还没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力。 一切都在灵蓍兵符出现,从井内撰取符号后,发生了变化。 让他的修行再次被推动,日近千里般递增。 他很可能正处在一个玄妙至极的修行过程中,走的是一条没人尝试过的兵家道路。 “对方气血旺盛,修行大概在天人四境,年纪四十上下,还有一个人……他们围攻你……整个交手过程,不足两次呼吸的时间。”霍去病近乎自语般说道。 罗什娜的眼眸中异色频频。 霍去病所说,分毫不差,就和当时亲历现场,在一旁观战般清晰。 如此敏锐可怕的感知能力,她还是第一次见。 “后续我会让人追查此事,这里的防卫也会更严密,不会再有刺杀的情况发生。” 霍去病道:“有人被刺客逃走时刺死,是你的近侍?” 罗什娜黯然道:“是。霍侯且慢走,我有事相询。” “你想问我为何还不出兵逼退楼兰,助你龟兹?” 霍去病道:“并非故意拖延,而是此战涉及汉和匈奴的博弈。 实际上双方的交锋,已经开始了。 我今日早些时候接到消息,西匈奴接苣都命令,已有整备兵马的迹象。 而我大汉西关太守也让一支部众,从玉门往西南行进,兵锋直指楼兰,龟兹不会再受攻击。” 霍去病话罢龙行虎步般去了。 出了馆舍,他将自己洞察到的刺客消息,传给茹泊虎,让他派麾下人手进行追查。 下午,霍去病回到卫军大殿处理公务。 “王彦,让你去传告李氏,赵氏等蓄养马匹的氏族来长安,人到哪了?” 王彦就是郎中令麾下大夫,相当于参谋,答:“命令刚传过去,下臣稍后就去催促,让他们行快马急报之速来长安。” 王彦说着话,将一份竹简递上来。 霍去病接过翻看。 王彦递上来的是份名册,长安禁军麾下新晋入职的名册。 其中有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宗室子弟,皇亲国戚家的亲眷,霍去病通常会亲自过一遍筛子。 “郎中令,要入职我禁军的新兵,就在殿外。”王彦提醒。 “让他们进来。” 殿外,和靳序一起等待进入禁军的还有十多个人,都有些来路,皆为二十上下的年纪。 知道要见冠军侯,这些宗室子弟也不例外,个个兴奋。 少顷,一干人被带进卫军大殿。 靳序甫一入殿,便看见坐在殿内深处,伏案批阅军务的霍去病。 他所在的矮席上摆放着郎中令的大印。 而殿内两侧贴墙放着两列兵器架,其上刀兵林立。霍去病侧后方则挂着他的战铠。 这座卫军大殿,是十万禁军气运所聚之地,兵锋凛冽。 对新进来的靳序等人而言,这座大殿非常不友好。 他们一进来,顿时有种登上战场的恍惚感,踏足大殿那一刻,耳畔竟响起千军万马,厮杀征战的声音,一股血气,杀意拂面而来。 连地面似乎都在晃动颠簸,战鼓和马蹄声交织。 靳序等人措手不及,无不吃了一惊。 进来的十多个人,有小一半惊慌失措,又站回到殿外。 殿内殿外,一步之遥,却是两重天地。 靳序定了定神,知道这种变化很可能是霍去病对他们这些新兵的一种考验。 他不惊反喜,自信满满,打算给霍去病一个印象深刻的‘见面礼’。 靳序遂在殿内迈出第二步。 他身边还有四五个人,也都醒悟过来,共同迈步。 而随着他们的前行,越往前走,越感觉面前兵锋森然,像是有一柄无形的战枪,就立在他们的咽喉前方,往前一步便会被战枪穿喉而过。 每走一步,都要莫大的勇气。 一行十余人,进入大殿的第一步,便有半数人退出。 走出三步后,便只剩靳序和另外一人,继续往前跨出一步,则只剩靳序自己。 他抬头看了眼冠军侯所在处,遥不可及,至少有十丈距离,回看身后,一共才走出五步。 还是五小步! 而他已达到极限,额头浮现出斗大的汗珠,竭尽全力也无法再迈前哪怕半步。 让他震惊的是,既然越往殿内兵锋越重。按他走出这五步的距离推算,十数丈外的殿内深处,那冠军侯的位置,压力该有多重?! “报上各自姓名,修行等级,方向!”王彦在殿内轻喝。 而他的声音一起,殿内的异常随之消失。 “赵畅,兵家六阶,二十三岁,修兵家斥候,善望气观敌!” “徐牟,兵家五阶,二十一岁,修兵法术数,善战场惑敌,追踪!” “……” 一道道声音响起。 兵家修行也分为不同流派,若将来能进入天人境,可以和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这些方向彼此呼应。 诸如兵法术数,擅长借用天时地利,以兵为术,推演战局。若能进入天人境,就可以往兵形势的方向发展。 到了靳序,他朗声道:“我修的是兵权术,二十岁,兵家八阶。” 遂又补充道:“我已能感觉到天人境壁垒,有把握在两年内跨入天人层次。” 前方的王彦和站在霍去病身后的嚣旗胜都笑了笑。 修行到兵家八、九境的人,都会拼命往天人境的门槛上凑,觉得自己和天人境近在咫尺。 实际上那是一道巨大的壁垒,大多数修行者一辈子跨不过去。 靳序眺望着目光专注在矮席上,批阅军务的霍去病,忽然大声道:“冠军侯,我希望有机会能参加实战。与匈奴,或周边游牧部族厮杀,磨砺兵锋,以证明我靳序的天赋。” 霍去病对王彦道:“主动要求实战,就让他去。 匈奴若有动作,让他去锻炼锻炼。” “侯爷……”王彦下颚的山羊胡微抖,欲言又止。 这人要是挂了,他家里能闹翻天。 霍去病示意按他的意思办。 王彦当即让亲兵下去安排。 靳序离开前,又抬头看了眼殿内深处,嘴唇紧抿。 一众新兵走后,这天傍晚时分。 霍去病收到茹泊虎让人送来的最新消息:“匈奴有一支兵马,进入东侧草原后南下,行踪隐秘…… 霍去病看后忖道:汉匈争夺西域的交锋,终正式拉开帷幕。 他扭头看向窗外如火的晚霞。 ps:今天九千多字,稳三更的字数哈。盟主先加这章,表示下没忘,后续还有,其他加更也在努力~ 感谢大家的票和订阅——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上策’神通出世【求票】 “来人!” 殿外有值守的传令兵,闻声快步进来。 “传卫军三大营,做作战准备。” “传左军中尉张次公,卫军中郎将童轩来见。” 童轩之前随行去奔袭北关,年后才得以回到长安。 霍去病连下军令:“传卫军麾下校尉,姚招,赵破奴,陈庆,赵安稽、复陆支回长安述职。” 卫军麾下这几名校尉,能征敢战,是霍去病最喜欢用的部众,各统精锐在外。 其中的赵安稽、复陆支两人,都是卫青当年收服的匈奴小王,目前在军中任职,归霍去病麾下。 传讯的令兵连声答应,眼神中透出兴奋。 连他也意识到要开战了。 和匈奴战端将起,对身经百战的老卒来说,正是建功立业的时机。 日复一日的训练,给了他们强大的信心和勇气。 常年的训练,只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守疆拓土,斩匈奴各部,以铸大汉军威! 命令层层下达。 “终于要开战了。 我听说战前会有一次筛选,抽调精锐,获得跟随郎中令出征的机会。” “屁嘞,你临战才想着被选中跟随郎中令? 我告诉你,除了多年跟随郎中令的老卒,新成立的羽林和虎贲卫中,也会各自筛选出一千军伍。 最终再从各营,根据平素训练的战力记录,来选出一千人。” “还好,前一千指定有我,上次禁军大操训,我排九百八十六名,很稳妥。” 霍去病的军令下来,禁军大营,结束了白天的训练后,兵众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郎中令会从平素训练的战绩中选人?” 身为禁军老卒的李庆,好奇问身边的同伴。 附近其他几个军卒,也都看向说话的刘柱。 “听张次公将军说的。” “伱还认识张将军?” “怎么不认识,我舅父的侄女嫁的男人,是张将军府上车夫的哥哥,他亲耳听到的。”刘柱神色傲娇。 众人仔细捋了捋他隔着多少层关系打听到的消息。 关键你隔这么多层打听到的消息,傲娇的底气从哪来的? 卫军大殿,晚霞映空。 霍去病和招来的张次公,童轩等将领碰面,下达了一系列的战备命令。 眼见夕阳落山,霍去病离开大殿,打道回府。 府上是吃晚食的时间。 家中内宅的观景湖上,八角亭内,大猫蹲在一根立柱上,立柱下方趴着胖虎。 它接到自己的晚食后,要先捧给大猫。大猫检查过,再发给胖虎吃,阶级层次极度分明。 大猫用爪子从放在立柱横梁上的饭盆里,扒拉出一块肉,从柱上掉落,胖虎在下边仰着脑袋一口接住,囫囵吞入腹中,然后仰头充满期待的等候下一次投喂。 凉亭内,吃饭的只有道尊。 他们隐仙宗的山门在老君山,距长安不远,有时秦青玉会返回山门,不在府内。 道尊面前的菜碟里,分别是珍馐螺片,樊良湖跨郡运来的螃蟹,鲜菇烧肉和高汤炖鸪锥。 集齐了海湖陆空,四个菜。 “这府里的厨子,天天给我做这许多好吃的,亏得是我,换个人说不定就要坠入口腹之欲当中,迷失本心……” 道尊连续干掉七碗粟米饭,菜品横扫一空,毕竟不能浪费。 当然,他并不白吃。 这几日他经常亲自出手,去周边山里抓飞禽灵鸟什么的,回来当下酒菜。 秦岭一带的鸟雀,猛兽,目前视道尊为山中恶霸,见到他就飞奔鼠窜。 少顷,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府上。 俩人约好了出去走走,道尊也跟着凑热闹,一起出府溜达。 长安是天下首善之地,夜色下有墨家制作的防风灯,在城内一些大宅内外点燃,千家灯火汇聚。 三人换过衣服,在街上闲逛到夜色渐晚。 深邃的穹幕上繁星满缀,月光轻柔。 霍去病和刘清沐浴后回到寝殿。 大战在即,霍去病不日便要再次出征,刘清难得主动起来,献上了她所有的热情,还答应了霍去病的要求,樱唇轻启…… 生命在极致的欢愉里攀上了新的顶点。 月过中天,两人把秘卷上的内容从头到尾捋一遍。刘清汗津津的去净过身子,回来后倦极睡去。 霍去病却是莫名生出强烈的想要修行的念头。 他在夜色中来到书房,双目轻阖,很快进入入静状态。 他的识海里,有一条新的兵策在熠熠生辉,刚刚开启。 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兵书上的计简,字迹明灭。 意思是从锅底抽掉柴火,比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釜底抽薪! 他之前应对宗室,平阳公主的手段,就是釜底抽薪。 他早掌握了汝阴侯是假的消息,将印记留在手里,隐而不发,一旦出手,便是釜底抽薪。连汝阴侯本身都是假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宗室那一支,争辩的机会都不再有,这正符合釜底抽薪的计简所述。 这条兵计随即在兵书上展开。 灵蓍兵符,也从古井中撰取出一枚新的符号,融入兵书。 这符号的融入,让兵书上的光芒愈盛! 这段时间霍去病的力量飞速递增,主要就是得益于之前在西关连破羌寨,灵蓍兵符从井中获取符号,形成的那部古卷,专修兵家元神兵符。 此刻,当新的古井符号融入,识海兵书连续打开多条兵策后,仿佛由量变诱发了质变。 无数的兵策文字发光,力量交汇,和霍去病的四大兵符相合。 震耳的虎啸,灵龟与腾蛇化为玄武。 下一刻,白虎和玄武离体腾空,扶摇天地之间。 灵蓍兵符则再次延伸,一条枝叶延长勾连了霍去病的识海和脊柱,像是贯通仙凡的神桥,架海紫金梁,要开启他体内修行的密藏。 兵书上,记录着战计的文字上升脱离,通过灵蓍兵符延伸的神桥,融入霍去病体内。 他周身秘窍,血脉,骨骼皆被兵计文字所融入,加持烙印,绽放微光。 兵计交织形成的这股力量,在霍去病体内奔腾流转,恍如长江大河。 倏地,已开启的十一条兵策力量,从脊柱上行,以灵蓍兵符延伸的枝叶为路径,重返识海。 同一刹那,神游离体的玄武和白虎也携带天地之力,在识海重聚! 轰隆隆! 霍去病的意识里,好似天地重开,迸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动静! 那兵计汇聚的力量,无数的文字,计简内容,皆在兵书上重新排列。 古井开启后,不在凝聚元气大丹的两大兵符,白虎和玄武居然也融入兵书,吞吐诸多兵计,彼此气机互通。 此时此刻,霍去病的识海兵书,像是在沉淀积累后,迎来了爆发! 当变化慢慢归于平静。 那兵书上,有一条兵计散发出淡紫光晕,凌驾在所有兵计之上。 这条兵计所在的竹简,变成一片紫玉般,光曦外放。 其计简上方,古篆体的文字变化,从之前的中策,变成‘上策’! 霍去病的第一条上策兵计诞生,是他的天赋兵策——美人计!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 美人计在这次修行后,汇聚十一条兵策的共同力量,晋升为上策。 其气机之盛,超过其余十条兵策的总和! 上策美人计生成的刹那,霍去病还感应到被他分化美人计加身的对象,也就是维娜的存在。 彼端的维娜,正在匈奴王庭的一座帐幕里,从睡梦中醒来。 当美人计成为上策,连维娜也获得了新的加持。 而在她的脑海中,霍去病的形象变得鲜明无比,像是成了她信仰的源头,愿誓死追随的存在。 上策美人计,不仅魅力值暴增,且从被动属性变成了主动计策,无形中带来的影响,会牵引被施计者,坠入其中。 计策催发时,维娜也将多出一种特殊的魅力,增加美人计的成功率。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一些部位,亦在发生难以言喻的改变。 帐内无人,她脱掉外衫,低头检查周身……片刻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另一端,卧榻上的刘清也有些微妙变化。 作为日夕被动承受美人计,从霍去病身上获得最多的女人,刘清也得到了无形中的加成。 她和维娜作为美人计附庸分化的加持对象不同,变化是潜在的,但益处更大,连气质也在提升,倍增娇艳,不可方物。 霍去病在书房里静坐修行,到次日大早才结束。 他的兵家修行,也因为多了一条上策神通,而明显增长。 他还感觉到自己具备了冲击下一境界兵权谋的资格,似乎随时可以突破进入其中。 不过霍去病并不急于晋升。 他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和匈奴的交锋中,扩充战计数量,积累更厚重的兵家气运。 结束修行后,识海的美人计计简上,淡紫光晕流转。 “美人计增加了主动性,若用在带兵上,可提升部众的战斗意志!” 霍去病静静体会:还可以加成兵势的汇聚,让队伍的战斗力攀升。 他并未注意到的是美人计化为上策,最大的变化,是牵引增长了他的气运。 上策美人计,已不单单是增加魅力,而是更高层面的气运,对诸多事情产生影响。 结束修行,霍去病如常来宫里当值。 未央宫正殿。 皇帝和群臣,在朝会上亦是陆续发现今日的冠军侯,似乎和往昔有些不同,多了种难言的意韵。 下朝后,皇帝和霍去病来到书房: “你新晋修行了某种兵家神通? 朕观你的眉心灵台之间,神识如大日当空,光曦夺目,气运鼎盛。” 霍去病道:“臣的一条兵策神通,有所突破。” “能增长气运的神通兵策,朕倒是头一次知道。” 皇帝仔细看了霍去病片刻,才转入正题:“朕已让李广去北关,替换卫卿从北关回来,参与你的拜将仪式。匈奴既然有所动作,你也做好出征准备。” 霍去病颔首答应,一天的当值结束,傍晚回到家中,入府便生出感应,白南妤还有卓青珂来了。 刘清坐在正殿主位,饶有兴致的打量白南妤和卓青珂。 稍早些时候,白南妤忽然带卓青珂来访。 三个女人坐一块,家里的气氛莫名古怪。 霍去病不打算进去,正想悄悄去书房,刘清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夫君为何不进来?” 霍去病若无其事的走进正殿,看向刘清和白南妤,卓青珂。 “前日晚上得知卓怀被人掳走,白南妤你去追赶,详情如何?”霍去病入座后,先发问道。 ———— 草原深处,乌兰巴托。 在善于观气的修行者眼中,重建的匈奴王庭,被浓重的黑气包裹,连绵的王庭大帐,宛若在燃烧的烈焰里坐落。 消失许久的大单于伊稚斜,一身狼皮袍,腰扎巴掌宽的金色围封,重新出现。 他多了一种更阴厉,也更强大威严,不容忤逆的气势。 他站在乌兰巴托所在高地上,迎着狂风,眺望南方。 那个方向,紫气映照苍穹。 “大萨满,你以为我草原诸部和汉人再战,有多大把握?” 伊稚斜声音低沉,开口像是诱发了虚空的共鸣。 他不远处是日渐佝偻的大萨满,道:“苣都说,他离开这片草原的数年间,一直在推演攻占汉地的策略。汉人能抵御我草原诸部兵锋的机会很低。 他派出的一支队伍已暗中南下,去了汉地!” 伊稚斜徐徐道:“此战若胜,我将尊苣都之议,出兵往东西北,三个方向扩充国境!” 他看向大萨满,忽然问:“你为了恢复我的伤势,给我喝下的血,是什么来历?” 大萨满缓缓道:“那是当年从萨满墓地取出的萨满在世身的血,我还给你移入了一块萨满遗骨,补全你被汉将破开的胸腔。 所以你的力量能不减反增。” “无法和任何人融合的萨满之血,能融入大单于体内,可见你确是我草原诸部天命所归的王。” “萨满的血……” 伊稚斜似乎并不如何吃惊:“怪不得我近来的念头里,常能浮现出一些久远传说中才有的场景。看来是萨满之血承载的记忆。 萨满也在指引我,去南下占领神州之地,让我草原部族空前强盛。” “苣都何在?” “他的踪迹我亦不知,不过他说会亲自参与此次与汉人的交锋!” 两人正在交谈,却是看见一女子步履娉婷,从下方的一座帐幕里走出,正是维娜。 “大单于召集的诸部,已在王庭内等候。” 伊稚斜审视着靠近的维娜,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他总感觉这女人有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他想要征服,让其臣服在自己身下。 每见到维娜一次,伊稚斜心下涌动的这种感觉,就会变得更强烈。 他本能的对这种感觉有些抗拒,又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从高地往下方帐幕走的时候,大萨满先离开,只剩维娜在前带路,腰臀摇曳,带着莫名的韵律感,伊稚斜终忍不住伸手,落向前方圆润高翘的位置。 可惜维娜背后长了眼睛般,斜向往前跨出一步,躲开了,回头看向伊稚斜,道:“大单于该知道,我是苣都大将麾下的人。” 伊稚斜眼神微眯,不满道:“苣都又如何?他也是我麾下部将。” 维娜执礼道:“大单于若想要我,就去跟苣都大将说,大将若同意,我任凭大单于施为。” ps: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帝王拜将!【月票加更】 骄阳落山。 冠军侯府内宅。 白南妤一身素色汉裙逶迤在身后,衣摆上的紫薇,花开正盛。乌亮的青丝挽在脑后,稍许发鬓垂在颈边,跪坐的身段起伏有致。 侯府内宅的中堂,是全木质地面。矮席后铺着绣荷花纹的跪蒲,所以入座后,白南妤和卓青珂都将鞋履脱掉,两双穿着洁白罗袜的秀足在裙裾下隐现。 卓青珂一身月白外衫,配乳白杂粉红色的缎裙,和她青春少女的气质相互映衬。 三女同坐,连房间内似乎都充斥着一种明艳的色泽。 霍去病在主位入座后,公主殿下也从一旁的立席换过来,挨着他一块坐。 刘清在外人面前一般不会这么粘人,今天略不同。 “前日晚,若非青珂恰巧在我房里,怕亦不能幸免。 家翁被劫时,我听到动静出去,对方迅速抽身退走,我担心青珂,晚了片刻才去追,对方已没了踪迹。” 白南妤轻声道: “我折返回到宅内时,对方竟还有第二波人手,又来劫掠青珂,正好被我返回截住,对方中的一人被我打了一掌才脱身。” “阿父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卓青珂小声嘀咕了一句,偷眼看看霍去病。 她的双目红肿,这两天多的经历,她只希望是个噩梦。 包括平素最要好的嫂子白南妤,从前晚开始,好像也变得陌生起来。 白南妤突然爆发的身手,鬼魅般移动,给她带来的震惊,不亚于有人忽然闯入府中劫走父亲。 而卓怀至今音讯全无,更是完全超出她能力之外的事情。 束手无策,父亲失踪的彷徨感,让十七岁的卓青珂茫然失措,近乎绝望。 “对方是纵横道的人?” “是” 白南妤笃定道。 霍去病心忖既然是纵横道,抓卓怀显然就是为了诱白南妤去追,过后大概率已将卓怀随手杀了。 “你与对方交手有什么发现?” “我趁机在对方的影子里动了些手脚,感应到他们出长安往西去了。” 白南妤:“我过来是想请霍侯帮忙安置青珂。 最好能调动绣衣的力量,和我一起追凶。家翁……总归还有一线生机。” 霍去病说:“我让绣衣副史曹狡亲自带人协助你,至于卓青珂仍可住在绣衣宋然那里……” 白南妤看了眼卓青珂,求恳道:“青珂能不能留在侯爷府上?” 卓青珂鼓足了勇气,抬起红肿的眸子飞快看一眼霍去病。 她显然也想在留在侯府,住的离霍去病近些,就觉得心里更安稳,可惜不敢开口说。 “过几日去病出征,家里多个人也好。”刘清道。 白南妤吁了口气。 刘清让身边的女侍,带卓青珂去挑一处院落。 等卓青珂出去,刘清偏头审视白南妤,问:“去病不久就要再次出征,你是去追绑走卓怀的人,还是跟去病一起出征?” 白南妤低眉顺眼道:“若霍侯没有吩咐,我自是去追查家翁踪迹。” 霍去病表态道:“伱去找卓怀吧,我让绣衣配合你。” 刘清挑了下嘴角。 她能容得下毫无威胁的卓青珂。 但这白南妤是个狐狸精,让刘清莫名有些不喜,打算让这狐狸精离自家夫君远点。 白南妤从矮席上起身,先给刘清执礼,而后才轮到霍去病:“侯爷和公主若无别的吩咐我就去了?” 见霍去病点头答应,便步态轻盈的走了。 …… “夫君,你将那白南妤收归麾下,可有其他心思?” 晚上,寝殿内的卧榻上,夫妻夜话,刘清问道。 霍去病一语双关,揶揄道:“公主殿下大可放心,她没你大,我不喜欢小的。” 刘清轻笑道:“这么说你喜欢罗什娜了?” 罗什娜是西域人,和汉人有别,所以胸怀伟岸程度比公主殿下还胜上一筹,白南妤则比刘清稍逊。 卓青珂尚不如白南妤。大抵是d,d,c,b的排序。 三月下旬。 中午,皇帝的书房。 刘彻,从北关回来的卫青,霍去病,李蔡,张汤,董仲舒等文武依次在座。 众人在看墙上悬挂的汉境及其周边部族的地势图。 图上标注着多条红线和黑线,是推演判断汉匈双方可能在交战中采取的出兵路线。 “匈奴此战必会两线同出,之前他们已从西线,对西域展开攻势。” 李蔡当年也跟随卫青打过仗,懂军事,道: “匈奴是想诱我军在西北向交锋。 往西这一路,楼兰,蒲类等国,牢牢遏制着西域进出的要道,地势上对他们更有利。” 卫青:“苣都不会甘心只在西线压制我军,他还会有别的谋划,至少两路并发,使我不能兼顾。” 皇帝略作沉吟,道:“如此,朕就下诏,以去病统兵出征,迎击匈奴。 卫卿留守,掌控全军,应对匈奴可能到来的攻势。” 众人齐声领命。 “后日就是吉时,朕会在宗庙祭祖,告天地,为去病登坛拜将,起兵以破匈奴敌寇。” 众人散了之后,霍去病带舅父卫青来到卫军大殿。 茹泊虎已提前等在这里,卫军不少将领也在。 “匈奴还有一路兵马,现在隐藏踪迹,但我判断他们可能会从东侧,袭我汉境诸郡,甚或动用海船,绕开边境,奇袭勃海沿线各郡,舅父不可不防。” 霍去病和茹泊虎轮次开口,说了在阎教的发现,及后续形势的判断。 霍去病和卫青展开地图,甥舅俩人毫无保留的对如何配合,开战后的形势做了次预演。 ———— 匈奴,乌兰巴托。 长风呼啸。 高地下方,匈奴以百计的部落,旌旗摇曳,大军绵延。 这些匈奴部族的旗帜上,分别绘有狼头,雄鹰,还有的描绘着猩红色的萨满咒文,迎风招展。 各部骑兵昂然骑在马上,所以人都做好了出征准备。 匈奴兵马汇聚,杀气和战意交融。 乌兰巴托周围的草原上,牛羊不敢嘶吼,地鼠瑟瑟发抖的躲在地穴里。 连百里外的狼群,也对万军汇聚的方向产生强烈的畏惧,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而乌兰巴托的高地下方,无数匈奴人,包括各部妇孺,正眼神狂热的仰望王帐。 那里不但有大萨满,单于伊稚斜,更有曾经带领草原诸部,攻城掠地的神将苣都! 其身形伟岸,特别粗横强健的身躯,若擎天雄峰,负手站在高地上,长发披肩。 伊稚斜俯瞰下方的百部兵马,眉头暗皱。 只因苣都现身,下方以万计的匈奴部众,便从马上翻身下来,跪地叩首,如同觐见神灵。 这是连他这个大单于也不曾有的待遇。 而在一侧的高台上,大萨满脸上涂着殷红的血色祭文,头戴羽冠,正手执皮鼓,轻轻敲击。 他赤足对着下方部众,低吟着萨满祭文,步履怪异如跳舞,不时以单手敲击鼓面,在进行萨满独有的出兵祭祀仪式。 倏地,狂风大作。 大萨满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奇怪的咒文声中,整个祭台都被一股黑气包裹。 而那黑气缓缓汇聚出一个丈许高的朦胧身影。 大萨满分别宰杀牛羊,雄鹰,猎狼,以血祭奠。 古怪的是,当洒落雄鹰之血,那黑影背后生出双翼;当洒入牛羊之血,其身形慢慢拔高;当洒入猎狼之血,其足下幻化出一支狼群,供其驱策。 整个过程诡异而又说不出的瘆人。 大萨满突然摇动手中皮鼓,大声呼喝! 咚——咚咚! 鼓声震动草原,那团朦胧的身影,骤然化作一股黑色风暴,席卷融入下方的千军万马当中。 “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匈奴各部汇聚的兵马,响起山摇地动的狂喊。 “苣都,这一仗你准备怎么打?”伊稚斜问。 “看汉人如何应对再决定,没必要事先做无谓推敲。” 苣都的声音雄浑悦耳,充满了笃定。 从侧翼看他的面庞犹如刀削斧刻,给人雕塑般不可撼动的强硬观感。 伊稚斜道:“汉将霍去病最善奔袭,若其再来长途偷袭我部后方,你可有防备,该如何应对?” 苣都坦然道:“我推测不出他们的行军路线,因为战场广袤,可供行军的方式很多。 贸然推断,只会步步受制,尽失主动,被人牵着走。” 又道:“不过我虽推测不出他们的行军路线,他们亦不会想到我的布置。” 此时下方号角声起,匈奴各部合兵,过十五万精锐,拨转马头,策骑狂奔而去。 苣都扫了眼潮水般起兵的各部,道:“你让挛鞮坚也带兵参战了?” 挛鞮坚是伊稚斜的亲子,今年才二十一岁。 他和伊稚斜父子之间并不亲近,反而极为崇拜苣都,幼时就拜苣都为师。 这些年,挛鞮坚一直在其母系氏族兰氏部落,很少来匈奴王庭。 伊稚斜道:“他自己要求去的,我草原各部勇士,只有在战火中才能成长。 他愿意上战场是好事,不愧是我伊稚斜之子。” “好了,你等我消息吧。” 苣都不见任何动作,却是突兀消失。 旋即,在伊稚斜等人的视线尽头,出征的大军前方,一匹漆黑色的巨马上出现苣都伟岸的身影。 伊稚斜的瞳孔有着一霎时的收缩。 苣都的移动速度,方式,他完全看不清楚,扑捉不到半点轨迹。 而苣都能在瞬间移动数百丈,出现在视线尽头的能力,更是惊人之极。 远处,因为苣都的出现,他身后的匈奴部众无不暴起欢呼的浪潮。 匈奴大军,杀气腾腾的驰骋远去。 他们坚信此战将摧毁汉军所有抵抗,重振匈奴纵横草原,不可战胜的神话! …… 三月二十六日。 清晨,未央宫侧翼,刘氏宗亲的宗庙。 宗庙就是祭奠高祖皇帝和历代刘氏先祖的地方。 群臣,宗亲齐至,禁军林立,情景肃穆。 皇帝和皇后在数日前便开始沐浴行戒,直到这天清晨,盛装而至。 登台拜将是国礼,亦是一个将领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之一。 君主亲自拜将,自汉开国以来,只有四次,淮阴侯韩信,条侯周亚夫,长平侯卫青,现在则是冠军侯霍去病。 百官林立,宗亲陪同。 清越的编钟,被敲击传响,震动长安。 这是从商周时期传下来的拜将礼节,步步都有讲究,不能有丝毫僭越。 刘彻神色肃然威严,从宗庙正殿走出,来到殿外,看向群臣前方,一身戎装的霍去病。 “朕闻匈奴集齐麾下各部,出兵往我大汉逼来。 现有匈奴大军当前,朕欲以郎中令霍去病,拜主将出征,特祭告天地,告知列祖列宗。 霍去病,朕着你统大军迎战匈奴,你可愿往?” 霍去病朗声道:“臣等待此刻多年,愿往!” 皇帝和一旁的卫青,卫子夫都翘了下嘴角。 按太常周平给出的礼节,这时的霍去病需要慷慨激昂,长篇大论,诉说忠君爱国之心,而后叩首恭迎,表示愿往。 霍去病就把词给改了,只一句话。 刘彻挥了下手,大阴阳家姜堰便上前占卜,叩问天地。 他往天上扔了两个阴阳签,相对如满月,意即大吉。 选定时辰为今日巳时中,即骄阳升空以后,正式起兵。 皇帝遂再次进入宗庙正殿,当着列祖列宗的灵牌,举行授将仪式。 这次霍去病也跟着进入宗庙。 皇帝刘彻站东面,面向西方。 而霍去病则在南面,面向北方,所谓北向称臣,就是此意。 刘彻手里执青铜“钺”(代表将军的权柄),先拿钺的头部,把柄递给霍去病,道:“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 这就是授权,明确授予将军生杀大权! 刘彻再次手拿钺的柄,把锋刃递给主将,又说:“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 锋刃向着主将而说这句话,则是告诫主将要自重,不可滥用军权。 刘彻接着向主将交待作战的原则如下: “见虚则进,见实则止。勿以三军之众而轻敌,勿以受命之重而必死,勿以身贵而贱人,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 与士寒暑必同。如此,则士众必尽死力。” 这段话的意思是不要轻敌;不要冒进;不要自持身份而鄙视他人;不要固执己见;要与士卒同甘共苦。 到这里,拜将初步礼成。 连皇帝也要对霍去病躬身,表示国之重托,生死社稷之事,自此刻起交付霍去病之手。 霍去病行大礼回拜,接过皇帝手里的钺,朗声说道: “臣闻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 臣受命持钺之威,不敢生还,愿君亦垂一言之命于臣。君不许臣,臣不敢为将。” 意思是皇帝既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力,我绝不会有二心,必以死报国。我只要求陛下,要授权就授我全权,不然我不敢为将。 这都是固定的套路和台词,事先还演练过。皇帝听后,答应授全权,不干预军队指挥。 于是,拜将成功。 随后再次祭告天地,鼓乐齐鸣,告列祖列宗,君臣互相执礼。 这仪式之神圣肃穆,是汉之一国,出征最庄重的礼仪之一。 霍去病若能得胜归朝,还有更隆重的告天归朝礼,需国主亲自到城外迎大军凯旋,长安各处城门全开,百姓夹道相迎! 眼下则是礼初成,可以起兵,皇帝和霍去病等重臣,转而往城外行去。 在宗亲队伍里,面色惨然仍未恢复的平阳公主,刘珝,刘焱等人也在。 他们都尽量躲在车里,远远望着那个万众簇拥的年轻将领,五味杂陈。 ps:今天仍是九千多,三更以上的字数啊。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长空烈马,天下瞩目【求票】 骄阳初生,长安城郊。 十万禁军全员皆至,旗旌招展,披甲执锐。 禁军在城外列方形阵,不动如山,一眼无边。 罗什娜,姑墨,龟兹,扶余,乌桓等各部使节,也被邀请到城墙上观礼。 瞩目下方似可延伸至天地尽头的汉军,众人皆感凛然。 十万禁军共聚,就像一座大山。那种不可撼动的军容气势,强大无匹的战斗意志,撼天动地。 清晨的时候,长安的天色本有些阴沉。 但十万禁军汇聚,长安上空隐然有一柄兵锋浇筑形成的大戈虚影,如雄峰耸入云端。 云层都被这杆大戈所戳穿。 此时的苍穹之上,万里无云,日照晴空,可见汉军兵锋之凝练。 当霍去病和皇帝登上城头的那一刹,万千汉军齐声暴叱: “陛下,陛下,陛下!” “冠军侯,冠军侯!冠军侯!” 单是见到他们出现,汉军的气势已沸腾,声裂云霄。 即便在高耸的城头,仍能感觉到万军汇聚的音浪,如狂风迎面吹来。 霍去病抬起手臂,万军在刹那间鸦雀无声。 皇帝声震万众道: “今日,朕拜冠军侯为将,为朕,为我大汉征战。朕想知道,尔等可愿追随冠军侯,杀溃匈奴,铸我汉军不败之威!” “愿誓死追随,不败匈奴不还朝!” “誓死杀敌,必溃匈奴!” “誓死杀敌,必溃匈奴!” 惊天动地的声浪,连皇帝平静的目光中,亦露出动容之色。 他将视线转到霍去病身上。 霍去病肃容道:“臣此去,当为陛下直取西域,开疆拓土而归!”” 下方禁军,仍在一遍遍重复着击溃匈奴的决心。 长安城内,无数百姓也在眺望城门方向。 “好,朕等你凯旋破敌的消息!” 皇帝话罢扫了眼下方情绪激荡的汉军,对身畔的皇后道:“这些军伍如此拥护去病,见到他,喊得比见朕还响亮!” 卫子夫挑眉看了眼皇帝,见其罕见的脸露笑意,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有时候,风头压过皇帝并非好事。 但是当这个人换成霍去病,皇帝显然并不介意,反而倍感高兴。 皇帝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去病,朕对你向来信重,知你锐意兵事,当可百战百胜。但伱要知道自己尚年轻,而战场瞬息万变,总有不可控的意外出现,若事不可为,当退以还朝,保全自身为重!” 霍去病心头一震。 皇帝这话的意思是,万一战局不利,宁可败了,也让他安全回来,还可蓄机再战,不要把所有的胜负都压在一战上,誓死不退,则失去了再来的机会。 皇帝是怕他太骄傲,宁折不弯。 霍去病再次执礼,而后回身,手握皇帝所赐青铜钺,竟从城头直跃而下。 “陛下放心,我霍去病此生不败,绝不辜负陛下信重。” 下方禁军最前列,今安在长嘶声中,扬蹄冲出,如离弦之箭,恰好将主子接住。 今安旋即前蹄离地,凌空蹬踏,纵声长嘶。 霍去病背后的猩红大氅迎风猎动如一朵红云,目光箭矢般逼人,看向全军。 鲜衣怒马破敌时,不负韶华战且知! 他在马背上回望城楼。 皇帝,皇后卫子夫,大汉宗亲,百官都在,这锦绣山河值得任何人抛头颅洒热血,百战不悔! 舅父卫青也将在随后离开长安,去前线布防。 城门处的马车里,母亲卫少儿也在偷偷凝望着万军为其沸腾的儿子。 “开拔!” 马蹄声起,大汉禁军追随着那个鲜衣怒马的身影,往长安以西驰骋而去。 送军的战鼓,擂动大地。 那一天,万众瞩目,少年纵马,大军西去。 十万禁军中有万余精锐,被霍去病抽调出来,随他先行。 此外还有四万军,会在随后推进,前去西关与边军汇合,共同参与此次对匈奴的交锋。 大军渐远。 城内,刘清也能听到战鼓擂动的声音。 她并未去城头相送,亲眼看着霍去病上战场的滋味,并不好受。 城头处,人潮缓缓退去。 而在城内的未央宫,靳妃也在宫殿里,远眺城外的方向。 她有些后悔让靳序去参加禁军。 那位当朝郎中令,根本没在乎她打的招呼,居然让靳序等新加入禁军者,单独组成一支队伍,随同后续的四万大军,也要亲临战场。 若有机会,甚至可能要亲上战场厮杀。 靳妃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汉匈之战,关乎国运,哪一次不是血腥的绞肉场! …… 卫军离开长安,头一日,霍去病并未离队,而是位于全军之前,策骑行进。 到晚上,全军往西推进两百余里,过城不入,就地扎营。 随军而行的还有罗什娜,姑墨,龟兹使节等人,包括张骞。 此外后军主力的四万人中,还有绣衣的一支队伍,高手汇聚,从草原和北关回来的雷被,伍被等淮南王降将,尽在其中。 后队带大军推进的是大将公孙敖,张次公。 罗什娜在扎营后,简单洗漱,本准备入睡,却是听到有亲兵过来叫她去中军大帐,商议事情。 罗什娜一身钴蓝色,绣飞鸟纹的龟兹服侍,来到中军大帐时,霍去病正在披甲,穿配整齐: “将军这么晚要出营?” “不止我要出去,你也要去。你们几个对西域的形势多有了解,跟我一路。” 霍去病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要离队,目的地是西域? 罗什娜满心疑惑:眼下还在汉境,距边关最近的地方也在七八百里外。 有必要现在就开始入夜行军? 她心中疑惑,但并未多问,当即回到帐幕简单准备,收拾东西。 罗什娜,她的近侍帛旗木,龟兹,姑墨两国使节,博望侯张骞,只此五人得以随军。 星斗漫天。 一支万人精锐在霍去病带领下,一人三马,离开军营的一刻便失去了踪迹。 霍去病的识海里,兵书熠熠,晋升到中策的瞒天过海,天赋兵计走为上,双双和神妙行军法相融。 队伍宛若和夜色交织,离营无声。 罗什娜等人亲自跟随霍去病行军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远隔边关七百里,就开始急行。 因为速度太快了。 七百里也用不了一夜。 两侧景物飞退,连风声都听不到。 整个队伍如幽灵潜行。 姑墨和龟兹两位使节,都是第一次跟霍去病行军,满脸见鬼的表情。 这速度也太刺激了……两人被一股兵势包裹,有强烈的失重感,感觉天旋地转,已失去了东南西北的方向感。 罗什娜估计,照这个速度,下半夜或许就能到达边关。 让她意外的是,他们在急行军后,下半夜确实来到了边关,但不是她或其他人以为的西北边关。 霍去病来的地方,是距长安以西,直线距离最近的武都郡和陇西郡交接位置。 从这里的边城出去,就是西羌的族地,积石山附近区域。 也就是之前李敢,姚招出击,击溃婼羌部所在的方向。 从这个方向往北行军,才是大汉的西北边关。 从西北边关再往西去,才是连通西域的狭长走廊,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丝绸之路的主要路段。 那条狭长走廊全长近千里,一端是大汉西关。 另一端是楼兰,蒲类,两者一左一右,扼守住走廊两端。 而霍去病从汉边关,武都郡杀出来的位置,位于丝绸之路南方,大概五六百里。 五六百里,听起来以霍去病的速度,似乎不远。 但是从这里往北去,需跨过积石山余脉和祁连山,还有诸多羌氐两族的寨子。 山地路况,本就不利行军。 更何况一路上还有羌、氐部族的山寨,间或还有瘴气和深涧,根本无法快速行军。 霍去病带汉军来这里干什么,打羌寨? 罗什娜等人完全想不通。 明月高悬,午夜刚过。 姑墨和龟兹使节到地方以后,正脸色煞白,从马背上翻下来,在一边伏地呕吐。 速度太快,晕马。 “郎中令!” 霍去病到达边关,李敢从一座边城内出来相迎。 李敢一直没回长安换防。这段时间始终在西关,完成霍去病交给他的任务。 眼下,则是他来复命的时候: “郎中令,末将按吩咐,已做好前期准备。” 霍去病的双目在夜色里熠熠生辉:“赵破奴,姚招何在?” “末将在!” 赵破奴和姚招,一左一右簇拥在后。 霍去病道:“现命你二人领军,沿西关北上,到我汉境西北后转向往西推进。 你二人全速行军,若遇对手,不求全歼,击溃即继续前行,我们在路上汇合。” 赵破奴和姚招大声答应,一句也不多问。 霍去病让李敢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带兵来西羌活动。 他当时和姚招汇合,麾下共有五千军。 此时李敢跟着霍去病,而霍去病只带少量亲军,和大队分开,连同罗什娜等人,直接往西,进入了羌氐两族的区域,再次消失。 赵破奴和姚招统一万精锐,沿西关直线往北。 霍去病带兵出边关,意味着这一战比所有人预料的更快,更早的拉开了帷幕。 汉军离长安的第一天,战斗就已打响! ———— “我们收到消息,汉军离开了长安。” “汉匈此战关系极大,你有什么打算?” “先看看再说……” 天下各地,都在紧密关注这一战! “你认为,谁的胜算更大?” “若是数年前,我会说是匈奴胜算大些,但近年汉之军威日盛,连败匈奴。 匈奴有苣都,曾纵横不败。但汉之卫青,霍去病,亦为不世出的名将,此战胜负,我看不出。” 各方观望的势力,皆在猜测议论。 整个天下的目光,似乎都落在大汉西北方向。 “匈奴善攻,而苣都被誉为神将,早就在西域落子,诱导汉军出关。 若汉军出关在西域与其交锋,则不得地利,匈奴又是蓄势以待,我看汉军负面居多。” 隐在暗处的子,此时也在和彼端某位存在,以竹简传书,进行联系。 “不论胜负,我们等这一刻都等了许多年。汉匈接战,西域就会有一次大动荡,许多小国将为之破灭。国虽小,亦有其气数,这正是我们谋划的一部分目的。” “嗯……” ———— 汉往西域去的路段,自黄河往西为起点,沿西北为推进走向。 其狭长的道路,南靠阿尔金山和祁连山,北侧则是西匈奴的马鬃山,合黎山以及龙首山。 等于说这条长廊似的通道(今甘肃境内),两侧皆被群山包裹。 所以匈奴只要扼守两端,就能控制汉通往西域的咽喉,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而因为这里处于黄河以西,所以自古就被称为河西。 其地势虽狭长,但周边水源丰富,土地肥沃,一度是当年大月氏依其繁衍居住的宝地。 后来大月氏被匈奴击溃败走,这条狭长地带以北,便被匈奴休屠王部和浑邪王部所得。 南边则被西羌诸部联合占据。 羌和匈奴彼此勾连,遏制汉和西域的联系。 休屠王和浑邪王两部,原本相隔五六百里,分布在汉西关往西域去的要冲位置。 休屠部被上次霍去病出兵西关,打掉以后,后撤了数百里。 如今休屠王带领残部,接苣都命令,前来和浑邪王汇合。 两者合兵达三万众,驻守在通往西域的一处必经之地,掐断了之前汉军前推到玉门的一支队伍和西关之间的联系,并坐等后续汉军入伏。 “去汉军西关的探子,可有消息回报?” 此刻,大战在即,休屠王部和浑邪王部汇合,两人在凌晨时分便早早起身,查看军情。 休屠王和浑邪王两人,都生的很壮,却是不同风格。 休屠王体格魁梧,骨架很大,但肌肉紧绷,乍一看反而显得有些瘦。 浑邪王则魁伟如山,肤色古铜,头发以一根兽骨做簪,斜插在脑后,形象粗犷,目光炯炯。 休屠王在霍去病上次统兵西关的征战中,麾下部众被屠过半,多名族亲也在和汉军厮杀中身死。 所以他对汉军非常痛恨。 得了苣都命令,要在这里阻击汉军,休屠王相当兴奋,带来了麾下全部精锐。 “稍早些时候收到的消息,汉军今日从长安正式起兵,不日就会到达大汉西关。” “我们扼守的位置,是他们必经之路。而苣都大将还有其他布置,这次必能重创汉军。” 浑邪王早起巡视军营后,回到大帐,从锅里捞出一根炖煮的羊骨,连油带肉一起送入口中咀嚼: “听说那汉将霍去病,行军其速。之前连王庭也在其攻势下被击溃,大单于亦被其所创,如此对手,我早想会会他。” 浑邪和休屠两部依山而建的营地内,帐幕连绵,戒备森严。 他们正扼守在周边地势最高的一处位置,占尽地形优势。 “苣都大将可会过来?” “大将有什么谋划,我等如何能知,让汉人头疼去吧。”浑邪王笑道。 休屠王恶狠狠道:“此次对上汉军,不用留活口,全部斩杀,以报我部之前损失的仇怨,你可愿助我?” “怎么做自然随你。” “来人,传本王命令,往汉境西关方向,每三里便要布置一队哨探,彼此眺望,稍有动静,立即来报。” 浑邪王冷笑道:“那霍去病善行军奔袭,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层层防卫下,他如何过来?” 休屠王也拿起一块肉食,送入口中:“此番若能拿住那霍去病,方能解他屠戮我麾下部众之恨。” ps:看看今天能不能接着九千字加更,求订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快!各方皆惊【盟主纯属娱乐琳加更】 “把地势图拿过来。” 对上霍去病,如今的匈奴各部,皆颇为谨慎。 浑邪王让部众拿来一张巨大的牛皮地图,又招来麾下几名匈奴将领,共商即将到来的汉匈之战。 从地图上看,形势一目了然。 他们正守在汉通往西域的长廊,靠西域这边的北角。 所处位置背靠浑邪王部,援兵,物资不断。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数日前接苣都命令,赶来扼守此处,顿时将之前汉军推进到玉门,干扰西域形势的那支兵马,拦腰阻断在玉门一带,只需稍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孤军,缺少辎重物资支持。 一举数得。 地图上,群山环绕的中间区域,有一片借山势阻挡风沙形成的绿洲,河水蜿蜒,草木葱茏,那就是汉连接西域的必经之地。 “我们只要守住此地,汉军此战便优势尽失。” 休屠王的视线从图上掠过:“周围的山川正可遏制那霍去病,让其擅长奔袭的战术无处可用。” 浑邪王仔细复查地图,亦道: “这里的地势,确可遏制汉军的任何奔袭,南北皆有山峦,天然如屏障。” “那汉将据说年纪不大,胜了几仗,便骄狂起来。 他显然不知苣都大将的厉害!” 有一个匈奴将领,名托盒金,年近四十,生的方面阔口,塌鼻梁,皮肤粗黑,脖颈到肩胛的位置有一道斜向的刀疤,皮肉外翻。 此人面貌丑恶,却有搏杀虎豹之力,是员勇将: “按收到的讯报看,汉军大概三数日便可到其边关。 据说那汉将霍去病生的细皮嫩肉,若能将其擒获,说不得能当个女人用用……” 众将哄堂大笑。 此时距真正开战还早,汉军开拔,至少要数日后方有接战的机会。 匈奴大营虽戒备森严,但气氛颇放松。 不过就在众人交谈,兴致高涨时,帐外快步进来一个传讯兵! 浑邪王一眼看出传令兵神色惶溃,心头微沉,挥手道:“都住口。” 大帐内霎时一静。 众将一起看向进来的传讯兵。 “禀大部首。” 那传讯兵语速飞快,“接报,有一支汉军,从焉支山和乌鞘岭位置,由南往北杀出来,袭杀了我军在那里巡防的一支大队,三百余人全员尽皆被杀,所以消息没能及时传出来。 不久前有新的巡哨经过,才发现变故。” 帐内彻底安静下来。 汉军? 这时候怎么可能有汉军出现? 焉支山和龙首山比邻,也就是说有一支汉军,把他们驻守的这条狭长走廊,拦腰开了道口子,打过焉支山和乌鞘岭之间的区域,继续往北,进入了西匈奴各部所在的位置。 这支汉军,从一个事先没人想到的地理位置,杀进了西匈奴? “焉支山区域,我们层层布设哨卡,怎么可能有汉军杀出来?那里距汉人的边关数百里,他们从哪来的? 消息确认过吗?” 休屠王怒声发出连串的疑问。 他们刚看过地图,周边都是山峦,不宜行军,汉军就突然出现。 时间,地理方位,都对不上! 汉军直接在焉支山的区域出现,没有任何已掌握的线索能接得上。 一干匈奴将领不约而同的怀疑是消息出错: “我们在周边数次增设巡防哨卡,汉军若出其边关,绝瞒不过我们! 他们是飞到焉支山的不成?” 脑袋想到爆炸,得出来的结论依然是不可能。 汉通西域的这条路,北临西匈奴,龙首山,焉支山等山脉。 南边的祁连山,情况更复杂。 别说是骑兵,步行军都无法横穿,即便有行军策提供便利,想渡过祁连山杀出一支队伍,至少也要十天半月以上,绝无道理来的这么快。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传讯兵的声音回荡: “我部兵马仔细勘察过,确定对方就是汉军。” “他们从哪来,往那去了,目前还不确定。 但判断汉军至少有数千部众,他们击溃我部边哨兵马的速度非常快,且无一人能逃出来,因此推断对方至少有数千汉军。” 传令兵话落,不但没解开一众匈奴将领的疑惑,反而让这支汉军的来历,愈发扑朔迷离。 这么多人,到底是哪来的? 若是汉人的边关出来数千部众,即便用了行军策,他们也有应对手段,不可能藏的如此之好,来势这么突兀。 浑邪王一阵阵心悸,回头重新看向面前的地图。 除了狭长的汉和西域通道,周围全是山峦。 那支汉军真是飞过来的? 浑邪王逼人的视线落在讯兵所报,发生交锋的地方。 那里位于汉和西域通道的中段,是他们布防的一个小要点,居焉支山,乌鞘岭而守。背后是西匈奴的腾格里沙漠,狐奴河一带,有西匈奴的一些部落分布。 浑邪王突道:“不好。” 几名将领都将视线投过来。 “汉军的目标是粮草牧料——” 要知道匈奴是逐水而居的游牧部族,他们平素打仗,为什么能占尽优势,因为辎重非常少,极端灵活。在草长莺飞之时,马匹就地食草,根本不必携带多余口粮,战士全靠抢,以战养战。 所以匈奴人愿意战,屡屡南下劫掠,因为他们消耗小,而收获丰。 但这次不一样。 匈奴为了挽回之前王庭被破,举族北迁的颜面,此战早早就开始布置。 而眼下冬时刚过,地上草木初绽,马匹还不足以就地取食,所以他们也准备了粮草。 这些粮草,是草原各部凑出来的。 因为马上就到了夏季牧收的时候,所以各家拿出入冬前积攒的草料余粮,只等夏收时再重新补回来。 各部筹措的粮草,就在浑邪王部,以及周边的各部落存放。 所以他们在沿线都派了兵马巡防,就是为了防备出现变故,有人去袭击他们的后勤。 汉军从焉支山和乌鞘岭撕开口子,踪迹未知,只可能是往北,奔着各部筹措的粮草去了。 匈奴为了能在春时开战,提前筹措的粮备,同样成为他们的重中之重。 袭之必救的要害。 如粮草被毁,仗也不用打了…… “苣都大将传来的作战命令上就说过,春时战,粮草为先。 我之前多有布置,将粮草分散在周边各部,即便有人来袭,一时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太大损失。且苣都大将还安排了伏兵在草原上,汉军一头扎进去,未必便能讨好。” 浑邪王面色阴沉,快步出帐,呼喝兵马,准备支援各部,防止被汉军断粮。 天刚蒙蒙亮。 就在浑邪王出营时,另一个传令兵快速跑过来,远远的道:“大部首……藗濮部已被汉军击穿,部众溃散。汉军放火,不仅烧了藗濮部,他们用来资军的冬草也全部被焚…… 整个藗濮部都毁了。” 浑邪王和休屠王等人,倏地往东侧的天际看去。 夜色中,仿佛能看见数百里外燃起的惊天火光。 汉军好快的速度,好狠的手段。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奔着要断他们的粮备去了。 “从藗濮部往西,这一路直到我浑邪王部,共有七个部落,正是我们运送草料辎重的路线。” 浑邪王有种被人迎头一棍,两眼发黑的感觉。 现在研究这支汉军是哪来的,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汉军在后方长驱直入,破坏西匈奴的粮草供应。 “来人,快马去通知各部,加紧警戒。 传令,调我部兵马万人,随我奔袭迎击这支汉军,与其一绝胜负!” “大部首,我与你同去!” “大部首,我亦与你同去!” 各部匈奴将领群情激奋,袭后烧粮,汉军着实可恶。 不久之后,营地内便有数支队伍出营,快马奔向不同的西匈奴部落,准备迎击汉军。 汉军的突袭,一举搅动形势,打乱了匈奴的原有部署。 汉匈之战,就此全面拉开帷幕! …… 大汉长安。 早朝,绚烂的阳光洒入殿内。 刘彻一身皇袍,坐在未央宫正殿,俯瞰群臣。 大军出征,今日的朝会,谈论的也多是即将到来的汉匈之战! 卫尉程不识出列,正在亲自奏报,道:“……我军行进极快,今日晚便可入陇西,预计两日后可到西北边关。” 皇帝点点头,他今日早上收到绣衣的消息,知道霍去病昨晚就撒开兵马,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眼下不光匈奴各部在找他,长安也在等进一步的消息。 但将在外,霍去病不主动往回传讯,谁也找不着。 皇帝心里痒痒,早上的时候还动用术法手段,搜了一遍霍去病的踪迹。 可惜一无所获。 这说明霍去病用一晚上的时间,直接跑出了汉境,所以就算是皇帝,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 绣衣的梁园主殿三层,刘清凭窗而坐。 霍去病行军开战,她也跟着变得忙碌,收发的皆是大军推进的相关消息。 刘清埋首在诸多情报中,挺翘浓密睫毛闪阖,神色专注。 “昨晚入夜……先奔赴西关边城,而后和部众分开,仅率亲军进入西羌族地。夫君要做什么?” 刘清一边看绣衣传回来的各类消息,一边查看地图,也在尝试分析霍去病的意图。 但同样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宋然从外边进来,送上一条新消息: “公主,跟在霍侯身边的人,第一次传消息回来,用的是那种同心莲叶的新传讯方法……” 刘清接过宋然呈上来的密讯,视线一扫,秀眸睁大了稍许:“这么快……” 她从矮席后站起来,往外走,道:“陛下早上特意让人来告知,有去病的消息立即通知他。 我亲自去见陛下,他见了这消息一准高兴。 若还有新消息,直接来找我。” 话罢扑棱棱的小碎步跑出梁园。 梁园的内门,便连接着未央宫。 刘清一路来到正殿外,内侍董旭先从殿内迎出来:“公主怎地亲自来了?” “去病在前线的战讯,陛下让我有消息便告诉他,不得耽搁。” 记载着霍去病踪迹的密讯,片刻后即出现在皇帝手上。 密讯的内容是:郎中令霍去病自昨夜子时末,离开西关,进入作战状态,并于今日寅时初,也就是凌晨三点,过焉支山,乌鞘岭一带,进入西匈奴领地,过程中溃小股匈奴部众。 寅时末,也就是黎明前后,接近凌晨五点,霍去病统兵奔袭西匈奴藗濮部,其冬草粮备,焚之! 已经发生的事,便没有保密的必要。 皇帝遂让内侍将这消息在朝堂上念出来,分享喜悦,提振士气。 董旭念完,群臣大哗。 倒不是霍去病击溃匈奴的部落焚烧其粮草,让众臣震惊,而是速度太快了!昨天大早他们亲自出城去送霍去病,当天夜里这位郎中令就奔袭杀出了边境,闪击匈奴。 快快快! 将闪电战发挥的淋漓尽致。 懂兵事者更是能看出其中还另有玄机。 程不识也在思索霍去病的行军路线,疑惑不解: “郎中令是如何做到,从焉支山和乌鞘岭区域杀出去的? 匈奴近期在那一区域多有布防,郎中令是怎么统兵出现在那的?” 皇帝笑道:“程不识,你也是修兵之人,朕许伱一天时间,明天朝会来告知朕,去病是从哪条路线,带兵突然出现在焉支山附近的。” 程不识愣一下。 皇帝高兴了还给人留作业。 皇帝留完作业起身道:“无事散朝,有其他事到朕的书房来议!” 话罢匆匆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刘清正在等待。 她亲自来,也是有事想询问皇帝。 董仲舒,张汤,李蔡等人亦在随后跟进书房,准备议事。 “皇兄,去病奇袭焉支山,乌鞘岭,是从哪行军,才能做到让匈奴毫无防备?” 这是双方都不理解的事情。 皇帝摊手道:“朕亦不知。” 他让人拿来行军地图,看了老半天: “去病上次回来说,留李敢在西关,朕当时以为他是让李敢在边关协防,现在看好像还有其他目的。” 皇帝将视线落在西关外,祁连山一带的地势上,目光渐渐明亮起来: “朕明白了,去病用的……是李敢一直在西关的那支兵马。” 众人仍未领会皇帝的意思。 唯独董仲舒若有所悟:“陛下的意思是,郎中令其实早在旬月前,就在布置这一战的奔袭路线,李敢一直留在西关外,是暗中带兵在探路。 祁连山虽然难以行军,但旬月时间的摸索,李敢事先已将其麾下部众,藏在穿过祁连山的某个位置,郎中令去了以后,直接带领这支兵马从祁连山下杀出,北上就是焉支山? 所以才能袭敌之不备!” 皇帝拍案道:“必是如此。 去病埋伏此战已有旬月,乃提前庙算,布下的奇谋! 朕若非知其早在西关外有李敢麾下的部众,始终未回,也想不到此策。 匈奴人想破脑袋,亦不会明白去病是如何出现在焉支山的,哈!” 董仲舒和李蔡,张汤等人略事沉吟,心里无不掀起强烈的悸动。 霍去病从旬月前就开始布置这次奇袭,不独是计策本身给人带来的震撼。 而是他在旬月前做布置,说明早在那时候,他就对当前的战局有了准确的判断,知道如何击敌以弱,左右战局。 故而才能在旬月前,布置藏兵,将这支兵马留给一个月后的自己使用。 这其中体现出来的,是什么层次的战略眼光和战场指挥能力?! 众人皆有种神乎其技的念头浮现。 连皇帝也心绪起伏,舒爽至极。 西匈奴战场,骄阳升空。 霍去病骑在马背上,看了眼高悬的太阳,这天挺热啊。 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出现的一座匈奴部落,挥手道:“杀上去!” ps:今天仍是九千字的更新,伙伴们,真是竭尽全力了哈~求个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名将有几人,连破五国【求票】 霍去病身后有接近五千军,正是当初李敢和姚招合兵,奔袭婼羌的那支人马。 姚招受诏回长安述职后,这支人马就全由李敢带领,一直在西关活动。 李敢在近乎旬月的时间里,逐步探查祁连山,找到一条通行路径,并按命令完成了藏兵。 好在此前对周边羌寨进行过一次大清扫,附近已没有羌人的眼线,否则很难保持全程隐秘。 今日凌晨,霍去病来到边关和李敢汇合,遂带领罗什娜等使节,在山中快速推进。 道路事先是李敢已探好的,并在不易行进的一些崖壁处,修了栈道,勉强可通行。 栈道就是在悬崖峭壁上,凿孔塞入木材,修一条能通行的道路,也称复道,始于战国时期。 汉军在这方面非常在行。 前有淮阴侯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平素禁军的训练项目,也有栈道渡崖这一项。 罗什娜等人看见栈道才知霍去病准备之充分,远出他们预料,显然在很早的时候便对这一战有所布置。 穿过祁连山,来到另一端,罗什娜,张骞等人便看见近五千精锐,正等在这,蓄势待发。 霍去病统兵,旋即发起突袭。 他们自祁连山杀出,挥军北上,成为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奇兵,遂从焉支山和乌鞘岭冲进西匈奴腹地。 这路就走宽了,海阔随便游。 随后直线北进,顺势奔袭藗濮部,放火烧营。 残忍是战争的代名词,对敌完全没必要讲什么仁慈,否则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此刻已是太阳高升的上午,沿途遇到的第三个部落。 在霍去病挥手下令的声音中,后军如狼似虎,在李敢带领下,往前方部落杀去。 全军取长弓,急速驰骋中先来两轮远射,弓弦震颤,箭矢如雨。 而后到达距离目标五十丈处,改为弩箭劲射,最后是近身搏杀。 对面的匈奴部落并非全无防备,霍去病带兵一路杀过来,路上不仅碾死了匈奴人的小股边哨,且已经怼翻两个部落,皆是大火冲天。 奔袭过程中,不可能携带物资,所以大火全给烧了。 这第三个部落,是个数千人聚居的中型部落,汉军并未掩饰行藏,策骑而来的时候,便被他们发现。 整个部落立即动员,发出求援信号,燃起牛马粪便,形成冲霄的狼烟。 同时在部落外围,架设了拒马的木棘。 部首一声号令,部落内连七八岁以上的小孩,妇女,都拿起木头削成的尖矛,一脸凶狠,准备和汉军死磕。 “汉人杀过来,想抢夺我们的牛羊马匹,我搵咯部绝不答应!随我和这些汉人死战……” 部落内一个部族之首,大声呵斥,正在动员整个部落迎战。 嗡的一声,这部落之首话音未落,便被李敢开弓,双箭连发,穿喉射死! 李敢的射术承袭其父,在汉军里稳排前十。 汉军策骑接近过程中的弓弩射袭,已干掉外围大抵四分之一的匈奴壮年男丁。 这些汉军中有部分羽林和虎贲卫新兵,两个月前随姚招来到西关,但本身都是精挑细选的部众。 且近两个月的征战,连场厮杀,已让这支部众快速成长。 这时,近五千兵马策骑,直扑匈奴部落。 霍去病在稍远处驻马,身畔跟着小队亲兵和罗什娜等使节,以及张骞。 前军冲阵时,以李敢为锋芒,呈锋矢阵。 李敢在冲锋中连声呼喝,汇聚后方部众的兵势,隔空挥动手里战枪。 那战枪上催发出一道道虚影,宛若投矛,隔空破敌。 匈奴部落内,几个头领模样的人,接连被李敢隔空刺死,鲜血溅落。 队伍在冲锋中,快速变化,后阵的两个边角最先加速,超前,从锋矢阵变成一个倒竖的三角形,而后两列队伍,开始闭合,相对驰骋。 队列交错的中间区域,就是匈奴部落。 整个部落遂被队伍合并,交叉覆盖其中。 最终汉军的骑阵,变成一个交叉的x形。 从远处看,队伍如同一把剪刀合拢,将匈奴部落夹在中间,切开。 当马蹄踏过,一切都被阵列卷入,粉碎。 这是军阵中最具杀伤力的一种基础阵型,即剪刀阵,非常凶。 因为军伍会在开阖的过程中,闪电般挥动手里的战枪,形成戳刺。队列过去以后,只要是范围内的敌人,身上至少会多出一道被战枪穿透的血窟窿。 来回两次扫荡,剪刀开阖,能活下来的匈奴人少之又少,地上伏尸处处,鲜血殷红。 太残忍了……罗什娜在远处偏过头去。 她亦知道战争容不得半点怜悯存在,只是不想亲眼看见这个过程。 罗什娜扭头看向霍去病,恰好见到他冷静如冰雪的双目。 这一晚的经历,让罗什娜真正意识到这位尚不足二十岁,却已名震天下的骁将到底有多厉害,其用兵之灵活多变,已将指挥作战,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看到他的行军打仗过程,罗什娜等人都有种难以具体表达出来的感慨。 在匈奴人抢先发力,占据有利地势的情况下,霍去病的一次出兵,就近乎改变了西匈奴战场的局势。 没人能想到他会从祁连山横穿杀上来,直切焉支山和乌鞘岭区域。 匈奴人的粮草受胁,形势无形中已由霍去病来主导。 他抓住匈奴粮草的要害,整个西匈奴的兵马,都被撬动,赶来堵截阻止。 战场形势,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倾侧和不确定性。 谁胜谁负,要看霍去病接下来怎么打。 所有的兵法之道,战争手段,其实都是在教兵者如何寻找敌人弱点,避实击弱。 兵者诡道,上兵伐谋,就是此意。 兵家在战场使诈,谁能把对手耍得团团转,而自己占尽优势,以最小的消耗,赚取最大成果,便是战无不胜的基础。 常有高明的兵家以少胜多,便是因为能集中优势,搅动全局,击敌之弱。 正面对攻冲杀,其实反而落了下成。 只有狭路相逢,或强攻的时候,拼的才是勇力。 真正的兵家较量的是指挥手段,是纵观战场的智慧,看谁能翻手云雨,把对手戏弄在股掌之间。 罗什娜脑内念头起伏,问道:“霍侯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和匈奴人过几招。” 霍去病淡淡道:“我把这些匈奴小国一点点吃掉,看苣都来是不来!” 西匈奴因为比邻西域,和西域多国林立的情况类似,部落也称小国,这是地缘文化造成的差异。 霍去病话罢做出手势,亲兵立即传令,纵火烧营,收兵,准备奔袭下一处。 破一座匈奴小国,汉军快速完成平推。 “我们连破数座匈奴部落,匈奴已有警觉。焚营的火光岂不更快暴露我们的位置?”张骞在一旁说道。 “暴露又如何? 让他们来,趁机调动西匈奴兵马,看看他们在这里都有哪些埋伏。”霍去病从容道。 张骞亦通兵事,在正史上还亲自带过兵,闻言若有所悟。 不久之后,这处匈奴小国火光冲霄,熊熊燃烧。 汉军在霍去病带领下,奔向下一处匈奴部落。 “霍侯好像非常喜欢突袭,摧毁匈奴部落?” 罗什娜有些奇怪,这位冠军侯非常执着于破营,打完一处就奔下一处,跟事先排练好了似的。 “若不能马踏联营,怕后人骂我。” 众人疑惑,不解其意。 霍去病指的其实是历史上的冠军侯,在河西之战中,连破敌营的过程。 历史上,冠军侯从陇西西北角出来,过后世的兰州,经乌亭逆水,沿乌鞘岭北坡草地往西推进。 而后经过藗濮部落,狐奴河,以及石羊大河。此后转战六日,连平五个匈奴小国。 其作战方针,是负隅顽抗者杀,愿归附大汉的可以投降不死。 这么做就极大程度的分化瓦解了匈奴人的战斗意志。 随后霍去病翻越焉支山,即后世甘肃的大黄山,继续往西北挺进,行数百里,和浑邪,休屠二部相遇。 双方惨烈厮杀,面对对手的优势兵力,汉军仍大败两部联军。 令对方残兵败退逃命。 此役汉军收获非常大,不仅擒获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等大小头领,并斩首近万,取得了祁连山北路的第一次胜利。 但冠军侯此役也折损颇重,万余兵马战后剩下不足半数。 这些兵力已不足以继续推进,所以霍去病率部原路返回,行至皋兰山下,今兰州以南,又遭遇匈奴折兰王和卢侯王的联手狙击。 霍去病指挥麾下部众,再破两方联军,大振汉军之威,最终胜利回师。 这就是第一次河西之战的全过程,以万军打穿对手两次联军蓄势以待的阻击,并破敌之五座小国,正式拉开了其战神之名的序幕。 眼下的形势有所变化,霍去病亦有调整,转而从祁连山杀出来,北奔横向杀入西匈奴腹地。 不过两代霍去病的战略目标高度统一,都是击敌以弱。 进入匈奴腹地后,先溃藗濮部落的路线,又重新重合起来,惊人的相似。 霍去病眼下准备先把历史上的河西之战的丰功伟绩给打出来,六天五国这事必须得有。 骄阳如火。 汉军驰骋离去后的中午,西匈奴麾下的一支部众,策骑来到被焚烧的这处部落。 这支匈奴部众人人骑乘高头大马,全员神色冷肃,队伍行进间有一股无形的杀气。 整个队伍近万人,为首者人在中年,身形瘦高,穿狼皮袍,目光锐利,像是会发光般慑人心神。 他带领部众靠近后,检查地下残留的交战痕迹,目中慢慢浮现出稍许惊色: “部落外的痕迹,几乎全是对方策骑直线推进的蹄印,纠缠厮杀,进退变化的蹄印一处都没有。 这说明部落的抵抗,完全被对方碾压,好精锐的队伍。” 这人的眼力颇为厉害,单看蹄印就能分析出大致战况。 他身后左侧,有一身形瘦小的匈奴女人,在空气中嗅了嗅,又看向地面的马蹄印。 霍去病离去时,并未动用行军策,蹄印明显。 女子闻嗅气味,则是在确定蹄印不是汉军故意留下的疑兵之计,以免追错方向。 片刻后,女子道:“折兰王,他们往西去了。” 原来这支兵马就是名震西匈奴的折兰骑,匈奴传承久远的一支强军。 此刻这支队伍由折兰王亲率,往西追了上去。 他们去后的下午,又有两队兵马,先后来到被焚烧的这一匈奴部落。 其中一个是浑邪王麾下部众。 另一队,却是以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匈奴人为首。 这匈奴青年体型瘦高,眉峰上挑,眼神犀利,正是苣都的弟子,大单于伊稚斜的亲子挛鞮坚。 三路人马,相继追击往汉军消失的方向。 ———— 长安,随后的两日时间,陆续收到西关前线战报。 “禁军离开长安的四万中军,加快了行军速度,已至西北边关。” “冠军侯带兵进入西匈奴,两日内,先后破藗濮,铲祭,孝兰等匈奴五国,粮草皆焚之!” “匈奴浑邪部,休屠部合兵一万余。折兰部精骑八千众,单于之子挛鞮坚所部八千众,三路人马正追在霍侯身后,进行堵截。” “到昨日下午,霍侯率军掉头迎敌,目标是紧追的休屠部兵马。 适时匈奴各部正分开围堵,并未料到我军被多路追袭下,敢于出手反击。 双方厮杀,在其他各部匈奴兵杀上来合围前,休屠部人马被霍侯率军斩杀逾千。 我军在匈奴各部围上来前,抽身远去。 到昨日黄昏,霍侯领军频繁穿插,和匈奴各路追兵都有交手,激战,但皆在对方合围前脱身。” 负责念战讯的董旭额头冒汗,字里行间亦能感觉到此刻的西匈奴草原上,风云激荡,杀机四起。 霍去病正统兵转战千里。 被多路匈奴兵追击的形势,是他蓄意造成的,旨在试探匈奴的布置虚实。 霍去病或还有其他战略意图,但众人目前还不知道。 书房里,懂兵事的如皇帝和几员武将,董仲舒也算半个,还从战讯中听出了其他味道。 霍去病和这些匈奴部众逐一交手,过程中能随时抽身,足见牢牢掌控着主动。 不过,一条接一条的讯息传来,仍让人感觉心里不断收紧。 在敌人的包围中,只要稍有不慎,被缠住,就要陷入死战。 换个人,绝不敢如霍去病这般横行无忌。 这在特种作战中,叫深入敌后。 董旭咽了口唾沫,念出最后一句道:“霍侯在今日晨时,传回最后一条讯息,说他已动用行军策,甩脱各路追兵,开始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 目前霍侯的踪迹再次消失,已有数个时辰未曾有新消息传来。 倒是西关太守章军传讯,说大军已出关,进入战场。” 皇帝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色,顾盼众臣道:“冠军侯统兵两天连破匈奴五国,朕想知道,古今名将还有谁能做到? 拟朕的口谕,将冠军侯杀入西匈奴,如入无人之境通告天下,以振我汉民士气。 再发诏书,送给匈奴单于伊稚斜,告诉他,朕麾下大将,必灭其匈奴。让他俯首来朝,否则翌日便斩其头颅!” “唯!”董旭躬身答应。 …… 夕阳晚照。 匈奴草原上,一支汉军从薄雾里忽然冲出,急速从北往南驰骋。 整支队伍如出鞘长刀,杀气腾腾。 经过前期的奔袭,破营,试探,和追兵的交锋,到了真正厮杀一场,威慑各方的时候! 霍去病前方,是休屠部和浑邪部之前联合驻守的那处营地,极具战略意义的一处关键位置。 ps:加更当中,打滚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缴获祭天金人【月票加更】 “快点!再快!” 荒原上,两万余匈奴精骑,疯狂催马,同样在往浑邪王和休屠王驻扎的位置,狂驰接近。 匈奴并非没有善战之将。 霍去病在折兰王,挛鞮坚,浑邪王麾下大将所统兵马追击下,忽然动用行军策消失,折兰王和挛鞮坚很快就意识到霍去病的奔袭目标。 于是一行兵马随之掉头,也往南向驰骋。 但霍去病带着他们在草原上绕了两天,其位置距浑邪王驻扎处,已有数百里之遥,想回去,绝非一时半会能做到。 “此子狡诈奸猾,若能将其抓到,定要鞭打致死。” 说话的是浑邪王麾下将领纳博庆。 他正处在无能狂怒的状态。 浑邪王并未亲自来,他最终选择了在驻扎地留守。 浑邪部,休屠部出来的兵马,就由纳博庆率领。 两日来被霍去病耍的团团转,出来时两部联军过万,后来分兵追击,被汉军掉头蚕食了一部分,已不足九千。 追击的一方,损失比被追的要惨重的多。 “他被我们追逐,但始终不走,一直在我们前方,时隐时现,我就料到他可能有别的意图。” 挛鞮坚炯炯的目光,明亮中带着阴沉。 他身畔的折兰王道:“本王也想过他或许另有打算,但即便提前想到也无用,我们若不追,他就会去袭营烧粮,若选择固守在几处部落,护持粮草,他更可以随意奔袭其他地方。” 折兰王说的没错。 霍去病用的是阳谋,根本不怕他们知道战略意图。 因为不追不行。 所以霍去病明目张胆的带着他们转悠,直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突然动用行军策,掉头南下,去奔袭休屠王和浑邪王。 “他是欺我们没他马快!” 之前不论是挛鞮坚,还是折兰王。 他们的部众同样以速度见长。 匈奴以百计的部落中,折兰骑的奔猎速度,稳排前三。 所以两人在追击之初,明知霍去病善奔袭,仍非常有信心,能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加上自身速度,追上并围歼汉军。 可惜事实给了他们一顿毒打。 “他虽暂时甩开我们,但想成功奔袭浑邪和休屠部,没那么容易。”挛鞮坚不甘道。 折兰王讶道:“你另有布置?” “且不说休屠和浑邪两部兵马,留守的仍有两万众。 以那霍去病的数千汉军,想奔袭获胜,岂会那么容易。” 挛鞮坚:“且师尊早料到浑邪王驻扎的位置重要,汉军必来夺之。 当我发现霍去病踪迹,便以秘法传讯师尊。他回复说已派出封惕,带人马赶往浑邪王那里。 霍去病自以为是奔袭,说不得是送死。” “封惕?” “是师尊在极北之地的异族收服的将领,名字为师尊所赐,其力在师尊部下当中,可称第一。看霍去病如何抵挡!”挛鞮坚信心十足。 ———— 轰轰轰! 浑邪王部外,战马的蹄音突然出现。 王部外围的瞭望哨,布置的警戒,事先居然半点都没察觉,就被汉军逼近到百丈内。 百丈正是最适合冲刺,将马速催发起来的一个蓄力过程。 汉军所有部众,在马背上都处于攻击力拉满的状态。 他们在马上略微站起,屁股离马鞍有五六寸左右,上身前倾,手里战枪高举,做出随时刺出,下一瞬就要爆发杀敌的姿势。 单是他们汇聚的气势,已足可让任何对手心胆欲裂。 所有汉军皆两眼放光,紧跟着最前方策骑的那道身影。 即便是刀山火海,汉军也坚信前方那个身影,能带领他们杀过去,获得胜利。 因为那是霍去病! 走为上融合神妙行军法,整个队伍展现出前所未见的速度。 如狂风席卷大地! 队列前方有一道兵势衍生的气机,好似雾气汇聚的飞轮,旋动奔腾,随着汉军的驰骋越转越快。 轰隆! 浑邪王和休屠王驻扎地外围布下的拒马阵,栅栏上祭刻的萨满咒文,全在霍去病融合兵势的冲击下被绞碎。 营地的外围防御,四分五裂,木屑崩飞! 短兵相接前,箭矢如雨射出! 营地内,到此时才来得及响起警报,可见汉军冲阵的速度有多快。 浑邪王,休屠王,同时从大帐里冲出,看向突兀杀进来的汉军,脸上惊色大作。 太阳还没落山,就有人来袭营。 这特么的是强攻! “呸!” 浑邪王身畔跟着大将托盒金。 他轻啐一口,脖颈处的疤痕抖了抖,战意彪炳道:“这些汉人时常用些偷袭的手段,没胆子和我们正面交锋,我去战他!” 托盒金素来是莽将,悍不畏死,当即翻身上马,声震全营:“来的是哪一路汉军,可敢与我交手!” 他一夹马腹,迎着汉军便冲了过去。 其他匈奴部众,亦是纷纷从营帐里冲出。 一时间,整个营地一片混乱。 而托盒金声震营地的呼喝,亦让对面的霍去病往他看过来。 霍去病劈手从不远处一个匈奴兵手里,夺过一柄长矛。 那匈奴兵被一股巨力灌入体内,全身骨骼寸断,口中呛血,须臾毙命。 呼! 长矛破空。 托盒金远远看见了霍去病投掷长矛的动作,凶恶的脸上露出冷笑:“蠢…” 他正准备矮身躲避。 但刚生出躲避的念头,眼神里还倒映着霍去病扬手投矛那一霎的动作。 长矛已来到他眼前! 这么快…… 咔嚓! 长矛贯穿了托盒金的天灵盖,将其半边脑袋一起掀飞,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托盒金的尸体,砰然从马上跌落。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匈奴兵,皆是一寒。 托盒金是浑邪王麾下大当户,有名的勇将! 竟没躲开一次投矛,被一击掀飞了头盖骨。 难以遏制的惊栗感,弥漫全营! 本来也准备策骑迎敌,亲自上阵的休屠王看见这一幕,悄悄压下了上马的冲动。 浑邪王亦是勇武过人,名震匈奴。 但此刻同样寒意刺骨。 他自忖刚才那一矛,换成他上他也得挂。 霍去病一击燃爆全场,汉军士气大涨,势如疯虎出闸。 “冠军侯!冠军侯!冠军侯!” 狂喝中的汉军,潮水般从霍去病两侧杀出,和匈奴部众展开交锋。 霍去病反而放缓了马速。 他正在适应新的角色。 这次河西之战,皇帝对他寄予厚望,拜将任其为河西之战总指挥,军帅。 他已不在是一名单纯的将领,而是汉军主帅。 将领可以征战沙场,冲锋陷阵第一,但一名主帅,要时刻兼顾大局,不能单纯闷头杀敌。 所以他在出手一击,亲自带军杀入敌营后,便收敛了冲势! 眼看汉军如潮和匈奴部众厮杀,霍去病足下军阵的纹路荡开,层层扩散,对整个匈奴营地形成冲击! 如今的霍去病,在三境的军阵层次,走到了顶点。 他释放的阵图和以往大有不同。 那阵图里融合诸多兵策,映合兵家之道。 尤其是中策以上的兵策,能融入军阵,加持给部众,提升战斗力。 走为上与军阵交融,覆盖范围内的汉军,攻势速度,凭空增长。 当然,这种增长的幅度并不大,毕竟是一种额外的加持力量。 但稍许提升,即便只能将战斗力拔高一点,在战场上或许就是先一瞬破敌的救命手段。 而美人计为上策,融入军阵后,加持的是气运,递增兵势。 所谓气运加身,便会影响提高运势。 战场上的流矢,几乎无一能射中汉军。 反过来,另一方的气运被削减,就会很倒霉,无形的伤亡率大增。 这就是兵策的真正作用。 兵家四境,称作兵权谋。按理要到四境才能加持兵策给部众,但霍去病…开挂的谁和你讲道理? 不过,休屠,浑邪两部,本是匈奴强军,他们亦有各自的手段。 两者如果对应大汉的修行体系,同样有天人境修行,在单纯的等级上,并不比霍去病弱多少。 且其营地留守部众高达两万,对上汉军五千,仍占据着巨大的兵力优势。 眼见汉军冲势无敌,大占上风。 休屠王暴喝道:“请萨满祭天!” 当即有人从其王帐内,抬出一尊祭天金人! 抬着金人的是两个随军萨满。 祭天金人,是休屠王部传承的重宝,也就是历史上被霍去病抢回去,名留青史的那尊祭天金人。 在宗教信仰上,匈奴人实行拜天地、祭祖先、畏鬼神的多神崇拜体系。 他们的祭天仪式,与萨满教的“敬天畏地、天人合一”思想一脉相通。 当萨满主持的祈愿完毕,会有号角铮鸣,在神乐伴奏下展开祭天礼,召唤鬼神之力,得萨满赐福。 休屠王部能跻身匈奴最强的几大部落,半数原因便是因为有这尊传承金人。 相传其乃是萨满之神当年的法器,有勾连生死的秘力。 此时,那两个抬着尺许高金人的萨满,亲自揭开了蒙住金人的一张狼皮。 狼皮上,满是血色咒文,密密麻麻。 他们将狼皮铺在地上,作为祭坛,金人被放置其上。 而休屠王亲自手握短匕,割开眉心的皮肉,从眉心取血,意思是神魂与鬼神相连。 当其眉心血液,滴落在尺许高,姿势诡异,单手握鼓的金人眉心位置。 倏地,那金人身上亮起咒文,如血管般密布周身,无数咒文交错。 两名萨满口中振振有词,呢喃低语,各自手里则多出一面神鼓。 金人所在的狼皮祭坛周边,地面上浮现出一个环状烙印。 天色似乎骤然暗了下来。 金人足下的烙印如一座黑色的湖泊,在吞噬周边光线,并迅速扩散,要覆盖整个营地。 转眼,黑色烙印扩散到十数丈的范围。 休屠王等人,远远的规避开来。 那金人即将催发的力量,连他们也感到畏惧。 金人足下,烙印继续扩张。 有汉军开始感觉意识昏聩,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气。 祭天金人身上咒文明灭,嘴巴好像在开阖说话。有汉军耳畔莫名响起奇怪的声音,如同狂风在怒吼呼啸,充斥双耳,蒙蔽听觉。 这种变化,引起了霍去病的注意。 他从马背上,看向咒文流转的祭天金人。 下一刻,霍去病加持走为上策,全力催发军阵。 他从马背上消失了。 几乎在消失的同时,祭天金人旁边多出一只手。 金人周围涌起一圈圈黑气,潮汐般侵蚀着那只手。 “找死!”休屠王哂道。 那金人勾连鬼神之力,汉将想拿走,无疑于寻死。 然而金人催发的黑气,并未起到应有的用处。 那手上宛若有闪电攒动,无坚不摧,洞穿金人散发的黑气,一把抓住金人颈部,将其扼在手里。 金人下方的祭坛震动,砰然开裂。 两个萨满如遭重击,开口咳血,面若金纸。 金人从画满咒文的兽皮祭坛上,被一把薅走。 休屠王和浑邪王再也压不住惊骇。 汉人的那名将领,冠军侯……他……他在祭天金人催发力量的时候,将其给强行抓走了! ……休屠王脸色煞白。 他抬头看去,稍远处的马上,汉将冠军侯安然端坐,手里抓着玩偶般光泽全消的祭天金人! 就在这时,休屠王感觉到身畔凭空探出另一只漆黑阴寒的手。 他反应极快的挡了一下,但那手根本没有实体,横空穿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脖颈! 这是霍去病暗中放出来的兵家阴身! 他的阴身融合了过往战场上,生死之间的一股气息和杀伐战意而成。 霍去病加持走为上,夺走金人的同时,放出阴身,袭击休屠王! 这一刻,休屠王感觉到强烈的危机。 他的腰囊里飞出一枚古老枯黄的骨片! 萨满赐福的先祖遗骨。 骨片发光,帮他抵御了阴身的攻势。 锵! 不远处,浑邪王抽刀劈出。 那刀通体泛着猩红的血色,一刀劈出,虚空中涟漪侧分,像是被切开一般。 刀势和阴身的气机碰撞,联合休屠王催发的骨片和防护力量。 休屠王狂吼声中,终成功挣脱了阴身掐住其脖颈的攻势,抽身后退。 其颈部留下一个乌黑的阴身手印,面色青紫。神魂更是一阵阵悸动,像是被抽取吸收了灵魂的力量,头疼欲裂。 休屠王虽逃出生天,却惊魂未定。 那阴身悄然消失,踪迹未知。 他和浑邪王站在一起,周围亲兵密布。 这名汉将冠军侯的强横程度,让两人有些发憷。 怪不得其能重创大单于伊稚斜,破开匈奴王庭。 突然间,一声轰响! 他们驻扎的营地另一个方向,再次响起敌袭的号角传讯声。 还有一支汉军,正快速奔袭杀来! 是赵破奴,姚招率领的那支大汉禁军万人! 霍去病为什么要在兜了两天圈子后的此刻,选择袭营? 原因就是等待赵破奴和姚招的队伍,来汇合,一举破敌,可以减少消耗。 赵破奴,姚招跟随他有数年。 耳濡目染,两人也懂行军策,虽然和霍去病没法比,但比平素行军要快的多,所以能在两天时间奔袭千里,赶来汇合。 而霍去病这次没走历史上,固有的冠军侯走的那条路线,却把路线告诉了姚招和赵破奴。 他在草原上带着匈奴各部兜圈子,吸引敌方注意力。 就给赵破奴和姚招,提供了更方便的行军机会。 两者遂在自身行军策,加上霍去病事先分化给他们的兵策竹简加持隐蔽下,成功奔袭赶来,和霍去病完成会师,发起攻势! 这一路汉军的出现。 成了压垮本就摇摇欲坠的休屠王和浑邪王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浑邪王大喝:“撤军,撤!” 之前信心满满,能在这里阻截汉军,占据优势。 但眼下形势不利,他不可能将部落的全部力量,用来和汉军进行毫无保留的厮杀,都消耗干净! ps:这几天一直在构思怎么打更新颖,尽量不落俗套,且符合兵家思维。加上查军阵、兵书等资料……比预料的要难写,头秃~ 今天仍是九千多,足三章的字数加更啊~ (本章完) 下章稍晚,顺便求票 如题,这章有个更好的想法,调整下。晚点更,估计五点半到六点半间,也没晚多少。 这章过后会删~ 嗯,接下来的内容很好看,仍在持续加更,顺便求个票~(,,′?ω?)ノ“(′っω?`。) 愿大家诸事顺遂~求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下章稍晚,顺便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兵权,投名状【求票】 “我不走。” 休屠王面色狰狞:“我们的人马占优,还有手段未用。而汉军杀我草原各部,不报此仇,妄为休屠之王。想让我不战而逃,休想!” 浑邪王颔首道:“那好,你断后,我先走。” 休屠王愣住了。 他的本意是说服浑邪王,激起同仇之心,共同留下。 没想到浑邪王有死道友的心态,让他断后。 “我……”休屠王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要有浑邪王一起,和汉军厮杀还有希望。 单独剩下他休屠部,那就绝非汉军对手。 休屠王瞪着浑邪王,浑邪王则在扫视战场。 双方接战的位置,厮杀激烈,刀刀见血。 刀锋割开皮肉,劈砍盾面的声音,密集如雨,让人头皮发麻。 入目便能看见匈奴部众被破防,鲜血淋漓。 汉军蓦然杀进来,气势正盛,明显占优,快速推进。 浑邪王道:“你刚才听到的号角传讯,是在提示新来的汉军为万人队。两路汉军相合,人马已不比我们少,你确定不走?” “这处大营我们布置已久,伱为何不敢一战?” 休屠王怒斥道:“我们弃营而逃,坏了苣都的安排,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 浑邪王语速极快:“非是不敢一战。而是这处营地乃我浑邪部所建,你有诸事不知。这汉将冠军侯来袭前,我麾下斥候来报,西侧同样有一支汉军逼来,已不足百里。 数量也有万人上下!” 休屠王手一抖:“你说什么?” 还有一支汉军? 汉人哪来这么多队伍? 他念头一转,随即明白过来。 之前因为他们占据这处位置,将深入到玉门一带的一支汉军,和汉人西关间的联系切断,成了孤军。 这第三路汉军,就是被逼在玉门的那支汉人孤军。 他们从玉门杀来,要和这里的两路汉军会师! 汉军主帅只要在来袭前,用斥候或其他手段传讯过去,想调动玉门那支汉军,毫不费力。 休屠王倒抽一口凉气。 到此时,霍去病的部分行军意图,变得清晰起来。 他只带五千人杀入草原,为的是抢夺时间差! 和赵破奴,姚招的万人队汇合,再把那支被孤立在玉门的万人边军盘活。 两万五千精锐合在一起,霍去病便可左右整个战场局势。 而他连续调动多路汉军,在这里会师,是为了制造足够压力,在其他匈奴人马赶来支援前,更快速,消耗更小的夺下这处至关重要的营地。 整个过程,时间最重要,要先于对手,击溃浑邪和休屠部,消耗则越小越好。 积蓄力量,掀翻整个西匈奴的兵马! 所以霍去病要转战奔袭,为攻下这处营地,争取时间。 他用五千军也有获胜把握,但难以速胜,且必然消耗极大。 汇聚三路兵马却不一样,单是一路接一路赶来的压力,就会让浑邪王,休屠王生出避退的心思,让两者自溃,更快占据这处战略要冲。 休屠部和浑邪部若留下来死磕,或许能等到其他匈奴部众赶来。 但前提是他们两部的兵马,会消耗惨重,甚至全部折在这里。 匈奴是诸多部落相合的体系,以各自部落为小单位。 让他们联合攻敌没问题,让他们消耗自己成全其他部落,却鲜少有人愿意。 霍去病正是要利用他们这种心态。 浑邪王则是看清形势,眼见三路汉军都在往这会师,再不走就要被拖死,才毅然下令撤军! 再晚,被三路汉军合围,跑都没地方跑。 “那也不能就这么走,若把这营地留给汉军,苣都绝不会放过我们!” 休屠王道:“就算要走,也要拖死更多汉军。” “好!” 浑邪王应道:“我们先撤出去,汇聚各部,还有打回来的机会!” 浑邪王和休屠王迅速达成一致,双双下令撤退。 传讯兵吹响了全军撤离的号角! 休屠王和浑邪王则发动营地里的布置,准备掩护他们撤出。 战号声中,匈奴部众试图收拢阵型。 但其前方和汉军交战正酣,彼此纠缠,想抽身,绝非易事。 汉军在此消彼长下,更是势如破竹。 禁军阵列当中,李庆正挥刀砍向一个对面的匈奴兵。 对方举起手臂上的盾牌,试图格挡。 禁军往昔每日数百次的刀术劈砍练习,让李庆的刀势,凌厉无匹。 一刀落下,那匈奴兵像是被巨锤砸中,踉跄后退,李庆顺势刀锋一转,横向削出。 唰的一声,一条断臂落地。 那匈奴兵惨叫声中,断臂处血如泉涌,森然的骨茬,在鲜血中露出一点惨白。 两方接战的区域,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填进去,生死转瞬。 但就在这时,李庆发现足下的地面,似乎在变化,渗出一抹暗红的颜色。 那是休屠王和浑邪王催发的布置。 整个营地的地下,埋藏着萨满勾画的一座大阵。 他们以血和骨,埋入地下,布成的阵列。 这大阵正在发挥作用。地面慢慢变成暗红发黑的色泽,宛如有血从地下渗上来,透着莫名的凶戾。 那地面渗出的气机,如薄雾笼罩营地,快速扩散。 萨满的力量,能连通生死,亦能传播死亡,削弱生机。 这地下的萨满阵出现,和霍去病的军阵碰撞,宛若两道无形的浪涛,在虚空中交织,彼此冲击。 地面的血色越来越重,气机散逸,阻碍汉军,让大部分匈奴部众得以抽身,收拢兵势。 休屠王和浑邪王,双双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他们打算从西侧离营,避开北侧杀入的汉军和东侧攻来的赵破奴、姚招部。 汉军骑乘的战马,皆是焦躁不安的抬起蹄子,似乎对地面的血色颇为忌惮。 数次呼吸的时间,血色便弥漫整个营地,雾流般滚动。 匈奴人在这营地里,布置极多。 但霍去病亦早有准备。 他正抬手从面前的无中生有兵袋空间里,抽出一柄青铜钺。 也就是皇帝拜将时给他,代表百万汉军,军权帝授,主帅地位的那柄钺! 钺的形态如一柄青铜战斧,殷商时称大斧为钺,小者才叫斧。 钺比斧的刃口要宽阔的多,斧面也更大,钺背则收的更薄,像一柄斧形的巨大战刀! 这柄钺长度在四尺左右,两侧一面铸兽头,一面篆刻错金铭文,写着军权帝授的春秋古篆,并加刻帝印。 刚才霍去病一把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给拿走,休屠王大惊,觉得不可思议。 背后原因就是帝钺在手,汉军军帅的力量加身! 钺的气机斩断了祭天金人勾连生死的作用。 此时,霍去病正式取出兵权钺。 钺的握柄,锋刃上,有清濛濛的微光亮起。 持钺在手,宛若握持天下汉军的无上兵权。 那钺上的兽头,开始吸纳吞吐汉军的兵势,汇集军威! 霍去病一钺劈出! 虚空若水面被撕开,一道青光,开天辟地! 铜钺的虚影在苍穹上乍现,霎时间的光芒照亮了山河大地。 敌我双方,以万计部众,脑海里都在此刻掠过一抹青光,仿佛被这钺的光芒强行烙印在意识里! 甚至于,整个西匈奴,汉通往西域的各地,皆成为一座庞大的战场,以霍去病为帅! 地面上,萨满大阵升起的气机,被一分两半。 布设在地下的血骨阵,猝然龟裂。 营地的地面,也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裂穿整个营地! 这一钺,让萨满大阵的气息被削弱到近乎消失。 失去阻碍的汉军一拥而上。 赵破奴的部众,也得以成功杀入营地,与匈奴接战。 这一次,汉军的冲势更强,多个方向都爆发了激烈的交锋。 浑邪王再想撤走,已不可能了。 眼看失去撤离机会,他满脸戾气的翻身下马,喝道:“各部,与汉军死战!” 休屠王亦从马上下来。 两人心头皆是异常沉重。 退走不成,想再战,部众的锐气全失。 这一战,再没半点胜算! 唯一的希望,是能固守到其他匈奴兵马来援,或还有生机。 此时,霍去病手握青铜钺,足下阵纹激荡,倏然出现在浑邪王和休屠王不远处,劈出铜钺的第二击! 锵! 浑邪王骇然提起血色长刀。 铜钺的力量下落,好似重山,接触的瞬间,就将浑邪王手中长刀崩开一道豁口。 浑邪王翻手在胸口一划,胸前有血涌出。 他将血抹在刀上,那刀锋饮血,开始慢慢恢复。 这长刀是骨骼所锻造,极为妖异,能吸食鲜血增加威力。 不远处,箭光如流星。 李敢也策骑杀来,扑向休屠王。 同一刻,休屠王面前的影子里,漆黑的阴身之手,再次伸出,往他抓来。 休屠王侧身避开李敢的箭,由身后的亲兵上前挡住了李敢。 但其面前化出暗影般的阴身,霍去病识海里的灵蓍兵符闪烁,咒文交织,推演预判。 阴身的出手,仿佛预见到休屠王的躲避路线。 其移动轨迹,尽数被阴身似虚似幻的手封堵。 休屠王待要变向躲避攻势,其一侧虎啸又起,探出一只巨大的虎头。 他周边区域,更是尽数被阵纹封死! 白虎主杀,咆哮如刀兵风暴。 休屠王移动稍慢,立即被阴身再次扼住脖颈,意识里也被白虎的力量侵入! 霍去病笑了笑,目芒炯炯,洞彻人心的看向浑邪王,道: “你若一心死战,我成全你。但你浑邪王,从今日起将除名,世上再无浑邪部。” 霍去病大约记得,这浑邪王是个识时务的,在河西之战后,因为单于伊稚斜不满他和休屠王的败退,想要处罚两人。 他们一怒之下,便投了历史上的冠军侯。 不过休屠王在临近投效前,又想反复,被浑邪王所杀。 可见这浑邪王是真心投汉,谁厉害他服谁,这在当下是好事,不妨按历史的脉络,试一试。 “想让我降汉,绝不可能!”出乎意料,浑邪王一口拒绝。 “呵呵!” 霍去病手中铜钺,清冽的光晕骤然绽放。 浑邪王手里的血色长刀气机交感,震颤如哀鸣,裂痕不断扩大。 咔嚓! 长刀隐然欲要断折! 不远处,休屠王则被白虎的力量绞杀,阴身扭断其脖颈,顷刻丧命。 休屠王就这么死了! “我再问一遍,降还是死!”霍去病的美人计,正发挥着莫名的作用,形成了强大的魅力属性。 “我浑邪部……若降汉,如何保证战后你不杀我?” 浑邪王额头冒汗,短短的时间里已是经过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终是泄气般问道。 他瞅瞅霍去病,再看了眼战局,选择了保全部落的延续和自身性命。 “那要看你的投名状是什么。我大汉向来优待俘虏,你该知道,我与舅父麾下皆有不少匈奴人为将,封侯进爵亦非不可能。”霍去病画大饼道。 …… 骄阳落山,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一支匈奴万人队,快速驰骋接近浑邪王和休屠王所在大营。 这支队伍为首一人,体型壮硕,高鼻深目,如一座小山坐在马上。 其所乘马匹的蹄印,都比其他的马蹄印要深很多,可见其身躯魁伟程度。 他的肤色和汉人,匈奴人都有不同,与维娜同族。 这人正是之前挛鞮坚和折兰王提过的封惕。 是苣都在极北之地收服的大将。 封惕遵苣都命令,带领兵马赶过来,准备和休屠王,浑邪王汇合,联合应对汉军。 但包括苣都在内,所有人都错估了霍去病的行军速度。 汉军比匈奴这边预料的要更早,先一步杀到浑邪部和休屠王部。 封惕来晚一步,看见的景象是汉军从营地内蜂拥而出,列阵以待。 这说明浑邪部和休屠部的这处营地,已落入汉军手里。 浑邪和休屠两部,怎会败的这么快? 封惕勒马停在营外远处,惊疑不定。 因为不清楚虚实,他一时不敢冒进,遂下令后撤,并未和涌出来的汉军交手。 封惕后撤出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远观那处大营,越看越是惊疑! 但见那大营内影影重重,被一种薄雾笼罩,汉军林立,像是有数万军驻扎其中,军威鼎盛无比! 这处苣都视为重地的大营,若真陷落敌手,将对苣都在西匈奴的布置,造成莫大影响。 形势也将由此全面变化,不利于匈奴。 而霍去病连展手段,成功占据敌营。 至此,他已在这一战中,获得了莫大的战略优势! …… 距休屠和浑邪王所在营地,往北百里外。 折兰王,挛鞮坚等人的队伍,在夜色下疾驰,马匹身上都被汗水浸湿。 一行人正在策骑当中。 忽然听到前方蹄声如雷,冲出一支人马,竟是浑邪王和休屠王。 两人全身是血,看着像是从万军中突围而出,极为狼狈。 “快,后方都是汉军,我二人拼死才杀出来。”浑邪王大喝。 挛鞮坚,折兰王当即做出手势,让全军戒备。 浑邪王和休屠王转眼来到近处,身后跟着一队匈奴兵,大概有七八千人,也是丢盔卸甲。 挛鞮坚扫了眼休屠王,隐约感觉其似乎和往昔不太一样。 但他满脸血污,在大战后有些不同,倒也正常。 折兰王和挛鞮坚急声问:“汉军这么快就攻破了你们的营地?你们麾下只剩这七八千人?” ps:这波的虚实敌我很有意思~求票哈~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捷报频传【求票】 月光皎洁。 营地内,近五千汉军正在休整,同时看押部分匈奴俘虏。 之前的交战,罗什娜等人一直在队列后方远观,此时战斗止歇,才靠到霍去病近前。 一干人打量着整个营地。 周围有汉军担任警戒,布防和仔细搜查营地各处。 罗什娜步履款款的跟在霍去病身畔。 龟兹,姑墨两位使节,之前晕马,连日呕吐,天昏地暗。 但跟着队伍行进多日,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这时候两人精神极好,对霍去病在短短几日内,连胜匈奴各路强军的手段,感觉匪夷所思。 “接下来霍侯有什么打算?”另一边的张骞问。 “眼下汇集三路汉军,我麾下人马达两万五千众,接下来再打已不需要用计,直接杀溃匈奴部众就行。” 在霍去病感知里,通过借尸还魂手段控制的休屠王,正和浑邪王,在纳投名状。 两者已靠近了挛鞮坚和折兰王。 就在靠近的刹那,浑邪王率先出手,从侧翼直击挛鞮坚。 休屠王也在霍去病的兵策作用下,抽刀砍向折兰王。 两者出手非常突然,打的就是折兰王和挛鞮坚的全无防备。 浑邪王亦是勇冠匈奴的强者,力量如长河泄地。 挛鞮坚仓促应对,守势被浑邪王击穿,一拳轰中腰肋,肋骨几乎断折。 浑邪王攻势展开,招招进逼! “你们竟然投敌?”折兰王的怒喝! “动手!” 浑邪王身后跟过来的匈奴部众,皆是他的死忠,还有部分汉军精锐藏在其内。 这些人,同时发起攻势,对匈奴部众出手。 形势大乱。 之前带领浑邪,休屠两部联军,和折兰王等人在一起的大将纳博庆,亦是浑邪王麾下。 他这时候一脸懵逼,不知怎么回事。 浑邪王抢攻遭到重创的挛鞮坚之余,对纳博庆暴叱道:“还不动手!” 纳博庆这才反映过来,当即调遣部众参战。 更多的汉军,从后方涌来。 赵破奴和姚招等人,各自率部,闷头加入战斗。 箭矢横飞,穿透了甲衣,惨叫声转眼已充斥战场! 刀剑交击,一双双猩红且杀意沸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手。 汉和匈奴百年的仇恨,在此刻迎来了最好的宣泄。 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浓重,尸体逐渐增多。 这就是霍去病要求浑邪王交上来的投名状。 跳反就要跳到底,让浑邪王率兵来袭杀折兰王和挛鞮坚,则其再没有回归匈奴的可能。 双方这场厮杀,直持续到月过中天。 两方皆损失惨重,但汉军这边,主要消耗的是浑邪部的人马。 这些匈奴兵必须消耗掉一部分。 ———— 霍去病所在营地内,他正取出一张张阵图。 这几张阵图不但是他事先祭刻好的兵家阵图,还有两张是墨家的工造阵图,从季秋那里拿来的。 可以辅助修缮防御工事。 说到底蕴和宝物,崛起不过百年的匈奴,比执掌神州大地,文明已延续千年的汉,差多了。 所以匈奴在这座营地有不少布置,却不及霍去病手里的兵权帝钺。 当他将墨家阵图送入地下。 其扩散开来,地面上的泥土被阵图的工造力量推动,土石上升,像是会生长般,形成低矮的土石墙。墨家阵纹交叠,砌成一座座简易工事。 营地内因为交战造成的破损,缓缓被填平。 霍去病又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张兵家阵图放出去,和墨家阵图配合。 整个营地立时气象变化,刀兵森然,疑兵之计的作用下,营地内虚实莫测,好似有数万军伍。 这也是封惕赶过来后,看见营内军容鼎盛的原因。 这时,霍去病再次加强了这种布置。 实际上在天黑后,三路汉军汇合,两万多兵马大半被他派出去,袭击挛鞮坚和折兰部众。 营地内,只有不足五千汉军。 “外边的匈奴人,万一来攻我们怎么办?” 说话的是姑墨使节,他在问身畔的张骞。 张骞眺望营地外,能看见远处隐然有一队匈奴兵马,在驻足观望。 “对方过来,看见我们占了营地,浑邪和休屠两部溃败不知所踪,深浅难测,不会轻易冲营,让自己损兵折将。” 张骞回应道:“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五千军,虽部众疲累,但真打起来,有霍侯坐镇,他们未必有胜算。再过两个时辰,部众休息好了,他们若不退,说不定霍侯会主动出击。” 张骞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眼不远处的冠军侯。 霍去病正在内视识海。 他的识海兵书上,有新的兵策在展开——声东击西。 他连续用计的另一原因,便是想累积四境兵权谋的气运。 此番诱使匈奴各部追赶,而后突袭休屠,浑邪两王的营地,正符合声东击西之策。 这条兵策一出,霍去病掌握的兵策神通,已达十二条之多。 兵书上气运厚重,光曦夺目。 且此次大战连续获胜,灵蓍兵符接连从古井撰取了数枚符号,在识海内悬挂如星辰。 等此战结束,霍去病将迎来一个新的实力增长期。 但他虽连续获胜,心中却是有稍许不安。 苣都始终不见动静,说明他不在这里,没来西匈奴,大概率是亲自去了汉北关,另有图谋。 霍去病看了眼大汉北关方向。 在西匈奴这边,后续或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但霍去病已锁定了决定性优势,第一轮交锋,基本稳定下来。 匈奴方面,短期内很难集聚起力量,对当前的形势造成冲击。 西匈奴战事初定。 “霍侯可会亲自带兵入我西域,破楼兰、蒲类等国?”罗什娜柔声问道。 霍去病道:“和匈奴的对垒,目前虽占上风,但接下来需继续扩大优势,全力求胜。 而楼兰、蒲类皆为小国,兵马不足万。我会遣赵破奴统兵随你去西域。” 言下之意,打楼兰,蒲类他没什么兴趣。 罗什娜顿时一脸失望。 要是霍去病愿亲自去西域,则楼兰,蒲类必难有反击之力,当可轻易解除西域之危。 霍去病瞅瞅罗什娜:“汉和匈奴此战,核心正是西域。 而苣都看的很准,抢先占据了我们脚下这座营地。此地往西和西南,便可遏制蒲类、楼兰。往东则扼守汉通西域的道路。 我会在这里留下驻军,建立关隘,和玉门形成夹角,彼此支援。 占据这里,等于切断了西匈奴对西域诸如蒲类,楼兰的支持。 他们再想支援西域,需绕路从车师后国,焉耆一带经过,已不能如以往般紧密掌控西域。 楼兰,蒲类的好日子到头了。” …… 战场上,黄沙折射着月光,敌我依稀可见。 禁军李庆将手中的马战长枪,从一名匈奴兵胸口抽出,扭头往远处看去。双方的战场,绵延数里,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断肢。 李庆身畔一个汉军的臂甲上,还插着半支断箭,胳膊献血殷红。 但比之汉军,匈奴人要惨的多。 双方兵力其实差不多。 然而一方主攻,准备充分,另一方完全被动,胜负早在出手的一瞬就决定了。 开战之初,挛鞮坚便被浑邪王重创,随后生擒。 代价是休屠王扑过来助攻挛鞮坚,给浑邪王制造机会时,被折兰王趁机击中,休屠王彻底身死。 眼下的折兰王也出现败退趋势,正在抽身后撤,想从战场脱身。 汉军从四面八方杀上来,和折兰部的兵马,挛鞮坚麾下的部众捉对厮杀。 夜色中有狼嚎声响起,是荒漠和草原交接方向的狼群,被血腥味吸引,但不敢靠近,在战场外徘徊。 匈奴兵马颓势明显,已无心恋战。 剩下的便是追击,看看能获得多大的战果。 两方的缠战,一直持续到天亮。 而在另一边,封惕在下半夜的时候,尝试了一次冲营。 他很谨慎,眼见营内源源不断的汉军冲出,至少数千人,封惕选择了撤走。 他将和折兰部,挛鞮坚的残兵汇合,并联系西匈奴各部兵马,以期能稳住阵脚,扳回劣势。 不过霍去病为汉军奠定的胜势,后续汉军主力推过来,局势只会更稳! 西北一线的战况消息,在次日早上送回了长安。 霍去病用兵之神速,出手之果断,纵横战场的手段,无不令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从他带兵奔袭进入汉和西域连通的区域。至此刻,总共三天一晚的时间,已为一场大型战役,奠定了足够的优势。 目前为止,霍去病统汉军斩敌首已逾一万四千级,并俘虏浑邪王,斩休屠王,夺祭天金人。两日破五国,断匈奴粮备,生擒挛鞮坚,击退折兰王部。 其余各部小国,被杀的匈奴部众,数不胜数。 在长安,皇帝,众臣收到西北捷报频传的消息,历数霍去病的战绩,情绪之高,可想而知。 四月一日,中午。 汉东侧勃海郡,迎来了雨雪交加的天气。 小雨伴着雪花落下来。 卫青站在勃海郡临海的一座望台上,眺望远处波澜万状的海面,衣袍随风拂动。 他身后跟着一队亲军,副将手举蓑伞,站在他侧后方。 霍去病提醒过,或会有一支匈奴兵从沿海区域,侵入汉地偷袭。 卫青离开长安后,便亲自赶来查看沿线的布防。 今日黎明时分,果然发现有匈奴部众,秘密联合沿海的一些帮派势力,试图登陆偷袭汉境。 因为早有准备,掌握海船的几家帮派势力,都被汉军登门暗中梳理过。 预计中,搭载匈奴部众兵马的船舶,会在入海后,凿穿船体,拔掉活塞,引水入船,将不会水的匈奴部众沉入海里溺死。 很简单却有效的步骤。 但在东北角的汉境,发现匈奴兵马活动的迹象后,他们迟迟未曾登船。 此时卫青站在海岸线,眉头微皱。 他随身的副将却是情绪颇高,道: “稍早些时候收到绣衣送来的消息,霍侯在西北数战皆捷,单于之子挛鞮坚都被生擒,且连溃匈奴各部。陛下已遣快马,奔走到天下各郡传告捷报。 大将军和霍侯,皆我大汉军中柱石。” 他话落看见卫青脸上有思虑之色,遂道:“大将军在想什么?” 卫青沉吟道:“匈奴兵马的动向不对,他们像是在蓄意露出行迹。” 副将道:“大将军的意思,是匈奴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 “他们可能早知去病看穿了他们的计策,仍派兵过来…是想将计就计。” 卫青转身看向北方:“我来勃海郡,去病在西北,北关守边的是李广?” ps:这章三千五百多字,就不算加更了,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今晚调整下,明天应该会继续加更。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战书!撼城之威【求票】 长安。 书房里,皇帝正和群臣议事。 “陛下,上月臣接绣衣核准后送来的密报,有地方郡钱私发,臣建议及时严令禁止,违者重罚,避免铸钱泛滥,扰我大汉货币行准。” 说话的是时任治粟都尉的桑弘羊。 地方私铸银钱的乱象初显。 而绣衣有司职检查天下的职责,会配合三公九卿各部官员行事。 皇帝蹙眉道:“此事就着你来跟进。朕会拟诏,传令各郡严查。” 桑弘羊恭敬答应。 他在一段时间后将升任九卿之一的大司农,主管国之财税。 皇帝雷厉风行的伏案拟诏,当即让内侍拿下去传告各地。 书房内安静而忙碌,各部大臣走马灯般进来奏报诸事。 到午时,董仲舒等人也被皇帝招来议事。 “陛下,霍侯此番在西北连战大捷。臣以为已到了派使节,再次出访西域,宣诏各方的时候。” 董仲舒笑道:“不然怕是跟不上霍侯的作战速度。” 皇帝也笑了笑:“这个好办,去病出征,把张骞也带去了。 张骞随军而行,正可对形势有更准确的判断。朕便传诏让他就近再去西域诸国出访。” 大汉当下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喜悦氛围中。 霍去病的作战速度,几乎从进入战局那一刻,就接管了战场局面,让长安这边闻讯大喜。 因为西北作战的胜利,意味着收服西域已不远。 此前众皆以为这次征战河西,必是苦战。 但霍去病连番用计的谋划下,己身没有多大消耗,已连溃各路强军。这种战绩和战术指挥能力,让朝野为之津津乐道。 皇帝这几日亦是脸上笑容颇多。 此时皇帝正要说话,忽然转头往窗外看去。 董仲舒随即露出讶色,扭头看去。 在冠军侯府,道尊放下筷子,微微眯眼,也往未央宫方向眺望。 同一刻,绣衣梁园主殿三层,秦青玉亦往比邻的未央宫看去,眉头微蹙。 “师尊?”刘清察觉到秦青玉的异常,出声问道。 就在众人相继生出感应的一刹,未央宫外,异变倏起。 一道黑色的光晕,突然破空而出,直落未央宫正门! 有值守的禁军反应极快,凌空投出手中大戟,迎向冲击未央宫的黑光。 下一瞬,禁军手里的青铜戟和黑光接触,砰然炸裂。 投出大戟的禁军在气机交感下,开口呛出一口血雾,身形颓然倒地,昏厥过去。 周边禁军立即传出警讯。 “禁军稍安!” 一个声音响起。 未央宫深处,出现一个朦胧模糊,如影子般的身影。 这身影是未央宫底蕴层次的存在,一生护持宫廷,鲜少露面,但此刻因这黑光显出了行迹。 这身影探手抓住破空而来的黑光。 书房里,随后出现接住黑光的身影。 他一身青铜甲,在书房露出真容,看起来只有四十上下,实则年纪可能要更大些,体型健壮。 其方脸无须,目光狭长。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在他的皮肤下,像是有某种咒文在流淌隐现。 董仲舒等人不由得暗自猜测,这名未央宫禁卫,应是修有特殊的秘术,不然皮肤下不会如此特殊,隐见咒文。 这身影接入手里的黑光,是一枚和简书类似的木片,被黑气包裹。 众人见到是枚木片,顿感震惊。 木片被人投射过来,和禁军的大戟碰撞,将青铜戟撞得断折碎裂,而木片无恙?! 木片上篆刻有文字。 进来的禁卫沉声道:“陛下,臣接住这木简时,听到有声音隔空传来,说我大汉长安还算有些底蕴,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身穿铜甲的禁卫,将木片递给皇帝。 “推送这木简的人力量之盛,臣生平仅见。怕是已触摸到天人壁垒,即将踏足天人以上的神话境。”禁卫话罢,重新隐迹消失。 皇帝接过木片,看了看后,将其推给董仲舒。 旁边的张汤,桑弘羊,周平等大臣,也一起看过来。 却见那木片上写着:“三日后,我将率部破汉境朔方郡城……” 这是一封送给大汉皇帝的战书,送出战书的人是苣都。 大抵意思是他会在三日后,率军破大汉西关,从朔方郡引兵进入汉境。 破关提前三日,公然告知。 “若说不知死活,首推这匈奴蛮将。” 太常周平哂道:“我大汉地广物博,名将如卫大将军,冠军侯,其余三教九流修行入天人者,层出不穷。他一个蛮将也敢公然叫阵!” 董仲舒感受手里木片内蕴含的一股气机,没吭声。 “这战书是怎么来的?”有人力量层次不高,不明所以的问。 “隔空推送。 当年楚王项羽,死前投出霸王戟,隔空飞了一日,横跨神州,又入地数百丈。这木片也是类似的力量,从至少百里外扔到了宫中,且余力不衰。”董仲舒道。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百里外仍东西,怎么找的准头? 这要是不小心扔骗了,岂不闹出大笑话? “匈奴苣都提前告知要攻我大汉西关,是兵家真假虚实之道,不可尽信,还是他真有此打算?” “他是在养一股气运,故意提前下战书,旨在用我大汉的力量,对其自身形成阻碍,是一种磨砺,以求能在修行上有所突破,进军更高层次。” 皇帝一眼识破苣都的目的,口吻淡漠:“战争的胜负,在送战书的人看来,反而在其次。” 次日,北关。 和长安几乎呈直线的朔方郡,城墙外。 天色微明,一支匈奴兵马幽灵般出现在城外。 百余人的队列前方,站着一个伟岸至极,长发披散的身影。 其双目深邃,站在那,仿佛能撑起天空,给人无穷的力量感,正是苣都。 他对西匈奴的战局多有布置,但自身亲自统带天魂部,却是直来直去的逼到了大汉北关外。 苣都的目标,和当初霍去病打穿匈奴王庭一样,直逼大汉京畿重地的长安。 这是他过往无敌,养出的信念。与霍去病当初打匈奴王庭的信心是一样的,撼动长安,将从根本上打击所有汉人和汉军的信心。 来到北关外,苣都望了眼高巍的城墙,抬手出拳。 一道黑色的拳柱,倏然从其拳头跃出,涌向朔方以北的城墙! 轰隆! 地动山摇。北关城墙外,墨家布设的防御阵列瞬间浮现,一道道阵列闪烁,却是接连崩断。 北关已多年没被人逼到城下。 而这些防御阵列曾经面对大军的攻势,完好无缺,此刻却接连崩断。 苣都这一拳有撼城之威,动荡百里。 城墙上,守军骇然大惊。 “汉关将领何在?” 苣都身后是一支充当他亲军的百人队。 而在他身畔,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随侍。 其中一人身形瘦高,肤色古铜,纵声道:“我师苣都,会在此地驻留一日,明日破汉人边城! 一日间,汉将或汉人强者,若能战败我师,可止戈。我师麾下三万天魂精锐,将退出汉匈交战的战场!” 朔方眼下的守将名余暨,中年,能驻守大汉边关,亦为大将。 他得报后,赶到城头,往城外看去,入目便觉头皮发麻。 城外虽然只有百余匈奴部众,一字排开。 但这支匈奴部众身上似有黑雾弥漫,非常诡异。 他们站在那,初看只有百人,越注视居然感觉人越多,难分真假虚实。 而那些部众身上黑气律动,更是幻象层出。 余暨看了两眼,竟有几分眩晕。 为首的苣都站在那,身形入目,更是高大如雄峰伫立。 余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需要仰视,才能看到苣都的身形。 这种感觉,离奇至极。 余暨站在城头本该俯瞰城外的苣都,一眼过去,却是感觉苣都比城墙都要高巍。 这种视觉反差形成的扭力,让余暨震撼莫名。 他知道这是苣都的神魂修行,远在他之上,和天地相融,对他形成的影响,是一种错觉。 余暨当即下令放箭,驱赶匈奴部众。 城头箭如雨下,但那些匈奴部众化出的黑气如有吸力,箭矢落入其中,杀伤力锐减。 一干匈奴部众毫发无伤。 苣都在城下抬头,目光如实质的利剑刺过来。 余暨立时涌起强烈的心悸,忙退后一步,躲在城墙后,避开与苣都的对视。 李广是下午时分,从定襄郡急匆匆赶来的。 城头处,骄阳西斜。 李广身披大氅,一身甲胄,正看向城外。 他的步履在城头来回巡曳,脸上隐现怒意。 对方来城外耀武扬威,李老将军的暴脾气,有出去亲自教对方做人的冲动。 紧随其后,大汉长安亦有人赶了过来。 包括董仲舒在内,阴阳家姜堰,还有那个未央宫的禁卫。 连道尊,秦青玉也静极思动,随众而至。 道尊在城头看向苣都,打量片刻,凝重道:“此人气血之盛,修行之高,当真罕见。” 后方脚步声起,从勃海郡赶来的卫青,也前后脚来到了朔方。 卫青登上城头:“诸位为何都赶了过来?” 董仲舒徐徐道:“此人在北关出现前,推送消息到长安,公然告知他要来攻我大汉北关。 如此骄狂之辈,陛下亦为之震怒,派人过来击杀此獠! 我也来看看。” “苣都此举,确是出人意料。” 卫青扫了眼城外:“我观他身后兵众,应是享誉匈奴的天魂部,其修行的是一种共魂之法,气息汇聚,能寒敌之胆,夺人心智。 普通兵士与他们交手,将大受影响。 怪不得这天魂部往昔能战无不胜!” 卫青话落,忽然听到城外传来苣都雄浑的声音:“说话的可是汉人名将卫青,能一眼看破我麾下修行有天魂之术的,你是第一个! 素闻你是我北走极地后,汉人崛起的名将,下来与我一战如何?” “大将军切不可上当。”道尊提醒。 卫青是汉军第一大将,断然没有和人较量勇力,单打独斗的道理。 且卫青是不世出的名将没错,但他并不以个人武力见长。 这和兵家修行的等级无关。 个人武力,修行等级是重要的参考方向,但并不绝对。 有些名将兼修儒家,称儒将。兵家修行也很高,但个人勇力,未必能胜过等级比他低,专修杀伐之道的一些对手。 “汉若有人胜我师尊,他便带兵撤走,不再参与此次汉匈之争。 如此可免一场杀戮,让汉匈两方减少消耗。否则,我等三万天魂部众,尔等可知眼下在何处布置? 可有人下来与我师交手?” 苣都身畔的随侍这么说,其出发点立即不同,不再是个人争斗,而是上升到战争胜负的层面。 “陛下说,他邀战各方,并不是争表面的胜负。而是在追求境界力量上的突破,拿我大汉修行者当踏脚石,温养他的修行气数。 此外,来我大汉边关邀战,若其能胜,对我大汉军伍的士气打击,会非常重!”董仲舒说。 “他真当自己能无敌?” 李广一脸不屑,纵声道:“那蛮子将领,伱可敢接我三箭? 你若能接我三箭,我便下去与你一战,接你三拳,你看如何?” 李广粗中有细,要求先射三箭。 他有把握直接把对方射死。 即便不行,以他的勇武,亦不怵下去和苣都交手。 苣都抬头瞩目李广,道:“你左臂比右臂略粗,其中脉络流转的力量,也比右臂要胜上一筹,看来你练得是左手箭。我观你神魂当中,还藏有锋锐之气,箭术料来不差。 你出手吧!” 李广小吃了一惊。 这蛮子对他的判断丝毫无错,言出必中。 “你可准备好了!” 李广脸色变得凝重,手中行云流水般出现一柄长弓,拉弓开箭,流星般射出三道箭光。 他这三箭出手,是李氏秘传的箭技! 箭出,看不见运行轨迹,只见三点光芒,连成一线。 最妙的是三点微光,因为射出的力道不同,在半空相互碰撞,射出后还有变化,位置偏移,让人根本把握不到落点。 箭速更是快如飞星闪电。 箭技至此,已穷尽箭术变化。 怪不得李广有自信,对方无法躲过他的箭。 墙头都是高手,看见李广的箭术,齐齐心中叫好。 然而苣都探手在面前一抹,三道箭光顿时灵性全消,落在他手中,像是乳燕投怀。 李广的射术,三箭连射,蕴含的锋芒足可破甲,却被其轻描淡写的收在手里。 城头处,众人皆是眼瞳微缩。 同一刻,李广面前突然跳出一道黑光,轰向其面门。 李广出箭后已在蓄力,怡然不惧,暴叱声中,气机从拳头涌出,迎向黑光。 两股气机碰撞,炸开,诡异的是并无声响传出。 时间凝固般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 李广收手而立,脸上看不出多少异常,但转眼间便身形微晃,双目闭合,仰面昏倒过去。 苣都这一出手,让董仲舒,姜堰,道尊面色同时沉了下来。 那未央宫来历神秘的禁卫,深吸了口气,道:“我去吧。” 其全身甲胄发光,迈步从城头跨出,下一瞬便出现在苣都身前! …… 营地内,霍去病正在下达军令,对后续的行军战略,做出布置。 待众将纷纷领命而去,临时营帐内安静下来。 霍去病转身来到窗口,目光眺望大汉北关方向,道:“来人!” ps:今天仍是九千字以上加更~求个票。 第二百四十四章 欢呼如潮冠军侯【盟主纯属娱乐琳加更】 北关城外。 未央宫的禁卫,从城头落足在苣都数丈外。 他目中也发出如青铜般的光色,和苣都隔空对视。 其迈步前行,步履落在地上,好似金属交击,铿锵震鸣。 他的皮肤下隐隐浮显出纹路,和身上发光的青铜甲呼应,肤色竟也变得好似青铜般微光流转。 苣都眼神略微变化,审视对手 他一直在以字正腔圆的汉语说话:“我听闻秦时皇庭当中,有不传之秘,曰青铜俑人之术,看来秦宫的秘术也被汉所承袭。 你修的就是铜俑术!” 往其逼来的禁卫非常惊讶。 这苣都虽来自匈奴,见识之广却出人意料,还知道秦皇传下来的青铜俑术。 这在大汉最核心层面,知道的人都不多。 禁卫念头微动间,右手捏拳,一拳当头轰出,直奔苣都。 这招叫开门见山,平平无奇。 便是不会修行的人,也认得这一招。 可是这一招由铜俑禁卫用出来,众人却是看到了想象不到的一幕。 铜俑禁卫的拳头,风雷呼啸,竟打出一根青铜柱。 那柱上无数的咒文缭绕,光曦攒动,锁死了虚空。 这再普通不过的一招,威势之强,使人咋舌。在时间和位置的把握上,尤为厉害,锁死了苣都,并暗蕴无数奇招在后,伺机而发。 全场之人,无不被其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法所震撼。 苣都侧身避过他这一拳,左手虚抓如鹰,幻出四五道吞吐的气机,脚踏奇步,走偏锋反击,身形倏忽消失。 禁卫连出数拳,从城头上看去,就像一根根铜柱轮替从其拳头刺出。 拳若扎枪,声若雷轰,锋芒极盛。 苣都却是从视觉上完全消失,只能看见一双手,在禁卫面前的虚空中出没,忽拳忽掌,手上气机缭绕,奔腾如长河,尽数卷向禁卫的眼睛。 双方各以奇奥手法,迅快攻防,斗得激烈紧凑,招法迭出,夺人眼目。 霎时间双方已斗了数招,但见禁卫一只手在眼前上下翻腾,抵消对方招呼自己眼睛的攻势。 铜俑卫的另一只手,却是守中藏攻,不忘反击。 城头处,有守卫的边军部众,已开始出声呐喊助威。 突然,禁卫青铜色的面容上,浮现出肃穆森严的气象。 他招数再变,拳发连环,招招硬拚。 强劲的拳力破空声,宛若风雷在城外乍起,叱咤轰鸣,可见他的拳力之沉雄,到了何等地步。 苣都的身形,终于被对方摧山撼岳的拳势,迫了出来。 城头观战的守军愈发兴奋,皆以为铜俑禁卫胜利有望。 卫青,董仲舒,道尊等人却是微微蹙眉。 此时,城内一阵骚动。有一群人,涌到了城内的墙头下,被守军拦住。 这群人足有数十个,其中有几人相貌奇特,气息不弱,都有修行在身。 守将余暨从城头往内眺望,呵斥道:“诸位可知擅闯边城,是死罪?你们是什么来历?” 那些人为首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长眉细目,颇具气度,纵声道: “自前日起,天下忽然有一则消息传出,说匈奴大将苣都南下,要在北关外一人邀战我大汉所有修行者。 我汉人若能胜他,便可为天下止戈! 相关消息言之凿凿。我等都有修行,所以闻讯赶来,想看看那苣都能有多厉害,敢如此狂妄。可能容我等也登上城头?” 余暨愣了下,回头看了眼卫青。 众人一听便知,必是匈奴人搞的把戏,大肆散布苣都邀战大汉的消息。 汇集万众而来。 他真就如此自信,能连战皆胜? 城内涌来这些人,怕是有着趁机扬名天下,挫败匈奴大将,名留青史的念头。 让他们登上边防城头,是不可能的,但让他们观战无妨。 卫青略一颔首,余暨便让边军从侧翼打开城内的一道小门。 那些人当即绕城而出,不片刻便来到城外观战。 “这些人中,有几个修行不浅。” 道尊在城头往下看去,其中有三四个认识的面孔,是大汉颇有名望的修行者,多是天人境。 匈奴刻意散布消息,时机把握的非常好。 提前两天,爆出消息。 只两天时间,非脚程奇快的顶尖修行者,无法赶到北关。 其凭借散布消息的时机,就筛选掉了一批庸才,保证了来者都是好手。 而散布消息的其实并不是苣都,是大单于伊稚斜。 他有报复汉军当初破其王庭之仇的打算。 若苣都真能连胜,一己之力,压得大汉的修行者,军中武将等强者皆败,对汉的打击不弱于匈奴王庭当初被霍去病所破。 如果苣都败了,对苣都亦是个巨大打击,对伊稚斜来说却未必是坏事。 苣都若败,可以在匈奴内部削弱他的影响力。 从另一个角度看,相当于平衡了匈奴内部将强主弱的形势。 所以不论苣都胜负,对伊稚斜都有好处。 这些各地赶来的修行者,皆是当今天下的修行翘楚,至少也是略有声名。 随后又有不少人,陆续赶来,汇聚在边关城外观战。 这时,城外双方的交手,更为激烈,所有人都在关注形势的发展。 苣都坚守不攻,看似被禁卫威猛绝伦的攻势,迫得步步后退,已快要落败。 但细看苣都,便会发现其神态自若,没半点力穷之感。 忽然间,苣都一声轻笑,响彻全城: “你这铜俑术,攻防两端不弱,唯移动速度偏慢。所谓铜俑术,是以自身神魂和身体紧密联系,将身体当成神兵利器来修行铸造,在体内存想祭刻咒文,与兵甲相合,坚不可破。 天下能抵挡之人,想必没几个,但伱想与我较量,还差得远。” 铜俑禁卫闷头不语,仍运足全力,拳发连环,威势如故。 一道道拳柱交织封锁虚空,碾压苣都的躲避空间。 “我让你打完这铜俑术的阵列攻势,免得你输的不服。” 苣都在如山拳影中,如渊停岳峙,不可摇撼。 他话落,竟然不再抵挡,负手而立,单靠步履躲避禁卫的攻击。 晃眼间,禁卫又打出六七道拳柱。 卫青蓦地高声道:“这一场到此为止,请禁卫回城。” 那城外的禁卫闻声后退,止住拳势,与苣都对峙,相距不足两丈。 这名未央宫禁卫,一口气猛攻这么久,招招皆是极耗修行,强猛无匹的发力方式,但收手后仍是气息悠长,半点也不气喘。 其修为之厚,全场之人都感惊讶。 唯独苣都雕塑般冷峻的脸上波澜不惊,一身粗麻衣衫,迎风拂动。 铜俑卫收招,他亦未抢攻,笃定道: “你若就此退下,未免可惜。我知你尚有杀手未曾施展,何不趁此机会,用来看看?” 禁卫暗自怵然。 他的本事似乎被苣都摸得清清楚楚:“你的身手却是当世罕有,卫大将军叫我,是看出我非你之敌,再打下去,我就要被你重创。 他看的没错。” 禁卫坦然承认不敌苣都,遂双腿微曲,如炮弹般纵起,在城墙上稍一借力,返回了城头。 锵锵! 其双足落在城头,若金铁交鸣。 他回到城头后,才毫不掩饰,全身都在轻微颤抖。 众人这才知道卫青身为兵家,洞察敌我的手段高明至极,再晚些唤这禁卫回来,其必受重创。 苣都扫视城内城外,连同那些来自天下各地的修行者,道: “来的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可有人敢与我动手?” 那些修行者来之前信誓旦旦。 但刚才看过苣都和禁卫交手,无不对苣都的修行感觉骇异。 自忖不如铜俑禁卫者,鸦雀无声,已没有了刚才的锐气。 卫青向身畔几人道:“这苣都能胜过李广和禁军秘卫,力量确是很强。 且他直到现在,真正的力量始终未用。 他刚才的交手,全仗修行高深,以丰富的战斗经验,应对变化。其修行确有和我等争一时长短的能力。” 众人都不作声,包括道尊,董仲舒。 卫青扫视几人,又道:“我们虽好手不少,但假如没有把握,诸如道尊和董夫子,你们在儒家,道家中的声望,身份,不能轻易出手。” 卫青的话暗藏深意。 假若道尊或董仲舒上阵,万一失手,即便随后有人能胜苣都,局势也变得十分复杂。 再则董仲舒和道尊年老,也不是善战的修行品类。 一个修儒,一个修道,以他们的地位,若落到要亲自出手的程度,更显得大汉无将可派,力量见底。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两人上场。 道尊说:“眼前形势所迫,若无人出阵,我倒是不介意为大汉出力,去会会这苣都。” 卫青道:“道尊你可知这位禁军秘卫,修行的铜俑术是一门禁术,若爆发全力能越阶搏杀对手。 可他刚才和苣都交手,却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可见苣都的修行,神魂与身体浑然一体,已到了毫无空隙可钻的程度。 我闻道家精通天人之术,能同时对神魂和身体发起攻势。 道尊若想依此压制那苣都,恐怕不可行。” 道尊眨巴着小眼睛,既惊讶于苣都的修行,又惊讶卫青高明的眼力。 洞察敌我虚实。 “总归要有人把这蛮将胜了才好,不然我堂堂大汉,被个蛮将叫阵,无人可派,怎么能行。” 阴阳家姜堰说道:“我或可出手试试。” 卫青说道:“先不急,苣都自己说要邀战一日,明日若无人能胜他再说。” 又道:“此时我汉匈之间是交战状态,两族针锋相对,天地如战场。从北关一直蔓延到西北之地,都被卷入了这场交锋。 去病虽在西北,但应该已生出感应。” 众人闻言心头大动。 冠军侯若在此,其身份地位,锋芒,必可压制这苣都。 且霍去病和苣都,分别为双方战时主帅,对阵又有止戈之名,最为合适。 “然则霍侯所在,离此地迢迢千里。霍侯又是主帅,岂能抛下部众冒然来此?”董仲舒道。 “董夫子是不了解这苣都在匈奴人心中的地位,若能将其击溃,对匈奴的打击,还要胜过战败其三五万部众。 去病素来好战,若知苣都在此,必竭力赶来与其一战。”卫青解释道。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非有霍去病出手难以胜之,期待中又难免忧虑,霍去病若不来该如何是好? 城内城外很快安静下来。 苣都身畔的随侍数次叫阵,汉这边都未回应。 其身后的天魂部匈奴部众,脸上都露出讥笑之色。 倒是过程中从各地赶来的修行者,仍在增加。 夜色降临。 这些修行者,包括苣都的人,因为都有修行在身,皆在城外席地温养自身力量,权做等待。 苣都安之若素,入夜便开始盘坐修行,身形竟离地而起,悬空数尺,双目轻阖。 转眼天明。 当第一缕晨光露出,苣都像是和天地遥感,晨光初绽,他也睁开眼睛,分毫不爽。 “我师昨日此时,来到这边关城外,现时辰将至。 你等汉人只一人敢战,着实让人失望。” 苣都身畔的随侍道:“再等百息时间,若无人出手,我师会传令,让天魂部破你汉人边城!” 那随侍话罢,神色傲然,遂开始计算百息的时间。 城头处,众人在清晨重聚,皆是眉峰紧皱。 到此时,仍无人对霍去病的气息生出感应。 他显然还未来到附近,眼看着时间已来不及了。 道尊站在城头,道:“我去吧,一个蛮子将领,我不信赢不了他。”话罢开口,从腹中吐出一颗剑丸,舒展开来变成一柄道剑。 他亦是首次显出此等手段,可见对苣都的重视! 但就在此时,一声清朗雄劲的长啸,蓦然而起,震彻云霄。 大汉边关,城内城外之人,不论修行高低,都从这声炸雷般强劲的长啸中,听出发啸的人是当世罕有的强者。 边关的大地,似乎都被这声长啸震得晃动不稳。 地面上砂砾跳跃。 城外的苣都目芒暴涨,转头向远处望去。 这一啸雄浑无匹,节节拔高,在人人情绪紧张的此刻,仿佛有无穷的威力,先声夺人。 这声长啸,在最关键的时刻传来,犹如一支奇兵横空出世,抢占先机! 边关守将余暨大喜:“可是冠军侯到了?” 卫青傲然道:“正是。” 众人都往西侧看去。 就见大汉北关以西,一个身影,孤身策骑,鲜衣怒马,飞驰而来。 那马上人尚不足二十,银甲红袍,面容冷峻,身姿笔挺如劲松。策骑顾盼间,豪气万丈,却又有一种潇洒不羁,藐视天下的气度。 众人远远眺望,皆觉眼前一亮。 有人已忍不住喊道:“冠军侯……” “我大汉十万禁军之首,当朝郎中令!” “霍侯……这蛮子将领来我大汉寻衅叫阵!” 此刻城外聚集的人之多已有数百。 而边关城池内,有民众听到冠军侯来了,立即爆发出盛大的欢呼。 苣都昨日堵在城外叫阵,早就全城尽知。 霍去病策马从城关外,一路飙冲而至,回头四顾,对城头的舅父卫青,道尊等人略一颔首,目光收回,转向苣都的刹那,意气锋芒之睥睨,举世无有其匹: “你就是苣都!” 他翻身从马上跳落时,城内城外倏然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出战。 卫青当即道:“冠军侯来得正好,就由你击败此匈奴将领苣都!” 这几句话推送出去,全城皆闻。 霍去病从容道:“杀溃苣都,是我当为之事,自当竭尽所能。” 其目光锁定苣都,眼神中爆发出灼目的光芒。 他迈步便往苣都逼去,步履间自蕴一种契合天地至理的节奏,玄之又玄。 前行的同时,他已从神通兵袋内,抽出了青铜帝钺。 那铜钺上青光流转,令人不敢直视。 任何人一见霍去病的气势,便知他将直接出手,并不打算与苣都有任何交流闲话。 战场内外,鸦雀无声。 苣都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见霍去病来势如此威猛,他也取出兵刃,却是一柄阔脊长刀。 单看苣都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谨慎态度,观战的人已感到十分兴奋,想要为霍去病呼喝助威。 这毕竟是大汉的城关,霍去病无形中,已占尽了主场优势。 他识海里的美人计,正熠熠生辉,展现出强大的兵策神通作用,收敛千军万马,甚至是普通民众的一股气势,加持己身。 他的力量不断攀升,如山如海,无有穷尽。 对面的苣都,也在拔高力量。 在有些旁观者眼里,苣都的身形像是在增长,如一座大山坐落在那。 ps:不是要断章啊,实在是就写出这些,已快五千字,再写今天就更不上了。要断章的话霍去病啸声刚起时就停了。 也不是要水,没有前边的交手,苣都的力量就少了对比,火候不够。 今天更新差一点九千五,加更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冠军侯VS匈奴神将【求票】 朝阳初升。 霍去病的步伐既不加快,也不放缓,循着一种特定的节奏前推,气势不住攀升。 旁观者都生出一种感觉,就是当他出手时,便是力量积蓄到顶点的一刻,将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 而他的蓄力过程,契合天地,难以打断,否则立即就会在气机交感下,被他结合天地力量,遭到更强猛的攻击。 对面的苣都身若重山,目光越来越亮,凝视着霍去病。 在他眼中,霍去病的勇武似是与生俱来,气势之盛,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 以苣都的力量,此时亦要承认霍去病这位汉人的天才统帅,实是他毕生所遇的最强对手。 从他那一声长啸响起,对苣都的攻势已经展开,其气势始终在累积递增,没有间断。 就在此刻,霍去病手中铜钺,青光大盛! “咱俩这女婿不错……” 道尊站在城头,得意洋洋的看着霍去病,对一边的秦青玉说。 他和秦青玉把刘清带大,视刘清为女儿,心里一直拿霍去病当女婿,说这话没毛病。 但秦青玉听着不太对:“你从年轻时就不正经,不知师尊为何选你继承我们这一脉。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道尊愕然道:“绝没有!” 战场上,气机交感。 苣都和霍去病忽然同时动作。 但霍去病从出现就累积了足够的先机优势,速度更快。 他毫不迟疑,以雷霆之势,挥钺直取苣都。 空中像是爆发出一道霹雳,铜钺如电闪! 霍去病口中震动山河大地的啸声又起。 他将铜钺当成战刀来用,没有任何神奇玄奥的变化,钺光霍霍,平铺直叙,却有着长江大河,一泻千里,摧毁一切的恐怖威势。 城外的诸多修行者,这时亦发出声声呼喝,大喊助威。 交手处,霍去病手中铜钺闪烁,在震耳的助威声中,平添了一股凶猛的力量。 唰—— 一连三钺,横劈竖砍,招式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在他连绵不断的攻势下,苣都竟一时难有反击的机会,被完全压在下风。 苣都雄壮的身形,在钺光下宛若风雨飘摇的孤舟,似随时都有倾覆之险。 轰隆! 天空中,有天象被霍去病的铜钺牵引,一道道闪电蓦然出现,明灭攒动。 清晨的天色变暗,云层下压。 精通兵事者如卫青,更是看出霍去病足下步履,契合兵理。每一步踏出,都有阵纹勾连大地,和自身相互呼应。 霍去病正将他身为兵家,而自身位于大汉北关之外的主场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凭借军阵,以内在的兵家修行,影响外在天地,全力压制苣都。 倏地,苣都在霍去病的攻势中,强行斩出一刀。 他体内力量,随着刀势,先释放而后收缩。 苣都是想凭借这收放间的变化,阻断霍去病的攻势,改变自身被压制的不利局面。 然而,苣都的反击,被霍去病持钺瞬间劈开。 铜钺迅疾如电,再次将苣都卷入。 嗤—— 铜钺下,霍去病那股沉雄狂暴的气势,全面爆发出来。 开战到此刻,不过两三次呼吸的时间,长刀在手的苣都,已被逼退六七丈之多,反击乏力。 有几个匈奴的天魂部部众站在一旁,因为苣都的后退,被交战的气机卷入。 几人悍然不退,却在被卷入的一霎,全身如被无数刀锋撕扯割裂,血迹四溢,状况惨烈! 他们这才知道霍去病攻向苣都的力量有多可怕,单是倾泻的气机,已不是他们能抵挡。 一干匈奴人再不敢逞强,慌忙避让。 霍去病招招抢攻,力量循环。 苣都虽明知自己的退避,会让霍去病积累的气势越盛,却是身不由己,持续后退。 突然间,苣都横刀上挑,在流光飞逝的一个瞬间,强行出刀,架住了霍去病的铜钺。 双方兵器碰撞,发出的不是金铁交鸣声,而是一声雷鸣般的炸响。 苣都雄壮的身躯遽震,被这股力量冲击,连错数步。 他身后的一应匈奴部众,相继色变。 这汉人将领的厉害程度,一致于斯! 苣都强行出手,是想捉住机会和霍去病硬拼,从而阻断其攻势,展开反击。 霍去病却是借助和苣都碰撞的一股反作用力,身形腾空,形成雄鹰搏兔之势。 他人在空中,手中帝钺高举,加持走为上,以比上升更快的速度,下坠杀了回来。 铜钺顺势下劈! 其速度仍比苣预料的要快了一线,依然将其压在防守的劣势位置。 便在此时,苣都未曾执刀的左手,轰出一拳。 他这一拳打出,拳锋周围,空间坍塌收缩。 给霍去病的感觉,是苣都拳出,霎时覆盖了自己的意识。 他那一拳,仿佛能洞穿天地,碾压一切。 最厉害的是,苣都此拳打出,封住了霍去病的后续变化,拳出,万物都在往其拳头收拢。 那种明明是攻出来的拳锋,却像是黑洞般将所有东西收入其中的扭力,让人无比难受。 咔嚓! 天上明灭的闪电,被霍去病手中光芒四射的铜钺接引,猝然劈落。 这一刻,霍去病脑海里掠过的是那幅曾在纵横道山门密地看见的成仙图。 黄帝骑龙,驾驭天象之威,与蚩尤开战,破杀万物! 天上的闪电,像是拥有了灵性,蜂拥融入霍去病手里的帝钺! 这闪电就像是一支外来的力量,忽然杀入战场,打破了双方的平衡。 轰隆! 碰撞处,光曦灼目。 苣都和霍去病硬拼后,全身像是被闪电洗礼,拳锋处一片焦黑,皮肉隐然炸开,竟有电芒跳跃。 旁观者俱是大惊。 这两人的战斗,和天地契合,似已超出人类范畴,无限接近天人境之外的神话层次。 苣都那一拳,被霍去病引来闪电破坏殆尽,且他显然已经受了伤。 霍去病的身形浮空不坠,再次挥动铜钺斩落! 铜钺上,闪电的光芒攒动如水。 此时苣都体内冲起另一股磅礴的气息,身形膨胀长高了至少尺许,魁伟如巨人。 其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波动,挥刀往霍去病斩去,刀锋落处,虚空侧分。 然而,霍去病嘴角微挑,识海内的灵蓍兵符发光,像是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击的变化过程。 苣都的刀锋和他手中铜钺接触,顿感空空荡荡,半点也不着力。 霍去病这一击,看似威势赫赫,谁能想到,竟是虚招。 双方碰撞的刹那,苣都用尽力量,击在铜钺上的一刀,霍去病却是顺势将铜钺荡开,划出一个轻灵曼妙,水中鱼动般无法捕捉的钺痕! 下一刻,霍去病的力量才再次爆发。 帝钺跳脱虚空,呈下劈之势。 而铜钺上方,再次炸开一道闪电般的光球。 兵不厌诈! 霍去病识海里,白虎兵符变成一枚白虎烙印,加持印在帝钺上。 白虎的锋芒,霍去病手持帝钺汇聚的兵势,连同识海兵书内催发的兵策力量,都在此刻交融轰出。 这些力量,一重接一重,击向苣都。 霍去病的攻势,因数次累积,已达到了无可遏制的阶段。 隐然间,像是撰取到一种天道运转的气机。他在战斗中,识海里的灵蓍兵符自行运转,吸取天地灵气,融入体内。 轰轰轰! 霍去病连出数钺,每次持钺劈出,苣都必后退一步,足下的地面层层龟裂。 霍去病劈落的力量,已让苣都需要释放出体外,再无法凭借自身的防御消化! 此时,连旁观的匈奴部众,也不禁担忧起来。 苣都会不会败?! 战场上,霍去病手中铜钺,因速度太快,交织成一个锋芒闪烁的光球。 从旁观的角度,只能见到一个光球在霍去病身畔滚动,挡者睥睨。 光球周边,连虚空都荡起涟漪,不再稳定。 这时,霍去病钺锋一侧,像是切入虚空,短暂消失。 当其重新跳出时,竟然破开苣都的防御空隙,穿入其中。 而苣都亦毫无保留的催发自身力量。 他魁伟的手臂上,正浮现出无数咒文。 他体内的骨骼,有咒文烙印,在透过皮肤,照亮整个手臂。 其探手一挽,竟将铜钺拨到了一边。 苣都像是催发了一种超脱的力量,超出了战斗规则的束缚。 其终于寻到机会,拨开铜钺,在近乎不可能的形势下,展开反击,探手往霍去病的天灵盖压来。 咔嚓! 霍去病通过灵蓍兵符的延伸连接脊骨,贯通天地之桥,无数兵符上的符号和他体内秘窍相合。 一副由兵理衍生军阵,交织形成的光甲,在他体外出现。 苣都的攻势,被霍去病身上浮现的甲盔所抵住。 那甲胄龟裂隐去,攻势也被抵消。 霍去病的身形腾空,足端上挑。 他这一击没有任何成法,如神来之笔。 速度更是快的离奇,在攻势里添加了走为上的兵策。 足影一闪,啪的一声踢在苣都下颚处。 苣都颚骨断折,但其体内的修行化为生机,下巴又在刹那间恢复。 “滋味如何?!”霍去病轻笑。 苣都沉声道:“伱可知来与我对敌,已经中计,我的天魂部众即将杀溃你麾下汉军!” 霍去病哂道:“你在此现身,我若过来与你交锋,你的天魂部就会进入西匈奴,去攻击夺回我打下来那座营地,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谋划?” “你怎知我没有准备!” 两人说话间,交锋越来越快。 城头处,道尊看了眼天空。 他和卫青等人都发现,苍穹上的闪电交错,散布的威力越来越惊人。 霍去病自开战始,就在释放阵纹,连接天地。 此时的天地之威与其军阵交融,已酝酿到了最后阶段。 苍穹上闪电盘绕,相互合并,每闪烁一次,就变得更粗横一分。 从下方看,云层持续下压,无数闪电像是在头顶明灭。 “去病想用军阵的力量,纳天地之威,击杀苣都!”卫青低声道。 “太危险了。” 董仲舒:“稍有失控,他自己也将被天地之威吞噬!” 轰隆隆! 战场上,霍去病身形拔高,复又腾跃而起。 他识海里的天赋兵策走为上,被全力催动,和疑兵之计交融。 半空,竟同时出现四个霍去病,真真假假,疑真似幻。 云层里,那盘绕的闪电,随着四个霍去病举起铜钺,同时被牵引下来。 从侧翼看去,四个霍去病分别对应不同方向,像是把天上用闪电交错形成的一张阵图拽了下来,与自身攻势相合! 无尽的电芒攒动,倏地又聚合归一,被霍去病收拢在铜钺上! 而对面的苣都,全身都变成了那种骨骼上像是有符号烙印的模样。 他的身体,倾泻出一种黑色光泽,体外有无数萨满咒文缭绕。 霍去病拽下来的闪电,铜钺,和上升的苣都毫无转圜的撞击在一起。 碰撞核心处,空间出现黑洞般的豁口,一闪而逝。 数十丈外,观战的人群如被风暴席卷,双足离地,身不由己的跌倒。 许久又或是一瞬间,当波动减弱,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往双方碰撞的位置看去! 入目只见到一个人影,伫立在战场中央,另一人已不见了踪迹! 站在那的人,笔挺如故,正是霍去病。 片刻的安静后,城外响起能淹没一切的欢呼。 ps:这章写出来是四千六,觉得不满意,删改调整,所以晚了点。大家阅读愉快~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被连环暴击的大单于【求票】 道尊等人都从城头飞落,来到霍去病所在位置。 那一区域,只是稍稍靠近,就能感觉到虚空中残留的可怖波动。 “先别过来。” 霍去病和苣都的最后碰撞,诱发了空间的未知变化,周边有扭曲的空间暗涌,依然很危险。 连霍去病身上的甲胄也出现裂痕,甲片破碎脱落。 “苣都死了?” 众人在不远处驻足,四处打量。 苣都确实不见了。 但凭他的力量,即便落败,也不太可能就这么被打没了。 那他去哪了? 霍去病从地面捡起一枚碎片。 苣都手上那柄长刀,在碰撞的瞬间被雷霆劈碎,一块碎片掉落。 霍去病将碎片捡起来,捏在手里。 稍远处,苣都麾下那些亲兵,正迅速撤走。 因为苣都的消失,这些兵众脸上终于露出慌乱神色,和之前的沉稳笃定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 苣都的消失,霍去病也有些疑惑。 最后那一击,苣都身上浮现的咒文,对抗天地力量,闪电劈在其上,像是被那些咒文吸收了。 也有咒文承受不住闪电,在电芒下炸开,立即便被苣都开口吞回体内。 虚空在他们的碰撞和万千闪电的劈击下,出现裂痕。 当时,霍去病的帝钺上有闪电破防,落在苣都的眉心和胸口处。 苣都就在那一瞬和闪电一起,砰然消失,什么都没留下,像是破开虚空壁,被某种力量裹挟而去。 又像是被虚空吞了进去。 霍去病回忆起来。 感觉最后的碰撞,苣都似乎在借助他催发的闪电,破开自身那些咒文符号,趁机吸取其中力量! 这种感觉很奇怪。 苣都自己催发的咒文,但他好像并未完全掌握那咒文中的力量。 霍去病念头起落:难道那些咒文,不是苣都自身修行出来的…… “苣都被卷入虚空,不知所踪!” 霍去病回头对众人道。 此时远处响起喊杀声,却是那些天下各地汇聚的修行者,见到苣都消失后,他的亲军想撤走,下意识便追了上去,展开交锋。 “不管苣都死没死,他被你击退是不争的事实。”道尊笑呵呵的上来,拍了拍霍去病肩膀。 刚才的交锋,霍去病确实借帝钺,引兵势加身,略占上风。 不过苣都的修行非常惊人,霍去病并未彻底将其击溃获胜。 两人继续打下去,霍去病倒是有信心能一直压制苣都。 就像汉匈两国之争。 “苣都身上,有不完全属于他的一种力量,几乎超出了天人境。 刚才交手的过程,他身上浮现的咒文,两次破开我的攻势,就是那种力量。” 霍去病边想边道:“我怀疑苣都可能是修行出了某些岔子。他来北关宣战,内在隐藏的用意,或许是想借助与同等级对手的交锋,宣泄这种力量,消除自身隐患。” “不属于他的力量?” 众人有些意外。 霍去病在刚才的交战过程中,借两军主帅的身份,汇聚兵势,触摸到天人境后期的力量。 而兵家天人后期,便能在战场上汇聚天地之力为己用。 所以他在战场上能聚集闪电,引动天象。 “我听苣都在交战时说,霍侯来与他交手。他麾下的天魂部会去冲击汉军?”铜俑禁卫问。 “兵者修的就是诡道机变之术。” “苣都之前说若没人胜他,他会破开北关边城,是惑敌的手段,不足为信。 没哪个兵家会蠢到明摆着告诉对手他的目的。 更不会不计消耗的强攻北关。” 霍去病说出自己的判断道:“他在我大汉和西匈奴中间的区域,埋伏了一支兵马。我若来北关与他交手,他就会以秘术传讯,让其手下去攻我在西北刚打下来那处营地。 浑邪部那座营地,与玉门相互配合,能遏制祁连山,龙首山,焉支山等地,是争西域的关键。 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在西北获得战略优势。” 卫青道:“看苣都出兵占据的要冲位置,便知他深通兵事。 可惜西匈奴那几个部落不争气,让营地落入去病手中。” 董仲舒笑道:“不是匈奴人不争气,换成其他将领,和霍侯对上也很难争气。” 大战之后,众人放松下来,都露出笑意。 秦青玉靠到近前,细细打量霍去病,确定他没受伤,松了口气,回去好跟徒儿交代一声。 霍去病招手让一旁的今安过来。 “我从西北离开,走之前虽有安排,料定无事,但总归要赶回去看看才放心。” 卫青点点头:“你去吧,我来守北关。 你接下来要切断西匈奴和西域的联系?” 霍去病嗯了一声:“我大汉在西北汇聚的兵马,已达七万余众,西匈奴各部相合也不过十余万兵马。我会将其彻底击溃,舅父等我的好消息。” 话罢翻身上马。 道尊道:“我在长安闲来无事,随伱同去西北之地看看。” 铜俑禁卫也道:“陛下让我来北关后,便去西北供霍侯差遣,我亦同去。” 三人遂启程折返西北战场。 次日上午,霍去病才一路催动行军策,回到西北的指挥大营。 “情况如何?” 霍去病风尘仆仆的在中军大帐入座,询问走后的情况。 “不出所料。”回应的是张次公。 四万禁军从汉境西北边关出来,由张次公,公孙敖统率。 霍去病前日离营后,路上绕去和张次公碰面,做了些布置。 禁军遂留下公孙敖带队,张次公领一万轻骑,加速行军,来军营和这边的兵马汇合。 张次公赶来时,苣都的天魂部精锐,已经奔袭过来,联合折兰部等兵马,与霍去病留守营地的两万多部众,加上张次公赶来支援的兵马,发生过一次短暂交锋。 “天魂部的兵马,确有些本事,能影响削弱我们的战斗意志。” 张次公说:“但他们和我军交战,阵列展开不久就忽然退兵,走的匆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话罢瞅瞅霍去病:“除了我这一路,你还有其他安排?” 霍去病笑道:“算不上什么安排。 他们突然退兵,应是有两个原因。一来因为天魂部的部众修有秘术,和苣都有神魂层面的联系。 他们应是感应到苣都出了岔子,才选择退走。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走时有过吩咐,对方若纠集兵马来袭营,我们也可反过来去袭击他们。 用的是围魏救赵之策,单纯防守太被动,反击扼敌才是最好的防守。他们的粮备前几日被我烧了不少,西匈奴聚集这么多兵马,想继续打下去,就要从其他地方运粮,才能支持。” 张次公明白过来,乐道: “所以你除了安排我来支援,还让人带兵出营,去阻截袭击他们可能运粮的队伍?” 霍去病道:“对,匈奴兵马怕是战到一半,收到消息有被偷家烧粮的风险,加上苣都失踪,才被迫撤走。 不过这次他们必然严防粮道被袭,估计派过去袭粮的兵马收获不大,恐吓居多。” ———— 匈奴,下午。 伊稚斜,大萨满恩敕,几个匈奴将领,正伏案查看地图。 汉匈开战,伊稚斜也秘密离开王庭,来到靠近西匈奴的草原后方。 他端坐在大帐内,和麾下将领,西匈奴的几位部首,商谈破汉军之法。 他们面前摆放的地图上,画满了红线。 霍去病出兵进入西北的行军路线,从祁连山下北上,过焉支山和乌鞘岭,闯入西匈奴,而后一路西进,烧粮,连破多个西匈奴部落小国。 最后调转枪口,占了浑邪王的营地。 整个过程被匈奴人复盘,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那汉将霍去病,用兵着实厉害。 他为何能从祁连山下引一路兵马上来,我思虑多日,才想到一个答案。” 说话的是西匈奴的酋涂部之主。 酋涂王已有六十岁,是匈奴的右贤王,一人之下。 其须发皆白,面庞方正,头发在脑后结成很粗的发辫,肤色棕红,原本威凌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和伊稚斜等人一起盯着地图: “唯一的可能性,是那冠军侯早就对现在的战局有准确判断。提前在祁连山开凿路径藏兵,才能瞒过我们沿线的布防,突然出现在祁连山下,北上遏住我们的喉咙。” 其余几个匈奴将领面面相视,皆是暗吸一口凉气。 酋涂王又道:“失了浑邪、休屠两部的营地,汉军以其和玉门相合,便能拦阻我草原各部,等于同时丢了祁连山和焉支山之间的肥沃土地,且被切断了和西羌,西域诸国的直接联系。” “失了祁连山和焉支山……若不能夺回,我西匈奴来年牧马冬备都成问题……” 酋涂王面色愁苦。 这时,帐外有匈奴部众进来:“大单于,有新消息送来。” “说。”伊稚斜道。 “可哈部左五十里,去运送粮备的队伍,遭汉军袭击……好在我们防备充分,只被对方射火箭烧了一小部分,无大碍。” 进来传讯的部众垂首道: “还有…苣都大将和冠军侯交锋,胜负未分。但大将好像坠入虚空,消失了,目前尚无消息。” “折兰王也送回消息说,已确定休屠王和浑邪王叛逃后,单于之子挛鞮坚被汉军生擒。” “还有什么消息?” “有人将皮卷绑在箭上,射入王庭。刚从王庭那边送来的消息,是汉人皇帝遣人送信,让大单于投降。” 汇报消息的匈奴部众,将一张皮卷递给伊稚斜。 皮卷上正是刘彻送来,让伊稚斜投降,不然翌日要斩他脑袋的那番言论,赤果果的讥讽和羞辱。 这在两国交战时是常规手段,互相送信进行国骂。 皇帝骂完痛快了,心情舒畅。 还可以激怒对方,让对方犯错。 伊稚斜看后确是大怒,将皮卷掷在地上:“汉人狂妄。汉帝可是忘了其宗室往我匈奴献上公主乞求和亲的时候。” 一连串的暴击,几乎把伊稚斜打蒙了,全是坏消息。 他眼前发黑,单手撑住放置地形图的矮席,稳了稳身形。 另一侧的大萨满,也是脸色发白。 他起身掀开帐幕走出去,仍能听到身后伊稚斜的怒喝声。 下午的时间,蓝天白云,风吹着初绽绿意的草地。 如同伊稚斜所说,汉初立国时,要对匈奴献公主以求和。当时的匈奴何其鼎盛,现在却是连战连败。 大萨满将视线转向天空。 他现在最悔恨的,就是当初霍去病未入天人境时,没竭尽全力将其杀了。 汉人出了个卫青,现在又有霍去病。 大萨满莫名生出这两人是匈奴克星,大劫将至的恐慌和无奈感。 西匈奴的战局,本来布置妥当,但霍去病引兵入局,数日间就颠倒了匈奴在西北区域的优势。 大萨满步履蹒跚,回到自己的帐幕,从腰上的皮囊里取出一枚骨片,送入萨满神念之音,在心灵层面询问:“苣都,你情况如何?” 对面,良久都没有回应。 极北之地,冰冷之湖旁的高山山腹中,苣都从虚空走出。 他的胸口和眉心,仍有电芒跳跃。 苣都的力量正一次次修复,削弱着被电芒破坏的生机。 这山腹中黑暗无比,却不影响苣都视物。 这里藏着一个独属于他的秘密。 霍去病的判断没错,苣都身上确实有不完全来自于修行的力量。 他在山腹中的夹道内前行,推开一座石门。 石门后,有一座地宫。 地宫中间放着一具石瓮。 更古老的草原诸部的祖先,是用瓮作为棺椁来葬身。 苣都眼前的石瓮打开后,有一具丈许高,无头的粗大骨骸。 那骨骸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依然不损,通体如铁铸,黑黝黝的,其上有致密的咒文在流转生辉。 苣都和霍去病交战时,引动骨骼浮现咒文,忽然具备了特殊的力量,便是来自这具遗骸。 苣都怀疑这骨骸是神话时期传下来的,有着仙魔般的力量。 他多年驻留在这冰冷之湖旁的山峦不走,便是为了研究,吸收这骨骼的力量。 这次和霍去病的战斗,对苣都触动不小。 此时他在这山腹石殿里盘坐,开口吞吐。 那骨骼上有萨满咒文飘起,被苣都吸入体内,烙印在他的骨骼上。 ———— 汉军西北营地。 浑邪王,各部将领都被招到中军大帐。 历史上的浑邪王投降后,是先被送去长安,接受‘思想改造’,随后才被武帝任命,归入霍去病麾下。 但在当前,浑邪王被霍去病逼反,不仅杀了匈奴不少兵马,还把挛鞮坚生擒过来。 他已经没有退路。 且他正是想要努力表现,争取霍去病信任的时候,没什么不敢用的。 霍去病遂对麾下众将,做出连串布置,对下阶段的用兵进行安排。 两日后,皇帝的圣旨送到西北边关,褒奖霍去病征西的战功,并勉励其再接再厉,续破匈奴,奠定西北根基。 此时,匈奴各部也在收缩兵势,进行新的调整。 战争看似进入了一个短暂的缓冲期。 而中军大帐内,入夜后,霍去病正在查看识海。 之前的接连交锋,识海内有着不小的变化。 ps:鉴于今天不够九千,就不算加更了。 但票还是要认真求~打滚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突破,龙口夺食【求票】 打匈奴是真正的国战,霍去病身为统帅,连战获胜后得到的一股兵家气运,厚重如山。 这种气运入体,连日来让他已有些压不住兵权谋境界的突破。 兵家大战胜利,对方方面面的修行都有推动作用。 灵蓍兵符更是从古井中,接连摄取出数枚符号,在识海闪烁生辉。 此外还有一条新的兵策,在兵书上开启,围魏救赵。 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意思是进攻敌军,可以使敌军分散减弱了再攻击。攻击他的强盛处,不如攻其薄弱来得有效。 匈奴想来攻营,霍去病让人去袭其粮道,缓解了自身被攻击的危机,便契合围魏救赵之意。 这条兵策一开,识海兵书上,承载的兵策达到十三条。 四阶前的积累,并不需要把所有兵策都打开。 进入兵权谋后,仍可以继续开兵策,积累兵家气数。 之前和苣都交手,霍去病就有过考虑,在战斗中破四境,借突破引动天象,看能不能打死苣都。 可惜两人交手不久,苣都就被卷入虚空。 霍去病并未有机会掀起生死战,那一战就终止了。 眼下他闭目吐纳,体内气机流转。 和苣都交战时,一度被苣都击碎甲胄,因而有数个体内秘窍稍显暗淡。此刻随着力量运转,暗淡的窍穴被兵家气息灌入,很快变得充盈起来。 体内的一股气息,恢弘壮阔,循环往复,流经百脉。 霍去病决定直接突破四境,不再等。 四境前开启十三条兵策,已差不多了。 历朝历代有资格在他这个年龄,带数万兵马打国战的兵家,只他一人,过程中获取的兵家气运,远超任何兵家先贤。 如果继续压制境界,反而是在给自己设障碍。 霍去病的识海兵书上,美人计因为近期连续使用,统兵征战,劝降浑邪王等等,将其兵策作用屡次发挥出来,使美人计的简片也出现蜕变,泛着淡紫光晕。 连玉质的简面上,都多出一丝紫意。 霍去病判断,当其完全变成紫玉般的颜色,可能还会继续提升计策作用。 美人计已是上策,继续蜕变是什么,上上策?! 作用会有什么变化? 其余诸如瞒天过海,走为上,最近用的颇频繁的疑兵之计,这些计策的气机也愈发厚重。 当霍去病推动自身力量,准备冲击四境兵权谋。 识海的灵蓍兵符,枝叶延伸,贯通天地神桥。 丹田中的兵家修行力量,在体内越转越快,越转越雄浑。 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传出一声灵动之极的轻响,宛若有桎梏破碎。气机轰然上行,沿神桥,涌入识海。 霍去病的身与神合,两者交融。 新的境界突破来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识海内,灵蓍兵符从古井中撰取的那几枚符号,全都化开,如星辰从天际飞落,融入霍去病体内秘窍,融入他的全身,化为他修行的一部分。 得到这几枚符号的推助,他突破进入四境兵权谋的力量,倏然攀升,无止境般增长。 霍去病洞察到自己的神魂,身体,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四境兵权谋,对兵家修行的提升非常显著。 他体内力量,无数次运转后,重归丹田,聚敛如混沌,像是天地再造,有古钟般的鸣音在虚空作响,连续不断。 而丹田混沌内起伏着多枚符号,对应兵家的杀伐,战意,生死等气机。 这些符号在丹田混沌中相互碰撞,融合,如同彼此争锋,映合兵家征战之道。 意识里,他的几枚兵符也都随着境界的突破,变得光曦湛然,各有变化。 最重要的是,他的第五兵符,亦在识海里隐然浮现轮廓。 那像是一只展翅的神鸟,周围缭绕的气息,好似燃烧的烈焰。 而其翎羽上攒动着一道道闪电,对应急速,和霍去病的兵家修行,最为契合! 当他稳定心神,继续推动进入四境的力量。 他体外,一张兵家阵图开始浮现,在地面上烙印扩张。 这军阵图和识海兵书相合,其中包含十三条兵策的作用神通。 释放阵图笼罩战场,其范围内覆盖的己方部众,就可以由霍去病来加持这些兵策的作用。 和之前他在交战中,给士兵加持美人计,让他们气运攀升。给他们加持走为上,让他们的速度提升,是一个道理。 他正式进入四境,阵图内的兵策加持作用,效果会更好。 而霍去病的突破,让他所在营地兵锋冲霄,牵动天象。 他的军阵持续扩张,地面上一道道阵纹交错。 阵图范围内的气机肃杀、厚重,如硝烟般的薄雾弥漫,其中映现出天地投影,化出一座海市蜃楼般的古战场。 那战场上,出现了久远时间前的部落征战。 天地投影似的异象逐渐清晰,先浮现出轩辕部和九黎部的战争,又出现商、周之间,被誉为神话终结的国战交锋。 自商、周以后,神州无人皇,神战闭幕,天地间从此再无仙魔存世。 这些神话战争的过程,因为霍去病的突破而重现。 整个军营,激亢的战鼓声彻夜不断。 有军伍被吸引,走出营帐,观悟征战场面,对他们的兵家修行亦有不小的好处。 到下半夜,霍去病修行的气运积累,更为厚重。 天空开始出现轩辕黄帝的朦胧身影。 他骑乘黄龙,身着战甲。 随后又出现一尊巨人,身躯雄壮,像是拥有无穷的力量。 他桀骜不驯,纵身跃起,竟搬起一座山峦,砸向姬轩辕。 那是蚩尤。 两位上古的部落之主,古之神王的交锋。 这些景象,撼天动地。 后半夜,气机持续攀升,沸反盈天,数百上千里外都可生出感应。 此时映现的景象里,黄帝骑乘的黄龙下方,有军阵般的玄妙纹路浮现,烙印虚空。 蚩尤的虚影足下,同样有军阵纹路,燃起黑色的火焰。 而这些纹路里都有兵家的道理交织,在映现后分离,和霍去病修行的军阵契合,融入其内。 一时间,苍穹上的黄帝身下纹路纷落如雨,蔚为奇观。 此后数日,霍去病每到晚上修行温养体内进入四境的力量,异象就会出现,一次比一次清晰。 连匈奴方向都有人在眺望这些异象,惊异莫名。 兵营内的厮杀声,部落间的征战,战鼓擂动声,连日激荡。 数日转瞬。 霍去病在西北稳步推进各项布置。 罗什娜等人,分别在赵破奴,姚招的统兵随同下,已返回西域有段时间。 这天中午,董仲舒也从长安过来,带来的还有一支队伍,是墨家的墨工。 这是霍去病的提议。 后世人所共知的酒泉,张掖、武威和敦煌等地名,城市,就是在这时候建立的。 霍去病扫平河西后,汉将建立四郡,牢牢把持西域沿线,使匈奴不敢来犯。 霍去病所在营地,位于冥泽区域,和玉门,阳关相隔两三百里,大抵就是后世的敦煌。 “董夫子怎地有空从长安过来?”霍去病问。 “在长安也是无事,来问问霍侯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陛下也好让各部配合。” 董仲舒话落上下审视霍去病:“这几日在路上,就感应到西北天地有兵家气息冲霄,异象不断。料到是霍侯兵锋再涨,只是……你这是破入了第几境? 四境? 为何我感觉你的气机,足有五境?” 霍去病笑了笑。 他借助国战连胜获取的气运和古井内的符号加持,破入的四境后,一路扶摇而上,直接逼近四境的峰值,半只脚几乎跨入五境。 这是一次大突破,所以董仲舒感觉他是五境,并不奇怪。 董仲舒进入帐幕时,道尊正和铜俑禁卫在下六博棋。 董仲舒是这方面的行家,瞩目片刻,便看出这两人是两个臭棋篓子,下的臭不可闻,昏招频出。 一行人转而攀谈起来。 墨家的工匠过来,将在这里建一座小城。 “冠军侯要在这沿线建城,是为了和玉门形成战略联系?”董仲舒道。 “董夫子觉得,我们和匈奴争西域,本质上是在争什么?” “资源,人口!”董夫子脱口答。 这是所有战争的根本原因。 “我们脚下这处位置,距玉门大概两百里。两者协防,便能将汉通往西域的通道,控制在手里。 西匈奴和西羌各族最肥沃的一段土地,也将因为我们掌控了这两处要冲,而被扼制。” 霍去病侃侃而谈:“所以在这里建城,好处之大,胜于消耗。 我已派出赵破奴,姚招等部众随罗什娜去往西域,眼下正攻伐西域诸国。” 董仲舒当即明白过来:“釜底抽薪!” 匈奴和汉争的是西域。 霍去病让人先去打西域,再控制住敦煌和玉门两地,掐死出入西域和汉的要道。 到时西匈奴将上下不得,空自着急。 他们若想抢西域,就得主动出兵,去弹压西域诸国。 而周边最有战略意义的地方,已落入汉军手里,匈奴强行攻打,消耗必重,且毫无胜算。 不打就要坐看汉一步步吞掉西域。 匈奴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霍去病正在战略上抢占制高点。 所以他没急着继续打匈奴,原因是匈奴不急,大汉更不急,越拖下去匈奴越被动。 要真等他在边关建起一座军事要塞,匈奴想打就晚了,唾手把西域让出来。 董仲舒欣然道:“如此甚好,老夫愿倾力配合。” 霍去病:“董夫子地位尊崇,和各地氏族都有往来。你亲自去各家氏族筹钱,最为合适。” “……我不去。” 董仲舒白眼道:“登门筹钱,斯文扫地。” “不然建城的钱就要从国库里出,对财税是个很大的负担。 到时百姓受苦,全因夫子不舍得读书人的清誉,不愿去各家筹钱。”霍去病攻心为上。 董夫子忍不住莞尔:“冠军侯如此无赖,不知是什么兵法策略?” “兵法没什么无赖好坏之分,有用的就是好兵法。” 董仲舒犹犹豫豫:“老夫就这么平白豁出脸面,去各家筹钱?” 这意思是想要些好处? 霍去病道:“此事若成,我帮夫子请求陛下在各地建文庙,这次是真的,绝不诓骗夫子。” “一言为定。” …… 匈奴! “大部首,汉军占据原浑邪营地,这几日有人去探,远远看见他们在大兴土木,看样子是要建城。”斥候汇报。 酋涂王手一抖,差点把当年抢夺自汉人的一个青铜酒樽掉地上。 他听到汉军建城,便大致明白了霍去病的用意。 只要扼守住几处战略位置,就能占尽优势,将西域从匈奴手里夺走。 酋涂王眉头大皱,一时难做决断,打还是不打? 此时霍去病千里迢迢和苣都交手,将苣都打没了的事情,在匈奴各部疯传。 各部都说汉将冠军侯不可力敌,大将苣都与其交手后凭空消失,正是畏惧霍去病的时候,实非交手的良机。 …… 而此刻在西域,汉军正高歌猛进。 赵破奴遵霍去病所命,统兵出玉门,直线往北推,先破挡在龟兹和玉门之间,西域诸国中的山国,渠犁两国。 山国,渠犁两国在西域也属小国,兵众不过数千,破之不费吹灰之力。 但其地理位置,是西域诸国的中间,上下四战之地。 西域诸国留着这两个小国,是作为战略缓冲,彼此牵制之用。 霍去病让汉军占了这两个地方,为的是南征北讨,居中而坐,威慑西域各国。 赵破奴破山国,渠犁,而后统兵斜向往西南行进,遂和楼兰、蒲类之前打龟兹的联军遭遇。 联军兵马比赵破奴和姚招合兵还多数倍,但数战皆败。 原因是联军,由多家合兵形成。 他们一旦遇到强敌,谁也不肯增加消耗,形势稍有不利,便有观望保存自身的心思。 将士不能上下一心,自是连战连败。 汉军打入西域诸国后,由罗什娜负责出面,先带领龟兹公然宣称自身为汉民,愿尊汉人皇帝为上国之主。 遂有姑墨等周边以龟兹为核心的五六个小国,陆续尊汉为上国。 其余西域国家,当下还没什么动静。 霍去病传令赵破奴,姚招,准备挑几个没动静的,杀鸡给猴看。 楼兰和蒲类即将成为下一阶段的鸡。 就在这时,攻伐西域的赵破奴和姚招,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们来西域前,霍去病特意叮嘱,让其携带皇帝刘彻亲自祭炼,秦时传下来的那张社稷图残图。 这东西虽然损毁,品级跌落,却曾是上古仙宝,有一特别的功用,就是能搜集国运。 一国被破,国运败落,会被胜利国获取。 过程中,还有部分会散去,归于天地。 社稷图就能在这部分国运散逸前,用以搜集。 要知道修行者修行,吞吐各种气机为己用,其中又以获取一国之国运最厚重。尤其是对皇帝国主来说,吸收战败国的国运,能增长修行。 赵破奴拿着社稷图,破山国和渠犁后,却是发现两国并无国运之气可供吸收。 这不应该,一国破败,便是国再小,也有国运可以摄取。 但赵破奴,姚招连续两次走空。 他们把消息报给霍去病,怀疑有人用未知的方法,盗取了这两国的国运。 霍去病也是愣了愣,还有人敢龙口夺食,从皇帝嘴里抢东西? 下午的时间,他正在营内沉吟之时,中军大帐外,亲兵带进来一个人,步履不稳,面色惨白。 霍去病抬头瞅瞅:“伱怎么也来西北了,谁把你伤这么重?” 来的是白南妤。 ps:求个票——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汉军来了,他们来了【求票】 白南妤一身束腰的杏黄深衣,内穿暗色长裤,头缠抵御风沙的布巾,几缕发丝垂散在外。 之前她早于霍去病从长安出发,目的是追寻被绑走的卓怀。 卓怀被绑走时,白南妤和对方有过短暂交锋,动了能够追踪其方位的手脚。 绣衣也派出一批人手,由曹狡带领,和白南妤及其手下鬼士,去追对手。 不论是白南妤,还是曹狡都有着很丰富的经验,事先就考虑过,对方有可能发现被动了手脚,将计就计,另有打算。 所以绣衣那边出动的力量极强。 一行人汇合后,才展开追踪。 这时白南妤来找霍去病,身受重伤,显然是追踪出了岔子。 她入座后,瞄了眼霍去病,往昔水汪汪的桃花眼,萎靡不振。 “我们离开长安后,循着感应,一路往西,对方速度非常快,我们又是距离事发隔了一天才开始追踪,所以一直追到边关,才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白南妤道:“对方出了边关,我们也追了出去。” 从长安往西出关,那就是西羌的区域。 “对方引诱你们追到了西域?” 白南妤:“是不是蓄意引诱还不确定,但对方应该是在半路感应到我们的追逐,所以逃走的速度加快,半路没有停歇,直到进入西域地界。 我们曾萌生过退意,但又发现了纵横道的不少线索。 曹狡说找到纵横道的行迹不易,而霍侯正在对西北用兵,随时可以来求援,没什么好顾忌的。 就在昨晚,我们进入精绝后,终于追上对方。 被我们追的人是去和他的同伙汇合。他们有纵横道的人,还有一伙人身份不知,其修行迥异于我大汉的三教九流体系。 最重要的是还有楼兰,精绝的军队参与,对我们动手。” 白南妤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梢,显然之前的记忆不太美好: “亏得我和曹狡亦有准备,动用了两件器物,摆脱对方。 让人意外的是,我们脱身后,对方有两人居然能横空追过来,力量运用方式我们从未遇到过……仅次于子那一级数。” 霍去病已大致明白过程。 白南妤和曹狡亦是准备的颇充分,但脱身后,又被人追上来,就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追上来的人接近子的级数,白南妤和曹狡联手也不是人家对手,能逃回来算命大。 这事情明显不对。 接近子那一层次的好手,整个天下都不多见,从哪又窜出来两个? 而纵横道有余孽在西域,和楼兰,精绝联合,则明显是想暗助匈奴,破坏汉吞并西域。 霍去病心忖白南妤提到对方当中,有迥异于大汉的修行方式,区别于三教九流,那就是外来的人。 这让他想到赵破奴和姚招汇报,说有人暗中盗山国国运的事…… 是西域诸国当中,有人和纵横道合谋,躲在暗处搞事情,还是匈奴插手介入,在背后谋划推动? “曹狡死了?”霍去病问。 “不知道。” 白南妤黯然道:“我和曹狡身上都有保命的东西。当时只我们两人与对方激战后,找到机会脱身。 曹狡去向未知,我麾下的鬼士为了掩护我,两个当场被杀,还有几个生死未知。” “你们遭遇变故的地方在精绝,且有精绝和楼兰的驻军参与?” “是!” 霍去病:“你去养伤吧,其他事我会遣人去办。” 他话落弹指,一道淡绿色光晕,落在白南妤面前。 是个比指肚略大的小瓶。 白南妤拔开瓶塞闻了闻,讶道:“道家的灵品丹药,这丹药太珍贵了,我的伤还用不上这一级的灵丹……” 灵品丹药就是超越凡品的东西,非常珍贵。 凡品的丹药,已可分为不同的多个等级。 其中最高的甲等,接近灵丹级数,已是举世罕见。 一些宗门之主,若有这一级别的丹药,都拿来当传家宝,非性命攸关不舍得服用。 纵横道的底子颇厚,也要三子,九尊才可能有灵品丹药傍身。 白南妤也有一粒,救命用的,挂在颈部的贴身器物里,随身携带。 这是她看见的第二粒灵丹,颇为动容。 “霍侯,这一品级的丹药极为难得。伱应该留好,万一负伤便可使用。”白南妤道。 霍去病探手从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里,取出七八个拇指大的小瓶,虚空一拂,小瓶悬在半空,排成一排。 白南妤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灵丹?” “不都是,有两个超越了灵品下阶,一个是陛下给的,一个是屏娴给的。” 霍去病道:“这颗灵丹你用吧,不够还有。” ……和掌握天下的大汉比起来,纵横道充其量算小门小户。 白南妤必须得承认自己见识少,没想到各家宗门拼了命去抢的灵丹,霍去病这里一抓一大把。 她果断把手里的灵丹吞入腹中,行气化开,遂感觉有气机运转周身,体内渐热。 帐内药香弥漫。 灵丹真是好,一粒一粒都是宝。 …… 西域诸国中的龟兹。 赵破奴和姚招周身披甲,正在商议行军路线。 让他们来打西域,是给他们获得战功的机会。俩人各领一路,每日一次碰面,交换意见。 此时他们正在交谈,却是生出感应,一人取出一片翠绿如神玉的花叶。 花叶上纹理交错,自成阵列,正是墨家季秋给出的同心莲叶,可以用来传讯。 因为数量少,目前只在斥候和行军时,才给校尉以上军官配备。 叶片上字迹浮现:“即刻起兵,奔袭精绝,而后东进破楼兰。” 另一张叶片上的字迹:“复陆支,陈庆会带兵与你们汇合!” 叶片上的文字闪烁,杀气腾腾。 赵破奴和姚招本也计划奔袭楼兰,精绝,霍去病的命令过来,正好杀过去。 两刻钟后,队伍带着龟兹提供的向导,直奔南向数百里外的精绝。 …… 复陆支和陈庆,亦是禁军麾下骁勇善战的校尉。 两人的年纪都不大,一个二十九岁,一个二十六岁。 其中的复陆支,是卫青早年收服的匈奴小王,后进入禁军,在霍去病麾下效命。 复陆支和陈庆的长相,形成很鲜明的反差。 复陆支瘦长脸,身形也瘦,左半边的眉骨到颧骨位置,皮肤凸起外翻,是他少时被匈奴大部落的人欺负,拿烧红的木头烫在脸上留下的疤,非常瘆人。 此人降汉后,先跟卫青征战匈奴,又跟随霍去病两年,兵法娴熟。 其杀心极重,作战很少留俘虏活口,性格桀骜乖张,早年只服从卫青,因为是卫青将他生擒后留在麾下效力。 现在则多了霍去病。 汉军中能对他如臂使指的只这两人,其余将领的命令,听不听全看心情,所以屡立战功仍是个校尉。 陈庆却是面貌英俊,自诩汉军第二好看的将领,第一那个也只比他好看一点点。 陈庆生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除了皮肤因为常年征战,略显粗黑,确是英气勃勃,擅使一杆长枪。 两人遵霍去病命令,亦统兵进入西域,旨在和姚招,赵破奴相互呼应。 不过比起姚招和赵破奴,两人是霍去病安排的后手,暗中宿营行军,当前还未公然露面。 他们亦收到霍去病的命令,破精绝,楼兰! “霍侯让我们先破精绝,活该他们倒霉。走,人口不足一郡的小国也敢和大汉争锋,不知死活。” 复陆支狞笑一声,脸上的疤痕轻颤,做了个手势,让部下整备,而后催马便走。 他身后部众,狼烟四起,随其策骑杀向精绝。 陈庆在其走后,偷偷取出一面小铜镜,照了照脸庞,发现面容发髻没什么问题,宛如新梳理过,才放心的收起镜子,追向前方的复陆支。 …… “你确定能把汉军引来?” 精绝北部边境,且夜城内,几个人坐在城内一座土堡垒砌的碉楼内。 说话的是楼兰将领单桡,四十出头,比常人略矮,圆脸,看起来很和气,不像领兵大将,更像一名文臣。 他坐在殿内左下首位置。 对面坐的是精绝大将琦玉,体型高大,穿着极具西域特色,头顶有横向凸起如鸡冠般的头饰,威风赫赫,狮鼻阔口。 房内还坐着几个西羌将领,为首的则是一名匈奴当户。 匈奴早在攻伐龟兹时,便派出数路兵马,从西羌杀入西域,联合楼兰,精绝,形成联军。 而其中一路匈奴人马,进入西域前,便留在西羌活动,串联西羌各部,扰乱汉境西关。 眼下汉军杀到西域,匈奴随之而动。 之前在西羌的那部分兵马,也来到西域汇合,谋划破坏汉军行动。 “据我得到的消息,我们伏击的这些人中,有人认识冠军侯。既然有活口跑出去,那霍去病收到消息,必派人来攻。 他不知我匈奴在这里的兵马数量,若敢来,便设伏杀之。” 匈奴为首的大当户兰蓟,道:“先杀溃汉军,也好让龟兹等国看清形势。然后北上,便可和我西匈奴大军汇合。” 汉和匈奴西北用兵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夺取西域。 两方正各展手段。 匈奴在正面战场被霍去病压制,只能从西域内部入手,打汉军的埋伏,来扭转战局的不利。 “这些人怎么处理?” 精绝大将琦玉看向殿宇核心处。 殿内中间,赫然有七八个重伤躺在那的人,都是俘虏。 包括白南妤麾下鬼士,曹狡麾下的几个绣衣好手。 绣衣的人手中有几个眉心龟裂,已死。 白南妤麾下的鬼士,只剩一个活口,奄奄一息,正是套娃鬼。 她重伤倒在地上,露出惨白的面容。 “这些汉人里好手不少,若非出动军伍,想抓他们怕是不易。” 琦玉恨声道:“我精绝部众,有数十人被他们死前反扑所杀。 来人,把他们都吊在城外,暴晒而死。” 套娃鬼倒在地上,嘴角不断往外溢出血沫,但她梗着脖子,一脸愤恨道:“我汉人的大军,冠军侯就在附近,我看你们能有几日好活……” 琦玉离座上前,伸脚踩在套娃鬼脖颈处,慢慢发力:“冠军侯又如何,他来了照样得死。” 套娃鬼喉咙蠕动,想说话,但已发不出声音,颈骨随即被踩断毙命。 夜色降临。 精绝边城内,有斥候来报,汉军——正从三十里外高速逼近。 “蠢货,果然被我们引了过来,这次定要重创这些汉军。” 琦玉,单桡,西羌的几个将领纷纷起身。 他们统带的联军,之前和赵破奴,姚招麾下汉军接战,皆惨败,死伤很重,所以对汉军非常痛恨。 眼下得了匈奴的兵马支持,又是隐藏行迹,自觉汉军不清楚他们的兵马埋伏,暗中蓄势以待,信心大涨。 就在他们准备出去迎战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震响,全城皆闻。 这么大动静……是城门被破?! 刚接到斥候报告,汉军还在三十里外,怎地这么快就杀到了城外? 几人走出房间,便听到外边传来呼喝声,有精绝兵众大声喝问袭击者来历。 旋即有声音震动这座边城:“汉冠军侯座下,虎扬校尉姚招!” “大汉冠军侯座下,鹰击校尉赵破奴!” “大汉冠军侯座下,立义校尉复陆支!” “大汉禁军,奋威校尉,貌比冠军侯的陈庆!” 最后这个没排队,听起来有些奇怪。 但不妨碍四个声音,分别从城外的四个方向传来。 城内的人多半听不懂汉语内容,只是听到汉语,确定真是汉军来了,且是分别堵住四方城门,显然想将城内的人一网打尽。 琦玉和单桡等人顿时醒悟过来,之前收到的报告,汉军在三十里外,是汉军的惑敌之计。 他们明面惑敌,实则暗中行军,突袭杀到城外。 轰! 又有一声巨响,第二座城门被破! 锵锵锵! 城外传来金属磕碰的声音,汉军正快速往城内推进,马蹄如雷,交锋乍起! “来的好快!” ps:纠正下上章的一个小错误,之前写的比邻龟兹的是山国和渠勒,实际上是渠犁。渠勒在西域南边,渠犁才在偏中间的位置,已改。 求订求票~ 第二百四十九章 俘获【求票】 精绝且夜城。 夜色初降,无星无月,是个阴暗的晚上。 四方城门都被汉军包围。 其中北向的城门外,陈庆正在把玩一枚竹简。 那竹简上兵家气机流转,是霍去病亲自分化神念烙印,形成的瞒天过海计计简。 “将军分化的这种计简,还是第一回用来隐藏行军,效果着实不错。” 陈庆嘀咕:“可惜不能重复用。” 他们四名校尉,派出一路兵马在三十里外缓行,而他们以霍去病分化的瞒天过海计简,先一步杀过来。 轰然巨响声中,陈庆看见麾下部众破开城门,脸上杀机陡盛: “杀进去!别让复陆支他们抢了先!” 他麾下两千部众,蜂拥入城。 汉军来之前,匈奴,精绝,还有楼兰,西羌联军将兵马集中在一处,准备外出设伏,袭击汉军。 计划中,联军是想由他们打伏击,进行主攻。 想不到汉军会先杀过来。 联军的兵马,集中在且夜城北门。所以有一路汉军打进来,正好和对方准备出去伏击的兵马撞上,狭路相逢。 其他三路汉军入城,却是颇为轻松。 陈庆这一路就没遇到多少阻碍,策马如飞的杀到了城内中央的土堡碉楼。 陈庆稍微放缓马速,道:“枪来!” 身后有一个副将,早有准备的递上一杆亮银枪。 陈庆打仗前,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是上枪。 当长枪在手,他又道:“袍来!” 副将仍是早有准备,见怪不怪的又递上一件暗红色大氅。 打仗的排面要够。 肩披大氅,手提亮银枪,陈庆轻夹马腹:“破敌十人以上者,我为他给霍侯请功!” 身后部众林立,杀气四溢。 这时长街另一侧马蹄声起,又有一路汉军策马杀来,是复陆支的人。 复陆支从东门杀进来,路途稍远,来的也晚。 但他行军快,瞥了眼陈庆,毫不犹豫的闷头冲进了中央区域的碉楼。 这碉楼周边守卫不少,一看就是重地。 复陆支后来居上,反而先一步和联军兵马有了交锋。 多名联军部众围过来,复陆支狞笑一声,身下马匹忽然蹿出,有一个速度上的节奏变化,比对手预料中要快了一刹那接战。 就是这一刹那,复陆支手中长枪翻飞如雪,寒光电闪,覆盖虚空。 几个围上来的敌军,眼见枪芒霍霍,来不及看清枪锋走势,即有两人被扎穿咽喉,翻身倒地。 复陆支杀人,最喜刺敌咽喉。 原因是咽喉被刺穿,对手会丧失反抗能力,却不会立即死。死前还要经历一波血液倒呛,因为窒息而来的强烈痛苦。 眼看对手在痛苦中死去,复陆支两眼放光的冲进碉楼大门。 其身后的部众掩杀上来,和联军麾下展开交锋。 陈庆大急:“复陆支,你也来这城内凑热闹,赵破奴那边怎么办?” 赵破奴从北门攻入,和联军出城的人马遭遇,打的是硬仗。 “姚招已带人过去支援,他们俩的人马足够!” 两人问答间,双双杀进碉楼正门。 而在城池的另一方向,赵破奴和姚招统军,与对方激烈厮杀。 楼兰的单桡,匈奴的兰蓟也都迅速赶来,指挥部众与汉军接战。 只不过汉军来的太快,他们预计的埋伏没打上,从伏击战变成了汉军的突袭战。 杀声四起。 复陆支和陈庆的部分人马,也从城内往北门方向汇聚,打对手的背身。 自秦汉以来,墨家的制械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发挥,尤其是在军方制备方面,功不可没。 当游牧部族还在用木弓,木箭的时候,秦汉已经用上铜弩,并一代代改良。 当匈奴人光着膀子杀敌时,汉军已开始穿甲。 当匈奴用上皮盾,汉军已开始往甲胄上祭刻阵理,提升防御力。 汉军日益强大,和碾压式的甲备、军械分不开关系。 近乎巷战的城内交锋,汉军弩箭的灵活性,发射频率,更是大占便宜。 此时城内接战,汉军列队前推,交错间轮换以弓弩袭射,很快形成火力压制。 联军当中,只有匈奴和汉军死战搏命,其他三方稍显颓势,就出现避战之心。 “撤回城内,利用城内的布置,对付汉军。”楼兰将领单桡呼喝道。 几方联军兵马闻声后撤,散入城内。 …… 李庆率领一小队军伍,策骑追赶一支楼兰部众。 他们追到一处城内的建筑转角,对方的兵马在地上设了拦马索,突然拉起来。 却见汉军的军马倏然上跃,一小队汉军,行云流水般从拦马索上跳过去。 马匹在纵跃的半空,李庆等人已凌空扣动弓弩。 嗤嗤嗤! 弩箭射出,一小队打埋伏的楼兰兵,转眼被射杀。 “这些番邦小国兵马,怕是不知我等平素训练就有这跨马索的项目!” 几个汉军,狂风呼啸般又去追下一波退到城内的联军。 城中激战四起,城外稍远处,一座地势颇高的沙丘上,站着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汉军的战力不弱。” 其中一人比常人略高,头戴抵挡风沙的风帽,在夜色下将面容遮在宽大的帽檐阴影下。 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语速很快。 另一人和他一模一样的打扮。 “我们出不出手?” “两军交战,我们就算出手也难改变强弱形势。追杀那女子,将其重伤,引来汉军,加快破掉西域诸国,我们取了这些败亡国家的国运就走。” “我等洁斋三月,与神为誓而来,就拿这几个小国的国运便回去? 你真要和那个纵横道,均分西域诸国的国运?” “既与其合作,自当遵守承诺。” 两人说话间,已从山丘上消失。 他们走后不久,又有另一人无声无息浮现,正是纵横道的子。 他手托一部简书,通过简书与人传递神念,进行交流。 “你和那些外来人联手,是想诱汉军过来,帮他们更快破掉这几个西域番国,获取国运? 伱不打算亲自出手吗?” 子想了想才回应:“我和冠军侯交手已有多次,观察他的时间则更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看似只派了四路汉军校尉,但我敢保证,只要我一露面,他必有其他安排随之出现。 他放在明面上的兵马,永远不会是全部。 不管是我还是那些外来人,一旦出现,汉必有高手现身,甚至冠军侯自己也可能已经来了。” 和子联系的人沉默片刻,再次传递神念,在竹简上直接推送出一道声音: “你如此谨慎,忌惮一个人我倒是初次见。” 子坦然道:“他如今是汉军统帅,手里还有那柄帝钺,聚百万汉军兵权,容不得半点错失。 前数日西北之地兵锋涌动,是其突破牵引的天象,让上古轩辕与九黎部落的神话之战,借天地之力为烙印重现。 我怀疑他可能从黄帝或蚩尤的战斗中,摘取吸收到了某种特殊的兵权加身。 眼下这种时候,更要加倍小心。” “他确实从帝与蚩的神话战争中,和天地交感,获得了部分能力。 很可能是兵家的某种神话兵权,我能感觉到。” “说不定是黄帝的驱龙兵权,又或者是蚩尤的九黎兵权。” 对面的人应该是掌兵者,对兵家的修行有着异乎寻常的了解。 他又道:“所以你宁可和那些外来人合作,让他们分走一部分国运,也要将他们推出去吸引霍去病的注意……” 交谈当中,子的身形突兀消失,像是察觉到了危险。 而在那城内的城头上,多出两道身影。 是铜俑禁卫和道尊。 道尊手里拿着个小镜子,问旁边的铜俑禁卫:“冠军侯说军务繁忙脱不开身,但他料定有人躲在背后,让我们过来看看。 你有发现吗?” 铜俑禁卫:“霍侯说先把这些小国的兵马击溃,破其国,到时就知道是不是真有人暗中掠夺国运。你手里的镜子,可以照见国运,用来寻找对方踪迹!” 这时,城内的联军,有人想撕开缺口,夺路而逃。 汉军已占据主导优势。 城门处,精绝大将琦玉被赵破奴一枪跳落马下,生擒活捉。 而复陆支在城中央的碉楼内,正查看地面那些绣衣和鬼士的尸体。 复陆支身畔还有一人,却是曹狡。 曹狡料定白南妤脱身后,会去找霍去病求救。 他自身却是暗中折返回来,躲在这且夜城外,盯着联军动向,打算报复。 汉军杀过来时,且夜城内外的兵马分布,早被曹狡摸清楚,由他负责引路,一起杀进城内。 …… 夜色渐深,乌云散逸,星光洒落。 白南妤从疗伤的修行中醒来,已是夜色深降的时间。 灵丹的效果和传说中一样好,体内伤势大有好转。 她扫了眼周围。 仍是下午见霍去病的那处帐幕,帐内只有一张行军榻和几张兽皮垫子。 白南妤知道这是霍去病在军营居住的大帐,略有些异样的感觉,乌溜溜的眸子在帐内扫了一圈。 她走出帐幕,询问值守的卫兵,遂来到霍去病所在的另一座营帐。 进入帐内,看见霍去病坐在主位,身后站着个身高体壮的大丫头。 白南妤知道是霍去病的女侍,叫熊三。 熊三在兵府秘境修行结束,从长安赶到西北军营找霍去病,才来不久。 白南妤进来时,熊三正给霍去病递东西,是公主殿下,让她带给霍去病的。 “公主还给公子带了两盒点心,我路上饿给吃了。”熊三把两个空点心匣子取出来,放在一旁。 霍去病单手执笔,在看行军图,灯盏照耀下的侧脸线条明俊。 白南妤和熊三点头示意,来到霍去病侧后方。 霍去病面前的行军图上,勾画着密密麻麻的行军路线。 白南妤跟随他去东北打过乌桓、扶余,知道他虽兵家天赋超卓于世,但每次打仗前,仍保持着足够的谨慎,会对敌我两方的兵力优劣,行军路线进行反复推演。 白南妤看见图上勾画的路线中,有一条猩红的长线,直指匈奴大后方的王庭方向,心下吃了一惊:霍侯考虑过再次奔袭匈奴王庭…… 不过那行军线路前端画了个叉,霍去病显然已经放弃该条作战线路。 大单于伊稚斜此刻并不在王庭,打王庭的效果锐减。 好一会儿,霍去病才抬头看向白南妤。 “伤好多了。” 白南妤自行道:“霍侯安排人去了精绝?” “一个时辰前,精绝且夜城已破。我麾下汉军会沿路东进,从精绝打穿楼兰。” “伏击过你和曹狡的精绝,楼兰两方将领被俘,很快就会送过来。”霍去病道。 白南妤轻轻点头。 眼前这位大汉郎中令,兵锋所向,还没有哪个对手能真正和他抗衡。 此后两日,汉军在西域快速推进,消息接踵传回中军大营。 霍去病麾下四名校尉,在且夜城外会师后,两个时辰即全歼且夜守军,并俘获匈奴,楼兰,精绝三方大将。 兰蓟,琦玉以及单桡全部成擒。 次日,汉军又破精绝多仂城,眼下已经兵逼精绝王都。 “霍侯,西匈奴的兵马有调动迹象。以酋涂,折兰两大部落为首,正在南下,但他们绕开了我军驻营的方向,试图从偏西位置接近西域。” 传令兵报告道:“赵破奴等校尉破敌后,抓到的俘虏送过来了。霍侯要亲自审问吗?” “把人带上来。”霍去病道。 不久之后,琦玉,单桡,兰蓟三人,还有几个西羌部族首领,依次被押进来。 俘虏中的匈奴当户兰蓟,精绝大将琦玉已没什么人样。 琦玉脸上,两个耳朵居然被割掉了,满脸血污,触目惊心。 兰蓟更惨,脸被切掉一半,牙龈外露。 这么残忍对待俘虏的手段,霍去病瞥一眼,就知道是复陆支干得。 复陆支因为少年时的境遇,多少有些心里不健康,以折磨对手为乐。 霍去病让人把俘虏送来,是想亲自看看他们意识里,是谁伤了白南妤、曹狡,和盗取国运的事有没有关系。 要知道想取走国运,刘彻都要亲自祭炼社稷图才能做到。 对方却能先于汉,把国运拿走,这事情明显不正常。 营帐内,霍去病起身来到琦玉身前。 琦玉已没有了之前踩死套娃鬼时的张狂,眼神里全是惊恐,显然被复陆支折磨出了心理阴影。 霍去病运转实意法腾蛇。 一条带翅的黑色腾蛇,从其掌心流转的气机里显化。 其吞吐的信子介于虚实之间,突然探出,直接穿透探入琦玉的眉心,洞察其识海。 那信子和腾蛇身上的鳞片,咒文明灭。 这是霍去病四境后,用腾蛇探查对手神魂意识的一种手段。 琦玉全身颤栗,像是坠入噩梦当中,意识里的念头被腾蛇探查的清清楚楚。 霍去病依法施为,片刻间已将几个俘虏全都看了一遍。 果然发现了想要的一些线索。 ps:求票,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订阅,评论——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各方云动【求票】 “六入座师……” 几个俘虏识海里搜出的讯息中,称呼打伤白南妤,曹狡的人为六入座师。 这些人的具体来历,几个俘虏也不确知,只知地位尊崇,连国主也对他们恭敬有加。 但霍去病已经有了对其身份来历的判断。 他取出同心莲叶,书写询问彼端:“你的修行最早传承自哪里?” 龟兹。 罗什娜正在自己的殿宇内眺望北方。 她亦收到消息,知道西匈奴大军开拔,往南行进,有兵逼西域之势。 罗什娜还知道整个匈奴将为此战倾尽力量,单是西匈奴聚集的大军,已达十万众。 其兵锋之盛,史无前例。 汉匈之间,将爆发一场大战。 这一战,双方不论谁胜谁负,都将是个历史性的重大转折点。 对西域更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汉若输,龟兹必有灭国之祸。 “达尊在担忧我龟兹人的命运吗?”身后的近侍帛旗木问道。 罗什娜悦耳的声音响起:“不论谁胜谁负,这一战都将死伤无数,对我们尤其如此。” “匈奴这些年从我们西域掠夺索要的财物,畜牧,女子,不计其数。我西域诸国早不堪其苦,总归是他们败了我们才有活路。”帛旗木说。 罗什娜叹道:“匈奴这次倾尽力量,汉想要胜,不会那么轻易的。” 帛旗木讶道:“霍侯统兵之能,达尊亲眼所见,难道还担忧汉军会败?” 罗什娜说:“我当然希望霍侯能胜,但战场瞬息万变,谁败都有可能。 霍侯用兵如神,亦难保必胜。 匈奴此番倾力而战,各部兵马齐出。 我刚才凭借沙塔想看一看匈奴的情景,神念甫一进入西匈奴,便感到一股可怕的兵锋压来,神识欲裂,可见匈奴的兵马有多强盛。” “这一战对匈奴也是生死战。 他们若败,衰退将不可避免。 匈奴退无可退,爆发的战斗力,绝非以往能比,谁人敢说必胜。” 两人正在交谈,罗什娜生出感应,取出一片莲叶,托在洁白如玉的手上。 这是和霍去病分开时,得到的同心莲叶,用来随时沟通西域的形势变化。 霍去病传递消息过来,询问罗什娜的修行根源。 她有些意外。 外界一直盛传,罗什娜这一脉是当年有神灵驻留人间,代代传承,守护着西域。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如此,罗什娜沉吟沉吟,回应: “我的祖师当年周游四方,在一地遇到有大修行在身的觉者,得其传法,才领悟了妙谛真知,开启宿慧,察前世今生,留下我们这一脉的修行。” “觉者?”对面传回霍去病的追问。 “觉者和大汉的圣人意思相通。”罗什娜耐心解释。 “你那一脉的祖师,当年游历四方的路线,是哪?” 罗什娜续道:“祖师从龟兹出发,往西走,徒步数千里,游历诸国。而后南下,复行千里,再往东,最终绕行近乎万里,重归龟兹。 她所修之法是在归途所学,位置大抵在我西域以南某个遥远的区域。 祖师留下的记载说,他获得修行的地方,有四圣谛、空三昧、十二因缘、五蕴、六入处、八正道等圣法,皆有对应的上座师。 祖师修行后被赞誉有宿世智慧,缘法深厚。他们希望祖师回来传播其教义。” 霍去病在彼端抿了下嘴。 不出所料,那些人果然是外来者。 所谓的觉者,最初指的是佛,即释迦摩尼本尊。 其生在古印地北部迦毗罗卫国,是净饭王的太子,属刹帝利种姓。母亲摩耶夫人是邻国拘利族天臂国王之女。 他在世的时期,大抵能和老子存世的时间对上,也就是春秋时期。 其地位也和老子差不多,为一教初祖! 佛离世后,他的衣钵思想被称为根本佛教,也叫原始佛教,和后世的佛法并不完全相同。 霍去病不太清楚期间的变化和佛家的发展过程。 但他知道不论是哪一时期的佛教,有一个根本理念没变过,就是大肆传播教义,吸引大量教众。 在思想信仰的层面,侵略性非常强。 佛入西域传教,要早于进入中土。 西域各国的修行,多与佛有关。 后世的道教在国难时,入世舍命,和天下共蒙难者不知凡几。 道家清贫,乱世骨瘦如柴。 佛努力经营,以净土来生为引,汇集善男信女,聚敛香火,人人肥头大耳。 当然,这里不该一棍子都打死。 佛家也有大德大贤之士。 霍去病对外来进入中土,非原生文化的宗教,不感兴趣。 但打南边来了些人,进入西域和纵横道合谋,把白南妤,曹狡打了,且还从他手里抢东西,擅取国运。 最重要的是汉当下和匈奴争锋,这些外来人在其中参与,可见存心不良。 所谓犯我者,虽远必诛,不把这些人打瞎了,不足以称强汉! 天色将晚。 张次公来到中军大帐,找霍去病汇报军务: “郎中令,我们派出去的斥候,联合绣衣的人,深入草原各处探查,但并未找到你说的大单于伊稚斜秘密进入西匈奴的踪迹。” 张次公一边汇报一边靠到近处,和霍去病一起打量行军图。 张次公在图上把斥候已探查过,确定伊稚斜不在的位置,标注出来。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没探查过的区域。 霍去病在图上又勾勒出数个位置:“伊稚斜必在这几处的其中之一,但具体在哪很难判断。 不确定性太高了,不能依靠猜测行军。 这个出兵方向不要再想了。” 张次公颔首换了个话题:“西匈奴大军南下,看方向是要从蒲类入西域,和我军在西域决胜。” 霍去病道:“他们的行军意图太明显,不太可能是真的。” “若和匈奴在西域大规模交锋,即便我们胜了,西域作为战场发生地,会遭到很大破坏。” 张次公:“匈奴说不定就是想最后劫掠西域一次,烧杀抢夺。他们得不到,也要让我们得到的是个残破不堪的西域。” 霍去病道:“这一仗胜负还未定,匈奴现阶段不至于像伱说的那么悲观。” 张次公笑:“你是不知外边流传的消息。据我所知,你与苣都战后,其至今不见踪迹。匈奴人自己都说你是天上的凶星入世,专克匈奴。 他们如今畏你,怕是还要超过大将军。” 又道:“匈奴既然已出兵,我们当如何应对?” 霍去病胸有成竹的在行军图上勾勒出几条路线。 这几条路线都可以击敌之弱,顺势为之。 张次公瞅瞅,讶然指着其中一条路线:“匈奴有将领能想到这种打法吗?” 霍去病道:“防患于未然,交手后形势就会明朗。” “真打起来估计还要几天,但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 张次公兴匆匆道:“我亲自带兵先往北动一动,有猎物没猎物的先遛一遛看看。” 霍去病颔首答应。 他身后的大丫头熊三比张次公还兴奋:“公子,要打仗了。我也跟着去活动活动。” 等两人离开,霍去病回到自己休息的营帐。 白南妤换了身浅杏色汉裙,式样朴素,却很显身段。 她正弯腰俯身,帮霍去病整理床铺。 从帐外进来,能看见她背身的曲线。 四月中的天时,西北之地,已经颇热。 帐外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洒入,白南妤身躯前倾,以左腿撑地,右腿上抬,单膝跪在榻上,探手去整理榻角处的被子。 光线透过裙装,朦朦胧胧的呈现出她裙下的腿部线条,丰腴修长,肤色如雪。 她单膝跪在榻上,裙角随着姿势上提,榻上那只脚裸着,脚很小,只手可握。从后边看,足弓的弧线灵动,脚趾晶莹细腻,仿佛拿洁白的面团雕琢出来似的。 另一只脚踩在鞋里做支撑,鞋面绣着浮云纹,有些花俏。 感觉到霍去病进来,白南妤从榻上直起身子,将脚丫放回鞋履内,微咬着嘴唇瞥一眼霍去病,含羞的眼睛里媚态横流。 “一直没问你,追到西域来,卓怀……可有消息?” 白南妤摇头:“没有。” 卓怀当时不过是用来引诱她追逐的饵,用过之后就失去价值,对方不会带着个累赘到处走的。 楼兰国主名楼律,五十出头,锦袍玉带。 他只有常人身形,但养尊处优,一国之主,颐指气使是常态,颇有威势。 此时他临窗而立,面带愁绪。 连日来收到的消息,汉军入西域后,兵锋直指楼兰,步步紧逼,推进之快已到了惊世骇俗的程度。 数次接到联军溃败消息,让楼兰国主忐忑不安。 就在其思绪起伏之际,门外有侍从进来,对其低声汇报:“匈奴遣人送来消息,他们集大军十万南下,不日便可进入我西域境内。让国主做好准备,届时配合匈奴出兵。” 楼兰国主如同溺水后抓住救命稻草,大喜道:“好好! 十万匈奴各部精锐,汉军必难抵御。” 又道:“你去传讯给前方各部,让他们收缩固守,等匈奴来援,再一举出兵,击溃汉军!” 侍从答应后,快步下去传令。 …… 匈奴。 伊稚斜正位于匈奴王庭横向往西,进入西匈奴后的大后方。 他被霍去病奔袭王庭袭击过一次,险死还生,如今格外注意自身安全,所在处布有萨满大阵,和草原气机相合,隐藏行迹。 外围还有大量斥候,或明或暗,哨探密布。 营地王帐内,大萨满恩敕缓步进来。 帐内除了伊稚斜,还有酋涂王,大当户多焉,狼箕,一些大小部落的部首等四十余人。 “我已联系到苣都。” 大萨满进来后,众多匈奴人同时往他看过来。 听他说出联系上了苣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精神一振。 苣都若真就此消失,对匈奴的打击将不可估量。 “苣都对后续如何用兵,传了消息过来。”大萨满说。 伊稚斜不满道:“有什么事比和汉人交战更重要?他为何不亲自过来,视此战为儿戏吗?” “苣都正在做的事,同样事关我匈奴存亡。” 大萨满说了一句,遂俯身在伊稚斜面前的地势图上,勾画出一条线路。 众将俯首看去,目光慢慢明亮起来。 大萨满画的就是苣都的行军命令。 那图上的行军线路,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不仅另辟蹊径,且标注出了胜负关键,出兵时机,顺序,若能顺利推进,可一举逆转汉军在西北的优势。 连伊稚斜查看后,脸上也露出喜色。 他虽不满苣都,却要承认,苣都用兵确是冠绝匈奴其他将领太多。 “好,就按苣都的行军策略,明暗两路推进,攻汉人一个防备不及!” 伊稚斜做出决定。 酋涂王目光灼灼,道:“我麾下各部,已挥军南下,正可吸引冠军侯注意,暗中以苣都大将的方法另出一路,击溃汉军!” 匈奴众将皆兴奋答应。 营地内,从当日入夜时分开始,有兵马络绎出迎,往南下急速行军。 其他匈奴各部亦有兵马汇聚南下。 大萨满亲自随军,准备在关键时刻,遮蔽大军行进时的气机波动,保持路线上的隐秘和突然性。 这一次,匈奴将倾尽力量和汉一决胜负! ps:河西之战是汉匈强弱真正的转折点,容我琢磨琢磨,尽量写精彩——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封神战幕【求票】 “动手吧,霍骠骑传来消息,和匈奴开战前,先把西域这几个小国清剿干净。” 复陆支周边坐着其他三路校尉。 四人协同作战,已分从四面围困精绝王都。 “听说精绝国主有个宠妃,艳名传遍西域,仅次于罗什娜,叫乌姬莲。精绝国主诸事皆听从这乌姬莲建议。”陈庆兴致盎然。 “你这人除了面相尚可,诸事可憎。” 复陆支道:“只会关注些战事不相关的消息。” 陈庆高兴道:“我长得好,你果然承认了。” 赵破奴打断道:“别说废话了,攻城。” 汉军遂四路齐发,从不同方向对精绝王都发起冲击。 精绝是楼兰周边附庸国家之一,兵员不足万,国内城池只有四座。 如今只剩王都,守军三千,城门紧闭。 在汉军到来前,精绝国主便让人四处求救,想拉附近的且末,楼兰或匈奴的兵马来援。 可惜出去求救的人,一走便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此时的精绝王宫内,精绝国主神色慌乱,焦躁不安。 他四十出头,比常人要高稍许,穿金褐色锦袍,头戴精绝王的冠饰。身畔还有一个女子,便是其宠妃乌姬莲。 其年轻貌美,身段妖娆,穿着黑色重纱裙。 她也是面容惨白,有着挺翘睫毛的眼睛泪痕蜿蜒,嘤泣道: “往昔我便说,那楼兰国主多次向你讨要我,可见其对我精绝有不良之心,否则怎敢如此不敬。 国主若非与楼兰走的太近,哪有眼前之祸!” 精绝国主顿足道:“我们比邻楼兰,不与其相从,又能如何……我让多路人马出去求援,或还有机会……汉虽强,匈奴也不弱。” 他还残存着最后的希望,但这稍许希望很快就被汉军掐灭。 城外,撞击城门的声音犹如闷雷。 汉军用一种如同钟摆般悬在架子上,能推动的青铜柱,在轰击城门。 汉攻西域,顺便也在尝试墨家新制作的一些军械。 那攻城柱上祭刻着墨家阵纹。每次摇动,撞城柱的重量便增加一分,一次次累积,数次后,便重若山峦。 城门轰然炸开,四分五裂。 稍后位置有墨家的人,专门记录撞击过程中的器械变化,准备回去改良调整不足之处。 “报!” “国主,汉军已杀入城中!” 精绝国主面色一白,待要下令全力抵挡。 又有传讯兵入内:“国主不好了,汉军已杀溃外城守军……” 精绝国主正要传令,叫守军死战,决不能让汉军靠近内城王宫。 第三名传讯兵已从门外进来…… 精绝国主颤声道:“可是汉军已杀到内城?” “是,内城城门被破……” 刚学会抢答的精绝国主颓然坐倒。 一切都完了。 汉军入城其实没怎么和精绝部众交锋。 精绝乃小国,全靠楼兰,匈奴在背后支持。 当初在且夜城杀溃的便是精绝主力。 当国主成为阶下囚,王都被破,国祚无人传承,一国的气运便自然而然的衰退消散! 道尊和铜俑禁卫,一直跟随汉军而行。 道尊拿出铜镜,照耀精绝王宫上方的国运气数。 赵破奴则取出社稷图。 城内,对应精绝的部分国运气数,遂被社稷图收入。 就在这时,道尊忽然并指如剑,凌空一划,一个淡金色细颈长瓶,从虚空跌落出现。 道尊探手抓出。 虚空中立时响起一个声音,怒喝道:“净食瓶伱等汉人也敢拿!” “弥!” 一个蕴含强大力量的音阶传出,一只金灿灿的手,想收回那细颈长瓶。 一旁的铜俑禁卫也出手打出一道铜柱,和那只金色手掌碰撞。 气机激荡。 当气机平复时,瓶子已落入道尊手里。 “你等可知这净食宝瓶是上座世尊的东西,你们拿了,会为自身惹下多大的祸?” 一个异域口音的声音,震动精绝城,说的是有些别扭的汉语。 “拿就拿了,你能如何。” 道尊把小瓶一收,表示坚决不还。 对面暗流涌动,但终究没人出现,气息很快就平复消失。 此后两日,赵破奴等四校尉,加快行军速度。 两日间便再破精绝比邻的且末国,过程中又一次和暗中蛰伏,盗取国运的外来人碰上。 对方这次有三个人直接出现,想抢回能收敛国运的净食瓶。 但除了道尊和铜俑禁卫,雷被,伍被等第二路埋伏的人手,也现身参战。 对方始料不及,三人中有一个遭重创。 亏得他们的术法手段和中土迥异,走入虚空后,有花朵盛开般的咒文烙印将其卷入,化作微光消失。 道尊等人没见过这种术法方式,没敢冒然去追,三人才得以脱身。 打下且末,霍去病便让兵马回营,备战匈奴,并未继续攻楼兰。 道尊等人也带着那个净食瓶回去交给霍去病。 …… 楼兰。 皇宫内,其国主听到汉军退兵,大笑道:“不出所料,匈奴出大军南下,汉军畏之,不敢继续分兵来攻,要召集兵马回去,全力应对匈奴。 只待匈奴出兵主攻,我楼兰便联合蒲类,亦可从旁攻汉,令其大败!” 而就在这天晚上,有匈奴使节悄然来到楼兰,面见其国主。 汉匈之战,双方都在对战前进行布置。 …… 敦煌,中军大帐。 三路校尉回来复命,只赵破奴独自一路,留在西域境内,霍去病另有安排。 复陆支,陈庆,姚招三人复命后,卸甲各去休息。 道尊和雷被,铜俑禁卫则将带回来的净食瓶给了霍去病。 “这瓶子能收取国运,必是重宝。” 道尊大马金刀的坐在帐内,道:“我回来的路上研究过,瓶子上祭刻的纹理,摄取天地气机的方式,都和我们不同。 但其品级很高,是件了不得的东西。” “这瓶子会成为饵料,把对方引来!” 霍去病接过瓶子,把玩片刻,另一只手催动社稷图。 社稷图光芒大作,内里祭刻的山河图案,气运攀升。 那瓶中有气机,被社稷图所摄取,纳入图中,绵绵不绝。 “这瓶子里的国运之气厚重绵延。 看来他们不止搜集了西域渠犁,山国等国的国运,还有其他来历未知的国运之气封存在瓶内。”道尊眨巴着眼睛说。 国运之气不仅珍贵,且最是难寻,非破国无法得到。 当霍去病将瓶中积存的国运,倾倒送入社稷图。 残缺的社稷图上亦有了特殊变化,衍生出新的纹理,似乎在修补往昔的破损。 营地所在位置,冲起一道国运气柱,越来越凝实厚重,逐渐转为对应着汉的幽紫色。 而在营地百里外,夜色中有三个人并肩伫立,在眺望营地方向升起的国运气柱。 三人中,一个较为年轻,二十七八岁模样,另外两个为中年。 年轻的那个站中间,是为首者。 三人穿着连体罩衣般的袍服,有着不同于汉人的长相。 他们的肤色比汉人要黑,眼睛很大。 他们远望营地方向,脸色凝重:“我们游历各方,历经艰辛搜集到的各国国运之气,准备献给上座世尊,开辟大乘经室所用。 就这么被汉人取走。 他们还将其中的气机释放出来,我们多年心血就此荒废。” 为首的年轻人淡淡道:“取了我们的东西,会让他加倍还回。” “拿走你们东西的,是我汉人中不世出的天才将领,你们想要回来恐怕很难。” 子从黑暗里走出,身形朦胧:“汉是丝毫不弱于你们的大国,拿走你们东西的汉将叫霍去病。” 三人齐齐冷哼了一声:“我们自有手段,让他不得不把东西送回来。” 年轻的领头者道:“我需要你说的这个汉将的讯息,越详细越好。” 子屈指弹出一缕微光,落在对方手中,身形旋即消失。 年轻的领头者低头看向子留下的讯息:“霍去病……” …… 月光皎洁。 营地内,霍去病将净食瓶和社稷图都收入神通兵袋。 随后闭目修行,温养体内力量。 他盘坐处周边阵纹层叠,有两件兵器在和他气机交感,分别是霸王戟和青铜钺。 随着霍去病的修行,霸王戟变得日益通透,一股铜绿色越来越浓重。 戟锋轻轻震颤,戟杆内有符号时而明灭。 这柄大戟在霍去病入手后,多次祭炼,直到他一次次突破,才慢慢绽放光彩,和他越来越契合。 大戟的重量,密度似也在提升,愈发沉重。 霍去病修行吐纳中,大戟和帝钺如两条青龙复苏,竟在他身畔游曳起来。 时间流逝。 霍去病将意识沉入体内,观想识海,外放神魂白虎,扶摇天地。 就在白虎离体后,霍去病忽生感应。 他在神魂层面看见一尊金身,出现在营地上方的云层里。 白虎元神亦登临云端。 但见对方通体金光流转,盘坐在云天之中,看见霍去病后,发出震动神魂的声音: “不应住色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意思是不应轻易动念,‘色’指的是外部有形物,如果随意动贪念,你就会在虚相中被纠缠,在红尘起落,永难开悟,得闻真谛。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霍去病却是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来讨要那个净食瓶。 这金身是那些外来人的佛家修行。 “汉将霍去病,净食瓶是六入上座之物,你若还来,我可当做之前的事未发生过。 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渡化机会,恕你出生至今所犯杀孽,妄言,贪嗔,色欲诸般罪。 此为大机缘,需累世修行才能获得,你可愿意?” 不知阿育王建立的孔雀王朝,在印地出现没有,还是已经衰落……霍去病道:“东西落在我手里,不可能再还。” 对面的金身光芒遽盛道:“你可知取走净食瓶,你还有你背后的汉,将面对什么。 霍去病,我得上觉者告知,你只有二十四岁的命数。你若将东西还来,可有续命的机会。 否则,你必死于二十四岁,甚至更早!” 霍去病轻哂,元神白虎张口,卷出一股刀兵之气,顷刻将对面的金身绞碎。 “你破掉的只是我分化的意念识,对我本身无损,你既不肯归还,我等只好自己来取。 你统兵与匈奴征战,我等会为匈奴加持赐福,你可想过后果,汉军的惨败便在眼前!” 那声音话罢消失。 白虎元神从云端回到体内,霍去病睁开眼,嘴角微勾: “事情都汇聚到和匈奴的交锋上,正好一次解决干净。” 次日。 汉军击鼓,霍去病亲自统一路兵马离营。 而匈奴的各路兵马,此刻也已经长途奔袭,南下靠近了作战区域。 ps:各类线索都差不多了,开始吧~求票,谢谢 第二百五十二章 神兵天降【求票】 “酋涂王,你麾下各部都安排好了?” 晨光初露,大帐当中,伊稚斜伏案而坐,目光灼照人心。 匈奴各方兵马已完成调动。 对即将到来的交战,伊稚斜的信心越来越强。 和以往不同,这次匈奴不仅全力备战,再无半分轻敌。且从各部调来牧草,战备,兵马支援。 作为战场的西匈奴,更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地方,适合纵马,能将匈奴的骑猎战术发挥到极致。 除了地利,比起人马,汉虽积累多年,全力发展马战,但精骑始终在十万上下,远不如匈奴全民上马能战的数量。 河西之战,汉最多能调动六到七万骑。 而匈奴各部汇总,明暗调动的兵马,已达十二万众以上,是汉军两倍! 所以伊稚斜信心十足。 这一战,匈奴没有输的理由! 他面前放着一张牛皮地势图,将整个匈奴的地形绘制的清清楚楚。 从图上看,形势更是一目了然。 匈奴各路兵马铺开,大军逼近西域,已做好一切准备。 酋涂王步履沉稳的走入营帐,来到伊稚斜身侧。 两人共同打量面前各部兵马的行军方向和路线。 “我麾下部众,现在应该已经接近了蒲类和车师后国。” 酋涂王回应道:“车师后国多年来摇摆不定,不肯完全听从我们的命令。此番我派出的兵马,将以车师后国为第一个目标,灭国屠戮,以震慑西域诸国。 龟兹等国敢公然降汉,待大军进入西域,亦将不复存在,看谁以后还敢降汉。” 伊稚斜肃杀道:“说得好,违我命令者,便要付出亡国的代价!” 又道:“后军推进的如何?” 酋涂王道:“各部萨满大多调配到了后军当中,以萨满术隐藏行军痕迹,暗中和前军呼应,大概在前军两百余里外,纵马而驰,不足半日就可和前军汇合。” 伊稚斜满意点头,纵谈敌我道: “我和大萨满乃至各部部首战前多次分析,汉将霍去病的用兵特点,善奔袭,屡次攻我之不备。 汉人兵法中,有奇兵一说。你麾下后军虽行军隐秘,但我断定会被他识破。 他必会先来打你后军,用奇袭我,却不知这次我们已有准备,只待他来,便可发动布置,将其击溃。” 酋涂王打量行军图。 图上的西匈奴由北向南,有两路大军,一前一后,一明一暗。 前军五万,后军人数相当,但布置的更完善。 两者呼应,为的就是应对霍去病的奔袭战术。 后军表面隐秘行军,实则是个陷阱! 霍去病看出其隐匿后,一旦先攻后军,反而会坠入他们的算计。 这是个计中计。 按过往霍去病的行军方式推测,匈奴的埋伏,确有很大的可能成功。 先打隐藏的后军,再背刺前军,以求能全胜匈奴,很符合他们对霍去病的认知。 而从地势图上看,还能看到另一路由大萨满,亲自随军的精锐。 那才是匈奴真正隐藏的兵马,以苣都麾下天魂部为主力。 匈奴动用一切手段遮掩其行军轨迹,以求能在爆发的时候,彻底击溃汉军。 如此明暗三路,虚实相合,全面压上来。 酋涂王也和伊稚斜一样,对这一战充满信心,看不出匈奴有落败的可能。 “那霍去病会不会让汉军来袭我之后方,各部的所在地。” “此战争的是西域,来打后方各部,等于空手把西域让给我匈奴大军,他不会这么蠢!” 伊稚斜目光放远,看向帐外。 眼下万事皆备,只等开战获胜,一雪前耻。 …… 骄阳升空。 西匈奴前军五万众,带兵的将领叫拔列先,是匈奴王庭帐下左大将。 所谓左大将,便是仅次于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的将领,位高权重。 拔列先带领的匈奴骑兵,正在荒原上疾驰,马蹄扬尘,大地震动。 他们以一个个三角阵策骑行军,纵然在驰骋当中,也展现出很强的攻击性。 从高空俯瞰,全军汇集,万骑奔腾,起落如潮汐。 那种一眼看过去,人马攒动,绵延无边的场面,蔚为壮观! 前方已接近行军的目的地,即将到达西域的蒲类。 散出去的斥候相继归队,大军前推。 其各部兵马汇聚的精气狼烟,近乎形成实质的潮涌,即便远隔数里,也有让人心悸的强大压力。 “送来的消息说汉军晨时离营,离营后便不知所踪。” 有部众在策骑中对拔列先汇报道。 拔列先长的方脸,颧骨特高,一头乱发披肩,人不算魁梧,但武力惊人。 在匈奴修行的萨满魂术中,他已达到沟通生死的地步,换成天人境,亦有着三境左右的力量。 “那汉将霍去病惯用的手段,就是隐藏行军,靠偷袭来获得优势。” 拔列先沉稳道:“我草原诸部与其交锋多次,他很少与我等兵马正面对战。此番我草原各部汇聚,已到了击溃汉军的时候!” “大单于和我等众人,战前数次推演,都认为霍去病必率汉军先去袭击后军。 我们先杀入西域,若速度够快说不定还来得及再去杀汉军。” 拔列先传下命令,全军速度激增。 而在西域最北方,对应匈奴兵马行进的方向,便是西域诸国中的蒲类。 蒲类和楼兰,一南一北,扼守住了汉通往西域的要冲,帮匈奴看守门户。 匈奴人过来的第一个目标车师后国,即与蒲类相邻,位于其西侧。 这时蒲类的国相萧耶,正带领一队五百人的兵马,连同蒲类众臣,亲自来迎匈奴大军入西域。 他们站在蒲类边境的一处高地上,眺望匈奴大军压来的景象,敬畏之余,又难免兴奋。 “所谓骑兵如潮,就是这种景象,如此强军,当可击溃一切对手。” 萧耶两眼放光道。 他们依附匈奴,自然希望匈奴越强越好。 萧耶身形瘦小,但眼神明亮,扫视身畔的蒲类众臣,道: “我西域诸国,以龟兹,姑墨等国最没有远见,冒然表态降汉。现在大军逼近,看他们如何自处!” 其他蒲类官员亦陆续点头。 匈奴的兵马威势,让他们这些亲匈奴的附庸国,也跟着信心大增。 “走吧,我们下去列队相迎!” 萧耶说完,准备往高地下方走,做好了狂舔匈奴人的准备。 但就在这时,他身后有人轻咦了一声。 萧耶的视线,正要从匈奴兵马身上收回,旋即看见惊人的一幕。 突然而来的箭如飞蝗! 萧耶已快六十岁,但他过往五十多年的岁月里,从未见过如此致密的箭雨! 连天空的颜色,好像也被出现的箭雨覆盖,变得昏暗。 箭密如乌云,遮天蔽日。 给萧耶等旁观的人的感觉是犀利无比的杀气! 咻咻咻咻! 一时间虚空全是撕裂空气的锐响。 萧耶慢慢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 一个匈奴兵被长箭射入腰肋,身躯被箭矢的冲击力带离马背。 而那箭矢从其体内射出,竟又穿过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而后威力才减弱,但仍将第四个匈奴兵射穿坠马,钉在了地上! 世上竟有威力如此惊人的箭! 一干蒲类人以旁观的视角,深切的感觉到匈奴部众这一刻的慌乱! “快看!” 一名蒲类人低呼。 随着箭雨,在匈奴大军驰骋的两侧,如梦魇般浮现出一支兵马。 其人马绵延,甲备精良,正是汉军。 他们身上像是蒙着一层隐身的幕布,此刻才揭开,出现的汉军以万计。 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的位置,正是匈奴大军驰骋的范围两侧。 匈奴兵马最外列的部分,距汉军不足四十丈。 但他们正好全都处于汉军的包夹当中,看起来就像匈奴人主动冲进了汉军列队的范围。 而随同汉军出现的,还有弩车等大型射袭工具。 之前霍去病带兵破纵横道山门,就缴获了二十余架弩车。 那是纵横道多年积累的家底,加上汉原有的弩车器械,汉军带来的弩车,有上百架。 这是当世威力最惊人的战场杀器之一! 弩车最早是墨家创始者墨子亲自设计,《墨子·备高临》讲到“连弩之车”,有“两轴三轮”,可以车为架,以辘轳引弦; 箭矢长“五尺以上”,矢端连系绳索,如同戈射,可用辘轳卷收。 《六韬·军用》又记有“绞车连弩”,亦是同性质的武器。 弩车是专载弩弓的战车,“列阵以车在外,以旗蔽障,弩车当阵门,其上矢大如凿,一矢能射杀数人,发矢可达数百步。” 除了弩车,还有以万计的汉军张弓劲射,形成致密的箭雨。 弩车仍在汉军操控下,绞盘转动,一排排的射出弩箭。 机扣绞盘上弦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汉军部众亦是不断张弓,轮番射箭。 匈奴大军的潮水策骑之势,宛若被断流,顷刻大乱。有匈奴兵被巨大如战戈的弩车箭射中,身躯几乎断为两截,血腥之极,到处都是血和呼喝惨叫的声音。 关键是汉军出现的位置,让人细思极恐。 既然带来了车弩,说明汉军是蓄意埋伏,早有准备。 需要什么样的战前推演,才能精准的预判匈奴部众的奔袭路线,列队将其装进埋伏当中。 霍去病攻西域诸国,连平多个小国,却把附庸匈奴,最强的楼兰和蒲类留下不杀。 在其他人看来,是因为龟兹降汉,所以汉军要先帮龟兹清除周围隐患,是故以龟兹为核心往周围扩散杀出。 直到匈奴大军过来,汉军已来不及击溃楼兰,蒲类。 这种行军方式,看似正常。 实则其中隐藏着其他部署,留下蒲类和楼兰,就像两个锚点。 匈奴来西域,必要与自己的附庸国联系,与其汇合破敌。 霍去病正是预判到匈奴要来和蒲类汇合,才能在这里布下埋伏。 河西之战开战之初,霍去病连环用计,拿下浑邪王营地后,汉军汇聚,曾表示后续再打就不需要反复用计,莽上去硬刚,亦可击溃匈奴。 他连日来推演行军,并不是在测算自己的出兵路线,更多的反是在逆推匈奴的作战方略。 这才有了此刻的阻击。 汉军用瞒天过海计行军,隐藏而来。目的便是要长枪烈马,正面破敌! 随着汉军射出数轮箭雨,匈奴部众混乱之际,汉军营中,一员骁将策骑杀出。 两军转眼短兵相接,那将领长枪翻飞,挡者披靡。 两侧,汉军如潮涌下,杀入战场,对匈奴部众形成冲击。 高地上,旁观的蒲类人看的最清楚。 汉军如神兵天降,潮水般的匈奴部众,像是被人拦腰掐断,从一开始就遭到压制,在汉军冲击下,乱象纷呈! 而直到此刻,在匈奴部众的正前方,才露出霍去病统带的一万骑兵。 他手持霸王戟,挥戟前指:“各部,我们要在这片土地上,用匈奴人的血刻上我汉军无敌之名! 上!” 后方,姚招,陈庆,复陆支等人脖子上的大筋高高绷起,杀意上头,策骑狂飙前冲! ps:求票~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受震撼【求票】 霍去病在马上端坐如山,眼见部众从身畔杀出,心里竟有几分羡慕。 他的位置已不能亲临战场,随心所欲的厮杀,到了让麾下将领去冲锋陷阵的时候。 霍去病所在处,阵纹铺卷,迅速囊括覆盖战场。 阵纹染血,融合兵势,推动汉军的力量增长。 霍去病现身驻马的地方,就挡在匈奴人前行的方向,如同一道无形的天堑。 汉军不会容许有人靠近冲击他们的主帅,匈奴兵遇袭后却是个个双目猩红,想杀过这百余丈的距离,猎杀敌军主将,重创汉军士气! 这一百余丈,注定是两军惨烈厮杀的区域。 会有无数生命,死在这百丈之地。 霍去病带来三万部众,而张次公率领另一支兵马,卡在百里外,也就是匈奴前后两军的中间。 若匈奴后军想冲过来参战,张次公的兵马就会出动阻敌。 这是兵家常识,预留一支兵马,用来应对突发情况。 随着复陆支,姚招等人冲出去的是五千禁军精锐。 霍去病身后,还有五千军,没投入战场。 战场上,共两万五千汉军,打匈奴兵五万。 以少打多,目标却是压倒性击溃对手。 在箭袭后,至少有三四千匈奴人被直接射杀,被波及受伤者更多。 五万人的队伍,躁动混乱。 汉军在这种情况下,从两列和正前方杀上去,短兵相接! 锵——锵锵! 兵器磕碰的鸣音,急如骤雨! 禁军李庆一枪刺出,瞄着对面一个匈奴兵的眼睛扎上去。 战场上务求以最快,最恨的方式杀死对手。 而在李庆攻击对手时,侧翼有两柄长矛同时扎向他。 这就是敌众我寡,对方的优势。 汉军需要更精良的甲备,更强的战斗力,才能压制对手。 李庆挥手,以小臂处的臂甲抽在刺向自己的一柄长矛矛杆上,将其打的偏移开去。 但另一柄刺过来的长矛却来不及躲闪,李庆在马上扭身,以背甲最坚固的部分硬受了对方一矛。 有经验的老兵,在战场上会审时度势,权衡伤势轻重,为自己争取生机和优势。 对方的矛锋擦着腰肋过去,虽然重心刺在背甲上,李庆腰肋处仍被划开一道血痕。 钻心的刺疼,李庆却像是没感觉到,出枪的那只手又稳又快,自身受创的前一瞬便扎中对手。 对方临危侧头,避开眼睛,却被李庆的长枪从眼眶下刺中,深刺入脑,一击毙命。 李庆挥手,将枪杆一沉,手臂顺势一挽,枪锋斜向往上,角度刁钻。 刚才刺中他一击的对手,遂被其挑翻马下。 同一刻,又有匈奴人的长矛刺来,但被一侧的汉军队友接了过去。 战场纷乱,致命的攻击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来袭。 必须依靠队友的配合,才能活到最后。 锵! 当李庆刺死第三个匈奴兵。 他心里泛起喜悦的情绪,因为已经完成了战前给自己制定的目标。 汉军两万五千人,打对手五万。每个人都牢记最少要干死三个匈奴兵,己方才能大胜。 霍去病释放的军阵,为汉军加持着气运,让他们被幸运眷顾;为他们加持走为上,让他们的速度比对手更快一线; 释放兵符,融入军阵,为他们加持白虎的锋芒,提升破甲能力。 玄武兵符,则为士兵增加力量和防御。 开挂的手段堆上去,远超寻常将领的单项加持。 汉军在霍去病的军阵范围内,愈战愈勇,全面压制匈奴部众。 对面的匈奴大将拔列先,遭遇箭袭的第一时间,就被亲军护持在中间。 其目光冷静的扫视战场,观察敌我,遂接连下令,调动部众,抵御汉军。 而他的眉心也有一枚枚萨满咒文般的神魂烙印浮现,和场上的部众交融,试图提升他们的力量。 这是匈奴将领的能力。 他们修行的手段,涉及人体内的三魂,和萨满的信仰方向紧密相连。 拔列先的力量放出来,提升的是匈奴兵的神魂力量,能在战斗中威慑对手,给汉军带来影响,甚至形成幻象,侵袭意识。 其中以苣都的天魂部众,在这方面最为厉害。 试想一下,交战中,汉军意识忽然受到干扰,战力必然大受影响。 然而拔列先连施手段,却发现往昔能提升部众战力的方式,都被汉将释放的军阵覆盖压制。 霍去病识海里的腾蛇,正和军阵相融。 实意法腾蛇,意志最坚! 其融入军阵的力量,不仅护持了汉军不被影响,且腾蛇还反过来收摄拔列先释放的力量,壮大自身。 这就是将领对战场的作用,互相争锋斗法,左右战场局势。 拔列先连续尝试多种手段,无一管用。 对面那个汉将克我……拔列先举目看向霍去病。 交锋持续。 霍去病足下阵纹激荡,在压制对方将领后,释放的军阵纹路忽生变化。 身后,传讯兵立即敲响战鼓。 鼓声传递的战讯是改变作战队列,化军阵,以四方六甲阵破敌! 四方六甲阵,改良自六丁六甲阵。原本的六丁六甲阵主防御,四方六甲则是以四方军阵为基础,配六甲凸起为锋,削弱部分防护性,增加攻击力。 霍去病依仗借尸还魂术分化神念,对军阵组合关键点的部众,进行直接指挥。 整个军阵变化之快,之灵活高效,有种在战场上施展魔术般的神奇观感,行云流水。 於乱战中能快速转化军阵,错非有借尸还魂神通的神念分化手段,直接影响军卒走位,否则绝不可能做到。 淮阴侯韩信当年便依仗这种手段,屡次缔造战争奇迹。 兵马走位,四方六甲阵因为基础阵列是四方形,没任何花哨,故而能快速形成,稳住针脚。 有部分汉军和对手纠缠,未能及时归列,亦不会影响军阵的形成和威力。 随后军阵变化,四方形两端回缩,霎时转为三才锋阵。 攻防转换间锋芒内凹,而两侧前凸,顿时将趁机逼近的匈奴兵,吞入阵列的凹陷处。 汉军枪锋齐出,将匈奴兵刺死。 韩信之后,失传多年的战场上,连续转化阵列的手段,重现于世。 匈奴人想趁机冲阵,却发现汉军的阵列处处藏锋,皆是陷阱。 一处处军阵旋动,相互比邻的三个三才阵交融,转眼就变成九子连环阵,宛如一只只大蜈蚣,无数长枪和臂盾配合,戳刺而出,攻防一体,将匈奴兵卷入绞杀。 稍远处,高地上的蒲类人,已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开战不足半个时辰,他们眼看着汉军杀出来,不断扩大优势。 匈奴被箭矢射杀者达数千人,当汉军展开军阵,死伤更是快速累积增加。 让蒲类人惊骇的是双方的战损,汉军几乎没有明显减员。 这支汉军的精锐程度,将领对出战时机的把握,对军阵的应用,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强烈的恐惧,在所有蒲类人心里蔓延。 萧耶想跑,但不敢。 他有一种感觉,就是他在这高地上不动,还能多活一会,一旦动了,高地下方百丈外,那个神祇般坐在马上的汉军主帅,会立即让人来杀了他们。 他们带来的五百蒲类兵,估计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萧耶身后,一众蒲类官员,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全身都在打颤。 他们的惊惧不单是因为汉军占了上风,还有战场上的情景。 浓稠的血,残肢,死去的尸体被马践踏…… 之前被巨弩射中的尸体还有半截的,脏器流了一地。 浓重的血腥味,隔着里许远,萧耶等人都能闻到。 而这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是蒲类人之前奉为无敌的匈奴部众,对他们的威慑力可想而知。 萧耶已经近乎绝望。 他看不出匈奴人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战场上,匈奴兵疯狂冲击霍去病所在位置,却难以寸进。 霍去病前方的汉军立如雄关,牢不可破,全面压制着匈奴兵的冲击。 “霍侯不打算亲自出手吗?”霍去病身后传来的声音。 白南妤戴着标志性的青铜面具,轻声询问。 “主帅不能轻易临阵,有些规矩是要守的,不然部众上行下效,次次冲阵如果都是将领在前,早晚会出大问题。若被敌人钻了空子,杀掉冲阵的主将,说不定就是一场大败。” 霍去病略作解释。 就在这时,有传讯兵过来,递给霍去病一片同心莲叶。 上边写着:匈奴后军高速逼近,我汉军张次公部,即将与对手接战。 显然,匈奴后军已收到消息,想来支援前军。 张次公的人马即将阻敌,和匈奴后军接战。 霍去病沉吟之时,却不想他身下的今安,似乎听懂了以后想上战场的机会不多,立即表达了不满。 突然,今安扬蹄飞奔,冲向战场。 它一边跑,一边斜着马眼往上挑,想看看霍去病阻不阻止它。 霍去病轻夹马腹,待要阻止今安,片刻后又松开了。 今安的战斗欲强烈,那就打一场! 猎杀敌将,会对匈奴部众造成严重的心里打击,更快结束战斗,去和张次公部汇合,杀溃匈奴后军! 今安仿佛体会到霍去病的心意,速度更快,直线冲向战场交手最激烈,匈奴大将拔列先所在位置。 砰砰砰! 临近战场边缘,今安忽然纵跃而起,天马行空。 它这一跳又高又远,居然跳过了最外围的汉军,从空中落下时,马蹄如电蹬在两个匈奴兵身上。 对方扬起的皮盾都被冲击炸开,翻身坠马。 今安的巨大吨位落地,遂又压死两匹对方的战马。 它的四蹄扎在地上,站的稳如山川。 下一刻,今安开始横冲直撞。 它身上的肌肉贲起,隐然有种血脉的力量被激发,皮毛表面变得坚硬如铁。 原来今安冲出来,是想展示给我看,它已变得更为强壮……霍去病感受了下今安全身铁石般的强硬程度。 此时,周围有两柄匈奴兵的战矛刺过来。 霍去病手里的霸王戟一摆,两名匈奴兵仿佛被山洪爆发般的巨力灌入体内,全身爆起血雾,立时毙命。 霍去病的战戟绕身如青龙,策马前冲。戟锋起落,匈奴部众人头飞起,连兵刃都会被崩断。 倏忽间,霍去病已杀到匈奴中军阵前。 他隔空看向三十丈外,匈奴中军护持着的大将拔列先。 下一刻,战戟脱手投射,完全没有时间阻隔,便突兀出现在拔列先胸前。 拔列先身畔,一个极壮硕的匈奴兵,在霍去病做出投掷动作时,就横身跃起。 那是拔列先的亲兵,匈奴人中少有穿着铁甲防御自身的部众。 其挡在霸王戟前方,来不及做其他动作,即感觉一股力量轰入体内。 胸前的生铁甲,根本没有阻碍作用,就被战戟贯穿。 这一戟的力量,像一座大山被脱手投掷过来。 轰的一声,那匈奴兵胸腹处成片炸开。 拔列先得了稍许缓冲,竭尽全力抽刀劈出,却听一声脆响,他手中长刀断折,胸前升起一块昏黄的祖骨,想以其演化的光芒护身。 但是那块祖骨也随之被裂穿。 拔列先狂喝道:“不……” 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胸口被戟锋穿透,胸腔裂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战场有着一刹那的安静。 霍去病这一戟无坚不摧,像是穿透了匈奴兵的意志,加快了他们的溃败。 稍远处的高地上,蒲类人呆看着汉军以半数人马,杀溃匈奴精锐。 时间不过是午后,交战不足两个时辰,匈奴如海潮般汹涌的队伍,便已溃败。 汉军开始绞杀匈奴溃兵。 围三留一。 汉军出现时,是从左右,前方杀出,唯独留下后路不堵。 有一条退路,当战局不利,匈奴人首先想到的便是退走。 有退路在,会更快瓦解他们的战意。 复陆支,陈庆纵马去追想抽身撤走的溃兵。 而姚招等部众,攻势暴涨,愈发加紧杀敌。 最外围看护车弩等器械的汉军,却开始调整队列,做好了奔袭下一目标的作战准备。 河西之战,杀溃一路匈奴兵,不过是刚开始。 与此同时,蒲类人看见那个战神入世般,杀掉匈奴主将后从战场抽身回来的身影,往他们的位置看了一眼。 其身畔脸戴青铜面具的女子,遂在几个亲兵护持下,策骑往他们所在处接近。 刚才的被迫观战,已让蒲类众人心胆欲裂,甚至丧失了逃跑的勇气。 那女子在高地下驻马,萧耶等人旋即听到一个带有磁性的声音,送入他们耳中: “霍侯让你等回去告诉你们的国主,两日内汉军会去接管蒲类。国主,贵族皆要贬为苦役,若说一个不字,蒲类将片瓦不存!” 那女子说完就走,又回到了汉军主将身边。 一个时辰后,汉军清扫战场,进行整备,追在溃逃撤离的匈奴兵身后,如潮水般远去。 他们身畔很快卷起一缕薄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场上以万计的尸体,血色刺目,像是在提醒着刚才的战斗有多惨烈。 高地上的蒲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全员跪伏在地,有的人泪流满面。 汉是要收服西域的人口、资源,用来增强国力。 这个时候若对蒲类杀戮太盛,会让西域其他国家的人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对汉吞并西域不利。 所以霍去病才决定暂留这些人一命。 ps:求票—— 第二百五十四章 汉匈河西之战【求票】 长安。 未央宫的书房。 陇西李氏,赵郡李氏等氏族家主济济一堂。 霍去病之前召他们来长安询问马匹等事。因为战事爆发,霍去病出征,这些掌握着丰厚资源的氏族的人,来到长安后便在此等待。 他们来未央宫,是收到从西北返回长安的董仲舒邀请,又得皇帝召见。 董仲舒主动出面聚集各家,仍是为了薅羊毛。 他之前和霍去病有过商议,要出面薅死各家氏族。 董仲舒明说了要在西北之地建城,意思很清楚。 皇帝亲自助攻,随即显化出汉军在西北,征战匈奴的战况。 众家主来不及惊叹皇帝用什么手段,竟能超出国境范围,窥看数千里外的西北战况,便被战争过程所吸引。 时间流逝。 画面中,直到霍去病获胜后,统带汉军驰骋而去。书房内,仍有着长达近一刻钟的寂静。 众氏族之主,是首次看见霍去病统兵征战,倍受震撼和鼓舞。 击溃匈奴,是最让汉人悸动的交锋。 这是纠缠百年的民族仇怨造成的。 陇西李氏之主李兆攥紧拳头,好一会才平复了情绪。 他身畔的弘农杨氏,也就是后世号称“关西孔子”,四世三公的杨氏。 其家主杨益,轻吁了口气。 他长得面容清瘦,年逾六旬,下颚留着长须。 观看征战过程,让杨益亦是情绪难平,踌躇了片刻,才松口道: “我等身为汉人,与大汉一体。既然大军在前征战,与匈奴交锋,我等自当筹措钱粮。” “只不过各家连年支出,盈余亦不多矣!” 董仲舒笑道:“诸位可知在通往西域的方向,建立四郡,打开西域通商的道路,所获又有多少? 此次建郡乃至后续通商,陛下允许各家参与。 支出多者,分润也多。” 各家家主对视,皆露出动容神色。 开西域商贸之事,在张骞归汉后,已在天下推行了三四年。尤其是长安,常有各类西域往来的事物,流遍天下。 其中利润众目可见。 若能大力推行,现在的支出就相当于一种投资,后续还可再拿回来。 李兆沉吟着道:“我李氏所在陇西,比邻西北边关,常受边患滋扰。能扩充国境,陇西就不再是边郡,对我李氏多有好处。 此番朝中扩建新郡,我李氏愿将家中结余,倾囊拿出来资助边郡建设。” 其他几家的家主闻言惊讶。 即便通西域有很大利润,但李氏这个表态,过于大方了。 他说家中结余,倾囊而出,在皇帝面前说这种话,绝不会有水分。 李氏真要拿出家中全部结余,支出之大,远高出各家之主心里的预估。 李氏为什么要下这么大本钱? 几位家主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们却是不知李兆之前得到霍去病去陇西那次的提醒,且其幼子年后来到长安,已成为霍去病帐下亲兵之一。 李兆事后细品霍去病当时的话,隐约意识到皇帝可能要拿氏族下手。 他是预先表态,也是破财免灾。 谁要拿得少,皇帝的小本本上会记得清清楚楚。 刘彻双目如炬的扫了眼李兆。 其他各位家主,亦纷纷表示,愿意出钱出人出粮。 只是没人有李兆这么大方,愿倾囊资助朝中建立边郡。 董仲舒已对结果颇为满意。 之前答应霍去病,豁出脸面到各家筹钱,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事情商议妥当,各家之主却没有告退的意向,陈郡谢氏之主谢翰说: “我观霍侯刚才用兵,似有未尽之意,不知陛下能否让我等再看看?” 看霍去病打仗有瘾。 还想再看一集。 皇帝哑然失笑,伸手虚拂,一股幽紫色光晕铺开。 再次显出西北之地的情景。 霍去病隐匿行军,踪迹全无。 但皇帝推动力量,却是显出另一处战场,是张次公在和匈奴后军的人马接战。 双方已交战有一段时间,厮杀非常激烈。 战场位于一片广袤的平原,黄沙遍野,偶然能看见起伏的沙丘。 阔达数里的战场上,人马分布,旗帜迎风,捉对厮杀,刀兵的寒光耀目。 其中一处位置,有汉军被对手挥矛刺中胸腹。 那汉军却是一把攥住了入腹的矛杆,面色凶狠,遭重创的同时,挥刀劈砍。 其对面同样眼露凶光的匈奴兵亦付出代价,被汉军的反击,削掉了半边手掌。 匈奴兵吃疼下松开矛柄的刹那,眼前寒光一闪,却是汉军拼尽余力,又砍在匈奴兵的肩胛处,刀刃斜向划出,连带其颈部也被砍断了半边。 汉军长矛入腹,从马上栽倒。 在最后的时刻能反击杀死对手,他咧了下嘴,似乎想笑,但表情已慢慢凝固! 两人双双倒地。 那汉军临死仍双目圆瞪。 类似的情景,在战场的每个角落上演,或胜或败。 这种惨厉的厮杀,才是两国交战该有的景象。 皇帝,几位氏族之主都沉默下来,却是愈发体会到霍去病带兵时的强势。 之前看惯他带兵打匈奴,会下意识的觉得匈奴人羸弱到近乎不堪一击。 但眼前的战幕,清晰的呈现出战争的残酷。 匈奴部众并不弱,只是遇上了更强的霍去病和卫青,才在近年连续败在汉军手下。 张次公已是少有的勇将,但带兵阻敌,和匈奴厮杀,战况焦灼,胜负难分。 龟兹。 罗什娜催动沙塔,亦在紧张万分的关注战局走势。 …… 荒原上,汉军策马飞奔。 已能隐隐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声。 被他们击溃,逃逸的匈奴部众亦在前方飞驰,形势混乱。 霍去病解除了瞒天过海和行军法的隐匿效果,汉军全员像是从虚空杀出来般,往战场冲去。 他们的衣袍上,斩杀匈奴兵溅上的血,似乎还带着余温。 所有汉军都牢牢地握紧战枪,脸上皆露出奋勇之色。 匈奴过往曾掠夺汉人的土地,残杀汉民无数……此刻,已是将过往所有仇怨,和匈奴算清楚,加倍拿回来的时候。 这是所有汉军的心愿,也是霍去病的心愿! 往昔的辛苦训练,投军征战沙场而不悔,就是为了眼前的一刻,心中的火焰,只为大汉而燃烧! 赶来这一路,对这些常年征战的军伍来说,便是在马上调整内息,少量进食,恢复消耗的时间。 继续策骑前冲,所有汉军的目光越来越坚凝,如利剑般盯着前方的战场。 有兵员开始给坐下战马吞服一种红色药丸,用以保持马的体力不衰。 就在这时,霍去病忽然生出一丝警兆。 这战场上,有匈奴人的埋伏…… 在战场一角,匈奴确实隐藏了一支兵马,赫赫有名的西匈奴强军,折兰骑! 他们蛰伏在交战场地不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山坳后方。 折兰王之前和霍去病有过接触,知道汉军的强大。是故他非常谨慎,动用手段藏身,准备打汉军的伏击。 折兰王手里托着一只像是鹰隼模样的头骨,竟比人头还要大些。 这么大的鹰头骨,不知其生前体型有多庞大。 那头骨上咒文明灭,眼眶,嘴巴等处,源源不断的溢出一道道虚淡的黑气,覆盖了折兰骑所在区域,让他们的隐藏,没有半点生息外溢。 “大部首居然不惜动用祖鹰的遗骨……” 折兰王身畔,是其部落萨满捏日柘,在西匈奴亦是声名显赫。 “之前我与霍去病统带的兵马,有过短暂的追逐交战,非动用传承的祖物,不足以击败他。” 折兰王目光开阖,道: “这次我等各部倾尽力量,若不能击溃汉军,丢的不仅是西域,我们也将失去居住之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战场外围,霍去病率队杀出来,直刺战场。 折兰骑隐藏的地方,在汉军右侧百丈外,冲出去就可对汉军侧翼形成威胁,将其拦腰斩断。 折兰王眼神遽盛,断然道:“杀汉军者,重赏!避战后退者,斩!” 他抬手将那只鹰头骨,戴在了自己的头顶,如同一只鹰头模样的骨冠,非常瘆人。 当他戴上骨冠,头骨上的无数咒文垂落,和他融为一体。 其身后的折兰骑部众,气息汇聚,隐然化出一只模糊不清,由气息浇筑成的巨鹰。 队伍在巨鹰张开羽翼的笼罩下,从蛰伏处冲出,速度之快,恍若贴地飞行,冲向汉军! 其位置,时机的把握无懈可击。 远在长安,龟兹各方面观战的人,皆是心头一紧。 “匈奴有伏兵!” 战场上,霍去病提前便洞察到了有埋伏。 但大军行进,想立即做出调整,是不可能的。 就在折兰骑冲出来时,霍去病声震全军: “右侧翼队列左倾,对应天九兵位,走坎六转正东圆阵,内枪外旋。” 折兰骑速度如飞,霎时已杀了上来。 在其和汉军即将接触的一瞬,汉军部众顺应策骑方向,略微拨转马头,齐齐往左侧偏移。 整个队列动作划一,顿时形成一个半圆状的旋转队形。 阵列边缘浮现出龟甲纹,是霍去病加持释放军阵,催发玄武兵符的力量! 队列变化中,汉军同时挥动手里的长枪,叱咤有声,随着阵列闪电戳刺。 从高空俯瞰,折兰骑像是冲到了一个旋动的‘磨盘’边缘。 而这磨盘周边,是一柄柄战枪。 电光石火间,人马碰撞,折兰骑的冲击力,被汉军聚集的强大兵势,龟甲纹缓冲,又被旋转的阵列,和霍去病放出的阵图转化吸收。 被碰撞的汉军固然有损伤,但折兰骑的突袭,亦没起到应有的陷阵效果,且还被汉军顺势走位,形成的军阵变化,以战枪刺死多人。 阵列持续旋动,遂又将更多冲过来的折兰骑卷入,刺死。 战场上,前行的汉军正在分流,一支直奔前方去支援张次公部。 另一支却是由霍去病亲自统率,划过一道弧线,弯刀般折返回来,杀气腾腾的往折兰骑冲来。 整个队伍调转之快,如江河奔流。 霍去病策骑在前,随同他分流的队伍紧紧跟随,全军战意沸腾。 历来都是他们打别人的伏击,有人敢和霍去病对打伏击战,让他麾下这些部众出离的愤怒。 霍去病喝道:“诸将勇,我们为什么而来?” “为大汉,为杀溃匈奴!” “为了所有汉人!” “杀呀!” 汉军变阵之快,应对侧翼杀出来的匈奴兵的方式,出乎所有旁观者预料。 霍去病的反应,对兵马的调度,在数次呼吸间便完成了反客为主的过程。 对面,折兰骑亦做出调整,分出一支部众。 双方迎头对冲。 荒原上,骑兵铺开,长达百丈的队列,形成了一个横断面,纵马疾驰,悍然对撞。 万千马蹄下,卷起的飞沙遮天蔽日。 今安巨大的蹄子蹬在地上,地面砰然炸开。 它的马眼里充满兴奋。 汉军周边,一股兵势汇聚如飞轮,在队列边缘旋动奔腾。 折兰王头顶的骨冠上,巨鹰的虚影起落,以其为首,扇翅似要扑击汉军。 轰! 两军正面撞击,像两道洪流对撞而后炸开,兵锋四溅! 大地都在动荡,碰撞处,杀声骤起! ps: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擒杀,定鼎【求票】 震天的响声中,气机翻涌,仿佛两道大浪对撼后回落。 虚空有一道道波纹,肉眼可见的扩散。 只有交战双方,清楚碰撞前的刹那,发生了什么。 折兰王头顶的鹰头骨,就是他致胜的依仗。 在接触前,鹰头骨上咒文发光,聚敛整个折兰骑万军相合的一股气机,吸纳折兰部众的神魂战意,汇聚后经过祖鹰的头骨催发出来。 那一刻,其头顶的鹰头内,神魄之力满溢,再通过骨骼祭刻的无数咒文释放。 一只巨鹰扇翅,在折兰部众的汇聚下,活过来般飞起。 冲向折兰骑的汉军意识里,皆被一片阴影遮蔽,浮现出一头巨鹰。 神魂层面的侵入,巨鹰啄击攻袭的是汉军的意识。 有那么一瞬间,汉军意识里像是被刺入一杆长枪,而后发力搅动,疼痛难忍。 迎头杀来的折兰骑兵脸上的狰狞,杀意,清晰可见。 他们趁机出手,准备击杀汉军。 不过冲击汉军意识的神魂巨鹰,只存在了刹那。 霍去病足下的军阵纹路盘绕,同样汇聚兵势。 那军阵里,却是探出一只前所未见,似传说中的龙足,五趾尖利如钩,长满鳞片的土黄色爪子。 这爪子朦胧不清,但每一枚鳞片上都对应一座军阵,玄奥繁复。 随同爪子出现的,还有一座古战场虚影,一闪而逝,呈现出上古涿鹿之战的场景。 爪子探出,鳞片上军阵交错。 侵入汉军意识的巨鹰,遂被那爪子攥住双足,霎时从汉军的意识里薅了出去。 爪子也只出现了刹那,将巨鹰拖入地面的军阵,堙灭在兵杀气机内,遂和阵纹交融消失。 同一刻,折兰王眉心渗血,眼神黯淡。 白虎和腾蛇,同时对他的意识展开冲击。 折兰王竭力引动鹰头骨冠里残余的力量,意识如战场,抵御白虎,腾蛇的攻势。 这些变化都在浮光掠影间发生,显化在神魂层面。表面看双方只是策骑对冲,但神魂层面的交锋早已发生。 双方部众撞在一起,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连战马都被冲击的气浪掀翻,草芥般抛起。 碰撞前的兵势汇聚,是两军的士气,精气、血气,乃至战斗意志形成。 代表着两军的综合力量。 折兰骑全部的精气汇聚在那只鹰头骨内,当巨鹰被拖入军阵,他们的气机随之衰减。 与汉军硬撼后,几乎所有折兰骑部众都开口呛血,脸上的狰狞化为震惊。 祖鹰头骨催发的力量,竟被汉军所破! 下一刻,两军激战,长枪破敌。 刀兵和甲胄摩擦的锐响刺耳,砍断筋骨的声音中,人头飞落。 纵横西匈奴的折兰骑,迅即被压制,遭汉军斩首者不知凡几。 战场核心。 霍去病手里的霸王戟,锋芒万千。 折兰王本已摇摇欲坠,想抽身后退,却见戟锋变化,有如千百星辉交融归一,一点光芒跳脱,在折兰王眼前不断放大。 这一点锋芒充斥其意识,神魂,仿佛占据了整个世界。 咔嚓! 折兰王头顶的鹰头骨冠,被戟锋散逸的气机洞穿,出现一个窟窿。 折兰王惨叫声中坠马,眉心隐然开裂。 他坠马的身形,被霍去病单臂前探,一把捞住,生擒活捉。 霍去病手提折兰王,扫视战场,准备将其当众斩杀。 “冠军侯……我催发祖鹰遗骨,仍败於你手……” 折兰王虚弱道:“我……愿降!” 霍去病略感诧异。 这折兰王面相阴枭,目光森然,显然不是个轻易服从的人,竟主动纳降。 是击碎鹰头骨对他触动太大,还是美人计成为上策后,影响气运,主动性提升,影响了折兰王? 不过折兰王刚率部和汉军对战,汉军被折兰骑创伤者亦不在少数。 这时候收他,对己身部众的战斗意志,会有不小的打击。 会让部众感觉他们在用性命拼搏,但只要匈奴人投降就有活命机会。 战斗意志被无形削弱! 纳降也是要挑人和挑时机的。 轰! 折兰王的身体被抛起,霍去病一戟刺出,戟锋穿透其胸口,气机席卷下他的整个身体四分五裂,鲜血洒落。 汉军齐声大喝! 而折兰骑的士气须臾跌落,作战信念全失,败相已露。 这时,有一宗意外的变化出现。 折兰王脑袋上的鹰头龟裂,化作碎片,其上祭刻的咒文也都脱落破碎,气机坠入地面的军阵。 那军阵内,霍去病之前推动兵锋汇聚的龙足,又一次探出,抓向虚空。 龙足摊开,爪钩对应五方天地,兵家气机流转。 苍穹被兵锋冲击,牵动天象。 有一根青铜巨柱的虚影,在天际浮现。 这巨柱之浩瀚,庞大,就像一座大山要从天上压下来,让人心悸。 不过它只浮现片刻,又无声隐去。 霍去病脑海里,灵蓍兵符上无数的符号发光。 他之前数次看见,在兵府秘境,纵横道山门的成仙图上,都见过的那句话,回荡耳畔: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兵杀可破,神州以外!” 刚才那巨柱,是天之四极之一? 而眼下开战的位置就处于神州之外。 是因为在这里开战,征服西匈奴的土地,触动了天象? 连串的疑问从霍去病脑海掠过。 那天象铜柱出现的极短暂,战场上,部众舍生忘死,并未有人来得及观望,巨柱便消失隐去。 倒是霍去病的意识里,灵蓍兵符在巨柱出现时,从古井内接连牵引出两枚符号。 这两枚符号,和以前从井中得到的符号都不相同,金灿灿的,若两颗井中倒映的星辰脱落,悬在识海内,照亮了霍去病体内的诸多秘窍。 回视战场。 霍去病带来的汉军已杀了过去,与张次公部并肩而战! …… 长安,书房里,所有人都是一脸欣然。 折兰王的突袭,被霍去病雷奔电擎般的反扑击溃。 折兰王死。 奇怪的是,那个天降异象的青铜柱,只有霍去病得见。 皇帝显现的画面里,并无那片天地的气象变化。 众人只看见霍去病汇聚兵势,从军阵里探出的龙足。 “夫子可认得霍侯汇集万千刀兵之气,从军阵里探出的爪子是什么?” 董仲舒沉吟道:“庄子留下的一部古籍有载,当年涿鹿之战,黄帝的轩辕部作战时,曾化出地龙探爪的神通,作用于魂魄意识,捏死了蚩尤部下大将黎王,让其神魂俱灭。 用现在的修行来看,那更像是黄帝的兵权,是一种厚土衍兵术,化出的龙足。 据说能汇聚中土神州的地脉之气,是上古时期的神话兵权之一。 可惜霍侯衍生的龙爪过于模糊,他显然并未学全这种上古兵术……” 刘彻笑道:“前几日冠军侯在西北破入兵家四境,朕隔空观看……他进入四境时天地彰显异象,有上古部落之战的古战场,与他相合。 古战场上,黄帝和蚩尤的神通,都有部分烙印脱离,与其军阵相合。 夫子猜测是黄帝轩辕部作战的一种兵权兵术,应该不会错。” 刘彻也遗憾道:“天地所显异象,多是某一个时期有强大存在,在那一刻和天地交感,留下的烙印重现。本身就不完整,冠军侯想补全这门神话兵术,怕是没什么机会。” 众人颔首,这才明白过来。 西北战场。 折兰骑失去折兰王的统领和鹰头骨的异力加持,此消彼长,汉军攻势大盛,完全掌握了主动。 另一边的主战场,霍去病的军阵覆盖过去,替换张次公成为主帅。 张次公顿时吁了口气。 这种大战若输,让万军因自己而败亡,后果难以想象。 他看见霍去病策骑过来,一身轻松的道:“你来得正好,我去冲杀一阵。” 霍去病纵观杀声震耳的战场:“你出一营人马,绕行奔袭敌阵后方的匈奴统帅右大将兰石,对其形成冲击干扰,我催发军阵助伱,加速其溃败。” 张次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大声答应,转身去了。 双方这场厮杀,延续到入夜时分,仍未结束。 匈奴的作战意志空前坚定,因为知道此战若败,将失去在西匈奴的生存空间。 在汉军的强攻下,双方缠战到深夜,匈奴兵马才开始借夜色的掩护,逃往北方深处。 此时河西之战先后两路兵马交锋,西匈奴皆溃。 霍去病有彻底打残匈奴的心思,起兵直追,往北深入。 “他果然从天地当中获取上古兵权,你们的暗中加持,助力匈奴并未起到多大作用……” 西匈奴和西域交界方向,子在对那些外来人说话。 “若没有我们干扰这方天地的变化,那霍去病会更早发现匈奴折兰骑的隐藏。他们想打汉军的突袭会更困难,可惜匈奴部众不过如此,被汉军轻易击溃,真是无用。” 说话的三个外来者,并肩而立,眺望战场方向。 在他们的注视下,匈奴在那片战场上的气数,不断衰退,一落千丈! 同一时期,西域的形势也出现变化。 霍去病和匈奴前军交锋的上午,楼兰方面也曾派大军倾巢而出。 他们和蒲类一样,打算去接引匈奴,而后合兵横扫西域,彻底遏制汉军。 直到下午,往北急行军的楼兰部众,才收到匈奴前军被汉阻击溃败的消息。 被他们誉为不败的匈奴部众,惨败逃散! 楼兰接到消息后,亦是惶恐难安。 一干楼兰部众,遂又收兵往回走。 然而等他们回到楼兰,却是骇然发现,不足一日间,国都竟被人占了。 楼兰国主让部众倾巢而出,去汇合匈奴大军,只留少部分亲军护持皇宫。 在他想来,匈奴大军已至,足可压得各方不敢动弹。 却不想部众前脚离开,趁楼兰空虚,有一支汉军横空杀出,过来偷家。 来的正是霍去病之前召回各路校尉,独留在西域,伺机而动的赵破奴部。 赵破奴部不足千人精锐,在广袤的沙漠里,想藏起来不难。 楼兰大军北上,赵破奴立即行动,带兵以霍去病的瞒天过海计竹简隐匿行军,杀进楼兰。 到楼兰主力率军返回,楼兰皇宫已破,国主被赵破奴控制,自行要求部众放弃抵抗。 与此同时,汉军另一路留守敦煌营地的兵马,由公孙敖率领,来到西域和赵破奴合兵。 两人碰面,皆对霍去病的敌我判断之准,又惊又佩。 让赵破奴留在西域的时候,霍去病显然就对后续形势有大概的判断。 因为之前汉军几乎打到楼兰的家门口,其周边小国尽被清空。 楼兰必出重兵,配合匈奴,以重振其在西域的地位。 霍去病遂留下一路伏兵应变。 赵破奴白捡了个破国偷家的机会。 这里边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是历史上的汉将公孙敖,在河西之战中,进入黄沙万里之地,和李广一样,因为缺少参照物,转两圈就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在历史上带兵跟随霍去病打河西,也迷路走丢了。 让他和霍去病大军汇合,他在半道迷路,是霍去病自己率军杀入敌营。 战后公孙敖险被斩首,亏得当年救过卫青。 卫青为其奔走进言,遂减免杀头之罪,让他交出全部的家财赎命,贬为平民。 现在,这些历史上有过的错误,被霍去病先知先觉,有备无患的提前纠正。 他没让公孙敖带兵参与奔袭,而是让他统兵离营,直线往西南,先入楼兰,而后接管蒲类,彻底定鼎西域形势。 次日天明,霍去病在河西以北数百里外,追杀匈奴溃兵以后,扭头看向河西走廊方向,心忖:苣都的天魂部众始终不见踪迹,太安静了。 他们隐秘行军,去了哪? ps:孩子发烧,去医院看了下,晚了。 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失我祁连山,失我焉支山【求票】 当战讯传回匈奴大后方,大帐内,酋涂王和大单于伊稚斜手颤心抖,愤怒,不甘,情绪交织。 大军压境,准备充分的战局,为什么会落得连败的结果。 霍去病居然正面先去冲击前军,而后合兵再溃后军。 这和伊稚斜等人此前的判断,出入极大。 “胜局还未定,霍去病追击我麾下各部不放,距西域只会越来越远。 我们还有一路人马,必可大胜。”酋涂王喘息道。 他的眼睛满是血丝,像输急了的赌徒。 伊稚斜冷哼道:“只要第三路人马顺利,汉之前积累的优势,会被我们再拿回来。” 他们现在寄予厚望的,也只剩最后一路兵马! …… 大萨满亲自随军,早在多日前,就从匈奴大后方南下。 他们这支队伍,以大萨满恩敕,还有数位各部萨满祭祀联袂,遮蔽行军气机。 整个队伍有半数天魂部众,半数王帐精锐,合兵两万六千余。 天魂精锐由苣都麾下大将封惕,和苣都的副将之一綦母楼盖统率。 綦母楼盖多年跟随苣都,是苣都身畔,近乎随侍的匈奴强者。 其天生异相,一头红褐长发,身高体健,目若铜铃。 队伍里还有王庭帐下,伊稚斜的亲信挛鞮谷。 这几人联合出击,兵强马壮。 挛鞮氏在匈奴世代王族,大单于之位必出自其族内。 伊稚斜为此战,亦是取出多年埋在草原下,以大草原气运滋养的挛鞮氏传承之物,也就是祖先的遗骨。 其中一块古刃样的器物,据说是当年萨满之神传下的东西,蕴含神秘力量。 他们的行军过程,被大萨满催发祖器护持,一路保持隐秘,却是按霍去病当初杀入西匈奴的路线,也就是从焉支山和乌鞘岭方向,逆向从北往南,进入西域长廊。 这条路线有承上启下的作用。 而且,因为霍去病之前走过,反而成了灯下黑,相对来说,会出人意料。 从乌鞘岭和焉支山北向往南,就是祁连山,靠近西羌。 兵马沿汉往西域走廊南侧的祁连山,再向西行进,便是他们的行军方向。 山路难行,加上要注意避开汉军哨探,保持足够的隐秘性。 而匈奴各部,如今对霍去病的忌惮,与日俱增,所以他们走的非常谨慎。 行军速度始终不快。 不过还是按时到达了既定位置。 这个‘按时’指的是和另一路匈奴大军配合的时机。 也就是原准备杀入西域那一路的前军,由拔列先带领的人马。 两者本打算一明一暗,双向发动,逆转汉军之前获得的优势。 大萨满,封惕,綦母楼盖统带的兵马,最终来到祁连山西岭。 这个位置,和霍去病从浑邪王,休屠部手里夺来的敦煌营地,隔山相对,呈一条纵线,一南一北。 苣都的计划制定的确实很好,是一次反突袭。 不论路线,还是战略意义,要是能打出来,可以媲美霍去病之前奔袭杀入西匈奴战场的过程。 他们先隐匿行军,来到祁连山以西。这里继续西进可以进入楼兰,北上则可突袭敦煌营地。 苣都料定霍去病带兵参战,营内必定空虚。 统兵来袭,打算夺回这处战略要地。 同时和匈奴前军配合。 问题出在霍去病虽然无法准确判断苣都制定的行军路线,却知道其战略意图。 掌控西域,重夺营地。 只有这两点,才是双方的战略核心。 不然匈奴始终要受制于汉。 所以霍去病出兵后,连溃匈奴两路兵马,主要战略思想就是够快,仍是闪电战的精髓不改。 大萨满等人赶到作战位置,按计划正是西匈奴前军进入蒲类,准备对西域发起攻势的时候。 然而大萨满等人来到既定地点,和进入西域的前哨一联系。 才知道匈奴前后两路兵马,居然被霍去病在一日内接连击溃。 眼下汉军正在追袭匈奴败军,杀到了北线数百里外。 而楼兰被汉人所破,汉将公孙敖所部跟进,已彻底控制。 大萨满听后都懵了。 回头瞅瞅封惕,綦母楼盖,挛鞮谷。 三人也是瞠目结舌。 西匈奴前后两路兵马,但凡争点气,能和他们会师,就能形成战略优势。 前后一线之差,只晚一步。 或者说是冠军侯,打的太快。 常规来说,打这种万军交锋的大战,两军对垒,延续几天的战争是常态。 有的大型国战,打几个月都有可能,你来我往。 到霍去病手里,奔袭如风,破阵如电。 他之所以颇费周折的调来弩车,就是要凭弩车箭袭,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冲阵,速溃匈奴前军,又留下一路不围,任凭匈奴兵逃散,才有了打仗迅如疾风的效果。 一上午就让匈奴前军兵马溃逃。 下午再战,和张次公部合兵,打到入夜,又溃匈奴后军。 如是,两路兵马都败退回撤。 大萨满他们来到作战地点,那边都打完了。 冷饭没吃上,人都吃完开始收拾桌子,打扫战局。 怎么办? 大萨满和封惕,綦母楼盖,挛鞮谷一致决定,他们这一路依然要打。 若能重夺敦煌营地,仍可遏制汉和西域通道的半壁江山,撼动汉军的优势。 “此战,我草原各部绝不能输。否则就要输掉积累百年的气数,被汉彻底压制。” 大萨满的老脸上褶皱密布,阴狠道:“你们率军北进去夺营。 汉军主力追逃,营地必空虚。你们带天魂部精锐足可夺营。 我和挛鞮谷统领王帐本部兵马,继续西进。 汉军夺走楼兰,我们再将楼兰夺回来,西域仍是我们的。” 封惕和綦母楼盖皆同意大萨满所说。 双方两万六千精锐,遂分兵而行,一路往北,一路往西。 往北的队伍,在夜色中,从祁连山冲出,杀向汉军占据的敦煌营地。 往西的队伍,预计需疾行两日,逼近楼兰。 …… “大部首,想不到冠军侯会让我们留守营地。” 敦煌营地内,说话的是浑邪王麾下呼连闽。 霍去病这次打匈奴,用的都是汉军。 投降过来的浑邪王部,则负责留守营地。 将这处战略意义巨大的营地,交给他们驻守,看似信任。 浑邪王负手站在营地的中军大帐内,眺望月色。 他亦刚收到消息,霍去病连溃两路匈奴大军,已帮助汉在西北,获得巨大的战略优势。 只等霍去病回营,汉扫平西域的几个小麻烦,再依靠这处营地建城,就能将西域攥在手里。 如此汉境国土扩充近倍,而匈奴输掉西域,是一次大衰退。 汉匈之势将就此逆转,发生根本性变化。 汉强匈衰。 浑邪王感慨道:“大汉冠军侯确为不世出的神将,战场争锋,战略布局,皆远在我等之上。” 他心里对霍去病愈发敬畏。 不过对其将这处营地交给他看管,有些意外。 好像信任他信任过头了。 自打公孙敖的兵马去了玉门,又从玉门西进奔楼兰,营地里几乎已没有了汉军,连之前调来的汉人墨工,都被转移去了玉门大营。 眼下这营地,除了浑邪部兵马,再无半个汉人,给浑邪王的感觉,像是留守了个假营地。 他隐隐觉得不太对。 到下半夜,浑邪王发现自己是个乌鸦嘴。 他的感觉变成真的了。 封惕和綦母楼盖,带领天魂部兵马,突然杀来。 浑邪王本就对苣都的天魂部,非常畏惧。加上叛逃后对旧主匈奴,多少有几分愧疚心态。 闻听天魂部杀来。 浑邪王寒气大冒。 值此汉军已稳占优势的情况下,还有一支匈奴兵马杀出来。 浑邪王毫无防备。 他没多少犹豫,就下令浑邪部保存实力,撤出营地。 与此同时,他脑内还掠过霍去病离营时,专门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营地让伱留守,是战略任务。 你要记住,实则虚之,守为虚势。万一遇到变故,不用死守!” 这时想起来,冠军侯似乎早有匈奴可能来夺营的猜测,只是不确定。 而他为了尽快击溃匈奴另外两路兵马,必须调动全部汉军,所以把浑邪部留在这里守营,万一遇到变故,损失的也不会是汉军。 卧槽……豁然贯通的浑邪王跑得更快。 霍去病那话的意思很明显,该跑就跑,不用担责任。 封惕和綦母楼盖,并未耗费太大力气,便成功拿下营地。 两人事后查看营地,却是面面相视,有种夺了座空营的领悟。 这营地几乎没有辎重,除了冲进来,杀了不少往昔的同族浑邪兵,一个汉军也没遇到。 霍去病统兵奔袭,深入西匈奴,追袭逃兵的同时,将沿途的各个西匈奴部落,扫了个稀巴烂。 过程中,汉军累计斩得匈奴军首级五万二百级,生擒匈奴各部部首,阏氏,诸王,王母,及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六十三人。 匈奴各部权贵,降者过五千众。 让西匈奴的实力,受到毁灭性打击。 在原本的河西之战第二次战役中,霍去病走的路线,是远涉浚稽山南的湖泽,越过居延海,过小月氏,最终又绕回祁连山,打了个环形。 如今因为第一战已占了敦煌大营,所以从营地出来,距离上更近,打的也就更深入西匈奴,沿途横扫诸部,杀戮颇重。 到三日后,霍去病采用大迂回路线,从西匈奴自东往西,打出一条半圆形轨迹,绕行回到蒲类。 此时蒲类已被公孙敖带兵占据,和楼兰的赵破奴,成为一南一北两个夹角。 霍去病回来,正好和大萨满杀入西域后,因为楼兰、蒲类都被汉军所控,一时无法破敌的兵马迎头遭遇。 双方再战。 此刻的汉军连战连胜,一股战斗欲望和锋芒,势不可挡。 加上和公孙敖所部汇合,兵力高达五万余。 单看军威,大萨满就知有败无胜,遂快速后撤。 他仍想再算计汉军一手,撤退时,先让斥候回营告知封赐,提前做好埋伏。 而大萨满和挛鞮谷,带兵往祁连山方向撤,让封惕等人在山中预先埋伏,想打汉军的伏击。 可惜用意被霍去病看穿,直接去奔袭敦煌营地。 反而轮到大萨满,封惕等人仓皇回营驻守。 霍去病的兵马紧随而至。 浑邪王也赶来汇合,报告详情。 霍去病笑了笑,对一边的墨工道:“开始吧。” 两刻钟后,敦煌营地内燃起冲天的火光。 霍去病既然对匈奴来袭营,有过猜测,但当时的情况是必须调动兵马去破敌。 营地不能平白留给匈奴。 而营地初建,毁了也不可惜,还可以再建。 他遂下令墨工,用墨家手段,在营内地面之下,隐藏布设墨家阵图,暗藏火硝。 匈奴新军入营,对大营的情况了解不足。短时间内并未发现墨家精心藏在地下的火硝等布置,被引燃后腾起的火焰,烧了个措手不及。 大火冲天。 匈奴兵伤亡不算重,只是再难固守,无奈撤出。 汉军早在营外蓄势以待,堵了个正着。 匈奴部众遇火离营,马匹,携带的部分辎重都被引燃。 慌乱下和汉军接战,形势可想而知。 匈奴部众且战且退,汉军衔尾狂追。 双方一路交手,从西匈奴境内,直杀入匈奴中央王庭辖制区域,交锋绵延千里。 持续十余日的追逃战过程,大萨满亦在厮杀的混乱时刻,被霍去病开弓射中肩胛,肩膀被洞穿,一股气机炸开,让其半边身体生机堙灭。 随后数日,大萨满在弥留之际,被抬回匈奴大后方。 …… 时间进入五月,河西之战才真正接近尾声。 两方的交锋战损,胜负等消息,分别传回匈奴和长安! 伊稚斜和酋涂王闻之近乎崩溃。 酋涂王伏地落泪,悲戚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意思是失去祁连山和焉支山两地的沃土,使我们丧失了良好的牧场,牲畜不能繁衍。我们将生活贫困,妇女们过着穷苦的日子,都没有了好的容颜。 我们是多么凄凉,以后怎么办! 汉人闻讯却是振臂欢呼,举国沸腾,奔走相告。 ps:双倍月票开始了,大家给我投个票哈,让我吊一下…… 话说我这个月更得还可以吧,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都在加更状态。下个月努力保持,所以大家给个票,鼓励下,拜谢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下如沸,浓墨重彩【求票】 在长安,皇帝刘彻连发三道诏书,告万民,西北获大捷。 第一道诏书曰:冠军侯霍去病统汉军征河西,时下已两破匈奴大军二十万余。 匈奴两战动用精锐过十二万,准确数字是十二万六千余。加上辅兵,也只将近二十万。 这是官方报的虚数。 此外告知中还罗列冠军侯功绩达十二项,赞其少年英武,可为天下将领之表率。 篇幅之长,有地方官吏抄录,耗时半个时辰。 其间颇多溢美之词,加封霍去病食邑七千一百户。 对卫青亦有加封赏赐。 要知最初匈奴曾派出一路人马入汉境东北,试图从沿海袭汉,后来被卫青看破只是虚晃一枪。 但这路人马随后被接过边关防卫的卫青所‘惦记’,派兵在其返回匈奴的路上,打了次伏击。 歼敌近五千,亦是颇为显赫的战绩。 皇帝遣送天下的诏书,还告知汉此役威服西域诸国,将在西北拓四郡之地,开通西域商道。 鼓励民众去拓边,将实施赠地,减少赋税等举措。 五月初,春暖花开。 长安未央宫内,皇帝春风得意,数日来脸上一直带笑。 不仅对霍去病的封赏已送去西北边关,留在长安的公主刘清,都有诸多赏赐。 妻凭夫贵,公主也不例外。 就连冠军侯府的仆役,霍去病的战马今安都有封赐。 可见皇帝的喜悦。 刘彻在未央宫举目北望,匈奴经此一战,还剩下几分气数? 这几日汉之国运愈发恢弘隆盛。 作为皇帝,国运的增长,刘彻感受最深。 给他带来的好处,也超出外人的想象。 刘彻已决定待霍去病回来,西域正式并入汉地,要效仿始皇帝,登泰山封禅,行国之大礼,告天地列祖,推动国运再次提升! 刚过去这一年,汉的变化天翻地覆。 除了西域来投,四夷也被扫平了一部分,东北方向亦在拓展国境。 眼下再得西域。 皇帝仿佛已看见了未来强汉的新局面。 刘彻从来都是个野心勃勃的皇帝。 他登基的时候,就想着要赶超历代帝王。 霍去病在这一年来锐意兵事,南征北讨,让皇帝的信心,野心随之增长。 他已开始琢磨新的事情。 麾下两员国之大将,出在同一时代,连他亦为之庆幸。 卫青打仗,能将兵法里的‘正’发挥到极致,是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表率。 比起霍去病,卫青用兵更稳,不动如山,适合定鼎天下。 霍去病用兵能奇正相合,动若雷震。善奔袭迂回,将闪电战发挥到极致。 且其不尊古法,常有妙手偶得的神来之笔,以奇谋破敌,让人防不胜防。 最重要的是霍去病打仗的方式,能用最小的消耗,获得最大的胜利。 刘彻对卫青,霍去病后续的任用,打算一攻一守,对内安定天下,对外建立不世之功。 而打仗需要庞大的资金,国力支持。 刘彻对现在的大司农捞钱治税的本事有些不满,已在考虑让新人接手,为未来的兵事服务。 霍去病在西北对战匈奴大捷,皇帝的告民知一出,天下各地欣喜传告。 但民众更为关注的是其他方面。 “告民知上说冠军侯麾下的一个校尉,因为随他征战有功,破西域藩国,得以赐封从骠侯。” “那校尉叫赵破奴,不仅封侯,且赐了将军号,这几日天下都在谈议,谁人不知?” 划重点跟随冠军侯打仗,有封侯希望。 这条消息,让不少人起心动念。 人生一世,所求无非荣华富贵,青史留名,两者都不沾的除了圣人就是躺平的咸鱼,少之又少。 连一些隐迹天下的强者也闻之心动,征伐外族而封侯,留名和富贵,一次就能将两者囊括其中。 此番战匈奴大捷,让天下沸腾,其影响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这是从古至今第二次在对外战争中,获得如此大的胜利。 将西域这么大的国境面积并入汉地,则是第一次。 此役最大的影响,是西北边境,匈奴将不敢再来犯。 汉和匈奴的形势倒转,汉将成为主攻的一方。 轮到匈奴被动防守。 此前匈奴虽被卫青和霍去病数次击溃。 但并不是大形势上的转守为攻。 这次西北之战以后,匈奴才真正的失去主动权,国力,军力,都将被汉压制。 太学正殿的学宫内,董仲舒道:“今日上午入宫议事,我已谏言,陛下在建立新郡后,将减少陇西、北地、上郡戍守之兵役,使百姓的徭役负担,得到宽缓。 此为造福万民之事,我大汉的民生,会得到最好的修养。 如果每次打仗都能造福百姓,我不吝名声,愿为霍侯的马前驱,为其摇旗呐喊,筹钱筹粮。” 董仲舒面色略带潮红,情绪激动。 太常周平在一旁瞄了眼董仲舒,当初反对冠军侯打仗的也是你,我们听从夫子之言,随之力阻。 你现在掉头把我们埋坑里,自己到岸上去了。 周平又瞅瞅董仲舒身后的两个亲近弟子,一个是白羽,一个是司马迁。 两人的反应是一个喜形于色,一个不动声色。 近来司马迁的修行亦有突破,在长安同样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除了那位年纪轻轻的冠军侯,一年破四境。 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以这位子承父业,入宫修史的司马迁,风头最盛。 而关于河西之战在后世的诸多史书中,亦留下了诸多记载。眼下的司马迁亦执笔,留下了一段内容:“元狩元年初春,骠骑将军霍去病统万骑出陇西,讨匈奴,过焉支山千里余。半月,又攻匈奴,捕首虏数以万计。使匈奴从此不敢来犯。” 这是留给后世,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国欢腾,一国丧! 此时的匈奴,近乎哀鸿遍野。 失去祁连山和焉支山之间的沃土,还有休屠部,浑邪部两处大部落的丰茂之地。 西匈奴最好的几处牧场,丢失大半,已养活不了往昔这么多部落。 草原冬季苦寒,并不是人人都有修行,少了这些地方,牧马牛羊,人口,都将锐减。西匈奴已不敢再称强。 甚至需要大规模的迁移,并入匈奴中军麾下,成为次等民。 西匈奴从来都不是匈奴本部的兵马,当年也是外族的草原部落并入匈奴,当前要迁移进入匈奴王庭直辖,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根基。 暗地里,还有不少部落有投汉的冲动,起码能迁居到更宜住的地方,吃饱穿暖。 而大萨满恩敕就在此时,被抬回王庭。 帐幕内,伊稚斜,酋涂王。还有随同返回的挛鞮谷,封惕等大将,人人带伤。 大萨满脸上没半点血色,眼睛已有些睁不开。 他垂死之际抬起枯瘦的手,将两件东西交给伊稚斜: “这是我和挛鞮谷进入西域时,遇到的那个多年前来找过我们的人。 他还带了三个人与我相见……” 大萨满大口呼吸,哽咽道:“那三个人是西域以南某国之人,被称为六入座师…… 我们若与他们合作,可南北联合夹击汉……否则汉人会越来越强势……他们会用此物和大单于联系……” “还有……这挛鞮氏的祖刃,我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大萨满的声音断断续续:“萨满的传承不灭……我死后,体内三魂会寂灭不存,但命魂的一点核心,可将萨满的部分修行传下去。 下一任萨满,已迫不及待要吸收我的传承,我能感觉的到,去找他,他会继续辅佐大单于…… 另外,苣都……苣都,说的对,这天地之大,出乎我们的想象。 若实在不可为,我们当退守,退守……苣都和萨满之神……遗骨……” 大萨满一口气息猝然而止,双目闭合。 他最后的话语意不详。 伊稚斜等人都未听懂,苣都和萨满之神有什么关系? 伊稚斜从大萨满手里接过祖传的骨刃和一个圆钵般的器物。 能看见那圆钵内壁,满是奇怪的文字,伊稚斜从未见过。 大萨满死前说的那个人就是‘子’。 他多年前和匈奴秘密联系,对匈奴攻汉,提供了许多便利。 听大萨满的意思,他在西域看见了子,且子还带他认识了其他人,对方来自西域以南。 大萨满死在眼前,伊稚斜不禁有种山穷水尽的感觉。 大萨满死了,西匈奴溃败,十数万兵马遭重创。 “苣都在哪……”伊稚斜沉声问。 大萨满死前将苣都和萨满之神联系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全力寻找大萨满死后获得他灵寐的新萨满。”伊稚斜对追随大萨满的其他几个王帐萨满说。 西北之地。 敦煌营地在重建,霍去病搬到了玉门大营临时居住。 这附近景色很好,后世闻名的月牙泉等地方就在周边。 而击溃匈奴后,西域诸国的皇室,正轮番前来拜见。 正午的时间,霍去病坐在一座小湖旁,微风徐来,风景宜人。 此时情绪小晴天,无事赛神仙,颇有些忙里偷闲的惬意。 他身后伫立的是一身月色汉裙,身段窈窕绰约,姿容祸国的白南妤。 另一侧是大丫鬟熊三。 俩人站一起,对比鲜明。背影看过去,一男一女。 “大将,西域诸国的俘虏,是送回长安,还是就地处置? 还有龟兹,姑墨等国国主亲自来见,其中姑墨国主已来了,就在外边。” 大将在匈奴是个尊称。 浑邪王挪过来用在霍去病身上,表示尊敬。 他投降过来,汉帝已给他封了侯位,将他划归到冠军侯麾下听用。 浑邪王对这位顶头上司相当恭敬。 “让姑墨国主过来吧。那几国的俘虏,送长安。蒲类和楼兰国主暂留。” 霍去病正在查看识海内,新开启的兵策和两枚因为击溃西匈奴兵马,而从井里获取的金色符号。 新开的兵策是以逸待劳。 舅父卫青掌握的兵策神通之一,就是以逸待劳。 这是一门霍去病垂涎已久的兵策,能让部众的续战能力,有很大提升。 是之前埋伏匈奴前军拔列先部,蓄势以待才得以开启。 至于那两枚金色符号,霍去病已隐隐弄明白了用途。 其中之一可以用来提升兵策等级。 霍去病通过灵蓍兵符,隐约感觉到这井中符号,能直接将某个兵策,推上一个新的等级。 他在考虑提升哪条兵策合适。 面前的浑邪王答应一声,脚步轻快的亲自出去叫人。 他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形貌阴狠的青年和自己交错而过。 他知道对方也是匈奴人,叫复陆支,比自己降的早,受霍去病信重,是嫡系。 “霍侯,那几个人的踪迹未找到。但是用楼兰和蒲类即将废除被破国为饵,或可将他们引出来。”复陆支说。 霍去病点点头:“他们想要国运,楼兰和蒲类的国运,比精绝等小国厚重的多,确是不愁他们不上钩。” 复陆支道:“那我下去按侯爷吩咐布置?” ps:求票——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晋升,第二条上策【求票】 “公子,该进午食了。”熊三道。 霍去病来湖边,是来钓鱼的。 往东南去的西海,也就是青海湖有一种湟鱼,后世叫“青海裸鲤”,是特产。 之所以叫裸鲤,因为它不穿衣服,全身几乎无鳞。 这种鱼的形状似纺锤,头部钝而圆,嘴在头部的前端,无须,背部灰褐或黄褐色。 裸鲤有一年只长一两肉之称,后世数量稀少,是保护动物,有钱都吃不到。 面前的小湖里也有这种鱼,霍去病手握就地取材的木杆,前端绑了一条细线,无钩。 那钓线在水下,被他的力量催动,和活物一样扭动,模仿虫子,有傻头傻脑的鱼便会游过来吃虫。 遂被鱼线缠绕,抓上来成了盘中餐。 旁边还有随军的厨子,现钓现杀,就用湖里的水,将鱼洗剥干净,放在火上烤制。 滋滋的鱼油滴落在红彤彤的炭火上,味道催发出来,鲜香四溢。 烘烤到一定火候,再加天然佐料,香气愈盛。 这时,不远处有一行人来到近处。 浑邪王负责领路。 他左右分别是姑墨,龟兹两国国主。 还有面容遮在重纱下,身段霸道绝伦的罗什娜,亦步履款款而来。 却是浑邪王去迎接姑墨国主时,罗什娜等人也赶了过来,遂一起来见霍去病。 罗什娜,姑墨国主等人靠近时,看见一个老道和一个穿青铜甲的人,闻香而至,赶来蹭饭。 “姑墨国主姑擅,见过大汉冠军侯!” “龟兹国主白阐孝,见过霍侯!” 西域诸国的皇族,多以国为姓。 姑墨又称‘跋禄迦’或‘婆楼迦’。 国主婆楼,译成汉文叫姑擅。 其身穿带有西域特色的国主长袍,腰围宽松,颇显华丽,为淡金色。 姑墨国主年在四十上下,面容白皙,下颚留须,头戴缠饰。 姑墨以农业为主,牧业为辅。出铜、铁、雌黄等物。 他身边的龟兹国主,五十出头,穿湖蓝色王袍,圆脸,目光炯炯,极有威仪。 龟兹,姑墨都是西域强国,国力排在三十六国中的前五。 这两国在西域诸国中,率先出使投汉。 后续皇帝会有所封赏,霍去病对二人亦起身相迎。 两位国主,略带恭敬拘谨的打量霍去病。 之前出使汉地的两国使节,已对他们汇报过汉长安的盛世,和汉军的威风。 但汉匈开战后,两国之主仍是忐忑不安。 就连亲自去过汉地的罗什娜,也担心汉会落败。 毕竟匈奴高压统治西域多年,兵力之盛,压得西域诸国难以抬头。 然而短短旬月间,汉匈就完成两次会战碰撞,最终以汉的全胜为结果。 姑墨,龟兹众人听到消息,几乎不敢置信。 两国之主闻讯而来,是打算对汉进一步表明心迹。 同时也想看看这位如同彗星般崛起,光芒耀动天下的当世名将。 罗什娜来到近处,清澈灵动的眸子同样在打量霍去病,心忖:谁能想到统领大汉雄师,在战场上翻手云雨,立下不世之功的冠军侯,尚不满二十…… 到了吃饭的时间,霍去病邀姑墨,龟兹两国国主同食。 二人受宠若惊,连声答应。 罗什娜亦在受邀之列,但她不吃肉食,在一旁陪坐。 烤好的裸鲤上来,道尊和熊三先下手为强。 道尊在外人面前,还保持着一脉之主的气度,只是吃的极快。 熊三却是五指摊开,一手夹住四条烤鱼的木签子,撸串般一口一条。 不过熊三是在另一侧独坐,自己守着一个炉子,不与众人同席。 吃到一半,她发现鱼肉不足以饱餐,遂自行来到湖岸旁,撸了撸袖子,腹部鼓荡,一股气机从喉咙间涌出。 啊! 这一声咆哮,力量雄劲,骇人听闻。 整座小湖似乎都震动起来,水面翻腾。 熊三从兵府秘境出来,得兵府日夕诵读的兵家典籍为引,又得兵府聚敛的气运加持,修行大涨。 这声战吼出口,雷暴般汹涌悠长。 当其吼声回落,湖面下无数的鱼肚皮朝上,五孔流血,浮在水面上。 周围里许的湖底,鱼差不多被一网打尽。 熊三得意之极,让士兵划着小木筏,去捞鱼。 姑墨,龟兹两国国主及随员大吃一惊,骇然忖道这汉人侯爷的一个女侍,竟可怕如斯! 下午的时间,一众人回到玉门大营。 这里等待的其他西域诸国的国主更多。目前还没动静的只有乌孙,于阗,弥国等三四个相对强大,又或位于西域南端,距离极远的国家。 等到和一众国主交谈,诸事妥当,已是傍晚。 霍去病回到自己的帐幕。 白南妤跪坐在帐内的矮席一侧,换了身瑰色汉服,翡水秋眸似的桃花眼低垂,嘴唇娇嫩如鲜果,肌肤欺霜赛雪,修长如玉的颈子从发丝间露出,黑白相映。 她在整理矮席上的行军图,竹简,测算推演军阵的草纸等物。 其上身挺拔的弧度,在腰背笔挺的坐姿下分外凸显。柔韧笔直的双腿因叠坐的姿势而侧溢出丰腴的线条。 “侯爷。” 白南妤轻唤了一声,见霍去病来到矮席旁坐下,便取过一旁的墨,缓缓研磨。 她瞄了眼入座后,迅速进入状态,瞩目一张皮卷的霍去病。 夕阳从帐外照进来,常年的征战,让霍去病的肤色在白皙中,透出另一种健康的色泽。 其侧脸的线条凌厉,转折分明,眼神明亮的仿佛能透视人心。 在白南妤所遇的人中,霍去病是少有不被她美色左右的一个。 过往不论是在纵横道,还是卓氏,连一些族中长辈亦会暗地里觊觎贪恋她的姿色,投过来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下去。 霍去病却从没有过,其心智之坚,统兵征战时不可一世的气度锋芒,让人记忆深刻。 白南妤视线回落,看了眼霍去病面前的皮卷地势图,其上勾勒出一条长线,从西域往东北方向延伸。 白南妤讶道:“这是通往匈奴王庭的路线? 侯爷仍有出兵奔袭匈奴王庭的考虑?” 霍去病道:“匈奴中军回收,各部兵马皆在,且大萨满被我所杀,当下颇有几分哀兵的气势。 如果现在过去,折损会很重,要再看看接下来的形势才能定。” 白南妤想了想,问道:“这些西域诸国的国主,侯爷准备如何让他们归汉,消除国号?用兵弹压,还是徐徐图之?” “那是董仲舒他们该考虑的事,我最多出兵以助其势。” 霍去病笑道:“不过被征服的土地,全都要改学汉语,是不可避免的。” 少顷,夜色垂落。 霍去病在帐内展开修行。 和匈奴的大战打下来,他的兵家气运累积增长,变化显著。 随之带来的是识海兵书上,瞒天过海,空城计,走为上等数条兵策,有的从下策晋升中策,有的本就是中策,气机攀升,往上策接近。 天赋兵策美人计更是熠熠生辉,流转的紫晕,愈发厚重。 其余兵策的气机,也都有所增加。 国战的获胜,对兵家的推助非常大,是一次大晋升。 而利用灵蓍兵符从古井获得的符号,让兵策提升品级,从中策里选一条晋升上策,是第一步。 备选的中策,瞒天过海能增加带兵的隐蔽性。 若其成为上策,行军的隐秘性,将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变得更具有突然性。 遮盖的兵员数量,也会大幅增长。 还有走为上,提升的是带兵速度,若能变成上策,连神妙行军法亦会连带受益。 这两条兵策,哪一条提升为上策,都很合适。 霍去病还考虑过,有没有可能将美人计从上策,继续晋升? 不过他同时又感觉到从上策晋升上上策,需要的兵家气运庞大无匹,怕是要灭国战才有可能。 井中获得的符号,只能用来中策升上策,不足以推动上策再提升。 霍去病略作权衡,将识海内的两枚符号之一,加持给了走为上。 提升天赋兵策,受益更大些。 当他念头微动,识海里的符号,便落在兵书上,化入走为上的计简内。 蓦然间,走为上的原简字迹交织。 一股气数推动下,原简的字迹生成紫色烙印,从‘中策’慢慢蜕变为‘上策’。 第二条兵计上策出现! 整个兵书的气数被带动,多出一缕紫色光泽。 霍去病足下自行浮现出军阵纹路,其中的力量构成变化,融入了走为上的神通。 神妙行军法也从之前驾雾的层次,蜕变为驱风的新境界。 所谓驱风,是指带兵行进如风暴,可以催发行军法的攻击性。 之前以神妙行军法带兵,化出来的是一道雾状的飞轮。和折兰骑兵锋对撞,在行军法的加持下,对方人仰马翻。 此刻晋升为驱风的神妙行军法,衍生出来的兵势如风暴般强劲,更加势不可挡。 他的神念沉入体内,丹田中的兵家修行,同样在攀升,流经体内各处。 识海内,第五枚兵符的气机剧烈律动。 那只神鸟的形态,更为清晰,振翅欲飞。 按本经阴符七术的修行记载,第五兵符应该是散势法鸷鸟。 这只鸟,对应神雀,所属兵势是侵略如火,主动进攻。 一个时辰的修行后,霍去病神清气爽的睁开眼。 他打算研究下四境后,从黄帝和蚩尤之战中,获得的兵权兵术。 …… 白南妤离开霍去病的大帐,月夜下来到白日钓鱼的小湖边。 熊三早等在这里。 白南妤用西域特产的一种果子,贿赂熊三负责站岗放哨。 她在湖岸处找到一处浅湾,湖水清澈,周围都是沙丘,环境隐秘幽静。 白南妤在湖畔解开衫裙,准备美美的洗个澡。 ps:略卡文,这章正常三千多,找机会多更补回……求票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帝国双璧,锋芒乍现【求票】 月光如银,星辉映照着湖水。 白南妤美人鱼般跃入湖中,白皙的身段宛若和湖水相融,消失了一般。 不远处的熊三闷头吃果子,腮帮鼓鼓,偶尔警觉的扫一眼周边,像一只胖鼹鼠。 她在很称职的担当瞭望哨的职责,毕竟吃了人家的东西,要负责任。 熊三对湖里的白南妤视若无睹,偶尔才瞥一眼,神色居然还有点鄙夷。 这女人长得真累赘,圆鼓鼓的,比自己的壮实差远了。 白南妤洗了好一会儿,才从水里出来,运功蒸干身上的水渍。 她从随身的一件存物法器里取出新的衣裙换上,遮盖了魅惑无双的身段。又将发丝随手挽在脑后,用一根木簪穿过。 “走啊。”白南妤轻声对熊三道。 熊三瞅瞅清澈如镜,倒映着星空的湖面,没动地方。 白南妤眨巴着眸子,若有所悟:“你也想洗?” 熊三也是个爱干净的姑娘,憨憨地点点头。 白南妤道:“那你去吧,我帮你看着,等伱洗完我们一起回去。” 熊三有些扭捏:“可我没有果子给你,让你帮我放哨。” 白南妤失笑:“我不要你的果子,去吧。” “好嘞。” 熊三放心了,大大方方的脱掉衣服,露出一身常年拿石锁当草梗扔来扔去锻炼出来的腱子肉,这壮硕。 她扑通一声跳水里,溅起至少丈许高的水花:“舒坦!” 白南妤在沙丘上席地而坐,脱了鞋袜,露出白净的脚丫。沙砾与小巧的双足接触,颗粒不沾,丝滑如锦缎。 白南妤和熊三洗完回营,看见霍去病的中军大帐仍亮着灯火。 营外禁军伫立,纵在深夜,仍有一股兵营特有的肃杀,丝毫不见懈怠。 “你和公子认识很多年了?”白南妤问熊三。 熊三昂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我小时候的家…被匈奴毁了。大将军路过救了我。其他不太记得了,反正和公子从小认识。” “公子小时候什么样?”白南妤好奇道。 “吃饭,睡觉,和我一样。” 熊三努力想了想:“还有研究兵事。” 白南妤愣了下:“其他呢,公子就没什么爱好?” “搜集兵书吧,可能,我没太注意。” 熊三瞅瞅白南妤:“你想了解公子对不对,还问他有什么爱好。公主叮嘱我说,别人要是打听公子的事不能随便告诉,还让我跟她汇报。” 白南妤又愣了下,抬手从存物的口袋里取出一把果子。 熊三很娴熟的接过去:“你不想让我告诉公主?这些可不够。” 白南妤无奈道:“只有这些了,明日再给你些。” 熊三:“明日不用给了,但你刚才给我放哨,该给你的果子就算抵消了。公子说过,永远不要欠别人的人情,我这可就算还完了,咱俩两清。 我回去睡了。” 白南妤应了,也回了自己的营帐。 她一走,熊三立马眉开眼笑:“公主才没叮嘱过,这白南妤傻乎乎的。不这么说,我哪有果子给你,自己都留着吃了。” 熊三感觉自己很聪明。 白南妤回到帐内也笑了笑:“侯爷这丫头看似憨厚……” 霍去病的帐幕内,军阵交叠,覆盖着周围。 承袭自黄帝的兵术形成的龙足,缓缓从阵纹里再次探出。 与此同时,他背后的影子似也有异常律动,要分化出阴身。 上次突破四境兵权谋,天地交感,涿鹿之战的古战场浮现。 霍去病得到的兵权兵术,不止是黄帝的厚土衍兵术,还有蚩尤的九黎兵权。 虽然都不完整,但威力惊人。 此时霍去病身后的影子里,气息律动,便是一部分九黎兵权的作用。 那影子里,有个头顶带着两支弯角的阴影,脱离欲出。 蚩尤的九黎兵权,和霍去病的阴身相合,体外仿佛燃烧着一层黑色的氤氲气机,如火焰熊熊,传递出桀骜狂暴的波动。 霍去病徐徐吐纳,本准备顺便修行下九黎兵权。 但他心头忽然升起另一种感应。 那感应是人在匈奴王庭的维娜送来的神念传讯:大萨满已死,伊稚斜正在寻找新的萨满传承者,而匈奴各部人马正汇聚王庭。 大萨满是萨满之神在人间的化身。 其身死,对匈奴来说是大丧。 所有信奉萨满的匈奴部落,都会汇聚到王庭。 营帐内,九黎兵术缓缓消融在身后的暗影里,不见了踪迹。 霍去病收回修行,单手撑在面前的矮席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匈奴各部汇聚,看来确实没机会再次奔袭匈奴王庭。 次日上午。 霍去病亲自统兵出玉门往西南向行进,来到楼兰国都所在地。 楼兰国主披头散发,被汉军押出来,狼狈不堪。 他没想到匈奴会兵败如山倒,楼兰亡国在即。 他被压跪在地上,惊惧,悔恨等情绪交织,身体止不住的颤栗发抖。 “饶命……” 汉军行刑的刽子手,一刀砍下,人头飞起。 龟兹,姑墨等国主都随之过来,皆露出痛快之色。 楼兰依仗匈奴,盘剥西域各国多年。亲眼见到楼兰国主死在眼前,各国之人无不觉得大快人心,恶贯满盈的楼兰国主终于伏法。 霍去病旋即宣布,削楼兰国号。 原楼兰降兵,俘虏,会送往汉境,服苦役。包括蒲类亦是相同的处理手段。 霍去病话落,好似口含天宪,楼兰的国运彻底崩塌。 其主要的一股国运洪流得天地之力运转,会被汉所承接。 还有部分国运,因为国主被杀,国祚中断,在归于天地之前,被霍去病催动社稷图吸收。 不过想要引出的那些外来人,并未出现。 “来人。” 霍去病道:“往乌孙等西域几国送信,叫他们择日去长安面圣,归附我大汉。” 自有人去传令。 去乌孙等国传讯,一来一去,至少要二十余日。 而皇帝已让人送来急诏,召霍去病回长安。 诸多西域国主稍作准备,也将去长安面圣。 “公孙将军,陛下招我回长安。大营就由你和章太守联袂驻防,军事以公孙将军主理,余事则由章太守主持。 我统兵四万归朝,留叁万军镇守西域。” 霍去病招来刚从西关赶来的太守章军,还有公孙敖:“李敢会留下听用。” 公孙敖问道:“西域诸事,可有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西域以乌孙,龟兹,焉耆,姑墨,于阗,疏勒,弥国等六七个国家,较为强盛。 而越强的国家越不想放弃到手的权力。 我们虽击溃匈奴,但除了龟兹、姑墨,其他几国单凭击败匈奴,还不足以让他们自愿入我大汉。” 霍去病娓娓道:“包括龟兹,姑墨当前也只愿为属国。 他们表面答应去长安面圣,实则推诿拖延必不会少,都有观望之心,等着看我大汉怎么办。 绝不会轻易服从我们的调度。” 公孙敖若有所悟:“所以郎中令准备先礼后兵? 让人去传信给乌孙等国,叫他们入长安面圣,是在试探他们的态度。” “他们若知进退,主动来朝,免得刀兵相见最好。”霍去病平静道。 他在五月九日,启程离开玉门,东归还朝。 这次归朝的人规模极其壮观。 按后世记载,浑邪部归附大汉的人数,有数万众。 这些人不会都去长安,但陆陆续续有两万人需迁移到汉地居住,以表示浑邪对汉的忠诚,相当于抵押的人质。 此外还有横扫西匈奴各部捕获的俘虏。 虽然之前已送了好几拨回长安,但霍去病动身,随行者最多,仍有数万人。 一路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的往长安去。 不过霍去病在启程后,就不见了踪迹。 回长安的四万精锐,亦有半数没有随队而行,和霍去病一起不知去向。 匈奴王庭。 各部闻大萨满之死,潮水般聚集到乌兰巴托。 从乌兰巴托的高地下望,打着部落大旗的各部,宛若溪流汇海,从草原各地而来。 五月的草原,绿意初绽,草木随风如汪洋起伏,波澜壮阔。 聚集的各部,以乌兰巴托王庭为中心,往外扎营而居,连绵的帐幕大顶,一眼无边。 大萨满的死,让匈奴各部哀戚的同时,也让他们空前团结。 各部齐聚的盛况,即便在匈奴当年统一大草原,让万部来朝的时期,都不多见。 眼前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让伊稚斜沉入谷底的心又重新活跃起来。 匈奴征伐天下的底气仍在! “汉将霍去病启程离开西域,回返长安?” 伊稚斜声音雄浑,负手站在乌兰巴托之巅,问前来告知消息的匈奴兵。 匈奴控制西域多年,虽被汉军击溃,但一些残留的布置并未全被扑灭,眼线仍在。 汉军撤出西域,有匈奴在西域的布置,通过秘密途径,将消息传回王庭。 而在收到消息的同时,伊稚斜凭大萨满留下的器物,还意外收到了不见踪迹的苣都的传讯: “此时出兵奔袭西域,汉军必疏于防备! 我天魂部有一支兵马,携带粮草,一直蛰伏在王庭和西匈奴之间的草原上,已进入战备状态,他们会去奔袭西域的留守汉军。” 这条消息,让伊稚斜心头大振。 各部汇聚的鼎盛景象,本已叫他心里有些波澜。 苣都竟还有隐藏安排。 细想想,又觉得苣都早有安排才是合理的。 天魂部共有三万精锐,而大萨满和挛鞮谷之前率领的人,参与西北之战,是王庭和天魂部相合,各自一半一半,一共才两万六千人。 苣都手里的天魂部,大半人马不知去向。 伊稚斜之前还以为苣都出人不出力,暗中留有余力。 此刻方知苣都另有隐藏安排,用力并未用尽。 如此才不负其匈奴神将的算计。 而苣都隐藏的天魂部兵马,所携粮草军备,都是他从极北之地打下的土地上获取,自给自足,所以伊稚斜之前也不知这支兵马去向,完全绕过了匈奴王庭。 汉人更不可能想到,苣都会在这时候,安排人马去闪击西域…… 伊稚斜念头一动,立即传令让人过来,着王帐兵马出动,目的是随酋涂王,趁机去西匈奴,将其溃败后,准备转入中军王庭的人口,部落,牧马牛羊,全都接过来。 打仗打的就是人口,资源。 西匈奴落败,各大部落被霍去病横扫,但仍有不少部落得以幸免。 这些部落有很大一部分要并入匈奴中军帐下,伊稚斜盯得很紧,这将填充壮大他的王庭中军。 五月,草长莺飞。 伊稚斜派出的部众,只需带上少部分粮草,就能迅速调动出征。 一日后,便陆陆续续有队伍从匈奴王帐出发,去西匈奴接收人口。 酋涂王亦随行回归西匈奴。 苣都隐藏的那路天魂部人马,亦从蛰伏地点,往西南向的西域行进,准备洗刷匈奴在西域被击溃的耻辱。 这确实是个好时机。 汉举国欢庆的时候,天魂部完全隐迹,不仅汉人想不到,连伊稚斜事先都不知道。 苣都的出兵,令伊稚斜非常振奋,并热切期盼。 …… 西匈奴,从五月中开始,被汉军击溃的部落在王庭中军两支万人队,由大将挛鞮谷的带领护持下,开始往匈奴王庭所在的中央区域迁移。 五月十六号,夜色初降。 这支迁移的庞大队伍,在草原上安营扎寨。 整个队伍绵延漫长,牵牛赶马。 西匈奴最后的元气都在这,足有十几万人。 而后续还会有更多人口,陆续迁移去往王庭下辖。 酋涂王、挛鞮谷,天魂部大将封惕,都随队而行,正在帐内商谈后续的迁移问题。 因为被汉军击溃了西匈奴主力,自保成问题,所以迁移的各部之多,几乎清空了西匈奴各部。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比巨大的财富。 所以伊稚斜才急于让挛鞮谷,封惕亲自出马,统兵护送,非常重视。 但就在这天夜晚。 挛鞮谷,酋涂王,封惕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营地沙飞石走,像是突然遭到了一场风暴的冲击! 营内响起遇袭的号角声,召集各部迎战。 汉军来袭! 汉军居然在这个时候来袭? 是霍去病的人马? 酋涂王,挛鞮谷等人瞬间被寒意浸透全身! 怎么会? 在西北打过匈奴后,霍去病一直都在关注双方形势。不论是白南妤看见他在地势图上,标注出再次奔袭匈奴王庭的路线,还是维娜传递的消息,都可见霍去病的视线,一直在匈奴身上。 他从开战之初的目标,就是彻底打垮西匈奴,不给其保留力量喘息的机会。 接皇帝命令,霍去病看似奉诏回长安。 伊稚斜得知汉军撤出,立即蠢蠢欲动,想接收西匈奴剩余的部落人口和财物,全力补充王庭。 霍去病遂在回长安的半路,抽调部众,突然杀过来。 要知道这么大规模的迁移,是不可能保持行踪完全隐秘的,所以被早就在关注他们动向的霍去病找到,顺理成章。 …… 天魂部的兵马想奇袭西域留守汉军,由北往西南去,同样在这天晚上,与一支汉军狭路相逢。 阻击他们的却是被匈奴人在此战当中,因霍去病锋芒太盛,而有些忽略的卫青。 卫青的大战略视角,半点不在霍去病之下,甚至在其之上。 所以天魂部的人马奔袭,被卫青看穿,毫不稀奇。 其行径路线无法准确判断,但卫青带兵从南往西北,正好能成为拦路虎。 他在周边布下暗哨,等这支想奔袭汉军的天魂部人马,已经好几天了。 这是一场硬仗,也是甥舅二人的一次隔空配合。 两人事前都没沟通过,却能彼此信任倚重,猜到对方必可看破匈奴人不甘落败的心思。只有打完这一场,才能真正吃下西域。 西北形势才会真正的相对稳定。 这是甥舅二人,远隔千里的配合。 霍去病负责彻底扼杀西匈奴最后的一点希望,主动出击! 卫青则负责截击天魂部,防备其奔袭汉军。 两者协同,是为大汉双璧。 ps:要是没有这最后一战,少了卫青的作用,匈奴大将苣都的算计也不够。有了这一战,河西之战才算圆满,吞下西域会更合理。 看见有书友说打大萨满那波写的简略,原因就是整个战役过程的节奏。 之前打前军后军,写了过程,大萨满那一战都被算准了,要是再详写,和后边这一战就没法接了,会变成连篇战争,太漫长,看多了腻。现在则是中间有个缓冲调整,再打最后一战。 想一下,这波打完,匈奴会被彻底掏空,半壁陨落,霍去病回长安是什么盛况…… 这段不算字数,求票—— 第二百六十章 杀穿,盖世【月票加更】 月夜下。 霍去病带来的两万兵马,有跟随他最初奔袭匈奴大后方的那批人。也有此后一年南征北讨的禁军悍卒。 包括虎贲,羽林两支新成立,但历经攻伐西羌诸部和河西之战后,快速成长的军卒。 撞击敌营前,霍去病全力催动行军策。 全军在旷野上拉开阵列,呈三角冲阵,万马奔腾,风暴般呼啸席卷着草原! 一马当先的今安,腿上的肌肉绷紧如铁铸,蹄子落地,土石翻飞。 成为上策的走为上和马蹄下层层荡开的阵纹,行军法相合,速度被催发到极致。 匈奴迁移的庞大队伍,就在前方。 他们入夜扎营,绵延十余里。 有些匈奴人,就席地靠着篝火而眠。 整个队伍,在草原上如长龙排开,篝火分布。 营地简陋,但周围布设的匈奴斥候很多。 当汉军冲来,汇聚的兵势,卷起的气机,潮汐般涌动。 有匈奴斥候生出警觉,却是来不及抵挡,便被迎头压来的气机卷入。 在强大的兵势冲击下,匈奴兵甚至难以发出警讯,就在冲击下失重,自身连带身下的马匹一起天旋地转。 可怕的压力,让他们随即殒命。 汉军全员在马上伏低身躯,目如鹰隼,盯着在眼前快速放大的匈奴大营! 从一个稍远处的角度看,所有汉军在同一刻将长枪扬起,做好了刺出的准备。 这次冲营没有事先的箭袭,因为隐蔽性和速度,可以直接杀到匈奴人身前! 更直接,也更凶狠! 近了,更近。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五十丈…… 到百丈距离的时候,霍去病猝然放开了神妙行军法的隐藏。 马蹄如雷。 强大的冲击力和兵势汇聚,摩擦虚空,竟有一种雷鸣般的声音,撼动着天地,周边数里都能感觉到大地,虚空的震荡。 百丈外,匈奴营地的篝火突然熄灭,被一股森然的兵势,杀机所覆盖压灭。 地面上,用来添加篝火的草木,牛马干粪都在震荡晃动。 有匈奴部众惊骇下,抓起身畔的武器时,汉军已轰然杀入,掀翻一切。 鲜血,惨叫,刀枪的寒光,吹响的号角,飞起的人头,奔腾的马蹄,倒翻的帐幕……乱象交织,共同形成了惨烈的战场。 汉军千里奔袭的气势,在此刻攀升到极致,完全爆发! 稍远处的山岗上,伫立着一支大汉新军。 他们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冲阵裂敌的过程。 但这是难得参与大战的机会,能让这些新军快速成熟。 因为姐姐靳妃,成功加入禁军的靳序等新兵主动要求上战场,也被带了过来。 他们在高地上,俯瞰战场。 眼前的敌我交战,如此残酷,血腥,生死转瞬。 没有靳序等人想象的纵马草原,敌人闻风丧胆,长枪高举,破杀敌阵的豪情万丈。 只有铁血,冷漠,和毫不犹豫贯彻一切命令,训练有素的汉军。 他们在与匈奴人搏命厮杀,短兵相接。 从行军那一刻起,靳序等人就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过,有一支军伍,能奔袭的如此之快,之迅猛。 刚才的冲阵,直到战前的最后一刻,冲入对方营地,全军居然没有任何一人发出声音。 当所有汉军,以那个人为锋芒,风暴般卷入敌阵。从旁观的角度看,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都在无坚不摧的兵势下崩溃! 汉军以一个尖角阵,刺入匈奴营地,横冲而过,挡者睥睨。 在十余次呼吸间,就凿穿一个横向超过里许的匈奴营地,将整个大营从中间撕开,断为两截。 所过处,像狂风呼啸卷过,留下的是满营的鲜血。 而敌人此刻仍在仓惶寻找武器,完全没能形成有效抵御。 所谓奔袭战,教科书般的过程,大抵如是。 旋即,汉军交错,化作剪刀阵,两列散开,像一个巨大的x形,在匈奴的阵营当中移动,开阖。 每一次开阖,都有众多奔走的匈奴人被卷入。 汉军马位交错,宛若齿轮对立,彼此契合,保持着剪刀阵的开阖,犁地般在匈奴大营里肆虐。 呕! 靳序发现有人在身畔呕吐。 他们这队新军,大多是走后门进来的,来时意气风发,真上了战场,亲历血腥。 眼见汉军两三次从匈奴军营里交错而过,整个营地像是被血铺了一遍。 倒地的尸体,被践踏后血肉模糊。 月光下,红的白的搅在一起,到处都是。随风飘来的味道,让有些人胃部翻涌,差点翻身坠马。 靳序也没好多少。 而就在他们以为汉军将轻易结束这一战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战争绝没那么容易获胜的道理。 汉军奔袭过来,入局就大占上风,却没让匈奴人彻底崩溃。 因为他们已无路可退,必须以命相搏! 这次迁移,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汉军再次杀过来,他们唯有死命搏杀,才能争一条生路。 匈奴人正在体会曾经被他们逼迫,掳掠,无路可走,他们认为是牛羊一样的汉民相同的处境和情绪。 他们已被逼到了极限,走投无路。 匈奴人或惶恐或愤怒的叫喊声中,酋涂王,挛鞮谷,封惕都从营帐里冲出,全力调动兵马,组织反击。 匈奴人的大迁移,以十万计的人群铺开,整个营地面积非常大。 汉军虽冲势强劲,但第一轮遭到冲击的只是迁移大营的一部分。 其他匈奴人开始翻身上马,与汉军厮杀。 可惜他们慌乱中迎战,方方面面都不如汉军,被牢牢压制。 剪刀阵仍在不断开阖,交叉驰骋。 成排的匈奴人倒地,发出屈辱的惨叫,声若泣血。 稍远处的山岗上,月光辐照,战场的形势非常清晰。 靳序身边的一个新兵感觉不忍,道:“非要将他们都杀绝吗?” 负责带领他们这队新兵的禁军校尉,回头冷笑道:“你觉得不忍心?” “你可知匈奴曾经怎么对待我们?” “汉人被抓过去,牛马都不如,汉人男子会被他们当成畜牧,动辄鞭打辱骂,甚至杀戮取乐。女子会被他们轮番*辱,沦为生育的工具。 还有孩童会被他们当畜牧饲养,同龄的匈奴孩子,会在活人身上割肉,来彰显勇武。” “更残忍的事情,开膛破腹都有……你觉得他们可怜?” 浑邪王也在一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没那么夸张,我可没干过这些。” 带队的校尉道:“所以霍侯让伱降了。 你们西匈奴,休屠部和折兰部也没好到哪去,常年扰袭我大汉边关,杀戮极重,所以他们想投降都没机会,被霍侯屠戮干净,少数幸免,也会被送去当苦役。 你浑邪部是最幸运的一个。” 浑邪王扫视远处,亦不免感到心悸。 风水轮流,这冠军侯用兵之狠,要将匈奴杀绝了不成。 对面,带兵冲阵破营,第一轮结束后,霍去病并未再参战。 他杀到匈奴大营对面,驻马而立,身边是嚣旗胜统领的亲军千人队。 左右是熊三和白南妤。 此时熊三高叫一声,也冲入了敌阵。 临阵统兵杀敌的是张次公,带领赵破奴,姚招,复陆支和陈庆等校尉。 除了稍远处观阵的新兵,还有一支五千军的兵马,留作应变,没有全部压上。 参与厮杀的大概有一万四千汉军精锐。 这时,霍去病扭头看向另一方向。 他感觉到马蹄震动,有杀气涌过来。 “苣都还算有些本事!” 有一支匈奴兵马,大概三四千人,从东侧的草原快速接近。 霍去病能看出西匈奴大迁移有机可乘。 苣都亦接到消息,知道大单于伊稚斜急于接手西匈奴人马。 他随之做出应对,带队赶来的正是綦母楼盖,天魂部副将。 綦母楼盖满头红褐长发披散,魁伟的身躯坐在马上,手握一杆特粗的长枪,飙冲杀来。 他带领的是天魂部最后一支留作机动的人马,只三千人。 綦母楼盖隔空暴叱:“苣都大将调遣各部兵马,随后就到,拖死这些汉军,将他们杀干净。” 战斗居然还有反复! 慌乱的的匈奴大营,以万计的匈奴人齐声响应,气势稳了稳。 而綦母楼盖杀入战场后,迅速扔出一张皮质的萨满图列。 那皮卷颜色漆黑,不知是什么材质,咒文繁密。 没人知道的是,綦母楼盖拿来的这张皮卷,是苣都在极北之地的那座山腹地宫里,从无头骨骸所在石瓮内取出的东西。 这皮卷一经催发,和霍去病释放的军阵,分庭抗礼。 地面上泛起一道道黑色纹路,和霍去病的军阵碰撞,试图压制获得战场主动权,给匈奴人争取重整阵脚的机会。 “汉将霍去病!” 綦母楼盖策骑来到百丈外,祭出皮卷入地后,视线隔空罩定霍去病。 他从地面上那张皮卷里吸了口气,一股黑气被抽入鼻中,吞噬入腹! “苣都大将料到你必会来袭! 遣我来杀你!” 綦母楼盖声震全场,气势彪炳! “傻子,他让你来送死的。”霍去病淡然道。 匈奴营地内,酋涂王,封惕见来了援军,精神振奋。 他们各自带上一队亲军,和綦母楼盖分从左右,夹击向霍去病所在位置。 当前情况,只有阵前斩杀霍去病,才能帮匈奴挽回颓势,获得逆转局面的机会。 酋涂王也拿出一个古拙的石瓮,不足半尺高,以手捧之,怒喝道:“霍去病,我西匈奴已被你逼到要迁移,你仍来追杀我等诸部,真要将我们杀绝!” 他仰头喝了口那石瓮里的东西,气息也开始攀升。 那石瓮里的东西浓稠如血。 酋涂王喝掉后,面容快速蜕变,竟变得年轻起来。 他略显灰白的头发也转为黑色,体格壮硕,肌肉贲凸,时光像是在他身上被逆转。 綦母楼盖吸取地面上铺开的皮卷气息,身躯表面生出一道道咒文,彼此盘绕,变得诡异邪戾。 其高大的身躯再次膨胀,衣服都被撑破。 封惕作为天魂部大将,眉心却是映现出一个咒印。 他的力量也是节节增长,恍惚还有一道黑气流转在体外。 綦母楼盖,酋涂王,封惕各具异象,往霍去病压来。 夜色中,几人的眼睛放出猛兽般凶狠的光芒。 战场上,由挛鞮谷负责指挥调度匈奴部众,在汉军攻势下,勉励支持。 “只要能杀了你,汉军会被我们反过来杀溃!”酋涂王说道。 霍去病身畔,白南妤,亲兵校尉嚣旗胜,都露出蠢蠢欲动,准备出手的迹象。 “你们别妄动,在一边掠阵就好,还有人没出来!” 霍去病看向不远处。 他驻马的斜前方,虚空亮起一道道金色光晕。 接连走出三道人影,是那三个外来者,和子暗中合作,在西域掠夺国运的人。 他们凭借大萨满死前给伊稚斜的东西,暗中和匈奴取得联系。没去之前的楼兰争抢国运,却是汇聚在这里出现。 三人脑后,都有一圈隐然如光环的微光在流转。 这是他们这一脉修行,独有的特征! “汉将冠军侯,你将净食瓶还来,再将那张你汉人用来收取国运的宝图(社稷图)拿来,我们三人会离开,不参与你们的交锋。” 三人中的为首者,那个青年六入座师,眼神平和的瞩目霍去病,说: “否则我等多人出手,你将葬身于此!” 这几人气机涌动,各自催发手段,提升力量,任何一个看似都不在霍去病之下。 几人相合,如群狼围虎。 从纸面上的实力看,他们确实有联手袭杀霍去病的可能! “子没来吗?” 霍去病有些失望,没感觉到周围有子的踪迹。 “净食瓶你还不还?” 对面的六入座师道:“你要想清楚,你死,这些汉军也要受到牵累,落败身亡。 你一念贪婪,害死这么多人,可曾想好了?” “要打就打,废话不少!” 下一刻,霍去病的身形骤然从马背上消失。 其加持走为上,速度之快,凭空出现在綦母楼盖身畔,一拳轰出。 与此同时,还有数道身影现身,却是道尊,铜俑禁卫,藏在暗处的淮南第一剑雷被,分别迎向六入座师三人。 綦母楼盖见到霍去病突然出手,蓦然心惊。 原因是霍去病的速度,快的根本看不清楚。 綦母楼盖刚生出抵御的念头,霍去病已经来到其面前。 不远处,变得年轻后的酋涂王,和封惕一左一右,三人想要夹击霍去病。 但在攻击綦母楼盖的同时,霍去病身上涌起一股霸道桀骜的气息。 仿佛来自上古以前的战吼,震动战场,在每个人的神魂中响起。 霍去病身后的影子里,一个人形轮廓,轰然站起,气息碾压全场。 霍去病完全可以调动兵马应对这几人,但他亲自出手,就是想试试蚩尤的九黎兵权,威力如何! 这位曾经败在黄帝手里的上古部落之主,关于他的传说无数。 轰! 綦母楼盖被霍去病出手如电,轰中胸口! 磅礴的力量,涌入体内。 紧随其后,有一只漆黑的大手,宛若牛蹄一般,前端居然带有甲壳,像是从虚无中探出来,一把掐住了綦母楼盖的手。 咔嚓! 魁梧壮硕的綦母楼盖,腕骨居然被对方捏碎了。 那只黑色的大手发力,往后一拽,綦母楼盖的手掌,连同腕部被一把撕掉,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敌我皆惊。 霍去病影子里站起来的是什么,强大至此! ps:看见很多书友投了不少票,非常感谢。这章是加更,今天仍是九千多更新啊,阅读愉快~再次感谢并求票——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兵主,大恐怖【求票】 綦母楼盖惨叫出声。 霍去病的攻势也在其体内扩散。 他胸前留下一个拳印的凹痕,嘴角血迹外溢。 封惕和酋涂王,原本正从两个方向攻来。 但他们见到綦母楼盖的遭遇,力量未敢用尽,身形一旋,落在稍远处观望,神色惊疑不定。 綦母楼盖足下一顿,他送入地下的皮卷内突然涌起一股气机,如墙如堵,将蚩尤挡在其中。 綦母楼盖趁机抽身,快速后退。 汉人的兵家阴身他知道,但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阴身。 断折的手腕处,钻心的疼痛。 綦母楼盖一边以力量压制伤势,一边抬头看去。 呼! 蚩尤阴身体外缭绕的气机,如火焰灼灼。 皮卷释放的力量,快速消融,根本不足以阻挡他。 蚩尤出现后,身形朦胧,只勉强可见。尤其头颅以上更为虚幻,只能看到两个弯曲如巨角的形状。 但其发出攻势时,却能造成强大的物理伤害,介于虚实之间。 綦母楼盖被拽掉那只手,被蚩尤握持,像是同化般消失了。 这时,綦母楼盖放出的皮卷在地上持续扩张,涌出一道道黑色气息,灌入其体内。 他的手腕断折处,被皮卷的力量充填,化出一只气机浇筑形成的手的轮廓。 霍去病扫了眼地面,皮卷催发的萨满阵列,在吸取战场的生机,死气,包括身死的尸体,血液迅速被抽干,变得干瘪。 綦母楼盖则是在借助皮卷提供的力量,气机疯狂攀升! 那皮卷以整个战场做祭品,面积的扩张速度,越来越快。 苣都让綦母楼盖来阻挡霍去病,依仗的就是这皮卷的诡异力量! “这皮卷是萨满之神留下的神物。我为你二人加持萨满之力,我们合力围杀冠军侯!” 綦母楼盖对封惕,酋涂王说道。 皮卷上咒文交错。 一个庞大的咒文阵列,出现在战场周围。 战场四角,地面还升起四个土堆。 这是萨满的祭祀手段,以战场的鲜血,死亡献祭。 前一刻还群星闪烁的星空,云层翻涌,变得晦暗无光。 整个草原都在汇聚一种异力! 地面上死去者的鲜血被皮卷牵引,自行流淌成咒文。蚩尤阴身也被那皮卷的气机淹没,拖入了地下,覆盖消失。 “没有力量能抗衡萨满之神!” 綦母楼盖声若雷震。 他被霍去病,蚩尤阴身击中的伤势,快速消融恢复。 “汉人冠军侯,你们的力量在萨满之神面前,不值一提。” 草原汇聚的气息,像一个漏斗在坍塌,往皮卷的区域倾泻。 綦母楼盖大口吞吐,本就魁梧的身躯,已接近丈许高。 他体外开始滋生出风旋般的气流,狂暴无匹! 其带来的天魂部众,以及其他的匈奴人,无不精神大振,全面反击汉军。 “冠军侯!” 綦母楼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展现出和庞大身形相反的轻灵与速度,倏地出现在霍去病眼前。 他身上浮现的萨满咒文,彼此串联,呼吸卷起的气流,在体外吹拂如刀兵。 皮卷的力量,也在传递给酋涂王和封惕。 三人身畔,响起音爆般的呼啸。 綦母楼盖翻手扇出,虚空骤然收拢,对霍去病形成碾压。 酋涂王和封惕也从两侧逼来。 但走为上的作用发挥,霍去病颠倒乾坤般迈出一步,出现在另一个方向,规避了綦母楼盖的攻势。 霍去病刚才的位置,再次出现蚩尤阴身。 “死!” 体内涌动的力量,让綦母楼盖信心膨胀。他另一只手里,始终握着一杆特粗的大枪,一起往蚩尤刺去。 咔嚓! 蚩尤掌心出现一个上古兵字纹,刺过来的大枪居然崩解消融,成为一股气息,被兵字纹吸收。 在许多古籍里,蚩尤被称为兵主。 上古部落时期,他是铸造兵器的人,有神异的铸兵能力,执掌五兵,也被称为战争之王! 九黎兵权就是兵主的权利,执掌刀兵。 蚩尤出现后,汉军的攻击力无形提升。 刀兵的锐利程度,几乎能劈开皮盾。 加上霍去病的军阵加持,汉军的攻击速度,刀兵破防,稳稳的压制着匈奴。 包括新杀进来的天魂部众,同样被压制。 双方厮杀,匈奴兵被斩落马下者,不知凡几。 这时,綦母楼盖,酋涂王,封惕三人联袂,轰向蚩尤阴身。 綦母楼盖打出一道汇聚草原之力形成的气柱,带着强大的撕扯属性。 却见蚩尤微晃,位置变化,出现在酋涂王身畔。 之前酋涂王抱着的石瓮,本已被其收回。 但此时石瓮莫名来到了蚩尤手里。 瓮中浓稠如血浆般的物质,快速消失,被其吸收。 下一瞬,蚩尤腋下长出另外两条手臂的虚影。 四臂加身! 他的身形也在增长,超过丈许,壮硕如山。 轰! 蚩尤摊开手,往前迈出一步,地面发出战鼓般的震响。 和他交手的綦母楼盖,被鼓声所慑,顿时出现片刻的失神。 蓦地,蚩尤四臂探出,掌心兵字纹流转,便如同一座掌中军阵,锁拿虚空。 綦母楼盖感觉身形失重,天地颠倒,却是被蚩尤的四只手抓住四肢,举在了半空。 他大骇下体内力量震动挣扎。 但已来不及了。 咔嚓! 綦母楼盖发出半声急促的惨叫,蚩尤将其四肢生生撕扯下来,鲜血泉涌如瀑。 此时此刻,强烈的惊栗感,如寒冰充斥在酋涂王和封惕等人心头,后背发凉。 包括战场上的匈奴部众,有人甚至骇然失声。 稍远处的高地上,靳序,浑邪王等人心头狠狠一跳。 从他们的角度看,战场上的变化其实非常快,只是几次攻防的时间。 綦母楼盖带兵杀来,原本气势汹汹,却被霍去病放出的阴身,碾压式撕碎。 这阴身的凶威,令人心悸! 綦母楼盖已死! 蚩尤看不清头面的阴暗身形,缓缓转过来,对着另一端的封惕和酋涂王。 而在綦母楼盖被杀的同时,地面上的皮卷失去控制者,被蚩尤一把抓住。 草原上呼啸的狂风顿止。 整个战场似乎出现了一刹那的安静。 指挥匈奴部众的挛鞮谷,忽然生出强烈的去意。继续战下去,这巨魔般的存在,谁人能抵挡?! 而在遥远的北方千里外,冰冷之湖旁的山腹中,传出一声低喝。 盘坐在黑暗里的苣都,睁开眼睛,目中也有一丝惊骇闪过。 萨满之神传世的手卷,居然亦没能击杀冠军侯! 战场上,那皮卷收缩,化作三尺见方,通体漆黑,上边是血色的萨满咒文密布。 皮卷落在蚩尤手里,剧烈震颤,想要挣脱。 卷上的咒文位移,隐然勾勒出一张模糊的脸,像是有一种低声呢喃从卷上的面孔中传出,在吟诵咒文,诡异之极。 蚩尤模糊不清的头颅位置,似乎做了个抽吸的动作。 皮卷旋即崩解,其上的萨满咒文,落雨般被蚩尤汲取吞入。 两三次呼吸后,皮卷消失。 而蚩尤阴身变得清晰了稍许,脸上浮现出极端模糊的五官轮廓。 倏地,封惕眼前一花。 蚩尤转而出现在他身前。 封惕抽身急退。 但其面前的虚空,如影随形的探出四只手。 这四只手,两只和人类一样,手有五指,粗大苍劲。 另外两只却如同动物般,像是牛的蹄足,兵理阵纹交织。 封惕同样感觉双手双足一紧。 “不!” 他全身筋脉鼓荡,血肉的力量扭成一股,体内气血奔腾,精气浩荡。 然而任凭他催动力量,蚩尤锁拿他的四只手,牢不可破。 封惕浑身巨疼,裂响声中也被蚩尤撕开,四肢离体。 蚩尤每杀一人,对方的魂魄,体内的气血,似乎就会被他吸收,血不落地便会消失。 当其连杀封惕和綦母楼盖,身躯又清晰了一点点。 “侯爷如何会这门蚩兵大阎术的修行?”白南妤来到霍去病身畔,注视蚩尤,惊讶莫名。 她一直在找的那份修行残卷,也有类似的秘术,能化出四臂鬼身。 “这不是阎术修行,而是九黎兵权带来的蚩尤身,能和兵家阴身修行的过程相合。” 话虽如此,霍去病亦有一种感觉。 这蚩尤……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超出了九黎兵权该有的范畴。 “冠军侯,我愿带领西匈奴降汉,冠军侯……!” 声音急切。 綦母楼盖被杀,皮卷被蚩尤吸收,酋涂王被加持的力量退去,也被蚩尤抓在手里,举在半空。 酋涂王之前变得年轻的面容,已经消失,恢复了苍老模样。 他被举起来后,大骇向霍去病求救。 这位统领西匈奴的酋涂王,还有用处。 霍去病传动念头,蚩尤又将其放了下来。 “邪灵化魔,魔王出世!” 不远处,那三个六入座师本来在和道尊等人交手,看见蚩尤的杀戮手段,齐声惊呼。 为首的青年首次露出骇异神色:“我们走,东方的天地出现灭世魔,要立即报给上座!” 蓦地,三名外来者足下荡起金色莲花般的纹路,将他们包裹其中,准备遁入虚空。 同一刻,霍去病和蚩尤阴身各自打出一股力量。 蚩尤从头顶摘下一只巨角。 那角飞出去,无数的兵主咒文闪烁,分化光晕,封禁虚空。 咔嚓! 一名六入座师,接连出手,打出一道道光晕,皆被蚩尤的巨角破开,最终穿透了胸腹。 霍去病轰出的是一缕青光,融合帝钺,以及汉军的无上军权,同样强盛至极。 青光闪烁,第二个六入座师足下的莲花纹路,砰然炸开。 蚩尤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莲花纹碎裂后,跌出的六入座师! 从綦母楼盖出现,到六入座师一擒一死,只有为首的青年脱身,这些变化比任何人预料的都快。 蚩尤的可怖程度,对綦母楼盖等人如同降维打击。 当霍去病传念收兵,蚩尤缓缓回到他的影子里,沉寂消失。 “那是传说中的九黎部落之主,上古和黄帝交锋的蚩尤?”道尊靠近后眉头大皱。 跟过来的铜俑禁卫扫了眼霍去病背后的影子,脸带惊悸,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嗯,突破四境时天地交感所得烙印,是一种兵权加身的附属产物。” 霍去病简单解释:“我得到的黄帝兵权,若能获得完整修行,应该会修出那条驮伏黄帝升天而去的黄龙。 九黎兵权……则是让这蚩尤阴身不断成长,加持兵权。最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则不得而知。” 道尊脸色凝重:“你这阴身蕴含大恐怖!等回到长安,伱跟我回一趟隐仙宗山门。我道门有几件东西,看看这蚩尤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战场形势逐渐明朗化。 天魂部的战士,被赵破奴,姚招,复陆支率人迎击。 其他匈奴部众,则被汉军分成一个个小区域,各自为战,难以联系协同。 匈奴方面,折损已有四五千人,地上尸体累积。 霍去病挥了下手,一直在旁掠阵没上场的五千部众,立即杀入战场,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而迁移的其他匈奴人,却开始在酋涂王指挥下蹲伏在地,放弃了反抗。 到天亮时分,草原上开始出现追逃的景象。 匈奴兵分散成无数小股兵众,四散而逃。 这是草原狼群溃败的逃亡方式,各自活命,然后再重新聚集,汉军在后紧追不放。 远处,观战的新军也冲下来,参与追逃。 “霍侯,俘虏怎么办?”嚣旗胜过来问。 “不留俘虏。” “等等,冠军侯,请给我西匈奴留一丝薪火。 我西匈奴与汉人仇怨较深的休屠,折兰部都被侯爷斩杀击溃。眼下这些迁移的部落,多是我西匈奴大后方,苦寒之地的部族居民。我愿带他们降汉,并约束他们,绝不反复!” 酋涂王跪伏道。 ps:话说这章我在车上发出来的,用手机复查修改的,老慢了……有错字先更后改吧。 马上下个月,大家有票别忘了投~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杀完收工,回长安【月初求票】 收拢部分西匈奴的人,让他们回到原休屠泽区域,可以牵制匈奴中军的力量,在西域和大汉西关形成外围防线,对汉的好处非常大。 卫青历来提倡贯彻的就是以匈制匈的手段。 消耗的是匈奴,而节省汉人的力量。 霍去病带兵来奔袭的主要目的,就是遏制这些西匈奴的人口,和匈奴中军合在一起。 霍去病瞅瞅跪地的酋涂王:“你可知道,我若接受你的投降,意味着什么?” 酋涂王垂首道:“知道,意味着冠军侯要抵挡匈奴马上就要杀上来的后续援兵,带着我们,走不快,要再杀溃匈奴各部的援兵,才能离开。” 又道:“作为回报,若侯爷接受我们的投附,我西匈奴从此听从侯爷号令,绝不反悔。 我可以带他们以祖先的名义立誓。” 在匈奴,祖先是信仰体系的一部分,是最重的誓之一。 周边,其他西匈奴人跟随酋涂王一起,黑压压跪在地上。 草原上,弱肉强食是公理,部落间为争夺更好的栖居地,彼此仇杀也不少。 他们比汉人更能理解投降。 依附强者,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觉得投降是屈辱。 不远处,汉军挥刀,成片的砍杀匈奴部众落败而未死的俘虏,鲜血横流。 霍去病道:“你先起来吧,稍后用伱们来当饵。” 酋涂王道:“任凭冠军侯吩咐。” 霍去病让部众尽快原地休息,并放出军阵覆盖周围,以逸待劳的兵策神通,加快部众恢复体力的速度。 …… 天色大亮,草原上万马奔腾。 是匈奴各部的联军,人数足有五六万众。 之前綦母楼盖率部,先去增援。 天魂部亦有类似汉人行军法的手段,行进时黑气弥漫,速度远超普通匈奴部众。 所以他们先行,赶到了战场上。 后续的各部联军,因大萨满之死,聚在王庭周围,随后出发。但行进速度远不如天魂部,所以天亮才靠近战场。 半路先遇到了被汉军击溃,从战场上撤离的匈奴部众。 包括只剩千余名的天魂部兵马,以及挛鞮谷麾下的王帐部众。 挛鞮谷换了身普通匈奴兵的衣服,藏在兵众的队列内,才得以脱身。 他看见各部增援的大军,忙策骑接近,双方汇合。 “挛鞮谷,你为了逃命假扮成兵众,我挛鞮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带领援兵赶来的是挛鞮淳,匈奴左贤王。 他辖制匈奴中军王庭以东的各部。 因为当年被卫青打上龙城,匈奴左部被击溃,势力大减。 所以挛鞮淳,近些年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他率领部众,缩在乌兰巴托以东的狼居胥山东北方向,属于匈奴大后方。 挛鞮淳生的枣面四方脸,右侧脸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是当年被卫青射箭所伤。 “汉军有多少人?”挛鞮淳问。 “至少两个万人队。” “他们的力量非常强,是汉人冠军侯统兵,綦母楼盖,封惕都战死当场。我走时酋涂王被冠军侯生擒,可能……要降汉。” 挛鞮谷脸上仍带着稍许惊悸。 脑海里掠过那个魔王般的黑色影子,四条手臂,杀人靠手撕,太可怕了。 “走,过去看看!”挛鞮淳吩咐。 对方两个万人队,厮杀整夜,他们人数多了一倍还多,且是生力军,自然不会畏惧。 匈奴援军随即前推。 临近中午时,他们靠近了昨晚的战场。 西匈奴迁移的人,正在原路折返,往他们来的方向退回去。 因为人数多,一上午的时间,仍未走干净。 匈奴援军赶过来时,还能远远看见西匈奴人远去的尾巴。 “果然降了汉人!” 挛鞮淳一看西匈奴人马掉头往回走,便知其确实已经降汉,面色阴沉。 他策骑带领大军来到战场,眼前所见,更是让一众匈奴人心里怒火熊熊。 昨晚被杀的匈奴兵,尸体被汉军堆砌起来,整整齐齐。 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被称为京观。 眼前没有封土,但显然就是京观的意思。 尸体累叠,触目惊心。 汉时还没有京观的说法。 但汉军走之前,将匈奴部众的尸体堆放在一起,有些匈奴人的脑袋还被挂在他们自己的木矛上。 木矛另一端插在地上。 风吹来,死去的匈奴兵头颅,随风晃动。 堆叠的尸体,无数木矛上扎着的脑袋。 这一幕侮辱性极强。汉军明显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走的不紧不慢,还有空布置战场再走。 但凡有点气血的匈奴人,都涌起强烈的愤怒,面色紫涨,生出拼死一战,也要杀溃汉人的心思。 锵! 挛鞮淳抽出长刀,脸上杀机四溢:“追上去,杀了那些汉军,不死不休,不死不退!” “杀!杀!” 匈奴人气息燃爆,怒火沸腾。 西匈奴的人既然降了,汉军肯定和他们在一起。 视线尽头仍能看见西匈奴人马远去的踪迹。 匈奴各部大军,战刀高举,数万人的马蹄声践踏。战刀折射阳光,天地都被刀兵所覆盖。 轰轰轰! 马蹄翻飞。 就在大军压上,西匈奴迁移的队伍清晰可见时,挛鞮淳和几个冲在前边的大当户,同时升起一种危机感,心头收紧。 他们追赶驰骋的方向,侧翼忽然有汉军杀出来。 这些汉军没走,还敢反过来设伏埋伏我们……挛鞮淳掠过一个念头。 汉军一出,张弓搭箭,一时箭矢如雨。 只有将这波匈奴兵再杀溃,才能完成这次奔袭的战略目的,不然带不走这些西匈奴的人。 嗤! 霍去病亲自取出惊夜弓,策骑射向对手。 他此时射箭,以连环计勾连无中生有,瞒天过海。射出的箭只在爆发杀气,接近目标的最后一瞬,才会有气机显现。 汉军虽然精锐,但匈奴兵追来的人马众多。 且汉军整夜苦战,即便加持以逸待劳,提升恢复速度,仍非全盛状态。 想要再次溃敌,需先声夺人,猎杀敌酋。而后依靠军阵变化,蚕食对手,节省消耗,达到以少胜多的目的。 所以第一轮霍去病亲自上阵杀敌,目标就是挛鞮淳! 突然在眼前出现的冷箭,让挛鞮淳吓出一身冷汗。 他身畔两名亲兵,反应极快,想为他挡箭,却都挥刀砍在空处,箭速太快了。 挛鞮淳竭尽全力也只来的及侧了下头,便被利箭斜向穿透左脸。 霍去病连出数箭,几个带队杀在最前边的匈奴将领,接连栽倒。 这几箭把其他匈奴将领都射醒了,齐齐缩回万军当众。 霍去病身后亲军精锐紧紧跟随。 两侧杀出来的是张次公带领的汉军。 霍去病马快,转眼和匈奴部众短兵相接。 双方即将接触的刹那,两个匈奴兵挥抢刺过来。 疾驰中的今安马腿一矮,往左侧沉肩,随即一蹬马蹄子,身形偏移到相反的右侧。 两个匈奴兵,刺往左侧的战矛,同时走空。 今安侧身后,前腿扎在地上,后腿翻飞倒踢,从侧翼踹在对方两匹马的马头上。 咔嚓! 在一个微观的层面,那两匹马的面孔塌陷,半边马脸扭曲,血液溅出。 马背上的两个匈奴兵,胸口也在下一瞬被踢中,巨大的力量让他们的胸骨崩断,骨茬从肩头,左右两肋刺出。 今安放下后蹄,侧头用身体往前一拱,将另外两匹匈奴战马撞翻。 它凭借一身远超同类的怪力和强健无比的身躯,冲进匈奴阵中,前蹄子踹完后蹄子踹,后蹄子踹完前蹄子踹,腰上像是装了弹簧,跟斗牛似的前后翻腾。 好几个匈奴兵挥刀砍它,但都没它速度快就先挨了马蹄子。 而它背上的霍去病,在杀入人群的一刻,就从马背上消失。 从远处看,能看见匈奴队列中,出现一条往前高速推进的人潮,所过处人流翻倒。 霍去病加持走为上,速度快如流光,手里大戟寒光霍霍,普通兵众几乎看不清他的移动走位,便被接连挑翻。 他身后的嚣旗胜竭尽全力,想跟上去,仍只能眼看着霍去病直线杀入匈奴阵中。 左右两列的汉军,此时已和匈奴部众开始接战。 ———— 卫青率领的汉军和匈奴天魂部的阻击战,非常惨烈。 他们这一路汉军,和霍去病打的突袭战不一样。 卫青带领的边军,对上的是天魂部主力,虽然只有一万五千人。 但卫青打阻击战,带来的人马,也只两万边军。 双方从昨日深夜接战,杀到天色大亮。 战场后方,卫青所在处,汉军鲜艳的旌旗,迎风飘扬。 战场上,敌我两方身上原本明亮的甲胄,都染上了猩红的血色。 刀剑相击,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惨嚎,四野肃杀。 参差的刀枪零散的坠落在一具具尸体旁,有的断臂手中仍紧紧握着长刀。长枪斜插在地,尾端直指天空,寒光冷冽。 连战马的脚步似乎都变得沉重,没有了奔跑的力气。 不论是汉军还是匈奴兵,都满身血污,鲜血从战甲上不停的淌落。 有的部众眼睛里,开始透出恐惧,喉咙发出近乎绝望的低吟。但更多的敌我双方,面孔上仍闪动着仇恨的神色。 卫青同样掌握以逸待劳的兵策神通,部众向来耐久战。 而他为了阻击天魂部,多有准备。 就在双方人困马乏时,远处的狂野中,蹄声突起。 竟然又有一支汉军生力军杀来。 卫青来奔袭之初,就埋伏了一支人马,此时才杀出,是一种心里战,足够摧毁对方的战意。 黑压压的士兵,潮水般涌来,伴随着隔空传来的呐喊。 场上正在厮杀的汉军,看见同伴来援,力量大增,带着决一死战的豪气,挥舞染血的兵刃。 以天魂部追随苣都征战多年养成的坚毅强大,在杀伐几乎到极限的情况下,又看见第二波汉军出现,也是心里堤防松动,濒临崩溃。 统领这支天魂部的是苣都麾下另一副将连铎,四十一岁,坐在马上,腰背挺直。 昨晚初接战的时候,他本打算将这支汉军杀溃,然后继续去完成苣都交代的奔袭命令。 但汉军的韧性和强大的作战能力,出乎意料。 到此时,眼见又有第二批汉军杀出,连铎扫视战场,天魂部倒毙于血泊中的人,并不比汉军少。 连铎终于下令部众吹响号角,宣布撤军。 天魂部众略作整备,在新的汉军扑入战场的同时,快速退走。 他们的这场奔袭无疾而终,半路被卫青扼杀阻截,损失极大。 卫青负手站在后方,略感可惜,没能将对方全员击溃吃掉。 …… 西匈奴和匈奴王庭交界的战场上,直到下午,双方的交锋才接近尾声。 汉军采用四进马位,此退彼进。以最常见的滚刀阵,列阵和对方厮杀。 这是队列最简单,相对节省体力,但错非日复一日操训,很难用于实战的军阵。 只要稍不小心,进退间遭到冲击,就会队形繁乱,给对手可乘之机。 但要是用好了,进退间,就像一个刀马阵在往前滚动,一列长枪拒敌,后列刀阵砍杀对手,滚滚向前,和剪刀阵其名,但更适用于当前。 空旷的草原上,一旦坠马,尸体就会被卷入马蹄下,头破额裂,血水渗入泥土,泛出一片黑红之色。 霍去病身上的甲胄,亦是血迹殷殷。 匈奴各部追来的人马比他们多出倍许,但一则不如他麾下这支百战老卒精锐,再则霍去病开挂,给汉军形成的加持,让汉军的战斗力,更是远超匈奴部众。 五万多人的匈奴各部联军,最终狼狈逃窜。 要不是顾忌着匈奴各部汇聚,援兵不断,这支匈奴追兵的损失绝不只此。 当对方主动退去,汉军也因为连续鏖战,到了该收兵的时候。 这次收获之大,皇帝以为霍去病带回去的是个浑邪部,岂不知是整个西匈奴。 该回长安了。 …… 长安,傍晚。 “屏娴,你这两日没收到去病的讯息?为何不来给朕汇报?”皇帝找到自家妹子问话。 往昔这位妹妹日均两次来找自己谈及霍去病。 但最近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去病传讯给我,让我先把他的踪迹对陛下保密。”刘清道。 “嗯?连朕也敢隐瞒,大胆!他又立功还是惹祸了?”皇帝心头微动。 刘清眉眼弯弯:“去病就要回来了,陛下自己问吧。” ps:月初,必须求个票~拜谢大家 (本章完) 月初求票,五一快乐! 章节已更。 月初,必须求个票。 别的就不多说了,两件事。 一个是下月会有好看的剧情变化,进始皇陵,并吞西域,封禅! 第二件事,仍会努力加更,争取和这个月差不多更新量~ 嗯,所以求票。 尤其现在是双倍,努力求票。 加更也和上月一样,先记账,找到剧情合适的机会就加—— 非常感谢给我投票,评论,打赏,订阅的大家。 求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月初求票,五一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六十三章 归朝盛况,国之大礼【月初求票】 归途是从匈奴燕然山以北,往南经匈奴河,继续南下,便接近了汉通往西域的长廊区域。 霍去病会让一部分降汉的西匈奴人,入驻原休屠部的休屠泽,往西和浑邪部相连,成为汉和西域间的外围屏障。 此后匈奴想再来争夺西域,需先过外围西匈奴降汉的这道防线,已无法直接威胁汉境西北。 这对后续开发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的安全性,大有好处。 同时将西羌和匈奴的联系,彻底切断。 休屠泽,祁连山,焉支山等区域的沃土,将成为汉最好的马场。 为更长远的军事部署,埋下根基。 从五月中下旬始,西匈奴各部陆陆续续的来到休屠泽附近聚集。 后续长达一两个月的时间,仍会有更多的西匈奴北部部落,进行迁移。 草原上,匈奴和汉军护持西匈奴的迁移队伍,仍时有小规模的交火。 而霍去病毅然出兵,将整个西匈奴截留带回休屠泽的消息,一经传出,各方皆为之震荡。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距离最近的西域各国。 “酋涂王率众归汉?” 罗什娜闻听消息时,正和龟兹国主商议事情。 两人闻言动容。 “是,眼下玉门大营往东沿线,已有迁移过来的西匈奴各部,占据了之前的休屠泽,人员之众,帐幕绵延,至少是十余万人的大迁移。 听说后续还有西匈奴各部会过来。”帛旗木汇报道。 罗什娜下意识地轻抚胸脯,压下了表面和心理两个层面的波澜壮阔。 她看了眼面前的龟兹国主。 得到这一消息的人,都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往昔因为休屠部和浑邪部的强势,两者连成一线,让比邻焉支山,祁连山的丰沃区域,其他西匈奴各部很难染指。 眼下汉将这一区域拿出来,让西匈奴迁移的人口成为其屏障,好处太大了。 当然,对汉是好处,对当前的西域却未必。 某种意义上,西域往北的区域,也将就此落入汉的掌控当中。 汉对西域的影响力,实际控制力,都得到大幅提升。 对汉接下来完全控制西域,有巨大的助力作用。 罗什娜和龟兹国主,正是想通了其中原因,才大感惊讶震撼。 汉和匈奴在西北开战,前后不足两月,形势变化之剧烈,让所有人意外。 冠军侯对战略把握之妙,可见一斑。 “经此战,汉和匈奴,强弱之势已非常分明。” 龟兹国主叹道:“罗什娜达尊若有时间,可愿陪本国主去一次长安?” 罗什娜星眸微亮:“国主想好了?” 龟兹国主视线转到窗外,微微点头:“晚不如早……” …… 酋涂王亦从西匈奴各部,清点出近三万人,和霍去病一起自休屠泽,进入大汉西关。 之前浑邪部的两万人,一直在大汉西北边关等候。 两边汇合,浩浩荡荡,五万多西匈奴各部的人,加上之前从其他战败部落擒获的俘虏,连同返回长安的禁军,近十万人往长安接近。 同一时期,匈奴中央王庭。 匈奴大将,各部兵马接连溃败,西匈奴溃完了王庭中军溃,中军溃完天魂部的奔袭也遭到阻击。 最初的伊稚斜,听到这些消息,会非常愤怒。 但慢慢地,连愤怒的情绪也在淡去。 五月下旬的下午,伊稚斜面容略有些发白的坐在大帐内。 他面前放着碳火和铜炉,炉子里的热水滚沸,炖煮着羊肉。 这炉子还是早年汉建立之初,与匈奴和亲时,送过来的礼物。 青铜材质,三足,外壁有凸起的图案,很华丽,被伊稚斜当成了炖煮羊肉的炉子。 此时他就坐在炉子前,捞取其中炖煮的羊肉,慢慢咀嚼,脸上看不出喜怒。 面前站着数位匈奴人,在汇报诸事。 “大单于,西匈奴的人马,怕是追不回来了……” 一名匈奴部众看了眼伊稚斜,道:“此役我草原诸部损失的人口,土地,近三分之一。 各部被汉人所俘的部首,超过四十人。左王挛鞮淳被冠军侯射袭重创后遭俘,挛鞮谷战死……” 伊稚斜将口中的羊肉吞咽掉,淡然道:“大萨满魂归天地前,留下的传承者,可曾找到?” “已经找到了,是王庭以北,萨合图小部的人,正在来王庭的路上。” “苣都还没有消息?” “没有,但天魂部的人马被阻击后,都往北去了,去了冰冷之湖附近,苣都应该在那。” “他一直徘徊在冰冷之湖干什么?” “不知。” “嗯,你们下去吧。” “让赵信过来。” 赵信就是当初卫青麾下将领,匈奴人降汉,又复归匈奴。 不久后,赵信来到王庭大帐:“大单于。” “我草原各部近年连战皆败于汉人之手,你觉得是什么原因?”伊稚斜问。 赵信心忖找他过来询问,显然是因为他降过汉,对汉更了解: “大单于不必过于介怀,胜负乃常事。早年汉也时常败在我草原各部兵马之下。 汉人最大的优点是善于学习,他们的马战发展很快。 比起我们,他们的战备,甲盾,弓弩更好。就像他们的城池,城墙高厚,不易攻取,而我草原各部,没有高城为地利,所以当汉人也有了精兵良将,来攻我们,胜负都有可能……” “接下来的形势你怎么看?” 赵信心下沉吟,这话问出来,可见伊稚斜已不复之前的雄心壮志,失去了信心。 早年败在卫青手里,甚至后来被霍去病奔袭王庭后,伊稚斜仍雄心勃勃,想要复仇,一雪前耻。 但这次西匈奴的溃败,匈奴倾尽当下的粮草,兵备。 折兰骑,休屠部,浑邪部,甚至天魂部,都是匈奴精锐。 但接战后,除了天魂部损失不大,其余几部都被击溃。 浑邪部,酋涂部叛逃投汉。 比之一年多之前,那位大汉冠军侯,用兵愈发犀利,奇正相合,以最小的代价,集中局部优势,连克各部兵马,所以匈奴屡战屡败。 伊稚斜是对自己,对匈奴各部,包括对苣都都失去了再战的信心。 “我草原各部,是逐水草而居的部族,守土观念不强。一旦落败便会迁移,所以缺乏死战的信念,这一点和汉人也有很大的不同,是我们落败的原因之一。 冠军能多次杀退我们各部,和我们自己战况不利便想撤走亦有关。” 赵信顿了顿,道:“当前形势已如此,大单于或可考虑继续往北,为我草原各部另辟修养生息之地。” 伊稚斜道:“往北?” “是,我草原诸部游牧各地,进行迁移是再正常不过的举措。 这片区域我们牧马多年,本也该迁移了。”赵信说。 伊稚斜默然片刻:“现在还不是北迁的时候……” 赵信心想大单于最后的希望,可能是想看看新的大萨满,还有苣都究竟在干什么…… ———— 霍去病在归途再次奔袭匈奴,卫青则出兵阻击天魂部,西匈奴整个投汉……一连串的消息,是在霍去病奔袭成功后,才由绣衣的人送回长安,经刘清之手,告知皇帝。 百官闻讯,朝野震动。 包括皇帝在内,对西匈奴降汉,酋涂王已在来长安途中的消息,大喜过望。 刘清之前就知道霍去病的奔袭目标。 毕竟现在是她掌管绣衣和霍去病相关的征战讯息,但看见确凿的消息后,她也忍不住心神悸动。 初闻消息时,皇帝亦是御笔轻颤,在等待批复的竹简上,滴落一滴浓墨。 董仲舒听到这一消息,静默了有半刻钟,然后……感觉浑身毛孔都在舒张。 霍去病不仅打赢了河西之战,且为汉通往西域的道路,解决了后续最大的隐患。 西北战局所得,远远高出此前最高的期待。 六月四日。 长安天气晴好。 董仲舒大早起来,穿了一件淡青色儒服,宽袍大袖,头戴纶巾。 白羽自小跟随董仲舒,只见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他穿的这么正式。 第一次是入宫面圣,董仲舒在《举贤良对策》中把儒家思想与大汉的现状相结合,并吸收其他学派理论,深得皇帝赞赏。 第二次是他凭借为国献策,匡扶汉室的气运,成为儒家第一人,登坛为天下人宣讲儒学。 董仲舒只在他认为很重要,甚至对这个天下很重要的日子,才会如此正式的穿衣打扮,一丝不苟。 而今天,是冠军侯回长安的日子。 董仲舒要亲自出城去迎。 他对镜整理好衣冠,白羽也换了一身儒袍,跟随其师。 两人出门后遇到赶过来的司马迁,一行人乘车辇往城门走去。 往北门去的路上,便发现人潮汹涌,出城的人数不胜数。 整个长安似乎都进入一种热切期待,如节日般的氛围。 “听说这几日城中的客舍,人满为患,求一居所而不得。 天下各地郡县来我长安之人,络绎不绝。” 白羽亲自充当御者,司马迁坐在另一边,回头对车内的董仲舒说话。 “西域三十六国之地,我粗略算过,虽比我大汉略小,但一次开疆如此之广袤的地域,古今还未有过。 陛下当因此功盖千秋,冠军侯,大将军,亦将因此名垂后世。 今日冠军侯回来,万民来迎并不为过。” 董仲舒的声音从车架里传出,欣然道:“冠军侯登台拜将而归,连陛下也是要出迎的。” 车架继续前行,便见道路两侧拥堵,民众都等着出城。 人声喧哗,摩肩接踵。 “幸亏我们来的早,不怕多等一会。”白羽笑道。 等了大抵半个时辰,骄阳中空,才得以出城。 来到城外,举目远望,便见到绵延数里,都有人列队等在道路两旁。 少顷,皇帝,皇后,刘清等宗室之人,亦来到长安北城门。 皇帝特地下旨,不禁百姓观礼,所以群众聚集,城内城外,人满为患。 “去病到哪了?”皇帝问身边的刘清。 霍去病的行程,刘清掌握的最清楚。 “他回来先去了北郊十里的兵府,祭奠这一战阵亡的将士。” 刘清一身胭脂色长裙,柳腰配宽带,光洁的额头以红色花钿为饰,妆容精致,艳丽无俦。 皇帝微微点头,心忖去病倒是愈发成熟了,回长安第一件事是去兵府祭奠…… 不久之后,就听到城外传来呼喊冠军侯的声音,人潮涌动。 在城郊的视线尽头,一支队伍从远处迤逦而来。 队伍之庞大,车马绵延,一眼无边。 为首处是负责开路的禁军,而后便是骑在青色战马今安背上,被众将簇拥的霍去病。 其一身戎装,在无数百姓的呼喊声中,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更后方是降汉的匈奴兵马,以酋涂王,浑邪王为首,近十万人,一路浩荡,蔚为壮观。 史书有载:冠军归朝,从归者以十万计,牛马万匹,盛况古今少见…… 队列缓缓靠近,霍去病抬头看了眼走上城头的皇帝和皇后。 除了两人外,卫子夫右手牵着太子刘据,另一侧则是刘清。 这次刘清能和皇帝,皇后并列,沾的是霍去病的光。因为她是霍去病的正室发妻,又是宗室成员,才得以登上城楼,迎将军凯旋。 此时长安城内古乐编钟齐鸣。 乐声传彻长安,十二座城门缓缓打开。 长安城门全开,寓意大将出征,归来开门以迎,是拜将仪式后半段,打了胜仗回来才有的排面。 当年卫青第一次打上龙城,也是这个排面。 董仲舒遂亲自上前,帮霍去病牵住马缰,示意迎他下马。 按仪式,这本是太常周平的工作,董仲舒主动承担。 那一年将军远征,建功还朝,夫子牵马亲迎……民间流传的戏文,董仲舒都想好了。 百官也在城门下等待,目光艳羡的看向翻身下马的霍去病。 刘彻则在城头往前迈了一步。 城墙上悬挂的汉字大旗,迎风招展。 城下禁军林立,士兵寂静无声,军容鼎盛。 老丞相公孙弘亲自出城,收回霍去病手里的兵符,钺,回去交给皇帝。 霍去病在城外俯身执礼。 霎时,他身后降汉的近十万人,同时跪伏,宣誓效忠大汉,永不反复。 这都是提前被告知的流程戏码,从头到尾演一遍。 霍去病男主角。 但他明显不太愿意参演。 演技更是稀烂,全程没有表情,情绪也不饱满。 城外百姓倒是看的兴致勃勃,气氛热烈。 乐工再次奏乐,编钟的清澈鸣音,全城皆闻。 赞礼官,宣读出兵西北,征伐匈奴的檄文,以及将军征战的意义,取得的战功等等。 一长串的内容,念了足有茶盏时间。 而后霍去病向皇帝高声道:“臣幸不辱命,今征战而归,途中与士卒同甘苦,无胥戕,无胥虐,除暴安良,匡扶帝业! 今将兵权归朝,从此天下有帝王制之,军权由帝王授之! 但陛下所命,臣效之!” 意思就是伱嘱咐我好好打仗,我做到了,回来把军权,国运交还国主,臣随时等候陛下的新命令。 巴拉巴拉,套路完毕,接下来是闲话时间。 远远观礼的群众情绪达到顶点,全城如沸,响起一阵阵欢呼。 霍去病慨然进城,皇帝从城头下来,笑容满面的招手,让他靠前,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彻脸上露出孩子没白养的欣慰表情,回头对卫子夫道: “朕有事要和去病说,谈的是兵事,国事,皇后坐后边的凤辇吧。” 意思是我要和去病单聊,没你的份。 皇后翻了个白眼,拉着儿子,让刘清跟自己坐一辆车。 刘清已有些压不住心绪,跃跃欲试,想和霍去病坐一起。 夫妻二人对了下眼神。 霍去病对自家的美人公主示意,让她坐后车,有事回家关上门,掰开了揉碎了细聊,随即跟着皇帝上了车。 他上车后,先取出一物,递给皇帝。 ps:月初狠劲求个票,这章有四千六……大家五一快乐,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加更求票】 皇帝伸手接过,反手也递给霍去病一件东西。 霍去病给皇帝的是社稷图,承载着西域一行的收获,破楼兰,蒲类诸国的国运。 皇帝给他的东西,略奇怪。 看着像一团水银,巴掌大,又像是被装在容器里的水,滚动变化。 霍去病料到皇帝会另有所赐。 征西北,功勋不小。 而侯位官爵的封赏,是皇帝和大臣这一层关系的奖赏。 私下里另有馈赠,则是不同于其他臣子的交情。 霍去病能感觉到皇帝给出的这件东西里,存在另一层空间,像是封存着一个独立的小天地。 皇帝道:“你连战获捷,朕料你获得的兵家气运厚重,过段时间,在个人修行上还会有所提升。 你的下一境界是兵家五境的小兵府,需与虚空契合,一步步熔炼开拓。” “亘古之时,有仙魔手段,能祭炼洞天福地,便与小兵府修行类似。 伱手中之物,是一处天地所蕴育的洞天胚胎,以其为根基,可用来开辟小兵府。” 有一个气数正盛的国家做后盾的好处之一,就是资源方面近乎取之不竭。 还没开始突破五境,东西已提前备好。 能开辟小洞天的胚胎,这团东西无疑是天地异宝级别。 皇帝开始打量手里的社稷图。 作为帝王,拓展国土,递增国运,所得之厚,同样史无前例。 只待西域归附成为既定事实,身为帝王所撰取的一股气运,亦将超越历代先帝,让刘彻在‘帝王修行’上,进入另一层次。 那是超越天人境的强大境界。 霍去病把小洞天胚胎收好。 他识海里的灵蓍兵符,也因为再次征战,截留西匈奴后,有所变化。从古井里获取了又一枚新符号,其光泽丝毫不比之前获得的两枚金色符号稍弱。 这次西北征战,皇帝所获国运有多厚重,霍去病对应得到的兵家气运,就有多厚重。 “你可曾发现近来天地气机的变化?”皇帝问。 “陛下指哪方面?” “拓国境之边,纳西域之地,开前人之未有,我大汉境内,国运,天地气数都在增长。” 皇帝威严逼人的目光中,透出稍许兴奋。 他扫了眼启行后的车外,街上禁军林立,披甲执锐。 “这支禁军在你接管后,兵威愈盛。这很好……你随朕来。” 皇帝话罢挥手,乾坤变化。 两人从车架里直接消失。 下一瞬,二人出现的位置,是未央宫深处。 上次皇帝带霍去病来过一回的那座不为人知的宫廷秘库。 其中存放的都是国运之物。 皇帝推开厚重如紫玉的大门。 两人进入其中,浩瀚庞大如神迹的殿宇内,气运如潮。 数件和大汉国运紧密相连的器物起落。 霍去病立即发现这殿内涌动的国运紫气,比以往要明显厚重。 那殿内尽头,紫气几乎固化成了紫色水晶般的物质,耀人眼目。 “国运攀升,这处殿宇内最先出现变化。 此为中央紫气汇聚之所。” 皇帝跨入殿宇,一步便来到殿内尽头。 在这里,霍去病亦感觉到浑身舒泰。 他意识里的兵书,灵蓍兵符都在微微发光,和国运交感。 灵蓍兵符,甚至能吸收部分国运紫气,有新的烙印符号,在兵符的枝叶上形成。 霍去病的兵袋空间内,有一件东西,却是气机瞬间衰弱。 休屠部抢回来的祭天金人。 那金人来到大汉的国运中央,其上祭刻的萨满咒文黯淡。原本的熠熠金光,变得斑驳老旧,像是一个人被抽取生命力,顷刻苍老虚弱。 祭天金人对应匈奴国运,在这殿内,被压制的几乎破裂。 此时,殿内的国运潮汐中,蛰伏的那条国运之龙,在皇帝靠近后,睁开龙目。 祂的身形比上次看见时,更磅礴巨大。 祂在殿内的这方空间演化的国运海洋中,缓缓抬头,周边的国运之气,沸腾律动。 其龙目光曦湛然,如炬如烛。 霍去病有种感觉,就是这国运之龙宛若活物,对自己传递出很清晰的友善念头。 这应该和他打了胜仗,让国运增长,国运之龙也随之大得好处有关。 其张开龙口,吐出一颗紫色的国运之珠。 “这珠子能照见天地变化,朕前后对比,发现天地灵气近来增长显著。 这就是国运提升的好处,我大汉将成为福泽仙眷之所。 所谓人杰地灵,天地协同便是此意。” 霍去病忽然想起那个在西匈奴战场上空显现,一闪即逝的青铜巨柱。 “大司农饲养的一种灵草,多年不长,近些时日却长势良好。” 皇帝道:“朕还收到消息,各地三教九流的修行者突破,也比往年同期明显增多。 种种迹象,我大汉正进入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 霍去病心忖皇帝这是尝到甜头,在鼓励他继续用兵,摁死西域,再摁死匈奴和其他四夷。 ……霍去病从皇宫出来,刘清的车架就等在外边。 他和几个上前恭贺的官员打过招呼,随后登车。 夕阳晚照。 这次出征两月,时间颇长,公主殿下的念想,与日俱增。看见霍去病登车,小鸟依人般靠过来,娇躯如火。 俩人在车上稍作亲近,回到侯府,天色将晚。 府内访客之多,亦是出人意料。 还有外地来长安的民众,簇拥等在侯府外。 自古功名属少年,天下谁人不识君,就是眼前的情景。 刘清脚步欢快的从车上下来,先回了内宅,留下霍去病接待一些推不开的应酬,比如跟过来的董仲舒,多年已不怎么走动,这次也亲自登门拜访的老丞相公孙弘。 宗室那边过来走动者,亦不在少数。 府内临时开宴,招待群臣,宗室之人。 又遣人给舅母,母亲卫少儿送去讯息。 一番应酬,天色已晚。 霍去病回到后宅时,殿内火烛高燃,亮如白昼。 卓青珂在内宅寝殿外的小厅,和刘清说话。 刘清回来卸掉了华丽的装扮,云鬓高绾,碧绿的玉步摇和漆黑发丝相映。身着浅紫色锦绣罗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的脖颈,娇颜如玉,坐在主位。 卓青珂清减了些,穿浅杏色汉服,芊芊细腰上,用一条镶翡翠的织锦腰带系着。 霍去病方想起自己出征前,白南妤将她送过来。 刘清留了她在府上借住。 白南妤一路同行回来,仍在入城前和大队分开,目下应该已经回了卓府。 卓青珂看见霍去病,眼眸掠过喜色,又有些拘谨的起身:“侯爷远归,青珂就不打扰了。” 话罢施礼,步履轻柔的去了。 “她父亲卓怀至今毫无消息。她住我们府上,女侍说早上去给她送吃食等物,常见其枕榻湿润,显是夜晚经常哭。” 刘清叹了口气:“我听说卓氏那边还有些人,知道卓怀失踪,闹着要来分家。 被我派人挡回去了。” 卓氏有人要分家,白南妤回去,有那些人受的……霍去病道:“所以你觉得她可怜,这些时日常找她过来说话。” “嗯……” 霍去病落座后,招了下手。 刘清就俏盈盈的起身,挪坐在他腿上。 回来的一路,在车上,霍去病就被撩拨的颇有些火气,年轻男女,小别后打算交流一下。 …… “夫君外出回来,去洗洗才好安歇。”刘清喘了口气。 “一起……” “嗯。” 后宅的清池生波……下半夜的寝殿。 刘清浴后换了身素白纱衣,淡裹在娇柔的肌肤上,线条优美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隐约可见。 如雪的月华轻泻。 霍去病首次动用了达到上策后的美人计,所以下半夜的时候,刘清……小拇指都不愿动一下。 “夫君,我们要个孩儿吧。” “我记得你自己说要修行,至少两年内不要孩子。” 刘清挪了挪长腿:“我改主意了,修行放在以后也可以。” 霍去病道:“你准备好了。” 刘清嗯了一声,探手揽住霍去病的头:“我已经调整过体内修行,重新有了天葵,可以和夫君要孩儿的。” 刘清修道家,且突破了天人境。 她之前因为修行,断了寻常女子的内息变化,包括脉象运转等等。 日常的进食,也比常人要少。 道家讲究食天地之气,清体内后天污浊。 当然,吃东西这一块,道尊是个例。 刘清嫁给霍去病前,食草木,丹药,天地之精,行气炼化,恪守道家修行规律,保持在一种自身内天地和体外天地接近,彼此呼应的状态。 现在想要孩子,就要重新调整回来,暂时切断和天地的交感。 霍去病日上三竿仍未起……远征初归,不用上朝,两口子在家闭关式要小孩。 历史上的冠军侯十九岁有子嗣,要是刘清现在怀孕,十月怀胎,时间正好。 某些脉络常在有意无意间重合。 隔天下午,霍去病来到自家书房,取出皇帝给的那个内存空间的小洞天。 兵家修行的第五境。 需要能感知到天地特有的韵律变化,也就是空间中有‘涟漪’或‘褶皱’般的律动被发现。 而后捕捉这种虚空波动,对其进行熔炼,扩充,便是祭炼开辟小兵府的境界。 这一层次的小兵府修行,一旦成型,可以无时无刻的在其中推演军阵方略。 就像吴起留下的兵府秘境,其内有军阵传世,日夕变化。对兵家修行,感知天地更深层次的秘密,有极大好处。 霍去病因为无中生有的兵策,早就获得了兵袋空间。 眼下就可以开始给下一境界,做准备。 当他将手中的小洞天胚胎,送入无中生有的兵袋内。 一股气机化开,兵袋所在的随身空间,便开始和洞天胚胎交融。 两者气息相接,仿佛天地初开般,兵袋空间内凭空滋生出一团混沌,翻腾涌动。 洞天胚胎慢慢融入兵袋,扩充其内的面积。 霍去病趁机观察,发现识海兵书上的无中生有兵策,同样有变化,气机攀升,往中策蜕变。 这种演变需要一段时间,霍去病观察片刻即收回念头,展开修行。 次日,是他回到长安的第三天,天有些阴。 霍去病来到绣衣所在的梁园,送刘清来处理一些事情。 闭关两日没出门,刘清绽放出惊人的容色,一举一动,娇艳万端,不可方物。 这是亲昵后,上策美人计带来的福利。 “听说霍侯两日没离府邸,访客一律谢绝,在家闭门不出?” 梁园主殿三层,临窗的位置,一身红黑两色官袍的绣衣令茹泊虎,坐在矮席后,看见霍去病进来,调侃道。 霍去病没好气道:“你在我府上也安插了眼线?” 茹泊虎的长脸浮现笑意:“这几日去你府上拜访的人,不在少数,一个都没见到你。你在府内闭门不出的消息,全长安都知道了,用什么眼线。” 话罢递给霍去病一个锦盒:“送你的。” 霍去病接过盒子,露出询问之色。 “打开一看便知。” 盒子里放着一个白玉瓶。 “这是丹药?” “我麾下有一支队伍,专门帮陛下搜集天下奇珍,亦或探寻一些秘密之事。”茹泊虎道。 霍去病之前给皇帝当侍中,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多是寻访一些和‘仙’相关的传闻,遗迹,遗留之物等等。 “前段时间,我们找到一张通仙的方子,说是黄帝用来炼制仙丹的仙方。陛下以之炼制出丹药九颗,赐了我一粒。 我用不上,转增给冠军侯了。” “和仙相关,这么大来头。”霍去病惊讶。 茹泊虎颔首:“仅是搜集药材,就耗费我绣衣麾下半年多时间。深入东北境内,在白山捕获体长过一丈五尺的虎王,采虎身三宝,以其为基础,再搭配十余种世所罕见的材料,最终炼制成丹。” 霍去病:“虎身三宝是什么?” “虎鞭和虎鞭,还有虎鞭,共三宝。”茹泊虎道。 糙……这老不正经的,霍去病默默把丹药推回去:“你留着自己用吧,我用不上。” 茹泊虎眨巴着眼睛,道:“这丹药可不一般,你别想歪了。 据说服用后,一股阳气入体,对修行助力很大,对后代也很好。 有下边的人告诉我,公主殿下最近在搜集一些药物,炼制丹药。我看了方子,感觉公主是在备孕。所以才给你这丹药,可以让子嗣天生体健,塑造先天体质。” 霍去病淡定道:“不需要。” “好吧,霍侯来找我,有事?” “我要汇集人手,进一趟始皇陵。 你绣衣可有这方面的人。”霍去病道。 茹泊虎正色道:“进皇陵?那处地脉古今无人能入,有大凶险,你要进去干什么?” “我不是要进去开皇陵搞破坏,一来道门的道简掉在里边想取出来,其次想进去看一件东西。” 霍去病指的是皇陵一角那口井。 茹泊虎沉吟片刻:“你有多大把握,其中的凶险你该知道,稍不小心就可能陨落其中。” 霍去病道:“只要不进去待太久,平安出入应该没问题。” “你什么时间进去?” “稍作准备,今晚或明晚。” ps:感谢大家的投票(月票,推荐)今天也是九千多,三章的更新量,月初加更 求票—— 新章节屏蔽~ 如题……明天看看能不能解禁…… 天,顺便求个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新章节屏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授勋【求票】 “人手倒是有,但一天内凑不齐。” 茹泊虎说:“修阴阳术的王江,机关术巧的苏稽。你要入皇陵,这两人最合适,但只有王江在,苏稽出任务,三五天内都回不来。” 绣衣有一支队伍,专门负责地下作业。 这方世界,从上古以后有了入葬习俗,存在许多超出常人理解的所在。 绣衣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探寻这些未解之谜。 王江,苏稽都是其中好手。 霍去病和茹泊虎交谈时,一只猫忽然从窗外蹿进来,钻石般的猫眼扫了扫两人。 是大猫。 这段时间刘清来绣衣处理事情,有时会带着大猫。 而大猫在绣衣颇受欢迎。 冠军侯和公主养的猫,还是当年陛下所赐,名声极大,人人好奇投喂,大猫身上的毛都胖了二两。 它从窗外进来看见霍去病,居然白了他一眼,露出不想搭理的表情,然后凑到茹泊虎身边。 茹泊虎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些小药丸递给大猫。 “我让人炼制的猫食,药丸状,用来投喂方便。” 茹泊虎一边喂猫一边说:“那始皇陵内,百万秦俑生魂当年填进去。老秦人之间一直流传说皇陵内有一个惊世的大秘密,擅入不祥。 你若进去,切记小心。” 霍去病颔首道:“道,墨两家,鬼道通阴一脉的人,我自己有。 加上修行阴阳术的王江,几家的好手就差不多了。 我有把握进去,一是近来得了九黎兵权。 蚩尤和兵家阴身同练,吸收阴魂,戾气,杀气等气机,反而能强健其力。我和匈奴人交手时已试过,入皇陵对我来说,可能还有些意料外的好处。” 又道:“再则我研究皇陵的俑阵位列,已有段时间。 只要时间不长,不诱发俑阵深层的阵理复苏,不会有危险。” 茹泊虎略微提高声音,对门外道:“去把曹狡和王江叫来。” 门外自有人答应,负责去叫人。 霍去病进来时,茹泊虎在看书。 矮席上放着一部古卷,上边写着《周说》的书名。 “这书是纵横道的家虞初,写出来那本?”霍去病道。 “嗯,家这一脉获取力量的方式之一,就是行销天下的书,越多人看,他们越能从中撰取一股气运。” 茹泊虎:“前不久,虞初落网被擒,但审讯他时,发现意识里的关键讯息,都被人封禁。稍有深入探查,就意识崩溃,已成了失忆之人。” 虞初是用白南妤为诱饵,抓捕大尊那次,在外族的馆舍将其抓获,纵横道背后三子之一的弟子。 “我担心‘子’也能从行销天下的周说一书中,获取家的部分气运。 所以下了严令,将所有行销的周说,集中销毁,不允阅读。” “现在只剩这几本周说存世。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些那位子的修行痕迹。” 这时大猫吃完茹泊虎投喂的东西,转头对着霍去病,脖子前探,做出闻嗅的动作。 身上全是那个遭瘟的马的味道,还有公主的味……昨晚交配过……大猫一边闻一边翻白眼,感觉自己完全被打入冷宫,满脸大冤种表情,怏怏不乐。 霍去病从神通兵袋里掏出一条鱼。 敦煌带回来的,很新鲜。兵袋里的空间,存物不腐。 大猫扫了眼鲜鱼,不为所动,抬起屁股准备离开。 霍去病又取出第二条鱼,大猫正在往外走,一爪悬空,保持静止的停住了脚步。 当鱼达到第三条,大猫果断放弃矜持,靠到霍去病身前,有些委屈地抬爪在头顶比划了一下。 霍去病哑然失笑。 茹泊虎好奇道:“它什么意思?” “陛下前阵子因为今安屡上战场,给今安下旨受封,还给了一顶马冠。大猫也想要陛下的赏,还要求比今安的大。”霍去病解释。 茹泊虎愕然道:“这你都能看懂?” “养的久了,知道它什么德行。” 霍去病笑了笑,换了个话题:“绣衣令伱考虑过绣衣以后的发展没有?” 绣衣是最早期的间谍组织,网罗各类能人异士,加以训练。 为了防止其过于做大,绣衣的武力编制受到严格管控,所以需要和军方频繁合作,有时曹狡出任务,就要找霍去病借兵。 茹泊虎沉吟沉吟:“你应该清楚,我不想让绣衣权柄太重。 否则,绣衣掌控的权柄,百官都在其监控下,未必是好事,将来说不定要生乱子。” 后世就有类似的组织失控,祸乱之重,相当于一次国祚更迭,确实遗祸无穷。 “绣衣令考虑的没错,但眼下开疆拓土之时,我们需要一支能洞察敌我的力量,若做不到知敌,是兵家大忌。” 霍去病道:“绣衣令若担心有隐患,翌日我们可以再做处置。” 茹泊虎思索了少顷:“听侯爷的意思,是想我派遣绣衣,去搜集某些消息?” “西域最南端有个小国叫乌秅(今疆地以南百里)。其国境继续往南的区域,不妨探查探查。” 霍去病道:“此外,以后西域通商,西域更西方有哪些国家,现在是什么形势,也要查一查,早作安排。” 对于后世的西方,显然超出茹泊虎的认知。 这位绣衣令修长修长的脸上,少见的有些茫然:“西域诸国更西边…还有国家吗?” 丝绸之路在这方世界,显然会更早开始。 其始发点从长安算起,终点将直达罗马。 迢迢万里。 而汉往西去这一路,会经过后世声名显赫的安息,贵霜等帝国。 这些国家如果遇上汉军,会怎样? 有些事,确实要早作安排。霍去病打算先让茹泊虎,派人往西域以西的大月氏和以南的身毒,摩揭陀国探一探。 其他事看情况再说。 那几个外来人,让霍去病对这一时期的印产生了些好奇。 按历史,同时期的印地,高度统一的孔雀王朝应该已经完了,那现在的身毒是什么模样? 霍去病和茹泊虎交谈时,便见曹狡和另一人‘飘了进来’。 飘进来的人身形瘦高如枯竹竿,像是没有重量,走路都是用足尖点地,没半点动静。 其面色惨白,眼睛阴森森的,眼瞳很少转动,看人时会感觉被他直勾勾的盯着。 “霍侯。” 曹狡和汉军在西域精绝境内汇合,之后比霍去病早回长安半月。 那个枯竹竿就是王江,也对霍去病和茹泊虎施礼问候。 茹泊虎让他和曹狡,配合霍去病进入始皇陵。 王江听后,直勾勾的眼神露出大惊之色,忽然跪伏道:“小的不怕为绣衣令和霍侯效死,只是那皇陵入不得,太危险了,平白折损人手。” 霍去病道:“我们不是进去盗取东西,和你想的不一样,不需要你们都进入皇陵。” 王江仍想说话,但茹泊虎已经挥手让其退下,按命令行事。 下午时,刘清留在绣衣处理公务。 霍去病自行来到城郊兵府,查看禁军操训,以及墨家关于军械的制备。 军械的制备推动,是汉雄甲天下最重要的依仗之一。 其中的重中之重是铁器的应用,以及弓弩的威力提升。 霍去病从纵横道继承过来的那批墨家人,以季秋为首,主要便是负责这一部分的工造改良。 汉正处在从青铜器往铁器全面过度的阶段。 霍去病是希望能推动其更好,更快,更全面的完成这个过程。 …… 城郊。 禁军李庆随大队从西北回来,身上又多了几道征战留下的伤口。 他为之沾沾自喜,正在营帐里吹牛,有传讯兵过来道:“霍侯来了,要见西北之战受伤的伤兵,还要亲自给你们颁发功勋封赏。 李庆,咱们这边有你的名字,还不赶紧去。” “狗日的,你这次可赚大了。” 李庆精神一振,在队友艳羡的眼神中,快步去了。 禁军实施功勋制,是霍去病掌禁军大半年带来的变革之一。 功勋分五等。 李庆这次作战勇武,杀敌数量为十二人,掩护队友时,自己还受了伤,立三等功一次。 霍去病过来慰问看望伤兵,同时给作战勇武的禁军战士,授勋颁发奖励。 李庆是其中之一。 战时立功,能得到霍去病的亲自指点,并长时间进入兵府修行,由不得其他禁军不羡慕。 下午,在禁军大营,还有个短暂的授勋仪式。 禁军全员参与,万众林立,军威肃穆。 那种在汉军大旗下授勋的过程,肃然无声,却无比厚重。 这是禁军从没有过的经历,初次参与,荣誉感却是油然而生。为大汉而战,像是得到了一种承认和标记,被永远留在汉军的功劳簿上。 满满的荣誉和责任感,让禁军情绪激荡,热血难凉。 军旗下授勋这一刻,李庆等人莫名的已是眼眶湿润。 霍去病亲手为西北之战,统计出来,作战勇武的一百八十六名禁军,佩戴青铜锻造的功勋奖章。 奖章上是飘扬的汉字旗,背面是刀枪并列的图案。 这在当代,是从未有过的一种奖励方式,所有汉军第一次参与,却在这一次之后,成为所有人最渴望获得,渴望成为其中一员的荣誉! 以张次公的不拘小节,伫立一旁,亦是不禁眼角泛酸。 那种和所有汉军一起,像是在历史长河中篆刻自己名字的过程,令人从心底最深处涌起一种情绪,终生不忘! 到傍晚,从禁军大营回来的霍去病去接了刘清,打道回府。 此时各家在长安等候谈论马场诸事的氏族之人,也被叫过来,到府上聚集。 包括董仲舒亦过来旁听。 涉及战马饲养,是头等大事。 “我大汉着手开辟西北,找各位来的原因很简单,有些事要准备在前边。 不久的未来,我们会需要更多的优良战马。西北打下来,焉支山和祁连山中间的区域,非常适合养马。” 霍去病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各家谁愿意去西北建立新马场,为我军饲养战马? 话要说在前边,为军中养马不会有酬劳。 但作为回报,西北马场用地,我会让人圈出来给你们白用,各家可以顺带饲养其他马匹,贩卖或他用。但要优先保证军马供应。 此外,汉军会负责马场安全,亦可为你们节省一部分开支。” 王氏,李氏,谢氏等各家面面相对。 养马他们倒是愿意干,且大汉要开拓西北,下阶段汉的各类资源都会往西北倾斜。 去西域这一路,若能有个马场在自己手里,作为中转,无疑是大有利好的事。 其中蕴含的利润,弹性很大。 且在西北先得一座马场,在诸多氏族中占了先机,等于将西北这一块最大的利润,握在手里。 但同时要为军方白养马。 以冠军侯的精明和手段,肯定不会做赔本买卖。 其他各家正在权衡利弊。 陇西李氏之主李兆抢先开口:“我李氏愿听霍侯吩咐。 我们距西北最近,了解西北边关的气候,各族关系等等。且我李氏在西北本有自己的马场,筹备起来也快,不会耽搁霍侯的事。” 霍去病心忖这李兆反应倒快,态度明确,赔本赚吆喝也干。 这人能处。 董仲舒道:“朝中从这个月开始,会对西北展开进一步布置。按霍侯所说,各家若愿意筹备马场,可以和朝中的大队人马一起过去,进行先期勘探。” 和各家氏族将诸事商议妥当,已是戌时,星斗漫天。 霍去病回到内宅。 刘清在沐浴,他来到书房,取出几卷古籍。 下午时,顺便去石渠阁调阅了几部秘卷,都是久远时间前,殷商,大周时期传下来,一些关于上古涿鹿之战的记载。 …… 次日傍晚。 霍去病带领一支千人队禁军,出长安,再次来到秦岭骊山,进入地下秘宫。 随行的有道尊,季秋带领的两位墨工,专门干地下工程的王江。还有曹狡,白南妤,原纵横道降过来的钱坤藻,人手充足。 刘清得知要来皇陵拿回道简,和其师秦青玉,也随行一起过来。 夜色初降。 众人进入那间能透过天窗,看见皇陵内部的地下配室。 道尊探头往皇陵内看去,大感意外道:“这皇陵和上几次看,怎地变化如此之大?” ps: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皇陵内,惊叹【求票】 皇陵内,顶壁仙图光斑流转,而下方的‘皇城’内长明灯熊熊燃烧。 此时的皇陵里,无数秦俑身上的甲胄发光,有一种铜绿色的细线衍生出来,海藻般律动,交织如一张大网。 整个俑阵,以一种前所未见的方式,连成了一个整体。 众多兵俑手里的大戈,斜指苍穹,释放的杀机,战意,充斥皇陵。 道尊下望时,生出一个非常清晰的念头,就是以他的修行,若进入皇陵,活不过一时三刻便要被俑阵绞杀,绝无生还可能。 更诡异的是皇陵内有‘人’在动。 皇陵的城郭外,十余个形色各异的人,在跪地对着皇陵叩首。 而立在他们身后的铜俑,突然挥剑,那几人的脑袋砰然滚落。 溅射的血浆落在铜俑身上,有铜俑缓缓伸手,沾血后送到唇角舔了舔。 数次呼吸后,又有一行人被推押上来,跪地,再次被斩首。 上方的地宫配室内,众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皇陵里被推出来斩首的人,好像是循环的。 被斩首的一共有三拨人,每次十余个到二三十人不等。 一批人被斩首后,换下一批人。 两三轮以后,第一波人会再次被推出来,又被斩首一次。 整个过程也不知重复了多久,说不出的诡异。 那些铜俑和被斩首的人,形象清晰,绝非幻象。 同一时间,皇陵城郭内其他铜俑伫立,一动不动。身上延伸出去,海藻般的铜绿色细线交织起伏,像是绿油油的头发铺成的海浪,充斥皇城外围,又像一道护城河,波澜壮阔。 俯瞰皇陵情景的众人,毛骨悚然。 变化还不止这些。 皇陵内,一些建筑的檐角等位置,有林立的兽雕,石头或青铜材质,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此时也都‘活了’过来。 有的铜兽在仰头吞吐,体内气机蒸腾。 神凰,真龙,貔貅,玄武等异兽,在皇城的檐角,地面,墙壁等处,做出吞云吐月的姿势,阴气森森。 地下配室内,连道尊都生出一种心里发毛的恐慌感。 专门研究地下工程的王江,瑟瑟发抖。 他在绣衣麾下,干的就是出入奇诡之地的活,素来胆量豪勇,唯独对始皇陵畏惧之极。 突然间,王江惶溃后退。 却是那皇陵内城墙上有一个将军俑,居然抬头,往众人所在的‘天窗’看过来,眼睛发出青幽幽的光芒。 王江骇然道:“他是活的,会眨眼睛!” “这皇陵,过往曾出现过类似的变化。” 安静的地下配室,响起另一个声音。 是专门研究皇陵的纵横道降将钱坤藻。 他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怕声音稍大,惊动了皇陵里的东西:“我在这地宫多年,以往曾经见过一次这种变化。 我猜测,可能是皇陵内的隐藏布置在运作。” “其明面上的布置,每运转一段时间,会静默,进行某种调整。 隐在暗处的机关就会在此时运转,造成下方的诡异情景,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在这个时间进入陵寝。” 霍去病道:“下方那些被砍头的人,钱坤藻,你应该认识。” 钱坤藻略惊异:“确有认识的人,霍侯是如何看出来的? 其中有不少是纵横道为了研究皇陵,这些年派出去,想进入皇陵探查的人。 他们进去后都死在里边,之后就像是被这皇陵囚禁,在陵内受刑,一段时间后出现,重复被砍头。” 不说还好,说了愈发诡异。 这完全超出理解范畴。 传说中死后进入地狱,罚人生前罪孽,大概就是眼前的情景。 钱坤藻追问道:“霍侯以往未曾见过皇陵内的这种变化,如何得知其中有我认识的人?” “下方俑阵,是皇陵最重要的防卫手段,也是所有阵列的核心。” 霍去病从容道:“通过研究俑阵,掌握其规律,便可推测获知部分陵寝内的变化。” 钱坤藻愕然道:“这么说,霍侯已破解了皇陵内部的俑阵?” 霍去病摇头:“我只看出稍许运转变化的脉络。 那些断头的人,可能和上古传说的一件仙器有关,是被束缚的阴魂。” “出现这种诡异变化时,皇陵内的杀气比平时只强不弱,霍侯为何选在今夜进去?” 钱坤藻说:“上次出现这种变化,纵横道也尝试想要入陵,结果损失惨重。” “纵横道是没找准方法。” 霍去病对一旁面无人色的王江道:“你看看这皇陵东南角,能不能看出稍许规律?” 王江壮着胆子又凑到天窗处,往下方看去,过了一会儿,摇头道:“一点没看明白。” 霍去病指点道:“你将皇陵里的建筑,廊道等东西联系起来看。 看它们的分布排列,和我大汉境内的地形,山势,进行对比。” 王江又试了试,边看边喃喃道:“那东南角的布置……地面上的几条内城溪流,廊道的建造方向,排列位置,和神州大地东南角的山形,河流,地势……相对应。 那口井,对应的难道是太湖的位置?” 钱坤藻大讶,也跟着看了看。 他研究多年,却是没看出这皇陵对应的是神州大地。 陵寝内的布置并不是显性的,而是要了解阵理,才能看出来。 得了霍去病提醒,有心寻找,才能看出稍许脉络。 死后的陵寝,映合神州的地脉走势。 这是要永镇神州之地! 秦皇好大的气魄。 “要是按霍侯所说,那东南角的变化,与神州山水之势相对,则其每年十二月阴阳运转当中,昨晚,今夜,两天,恰好是其杀机较弱的时候。 还有九月、十月,也会出现两天类似的情况。” 王江皱眉苦思,最终按自己所学,得出结果。 墨家的季秋带来那两个墨工,也在随后开口道: “若按阴阳五行的理论,东南角属水,则木得水而生。佩戴我墨家的木制防御器物,入帝陵东南角或有一线生机。” 霍去病带这几个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彼此配合,获得这些讯息,与自己心里的判断相互印证。 并不是要让他们入陵。 这些人的身手,真要进去还得靠他照顾,只会成为累赘。 他准备和道尊一块下去。 “道尊,他们的判断和我之前的分析相同,看来我的推演没错。我们下去吧。”霍去病说。 道尊正色道:“伱先下,我在外边帮你掠阵。” 霍去病:“你要不下去,我下去看看东南角的情景就回来,道简我可不管。” 道尊通过天窗,往下瞄了瞄。 道祖所留道简在陵墓一角,道韵流转。 “你确定咱进去没问题? 我往下每看一眼,都有强烈的心悸感。 要知道,我修的是道家之术,呼应天地。但凡有类似的心灵预警,必有应验,我觉得你下去没事,但我下去不行。”道尊眨巴着小眼睛,表情诚恳。 霍去病道:“你那是胆小,不是呼应天地。” 道尊扭头发现自家的公主徒儿,师姐秦青玉都在鄙视自己。 “我跟霍侯下去吧。”秦青玉说。 道尊咬牙道:“别,还是我陪他下去。 不过事先说好,万一遇到危险,霍侯你负责殿后,我先走啊。” “我也陪霍侯一起去吧。我修行通阴之术,这帝陵内阴气浓重,或有些用处!”白南妤说。 白南妤要去,刘清道:“那我也去。” 俩人挑水没水吃,诚不欺我。 “你俩都别去了。” 霍去病伸手一引,眉心发光。 整个地下配室,像是多出一颗金灿灿的星辰,光曦耀目。 那是一个拳头大,由繁杂军阵排列组合,微缩了无数倍,构建成的符号。 这符号从霍去病眉心溢出,正是他进入皇陵的依仗。 西北之战,灵蓍兵符从井里获取一共两枚金色符号。 后来截留西匈奴那一战,又得到一枚。 开始的两枚,其中之一被霍去病用来将走为上提升为上策。 剩下一枚,就是现在这枚。 其乃是一座微缩的军阵,构建成的符号。 作用近乎绝对防御,无物能破。 这是能用来保命的东西。 霍去病了解过这枚符号的作用,横向对比,觉得就算是皇陵俑阵的攻击力,一时半刻也难撼动这符号的防护。 加上他这段时间对俑阵的推演掌握,这才有把握进去。 符号出现后,霍去病和道尊被符号的力量牵扯,却是进入了符号内。 这符号内,和神通兵袋一样,自成空间秩序,可供出入。 两者进去后,从外边看,缩小了很多。 符号遂从配室的‘天窗’按纵横道所用方法,以阵列对冲的形式,和秦皇陵寝顶壁的防御阵列接触,渗透进入皇陵。 刘清等人站在一旁,心同时悬了起来。 承载霍去病,道尊的符号,在皇陵里骤然下沉。 如一颗流星,从皇陵顶壁,往地面的皇城沉入。 那符号的进入,立即触发了皇陵布置。 入口下方,旋即浮现出一道网状的杀阵。 霍去病在符号内控制其偏移,调整方位,险之又险的躲开陵内的第一波杀阵。 符号下沉,过程中不时做出小范围偏移,调整,躲避虚空浮现的杀机。 从井口往下看,就见皇陵内的阵列,急如骤雨。 霍去病和道尊所在符号,宛若在狂风巨浪中风雨飘摇。 但其速度极快,一直在下沉。 越靠近皇陵的城郭,杀阵越致密。 蓦地,城郭外围的青铜兵俑,手中执握的兵戈同时发光。 整个皇陵空间,都变得明亮起来。 霍去病和道尊所在符号,瞬时被卷入俑阵释放的杀机内。 周边的虚空,被穿透般泛起一阵阵黑色光斑。 ……众人心头一沉。 刘清的心提到嗓子眼,俏脸煞白。 两三次呼吸的时间,给众人的感觉却是极为漫长。 当灼目的光芒减弱。 承载着霍去病和道尊的符号,重新出现,继续下沉。 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刘清扭头看向白南妤,可惜她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看不出情绪变化。 这时,承载霍去病和道尊的符号,已进入皇陵东南角范围。 符号消失,被霍去病收起。 两人从中出来,直接来到皇陵内,正往地上落去。 倏地,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射向两人。 城郭的围墙处,刚才那个抬头眺望过的青铜将俑,破空投射出手中长戈,划破百丈之遥,对两人展开攻势。 那长戈一闪,来到霍去病和道尊身前。 霍去病足下荡起军阵的纹路,其中探出一只漆黑的手! 轰隆! 那手和那青铜将俑投掷的战戈对撞,砰然炸开! 霹雳般的巨响,震动皇陵。 霍去病的声音道:“道尊,皇陵内的阵列不断变化,每一步都不能出错,你跟着我走。” 这陵寝里存在的杀气,以道尊的修行,仍感觉皮肤表面,针扎般刺疼,凝重点头。 霍去病落地往前迈出两步,又往左侧斜跨了一步。 道尊也随着他的位置,挪移变化。 两人身后,刚经过的区域,杀阵纹路交错。 而霍去病的识海里,灵蓍兵符正全力运转,寻找生机,趋吉避凶。 他又扔出一道微光,落在道尊手里。 道尊接住后,发现是个两尺长的铜杆。 “墨家制作的钓竿,道尊你往其中送入修行,钓竿前端会延伸出一根钓线,随着你的心思延伸调整位置。我在西北钓鱼那次想出来的法子,传讯让墨家赶制的东西。” “你是想让我在这里,隔空用钓竿去钓远处的道简?”道尊道。 “你要是想走过去,亲手拿,我也没意见。” 道尊当即尝试推动法力,送入钓竿。 其前端有一条细线衍伸,往皇陵的东北方向,道简所在区域接近。 “这钓竿的细线,为什么不会触动皇陵杀阵?” “出去在解释。 站在陵寝内,道简的位置无法目视,需凭钓竿延伸出去的力量感知,能不能拿回来,就靠道尊你自己了。” 霍去病转头打量皇陵。 地面上铺设的是玉砖。从皇城内部往外看,殿宇连绵,青铜的城墙之高,如山耸立。 他和道尊所在处,是皇城后方的一处宫阙侧翼。 地面上阵纹密布,仰头眺望,上方群星摇曳,鬼斧神工。 周边寂静的没半点声音。 而十余丈外,就是那口井的位置。 井口处,混沌蒸腾。 霍去病迈步便往前走去。 他的步履带着一种特殊的节奏,仿佛和某种天地间的道韵,气机相合。 步履迈出,亦有对应规律,足踏生机,附和皇陵俑阵的变化。 前三后四,进六退一。 霍去病这段时间对皇陵的研究,阵列推演,都是围绕这口井所在区域展开。 所以他对这一区域的俑阵,颇有把握。 上方顶壁处,众人关切注视。 却见那个刚才投掷战戈,隔空攻袭两人的铜俑,从城郭的外墙跳落,纵跃如飞的往两人所在方向接近。 “这铜俑是活人不成?” 强烈的危机感攥紧了上方瞩目的众人心神。 钱坤藻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皇陵。 他眼见霍去病成功进去,并在其中行走,不断变化位置,靠近那口井。 而皇陵始终静悄悄的,没有杀阵被触发。 显然,霍去病确实掌握了俑阵的部分运转规律。 钱坤藻道:“这皇陵俑阵,纵横道倾尽力量研究数十载,仍寸步难行。 霍侯用时数月,真能在其中深入无恙。” 就在这时,下方皇陵出现新的变化。 一只蹲在檐角的铜兽,悄然转头,往霍去病的位置看去。 在上方旁观的曹狡,双眼瞪大:“不好!” ps:求票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祖龙!【求票】 殿角铜兽看向霍去病的时候,他身后的虚空,无声无息探出一只兽爪,带有铜铸的鳞片。 霍去病在计算俑阵的运转方式,缓步前行,对于后方出现的兽爪,似无所觉。 众人恨不得在上方大声提醒。 但皇陵的防护阵列,隔绝了声音,显然不会有用处。 皇陵内,霍去病全力计算俑阵的位列变化。 比起其他危险,一旦走错,诱发俑阵杀机,才是最大的危机。 他又往前跨出一步。 距离前方的井口,还有七八丈距离。 后方探出的兽爪,正抓向他的后颈。 下一瞬,兽爪收紧,速度突增,抓向霍去病颈部。 然而,霍去病身后的影子里探出一只手,稳稳地钳住了抓来的铜爪,一把将其拖入影子内。 咔嚓! 力量延伸,屋檐上,注视霍去病的铜兽身后。 它的影子里竟也探出那只黑色大手,一报还一报的掐住了铜兽的脖颈,想要将其拖走。 不过,铜兽的双眼,青光闪烁。 其蹲伏的屋檐上纹理交织,扩散,整栋建筑都开始发光。 黑色的大手和铜兽较力。 铜兽艰难扭头,似乎想去撕咬黑手。 地面,霍去病连行数步,加持走为上,速度激增,身后出现连串的虚影。 只要速度快,身后的皇陵杀阵也追不上。 离那口井越来越近。 从霍去病此刻的位置看,那井口非常大,足有丈许直径。 井里冲腾出来的一股气机,古老氤氲。 令人惊异的是井的材质,处于不断变化中。初看是土石垒砌的古井,但随着接近,慢慢变成白玉般的材质。 下一瞬,又转为碧玉色泽。 井口混沌律动,仿佛感应到霍去病在靠近,起伏逐渐加剧。 而在识海里,霍去病意识中的道井,也有混沌散逸出来。 上方的配室内,众人眼见霍去病和道尊无恙,皆松了口气。 “你们看下方的将军铜俑。”秦青玉的眼神带着一丝骇异。 皇陵内,那个往霍去病,道尊所在院落接近的将军俑。 已靠近了他们所在的院落。 其行迹变得极为鬼祟。 他轻手轻脚的纵身落在霍去病和道尊所处院落外,像是怕惊动了某些东西。 最终,这将军俑竟是爬到墙头处,从墙后探出青铜色的头颅,窥视墙后院落内的情景。 诡异处就在于,一个铜俑,举动却和人无异,明显具有心智。 他并未进入院落,阻止道尊和霍去病,而是躲在墙后眺望,并且很小心。 这铜俑将军,对墙后有古井的院落,像是非常忌惮。 上方旁观到整个过程的一干人,面面相视,感觉这皇陵里,处处都透着反常。 院落内,道尊在凭记忆里的方位,将手里的鱼竿丝线,往皇陵东北向延伸。 这并不容易,他落在皇陵的一座偏殿外,和道简所在处,隔着多重殿宇,无法确定道简的具体位置,延伸出去的细线,是一道弧度极大,极长的抛物线。 幸亏道尊修行深厚,力量在钓竿加持下,才能推动前端的法力游丝,不断往道简方向接近。 而道简本是道门的东西。 随着道尊推动的法力丝线接近,皇陵主殿不远的广场上,道简开始轻微震颤,和道尊的气息,产生了呼应。 “冠军侯,我想腾空看看道简所在方向的情况!”道尊问霍去病。 霍去病足下不停,声音传到道尊耳畔: “不要腾空! 俑阵的力量和地脉相连,运作的原理我亦没搞清楚,但你双足踏地握持钓竿没问题,腾空就会有难以预料的变数出现。” 道尊看了眼霍去病。 他这一转头,却是发现不远处的墙上,多出一只青铜将俑,在注视自己。 霍去病则已靠近到井口丈许外。 他微微吸气。 接下来的阵列方位,是最复杂的一段。 霍去病足下有灵蓍兵符释放的纹理和军阵的阵图相合,对应吉凶,对他进行辅助。 他正要往前跨步,继续接近井口,忽然生出强烈的心悸感。 道尊也在不远处传声:“你听……” 当……当当……一阵阵轻微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像是有人在敲击什么东西。 霍去病抬头看了眼刘清等人所在的顶壁天窗。 从下方往上看,根本看不清窄小的天窗后有什么,但霍去病能感觉到和自己有过最亲密接触的刘清,传来焦急的情绪。 刘清通过心灵层面,玄之又玄的微妙联系,想告诉他有危险在接近。 皇陵内,一股无形的气机,不断攀升。 在上方的刘清等人看来,皇陵正呈现出让人惊骇万分的一幕。 皇陵中央的主殿斜前方,一座配殿里,走出一个人。 其身穿青铜甲,体格魁梧。 他走出来后,先抬头往刘清等人所在的天窗看去。 因为有修行加持,距离虽远,刘清等人还是能大致看清那个人的脸。 他的皮肤阴白,许是长时间待在地下陵寝的原因。 但那确是人类的肤色,而不是其他的青铜俑。 皇陵里有活人……刘清,秦青玉,曹狡等人忖道。 下方那个人,眼神如利剑般,就是这一刹那的抬头,瞩目天窗的同时,他的眉峰似乎微微簇了簇,旋即探手,从虚空缓缓抽出一把青铜长戈! 刘清的瞳孔收缩。 对方不仅是个活人,修的还是兵家之术! 从虚空的兵袋空间往外抽取长戈,她见霍去病用过类似手段,是一门兵策神通。 对方是秦人的某个大将? 他怎么能活到现在? 那人抽出长戈后,又转身往霍去病等人的方向看去,伸手一抹。 他面前的虚空,变得如镜子般光滑。 而镜子里映现的就是霍去病,道尊的位置。 他在打量霍去病和道尊。 片刻后,这人开始以手里的青铜戈,敲击地面。 当!当!当—— 清澈的鸣音回荡,一圈圈阵纹,在其戈锋和地面接触的位置荡开! 随着声音,那人不远处另一座殿宇里,也有东西出现。 是一只巨熊般的存在,从殿内扑出。 其头颅漆黑,长着浓密的毛发,穿红衣黑裤。 当听到有戈击地,其便从殿内出现,速度不在加持走为上的霍去病之下,身后带出连串虚影,移动方向,正是霍去病二人所在的古井院落。 “我就说这皇陵不能进……” 王江脸色惨然,低声呢喃: “红衣黑裤,闻戈击地而出,形貌如巨熊……那东西是镇墓的凶神,传说中的上古神魔方相氏。 他真的存在……在秦皇的陵寝内。” 王江靠近始皇陵,就觉得心惊胆跳,陵寝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克制自己。 原来这皇陵里有方相氏。 方相氏不仅是传说中掌管恶灵的神祇,且有着守护墓葬安宁的职责。 王江这一脉的修行,叩拜的神祇之一就是方相氏。 若他和方相氏遭遇,会被压制的没半点反抗能力。 任何人擅闯墓葬,都会被方相氏斩杀,吸食魂魄。 陵墓里,方相氏动作如电,瞬间已跨越多重院落,风驰电掣。 变化依然没结束。 若只是持戈人和方相氏,刘清还不至于担心害怕到心神悸动,想竭尽所能的给霍去病示警。 那个持戈人,仍在持续敲击皇陵地面。 陵寝内的虚空,也出现变化。 一个难以形容体量有多大的东西,从陵寝的半空探出一角。 只是这一角,已庞大如山,像一座雄峰在从皇陵半空探出。 上方配室里的众人,面色非常难看,涌起强烈的惊惧和不安。 包括素来风轻云淡的秦青玉,身躯也在轻微颤抖。 从虚空中探出的物体,轮廓如山。 其出现的位置,虚空像是在慢慢鼓起,要被撞碎一般。 那物体的轮廓如一座险峰,高高耸立,隐然渗出稍许黑色气机。 其轮廓上方,凸出来的位置有一个开岔,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角! 众人结合关于始皇陵的传说,不约而同想到的是……黑龙! 传说始皇帝是祖龙。 他死后元神和地脉祖龙相合,沉寂在地下,护持着他的陵寝。 高祖时期,祖龙曾吐出一口气息,让当时想开启皇陵,武力天下第一的项羽溃败而归,再不敢打皇陵的注意。 刘清已是身心颤栗。 若虚空中正在浮现的是祖龙,那个传说中能撕裂天地的存在。 入陵的霍去病和道尊,几乎没有生机。 刘清非常后悔。 她对霍去病的感情,是带着些崇拜情绪在其中的,从心里感觉,这世间没有力量能阻挡霍去病想做的事情,所以当他说要进入始皇陵,刘清并未阻止。 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想跟下去看看。 因为她觉得和霍去病在一起,总归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危险。 但传说如果是真的,陵寝内的祖龙出现,以刘清对霍去病的信心,也开始感觉到惊悚惶恐。 “谁有办法提醒去病,让他立即退出来。” 刘清决然道:“若不行,送本宫进去也可。” 她已经有了最坏的考虑。 “我们的位置往下看,陵寝内的虚空大面积都在波动,以霍侯和道尊的能力,为何像是毫无所觉?” 白南妤道:“钱坤藻,伱可能往皇陵内传讯,提醒霍侯?” 钱坤藻苦笑道:“霍侯进去的手段是特例,我们想进去,肯定来不及了。因为此时陵寝内的阵列防卫明显被触动,往里边送任何一点东西,都做不到。” 上边焦急恐慌,皇陵内亦是变化接踵。 道尊感觉钓竿彼端,接触到了道简。 他心头大喜,催动衍生出去的长线,迅速缠绕牵引道简回收。 与此同时,墙头处出现一个身影。 正是红衣黑裤的方相氏! 他的体型高大,足有丈许,周身黑毛,外形如巨熊。突兀出现在墙头,打量道尊和霍去病。 道尊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其来历: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皇陵里也有……是真的神祇,还是鬼魅异物? 道尊视线流转间,略微抬头,这才发现皇陵内的虚空,在缓缓鼓起。 看到鼓起的轮廓,道尊也在第一时间想到是龙角。 传说中的皇陵祖龙! “冠军侯,我就说进来要糟,你偏不信。 空中有一条龙!” 道尊气急败坏,道:“冠军侯,别看那口井了。快走。你先走,我殿后。好好对清儿,快……” 他急切下,声音都有些失真。 却是随即听到一个声音,回应道:“你老稍安勿躁,不会出事的。” 霍去病淡定如故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道尊再次看向霍去病,却见他已经去到井口边,在低头看那口井。 电光石火间,道尊亦是不禁好奇:井里究竟有什么,能让冠军侯在这种时候,仍要盯着井里不急着走。 他念头未完,墙头处的方相氏,已经扑了上来。 道尊谨记霍去病的提醒,不能随便移动腾空,脱口问:“冠军侯,这东西杀过来了,我该如何移动,抵御此物?” 道尊问完没得到回应,无奈翻手和扑上来的方相氏,硬撼了一击。 轰隆一声。 惊人的压力涌来,道尊胸口气机翻涌,差点吐出血来。 需知他已是天人境顶峰修行,方相氏一击将他压在下风,真是仙魔? 道尊强撑着没有后退,飞快的扫向霍去病的位置,顿时叫了一声苦也。 却是霍去病静悄悄地站在井口边缘,一动不动,明显不太对劲。 那井口处,混沌翻腾律动,恍若大潮起伏。 随后,霍去病一步迈出,居然跳到了井里,身形被混沌吞没。 道尊瞪大眼睛,冠军侯跳井,单独把我留这皇陵里了……接下来怎么办? ps:这几天双倍,前天九千更新,昨天八千五,今天也不会少,大家给个票呗,谢谢——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沸腾的神州【求票】 霍去病入井消失,上方的地宫配室一片死寂。 刘清眼神中的惶恐无助从未有过。 霍去病在井口伫立片刻,忽然坠入其中。 从上方的位置看,他像是被某种力量拖进去的。 连曹狡也脸色惨白。 他很难想象这个时候的大汉,损失了冠军侯,会带来什么后果。 还有他们这些陪冠军侯来始皇陵的人,在冠军侯陨落后,会面对什么? 曹狡能想到陛下必会爆发雷霆之怒,这里的人,将无一幸免的被处死。 想起茹泊虎的手段,曹狡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秦青玉揽住刘清:“你先别急。 他留了后手在外边接应道尊,不像是意外坠井,而是他自己进去的。” 皇陵里,那处屋檐位置,黑色如暗影的大手绷紧,攥住铜兽。 手上筋脉鼓荡,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铜兽蹲伏的殿宇都被其撼动,晃震不稳。 咔嚓! 房檐上的铜兽基座,终于承受不住大手的巨力,被掰断了。 同一刻,铜兽反而像是被解除了封印般,倏地挣脱大手束缚,凌空奔跑。 它在屋檐上借力,窜到建筑另一端,遂又迅速窜上另一座皇陵建筑。 而此时那大手后方,显出手臂,肩膀,上半身……一个人形的漆黑暗影,完整呈现。 体量魁梧壮硕,头生模糊不清的巨角的蚩尤,从虚空走出。 他对着奔跑出去,在皇陵建筑上纵跃飞奔的铜兽,伸手虚握。 铜兽身后的影子里,再次伸出蚩尤的手,扼住了铜兽。 这次铜兽直接被自身的暗影吞没,暗影则并入蚩尤体内,似乎是被他的黑暗力量同化,消失。 而蚩尤……又变得清晰了一点点。 他立在始皇陵偏殿的殿宇上,朦胧模糊的面庞转动,‘打量’皇陵内的环境。 少顷,蚩尤身形微晃,来到道尊身畔,翻手往对面的方相氏抓去。 那方相氏见到蚩尤,惊疑不定的后退了一步。 但是当蚩尤的力量压过来,方相氏立即释放力量,和蚩尤碰撞。 气机对撼,和道尊与方相氏的碰撞一样,势均力敌! 蚩尤体外缭绕的气息炽烈如火。 两者复又交手,魅影般起落对攻。 突然,蚩尤的巨手探出,掌心出现兵主的兵权力量。无上的兵锋战意,被收纳在掌指之间,抓向对面的方相氏。 其掌心仿如神兵,方相氏与其交锋,手掌无声无息的被斩落。 一只手脱落在地。 诡异的是,手掌落地消失。 而方相氏脱落的手重新长出,完好无缺。 难以损毁? ……道尊站在一边,始终没挪步。 这始皇陵的许多变化,邪门到无法解释。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移动,带来其他变数,所以牢记霍去病说过不能腾空,不能擅动的话。 他注意到影子般的蚩尤,在这皇陵内却是如鱼得水,恣意移动,而没有诱发任何变故。 蚩尤和方相氏的交手,正变得更为激烈迅快,连续碰撞。 冠军侯自己跳井里,倒是知道把这蚩尤兵身留下应对方相氏,不然我站在这不能动,怕是要糟……道尊念头闪烁,趁着蚩尤和方相氏交手。 他一边快速回收手里借助钓竿放出去的法力丝线,一边又偏头去看不远处的古井。 那古井气机蒸腾,混沌如泉涌。 道尊试着往井里送入传声:“冠军侯……” 没半点回应。 道尊又抬头看向上方。 巨大的龙角,仍在缓缓往外鼓起,还未完全出现。 这时,道尊放出去的法力游丝已收回来,彼端缠绕的正是那枚道简。 道尊大喜。 然而就在道简即将收回时,皇陵下方的建筑里,有一道红色的影子窜起,抓向道简。 道尊当即沿着法力丝线,送入一股道家修行。 彼端的道简,绽放出深紫道韵。 “嚟~” 扑向道简的影子一声尖叫,重新沉入殿宇建筑群内,不见了踪迹。 这皇陵像另一个世界,奇诡层出……道尊吐槽的同时,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皇陵里传彻: “无为而无不为……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声音是老子存世的道简内,传出来的。 在道尊催动下,一缕缕道音,震动皇陵。 而远处的道简,流光飞逝般落到他手中。 道尊收起钓竿,又取出另一枚之前就有的道简。 一手持握一枚。 两枚道简光芒交融,催发出道环般的光晕,把道尊环绕在其中。 此时的道尊,宝相庄严,面容肃穆,足下有道韵聚集成云。 道音愈盛。 他发现道音出现后,方相氏的移动速度明显变慢,受到了压制。 眼见蚩尤与方相氏激战不休,道简在手的道尊,试着往前迈出小半步……没有异常出现。 他又往前迈出一步,还是没动静。 冠军侯说这里不能乱动,为何走动无事? 道尊仰头看了看轮廓愈发清晰,位于半空的巨大龙角。 那龙角的体量,近乎覆盖了皇陵内的虚空。 唯一的解释是龙角的出现,可能压制,或者说让皇陵内的一些布置,暂时停滞,失去了作用。否则皇陵里的禁制,首先就要和龙角对冲,被破坏。 这时,皇陵上方的空间壁,树根桩的龟裂纹密布。 一只黑色的龙角,穿透虚空,出现在皇陵内…… 那龙角颜色漆黑,角上有盘绕的纹理,不时有暗金色光斑明灭,给人的感觉威严中带着瑰丽。 随之而来的磅礴威压,在皇陵扩散。 道尊心里的不安,达到了极致,神念深处像是有个声音在催促他离开,脱离皇陵,迟恐不及! 他凭借倾泻出来的威压,已笃定虚空背后的祖龙,真实存在,远超任何天人境。 这威势太可怕了……道尊心忖。 他又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井。 依旧没半点动静。 咔嚓! 皇陵里的虚空,持续破碎。龙角裂开空间,呈现出了全貌! 与此同时,后方的古井内,气机翻腾,霍去病终于从中冲出,手里还抓了一件东西。 那东西遂被他收入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 霍去病直接来到道尊身畔:“祖龙出现,皇陵的大部分阵列暂时停滞,正是离开的好机会。” 道尊说:“你没事?” 霍去病道:“先除掉这拦路的方相氏,我们走。” “好。” 道尊紧了紧手里的道简,正要催动力量,却见霍去病对付方相氏的方式颇为怪异,竟是开口吐出一缕气机,迎面往方相氏卷去。 力量并不如何强劲。 道尊愣了下,厮杀搏命的关头,这种轻飘飘的手段有什么用? 让道尊愕然的是,方相氏回击霍去病的攻势,同样没多大力气。 攻击的力量弱,反击的力量也弱? 道尊灵机一动,若有所悟:“我们用多大的力量攻击他,他就用类似的力量回击。” 他想起和方相氏交手第一击,自身几乎竭尽全力,对方的力量也是对等的。碰撞结果是自己差点吐血。 还有蚩尤与其交手,亦是势均力敌! 难道和方相氏对垒,是自己的力量被其对等作用在自己身上? “这方相氏是假的?” 道尊说:“你吐气是试探他?” 霍去病的试探,证明方相氏是一种镜像般,在反作用自身的诡异存在。 道尊念头闪烁间,蚩尤兵身已沉入霍去病的影子里消失。 而霍去病重新取出那颗进来时使用的符号,将道尊和他自己一起收入符号内。 不远处,方相氏被识破真伪,呆呆地站在那,脸上露出诡异难明,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发出沙哑低沉,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被识破了……” 他面上保持着诡异的表情,足下阵纹交错,身形下沉,消失在地面的阵纹中。 同一刻,不远处的房檐上,跃上来另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青铜甲,体型高大,正是前殿侧翼出现的持戈者。 此时霍去病和道尊进入的符号,腾空而起,流星般逆回上冲,往顶壁的天窗飞去。 持戈者身躯后仰,蓦然投射出手里的长戈! 那长戈带着震耳的风雷声,呼啸破空。 戈上有咒文闪烁,爆发出夺目的光晕,冲向霍去病和道尊所在符号。 锵! 霍去病从符号里探手,一把抓住了投射过来的战戈,神乎其技! 其掌心交织出军阵纹路,盘绕如一层甲胄,和青铜戈接触的位置,出现火花般攒动的电芒。 下方,持戈者身上的青铜甲同样在发光,表面浮现出致密咒文,交织成一座军阵。 他在和霍去病隔空较量。 两者的力量,通过大戈传递,碰撞! 终于,大戈挣脱霍去病的握持,从空中坠落,回到持戈者手中。 而他投射这一戈,并未起到效果,阻止霍去病和道尊离开。 符号破空,一次呼吸间便是数百丈距离,来到顶壁的天窗下。 此时的皇陵内,虚空支离破碎。 如山的巨角,占据了整个皇陵空间。 巨角下,一只湖泊般暗金色的竖瞳,带着威严,冷漠,和藐视天地的可怕压力。 这一刻,霍去病的神魂像是被灼烧,眉心欲裂。 道尊也有类似感觉。 以他们的修行,只因为下方的眼瞳出现,就感觉神魂难以承受。 那巨角下的眼瞳,正是神州万众传说的祖龙的眼睛! 呼! 祖龙的口鼻间,有稍许气息溢出,席卷皇陵。 皇陵一角,霍去病进入的那口古井内,也有气机在喷涌。整个皇陵转眼被混沌般的气息覆盖,再难见到陵墓内的详情。 咔嚓! 霍去病和道尊所在的符号,被龙威冲击破碎。 而两人还没真正离开皇陵。 霍去病放出自己的军阵,和符号交融。 符号延缓了一瞬,才完全破碎。 就是这一刹那,符号破开天窗处的皇陵壁垒,脱离了皇陵。 符号破碎消失。 霍去病两人则出现在地下配室内。 出入始皇陵的整个过程,前后不足百息时间,却是生死交错。 配室里,刘清见霍去病平安出来,顾不得矜持,靠到近处挽着他的胳膊,才感觉心里稍安。 “这皇陵到底怎么回事?” “井里有什么伱非要进去?” “你吐痰后为什么要躲开?” 三个问题都是道尊问的。 对于被霍去病拉着进去,差点死里边的皇陵之旅,道尊怨气深重。 “我们先出去看看,外边应该有了些特殊的变化!”霍去病说。 …… 皇陵内,霍去病和道尊离开后,变化并未停止。 祖龙扫了眼下方皇陵建筑,湖泊般的巨目开阖。 祂张开口,牵引吞吐那口井里涌出的气息,如同喝水,龙目中稍稍绽放出一丝喜悦。 也不知过了多久,祖龙缩回脑袋。 皇陵内的虚空,被一张巨网般的阵图覆盖,慢慢平复。 下方的殿宇内,持戈者将战戈推送回自己面前的虚空。 他自身则回到了之前走出来的殿宇。 那殿内赫然站着十余名将领,各个一身青铜甲。 这十余人形象各异,共同点是双目紧闭,脸上没半点血色,像是尸体,站在那也不知已经多久。 持戈者披甲而行,脚步沉重。 他在前行时扫视殿内的几个将领,眼神略有变化,泛起波澜。 最终,持戈者来到一处位置,驻足而立,和其他将领并列。 “皇……在哪!” 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中,将领眉心泛出一枚烙印,有一颗青铜圆球滚落。 将领变得一动不动,生机从其体内收敛消失。 他眉心滚落的圆球,落在一处青铜长案上,与其他十余枚圆球并列。 圆球上咒文致密,微光闪烁数次,最终归于平静。 殿宇外的青铜匾额上,写着秦篆的古文:“点将殿,护陵台!” …… 皇陵外,一股律动先从骊山地下涌出,而后快速扩散到整个秦岭山川。 大汉境内,在这个夜晚逐渐被一种地脉气机的攀升,所充斥影响。 神州大地因而沸腾。 “这种变化是因为你进入那古井,才出现的?还是因为祖龙?”道尊等人从地下出来,立在一座山上,眺望远方。 ps:这段时间最少日更八千,九千以上算加更哈,求票—— 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陵所得【求票】 “两者都有。” 霍去病并未多解释,简单道:“古井是神州地脉的一处气眼。始皇陵坐落其上,得地脉之气滋养。” 始皇陵有许多东西,只凭进去一次,是不可能弄明白的。 霍去病当时进入井中。那井内是个葫芦形,底部有一个四五丈大的圆形空间,无天无地,连方向感也被弥漫的浩古之气所覆盖扰乱。 井中的水近乎干涸,只在井底还剩一个小小的水潭。 而他在井里,再次看见天地四极的那几句话。 上次在西匈奴战场浮现的青铜巨柱,应该就是天之四极之一。其存在和兵家有关,也和眼前神州之地气运攀升有关。 背后隐藏的真正秘密,目前还看不出多少端倪。 “你当时为何要跳入井内?” “不是跳进去的,是那条祖龙映现在井中的混沌气机内,祂传来一种神识般的念头和力量,把我拽下去的。” 霍去病道:“那井中唯有修兵者,持杀可入。 除了兵家,擅入者死!” 道尊恍然:“所以我当时告诉你上方有一条龙,你回应说不会有事,那时伱已经收到了祖龙传递的神念?” 两人说话的关键部分,以传声来交谈,所以不虑被人听到。 “霍侯,始皇陵的变化,那个会动的铜俑,还有后来出现的持戈者,是怎么回事?” 这句是钱坤藻问的。 他研究皇陵多年,对于今日所见,忍不住想弄清楚原因: “皇陵里,难道真有人能生而不死?” 霍去病道:“皇陵内的尸体可以万古不腐,得地脉气机蕴养,保持身体不衰。 持戈者……可能是已死的秦人大将,尸骸不毁,依旧守护着皇陵。” 众人都竖起耳朵。 皇陵之行,充满了奇诡不解之处,所有人都想知道原因。 “当皇陵有人闯入,持戈者生前分化封存的神念烙印,就会以某种方式被唤醒,进入他自己的尸体,形成‘活人’短暂复苏重现的景象。”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确定。” 霍去病思索着进入皇陵的过程,看了眼身畔的刘清。 公主殿下的惊悸在他出来后,才逐渐淡去,但手心仍旧冰凉,冷汗未干。 月移中天。 队伍回到长安,各自散去。 道尊和霍去病,却是很有默契的来到书房小聚。 刚才众人都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道尊凝重道:“我怀疑那皇陵内,真有不死的人。” 霍去病道:“纵然能一时不死,也只限于那陵寝内部。这种不死,有什么意义?” “不死的诱惑太大了,刚才人多口杂。” 道尊续道:“当时有个想抢道简的红色影子,好像是个容貌艳丽,穿秦时宫装的女人。” “道简放在皇陵那么久她不抢,单单等我收回的时候,她才出手。 我觉得她的目的不是道简,而是想凭道简,做些其他事,比如说…她可能是想跟着我们出来!” 霍去病眼神微眯:“还有那个铜俑将军,我们想往外走的时候,有东西想跟着我们一起进入符号内的小空间,你感觉到没有?” 道尊颔首:“你怀疑是那个铜俑将军?” 霍去病:“始皇陵不但不允外人进去,且还像是个囚笼,在阻止里边的某些东西出来。 我研究俑阵的时候,就发现其力量是双向的,对外也对内。 皇陵深处,有东西被俑阵镇压,难以离开,甚至出不了那座皇陵核心的王城。” “祖龙的出现,并不是因为我们进去,而是因为有东西想出来,惊动了祂。” 道尊微微点头。 祖龙要是想攻击他们,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松离开皇陵。 霍去病:“我在井底还有些发现,始皇陵可能不止一层。” 道尊讶然道:“不止一层?” “始皇帝倾尽一国之力建造皇陵,绝不是单独为了将其建成墓葬,必有其他秘密。 这个秘密纵横道可能知道一些。 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在蓄谋要进入其中的原因之一。” 道尊感觉脑仁疼,进一趟始皇陵,很多事没弄清楚,反而更复杂了。 “下次有机会,再去一趟。”霍去病道。 道尊脸色一僵:“我可担不起再折腾了,你要是还去,万万不要找我。” 顿了顿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进入皇陵前就盯上那口井了,为什么?” “道尊可知道天地间的第一口井,是谁打造的?” “上古传说纷纭,有说是黄帝造的,也有说是尧或舜二帝所造。 反正都是上古大帝,他们是一家子,倒也不用分那么细。” 道尊笑道:“还有说那口井的锻造,凿通了九州之水的源头,引来一股无根之水,奔涌不息,最终造成了上古的那场大洪水。” “那皇陵里的井,难道就是天地间的第一口井?” “嗯。” “那井里有什么?” 霍去病已经确定那井和自己意识里的井,应该有某种联系,但形似神非,功用并不相同。 霍去病怀疑,皇陵那口井,是模仿自己意识里的井建造的。 当时他在井口外,还看见一座碑,其上写着黄帝,尧、舜,禹的名字,分别对应天地四方。 上古大帝一家子,祖祖辈辈都在和这口井打交道。 他们留下文字,刻在井壁上,共同提到天地四极,九州不可负载的字样。 某些秘密,好像是从上古就传下来,直到现在。 秦皇很可能也发现了这个秘密,是秘密的继承和参与者之一。 秦皇陵也和这个秘密有关。 某种意义上,霍去病现在也成了其中一员。 那井里除了蕴育天地古气,便是涉及相关秘密。 霍去病在井底看见一截青铜锁链,粗如巨柱,人不可环。 锁链上有繁密的咒文闪烁,从井壁延伸出来,直入井底的地面以下,始发点和终点在哪却是不知。 霍去病进去时,井底的水近乎干涸,只剩小小的一汪。 而他在井里,一共取出三件东西。 出来时道尊看见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一块椭圆形,黄褐色,如玉板样的器物,非常厚重。 以霍去病的力量,也要竭尽全力才能搬动。 此外就是井里的水,剩余不多,霍去病装了一些出来。 感觉那水的灵气,堪比灵丹,随手薅了波羊毛。 最后,第三件东西是一柄玉刀。 就是纵横道,淮南王死后所留,近乎仙器品级的那种玉刀。 造型,气机都和从淮南王的玉刀相似。 霍去病此时便将其拿出来,递给道尊看了看。 玉刀当时在井里出现的过程,也是颇为奇特。 霍去病发现井底有青铜锁链,瞩目查看时,却是其上闪烁明灭的一枚符号里,推送出了这柄玉刀,落在他手中。 书房内,道尊接过玉刀,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淮南王死后的玉刀,他也见过,确是很相似。 淮南王怎么会有始皇陵的东西? 两人短暂交流,所获信息有限,很难找出背后原因。 夜色渐深。 等道尊稍后离开,霍去病便整理了下皇陵之行的收获。 井里的水,玉刀,还有一块椭圆形,黄褐色如玉质的东西,像一面盾牌。 这东西不仅沉重,且坚硬的无法想象。 霍去病将三件东西收起来,便在书房展开修行,温养体内力量。 意识里,新的兵符气机流转,已快要打开,古井内灵韵升腾。 他在修行后回到后宅。 刘清沐浴后刚出来,头发垂散,美人如玉。 夏日时节,她穿着白色的贴身中衣,材质纤薄。臀半侧坐在卧榻上,双腿相叠,翘起来那只白净的脚上,挑着绣风尾纹的杏黄色鞋履,一荡一荡。精致的脚踝露在中衣和鞋履外,白的耀眼。 霍去病问道:“好些没有?” 刘清转过脸来,轻嗯了一声:“看见你出来就好多了。祖龙竟然真的存在……” 霍去病在她身畔坐下,揽过自家媳妇肩膀,决定安慰安慰公主殿下。 夫妻叙谈了半晚。 次日。 因为霍去病进入皇陵后,神州地脉气机变化剧烈,皇帝招他过去问了问。 得知他擅入皇陵,好一通训诫。 他在中午时来到卫军大殿,赵破奴,陈庆,复陆支,姚招等人依次被叫来。 以上几人,随同禁军一起回的长安。 “有事让你们去办!” “请郎中令吩咐!”几人异口同声。 “你们几个,明日启程,再回西域一趟。” 陈庆,复陆支,姚招都是眼神大亮。 赵破奴破楼兰,得了从骠侯的封赏,几人属实眼热,都有再立新功的打算。 “陈庆,姚招,你二人不必掩饰行藏,直接去玉门大营。复陆支另有安排,许你们两日内启程。” 几人齐声领命。 ———— 乌孙是西域大国。 不论是国力,国境,兵力,都冠绝西域。 乌孙位于西域西北角,龟兹,姑墨往北,便是其国境边缘。 乌孙境内有数座大型绿洲,草木繁茂,所以造就了其独特的优势。 匈奴最鼎盛时,控制西域,乌孙在诸事上仍具有独立性,不受匈奴管控,可见其力量。 汉近来在西域一系列动作,乌孙始终冷眼旁观,不帮助匈奴,也不加入汉。 汉驱逐匈奴后,往西域各国送信,让其到长安朝圣。 消息也送到了乌孙。 六月中的乌孙,天热如火灼。 王城大殿内,乌孙王居中而坐。 他今年四十九岁,年富力强,瘦长脸,短眉毛,眼瞳带着西域人独有的黄褐色,鼻翼很大,薄唇。 殿内下辖,还有二十余位乌孙权贵,大臣,将领。 送信的汉使已来了有段时间,乌孙王一直采取冷处理的态度,送来的信收了,但不给回复。 这是乌孙的一贯态度,向来不主动表明立场。 一般来说,他们冷处理一段时间,送信的使节就会走。 而乌孙因为其特殊性,并不怕在一定程度上得罪汉或者匈奴。 这次的汉使却是久居不走,大有收不到回信,一直住在乌孙的意思。 “汉使不走,是想逼我们表态。” 乌孙王一身褐色袍服,腰缠玉带,头上亦缠着头饰,中间镶嵌着一颗方形的绿色宝石。 “汉使若愿意住,就让他住,住上几年也无妨。” 乌孙大将乌连也,冷笑道:“汉想逼我们表态,让我们同意入汉,妄想!” 乌连也除了是乌孙大将,也是乌孙王的亲弟弟。 他表明不入汉的态度,是乌孙王暗中授意,也是乌孙王统一其他大臣意见的手段。 因为汉驱逐了匈奴,表现强势,近来乌孙有些大臣,也赞同向汉靠拢。 但对于乌孙王来说,入汉,就意味着削弱自己的权柄。 他心里不论是对汉,还是对匈奴都没半点好感,且相信乌孙有自保的力量。 汉想吞并西域诸国,在乌孙王看来,不可能成功。 其背后有些原因,汉人显然不清楚。 乌连也表明态度后,乌孙王扫视众臣: “本王已决定,不会去见什么汉人的皇帝。你们可直接告诉那汉使我的决定,他若赖着不走,就将其逐出去。” “大王,汉能胜匈奴,可见兵马之雄……”有大臣起身说话,想要劝诫。 乌孙王打断道:“逐走匈奴又如何?汉能胜匈奴,就能胜我乌孙? 这里是我乌孙世代经营之地……乌连也,你觉得如何?” 乌连也道:“我乌孙国三万雄兵,纵横西域无人能敌,可败任何强敌,包括汉和匈奴。” 乌孙王颔首道:“在我们的地方,汉若敢来,正要叫其知道我西域非是没有强国,当令其惨败而归,从此不敢提让我乌孙归附之事。” 又道:“汉若步步紧逼,我们就与匈奴联手,反之也是如此。匈奴当初得不到我乌孙支持,照样要滚出西域。 汉人亦不例外。” …… 长安。 霍去病去过皇陵后,在家休养生息,每日入朝当值,处理军务。 晚上则陪刘清研究蕴育下一代的问题。 时间进入七月,长安连日阴霾,小雨连绵。 同一时期,西域诸国的国主,仍以龟兹,姑墨两家为首,出西域往长安而来。 随后一段时间,更多的西域国主动身启程。 眼见要有数十位国主汇集长安,盛况空前。 而这天晚上,冠军侯府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ps: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望长安,马如龙【求票】 月照如霜,天色刚暗下来。 霍去病乘车从城郊的兵府回城,在家门口下车,看见府外停着七八辆大车。 这些车驾的形制和车厢蒙布上的纹饰,都和长安常见的样式有稍许差别。 是外地来的车驾。 拉车的也都是那种个头不高,但马腿强健,肩腹协调,机巧灵活的马。 蜀马。 是从蜀地来的人。 霍去病看见这几辆车,都以双马拉乘,车辕厚重,在地上留下很明显的车辙。车驾的基座增加了双层梁柱,以保证安全和稳固性。 这种车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霍去病扫了眼几辆车驾,再结合自家府上情况,便推断出访客的身份和过来的原因。 “家里来人了?” 外院的管家严契,在府门处等霍去病回来。 刘清那边也有两个近侍在等候,三十来岁,目前总管侯府内宅诸事。 “是,蜀地来的,因为卓氏的事。” 霍去病往宅内走去,严契跟在一旁说。 “来的是卓氏哪一支?” 霍去病另一边是刘清带来的两个女侍,接道:“前蜀郡中郎将,文园令,及其正室夫人。还有蜀郡卓氏主支的家主。 公主也刚从绣衣那边回来,在前殿。” 前蜀郡中郎将,文园令是这个时代最著名的人之一。 他被后世称为汉赋四大家,“赋圣”、“辞宗”。 写下过‘兴必虑衰,安必思危’‘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千古名句。 他是卓文君的丈夫,皇帝的笔友司马相如。 此时的侯府正殿,灯火通明。 殿内坐着一行十余人。 刘清在女侍陪同下,坐主位,脸上带着稍许笑意。 她下首左右两边,一边坐的是个大胖子,打扮富态,眼神扫视,内藏精明。 另一边就是千古留名的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早年因为《子虚赋》而被皇帝赞赏,召之入宫相见。 他随天子游猎作赋,得任为郎官。 之后又拜中郎将,奉使巴蜀。 这人文武皆通,对平定西南夷有功,对西南边关的商贸流通等事也有功劳,地方治政也是好手。 他还有个文园令的官职,就是看守先帝陵园,是个闲职,但地位不低。 他天生体弱,后来修行渐高仍难祛顽疾,屡次因为有病而辞官回家修养。 不过他以上所有功绩,都没有他千古渣男的事实,被后人记得清楚。 司马相如时年五十七岁,面白留短须,常人身形,显得瘦。肩膀略佝偻,除了气质温文尔雅,眼睛中神采内敛,实看不出他是当代词赋第一,才名几乎不输董仲舒的司马相如。 他对面那个大胖子,就是其妻父,当代冶铁巨贾卓王孙。 卓王孙顶看不上这个把自家女儿拐跑私奔的‘贱男人’。其后来得皇帝看重,关系略微缓和,但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卓王孙斜着眼睛瞅瞅侃侃而谈,和众人言谈甚欢的司马相如。 要不是今日来拜会的是冠军侯和公主殿下,机会难得,卓王孙绝不会和司马相如一起来。 刘清因词赋的关系,亦知司马相如之名,所以亲自出面招待。 这时,一身戎装的霍去病,在众人簇拥下从殿外进来, 看见他回来,卓王孙,司马相如,连同其身畔一个中年女子,同时起身。 司马相如和卓王孙不分前后的离开席位,以示尊重。 二人靠前数步,俯身行大礼道: “蜀郡卓氏,卓王孙见过冠军侯!” “下官司马相如,惜未能在身体康健时追随侯爷,征战四方,破匈奴,击四夷,以扬我大汉不败之威。” 司马相如态度诚恳:“某虽在蜀地,亦闻侯爷百战百胜,打的匈奴胆丧,四夷魂落。 此番侯爷在西域大败匈奴,辟地千里。吾只恨未能早日来长安,亲见侯爷当面。” 司马相如说话文绉绉的,见面狂舔霍去病功绩,口才便利,且以下官自居,用的是当年为中郎将时,带兵征讨四夷的武将身份,以示亲近。 爱逢迎的人,霍去病并不反感。 本质上大家都是侍强凌弱,不然为何人人见到皇帝皆诚惶诚恐,还不是因为身份差距,皇帝够‘强’。 司马相如所在席位旁,身穿水绿百水裙的女子,比他年纪要小些,风韵犹存,有一双细长的凤眼,眉目灵动,便是青史留名卓文君。 她亦是有名的才女,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的作者。 “卓文君见过侯爷。” 值得一提的是卓文君,司马相如夫妇,在儒家一脉,都有很高的修行,天人层次。 一干人重新落座。 刘清在霍去病身畔道:“卓氏同气连枝,蜀郡卓氏是卓怀的本家。 他们知道卓怀失踪,特地过来的。” 卓怀失踪,卓氏派人来,涉及到卓氏内部的财物,生意分配。 “青珂这些时日,一直住在侯爷府上,我等皆感念侯爷隆恩。卓家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妥当,不会让青珂受委屈。”说话的是卓文君。 在卓氏内部,她是卓青珂的姑母。 卓青珂就坐在卓文君身畔,娇俏可人,一身果绿色长裙,垂首不语。 她对这位姑母颇亲近,小时候还随在姑母身边学习过一段时间。 卓文君来长安,卓青珂便有了靠山。 那个大胖子卓王孙,来见霍去病,并不急于表现,垂首喝茶,默默观察,是个谋定后动,很有城府的人。 一行人在府内攀谈到夜色渐晚,才起身告辞。 卓青珂依旧住在侯府,没人提及让其搬出来,跟随卓文君一起离开。 出了府门,卓王孙上了自己的车驾,招呼女儿卓文君过去吩咐了几句,车马便先行离开。 卓氏在长安有自己的产业。 卓文君回头登上车驾,询问司马相如: “夫君来之前,叮嘱要让青珂留在侯府,不提将其带走之事,是阿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们都觉得青珂该留下。” 司马相如道:“今日见到冠军侯,你觉得如何?” 卓文君笑了笑:“夫君说哪里话来,这位侯爷立不世之功,兵家将才,锋芒盖世。我如何有资格评价。” 司马相如道:“这不已经评价的很好了吗? 霍侯正是不世出的将才,十八岁立此奇功,前无古人,后亦难有来者也。” 卓文君妙目盈盈:“所以夫君和阿父,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让青珂留在侯府,给人当妾?我卓氏则攀上一门显亲!” 司马相如道:“我观公主殿下对青珂颇多怜悯照顾,不是善嫉之人。 她若能得侯爷倾顾一二,对方方面面都好。 青珂也是命苦,卓怀若真遭难。她这一支,长兄早逝,父又蒙难。觊觎其家财者众,若无个强有力之人照顾,她日后命苦之时,才刚开始。” 卓文君微微颔首,没在吱声。 …… 侯府内,众人走后,卓青珂自行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对着灯影发呆。 而刘清挽着霍去病胳膊,往内宅折返,边走边道: “夫君未归时,司马相如即兴作赋一首,赞夫君破敌之功,真是惊艳四座。此人之才,颇为罕见。” 霍去病笑道:“然而改变不了他渣男的事实。” 刘清眨巴着秀气眸子:“什么是渣男?” “司马相如就是。” 公主殿下似懂非懂。 长夜转瞬。 清晨,惊雷阵阵,细雨飘落。 霍去病在散朝后,来到禁军大殿,坐在殿内看窗外的雨滴,敲击在植被的落叶上。 视线放远,能看见草木掩映间,百丈外有建筑翘角飞檐,古香古色,正是绣衣梁园。 禁军大殿和绣衣都在未央宫以北,离得不远。 一容貌倾城的女子,穿胭脂色长裙,坐在梁园主殿三层窗畔,正是公主殿下。 夫妻俩隔空对视,不禁莞尔。 霍去病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见到亲兵校尉,体型魁梧的嚣旗胜,从门外引路进来,身后跟着董仲舒和太常周平,以及御史李蔡。 “郎中令!” “夫子,御史,太常!” 众人相互见礼,而后落座。 “今日有西域几国之主会到达长安,陛下安排我等出迎以示礼遇。”太常周平说。 西域诸国的国主来长安见天子,来的越早,受到的礼遇优待,相对就会多些。 比如即将入城,到达长安的龟兹,姑墨,还有其周边温宿,疏勒等几国之主。 他们是第一批,汉会派出仪仗去迎接。 再往后来的,就不会有这个待遇。 到这个阶段,仍在观望不想来的,可能还要挨顿揍,大嘴巴子招呼。 出迎的仪仗以李蔡,董仲舒,周平为首。 西域国主来长安面圣,注定是名传青史的事情。 董仲舒,李蔡三人皆官袍加身,来找霍去病,准备和禁军一起走。 “郎中令不去吗?” “嗯。” 霍去病略一点头,对嚣旗胜道:“你统两千禁军,随御史和夫子去迎龟兹等几国国主入长安。” 董仲舒等人兴匆匆的去了。 从六月末开始,汉全面推动西北建设,大批工匠,苦役,各类物料出入边关。 各家氏族之人也已经去了西北,展开勘测,选定建马场的地点。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推进。 茹泊虎也派人去了西北,按霍去病的建议,对西域以西,以南的区域,展开探查,为一些事提前进行布局。 众人走后,霍去病叫来麾下主簿王彦: “收降的浑邪部,酋涂部的西匈奴人马里,让伱找的人找到没有?” 王彦娴熟应对:“高不识,仆朋两人,已找到。浑邪部报上来的名册,大部分匈奴人都给自己起了我汉人的名字,其中就有高不识,仆朋两人。 他们在西北浑邪部留守,正在来长安途中。” 霍去病准备培养一批将领。 历史上的高不识,仆朋,都是匈奴人,降汉后成为霍去病麾下,和赵破奴齐名,后来曾封侯。 历史上的高不识在河西之战的时候,已经归汉。 但这方世界被改变了不少,眼下河西之战提前超过一年打完,高不识当下还未投汉。 霍去病回来后,安排人寻找其名,果然有收获。 接下来他准备对禁军的军制,将领的进阶方式,做些调整。 手下良将云聚,正是强军最重要的一步。 王彦去后,霍去病坐在窗边。雨越下越大,思绪飘远。 他身后的影子忽然律动,伸出一只漆黑苍劲的手,是蚩尤。 他从皇陵出来,就感应到蚩尤有些变化。 其沉寂了两日,力量一直在增长。 他从影子里探手出来,指向霍去病的兵袋空间。 霍去病将从皇陵得到的三件物品中,那个椭圆形,宛如玉板的东西拿出来。 又将之前抢来的休屠部祭天金人取出。 蚩尤盯上的就是这两件器物。 霍去病怀疑,自己获得部分九黎兵权,唤醒了上古沉寂陨落的蚩尤散逸在天地间不灭的一缕灵寐,所以他才这么强势,在西匈奴战场上,能轻松灭杀綦母楼盖,封惕等人。 霍去病将祭天金人递给蚩尤。 下一刻,他从影子里分离,头颅的位置,已能大致分辨出五官。 他的嘴张开稍许,做出抽吸的动作。 祭天金人剧烈震动,身体表面祭刻的萨满咒文,光曦明灭。 金人内似乎还有微不可察的尖叫,求饶,呢喃等等声音传出。 可惜并无用处,金人表面的萨满咒文慢慢淡化,消失。 最终,整个金人风化般,丝毫痕迹都未留下。 霍去病手托椭圆形玉板,想了想,也将其递给蚩尤。 玉板上,顿时有一股气息,被蚩尤收摄。 而玉板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上古文字,图案。 霍去病讶然瞩目玉板,盯着其表面浮现的纹理,字迹……这是黄帝留下的东西! ———— 长安城郊。 一队车马,在雨中从远处迤逦而至。 队伍绵延,是一队三千人的龟兹,姑墨联军,护持着他们的国主,接近长安。 “这几日,我们一路过来,看见从长安往西北去的汉军,已有数队。” 一辆车驾上,龟兹国主说。 他们这一路来长安,接连看见汉人的队伍,策马扬鞭的往西北去。 包括陈庆,姚招等人领霍去病所命,各带人马,往西北推进。 长风细雨,天微凉。 龟兹,姑墨等国主不约而同的掀开车帘,眺望着前方雄伟壮观,坐落在雨中的长安城。 一行人都有强烈的震撼感。 大汉长安,确是好气象! 长安庞大的城郭,和他们西域国家的都城比起来,就像凤巢和树上巴掌大的鸟窝间的差别。 一干西域国主初见下,有多震撼,可想而知。 七月长安,诚如重山。从远处看,天色与气势两相高。 就在几位国主远望长安时,马蹄声起,禁军破雨而出,兵如枪,马如龙! ps: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兵主兵权,进化【求票】 细雨绵绵,天色阴暗。 禁军大殿外,值守的禁军战士,忽然感觉到殿内涌出令人心悸的压力。 有跟随霍去病的亲军护卫入内查看,顿时见到丈许高的蚩尤,周身黑气如火。 “郎中令!” 几名禁军亲卫并不吃惊。他们在西北战场时,见过霍去病动用蚩尤。 “无事,通知外边,我要修行一会,非要务不要打扰我。” “唯!” 几名禁军退出大殿,心想:将军的阴身,力量又有增长…… 霍去病制止了蚩尤继续吸收玉板。 玉板表面正浮现出一道道奇特的纹理,每道纹理上都承载着字迹。 那文字比殷商的甲骨文更古老,像是后世发现的贾湖刻符。 那是一种符号般的神秘古字,表达了先民对天体,对万物的理解。 后世发现的贾湖刻符,只有数十枚符号。记录在龟甲,兽骨之上,检测后确定作为刻符载体的龟甲,可以上溯到后世的七八千年前,比甲骨文还早数千年。 破译研究后,翻译出其中部分符号的意思,发现其对应乾坤易理,描绘的是离、坤等卦象。 这种神秘符号的出现,将古人对道,对阴阳,对易的研究再次提前。 延续到春秋时期,这些古人传下来的东西,被汇总,成为一个思潮和修行体系大爆发的成熟期,涌现出诸如老子,孔子,庄子,孟子,荀子,邹衍等等神话层次的存在。 同一时期的西方,乃至佛家也都有圣人临世。 佛祖亦是那一时期入世传法。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百家争鸣’。 而霍去病此时看见的,就是这种类似贾湖刻符的符号文字,数量之多,足有以万计的漫长篇幅。 这是蚩尤,黄帝那个年代留下来的文字……霍去病心念起伏。 这种古老字体,他本不认识,但其中蕴含修行者的神念。 有神念烙印从玉板中泛起,一部分文字的意思,得以被霍去病感知解读。 玉板的内容,是黄帝的一种修行。 上古传说黄帝得土德,以德载物,得道多助,故而能胜蚩尤。 黄帝的兵权,被称作厚土衍兵术。 霍去病破入天人四境,天地倒映出涿鹿之战的古战场,获得了部分黄帝和蚩尤的兵权兵术。 眼下浮现的玉板内容,正可以补全部分厚土衍兵术缺失。 但依然不完整。 玉板上只有一小部分文字的神念烙印,可以解读。 其他符号,在玉板上闪烁数次,而后消失隐去。 倒是玉板表面那种纹理,变得愈发明显。 霍去病伸手触摸,之前光滑的玉板,呈现出鳞片般的凹凸痕迹,像一幅天然阵图,玄奥莫测。 嗡! 玉板震动,竟有龙吟声响起,并且开始变大。 它表面那些纹路,越来越深刻清晰,荡起玄黄光晕。 玉板浮现鳞纹,还有龙吟……霍去病有些明白过来:“这是块龙鳞……很可能就是传说中黄帝破空升仙,骑乘的那头黄龙的鳞。 据说黄帝那条龙是厚土之力所聚,土之精为玉,所以之前看起来是玉板。 他留下龙鳞,以神念烙印记载着他的修行。” 这黄龙之鳞上有这么多文字符号,显然承载着诸多内容。 霍去病沉吟沉吟,眼见龙鳞再次缩小,遂将其收起。 此时蚩尤再次做出抽吸的动作。 锵—— 兵锋震鸣。 霍去病所在禁军大殿两侧,分别以木椸悬挂着多件甲胄和盾牌。 另一侧是刀兵,剑戟斧钺。 禁军大殿放置这些东西,寓意刀兵林立,鼓励禁军奋勇尚武,与刀兵为伴。 而这些兵器被收纳在禁军统帅殿内,得禁军的兵锋运势滋养,有一股厚重的兵家气运贮藏其中。 蚩尤的兵权就是兵主。 当他开口吸收,禁军殿内,千百刀兵之上,肉眼可见的淡青光晕如溪流汇海般被抽取,纳入蚩尤口中。 再加上刚才吸收了匈奴的祭天金人。 蚩尤的气息攀升,身畔居然滋生出一道道闪电般的光芒,攒动交错。 他腋下再次生出两条手臂,四臂伸张,粗横无比,体型也在攀升长高。 慢慢地,蚩尤的其中一条手臂,延伸出一柄巨斧的轮廓。 比之身体,这巨斧更为模糊,只是一个虚渺的气机。 其眼瞳深处,则开始有一枚枚符号似的光晕,翻腾起落,也是若有若无。 半刻钟后,禁军大殿内那些兵器,甲胄暗淡无光,仿佛放置了千年,即将风化,老旧斑驳。 而蚩尤的吸纳动作已经停止。 霍去病遂以神念烙印,融入蚩尤眉心,对其进行再次祭炼。 他对这尊蚩尤阴身,保持着绝对的掌控,虽感觉有蚩尤的一丝灵寐被唤醒,但并无失控迹象。 很快,蚩尤再次沉入他背后的影子,消失不见。 ———— “那灭世魔的力量一直在成长,我能感觉的到!” 西域某处,传来交谈的声音。 是上次在西匈奴和霍去病交锋,被蚩尤出世惊走的六入座师,那个青年。 阳光高照,他在一座沙丘顶端盘坐,面前放着一个黑漆漆的圆钵,巴掌大。 钵内盛着来自印地圣河里的水。 而钵体内壁,祭刻着无数的梵文咒言。 当咒言发光,其中的水便形成倒影,显出另一个略有些模糊的人,在彼端与六入座师交谈。 “你确定见到的是灭世魔?” “不会错。” 六入座师笃定道:“暴虐,毁灭,弑杀,混乱,形态和气息,逐一对应! 那灭世魔仍在初生阶段,正是镇压的最好时机,迟则必成大祸。 我六入中的两人已被其所杀!” 对面的身影沉默片刻,道:“我们的人就快到了,他们与你汇合,可联手镇压灭世魔。” 钵体内的水荡起涟漪,扩散后,水中发着光晕的身形消失。 当! 六入座师抬头远望,震动钵体,发出古钟般的鸣音。 他不断震动钵体,传递自己的位置。 不久之后,便听到远处也有同样的声音传回来,有人在快速靠近。 几道身影如流星破空,来到近处,落地化作五个人。 六入座师欣然道:“五蕴上座!” 后世普遍认为,佛陀在世的时代,可以称为根本佛教,是一切佛法的根源。 而大众部与上座部,分立以后,进入'部派佛教'时期。 佛灭后,一直到还没有部派对立的过度时期,则称为'初期佛教'。 眼下的印地就是初期佛教,他们的教理构成为四圣谛、空三昧、十二因缘、五蕴、六入处、八正道等。后来才汇集为经藏(各种经文)、律藏(讲佛戒)、论藏(明示教法)所组成的“三藏”体系。 此时的印地佛家,仍直接以教理,形成尊称,对应不同的修行品级。 “我们受空三昧,大上座所遣,来与你汇合。” 对面来的五个人,形象各异,皆皮肤微黑,三十到五十岁之间,都有很高的修行,穿褐色长袍。 “灭世魔来自东方一个叫汉的国家,是那个国家的一名将领。其杀孽过重,修行的寂灭身唤醒了灭世魔。” 六入道:“那汉人将领还抢走了净食瓶。 瓶中装着我们搜集数年的国运之气。” “汉很强大,便是我们汇合,也不足以去汉收押那名汉将。 我有一法,可诱使那汉将再来西域,到时我们联手便可除掉灭世魔。” 五蕴之首,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者,面相愁苦,长脸,体型瘦高。 他道:“当如何做?” “汉击溃匈奴后,想吞并西域。” “但乌孙等西域强国,不会就这么同意消除国号入汉。我们可以适当推动,诱发他们的对抗。 若西域动荡,拥有灭世魔的冠军侯必来平乱,我们则联手镇压他。” 被称为五蕴的佛教徒,齐齐颔首。 “伱们跟我来。” 六入起身,往北行去。 一干人穿行百里,却是靠近了汉军扎营的玉门。 玉门大营建立不过数月,营地兵众日常用水,是将附近的干净水源,取回营地烧热使用。 六入等人,便来到玉门大营上游的一处水源地。 他们割破手掌,取出各自的钵体,往其中滴入血液。 “先给这些汉军种下经印,让他们生出向佛之心,度化汉军,可以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假以时日,还可以让这些汉军,将他们的经印,带回汉地传播。” “此计甚好。” 六入道:“可惜这经印过于分散,对修行高深者难以形成影响,只能影响普通汉军。” 滴落进入钵体的血液,在几人的禅唱加持下,彷如无数经文,送入水中化开,消失无踪,往下游的汉军营地,取水之处流淌。 ———— 长安,天蒙蒙亮的时间。 今日的朝会有些特殊。 西域诸国国主正式递交国书,拜见汉帝。 朝会上气氛隆重,一干西域国主,在太常周平引领下,步入未央宫正殿,以汉礼拜见皇帝刘彻。 霍去病站在武将首位,全程旁观。 这几位国主主动来汉,对于并入大汉,显然已经有了决定,但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对于西域诸国,刘彻的打算是尽量不动武,为的是后续能更好的统治西域,不想激化矛盾。 所以会有个相互磋商,最终达成一致的过程。 散朝后,皇帝给了霍去病一道旨意。 他带兵打退匈奴,西域诸国国主皆以神将称之,对霍去病颇多敬畏。 皇帝让他在侯府设宴,连同百官文武,一起招待这些国主,尽量推动加快西域各国入汉的速度。 开宴需做些准备,定在六日后。 霍去病领了皇帝的旨意,在下午的时间,来到城郊的禁军操训大营,观看军伍训练。 他来到校场后,足下阵纹激荡,不时利用兵策,给军伍加持以逸待劳,走为上等兵策,提升他们的攻防。 通过反复释放兵策,加持部众,可以让霍去病的兵策神通,得到对应的提升。 识海里,兵书熠熠生辉。 西北之战,霍去病一共得了三枚灿金色符号。 眼下还剩一枚没用。 这最后一枚符号,和第一枚的功用相同,可以用来加兵策,提升兵策的等级。 霍去病给禁军释放兵策加持,是打算先推动以逸待劳成为中策,而后直接加成上策。 数日转瞬,侯府开宴的日子渐近。 “抽调三千军伍出来,进行短途奔袭训练。” 这天下午,霍去病却是再次来到城郊军营。 禁军随即集结,准备奔赴钟南山。短途奔袭操训,同时练习栈道搭建,翻越崖壁。 队伍在两刻钟内完成准备,三千军伍出营,马蹄翻飞,直奔钟南山。 霍去病亲自随军,训练军伍的同时,顺便去一趟钟南山的道门隐仙宗。 之前和道尊定好,去隐仙宗查看蚩尤身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得知要回宗门,刘清也乘坐銮驾,和道尊,秦青玉一起出发,去往钟南山。 与此同时,在大汉西北,陈庆和姚招统兵出关,正直奔玉门兵营。 ps: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隐仙隐仙,兵贵神速【求票】 李常虚是道尊的大弟子,今年五十有二。 道尊去长安后,太乙仙都洞天,也就是道门隐仙宗的山门,便由他来执掌日常事务。 道家当世有五脉,其中隐仙宗和楼观派都是关尹子留下的传承,分别位于钟南山和老君山。 隐仙宗这一脉人少。 诺大的山门,共五代弟子,加起来不足三百人。 不过隐仙宗人虽少,却是道门之首。 今日稍早些时候,李常虚就收到念符传讯,知道师尊要回来。 到下午酉时初,骄阳未落。 有弟子匆匆来报:“道尊回来了,随行的还有好些个兵马。” 李常虚体型高大,身穿天蓝道袍,当即做了个手势,带领弟子,往外迎去。 隐仙宗山门,分外山和内山两部分。 外山用于平常接待香客,维持山门生计,建在一座山上。 而内山隐世清修之地,入口位于外山山门深处,每月只开门两次,每次两天,可供出入。 一行人遂从内山出来,到山门外迎接等候。 他们从山内出来,便见山下有一支大汉轻骑,在山路上策骑行进。 有山路不平之处,马蹄翻飞纵跃,如履平地。 那山路虽说常有香客往来,算不得陡峭,但骑马在山路上行军,却是众道士闻所未闻。尤其是那支骑兵行进间队形严谨,人人披甲执锐,自有一股百战雄兵的气势,让人瞩目赞叹。 “近年常听人提及,我大汉强军甲天下。 眼前这支队伍,确是骑术精湛,山路疾行,半点看不出吃力。” “山下提前送了消息过来。冠军侯来我隐仙宗,顺便操练军伍,这大队人马是借这山势练习行军,据说还有其他训练,让我们不必理会。” 一个外门道长,提前收到汉军送过来的消息,给众人解释大队汉军出现的原因。 果然,随着他的话音,汉军大队人马并未往山上来。 而是在一名将领统率下,在山下往另一条岔路行去,进了深山。 只有一支小队,是霍去病的亲军,往山门而来。 队伍最终在山门下的牌楼处停止。 后方的车驾上,霍去病正掀帘打量山色。 一身冷杏色汉裙的刘清,靠在他身边。 夏日时节,衣衫单薄,触感曼妙,淡淡的幽香充盈着车厢。 “我小时候在这山上,找到一处很隐秘的山洞,常躲在里边,让师尊他们满山找我……一会带你去看看。” 霍去病道:“你把卓青珂叫来,想让她散散心还能理解。你叫白南妤也过来做什么?” 刘清不答反问:“师尊叫夫君来是为什么?” “道尊说有件关尹子亲自祭炼传下来的道宝,让我来看看蚩尤阴身。” “嗯,师尊说兵家修行,一将功成,杀伐太重。还是小心些好,所以让伱过来。” 刘清道:“我隐仙宗有器物能照见元神,在其作用下,绝难隐瞒任何事情。” 霍去病眨眨眼睛:“你把白南妤叫来,也要给她照见元神?” 车驾已经停止前行,到达山门。 李常虚带领一应门人弟子,共同出迎。 道尊和秦青玉,卓青珂和白南妤,各自从后边的车上下来。 “道门李常虚见过冠军侯,见过公主殿下。” 李常虚执了个正式的道礼,又道:“小师妹。” 按辈分,他是刘清师兄。 李常虚身后站着隐仙宗的一众弟子,男女老少,有数十人,眼神大多落在霍去病身上。 有几个和刘清年纪差不多的道士,看霍去病的眼神,带着些打量,又羡又嫉。 倒不是羡慕他的身份权贵。 而是道门对婚配并非严禁,若男女之间彼此认同,可结成道侣,阴阳相合。 所以隐仙宗有男道士,也有女弟子。 秦青玉就是女修一脉之首。 刘清在道门年轻一辈里,是许多六根难断的小道士心心念念的女神仙。 听到她回长安后被个世俗之人‘糟蹋了’,一些小道士暗戳戳的痛心疾首。 这时见到霍去病,各个着意打量,目的是拼命找缺点,把霍去病贬的一文不值才痛快。 还有一些年纪大的男女道士,也跟着聚过来。 “这就是小清的夫婿,长得好看呐。” “听说还是个大将军,看着不太像,能有弱冠的年纪,脸嫩……” “说是他把匈奴人给打惨了。” “……” 要不是道尊亲自领路,霍去病会以为走错了地方。 印象里的隐仙宗,应该是个正经的道家清修之地,来了才知道市井之气颇浓。 这些道士居然围观自己,还指点议论,半点没有道家该有的清修模样。 有几个为首的女冠,要是脱了道袍,和没事闲聊的妇女没任何分别。 “你们看那女人,长得居然不输小清……” “她身边那个也不差。” 这是说白南妤和卓青珂的。 白南妤一身瑰色留仙裙,妩媚绰约,恍若未闻。 卓青珂阖动着睫毛浓密的眸子,面庞微红的打量隐仙宗山门。 “山门静修之地,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谁让你们聚过来的,都散了。”道尊像极了农村老干部,驱赶聚众闲聊的村民。 霍去病品了品,忖道原来隐仙的意思是仙在人间,是入世的修行,而不是避世的隐藏之意。这隐仙宗是不是走歪了? 一干人在山门处略作停留,遂往山内行去。 一路跨过外门的三重道宫院落,来到内门的洞天入口处。 却是以外门后山的一座洞府入口,和内门洞天入口相合。 洞口上方的木匾上写着:元始修法,黍米之中演洞章。 意思是道之初始源头,哪怕一粒黍米,亦可进入,开辟天地,而其中又成百千亿倍大,最小的一点也是最大的一点,蕴含着修行的至理。 入口左右,又分别写着另外两句。 左侧写:放四大、自在安闲不 右侧写:斩马猿,真的很安闲 这两幅字往细里品,对应道家心态,清静无为。 入得洞天山门,便见其中气机氤氲,薄雾缭绕,草木也很闲适,恣意生长。 曲径通幽处,山峦起伏间,有溪流奔腾。 道宫建在山上,不华丽也不寒酸,木质的结构,五重院落。 进入山门后,道尊神色严肃,像是换了个人,一脉之主的做派威仪,拿捏的很稳妥,就是胸前和袖口的油渍好像没擦干净,和一脸严肃格格不入。 “冠军侯和公主歇宿之地,可曾安排好了?” “小师妹原来住的院落,这些年封存未动,有人日夕打扫,干净整洁,侯爷和小师妹仍可住在其中。” 李常虚看了眼卓青珂和白南妤:“她们二人……” 刘清道:“她们和我住同一处院落便好,师兄不必再做安排。” 说话间进入山门正殿。 道尊大袖飘飘,对霍去病一本正经道:“你们几人随我来,其余人在正殿等候。” 其他人驻足后,道尊带着霍去病,刘清,白南妤,卓青珂进入山门后方的内殿。 跨入后殿,袅袅的轻烟拂面,墙上供奉着道祖老子,二祖关尹子。 还有数件器物,位列祖师挂像下。 一座九层道塔,尺许高,青铜材质。 一口铃铛般袖珍的青铜古钟,一支玉圭,还有一面青铜镜以及道简数卷。 整个殿宇弥漫道韵紫气,虚空中若有若无的有道音传响。 那画像里的老子,额头宽广,气韵非凡。 不过从身形面容上看,就是个笑眯眯的小老头,比常人还要矮些。 二祖关尹子倒是极有气度,负手眺望远山,是个面相俊逸的中年人。 按道尊的提示,霍去病等人依次上前给道祖画像添香执礼。 “冠军侯,开始吧!” 道尊拿起案上的古镜,连续结出多个道印,牵引神念融入,又从道祖的画像里,引出一缕气息。 那镜子慢慢变化,有清濛濛的神华,从中绽放出来。 镜面仿佛变成了一汪湖泊,无数符号起落。 道尊神色肃然,将镜子转向霍去病。 蓦地,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被镜子诱发,从霍去病体内涌出。 他足下阵纹激荡,意识像是被拖入了镜子。 镜面好似能照映出霍去病的千百世轮回,无数面孔起落。他的修行,白虎,玄武兵符依次出现…… 包括魔王般黑气翻腾的蚩尤,威风无匹的黄龙等影像,也在镜内呈现。 当显化出蚩尤时,镜子的影像变缓,定住了蚩尤的身形。 那镜子里的蚩尤四臂伸张,擎天柱地。 蚩尤眉心对应识海的位置,浮现出一团繁复的兵家咒文。 那是兵家祭炼阴身过程中形成的咒文,正缓缓律动。 下一刻,镜子里显化的一切,蚩尤,黄龙,白虎,玄武,彼此交融,汇成一股盖世的兵锋。 整个隐仙宗山门,都被兵锋所撼动,轰然震荡。 有古战场厮杀的声音,遍布山门内外。 李常虚等隐仙宗的人等在外边,神色惊异莫名。 内殿当中,镜内情景再变。 卓青珂轻声低呼。 却是霍去病在镜子里的气息突然衰落,命数仿佛被一股力量所斩断,被镜子预见到了死亡。 旋即,镜内出现了最后一次变化。 霍去病一身暗金甲胄,手握大戟,跨坐在一条神龙上,高居云层之巅,俯瞰人间的万里山河,似乎即将超脱尘世而去。 镜中的波动,缓缓平复,直至消失。 “师尊,去病他怎么样?”刘清关切问道。 霍去病被镜子照耀后,双目闭合,像是进入了某种意境,并未立即苏醒。 “冠军侯……没有我所担忧的情况,蚩尤身并非战场杀敌过多的怨念杀意所化,他亦未迷失本心。” 道尊蹙眉说:“但这镜子……好像映现出他命中有杀劫。 若能破之,可成就战神以逐兵圣。若不能……则情况不佳。” 刘清反而吁了口气:“只要不是他自身出问题。以去病之能,定可在未来成就兵圣,破开诸般束缚。” 眼见霍去病进入短暂的入定,神色安宁。 刘清拿过道尊手里的镜子,转而看向白南妤。 …… 明月初升。 霍去病感觉自己像是被拖入镜子里,在轮回中起落了好几个来回。 这镜子是道门至宝,被其照映一次,对心境的提升大有好处。 霍去病能感觉到,自身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澄澈,宛若一座静湖,过往所有修行,都清晰的映现在意识当中。 兵家修行,杀伐难免。 霍去病短短年余间,征战四方,破敌何止万余,无形中已是杀念缠身,被这镜子照耀后就像是被洗涤了一遍。 神清气爽,妙不可言。 他睁开眼睛后,看向一旁,众人都等在殿内。 道尊抚须笑道:“时间不早了,今日就在我这山门稍作休息,明日去留自便。” 明月当空。 刘清引着霍去病和卓青珂,白南妤往曾经居住的地方行去。 那是一座环境清幽,内里布置着道家法阵,聚敛天地之气,助力修行的小院落。 院里有一颗银杏树,开的正好,在月光下洒落细碎的银斑。 “这树是我亲手种的。” 进入院落,刘清指了指院内的银杏,带着霍去病几人走动查看。 夏日的晚上,月光照在她脸上,微微透着粉润的光泽。 白南妤和卓青珂也跟在一旁。 看刘清的态度,刚才用镜子照过白南妤,显然没发现什么问题。 三女都穿着轻薄的长裙,月色下,朦朦胧胧的现出起伏身段,裙下的长腿丰腴笔直,各具特色。 长夜转瞬。 次日,霍去病在隐仙宗山门略作游览,便回到长安。 而侯府开宴,宴请西域各国之主已准备的差不多。 到七月下旬,临近傍晚的时间,侯府门处,车马络绎。 各国国主,百官齐至。 …… 同一时间的西北玉门大营。 西关太守章军,低头看过陈庆和姚招带来的秘密军令:“冠军侯要你们过来,出兵闪击乌孙?” 陈庆道:“是,侯爷料定乌孙不会轻易投汉,唯出兵破之。得乌孙之余,还可进一步震慑其他西域各国,推动西域更快入我大汉。” 姚招说:“侯爷说兵贵神速,眼下时机正合适。出兵一万闪击乌孙,数日可破其王都!” ps:纠正个上章的错误,道门隐仙宗在钟南山,离长安很近,另一脉才是老君山。记窜了,已改。 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枪杆子是硬道理【求票】 历史上汉在西域设“都护”,要比现在晚了数十年。 而都护是汉在西域的最高长官,相当于汉地的“郡都尉”。 “都尉”就是一郡太守的副职,掌管军事。 其主要职责在于守境安土,协调西域各国间的矛盾纠纷,制止外来势力,确保丝绸之路畅通。 汉派到西域的“都护”统管着大宛以东,乌孙以南的三十多个国家。 各国从译长往上、各级监、吏、百长、千长、且渠、当户、将、相至侯王,都要佩汉印绶,确认是汉的官员。 但在历史上,西域各国维持自制,并未削减国号,所以后来有过多次反叛。 其中的焉耆,龟兹等国,甚至发兵攻打过都护府,杀了汉人都护,重新自立。 而眼下的长安风云汇聚,形势和历史上大有不同。 河西之战,汉击溃匈奴,威慑西域诸国,过程比历史上消耗更小,取得的战果更大。西匈奴彻底归降后,皇帝,包括霍去病,都想要做的更彻底,完吞西域。 削他们的国号,不允许从属国以国自称。 从此之后,只有一个强汉,西域也都是汉民。 且要打乱他们的地域性聚集方式,让西域各国失去独立自制的基础。 当然,事情要一步步来。 长安的傍晚,夏风徐徐。 冠军侯府成了长安最热闹的地方,车马如织,宾客如云。 府邸内,董仲舒,太常周平,李蔡等数人提前过来,在侯府的一座偏殿聚集。 侯府设宴,各方都知原因。 参与其中的人,注定将随着西域的回归而名留青史。 董仲舒等人都拿出了空前的热情。 要知道西域归汉,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开国之功。 西域国家之多,涉及的人口,商贸等收益,带来的影响,确实不次于开疆再建一国。 西域回归的过程,能参与其中,分得一份气运,对修行亦有巨大好处。 董仲舒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更早,更全力的推动参与进去。 拓国千里,古今无一,除了皇帝,以霍去病获得的气运最厚。 等到西域正式归汉的那一刻,霍去病将因此得到什么? 董仲舒每每想起来,皆感觉心热。 “西域诸国,因为地缘关系,大概可以分成五个地域性的集体。 其中龟兹,姑墨,温宿等几国位于西域中央,霍侯所行,已让这几国同意归汉。剩下的国家,又可依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来划分。 眼下以位于北向的焉耆国,乌贪訾,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四国相对重要。” 董仲舒坐在偏殿内,发表观点道: “焉耆,乌贪訾,车师前后国相连,给乌孙形成了屏障,得此四国,可在战略上遏制乌孙。让其不得不归附。 而乌孙为西域第一强国,若乌孙归汉,其余各国皆要从之,连想要观望的资格也不会再有。” 董仲舒看了眼主位的霍去病:“霍侯以为,我所说可对?” 霍去病一身戎装,道:“夫子说的没错。” “不过,还可以更直接些。 不拿出实际行动,西域诸国很难彻底归汉,即便一时形势所迫,归汉后亦难求安稳。 今日开宴其实是一场博弈,战场在西域,决胜却是在长安! 以乌孙的国力,不会主动归降。既如此,可直接出兵破之。” 周平笑道:“霍侯想的过于简单了,不是什么事都要靠动武解决,毕竟我们后期要统治西域,眼下妄动刀兵,不利于陛下的统治。 西域新入我大汉,有些道理还是要讲的。” “讲道理?” 霍去病道:“太常是因为西域曾被匈奴欺负,觉得他们弱小,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实际上西域诸国之间往昔亦曾彼此征伐,刀兵不断,没有哪个是善良之辈。” 周平道:“但陛下也希望能尽量说服这些西域人?” 霍去病:“陛下说尽量不动刀兵,但同时也要打压一部分,恩威并施,而非一味的劝降与其谈判。 若单靠谈判能收归西域,我们何必留四万大军在玉门不收回来? 枪杆子出政权,才是硬道理,其余都是虚的。” 周平张了张嘴。 他不认同霍去病直接‘动粗’的提议。 但如今冠军侯锋芒之盛,西域又是他一力打下来的。周平到底没敢当众反驳,将求助的眼神转向董仲舒。 董仲舒却是品出几分味道,低声呢喃了两遍枪杆子出政权才是硬道理: “这话说得没错啊,我们与西域诸国的谈判合议,确是建立在强大的武力前提下。 若没有霍侯击溃匈奴在前,绝不会有任何一个西域国主主动来长安。 这么说,霍侯还有其他安排?” 霍去病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西域各国之人齐聚,我们也出去吧。” …… 木合车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焉耆国来长安的使节。 他正乘坐车辇,刚来到冠军侯府门外。 其身畔同车而来的,是乌贪訾的使节阿舍儿。 还有车师前国,后国两国的国主。 这次西域诸国来长安出使,并不都是国主亲至。 有些是各自国家仅次于国主的权要人物,能一定程度上,代表国主的意见。 木合车和阿舍儿,就是其中之二。 焉耆国,乌贪訾,车师前国和车师后国,四个国家在西域相互比邻。 焉耆在西域,国力仅次于乌孙、龟兹,大抵和姑墨相当,位于前五之列。 而焉耆位于龟兹北向,被汉击溃的蒲类,就在焉耆国正东。 车师前国和车师后国,则位于蒲类和焉耆之间。 焉耆更北方即是乌贪訾。 也就是说焉耆和乌贪訾,相连是一个横断面,位于国境庞大的乌孙以东。 汉若想打乌孙,从东往西出兵,要么选择先去龟兹,姑墨,然后往北推进。要么就要途经焉耆和乌贪訾,否则便无法威胁乌孙。 地理位置上的比邻,让焉耆使者木合车,连同乌贪訾的使节阿舍儿,车师前后国的国主。四人结伴,在西域降汉的事情上,共同进退。 木合车年近五十,身形矮壮,皮肤黝黑,脸上的法令纹非常深,显出其过人的决断力。 四人乘坐的车驾来到冠军侯府,下车前,木合车对其余三人说: “汉人皇帝想让我西域各国归附,又不想给好处。 几位需谨记,我们站在一起,才能让形势对我们有利,绝不可轻易妥协。” 其他三人点点头,这是来汉的路上就商议好的事情。 “我们先进去,看形势再说。” 四人从车上下来,被仆从引入侯府。 这侯府之宽广,几乎比得上西域的一座小城,华丽程度更是西域所未有,让几人大开眼界。 府内开宴的地点,位于侯府前殿和与之相连的观景湖区域。 霍去病作为主人,来到开宴的前殿时,宾客已来了七八成。 以恢弘粗横的巨木为梁搭建的殿宇,造型方正,顶壁离地面足有三丈高,气象逼人。 此时用来宴客的前殿和左右两座偏殿,都是人员济济。 董仲舒,周平,李蔡等人先出来一步,已和姑墨,龟兹等倾向于投汉的几位国主,交谈甚欢。 各国使节,国主,以及大汉的文武官员,亦都各居矮席,就近交谈。 “侯爷。” 霍去病出来,不论来历,殿内以百计的人,同时起身执礼。 霍去病在主位落座后,其他人才跟着重新坐下。 罗什娜身穿红黄两色罗裙,眉眼明媚的坐在霍去病左下首。 其身畔依次往下,是龟兹,姑墨,温宿等国国主,大抵是按照来长安的顺序前后,排的位次。 这几位国主亲来,罗什娜可说功不可没。 她在西域,也是以龟兹为核心,辐射周边,对以上几国影响力最大。 霍去病先和罗什娜展开交谈: “汉和西域诸国相合,罗什娜你是最初的推动者,陛下让我对你传达他的感谢之意。” 罗什娜笑道:“是我西域诸国该感谢陛下和霍侯,赶走了匈奴人,让我西域各国免受其苦。” 她说完才愣了愣,因为霍去病说的竟是西域语言。 汉时的西域语言,属于印欧语系的塞语。 凭霍去病的强大神念,近乎过目不忘,想学习一门语言,并不困难。 “霍侯不知何时学会了我西域所用语言。”罗什娜笑道。 早就会了,没事偷听你们私聊……霍去病笑了笑: “已学会一段时间。” 话罢转入正题:“陛下的意思,伱们应该很清楚。既然加入大汉不可避免,那就越早越好,后续有人想和平加入,未必会有机会。” 霍去病和罗什娜的交谈,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西域各国使节面面相视。 “大汉冠军侯的话听着像是在威胁我们,若加入的晚,汉就要动用武力吗?” 说话的是坐在罗什娜对面,霍去病右下首位的焉耆使节木合车。 他开口后,其另一侧的乌贪訾使节阿舍儿接道: “若我们不想入汉,汉就要动用武力,那么汉和匈奴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们如何敢把国内的子民,自己的性命交给汉? 想想匈奴吧,大汉的冠军侯你就会知道,我们西域人并不是绵羊般不敢反抗的部族。” 阿舍儿的话软中带硬。 将大汉和匈奴对比,意思是匈奴人想欺压我们,我们才和你汉人合作,赶跑了匈奴。 参照匈奴,便知西域不会任凭汉人欺负。 这话潜在的意思,暴露了阿舍儿,木合车等人的心思,是将汉放在和匈奴一样的对立面。 阿舍儿话罢环顾左右,略显自得。 他下首坐着的车师前国和后国,两位国主。 此时车师前国国主,身形瘦高的盱茂,亦随同道:“我西域诸国虽不及汉地广物博,但各国同心,绝不会任人欺凌。” 霍去病淡然道:“你们让我参照匈奴,说的好。 据我所知,匈奴执掌西域时,每年从车师国,乌贪訾索要你们盛产的马匹,宿麦、香枣、蒲萄、梨、柰子果,晾晒好的鱼干(乌贪訾,焉耆皆临河,盛产鱼类,国民主要食用的食物之一就是鱼)。 你等几国,每年的各类物产,超半数被匈奴拿走。 而你们自己的国民,因吃不饱而饿死者,每年不下数千人。” 霍去病的眼睛如同利刃,锋芒毕露,隔席盯着阿舍儿和车师国主: “匈奴在你车师前国,设有一小队三十名军伍,你国内稍有姿色的女子,被这些匈奴兵看见,就可能遭到*淫。 而事后你们却不敢反抗,三十名匈奴兵,就压得你车师一国蒙羞。” “再说乌贪訾,你国内除了物产丰饶,盛产宝马,且民风尚武,好手极多。匈奴统治西域之初,屡有乌贪訾的强者反击。 但后来匈奴派兵血洗乌贪訾,连你乌贪訾的国主也被匈奴当众羞辱,并告知你乌贪訾人,以后但凡匈奴在你国内损失一人,要你们用百人来偿命。 乌贪訾从此归降匈奴,不敢再反。 尔等让我类比匈奴,是觉得我大汉对你车师,乌贪訾太温和了是吗?” 乌贪訾的使节阿舍儿还有车师国主皆愣了愣,哪料到霍去病对他们的事如此了解。 却不知浑邪部,酋涂部降服在霍去病麾下。 他们掌控西域多年,将各国形势摸索的一清二楚,早对霍去病坦然告知。 阿舍儿说完话,本有些自得。 此时却是和车师国主一起,面红耳赤,羞惭无地。 两人被霍去病几句话敲的晕头转向,坐立不安。 霍去病扫视众人道:“陛下让董夫子,让太常和诸位和谈,我大汉一直很客气,这就是我们和匈奴的差别。 诸位若是错把我大汉的温和宽厚,当成好欺,我会叫你们见识我汉军杀溃匈奴的血腥手段。” 几人皆是心神微颤。 因为不久之前,正是霍去病统兵,击溃匈奴各部,杀尽休屠,折兰各部俘虏。 殿内以百计各国之人,被其气势所摄,蓦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焉耆使节木合车眼神微眯,道:“霍侯这么说,让我想起当年的匈奴人,他们也这么说过。 不知霍侯想过没有,我焉耆,乌贪訾背后和哪里相连?” 霍去病轻哂道:“你两国与乌孙相连又如何,你是想告诉我,把你们逼急了,要和乌孙合作,敢与我大汉动兵? 你亲口再说一遍我听听!” ps:求票——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于平地起惊雷【求票】 骄阳西落。 大殿内,众人注视下。 木合车眼瞳深处有稍许异色闪逝,道:“我等不远千里来到长安,足见诚意。冠军侯就以如此态度,对待我等?” “我若不从汉侯之意,你要当众杀了我不成?” 木合车从席位后缓步走出,面上带着稍许悲愤,提高声音道: “匈奴往昔欺压我等西域人,恶行无数,我本以为汉驱逐匈奴,愿与我西域诸国相协,一切都会好起来。故奉国主之命,来长安拜见汉人天子。 想不到汉也是如此,恃强以压我西域诸国,比匈奴……不说也罢。” 木合车敢站出来,并非要和霍去病正面对立。 他是看准汉一心想得西域,霍去病总归不会当着这么多西域使节,国主的面,做出过激的举动。 否则西域诸国人人自危,会增加许多变数,和汉收服西域的目的不合。 最重要的是木合车另有打算,激化汉和西域各国的矛盾,将事情搅黄了,对焉耆亦是有利无害。 木合车又表情愤然的道:“霍侯让我再说一遍,那我就再说一遍,希望霍侯不要忘了,我焉耆国背后是哪里? 你若将我们逼急了,我焉耆和乌孙相合,以求自保,有何不对? 霍侯若要杀我,但请出手。” 木合车露出慷慨赴死之色,见霍去病冷眼看过来,神色讥诮,但终究没当众动手,暗自冷笑:“若没其他事,这次府上开宴,我不参加也罢。” 西域各国使节,国主,有不少人都在注视木合车,神色各异。 汉想吞并西域,对西域各国固有的这些权贵阶层来说,正是他们最不愿见到的事。 若非形势所逼,这些西域权贵有谁愿意来长安? 木合车自忖洞悉各国使节心态,而这位汉人侯爷,显然没弄清各国出使之人的打算,妄动刀兵,只会适得其反……木合车念头起落,迈步往殿外走。 一旁的矮席后,周常眉头大皱。 他早知道单凭武力弹压,会将事情推到更坏的地步。 他低声询问身畔的董仲舒:“可需要我让人去安抚一下那焉耆使节?” 董仲舒老神在在道:“不急。” 木合车往外走的同时,使了个眼色。 阿舍儿和车师前后两国国主,也跟着起身,打算共进退,与木合车一起离开。 这时,侯府的亲军校尉,嚣旗胜从外边进来,正好挡在木合车面前。 “怎么,要动武?”木合车驻足道。 嚣旗胜没理他,道:“侯爷,东西和人都带过来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亲兵,当众展开一张牛皮地图。 那地图是西域诸国的地势分布图。 其上标注着数条长线,猩红刺目,分别从玉门,汉境西北边关,指向西域的不同国家。 众人看见地图,纵然不懂兵事,也能看出那图上的红线是行军路线。 罗什娜骇然道:“霍侯要对西域用兵?” 霍去病:“不是要用,已经有兵马出营。最快的两路,今晚就会有出战的结果。” 木合车本打算走,闻言回过身来道: “我西域多国来汉,与你们谈论未果。汉人就暗中出兵,奔我西域。 可见伱们并无真正的和谈之心,不过是想以兵势压的我们服从。” 霍去病道:“你不在和谈范围,我麾下出兵奔袭的目标,就有你焉耆国。” 木合车神色微变: “你想依靠兴兵,让我焉耆屈服,绝不可能!” 霍去病道:“焉耆和乌孙在匈奴掌握西域期间,便暗中串联,左右逢源。 此番匈奴被我汉军击溃,诸国来使到访长安。乌孙想了解我大汉和各国谈议的进度,便让你来暗中捣乱,破坏合议。” 殿内众人嗡然一震。 焉耆和乌孙早就暗地里结盟,蓄意破坏汉和西域诸国此次碰面? 若霍去病所说是真的,那木合车刚才的所作所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根本不想让合议成功,暗地里别有用心。 而车师前国,后国,乌贪訾则是他的利用对象,为他掩护身份所用。 霍去病话落,乌贪訾和车师两国国主,也跟着狐疑不定的看向木合车。 “你胡乱指责我焉耆与乌孙相合,谁人能信?”木合车大怒。 霍去病道:“将他拿下!” 木合车大喝:“你凭什么拿我?我是来和谈入汉之事,汉人就这么对待西域来使?” 嚣旗胜翻手一掌,锤在木合车肩头,将其压跪在地。 两个亲兵上来,遂将其控制住。 “进来!” 嚣旗胜对外喝了一声。 有两个青年,并排从殿外走进来。 左侧青年略高,面色红润,小眼睛,身形笔挺,有种彪悍气。 另一青年瘦小些,二十六七岁模样,眼神灵活,眸子狭长。 高个青年手里抓着一个被束缚双手,穿西域服侍的老者。 木合车本来挣扎的极为剧烈,看见那老者却是面色一变,露出掩饰不住的惊骇。 到此时,所有人都能看出,霍去病借开宴,各家齐聚的机会,早有准备和安排。 那两个青年手里抓着老者,来到霍去病面前。 矮个子的青年瞅瞅木合车,对霍去病执礼道:“禀侯爷,乌孙派往焉耆的使节鞠多,已被押过来。 这鞠多在乌孙地位不低,西域诸国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少。” 这青年开口,说的却是匈奴语。 罗什娜和龟兹国主对视,神色惊异。 龟兹离乌孙和焉耆较近,两者便认识青年手里提着的鞠多。 鞠多是乌孙的一名千长,身份确凿。 形势逐渐明朗起来,乌孙和焉耆正如霍去病所说,暗中串联。 让人震惊的是霍去病准备之充分,居然能将鞠多从乌孙抓过来。 他想对付乌孙,焉耆,怕是早在击退匈奴的时候,就盯上了这两家。不然绝不可能如此及时,抓住鞠多,单单是这么远的距离送过来,已需要很长时间。 他抓住鞠多,带到数千里外的长安,当然不是为了指证木合车这么简单。 而是要给西域诸国之人看,让他们知道乌孙和焉耆在背地里联合,想破坏汉和西域诸国合议。 见到乌孙使节鞠多,木合车也反应过来,霍去病安排已久,早看穿他的身份。 其脸上终于露出藏不住的惊骇。 “你……你……” “你想问侯爷为什么知道焉耆和乌孙有暗中联系?” 那个抓着鞠多的高个青年,道:“你们当我浑邪部是傻子不成。 西匈奴掌你西域诸国多年,焉耆和乌孙暗通消息,我浑邪部会毫无所觉?” 这两个青年,正是浑邪部的高不识和仆朋。 历史上,他们降汉后和赵破奴齐名,成为霍去病麾下将领。 乌孙的鞠多,就是两人从浑邪部来长安,顺便带来的。 西域诸国之人,不由得暗自凛然。 这位汉人侯爷不声不响,在他们忙着和汉和谈,想争取利益,保住权位的时候,其早有诸多布置。 此时再看那行军图,汉军出兵的路线尤为精妙。 其中有三路兵马,直指乌孙、焉耆。 霍去病对众人道:“我对西域乌孙,焉耆用兵,诸位可安心等待。出击乌孙的兵马,最迟明日当有消息传过来。” 话罢将目光看向木合车:“杀了他,把人头送回焉耆。” “等等,我愿意投汉……”木合车脱口道。 嚣旗胜双手齐出,猛然发力,颈骨断折的声音,清脆震耳。 木合车就在殿内,被当众扭断脖子,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向后背,脸上的惊恐之色永远定格。 霍去病又看向乌贪訾使节阿舍儿和车师前国,后国的两位国主。 三人脸色倏变。 “侯爷……我等绝没和乌孙,焉耆勾结!”阿舍儿骇然解释。 事情急转直下。 霍去病若认定他们和木合车是一伙的,阻碍汉与其他诸国和谈,他们转眼就要和木合车一样。 这和预计中与汉和谈的共同进退,完全不同,隐然与诸国来长安的初衷背离,没人会站在他们这边。 生死面前,往昔贵为国主,享尽富贵的人,最为贪恋性命。 两位车师国主涩声道:“我二人……愿率车师前国,后国,诚心归附大汉……” 投汉换命。 董仲舒全程旁观,差点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正是枪杆子是硬道理的写照。 霍去病刚才那番话,结合他毅然出兵的形势,变得格外有说服力。 他以出兵为前提,然后再与人讲道理,果然效果极好,形势比人强。 “诸位,我们满饮此杯。” 霍去病举起面前的青铜酒樽,并未趁机追问其他国家的态度。 稍后几日,西域用兵溃乌孙的过程如果顺利,这些国家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罗什娜叹了口气,最先举起酒樽,和霍去病遥遥对饮。 其身畔,龟兹国主,姑墨,温宿等国主迟疑片刻,陆续举起酒杯。 西域,夜色渐深。 六入和五蕴等印地的修行者,站在一座沙丘上,眺望远处军营里络绎而出的汉军。 “六入,看来你分析的很准,汉军出营往西北去,目标应该就是乌孙。” 五蕴之首低声道: “这几日汉军饮水,经印入体,只要我们催动经文,就会影响他们的心智。” “接下来我们是截杀汉军将领,还是暗中推动经印,让汉军此战落败,诱汉将冠军侯来西域?” “先不急着出手,汉军被经印影响的事,也不要暴露。 西域乱象出现,那冠军侯很可能会过来,等他统率这些汉军时,我们再催动经印,趁机对付他。” 六入道:“我们的人已去了乌孙,先将汉军出营的行迹传过去,提前告诉乌孙。 汉军赶过去,正好撞在乌孙的埋伏里,看他们如何获胜?” “汉收吞西域的一些国家其实无妨,彼此争斗,国运被破,我们可以趁机收取。” 几人交谈中,悄然消失。 …… 另一侧,李敢,姚招,陈庆三人领军出玉门大营,往西北推进。 出营一万兵马,李敢为中军主帅。 陈庆,姚招分别是左右先锋。 策骑行进,李敢忽然问道:“侯爷只让你们俩来了?” 上次攻羌族,姚招和李敢合兵而战,厮混的颇熟,笑道:“怎么?我俩还不够?” 李敢道:“倒不是不够,而是玉门大营的兵马击溃匈奴后,一直驻扎在这里,西域各国皆严密关注我们的动向。我们出兵一万,公然往西北推进,感觉不太像是侯爷的用兵方式。” 姚招竖起大拇指:“李将军好生厉害,侯爷具体有什么安排,我们知道的也不详细。 但复陆支也来西域了,他独领一路兵马,行军隐秘,往哪去了不知道。” “复陆支带了多少人?” “不知道。” 陈庆插了一句:“我感觉侯爷可能不止安排了复陆支一路奇兵。” 陈庆猜的没错。 复陆支遵从霍去病命令,进入西域,但目标并不是乌孙或焉耆。 他来西域后,统一队三千人的兵马,往南去了。 星夜当中,霍去病安排奔赴乌孙的两路人马,行军路线出人意料,甚至都不在西域境内推进。 而是于平地起惊雷的风格,已经到了乌孙家门口! ps:求票—— 求个票【章节已更】 大家,单章求个票,双倍最后一天~ 非常感谢——有加更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求个票【章节已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汉时的特种作战【求票】 乌孙,是汉代连接东西方草原交通,最重要的国家之一。 他们的首领称为“昆莫”或“昆弥”。 最初乌孙人也依仗匈奴,为其附庸。 但是当他们迁至富庶的伊犁河流域,日益强大,便逐渐摆脱了匈奴的控制。 他们的政治中心在赤谷城,以畜牧业为主,兼营狩猎,养马业特别繁盛。 后世延续千年,他们一直是西北边陲重地,扼守东西陆路交通,是通往中亚、西亚及南疆的重要区域。 夜色深暗。 乌孙王都赤谷城内,乌孙王的弟弟乌连也,深夜来到王宫,有急事奏报乌孙王。 “我收到密报,汉军要来奔袭我乌孙,兵马已从玉门大营出来。” 乌连也一身皮袍,目光炯炯: “汉军击溃匈奴后,我就开始注意搜集汉军的消息。 之前统领汉军来西域兴兵的将领,名霍去病,乃汉人大将。 匈奴那边亦希望我乌孙能统兵抵御汉人,所以遣人送来非常详细的消息。” 又道:“霍去病和匈奴已有过多次交锋,用兵善奔袭,能日行千里,且惯用奇兵,出人意料。 我怀疑他们不止明面上从玉门出来这一万兵马。” 西域亦是四战之地,乌连也的作战经验丰富,熟知兵事。 其思索判断道:“汉军出玉门袭我乌孙,速度再快,也要一周才能赶来,但我猜测汉军必有其他兵马,会早于这支队伍先过来。 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加强布防。” 乌孙王坐在王宫的寝殿内,身穿带有米色纹格的连体袍。 夜风从窗外吹来,殿内火烛摇曳。 他的面孔遮在明暗光影的变化间,显得阴沉而又具有很强的立体感。 “汉军与我乌孙交锋的首战,必要胜之,才能让汉对我乌孙更忌惮,不敢轻易兴兵。” “王兄放心,在我们的地方,我有把握取胜。”乌连也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竟有些兴奋。 “你都做了哪些安排?” “龟兹,温宿,姑墨皆亲汉,汉军若来,大概率会选择从龟兹往北,攻我乌孙边城,这样对他们的补给更方便。 我已连夜让人传令,增强边城布防。” 乌连也有条不絮道:“考虑到那汉将霍去病愿意用奇,而西匈奴已经投汉,我让北线也增强了防备。 汉军若真用奇兵,选择从西匈奴沿北线过来,经北部的阿拉山口杀下来,我们也有防备。” 乌孙王点点头。 他对这个弟弟的征战能力,素来信重。 乌连也在西域亦是无敌的名将,统兵和西匈奴多有碰撞,在西域和其他各国战,更是百战百胜。 从其判断汉军来势,便可见他用兵谨慎而又自信,名声不虚。 “之前来送消息的汉人使节,前日才被我们驱逐赶走,此刻估计还未出我乌孙境内。既然汉军敢来袭我乌孙,让人追上去,杀了汉人使节以明志,鼓励各部与汉军死战!” 乌孙王话罢起身,往寝殿走去:“此番战事要多加小心,以稳妥为上,余事由你负责安排。” …… 乌孙位于西域西北角,阿拉山口以南的广袤区域。 浑邪王和酋涂王,统兵在夜色中从西匈奴浑邪部出兵,一路往西,沿西域以北的平原快速推进。 他们的行经路线,全程在西域境外,最终来到乌孙阿拉山口以北。 从这里南下,就可进入乌孙北部境内。 乌连也对兵事判断颇准,事先就将降汉的西匈奴考虑其中,料到这一路可能来袭的方向。 但他仍对两件事判断有误,首先是这一路来的时间,比他预料的更早。 玉门大营那边出兵当晚,这一路已杀到阿拉山口。 霍去病早就看穿乌孙不会归降,所以比任何人想的都早,提前有过布置。 酋涂王和浑邪王去长安拜见皇帝后,就接到命令,立即折返西北,暗中调度兵马,才能在这个时间到达阿拉山口以北。 这是霍去病第一次用两名匈奴王为将,所以浑邪王和酋涂王都有努力表现之意,麾下精锐尽出,沿途没有丝毫耽搁。 此时,两人在夜色下,来到阿拉山口以北驻马。 这里已经接近匈奴最西侧的边境。 荒原无垠,星光寂寥。 远处有矮丘起伏和隐然可闻的狼嚎。 身后是一支匈奴万人队,浑邪,酋涂两部各出五千精锐,共同组成。 “乌连也是乌孙大将,往昔和我们几部多有接触,其人精通兵事,我们要小心应对。” 酋涂王坐在马上,老成持重道。 浑邪王长发披肩,扫视周边:“侯爷给我们的密令,说按预定时间过来,和另一支汉军汇合,联兵攻入乌孙。 我们已按时赶来,另一路汉军人马,为何不见踪迹?” 酋涂王也在打量周围。 旷野无人,周边确是没有其他兵马存在的迹象。 浑邪王又道:“我们从西域以北过来,还有一路从玉门往西,明面是奔袭乌孙,实则是引人注意,掩护我们的行军。 玉门那一路真正的目标是焉耆。 霍侯说要和我们汇合的第三路,是通过什么路线来的乌孙? 我想了数日亦未想通。酋涂王你可能看出这第三路兵马,走的是什么路线?” 酋涂王摇头道:“霍侯用兵,伱我都亲自领教过,常能出人意料,鬼神莫测。另一支汉军才是此番破乌孙的关键,我如何能看破?” 酋涂王没发现周边有汉军存在,遂取出一片纹理流转的翠绿叶子。 这是同心莲叶,霍去病让他们联系另一路兵马,或汇报行军进展所用。 酋涂王当即在叶子上推送神念烙印,和另一路兵马联系。 那叶子很快就有纹理发光,浮现出回应: “往南来!” ……酋涂王和浑邪王齐齐往南看去。 再往南就是阿拉山口,过了山口则会进入乌孙的伊犁河平原流域。 “他们来的比我们早,继续往南过阿拉山口,是乌孙的北部边城阿勒河谷城。” 酋涂王和浑邪王短暂商议,遂率军策马往南去,准备和另一路汉军汇合。 他们在凌晨的时间,接近阿拉山口以南区域。 前方的平原高地上,坐落着一座塞城。 所谓塞城,主要是为军事目的而建,规模普遍不大。 阿勒河谷城以黄土垒砌,依据阿拉山口余脉陡峭高耸的地势而建。 这座塞城雄踞在周边地势最高的一处位置,三面临崖,是乌孙北部边城,防卫森严,易守难攻。 城内虽只有三千守军,却在建成后,从未被攻破。 浑邪王和酋涂王统兵过来,在一处干燥的谷地里和另一路汉军相遇。 那支汉军像是从虚无中,泛起薄雾,凭空显化。 浑邪王和酋涂王皆是精神微振。 这种凭空显化的手段,说明眼前的汉军正是霍去病嫡系,想模仿都模仿不来。 那汉军领兵的校尉,手执瞒天过海计的计简,显出踪迹后招呼道: “侯爷传来密令,让我在这里与你们合兵,破乌孙北线,直逼其王城赤谷方向。待南线李敢部从焉耆杀过来,与我们一东一北,两路同时挥兵直击乌孙王都。” 说话的校尉身着轻甲,身形高壮,大概二十五六岁模样,手握一柄极为粗大的青铜马朔! 能用这种铜朔的,都是战场陷敌的勇将。 朔这种武器,本该汉唐时才有,但眼下的世界,秦时已有马朔。 我入汉后,听说禁军麾下有八大校尉,都是霍侯着意培养的青年将领,之前见过的赵破奴,陈庆,复陆支都在其中,眼前这个应该也是……浑邪王思忖。 酋涂王却是在看周围环境。 他和浑邪王是通过提前联系,率小队部众隐匿过来汇合的,大队匈奴人马尚在数十里外等候。 而这处会面的山谷上方,就是乌孙的河谷塞城。 “侯爷可曾有交代,如何破此塞城?”浑邪王眼看天色将明,问道。 对面的青年校尉道:“我名赵安稽,侯爷麾下禁军八校尉之一。统兵两千,来与你们汇合。我的人已经上去了,我们也上去看看。” “上去?” 浑邪王看了眼陡峭近乎垂直的崖壁,星空在崖壁上方露出一条长线:“你们从这里上去,要袭击河谷城? 怎么上去的?” 浑邪王和酋涂王跟随赵安稽,来到一侧的崖壁角落,遂看见一幕奇观。 在崖壁上凿孔,塞入巴掌宽,并指厚度的青铜板,一级级往上,呈‘之’字形,如攀天之梯,往崖壁上方延伸。 汉军在崖壁上开凿栈道的手段,匈奴人从未见过,非常惊异。 汉军要凭这种方式,登上崖壁,奇袭河谷城? 浑邪王瞅瞅距离最近,塞入崖壁的一截青铜板,讶道:“这是如何搭建的?” 西北之地的地貌,沙土看似松软,但岩壁承受上万年的风吹日晒,屹立不倒,有些崖壁坚固不输铁石。 想凿孔塞入铜板,需沿路攀上百丈高崖,尤其是上方还有乌孙兵驻守,要保持隐蔽不能弄出半点声响,难之又难。 这种深入敌后,翻山越岭,无所不能的奇袭手段,在现代叫敌后特种作战。 眼下这个年代,则只有霍去病有意识专门训练出一支禁军精锐,往特种作战的方向发展。 这支汉军的装备,打仗的理念,都要领先于这个时代。 浑邪和酋涂王从未见过,故而惊奇不已。 “我禁军平素的作训项目,就有开凿崖壁建栈道。只是这里的土石结构和我大汉境内的山势有些不同,多费了些功夫。 塞入崖壁的攀山铜梯,是墨家工匠按霍侯要求所造,内部有机扣,塞入岩壁,机扣弹开就不会松动。摘下来时,用特定的方法收回卡扣,才能取出。” “我们上去吧。” 赵安稽提气登踏铜板,将长朔背在背上,手足并用,敏捷如猿猴般一路攀上岩壁,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他身后的一小队汉军,亦是各个如履平地,借铜板,以快的惊人的速度,攀上了崖壁。 只看熟练程度,就知他们确是经常操训攀崖。 浑邪王旁观汉军的手段,大感安慰。 他们之前败在汉军手里,这时看见汉军精锐,就觉得很愉悦,败的不冤。换成其他匈奴部众,也得输。 你就瞅人家会爬悬崖作战,你会吗? “你先上!”浑邪王看向酋涂王。 酋涂王反问:“你怎么不上?” 浑邪王略尴尬:“不知为什么,我这人一登高就有些晕。” 当下还没有恐高的说法,好在浑邪王恐高并不严重。 他和酋涂王,最终还是仗着修行,先后爬上了崖壁顶端。 两人登上崖壁,斜前方蜿蜒往上数十丈,便是夜色下的乌孙河谷城。 而他们登上来的位置,与河谷城所在高地,还隔了一条六七丈宽的峡谷裂痕。 “既然是爬上来,为何不直接爬河谷城所在那一侧崖壁,岂不省事?”浑邪王压低声音问。 “若直接攀爬对面,凿崖建栈道时会造成细微的山体震动,有可能引起对方警觉。 我们做训时有讲过,攀崖要攀没有城池的一侧,防止被对方发现。”赵安稽解释道。 峡谷的裂缝上方,早已搭好了钩锁。 浑邪王等人上来前,已经有很多汉军翻过去,摸向河谷城。 当浑邪王和一众匈奴兵,借绳索,艰难越过崖壁,对面的河谷城门居然静悄悄的打开了,已被汉军摸入控制。 城头处,一众乌孙兵无声无息的倒在血泊里。 似乎被汉军摸到近处,割喉所杀,没半点动静。 这正是特种作战的精髓。 霍去病手下汉军,目前还在对特种作战的摸索当中,算不得成熟。 但这支队伍,在不久的将来注定会大放异彩。 清晨的乌孙北部河古城内,骤然传出喊杀声。 但声音只持续不久便弱了下去。 到天色大亮,汉军和匈奴兵汇合,一共一万二千余人,往南部的乌孙境内,急速穿插奔袭而去。 长安。 收到汉军从北线杀入乌孙境内的消息时,霍去病人在皇帝的书房。 罗什娜,龟兹,姑墨,温宿的几位国主等西域人也在。 罗什娜问出了众人共同疑惑的问题:“霍侯的兵马是从何处行经进入乌孙,破开其北部边城杀入其境内的?” “也是从西匈奴方向过去的,只是时间上和你们想的有出入,他们进入西匈奴已经快一个月了。” 罗什娜意外道:“这么久?” “乌孙地处西域西北端,是最富庶的一块区域。让他们凭白放弃富庶的土地,投入大汉,换谁都不会干。” 霍去病道:“既然料到乌孙不会降,将来必定要打,在河西之战的时候,针对乌孙就有过布置。 后来接受西匈奴归降,让汉军去西匈奴各地迎接护送他们的部落,往休屠泽迁移,我汉军麾下就在那时候散入西匈奴,化整为零,而后聚集南下,等待机会,靠近乌孙。” 又道:“此战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训练,当成一次检验。 进入西匈奴后,先野外求存,在既定的时间奔袭乌孙,完成作战目标。所以他们携带的辎重极少,保持隐秘,自给自足就是考核目的。” 众人闻听,都生出奇妙的感觉。 对付乌孙的兵马,竟是利用西匈奴各部迁移的机会,扎下的根子。 适时人马出营往来繁密,小股汉军在出去迎接护送西匈奴各部的时候,散出去,故而能没有踪迹可循的完成布置。 ps:求票,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云雷动【求票】 “你统兵过来这么久,就为了等我们汇合?” 乌孙境内,浑邪王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他对赵安稽率众赶来乌孙的路线,之前就多有猜测。 “和你们合兵,是作战目标的一部分。 我们先过来,还进行了敌境测绘、探查等事。 包括小股部众先潜入乌孙,查看作战路线上的城池分布,以及大致防守兵马的数量等等。” 赵安稽道: “我麾下这些人,接受相关训练不久。霍侯说他也在思索对应的作战方式,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实践。” 浑邪王瞅瞅另一侧的酋涂王,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只听懂了一半。 测绘是什么,和打仗有什么关系? “你会说匈奴语,也是匈奴人?” “不是,我是从复陆支那学的匈奴语。” 赵安稽道:“绣衣的一支小队,也和我们一起行动。 按探查到的消息,再往前行,就是乌孙北部,伊犁河沿岸的另一城郭,萨托。” “该城在非战时守军有一千多人,我们制定的战前战术是集中全力,攻其南城门。其南城门常备守卫为一百二到一百五十人。 绣衣的随军人员,会借助画皮术,伪装成乌孙人,靠近后展开袭击,协助我们突袭。 我们先利用瞒天计简潜入城池附近,到时里应外合。他们来不及关闭城门,我们就可冲进去。若情况不理想,还有预备方案……” “按伱说得来,我们全力配合!” 浑邪王感觉自己很难给出更具体的作战意见。 他们匈奴人世代居住在草原上,马战和兵器为王,看见对手,拉开阵列,上去迎战。 交战过程中最细腻的打法,是充分利用骑术的娴熟变化,聚散如狼群围猎。 发动修行力量后,也有类似军阵的效果。 此外还会利用一些器物,乃至萨满之术。 但眼下和这支汉军汇合,让浑邪王感觉打仗的门道,突然丰富起来。 预先把对手探查的清清楚楚,更充分的利用自身的突然性和隐蔽性来作战。 感觉霍去病像是在研究一种新的作战方式。 别小瞧了类似细节上的调整。 这些都是后世发展成熟的作战理念,霍去病也在不断的摸索调整,让其更适合当下。 当世的军队,五人为一伍,是最小的作战单位。 霍去病正在考虑后世三人为作战单位,在汉时能不能推行? 类似的变化,是千年的历史变迁,不断检验后,在后世得到汇总形成的东西。 当然,有些不一定适合冷兵器作战,所以霍去病要不断实践,来总结经验。 他的目标不仅是让汉军成为无敌的劲旅,且想留下一套行之有效的兵家理念,练兵方法,能一代代传下去。 让后世的兵家,从起点上就能站的更高。 这也是他推动建立兵府的目的。 此时浑邪王听了赵安稽所说,不动声色地又瞅了瞅酋涂王。 见酋涂王一脸困惑,好像比自己还懵,顿感愉悦。 我不懂没关系,有人比我更糊涂就行。 “走吧,快到前边的城池了,我们仍旧分成两队。前军冲阵,大队兵马随后,先不要过早暴露我们的全部兵马数量。” 赵安稽取出一枚新的瞒天计简,催发后,整个队伍进入隐藏状态,行迹全消。 从七月中旬开始,汉军突袭进入乌孙北部,在其国境内持续推进。 数日转瞬,长安。 南城藁街,外族使节的馆舍。 罗什娜刚利用沙塔,完成了一次和龟兹的联系。 “情况如何,汉军在乌孙打到哪了?”龟兹国主在一边询问。 虽然已经从霍去病那里知道他派出汉军,奔袭乌孙。 但西域诸国的人,私下里还有自己的渠道,来确定西域当下的形势。 龟兹的北线和乌孙南线接壤。 两国关系素来微妙,所以他们能探查到部分乌孙的动向。 “那勒(龟兹国相)送来的消息说,这几日乌孙本来在增加南线和我们相接区域的布防,防备汉军从我龟兹进入乌孙。 但从前日开始,他们从南线各城,抽调出部分兵马,转而北上。” 罗什娜亮闪闪的眸子流转,对龟兹国主说: “乌孙连南线防守的人马也要抽调北上,看来情况很不好。” 龟兹国主微微点头。 “不止乌孙遭袭,送来的消息说,汉军还有一路兵马,昨日才露出行迹,在我西域西南部活动,行军目标是疏勒。 疏勒、莎车等龟兹数国,距汉最远,此番都未派人来长安。” 罗什娜说的是复陆支统率的那路汉军。 在西域,汉军数路并发,对没来长安者果断出兵,没有商榷和转圜的余地。 不过,汉军进入西域的兵马,并非全都顺利破敌。 李敢,姚招,陈庆那一路在行军路上,准备打焉耆的时候,便遭遇意外。 入夜后,营地内驻守的士兵,相继听到一种吟唱的声音,像是从自己的脑海里传出,意识不清。 营地被人就此潜入,带兵值守的姚招和闯入者遭遇,交手,被重创。 汉军还有许多士兵神识混乱,行军也因而搁置。 这给了他们本来准备奔袭的焉耆,充分的准备时间。 这一路汉军既定的作战目标,还未展开,就遭到重挫。 七月末的下午。 汉军营地外,高大的沙丘上,六入和五蕴等几人,远远眺望汉军营地。 入营袭击汉军,并造成众多汉军意识混乱的正是他们。 他们本准备扰乱西域形势,诱霍去病来西域。 想不到汉军数路推进,攻势奇速,和他们预料的情况发展,有很大差距。 如果任汉军完成全部的作战任务,西域诸国入汉将不可阻挡,好处都被汉所得。 所以六入,五蕴等人调整计划,催动经印扰乱汉军,趁机出手袭营。 他们的目标,是想击杀营内汉军主帅。 只是情况不如预期,只能在打伤姚招后,退出。 “汉军已连破乌孙数城,西南那一路又在攻击疏勒。” 五蕴之首的老者,褐色长袍迎风拂动,眼瞳遥望汉军军营: “我们应该全力催动经印,让这一路汉军损失更重,方可引那汉将霍去病亲来西域处理诸事。” 汉军这么能打,在西域推进之快,确实大出他们意料。 “重创这支汉军,汉军自当派遣更高等级的将领过来。 只是就此暴露了经印的存在,有些可惜。”六入座师道。 五蕴之首的老者淡淡道: “无碍,汉人不通经法,被经印入体,终生难除。除非他们忍心杀了玉门大营数万汉军,除此外这些汉军被经印影响,只能削弱压制,而无法彻底消除,再过一段时间,会更明显!” 六入迈步往汉军营地行去,足下荡起一层层莲花般的烙印: “既然决定动手,就做的大些。再去汉军营中一趟。” 五蕴等人随后而行。 这一日的汉军军营上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钵体虚影。 其上无数梵文经印,闪烁发光。 钵体每次震动传声,便有诸多汉军脑内疼痛,被经文吟诵的声音所影响。 当汉军发动兵势,部众气机相合,进入作战状态,这种声音才会被暂时压制。 六入,五蕴的人便是趁机袭营,攻击汉军将领。 消息很快通过同心莲叶,传回长安。 收到消息时,霍去病正在禁军大殿处理军务。 他虽不在西域,但通过同心莲叶传讯,可以及时收发各类消息,给西域的汉军下达命令。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入。 霍去病面前的矮席上,放着西域各国的分布图。 他在图上做了多个标注。 其中西域西南向,有很多小国林立。 这些小国,仗着距离远,对汉送过去邀其来长安的消息,根本未曾理会,无一国派人过来。 此次复陆支统率那一路,就负责兵压西域西南向的小国。 赵安稽和浑邪王,酋涂王联袂进入乌孙境内。 这两路都颇为顺利。 但直线出兵的李敢,姚招,陈庆三人却是出了问题。 送回来的消息说,有人两次袭营,姚招,李敢先后受伤。 而队伍里的汉军会在对方袭营时,听到经文吟诵,充斥意识。 霍去病思忖不语。 单单李敢这一路出问题…… 他们和另两路最大的差别是部众长期在玉门大营驻扎,而另外两路人马,都是调遣过去奔袭的部众。 有人利用汉军在西域驻营的机会,动了手脚? 什么方式能让大部分汉军同时受影响? 食物和水……霍去病念头闪烁。 当下在玉门驻扎的汉军不在少数,如果绝大部分汉军都受了某种影响,那这事情……实在不小。 “侯爷,家里有访客,公主让人来传讯,叫侯爷早些回府。” 嚣旗胜魁伟的身形,从门外走进来,声音洪亮的说。 “嗯。” 霍去病起身离开大殿。 冠军侯府。 他回来时,家里的内景湖旁,坐着几个风情各异的身影。 刘清穿淡紫汉裙,身姿绰约的坐主位。 美人计晋升上策后,除了霍去病,日夕和他亲昵交流的公主殿下受益最大,被滋养的极好,气象瑰丽而又不缺妩媚。 她下首坐着身着浅绿留仙裙的卓青珂。 少女的脸上,细腻如瓷釉,五官娇俏。 数月过去,她从其父失踪的境况中恢复了稍许,听其他人说话时,偶尔会露出笑意,让人想起桃花夭夭,少女其华的诗句。 卓青珂对面坐着罗什娜。 她一身湖蓝色,袖口裙角带金色滚边,充满异域风格的服饰。 胸前风情满缀,若盛开的牡丹,娇艳绝伦。 卓青珂旁边是玫色汉裙的白南妤。 晚霞将落,斜照在她身上,简简单单的坐姿,却有着说不出的魅力和诱惑性。 此外,还有卓文君也在座。 每人的席位前,都摆着一个小木托,里边放着各类零食小吃。 女人们在开茶话会? 自从去隐仙宗回来,用其宗门内的那面照彻人神魂的镜子照过白南妤,刘清对她的针对性略减。这几日白南妤偶尔也会来侯府走动,看望卓青珂。 霍去病过来打了个招呼,似乎通过传声和刘清说了几句,对其他人略作示意,又转身去了。 刘清的视线,一直追着霍去病离开。 卓青珂抿抿嘴唇:“侯爷有事情?” “嗯,说是要出去,今晚不回府了。” 刘清话落瞅瞅白南妤,道:“按上次说的,你让我照看神魂,若无问题,我便不禁你跟在侯爷身边,你若想去就去吧。” 白南妤水汪汪的桃花眸敛了敛:“侯爷并未招我随行,不敢僭越。” 刘清勾起嘴角:“我不是试探你,去吧。就跟侯爷说,我让你去的。” 白南妤这才起身福了福,步履轻盈地走了。 刘清瞄了眼白南妤转身后,裙下圆翘且摇曳生姿的臀,悄悄撇嘴。 霍去病回到内宅,直接去找道尊:“上次去隐仙宗,看见祖师祠堂里,有个铃铛大小的古钟。清儿说是道门至宝,钟声有撼动神魂的力量,可是真的?” 道尊正在后院吃鸡爪子,津津有味,闻言斜眼道: “咋地,你去我隐仙宗一趟,又盯上我门里的东西了,门都没有。” 霍去病摊手道:“我刚探听到新的道简线索,想告诉你作为交换,借道钟一用。看来你老人家不感兴趣。” “道简……在哪?” 道尊:“你确定是道简,并无虚言?” 半刻钟后,府内有马鸣声起,蹄音如雷,驰骋远去。 ps:今天想写九千字完成加更。上章四千五,这章近四千,差了六百字,就不算加更了,改天在加。 求票,求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杀僧【求票】 “侯爷要去哪?” 白南妤骑在一匹毛色赤红如火,脖颈高昂的小马背上。 这匹红马是西域各国之主来长安面圣,献上来的一匹宝马。 刘清自诩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净做赔本买卖。 白南妤同意她查看意识,而她什么都没查出来。府上收的西域各国送来的好马,其中这匹颇为神骏的小红马,就给了白南妤。 某种意义上算一种补偿。 “玉门的汉军出了些问题,去看看。”霍去病道。 那小红马奔跑过程中不断加速,似乎想超过今安,成为头马。 今安不屑的打了个响鼻,蹄子一蹬,泥土炸开,猝然蹿出。 两匹马,你追我赶的开始了行程。 队伍出长安后,霍去病催动走为上,融入神妙行军法,速度激增。 一行人先去隐仙宗取了道钟。 好在距离不远,夜色初降的时间,霍去病带领两百亲军组成的队伍,风驰电掣般往西北而去。 次日清晨。 大汉西北边关,边城大开,霍去病策骑而出。 他们是凌晨时分到达陇西,在边关稍作停留调整。 大早再次出城,往玉门大营前行。 沿途能看见以万计的苦役,工匠,运输物资的车马,往来喧闹。 汉正全力开拓往西北沿线的建设。 河西之战获胜,打下西北,皇帝立即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包括告知各地,愿意迁居西北参与开荒者,会减免税赋,赠送土地。 又因为匈奴在这一线的控制力丧失,西北常驻兵马得以削减,民众各方面的负担也将随之减轻。 少了西北数个大郡的重负,整个大汉亦将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汉预计在陇西到玉门间,匈奴人以前牧马经营之地的基础上,增设四郡。 董仲舒为首的文官,提出让西域诸国也参与一部分建设,来减少大汉的消耗。 沿线的建设增强后,对西域的经济,贸易,安全性都会有很大推动。 下午的时间。 玉门大营外,驻守的汉军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如风暴般席卷而来,却无法找出来源。 负责警戒的兵士,正要示警,便看见一队汉军凭空出现般露出行迹! 为首的将领一身戎装,英气勃勃,正是霍去病。 值守汉军当即敲响讯钟,轻音传彻大营。 营中的西关太守章军,闻声从帐内走出,欣然执礼:“章军见过冠军侯。” 霍去病从马背上翻下来,神色略严肃,往营内走去,章军随行在侧。 “前军李敢部遇袭,你可曾有所警觉,彻查军营,寻找原因?” “已有所防备,查过营寨内外。” 章军道:“李敢那边报过来的情况是,对方袭营发动时,有声音在我汉军的意识里传响。 我收到消息后,感觉有问题,便开始查找来源。 费了些周折,在饮用的水中发现些问题。” “郎中令跟我来。” 章军带领霍去病来到一侧的营帐。 帐内摆放着多个木质的水桶。 霍去病以实意法腾蛇加持双目,旋即看出水中的异常。 水里藏着淡金色,米粒大,很虚幻的光斑。 若非腾蛇加持双目,便是普通天人境也看不出来。 细看那些光斑,却是一枚枚微缩的经文。 霍去病靠到水桶近处,伸手摄取,其中一枚经文便落入指端。 恍惚间,似乎有经文的吟诵声从中传响。 章军略感惊异。 他费尽手段才在水中找出原因,能看到这种经文,更是反复尝试,最终找到方法。 霍去病却是上来就从水中摄取出经印。 “这种经文烙印,是我们彻查后发现的,在不同水源地取水,反复查验。 发现我们日常用水最多的一个区域,水源中藏着这种经印。水煮不消,便是此物入体,影响了普通部众。” 章军脸上泛起怒色,道:“之前从未遇到过类似手段,所以缺乏针对性防备。” “有人暗中在水里种下这种烙印,但他们低估了我汉军的力量。 他们初次使用这种手段袭击前军李敢部的时候,效果很好,但我们很快找出原因,只要聚集兵势,便能抑制这种经文效果。 所以他们第二次袭营,我们已有了防备,未让他们占多大便宜。 只是这种经印,祛除不易。 我试过多种方法,皆难以尽除。” 道尊和白南妤也都随行在霍去病身畔,一同进来。 两人推动修行,得章军告知方法,才看见那种水中经印。 道尊蹙眉:“这手段如此隐秘少见,不是我汉人三教九流任何一家的修行。以血脉融合神念结成烙印,融入水中,无形无色。” “我汉军用的水,食物,事先都有检验的过程。 尤其在战时,更是会增加检查次数,但这种方式从未遇过,所以才中了算计。” 章军道:“不过只有修行低的部卒,受影响较深,且难以尽除,余众受到的影响还算可控。” 道尊找了两个营中军卒过来查看,片刻后,对霍去病道: “我说你非要借我门中传道钟一用。 这经印的力量和我道门生克,有强制授法的作用,被我道门的传道钟覆盖,慢慢就能神魂清明,数日应可清除。” 章军大喜:“那就请道尊出手,为营内军卒祛除此诡异之术!” 霍去病道:“这经印和对方血脉相连。此时祛除,对方立即就会知道。” 章军领会其意道:“郎中令是要将对方找出来?” 霍去病足下军阵纹路扩散,覆盖全营。 那军阵中,有无数古老字体般的纹理显现,共同构建出本经阴符七术中的实意法腾蛇篇。 随即纹理交融,一条巨大的腾蛇,仿佛从深眠中苏醒。 它在军阵中抬头,露出颈部,身躯,双翼,黑色的鳞片若一面面铁铸的巨盾,伸张收缩,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条腾蛇虽是以修行所化,但真实无比。 这一刻,营中众多军伍的意识里,皆映现出腾蛇的身影。 他们意识里的那种经印,被腾蛇摄取收吞,汇入军阵。 当初这经印是西域那几名初始佛教的徒众,以滴血和修行结合,加持所成。 经印本身便蕴含着初始佛教徒众的血气。 霍去病足下军阵,转为灵蓍兵符的力量,凭借经印蕴含的气机,推演运转。 意识中,灵蓍兵符的叶片上,出现那种‘工’字符号,慢慢旋动,对准西南方向。 兵符上趋吉避凶的属性,也在变化,最终对应的是凶位。 这说明那个方向对霍去病来说,有危险存在。 …… 西域。 黄沙万里,骄阳如火。 “那个汉人将领来西域了。” 六入座师伫立在沙丘上,往东方看去:“我感觉到了灭世魔的气息。” 他身畔的五蕴佛教徒众,结束了盘坐修行,纷纷睁开眼睛: “我也感觉到有人在试图凭借血脉力量,追查我们的方位。” 其中一个佛教徒,手托钵体。 而钵中祭刻的经印闪烁,他借助某个吸收经印的汉军视角,模模糊糊的看见了玉门大营的景象。 “想凭经印中的血脉气息找到我们,他不可能做到的。” “佛陀入世传法,我们的修行,是一切法的源头。他想找我们,只会被引到错误的方向。” “但他既然来了,倒是不枉我们一番谋划。” 五蕴之首的老者说:“今日便当除了那灭世魔,将魔种带回去交给空三昧。” “吾等顺势放开气息,引他过来?”五蕴中一个高大的僧徒说。 六入想了想道:“也好,但灭世魔的力量不易应对,我等当做些准备。” 几人齐声答应,盘坐阖目,气机相连。 他们身下荡起层层花叶般的纹理,彼此交融。 其身体周边,有无数经文迸发,仿佛地涌金莲,异象层出。 转眼间,周围的虚空都被经文覆盖。而他们盘坐在经文中央,周身发光,宝象庄严。 虚空中,浮现出诸多信众的虚影,万众齐声吟诵佛教经意,加持他们的力量。 时间流逝。 一个时辰后,太阳西移。 几人仍盘坐不动,手托钵体,双目闭合,处于入定状态。 他们身上,开始滋生出一道道经文流转的光环。 周围像是变成了一座佛国,淡金光晕冲霄。 就在此时,离他们百丈外的一座山丘上,霍去病忽然出现,随行的是白南妤和道尊。 霍去病往前跨出一步,瞒天过海和走为上共同作用,倏然来到几个僧众盘坐的沙丘边缘。 在他的注视下,能看见周边有这几个僧众释放出来,如一层经文壁垒的光晕。 而霍去病身后站起一个身影,正是蚩尤。 其双角弯曲,气机霸暴桀骜。 他体外的黑色气息,沸腾如火。 那气息,随着蚩尤往前走去,和经文之光接触。 经文的光晕仿佛遭到了侵蚀,悄然消失。 同一刻,霍去病足下阵纹缩减虚空,他出现在一个五蕴僧众面前,一拳轰向其眉心。 “我们等候伱已久!” 对方倏地睁开眼睛,眼瞳深处竟有淡金经文,微缩旋动。 霍去病的拳头,在其面前快速放大。 他这一拳打出,足下军阵无限扩散,将六入,五蕴等佛教众全都拖入其中。 这一片沙漠,顿时成为兵家的战场。 一拳轰出,如万马千军汇聚,共同发力。 拳出以后他释放的军阵又在刹那间回收,所有力量都聚集在拳锋处,像是把无尽的空间,时间收归在一拳内,技近乎道。 对面那个僧众,亦展现出过人的修行。 他眉心有经印脱落,挡在霍去病的拳锋前。 嚓! 经印被霍去病的力量一拳轰碎,拳力再涨,摧枯拉朽。 那僧众身形飘退,想躲避,但碎响声中,拳头已击中其眉心。 然而被击中的同时,僧众手里托举的圆钵内,映现出无数信众盘坐诵经的画面。 其中一个信众,头颅龟裂,立时身死。 霍去病的攻势,像是被转嫁到了信众身上。 而那五蕴僧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消融了这一拳的杀机。 “你杀心之重,心中无佛因,怪不得会被灭世的魔念选中,成为宿体。” 这僧众话音未落,倏地色变。 他身畔毫无征兆的涌出另一股力量,轰在其额角处。 这一拳来的如此突兀,正是兵策神通无中生有! 那五蕴僧众被击中后,话音戛然而止,眉心隐然开裂。 而霍去病出手如电,开启战幕后,其他几个五蕴和六入座师,相继醒来。 后方的沙丘上,道尊则席地而坐,摆出看热闹的态度。 在长安,皇帝也在看热闹。 且他还把西域各国使节,国主也招到了书房围观。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破五蕴杀无赦【求票】 五蕴僧额头的裂痕居然再次闭合,杀机转嫁,得以恢复。 道尊在一旁啧啧称奇:“他们的修行,似乎能斩断杀机,两次化解冠军侯攻势。” “道尊不打算出手吗?”白南妤青铜面具下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不急,先瞅瞅。”道尊说。 战场上五蕴中有四人分别站在四个方向,围拢霍去病和蚩尤。 他们手中钵体内经文层出,封禁虚空。 四人各自开口诵读佛偈,身后显化的徒众虚影不断增多,齐声吟唱,加持他们的力量。 虚空如佛国,而佛音如潮。 蚩尤以黑气构建的身躯,在佛音冲击下,一层层黑气仿佛被剥离,身形模糊,气机也开始衰退。 数不胜数的经文绽放的光曦,在阻断霍去病和蚩尤的联系。 每增加一枚经文,蚩尤身畔的压力就厚重一分。 地面也开始被经文覆盖。 有经文凝结,铺设如金砖,闪烁灼目。 无数信众吟诵的经文声,铺天盖地。 整个西域,似乎都被佛音充斥。 从稍远处看,地面和虚空涌出的佛经烙印,层叠相连,如一株巨大盛开的莲花。 六入和五蕴之首站在稍后位置,眼见地面也被经文覆盖,经莲已经盛开,都露出喜色。 轰——! 霍去病连出数拳,拳头打出的锋芒,落在经壁上,有经文破碎,但旋即便有新的经文浮现,丝毫不曾损毁。 霍去病和蚩尤,已被封在阵列中。 “此魔初成,比我们想象的要弱!” 五蕴之首轻托钵体,口气淡漠。 他手中钵体内,也在发出一层层金色涟漪,经文翻涌,和其他五蕴僧众相合。 六入回头看向道尊和白南妤: “我去对付那两个汉国人。” 五蕴之首微微颔首,迈步走出,步步登高,足下花叶般的台阶浮现,将他托举推送到半空。 最终,他在空中盘坐,身形得佛力加持,大如城郭! 六入则回身往道尊和白南妤走去。 五蕴僧众中央,经文构建的壁垒开始收缩,往霍去病和蚩尤压来。 “汉人冠军侯,你修兵事,杀人太多,已被魔念所迷,还不受缚吗?” 五蕴之首在虚空盘坐,体外佛光鼎盛,连同掌心的钵体,一起下压。 经文构建的手印和钵体,皆快速放大,遮天蔽日。 霍去病手里多出了霸王戟,足下军阵纹路流转。 他的识海里,腾蛇与灵龟相合,化作玄武,增长其力。 兵符和军阵交融。 承载兵策神通的识海兵书上,记载兵策的那些计简文字,也在分化脱离,融入军阵。 霍去病在达到兵权谋境界后,首次毫无保留的动用了全力。 轰隆! 一杆青铜大戟虚影,雄峰般耸立,贯通天地,竟从天上引下来一道闪电。 “入得灭魔阵,仍敢挣扎!” 五蕴之首大喝,长眉怒目。 半空的钵体滋生出力量,将大戟引下来的闪电,收入消融。 轰轰轰! 然而闪电致密,一道接一道的劈落。 地面的军阵中,忽然响起高亢的龙吟。 天上闪电盘绕,形成一道粗大的电柱。电芒攒动,隐然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龙,从空中扑落。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半空的钵体被电龙冲击,砰然炸裂,经文崩灭。 “呀。” 六入座师逼到近处,白南妤出手迎战。 道尊看热闹不嫌事大,眼见霍去病的兵锋引动闪电,军阵接连变化,嘀咕道:“冠军侯的兵锋已可和天地交感,牵引天象为用。 兵家手段,最善藏锋,清儿这位夫婿年纪不大,心思却深,第一次见他用这种手段……” 钵体炸开的同时,军阵内窜出一只白虎,指钩上刀兵之气汇聚。 周边的经文壁垒,因钵体破碎而不稳,被白虎的力量撕开绞碎,无数经文龟裂。 而每一枚经文龟裂,便有一个显化出来,盘坐诵经的佛教徒众虚影,破碎消失。 霍去病忽然失去踪迹,走为上发动。 周边天地随即出现五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快的不可思议,分别对五蕴展开攻势。 五蕴手里的钵体内,经文交叠,压向攻来的霍去病。 五个霍去病和经文接触,刹那消失,竟然都是兵家气机汇聚的假身。 就在五个假身破碎时,真的霍去病足下灵蓍兵符旋动,出现在一个五蕴僧众面前,挥戟刺出。 那僧众正是之前第一个被他击伤的五蕴之一。 霍去病的策略是不论几个人围攻自己,我就盯准一个,干到死。 弄死一个再撸下一个! “小心!” 五蕴之首的老僧道。 那僧众唱出一声佛偈:“吽!” 声音如炮弹炸开,其口中吐出一个金色经文,阻挡刺过来的戟锋。 然而那僧众忽然感觉到强烈的杀机。 他身后出现一个黑影,四臂伸张,手中大斧斩落。 下一瞬,僧众眉心浮现出一道黑线。 是蚩尤。 他握着一柄虚幻不清的巨斧! 刚才他被五蕴的经文阵列压制,无法移动。 实则是一种惑敌的假象,顺势而为,兵不厌诈。 其突然爆发,挣脱束缚,从之前被压制的佛阵中,出现在僧众背后,和霍去病联袂展开攻势。 那僧众被大斧劈中时,蚩尤头顶的两支巨角亮起,将僧众的生机,钵体内的咒文尽数攥取,吸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僧众的脑袋上,一缕黑气蔓延,快速覆盖全身。 这一次,他再难转嫁攻势,真正身死。 砰! 五蕴被斩杀一人。 霍去病反手戳出霸王戟,一击洞穿其身后的经文壁。 地面上,金砖般的经文,也被军阵覆盖,开始龟裂。 同一刻,另一名僧众脚踝一紧。 一道道军阵的纹路盘绕,束缚其双足。 随后,军阵纹路竟是化作一只龙爪,五指收紧,重力如山。 黄帝的厚土衍兵术。 碎响声中,白虎从虚空探首,虎口张开,一口咬住这名僧众的脑袋。 虎口中的杀伐力量和黄帝的衍兵术相合,将吞入的脑袋绞碎。 鲜血从断颈处泉涌,留下无头的尸身,缓缓倒地。 此前两次出手,攻势都被那僧众转嫁,霍去病便知道想杀掉这些僧众,不能给其喘息的时间。 故而再次出手,底牌层出,集中力量,电光石火间连杀两人。 什么是兵家? 杀伐果断,攻敌必救,一击夺命! 出手便不容反复。 前一刻仍神色淡定,从容不迫的五蕴之首,脸上转而露出一抹骇异。 “诵根本佛经,显化入世佛身!” 五蕴之首取出一个新的钵体,淡金色,脱手飞出,旋动如飞轮。 千百枚经文从钵体内迸发,烙印虚空。 他和剩下两个五蕴僧众,纵身跳入钵体当中。 有梵文的佛经吟诵响彻虚空:“佛告众生:我于界中不见一阿含,如畜生阿含,纯是众生聚集处……” 旋动的钵体内,绽放出冲霄的佛光,升起一尊站立的佛陀背影。 这佛陀一手向上,寓意生机。 另一手向下,对应生灭。 两手交叠,生死都在其中。 祂释放的力量,如万法之源。 这是五蕴压箱底的佛陀封魔手段。 霍去病手中大戟,无数锋芒绽放,不知其始终来源,宛若千百汉军力量加身,共同刺出了一击。 这是兵家最本源的一种修行,战力汇聚。 当——当当! 远处,有钟声响起,洪钟大吕,竟盖过了佛音! 道尊手上,升起一个青铜铃铛大小的古钟,快速放大如盘山,悬在虚空中。 钟壁上,亮起道家咒文,一个道童正是年轻时候的道尊,是他显化的元神。 那道童元神,从他眉心走出,挥手拍击钟壁,每拍打一次,钟壁上就有一个道音传世。 合在一起,便是“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天地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这是老子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和隐仙宗山门入门的匾额题字相互呼应:放四大、自在安闲。 道尊是在斥责这些佛教徒修的不是清净法,贪得无厌,来别人的土地上兴风作浪,算计汉军,哪有一点慈悲,反过来说自己是降魔,其自身便是魔! 古钟震鸣,道尊轻吟道:“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他的声音合在古钟的鸣音中,说的都是道德经。 而内容与佛陀吟诵的经意对立生克,呼应佛、道两家的不同理念。 咔嚓! 霍去病的兵锋,在道尊辅助下,破开那佛陀手印,洞穿了佛身。 蚩尤脱手扔出手中巨斧,斩入虚空。 遂有两声惨叫响起。 钵体中掉落出两个五蕴僧众,一人被霍去病的大戟,蕴含百万兵锋,刺穿胸口。 另一人被蚩尤的大斧,斩断了生机。 蚩尤探手一抓,两者落入他手中,立即有气息被其摄取吞噬。 噗! 五蕴之首的老僧面如金纸,也从钵体中跌落。 佛陀封魔原本的威力要大的多,但之前被霍去病突袭般连杀两人,有了缺失。 五蕴之首跌落后,看向远处的道尊。那干瘦老道的厉害程度,亦让其意外! 又回头看向霍去病。 亲自交手,方知霍去病蕴育的兵家锋芒,是如何凌厉。 他能感觉到便是那老道不出手助战,霍去病亦可和他们显化的佛陀入世身抗衡。 老僧嘴角溢血。 而另一侧,六入也是脸色微白。 道尊震动的古钟,连他也被压制,气血翻涌。 哪想到一个老道会如此厉害。 中土道家可灭佛。 “走!” 五蕴之首道:“这东方汉国为魔行之地,去告知空三昧!” “想走?” 嗖! 蚩尤从头顶摘下一只巨角,脱手祭出。 霍去病在同一刻投射出霸王戟。 戟锋和蚩尤的巨角不分先后,如光似电。 足下生辉,莲叶浮现,将自身卷入虚空的老僧,还未消失,便重新跌出。 他面前的虚空,有兵家阵纹交错阻路。 霍去病的军阵,一度被他们的经文阵列压制。其实是在外围封死了虚空,早就在防备他们脱身。 五蕴之首被阵纹阻路,而刚才显化佛身的一击,他已经收了伤。 此时霍去病的戟锋迎头杀来,五蕴之首双手相对,将戟锋压在中间,却不想眼前忽然闪过一缕黑芒。 他的眉心,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痕。 蚩尤的巨角,化作一点黑光,缩小如芥子。从其眉心刺入,而后跃出,重归蚩尤头顶。 五蕴额头处,裂痕开始扩大。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 霍去病伸手一招,霸王戟落回手中,身形鬼魅消失。 六入座师想跑!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马蹄之下,射程之内【求票】 五蕴之首端着残破不堪的金钵。 他被蚩尤巨角刺穿的眉心处,生与死交织,通过手里的钵体抽取生机,一次次试图弥合,恢复伤势。 然而蚩尤的力量,不断消融他体内生机,撕扯神魂。 意识开始缺失,识海中观想出来的佛陀背影,像是被焚烧的黑炎吞噬覆盖。 他手中的钵体,残存的经文依然散发着微光。 他能感觉到彼端的信众,通过手中金钵的联系,在给自己提供生机,甚至奉献生命。 但已经没用了…… 死亡正在他体内扩散。 他看见那个灭世魔,燃烧着灵魂的火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蚩尤伸手,抓住了老僧手里的金钵,一把夺过,并探手压住了他的脑袋。 五蕴之首眉心完全裂开,生机尽绝! 金钵和他残存的神魂气息,都被蚩尤张口吞掉。 交锋的时间不长,但蚩尤连续吞掉五蕴体内的佛家修行,以及他们所持钵体内的无数梵文经意。 蚩尤正在发生新的变化,弯曲的巨角上生出新的纹路,明灭数次后变成暗纹,烙印在角上。 他的面孔,整个身形,手中衍生的巨斧又清晰了一些。 稍远处,道尊和白南妤也已经打完收工。 两者都在眺望霍去病追击六入的方向。 “我们跟上去看看。” “你追的上吗?” …… 六入因为距离稍远,没被霍去病封堵战场的阵纹所阻,五蕴之首被杀前,他就化入虚空,足下莲叶般的纹理滋生,脱身远去。 佛家的阿含莲叶根本经,一念一花一世界,是大乘虚空术,速度之快,瞬息百里。 这也是六入修行最高的一门术法。 展开念花虚空大乘宝界的一刻,跨出一步,便是数里。 转眼间,他已在数十里外,感觉自己成功摆脱了危险。 “这灭世魔和那个汉人将领,与上次相较,力量明显提升,成长太快了。” 六入边走边思索:“回去告知空三昧,东土汉地出了灭世魔,是快速成长,依靠摄取吞噬来转化力量,最可怕的类型。必要将其灭杀。 下次再来,当统佛陀亲传四圣谛麾下的戒律僧兵众,镇杀诛魔。” 六入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眼刚才交战的方向。 就是这一眼,让他大吃一惊。 远处有一道身影,足下像是踏着流光,手持大戟,气势汹汹的杀来! 六入回头瞩目的功夫,对方已横跨虚空,快的不可思议,追到他身后里许外。 六入大惊,足下经文浇筑的莲叶滋生,经文翻涌,迈步便隐入虚空。 他进入虚空的一刹,明显感觉到身后有惊人的杀气划过,一截戟锋追在身后,刺入虚空,戟锋处的杀机炸开,他身后的衣袍无声龟裂。 毫厘之差。 融入虚空的六入,连续数次出没,再次来到数十里外。 然而身后那名汉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杀机越来越盛。 六入被一股杀气刺激,颤栗不自觉的在心底浮现,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 “念花虚空大乘界,是佛陀所留根本佛法衍生的宝术。佛说此术是世间八万四千法中,诸界最快的一种法门。 此术修到极致,可以建立沟通现实和念界的岸桥,一步往来一个虚境,他竟然能追得上!” 轰隆! 六入疾行中,闪电忽然迎头劈落。 他引动念花根本经中的术法,险险避开,不敢停留,足下一花一世界,去的更快。 西域从北往南的土地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佛家小乘部派,修行戒律法的六入座师,疯狂逃窜。 霍去病步步紧逼。 忽然间,霍去病手中大戟如青龙,破空射向六入。 六入手里的金钵内,升起一滴圣河之水。 那水在虚空拉伸开来,化作一道水幕,经文明灭,一只金灿灿的手,从水幕后隔空探出。 这只手,一把抓住了霸王戟。 六入趁势破空,足下莲花泛起致密经文,再次脱身远去。 霸王戟震动,勾动天雷,震碎了那只金灿灿的手。 霍去病和六入一追一逃,数次都几乎追上,但六入身上每每有救命之物,让他得以脱身。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霍去病亦是颇为诧异:对方似乎有些来历,身上的保命之物如此之多。 这一路追过来,每次要将其毙杀的时候,都有手段脱身。 尤其是通过水幕,从中探出的那只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那只手探出来时,还有一道神念传递过来。 那神念波动和六入等人一样,说的是半生不熟的汉语:放六入离开,他是悉达多王室留下的血脉,追杀他,即是和千万佛徒为敌! 霍去病恍若未闻,不予理会。 他修的是一股无敌的意,别说是佛徒,便是佛陀亲至,也要凭自己的心意行事,杀伐爽利! 六入一路往南,显然是想逃回印地。 他神色慌乱,虽然数次阻止了霍去病的杀招,但后背,腰肋都有追逃过程中受的伤,肩上还有一处触目惊心的贯穿伤,是箭留下的,嘴角也有血迹。 到夜色深降的时间,他横穿小半个沙漠,越过于阗,接近乌秅。 西域三十六国中,乌秅处于最南端,国境和身毒(印地)比邻。 继续往南,便可进入印地。 “汉将霍去病,待我回去必引重兵,杀入汉地,你身怀灭世魔,斩五蕴佛徒,我身毒(印地)佛国必会杀你。西域数十国并存,是我等多年谋划,任其征战生灭,国破则用来获取国运,凭伱也想得西域……” 眼见即将逃回身毒,六入长长的松了口气,回头厉喝。 就在他擦着乌秅边缘,准备继续南下逃入印地的一刻。 地面上有一道阵纹覆盖过来,想将他卷入其中。 这一路追逃,霍去病已用过军阵之术,试图困住他,但数次尝试都未成功。 六入并不畏惧。 他手中钵体内又有圣河之水浮现,隐然有一只金色大手,即将破空出现,阻止霍去病。 但这一次,地面上涌动的阵纹内,压力厚重。 即将拉伸开来探出那只手的水幕还未呈现,就被逼近的军阵覆盖,重新闭合。 “不……” 六入大骇,足下荡起的经文莲花,竟也被军阵的力量碾压,消失。 六入想动用其他逃命手段时,后方有电芒般的青光闪烁,走为上的力量流转。 嗤! 一声龟裂的声响,而后是钻心的巨疼。 强大的冲击力,让六入的身体不稳,往前倾覆。 他低头看去,胸腔处已被霸王戟的戟锋穿透,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他艰难回头,看向身后,霍去病霎时便来到近处! “你杀了我……自己也不会有善终……” 霍去病一拳打出,六入的声音停滞,表情凝固。 他的眉心炸开,红的白的脑内的东西被拳力贯通,溅落在身后的黄沙上。 头颅被一击打爆,瞬间死亡。 但他被杀的同时,手里端着的钵体内残存的圣河之水,全部泼洒到了半空。 那钵体内泼出去的水,在半空诡异停滞,像是进入了静止状态。 彼端,一个朦胧的身影浮现,即将迈过虚空,通过水幕走出来。 轰然而至的佛音,在夜空中响起。 无数的经文涌出,加持巩固半空的水幕,以承受那道身影过来。 “你杀了悉达多王室的人,斩断佛因,也断了自己的生机!” “汉亦将从此不宁!” 霍去病微微蹙眉,心头略感凛然,因为对面那个身影站在水幕后,逐渐变得清晰。 强大的力量波动中……隐约能看见那身影……头顶有包。 众所周知,头顶有包的佛徒,都不好惹。 佛祖的脑袋上就有许多包,佛家称为肉髻! 这种肉髻并不是佛修流行的发饰。按佛教的说法,肉髻是皮肉鼓起形成,代表着佛的千面。 喜、怒、悲、惧、哀、欲等等不同的面孔和情绪。 每一面都代表他所经历的劫难。 诸佛当中,佛陀所受苦难最多,所以他的肉髻也最多。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肉髻,不仅仅是经历磨难的象征,其中还包裹着无上的大智慧,一个肉髻对应一门神通。 所以有包的佛徒都很厉害。 对面这个身影脑袋上就有肉包,经历苦难,曾经被社会毫不留情的毒打过。 “你叫霍去病,你的名字在当世的因果卷上,写的很清楚。你将死于二十四岁以前,不可更改。” “而佛陀的法,是诸界诸国之法,不久后便会传入汉境,为我等各部派提供修行的根基……你死后,汉也将大乱。 这些变化,都在佛洞见诸事真知,留下的佛偈中记载。” 彼端的身影,以神念传递的方式,刹那间将诸多讯息隔空送过来,仿佛是一种诅咒,试图深入霍去病的脑海,在他的意识里留下烙印。 “二十四岁身死?” 霍去病冷笑道:“距我二十四岁,还有五年,即便我真死于二十四岁,死前也会带领汉军,踏平万里山河,我汉军马蹄之下,射程之内的身毒,必亡于我死之前!” “我神州汉土出过多少天骄神将,有没有我霍去病,我大汉山河都将无恙,国泰民安。” 轰隆! 霍去病足下的军阵中,探出一只龙爪,一把将虚空抓的粉碎。 那个凝定的水幕破裂,万千水滴落在黄沙上,顷刻干涸。 彼端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其消失前,凌空抓摄,想收回六入的尸体。 但霍去病更快,提前将六入的尸体抓了回来。 当变化平复下来,霍去病足下的阵纹里,升起一件东西。 他伸手接过,却是那块之前从秦皇陵寝中带出来,黄帝留下的黄龙之鳞。 刚才霍去病灵机一动,想到自己继承学会了部分黄帝的兵权,而黄龙之鳞,是黄帝兵权修行到极致才能衍生出来的黄龙脱落下来的鳞片。 以其融入军阵,推动黄帝兵权,会发生什么? 正是因为霍去病将黄龙之鳞送入军阵,以其和黄帝的兵权相合,才推动其威力递增,阻止了六入离开。 而探出的龙爪,又将头顶有包的佛教徒挡了回去。 此时霍去病收回黄龙之鳞,足下军阵收敛。 夜色静谧。 他看向六入的尸身。 这六入的尸体有什么价值,能让那个头上长包的存在,在最后关头仍想将其捞回去? 这时,霍去病忽有所觉,抬头往空中看去,身形微震。 夜幕下的苍穹上,巨大的青铜柱虚影,天地异象再现! 青铜柱上,无数咒文发光,还有一个古老的道音,随之灌入霍去病的双耳,乃至神魂意识当中。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兵杀可破,神州以外!” 这段古音在霍去病的耳畔,循环不休,一次次重复。 且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伴同而来的还有一幕幕久远时间前的天地烙印,在冲击他的意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传世之战,扼杀幻想【求票】 那些烙印,全是各个时期,神州大地上曾发生过的战争画面,随着青铜柱而出现。 霍去病眼前流光飞逝,仿佛坠入一个又一个远古战场。 黄帝和蚩尤的涿鹿之战再次出现。 飞腾的黄龙,龟裂的大地,风暴、闪电,山峦般高耸的蚩尤。 那一时期的战争,是神话之战。 异象变化,又出现另一座战场。 倒地的尸体数不胜数,战场悲怆,一位帝王正步入熊熊大火当中。 另一个方向,一个老者站在兵车上,接受千军万马的欢呼。 那是牧野之战,也就是武王伐纣。 推翻殷商,建立大周。 异象再变,以万计的兵马冲锋陷阵,破雾而出,他们在战场上撕裂敌阵,无往不利。 那支队伍的杀伐和冲击力之强,已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连霍去病看到他们战场破敌的画面,都感觉心头震动。 其展现出来的冲击力,杀伤力,还要超过现阶段的汉军。 队伍全员黑甲,首领是一名面容冷肃的将领。 他在万众厮杀的战场上,扫视四方,眼瞳中闪烁着冰雪般的冷漠和睿智。纷乱的战场,以万计兵众的死亡,他不曾有半分动容。 他有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杀神白起。 那是长平之战! 当时的秦赵两国都没有想到,长平之战会成为各自国运的拐点,也将成为战国的拐点。即将终结神州大地漫长的征战攻伐,出现大一统的王朝! 这场战争注定被永载史册,成为规模最大的冷兵器战争之一。 喋血长平、坑杀之殇…… 四十万赵军精锐,一朝尽丧,成就了一位千古名将的无敌锋芒。 青铜柱在高空旋动,从下方看,仿佛能撑起星空,撼动苍穹。 它旋动之际,牵引天象,呈现的都是足以改变历史的战争,注定被山河所铭记,烙印在一代代人心中。 霍去病的意识与战场交融,起起伏伏,和生死,和百万大军相合。 倏忽间,他像是成为战场主帅,黄帝,武王,白起,蚩尤,帝辛,赵括……敌我双方,生死成败。 吼! 神魂层面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嘶吼。 蚩尤出现在他身后。 他也感知到了涿鹿之战,神魂层面的嘶吼莫名悲愤。 蚩尤体外,黑色火焰般的气息,剧烈律动。 他对着那天地烙印呈现的战场异象,做出抽吸动作。 涿鹿之战的战场开始扭曲,其中的蚩尤正被黄帝催发闪电,劈中胸口。 他的胸口和双角之上,交织出数道血色纹路,和闪电对撞在一起。 同一刻,霍去病身后的蚩尤,抽吸摄取涿鹿之战中的力量。 有一股气机横跨万古,涿鹿之战中,无数的战士都在消散,崩溃。包括蚩尤尖角上的咒文,纷纷化作天地本源的一股力量,被蚩尤吸收,也被霍去病足下的阵纹吸收。 战场中的符号,坠落如雨,融入军阵。 霍去病的识海里,第五枚兵符振翅欲飞,阵阵轻鸣。 兵符周围的气息,彻底转化为火焰,炽烈燃烧。 如果任凭霍去病沉浸在这种和天地交感,进入远古战场的状态,他的境界可能会在一夜间扶摇直上,连作突破,甚至去触摸兵家至境。 但很可惜,苍穹上的异象短暂。 几次呼吸的时间,青铜柱,天地间冲击神魂的烙印,慢慢散去。 一切复归平静。 星空寂寥。 霍去病足下的阵纹也在收敛,消失。 他意犹未尽的回过头,道尊和白南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就在不远处。 蚩尤和他的影子重叠,站在身后,如同一座小山,赫然已有了接近两丈的惊人高度。 他的力量波动也更强大。 霍去病念头微动,蚩尤便沉入了他身后的影子里。 “你们看见了吗?” 霍去病轻吁了口气,情绪还沉浸在天地显化,千军万马的战争中,声音异于平常的低沉。 “看见什么?”道尊愕然道。 白南妤面具下妩媚水润的桃花眸,也有稍许诧异不解。 刚才那些壮怀激烈,改变神州大地的战场异象,他们显然并未看见。 包括天上的青铜柱,不然绝不会是眼前的模样。 霍去病又一次确定,青铜柱显化的异象,只有兵家能看见,或者说只有他能看见? 铜柱呈现的战争,共同点是传世之战,奠定一朝一国,改变后续的神州走向……霍去病念头起落。 “我们到空中去看看。” 霍去病足下阵纹重现,一条黑色的大蛇,从军阵中抬头,将他撑在头顶,扶摇登空。 那是腾蛇。 白南妤足下则化出一团阴暗的影子,仿佛有百鬼在其中聚集,如一团黑云,将她托举腾空。 道尊最简单,足下升起一柄道剑,倏然上升。 三人登高后,往南方看去。 在南方的千百里外,气象非常惊人。 一道淡金色佛光正在浮现,隐然有佛音从那个方向传出,响彻天地! 那是身毒,后世的印地出现的变化。 “那些外来人,是从那边来的?”道尊眯眼道。 霍去病嗯了一声,从身畔的兵袋空间内,抽出一柄长枪。 这是一柄汉军标配的普通铁枪。 他随身携带数柄长枪,有时和对手交战,隔空投射破敌所用。 他将长枪从兵袋里取出,拿在手里掂了掂。 感觉有些轻。 “听说楚霸王,当年将霸王戟投出数千里而不坠,飞了一天。”霍去病淡淡道。 道尊斜眼道:“你要干什么?想把手里的战枪,扔到南边那个佛光辉耀之地不成? 项羽天生神力且不去说,他扔出霸王枪时,境界应该已经接近天人境大后期。 还有霸王戟是神兵,自具灵性。其内祭刻的阵列能吸收天地之力,所以才能循环不竭,飞驰一日不坠。 你扔一柄凡兵想投射千里……我老人家的境界都未必做得到! 伱想达到这一步,至少得天人七八境以后,或者带上你的千军万马,融入兵势才能尝试。” 霍去病手中长枪震动,无数的兵家阵理阵纹,盘绕在枪杆上。 一柄普通的铁枪而已,却绽放出惊世的锋芒! 黄帝,蚩尤的兵权,也加持烙印其上。 那柄长枪,在蜕变。 霍去病从那个青铜柱上领悟,感知到的一些东西,也在融入其中。 道尊眨巴了下眼睛,真要把枪投出去?! 他想了想,把那个铃铛般的青铜小钟又取了出来。 嗡! 钟体震颤,也有符号脱落,融入战枪。 白南妤的青铜面具上,眉心处亦有一枚咒文脱落,盘绕在枪上。 “我来助你!” 道尊大袖一拂,磅礴无匹的道家力量送出。 同一刻,霍去病身躯后仰,绷紧如大弓。 他体内所有秘窍都在发光,体内修行和体外天地交感,催发出兵家核心的杀伐战意,一体若千军。 咔嚓! 霍去病挥手投射,枪如流星,竟和天空中迸发的一道闪电相合,好似驾驭闪电而去。 太快了。 战枪闪烁消失,像是裂开了虚空,进入肉眼不可见的一个层面,雷奔电擎般往印地飞去! “这枪……估计得飞一段时间,我们走。” 霍去病落回地面,收了六入的尸体,稍一辨别方位,往西北向走去。 道尊大袖飘飘的跟在一旁:“这里是西域最南端吧,往西北是去哪?” “与汉军汇合。”霍去病看了眼夜空,已接近午夜。 …… 空三昧在印地佛教中,对应的是三种观行法门。 三昧,又称三空,三治,定,等持的意思,为涅槃解脱之门,故称三解脱门。 《增一阿含经》中说空三昧即观我所见、我见皆空,是一种触摸彼岸,佛所说大超脱的境界。 身毒国。 德里城位于该国西北部,坐落在圣河(恒河)支流朱木拿河西岸,喜马拉雅山西南。 这座城,在印地是一座传说之城。 对应神州的周朝时期,这里就因为因陀罗(印教神名)而闻名身毒。 因陀罗翻译成汉语即“众神之王”、“慷慨的”、“慈悲的”、“饮苏摩酒者”、“手持金刚杵的统治者”、“杀死弗栗多者”、“大力之子”、“摩录多护卫的大帅”、“赐予者”等等。 称号多的让人眼晕。 而佛经中则称其为“天帝”、“天帝释”、“帝释天”或“帝释”,倍受崇拜。 此时,在这座城的中央,一座有着金色圆顶,写满梵文经意,催发出无量佛光的建筑内部,一个身影,背对众生,对应无相,凌空盘坐。 他身后催发出两道光环,还有一道正在诞生当中,虚幻不清。 三道光环内,无数经文流转交错,展现出无穷无尽的变化。 这身影开口发出声音:“让人去西域,再往东行,探查一个叫汉的国,获知其消息!” 虚空响起一声应答,自有人遵令而行。 这个背身盘坐的身影,就是身毒修行品级最高的佛教四圣谛,空三昧七巨头之一,空三昧中的无相昧。 他遂又传声对虚空展开诉说,传告另外几位部派巨头。 “悉达多王朝的血脉传承者,六入去西域搜集国运,被东方的一个国家将领所杀! 佛在这方世界最后的纯血传承者,魂归净土!” 下一瞬间,从印地不同区域,回传过来一道道佛念波动。 “东方的国?” “浩瀚神山后方有国家,名汉。很强盛,若能破其国,得其国运,我们中的某一个,或将遵循佛陀的脚步,开启佛国之门!” “你说的东方之国,可是佛传世所留因果卷中,有仙魔的神州之国?” “其国力,可推动我们的修行,登临佛国?” 虚空中传来的几道神念,发出询问。 身毒的多个方向,升起一道道佛光,千里可见。 霍去病那一枪,将在不久后来到身毒,带着无尽的战意,横跨虚空! …… 西域。 霍去病沿路往西北向行进。 之前他派出复陆支来攻伐西域西南角,未曾派人去长安的几个国家。 而他击杀六入的位置,位于西域以南,距西南角并不远。 以他的速度,大概一个时辰后,便和复陆支带领的三千精锐汇合。 “郎中令!” 三千汉军见到霍去病出现,不约而同的露出发自真心的崇敬神色,情绪略有些激动。 “从这里往北打上去。” 霍去病接管了队伍的指挥权,翻身上马,抬手往北指去。 这一晚,以西域西南角为始发点,沿线各国震动。 给霍去病三千精锐,他能横扫西域。 当晚挥军直上,过西域西北角的疏勒,捐毒,从南往北,一路横穿两国国境,击溃其沿线守军。 清晨时分,队伍斜向进入尉头,遂挥军冲击乌孙最南线的边城,势如破竹的闯入乌孙境内。 西域一夜之间,形势骤变。 三千汉军击溃两国九城,又破西域第一强国乌孙的南部防线。 消息传出,西域各国,明里暗里仍然存在的一些幻想,一朝破灭。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千里投枪,打完回国【求票】 稍早些时候,天色将明。 一杆长枪划空,流星般闪逝。 那枪内封存的阵列与天地交感,行进的轨迹和闪电同现。 每当枪锋行进的惯性稍缓,其上盘绕的阵纹明灭,天上便有雷电攒动劈落,枪锋遂再次爆发出灼目的光芒,速度激增,千里不衰。 德里城。 佛光笼罩的大殿内,无相昧凌空盘坐,背对世人。 “譬彼巨海,百川所归,故以法归为名……” 他身畔充斥着阿含经的佛音,一枚枚经文随着声音,从虚空中滋生而后又逐渐消失,对应生灭。 突然,无相昧周身佛光流转。 有一缕锋芒,像是跳脱虚空,突兀出现在他脑后。 是破空而来的战枪! 如果无相昧是面朝前方正坐,这一枪,对应的就是他的眉心! 他反手从背后探出,枪锋被佛光笼罩,顿时被收入手中。 战枪跳动,闪电攒射,但无相昧掌心的佛光,化解了枪上的杀机和电芒。 “战意很盛……但推送的太远,力量衰弱,没有威胁……”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噹’的一声钟鸣! 道尊封存在枪中的古钟烙印作响! 枪体上,一枚古钟分化的印记崩解。 无相昧手里的佛光,也被钟音炸开。 嗤的一声,枪锋突进,脱离了掌控。 无相昧有些意外,掌心像是时光逆流,枪锋又重归原处,依然被他所握持。 但他抬起另一只手,往脑后一抹,后脑勺已被刚才战枪突进的锋芒刺破。 他近乎不损的身体,渗出了血迹。 且他还感觉到一股战意,破开他的防护,伤了他近乎不灭的佛身。 钟声响起的同时,无相昧身边流转的佛光中,经文也在接连破碎。 他手中佛光对应生灭,战枪层层崩解,灰飞烟灭。 然而就在枪锋崩解时,无相昧忽然露出讶色,轻吐佛音:“弥!” 一个佛印经文,在身畔泛起如壁垒。 他再次探手抓出! 竟然还有第二柄战枪,破空出现,直奔其颈部。 他吐出的佛音壁,和战枪的枪锋,在刹那间已是碰撞了千百次。 砰! 佛光壁垒龟裂。 这一枪比第一枪更隐晦,没半点声息,但威力更盛。 霍去病的千里投枪,能精准找到无相昧,凭的是六入被杀时,无相昧想要破空赶过去,残留在虚空中的那一股气息,被霍去病所捕捉锁定,寻其源头,反向投送战枪! 而其投掷的战枪,盘绕兵理,加持兵策,第二柄战枪的出现,是无中生有的战计神通作用。 明暗两枪,如同用兵中的奇正相辅。 无相昧抓住第二枪之后,将战枪紧握在手中,比第一枪时要谨慎的多。 他背对众生,低头看向握持战枪的手。 他有着一张颇为俊美的脸,高鼻深目,大耳垂肩,生具佛相,头上有包。 他的注视下,抓住战枪的手,竟已是劈开肉绽,被一股兵锋和一种黑色的火焰包裹,手掌瞬间被焚烧露出骨头。 “灭世魔……” 他的手骨上随即浮现出佛家经文。 层层生机,堙灭了黑色火焰般的气息,压制了兵锋,掌心皮肉重生。 无相昧已多年没受过伤,但这一次,连续被伤了两次。 咔嚓! 他所在殿宇的墙壁,亦倏然炸开一个窟窿。 那是战枪破空,穿透墙壁形成的裂痕。但直到此刻才炸开,可见那一枪的速度有多快,过而无痕! 与此同时,天色初明的德里城内,无数身毒民众都听到雷霆般震耳的巨响。 城内有一条电芒般的痕迹划空,所过处的建筑,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崩裂,有的墙壁瞬间便被穿透。 战枪已经和无相昧发生过碰撞,枪体破空的痕迹,却是在枪锋经过后许久,才爆发出来。 城内,有佛家修行的僧众走出,触摸虚空中的枪痕,相继露出惊色。 那枪痕中蕴含的战意杀机,让他们不敢轻易碰触。 霍去病这一枪是一种威慑,也是在宣战! …… 乌孙国,北部。 禁军校尉赵安稽低头看向手里的同心莲叶,脸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 一旁的浑邪王问:“怎么了?” “侯爷来西域了!”赵安稽说。 他们正在乌孙境内,一处山谷内休整。 自从他们进入乌孙北部,乌孙的兵马几乎都被调动,乌连也亲自带兵前来围堵,可惜效果不佳。 此时浑邪王和酋涂王也是神色惊喜:“侯爷怎么说?” 赵安稽道:“侯爷让我们就近通知乌孙大将乌连也,我汉军会从乌孙南部边线,往北部其国都赤谷城推进。乌连也尽可召集乌孙兵马,前去阻击!” 浑邪王和酋涂王,齐声轻笑。 霍去病的意思是,我三千汉军北上,兵锋直指赤谷城,你随意召集乌孙兵马,咱们打正面遭遇战,一战刚死整个乌孙的兵马主力,解决战斗。 “这汉将如此张狂!” 当统兵围堵赵安稽等人的乌连也,收到飞箭射入营中的消息时,惊怒交加,将信简甩在了地上。 “将军,会不会是惑敌之计!”副将提醒。 乌连也沉声道:“我倒希望是惑敌之计,但明显不是。 我今早才收到消息,确有一支汉军,黎明时分杀入我南部防线,击溃我乌孙南部边城的兵马。” 又道:“还有另一条消息刚送来,在我们北部活动,找不到踪迹的这支汉军,全员露出行迹,公然南下而去。” 副将愕然道:“他们为何要主动放弃在北部积累的优势,南下做什么?” “因为他们相信那个叫冠军侯的汉将过来,定能破我乌孙。他们要从南边公然推过来,击溃我乌孙的防线和反抗。” 乌连也脸上的怒色毫不掩饰。 他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 他一定要让那支汉军,付出代价! “传我命令,加强各地布防,同时集各部主力精锐,南下往绿石城汇合,我们在绿石平原击溃汉军!” 八月初。 骄阳如火! 乌连也来势汹汹,率三万乌孙兵马,在乌孙南部平原,绿石城外和汉军三千骁勇拉开阵势,进行平原对冲的正面交锋! 汉军由霍去病亲自指挥,复陆支为先锋箭头,一马当先的冲出。 后方三千汉军马蹄如雷鸣,大地晃动,紧紧跟随。 他们在策骑中,迅速变化阵列,汇聚为一个近乎三角阵的巨型锋矢阵。 力量层层涌动前推,从后军汇往前军,不断叠加。 万马奔腾,扬起的尘埃如潮汐,涌动铺开。 霍去病催动军阵,覆盖战场,神妙行军法加持走为上。冲锋的汉军速度完全起来了,兵势如风暴般席卷着一切。 “这么快!” 如果从俯瞰的视角看两军的冲势,一边像老牛车,另一边却是以火箭的速度,在对冲。 要知道速度和力量是成正比的,通常速度越快,带来的冲击力,作用力就越大,无坚不摧。 当一方以牛的速度运作,另一方以火箭的冲势撞上来。 牛肯定要被摧枯拉朽,干成孙子。 火箭则因为强猛的冲势,形成了由冲击力本身带来的防护,牛的攻势,被其带动,甚至会反过来作用在自己身上,对火箭造不成半点伤害。 所以乌孙大军后方,久经战阵的乌连也,只看了一眼双方的冲势,就脸色变白,知道难有胜算。 他迅速计算双方的距离和冲势接触的时间,旋即下令,吹响战号,让部众竖起坚盾长矛,形成缓冲,同时侧分,想避开汉军的锋芒,从侧翼破坏汉军的阵列。 但汉军来的太快了。 就在其战号响起的一刻,汉军竟然在极限速度之上,再次增速,瞬间和乌孙兵马撞击在一起。 部众翻倒,马匹被撞飞,形成了惨烈而震撼的画面。 被撞倒的马,在强大到可怕的兵势冲击下,皮开肉绽,骨骼内凹,血液飞溅。 马和人一起发出惨叫。 锵啷! 而马上的汉军齐齐戳出了手中的刺枪。 一时间,千百汉军出枪,枪锋的寒芒折射阳光,撼人心胆! 该死的汉军……乌连也在后方大骂! 乌孙比之汉,虽是小国,但他没想到在自己的主场作战,双方差距会这么大。 枪锋如霹雳,双方接触面的乌孙部众,全员身死! 几乎没有幸免。 这就是汉军老卒的狠辣,各个都是战场屠夫,稳准狠,出手夺命。 乌孙的兵马被刺骨的寒意所笼罩! 汉军随之开始变阵,在锋矢阵扎上去之后,两翼行云流水般策骑前逼,从锋矢阵变成剪刀阵,在乱军之中亦只用了十余息时间。 剪刀阵交错开阖,冲击乌孙兵马。 马战,得速度者得天下! 强大的冲势,灵活的变化,更优良的兵器和日常训练,还有一代代兵家积累研究的军阵变化。 每一项都完胜! 当军阵拉开,汉军穿插走位,数次绞杀后,乌孙兵马后方的将领,眼看己方不断死在汉军枪下,包括乌连也在内,亦是越打越胆寒,越没有胜算。 上午展开会战,到中午,如火的骄阳落下来,乌连也汗如雨下。 开战之初,他的怒气值拉满,势要和汉军死战。 开战后一个时辰,他从震惊,转为惶恐,再到全身冷汗,心生畏惧,完成了一系列心里变化。 眼见部众的伤损从三千,到五千,再到七千。 乌连也忽然从绝望中生出另一种情绪,对面那个高居马上,纵观全场的汉将是位不可战胜的无敌统帅,输给他并不丢人。 打不过,降还是跑…… 中午的时候,乌连也让下属吹响了归降的号角。 并遣斥候飞报乌孙王,努力过,但实在打不过,所以降了。 霍去病坐在今安背上,吩咐左右道:“你们留下受降,处理西域诸事。接下来一些小国,应该不敢再起战事。你们足可应对,我回长安了。” “郎中令慢走。” 赵安稽,浑邪王,酋涂王,复陆支,齐齐下马恭送。 …… 长安的书房内,最近几天接连被召过来,观看西域战况的诸国使节,在汉军以三千兵马正面击溃乌孙近三万部众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在霍去病往长安回返的时候,西域诸国来长安的一些国主,相继签署递交了国书。 他们愿意受封为汉侯,国土尽归於汉。 条件最好的是龟兹,姑墨两国国主。 他们可以留在各自国都,成为龟兹郡,姑墨郡郡守,且是承袭制,只要不犯大错,可以继任,相当于削减国主头衔,但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以后可以协助汉派往西域的官员,处理诸事。 八月七日,天气不太好。 霍去病重归长安时,在下雨。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神鸟兵符,开!【求票】 流淌的雨水,在地面汇聚成一个个浅洼。 长安城北门驻守的汉军,远远看见一行军伍,横穿雨幕而来,出现在城外。 稍加辨认后,城门处的汉军精神大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远处过来那一队军伍,共两百余人。 队伍里的兵众,人均三马,马侧悬枪挂弓,腰上佩刀,后背配有青铜弩,臂上带有小巧的铜盾。 整个队伍给人一种武装到牙齿的观感,气氛肃杀。 战士们在马上坐如劲松。 队伍前后散开,将一辆宽大的车驾,护持在中间。 而车驾一左一右,分别跟着两匹神骏的高头大马。 其中一匹,正是随着霍去病而名扬天下的今安。 另一侧是一匹毛色如火焰的红马。 今安在雨中迈着小碎步,轻甩尾巴,颇为惬意,时而会绕着车驾小跑一阵。 它是一匹闲不住的闷骚马,喜欢出去浪,不太喜欢回长安。 不过……这次回来,今安的情绪有些不一样。 它横着马眼,扫了下另一边的小红马。 那小红马下边缺东西,是匹母马。 今安两岁多了,到了对异性好奇的年纪。 它在马车周围跑来跑去,是在展示自己的强壮和……浪,腹|下精神抖擞。 不过那小红马眼神骄傲,不太愿意搭理今安的样子。 忽然间,今安靠近红马,张口便咬向小红马的颈子。 小红马被咬住,反而变得顺从起来,拿头去蹭今安的颈子。 今安有些得意的叫了一声,原来降服母马是要靠凶悍,直接上才能行。 今安的马眼,扫了下小红马漂亮的毛色和肥硕的马臀。 小红马则低低的嘶叫,好像有些羞涩。 车架内,坐着霍去病和白南妤,还有道尊。 道尊在闭目养神,霍去病也在内视识海。 这一路回来,随着西域诸国,对大汉递交国书,并入汉土,一股兵家气运,作为他率兵亲自征服西域的回馈,接踵而来。 气运融入,推动了修行的提升,以及灵蓍兵符接连从井内撰取获得的兵家符号。 而眼下所得气运,只能算是开拓西域所获功勋的一小部分。当皇帝封禅祭告天地,收归西域入汉那一刻到来,才是真正收获的时刻。 开拓西域,是史无前例的功勋。 白南妤坐在车驾侧翼。 雨滴落在车壁上,发出微弱而密集的声响,车内气氛安逸。 白南妤转而看向对面闭目静坐的霍去病。 浓密乌黑的长发在他头顶束成发髻,头戴将军冠,以一枚青铜簪横穿。 一丝不苟的发丝下,是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薄唇呈现出冷漠的弧线。 当他沉黑的眸子睁开,则会露出摄人心神的威仪与锋芒。 戎装的轻甲下,是他强健,但并不壮硕的身躯。 白南妤微微勾起嘴角,媚人的桃花眼亮晶晶。 就在她打量时,霍去病睁开眼睛,白南妤吓了一跳,飞快挪开视线: “侯爷,已经入城,我先下车回府了。” 霍去病笑道:“一起去我府上吧,不是要见卓青珂吗?” 白南妤撩了下眸子,点头嗯了一声。 道尊也睁开眼:“冠军侯,咱们去西域时,你告诉我是去找道简,我老道才想起来,道简在哪呢? 你可是又诓骗于我?” 霍去病笑:“绝非诓骗,确有道简的讯息。明日带道尊去拿!” 道尊反而有些惊讶:“真有道简的线索?” 霍去病点头:“找到有一段时间了,没去拿,本是想用来钓鱼。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鱼始终没上钩,看来是有所警觉。饵也就没必要继续放了,明日我们去看看。” 霍去病这次回来,并未提前通知长安具体时间,但车马入城,仍是有人在等候。 皇帝派了内侍董旭,太常周平同来迎接,并让霍去病入宫见驾。 皇帝的书房。 西域众位使节也在,看见霍去病走进来,同时起身,以下臣的礼节参拜问候。 并入汉地后,这些西域人,确实要算霍去病的下属。 “吾等恭迎霍侯凯旋。”众人齐声道。 董仲舒,李蔡等大臣也在座,亦是起身相迎。 只有皇帝居中而坐,岿然不动,看向霍去病道:“去病,朕给你做了首词,伱看看喜不喜欢。” 皇帝一直都是个文艺青年。 文武兼资,高兴的时候喜欢作词抒发情绪。 后世鲁迅先生在《汉文学史纲要》一书中曾说:“武帝词华,实为独绝……虽词人不能过也。” 这一评价,足见武帝确是能文之君。 “拥旄为大将兮,汗马出边关。西塞地势险兮,万里与云平。盛夏七八月兮,铁骑入域外……玉门罢斥堠兮,甲第始修营……” 皇帝颇为得意,亲自诵读这首词赋。 陛下给臣子专门题词作赋,这是无上的荣耀,但……人有所短,霍去病对词赋没多大的共鸣。 “朕这首词做的如何?”皇帝用略有些期待的眼神看向霍去病。 董仲舒先舔为敬,道:“陛下这首词气象不凡,立意高远,端是文采飞扬,臣等皆不及也。” 群臣同舔追随:“夫子所言精辟,陛下词赋当得大家之称,臣等确不及也。” 皇帝目光殷切,瞩目霍去病。 “陛下文采,肯定是高于臣的……臣谢过陛下。”霍去病道。 皇帝哈哈笑道:“好了,都散了吧。郎中令,董夫子,李御史留一下,朕另有事情要说。” 其他群臣躬身告退,霍去病在皇帝下首的位置端坐。 皇帝道:“西域各国纳降,如今只剩大宛,乌秅,婼羌等少数几国未降。 朕决定不再等了,择吉日,去泰山封禅,告天地、列祖。我大汉开古今之先,拓国境数千里,去病你和卫卿到时候陪朕同登泰山。” 霍去病从西域回来时,赵安稽的兵马从西往东,从乌孙国境杀入焉耆国。 而霍去病等待乌孙兵马南来那几日,李敢部也被道尊以道钟祛除了体内的经印。 两路汉军,分别攻入焉耆。 昨日,焉耆也传来降讯。 至此时,西域中部以龟兹,姑墨,温宿为首,归汉。 西域北部,以乌孙为首,焉耆,乌贪訾,车师前后国随同,归汉。 西域偏南和东部,楼兰,精绝,且末,小宛相继被击溃,归汉。 西域西南,疏勒,莎车,捐毒,在此次被击穿后,也将随后归汉。 西域三十六国,归汉者,已超过二十五个。 只剩七八个极南部,依凭身毒的国家,诸如乌秅,戎卢等国。 还有西南角的葱元,极西的大宛。东南角,依托羌氐等族的婼羌,没有归附。 婼羌在羌氐等族当中,分为东西两大部分。 之前李敢,姚招合兵击溃的是东婼羌,临近大汉西关。 和西域国土接壤的是西婼羌。 他们在西域立国,是次于乌孙,焉耆等几国的西域强国之一。 姚招,李敢,复陆支等人留在西域,就是为了对付这些还没降服的国家。 有霍去病势如破竹,击溃乌孙的威势在,足够西域诸国看清形势。 除了个别顽固分子,或有所依仗的少数两三个国家,其余都将陆续归汉。 此时,君臣等几人,在书房里商议,气氛愉悦。 汉,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期,国境增长近倍。 该让霍光来长安了,让他历练一段时间,治政的水平应该能形成很好的辅助……霍去病离开皇宫时心忖。 他的构想是自己统兵征战,舅舅负责守土,霍光负责‘种田’致富。 傍晚。 细雨未停。 刘清从梁园正殿出来,遂看见霍去病举了把蓑伞来接她,立时喜悠悠的来到伞下:“夫君。” 霍去病这次出行,没带绣衣的小队,所以公主殿下知道他要回来,但不确定具体时间,骤然看见,满心欢喜。 “雨不大,我们从街上走回去?” 刘清欣然点头。 从未央宫北门往侯府去的路,是戒严的区域,没什么行人。 公主殿下很大胆的伸手挽住霍去病胳膊。 她身穿淡杏色华衣,交叠的领口处,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稍许白皙精致的锁骨,裙幅轻盈。腰扎围封,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山峦的锦绣高耸,蹬着洁白绣鞋的小巧莲足,在裙裾下若隐若现。 刘清和霍去病成亲后,迅速从不着烟火气的公主殿下,变得轻熟曼妙。 此时挽住霍去病,触感妙不可言。 雨幕如珠,长街寂静。 “你近来可有时间?” “夫君询问,当然有时间了。” 刘清仰着俏脸,眼神明媚如春风:“夫君有事情?” “嗯,我们去平阳县走一趟。” “平阳县?”刘清略惊讶。 平阳县在长安东北向,就是后世的山|西境内,距离倒是不远。 霍去病:“我的生父,咱们去见见,顺便把弟弟带回长安,让他跟董仲舒等人一段时间,将来会是个好助力。” 刘清哦了一声,点头答应。 回府后沐浴更衣……很快就夜深人静。 侯府的寝殿里,人类最伟大的使命是繁衍和传续。 云消雨散后,刘清依在榻上,慵懒道:“你听听后院的动静,今安是在拆马棚吗?” 夫妻二人耳聪目明,都听见后院的今安,也在为马族的繁衍添砖加瓦,目标是小红马。 小红马正发出绝望的悲戚,声震后院。 霍去病揶揄道:“你刚才不比那小红马好多少,幸亏寝殿够大。” 刘清轻掐了他一下:“我是母马吗?” 霍去病摊了下手。 二人调笑片刻,刘清便有些睁不开眼睛,沉沉睡去。 霍去病起身,晃荡着的重锤,来到寝殿内廊连接的书房,闭目进入修行状态。 他打算先解开第五兵符。 识海内,因为破西域各国,灵蓍兵符从古井中撰取的符号多达七枚。 这次并没有那种金色符号,而是星辉般淡银色的符号,光曦熠熠。 每一枚符号,都对应兵家气数。 当霍去病闭上眼睛,展开修行。 他的意识里,接连有两枚星辰般的符号,坠入第五兵符当中。 那兵符表面的气息,悉数转化为一种赤红火焰,笼罩兵符的迷雾全消,彻底露出真容。 “散势者,神之使也。用之,必循间而动。威肃内盛,推间而行之,则势散……” 本经阴符七术,“散势法鸷鸟”——“鸷鸟”是既凶猛又出击迅速的鸟。 并无具体所指,可以是任何威猛的鸟。 霍去病化出的第五兵符,是一只通体赤红,神骏无比的巨鸟。 这是神鸟朱雀,对应四象兵符。 它诞生后,竟是来到灵蓍兵符的枝叶上蹲伏,以其为巢。 “散势”即散发势力,利用有利的形势采取行动,意思就是效法鹜鸟捕猎时凶猛、迅速,运用体内真气向体外散发。 用在兵法上,对应的是侵略如火,劲疾如风。 朱雀符主攻势,有其加持兵势,可以和霍去病的战法完美相合。 而就在第五兵符诞生的刹那,霍去病的识海里,还出现了另一宗奇妙变化。 当朱雀符燃烧的火焰,坠落在灵蓍兵符上,灵蓍兵符像是被点燃了,也燃起熊熊火焰! 灵蓍符上有咒文脱落,交织,化作一部神念简书,浮现在霍去病意识里。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本经阴符太上五兵》【求票】 “青龙者,东方甲乙;白虎者,西方庚辛金;朱雀者,南方丙丁火;玄武者,北方壬癸水…… 剖液成龙,结气成鸟,其气腾而为天,其质降而为地,故为大丹之本也,如志士烧炼丹鼎。知此四象者,十方天人莫不瞻奉。可铸“四神兵丹”,此是也。” 《本经阴符太上五兵:驻窍神咒妙经》 灵蓍兵符上脱落的咒文,仍是本经阴符七术内容,却是一部针对四象兵符而形成的子篇章。 这部法决,之前未曾显化于世。 专门针对兵家,法决以四象兵符为根基,自身为炉。意思是以身体承载四象兵符,使其融为一体,为己所用,则无所不能。 文中的四神兵丹是一种隐喻,指的是凭借四象兵符,通仙,逐圣的法门。 这法决出现的前提,需要先化出四象兵符,起点高的离谱。 严格来说,霍去病现在还不具备修行资格,只能修行其中的一部分。 兵家修行,从有征战那一天就诞生了,可以追溯到上古以前。 但直到始皇帝时期,他才汇集各家,重新编著,拟定了三教九流品级,将修行体系汇总。 霍去病很怀疑这篇本经四象兵符法决,除了创始者,从古至今,自己可能是第二个看见的人。 传说在更久远的时间前,天地气息厚重,修行能大幅度延寿。 但近古时期天地变化,修行虽也可适当延寿,却再无追逐长生的传说。 尤其朝中各部官吏,和国运牵绊,更是失去了修行增寿的可能。 皇帝都不例外。 但眼前这篇太上五兵说,凭四象兵符为根基,勾连天地四方,以自身为中央的修行,似乎可以打破某种束缚和既定壁垒。 霍去病仔细查看意识里的简书,而后尝试按内容修行。 当法决初步运转,意识里的四象兵符,玄武,白虎,神鸟朱雀,居然分解成无数符号,咒文,融入他体内四肢百脉,脏腑,秘窍当中。 这一刻,霍去病的修行得兵符加持,和它们对应的北方七宿,南方七宿等星位呼应交感。 诸天星辰,仿佛都有一股力量推送下来。 霍去病发现体内有从未开发过的新秘窍,在发光,亮起,对应朱雀,白虎等呼应的星宿。 这种修行,能开启往昔从未打开过的体内秘窍,神异至极。 玄武攻防兼具,主敛息增寿。 白虎主兵杀征战,锋芒无俦。 朱雀涅槃,不死不灭。 新的秘窍在霍去病体内亮起时,他周身气机流转,白虎,玄武,朱雀的虚影相继从眉心飞出,盘绕飞翔,玄之又玄。 本经阴符七术,到目前为之已打开五符。 还剩两枚兵符,即分威法伏熊和盛神法五龙。 临近天明,霍去病结束修行后,只觉得自己和天地的某种联系,似乎又深了一层。 “我如今统兵,已可横扫诸敌,继续修行,加持各类神通,不知上哪去找可堪一战的对手?” 霍去病自娱自乐,颇有些无敌寂寞的感慨。 匈奴的苣都算是个很强的对手。 上次短暂对垒,苣都应该是另有目的,并未竭尽全力。 此外,不知身毒在这方世界有哪些变化,有没有更强的对手? 吃过早餐,霍去病打算出府。 他出征回来,不用上朝,但要去禁军那边处理军务。 霍去病来到后院,准备骑马外出,遂发现今安有些异常,修长的马脸上表情惊愣的看着小红马。 小红马正瘫在马棚里,看今安的眼神……充满畏惧。 今安这是用力过猛? 年轻小伙,不知道节制,可以理解。 霍去病哑然失笑,让人去备车,今天不骑马了。 上午,他来到禁军大殿,处理公务,并召集墨家人过来询问:“让你们研究的几种军械,有什么进展?” 来的是墨家之首的季秋。 “霍侯之前让人去东北数郡探矿,眼下已勘探清楚,确有大矿,储量还未确定,但想来足够一国之用数年而不竭。” 后世的金属矿,大半出在东北。 这条消息,霍去病并不意外。 季秋遂从随身携带的墨工匣内,取出几件器物。 第一种是一个青铜材质的桶状物,小臂粗,六七寸长度,祭刻着繁复的咒文。 季秋打开机扣,却是一种钩锁。 可以弹射出去,内部为锁链,前端是爪钩。 这是霍去病为麾下‘特种部队’打造的器物,配合他们敌后作战,攀爬潜入所用。 霍去病拿过来把玩片刻,颇感满意,又道: “军中现在所用战刀,仍要进一步提升韧性。禁军每逢战前至少要带三柄战刀,防止作战时和重兵器磕碰,断折。抓紧时间,争取尽快改良。” 季秋连连点头,把霍去病的要求逐一记下来。 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这位大汉郎中令时常会有些特殊想法,吩咐下来,让他们尝试研制。 有些行得通,有些则不行。 比如说连弩。 弩是汉军最重要的武器之一。 连弩的原理和发射过程,是首先将连弩上方的杠杆向前推,箭仓和与之一体的箭槽就会随之往前,箭槽后缘向上抬升,并自动勾住弩弦。 箭仓里的箭在重力作用下,则会落入箭槽。 开始新的一轮循环,直到箭仓内的弩箭,全部发射完毕。 这种最初始的连弩,从战国时就有,后世的诸葛连弩,只是更方便高效。 当前的连弩,实用性并不高。 在急行军中稍有颠簸碰撞,就会导致卡箭。 霍去病将改造连弩的命令交代下去有段时间,季秋等墨家人,包括大汉的墨家工造,还没找到良好可行的方法。 此外,霍去病从六入的尸体上,搜出一部古卷,来历不小,是佛陀存世的根本经。 许多佛家修行都在其上。 霍去病不懂梵文,但凭借神念感应,能体会到部分意思。 他给季秋下达的新任务是根据佛经衍生的术法,让他尝试制作专门针对这些佛家的武器。 到了下午,霍去病离开禁军大殿,和道尊,带着亲军,出城再次来到骊山。 “又要去秦皇陵寝?” 道尊面色微白,上次进入皇陵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不过这次霍去病并未进入骊山地下,而是往秦岭深处眺望。 “当初来剿灭纵横道在骊山的这处秘宫,和子有过短暂交手。事后淮南王逃窜往西去了,而子消失的方向是秦岭深处。” 道尊有些意外:“你们不会因为他消失在秦岭深处,就对诺大的秦岭展开搜查吧?” 霍去病笑了笑:“为什么不可以?” 秦岭虽大,总归有尽头。依靠一国之力,人手取之不竭,茹泊虎和霍去病联手,确实发动过大量人手,对秦岭展开搜查。 包括禁军数次训练,架设栈道,野外拉练,也是以秦岭为目标,顺便排查。 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就有所发现。 霍去病和茹泊虎本想暗中守株待兔。 可惜兔子没来,子狡诈谨慎,应是察觉到了危机,并未上钩。 “我们去看看吧。” 霍去病加持走为上,身形倏忽消失。 道尊也追了上去。 亲兵则留在山外等候。 两人一路疾行,一刻钟后,已深入秦岭。 但见雾瘴弥漫,悬崖峭壁林立,树木葱茏。 秦岭深处雄峰起伏,气象惊人。 “冠军侯你发现没有,自从上次进入皇陵,祖龙出现,我神州地脉之气持续攀升。 道门五脉同气连枝,其他几处同门也给我送来一些消息,往南边的几个郡县,还有的地方夜发奇光,气机浩古。一些宗门内,上古残存的灵植,这段时间长势也比以往要好。” 两人说话间,来到一处高崖下。 上方崖壁耸入云端,壮观无比。 见到霍去病,崖下的一块大石头动了动,伪装的咒术消失。曹狡,大阴阳家姜堰,铜俑禁卫等人都从下边走了出来。 姜堰出来就吐槽,道: “侯爷伱和茹泊虎想的主意,说凭子的修行,即便真出现了,普通士卒也拦不住,让我们几个在这里日夜轮守。 快一个月了。你们俩以事务繁忙为由,从不亲自过来,真真岂有此理。 这事情我说什么也是不干了。” 话罢一指道尊:“让他来接着蹲守。” 祸从天降,道尊愕然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去病莞尔:“这么长时间没来,估计不会来了,我们上去看看,不用再守了。” 沿着崖壁腾空上行。 不久后便发现一座在悬崖上搭建的木质殿宇。 其所处位置险峻隐秘,居于云雾缭绕间,俯瞰群山。 这秦岭深山中,还有这么一处所在,正是子当初从骊山秘窟撤离,进入秦陵的那处藏身地。 曹狡挥了下手,有绣衣的人先进去,将殿内可能存在的机关布置,清除干净。 霍去病等人随后进入。 内外共两间殿宇。 其中靠内的静室里,放着一张矮席和卧榻。 矮席一侧的墙上挂着数枚竹牌,分别写着虞初,平阳公主等人的名字。 这些都是曾经被子控制影响,或是他手下认为有用的棋子,大多已死。 道尊进来后便有感应,伸手一招,地面上阵纹浮现,露出一个暗格。 有两枚道简,玄黄光色流转,落入道尊手里。 子显然是将一部分道简带在身上,另外一部分则放在不同的秘密处,以阵纹封禁,防止被道门生出感应找到。 “道简是道祖所留,道力相连,混若一体才对,子凭什么能将其拆解开来?”姜堰问。 道尊回应:“道简是二祖关尹子临时让道祖所写,当时他身上并未携带那么多简片,有一部分,本身就是散落的,后人将其续接在一起,通晓我道家的修行便能拆开。” 霍去病俯身从道尊取出道简的暗格里,又拿出一部青铜简书。 简单翻看,上边写着去九进一,前五避三,增一平二等类似的字迹,初看像是走棋的棋谱。 霍去病想了想,感觉是子在推演某些东西,能和道简放在一起,显然颇为珍贵。 众人仔细查看,再无别的收获。 回到长安,已是傍晚了。 次日下午,冠军侯府驶出一辆马车。 霍去病只带十余近随,连同公主殿下,出长安,准备去见自己的生父和异母弟弟,大名鼎鼎的霍光。 途中稍稍催动行军策,走了一下午,傍晚时分,便来到长安东北向的平阳县。 霍去病这次出行是私访性质,并未通知平阳县尉,打算自行入城。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老弟霍光【求票】 夕阳晚照。 冠军侯府。 白南妤走进房间时,窗外的阳光,斜落在穿着淡绿薄裙的卓青珂身上。 她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算盘。 算盘按理要到东汉才有,但在这方世界已有了上百年。 别问,因为有始皇帝。 白南妤将手里的热盏,放在卓青珂身畔的矮席上。 卓怀的失踪,让卓青珂迅速变得独立,学会了照顾自己。这是雏鸟离巢,自然而然要学会的生存本能。 卓氏是商贾之家。 卓青珂自少便学过算数。 她侧影窈窕,腰背笔直的坐在矮席旁,浓密睫毛在白釉般细腻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子,眼神专注。 “青珂,你在计算家里的产业吗?” 白南妤在她完成一次计算,停止敲打算盘的时候,开口问道。 卓青珂嗯了一声,端起已经微温的水抿了一小口,看向白南妤。 这位长嫂穿着白底内蕴稍许淡青颜色的长裙,容颜妩媚。 盛夏时节,裙下清晰勾勒出白南妤长直双腿的轮廓,丰腴中透着裙衫也掩不住的白皙。小巧的秀足上趿拉着一双绸布的绣鞋,鞋面有些薄透,能看见淡青的血管颜色。 她来到卓青珂所在地榻旁,脱掉绣鞋,凝脂般的赤足,趾如丹蔻,并腿坐在卓青珂对面。 “姑母叫人送来家里的账目,房契,让我对一对。” 卓青珂轻声道:“阿父多日未归,家里有些亲戚放在阿父那经营的产业,都想拿回去,不再放在我们这一支名下共同经营。 姑母说,有契约的,就把产业还给他们。” “想要收回去的,我们还给人家就是。” 白南妤眯起好看的桃花眼:“这些人目光浅,看不出眼下对卓氏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他们错过了,必要后悔。” 卓青珂挑着黑白分明的杏眼:“阿嫂指的是什么?” 白南妤:“蜀地卓氏之主卓王孙过来那天,故意不提将你接出侯府之事,有试探的用意。侯爷或许不太在意这些小事,但公主殿下不会看不出。 她仍然容你在府上住,对伱就是一种支持和表态。” 卓青珂缓缓点头。 她也不傻,自然看出刘清对她的照顾。 “依我看,我们不妨把家里的产业,趁机交托给卓王孙,让他来帮我们经营。 一来卓王孙口碑极好,天下皆知,所以能将生意做那么大。再则有侯府和公主的支持,卓王孙也不敢搞小动作。 他的经营手段,只会让我卓氏的产业越滚越大,愈发兴旺。” 卓青珂小声道:“阿嫂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想把产业放在那边。 我还想跟着姑母他们,一起学习经营。” 白南妤身子前倾,从一旁的木托里,取出一串近年从西域传入汉地栽种的葡萄,将皮剥了,递给卓青珂。 卓青珂眉眼微弯,以往白南妤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你要学习经营?” “我想学些东西,不然什么都不会……”卓青珂低声说。 …… 夕阳即将落山。 车驾缓缓驶入平阳县城。 平阳是县治,太阳将落的时间,街上行人已经不多。 “夫君的生父,你以前见过吗?” 刘清在婚前就知道,霍去病有生父在世。 毕竟是公主身份,婚前想了解下夫婿的家世,自然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包括霍去病母亲卫少儿早年的一些经历。 后世的史书上记载,霍去病的生父,是平阳县小吏霍仲孺。 当年他也在平阳侯府做过事,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侯府的女婢卫少儿。 一段时间后,霍仲孺回到平阳县,和卫少儿断了联系,很快就另行娶妻生子。 而卫氏一族因为卫子夫,卫青得皇帝看重,成为当朝第一外戚。地方民众并不知详情,皇帝家里的事谁敢打听? 包括霍仲孺,亦不知如今名动天下,屡破匈奴的冠军侯,是他的儿子。 霍去病是私生子身份,算不得光彩。 别人在他面前也不敢提,也不敢问。 包括刘清,要不是霍去病带她过来,她也没有询问的打算。 “生父这边……我也是第一次来。今日有些晚了,过去惊动不便,明日再见吧。”霍去病道。 “嗯,我听夫君所说,这次来是为了接你弟弟。” 刘清好奇道:“夫君既然是第一次来,为何言语当中,对那位弟弟,颇有些寄望?” 霍去病笑了笑,心忖我那弟弟可是个狠人,要是按历史轨迹,未来会权倾朝野,甚至掌握废立皇帝的权柄,将打工人当到了天花板级别,算是汉时第一权臣。 大汉要是排一份强人谱,连皇帝到大臣,名留青史者,我那小老弟稳入前十。 其治政很厉害,将武帝后期打空了的国库,又治理的丰盈起来,对汉重归盛世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侯爷,入城的时候,城门处有几个人看见侯爷的车,暗中跟了上来。看着像是地方上的泼皮闲汉,可要将其赶走,免得惊扰了侯爷和公主。”后方随行的亲军,传声过来询问。 “不用。”霍去病道。 “今晚我们住县舍?” 县舍就是给往来官员歇宿落脚的地方,有县里派人看守,打扫。 因为是私访,来见生父。 霍去病和一众随员皆是常人装扮,车驾也相对普通。 带来的几个随员得了吩咐,亦都散在远处,暗中跟随,并未在车驾周围。 负责驾车的熊三,挥动鞭子,马儿便加快脚步,往县舍方向行进。 偶尔有往来的行人路过,和车辇交错而过。 霍去病和刘清在车内说话,突然听到外边一声惨叫。 “救命,压死人了……” 外边驾车的熊三,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老妪本来走的好好的,和车驾交错的时候,忽然一头磕在车轮上,而后躺倒在地,把腿伸到车辕下,开始喊救命。 熊三没太反应过来,勒停马车,从车上扭头看那老妪,大脸盘子上全是疑惑。 这是干什么? 老妪穿着褐色打补丁的衣服,年近六十的模样,很瘦,三角眼,头发花白。 她将腿探入车下,哭喊声一出,周边的街巷里,霎时就有不少人冲出来,把车驾围在中间。 霍去病在车里听了听动静,心想真是庙小王八多。 这种事越小的地方越多。 不同的阶层有不同的求生手段。 三教九流里的下九流,就有捞偏门讹人钱财的无赖手段。 后世千年尚有依此谋生的人,眼下这个年代,更是屡见不鲜。 暗中跟随的护卫,说有城门口的闲汉跟上来。对方显然看出他们是外来的车驾,待在城门口,就是为了找目标。 根据车驾的样式,他们就能推断出来人的大致阶层。 老妪靠过来碰瓷,周围则是埋伏等待的同伙,不破财消灾不让走。 若报官,他们就咬定外来车辆撞人。 要是发现惹了惹不起的人,他们便会一哄而散,瞬间走个干净。 如果是普通的商贾或中上之家出行,大多会给些钱,破财免灾。 熊三还在呆看着车下的老妪撒泼,憨憨的道:“我没撞到你,你自己把脚塞到我车下的。” “她腿被你压断了,想赖账……” 七八个汉子将车围在中间,开口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头目。 远远的街道上,有人驻足观望。 老妪在地上痛苦不堪,七情上面,腿上真有殷红的血往外涌出。 熊三想了想,从车上跳下来:“是不是要讹钱,我抽死你们几个懒汉!” 霍去病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既然说我们压了人,那就压过去。” 熊三听了命令,重新跳上车辕,扬起鞭子,马车蓦然前行。 咔嚓一声脆响。 那老妪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 被沉重的车轮碾过去,骨头断折,惨不忍睹。 不是霍去病要欺负骗子。 而是这些捞偏门的,心里的恶,一旦有机会,能让人家破人亡。 既然骗子自己撞上来,霍去病准备用他们当道具,试试自家那个弟弟。 他让车碾过去,扬长而去。 周边旁观的同伙,大概从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应对方式,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却见远去的车驾旁,凭空多出几道身影,如狼似虎的将他们打倒,抓了起来。 “我们明早直接去县衙。”车里的霍去病道。 那伙骗子,当晚就被随员扭送到了县衙。 而车驾在不久后,来到县舍安顿。 一夜无事。 次日大早,霍去病也来到县衙。 史书上记载,霍仲孺是平阳县小吏。 这个小吏,是相对来说。 实际上汉时对吏员有诸多要求,包括出身,资质,学识等等。 霍仲孺相当于县政府的小官,在地方是中上阶层,家里住着两进的宅子。 他当年和卫少儿分开,另行娶妻。 一大早,霍仲孺正在家里和妻子李氏,还有儿子霍光吃早食。 霍仲孺面白无须,脸庞棱角分明,穿灰黑色汉服。 他旁边的霍光,还是个少年,脸庞有些稚嫩,个子在同龄人里显得瘦高,眼瞳很精神,熠熠生辉。 外边传来敲门声,家里仅有的两个仆从之一去打开门,将人引进来。 霍仲孺看见是一名县里的同僚,官儿比自己还大一级,奇怪道:“官长怎地如此早就登门?” 那官员看霍仲孺的眼神着些奇怪,又瞅瞅霍光: “你收拾收拾,和你子霍光一起,随我去县衙。 县令召见,还有长安来的人!” 汉时称地方县城的首官为县令。不满万户的县,则设县长。 令、长并为县的长官,但品秩不同。 那官员话罢,忍不住问道:“你在长安可有显亲?” 霍仲孺摇头道:“你与我认识多年,哪来的长安显亲?到底怎么回事?” 那官吏不解道:“我也不知对方来历,但昨晚有人扭送了几个嫌犯到县里。县令好像看出了对方的来历,立即上报,今早太守居然亲自来到我平阳县,让你过去见面。” 霍仲孺吃了一惊。 河东太守是一郡之长,什么事能让他放下郡中各类事情,亲自赶到平阳县。 霍仲孺有些忐忑,面色微微发白。 那官员又道:“叫你过去,应该不是坏事,对方吩咐我来,用了请你过去的‘请’字!” 霍仲孺心下稍安,和儿子霍光略作准备,旋即来到县衙。 霍仲孺甫一进入县衙,愈发吃惊,有一众护卫人员当门而立。 他看这些护卫的穿着,认得是太守府的亲军。 这些太守府亲军,披甲执锐,气氛肃杀。 但他们脸上的神色,又像是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霍仲孺与儿子霍光,惴惴不安地走进了县衙大殿。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是…冠军侯!【求票】 八月中的太阳很好,阳光明媚。 霍仲孺进入正殿前,已摆出觐见上官的姿态,腰背微躬。 入殿后,带着些审慎的往前看去。 便见本是县令坐的位置上,坐了个穿黑色汉服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冷峻,尤其一双眼睛,灼人心神般明亮。 霍仲孺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神会如此逼人。 青年背后站着数位面如铁铸的护卫,也是身穿常服,但人人手握长刀,纵然是站在那仍有一股铁血百战,才能养出来的惊人杀气。 青年面前是一名身着官袍,体型高大,颇具威仪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身形微躬,腰背略微前倾的动作,也是在觐见上官的姿态。看其举止,一副等着听青年训话的模样。 霍仲孺和霍光的震惊,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原因是霍仲孺作为县吏,年前刚见过河东太守杜疾,来平阳县巡视。 当时他凭职务方便,还让儿子霍光夹在县里的欢迎队列中,旁观长见识。 爷俩都清楚那个中年人,正是太守杜疾。 平阳县的县令呢? 李县令站在门口如喽啰,连靠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青年究竟什么身份……爷俩心意相通,想法一模一样。 霍仲孺和县令认识,隐晦的看了眼县令,露出询问神色。 李县令恍若未见,没半点回应。 “你二人是霍氏父子。” 前方传来一个清朗冷肃的声音。 霍仲孺忙道:“下官平阳县霍仲孺,见过……见过官长。”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叫官长总归没错。 他话罢准备以大礼参拜。 那青年道:“不用见礼,赐座。” 从两人进来,霍去病就在观察他们。 视线更多集中在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身上。 要是按后世的标准来判断,霍仲孺也是个老渣男。 霍去病对这位父亲谈不上感情,但他的位置,对许多事都是相对宽容的,也不会觉得厌恶,毕竟是生父。 霍光还有些稚嫩。 他进来后神色保持恭敬,但一直在挑着眉梢,偷偷观察,对眼前所见带着些好奇和思索。 需知霍去病身后的亲军,杀气如实质。 霍光进来后,敢于仔细观察,已经说明其胆量不弱。 当然,这种表现,还远远不够。 天赋这种事,很难说清楚。 霍去病对这个同父兄弟,亦是带着些好奇和难得生出来的兴趣。 殿内本就有矮席,听到霍去病说赐座,霍仲孺瞅瞅站在旁边的太守和县令,小心翼翼的入座。 霍光跟在父亲身畔,坐下后把汉服的下摆往前一摊,衣摆以双腿为中线,左右对称,放的整整齐齐。 后世史书上对霍光的记载,说其前后出入宫禁二十多年,小心谨慎,从未犯过一次错。 哪怕最小的错误,都没有过,因此日益得到武帝信重。 史书上还记载了一条趣闻,有专门记录官员出入宫廷时言行举止的书吏,前后对比,发现霍光二十年来,上朝的步履,走过的位置,几乎都是复刻,分毫不差。 连他走过皇宫书房外的回廊,要用多少步,每一步在什么位置,都像是尺子量过。 由此可见霍光的精细,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样的人,非常适合在皇帝御前听用,每件小事都能处理的很妥当。 而这种仔细,每处细节都不能乱的性格,绝对是强迫症晚期。 霍光是个强迫症王者。 霍去病结合记忆里的一些趣闻,看霍光整理衣角,要求左右对称的模样,强迫症代入感非常强烈,莫名好笑。 “不知官长找下官来有何事?”霍仲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霍去病看向县令。 李县令受宠若惊的凑到前边,脚步轻快,分别递给霍仲孺和霍光一卷竹简。 还给了子孟一份……霍仲孺略感奇怪。 子孟是霍光的字。 俩人翻开卷宗,见是县令亲手抄录的一份案卷。 记载的就是霍去病来平阳县路上,遭遇一帮闲汉碰瓷敲诈,现在一干人已被拿下,在县衙扣押。 霍去病颇有几分考较霍光的意思,问: “你们看过这卷宗,有何感想?” 霍仲孺道:“下官斗胆,这些刁民闲汉,常行恶事,对我平阳县的县声亦有不小影响。如今连官长亦遭此际遇,理当重判,以作警示。” 轮到霍光时,他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卷宗上说那些人是先在城门处观察,选定目标,尾随官长车辆,则是再次观察的过程。 而后才决定下手。 这些都说明他们看似闲散,其实常做这种事,且谋划颇为严密,行事手段清晰。 他们所行恶事显然不止这些,背后怕是还有其他人……要将背后的人找出来清理干净,才能更好的杜绝这种事再发生。 他们在县内行此事,则……城内必还有同伙……县衙说不定也有包庇他们的人。” 最后这句,就是霍光说话前犹豫的原因。 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显然有自己的考虑和判断。 霍仲孺闻言骇了一跳,看了眼脸上也跟着掠过一抹惊骇的县令。 这事情要是牵扯到县里的官吏,县令说不定都得跟着背锅。 以后我霍仲孺还如何在这平阳县里待……霍仲孺心念急转,开口补救道:“官长切不可听小儿胡言。他不通礼数,年纪尚幼,随口之言,当不得真。” 霍去病淡然道:“他说的没错。” 县令李昌冷汗直冒,伏地大礼道:“下官万死……” “你确有驱下不严的责任。 但昨天的事与伱关系不大,起来吧。若真与你有关,昨晚人送过来到现在,你不会毫无动作。任凭那些人安然无恙,最终将事情牵扯到你身上。”霍去病道。 县令打了个寒颤,暗忖昨日晚上人送过来就是在看我的应对,稍不小心此刻怕是要人头落地。 他战战兢兢的起身。 听说这位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着实让人胆寒。 霍去病看向霍光:“这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我调两个人给你。以两日为限,你若办得好,有赏。” 霍去病话落,身后便走出两名亲军,跟在霍光身后。 霍仲孺见其示意二人可以走了,忙带着霍光告退离开了县衙大殿。 县令李昌亲自出门相送。 出了县衙,霍仲孺喘了口气,心想这事情没头没脑,平白来了个地位显赫的人,又交代事情让子孟去做,到底什么意思? “官长,那人是……” 从殿内出来,霍仲孺靠近县令李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小金饼,暗中递过去。 李昌色变道:“仲孺你可别害我。” 他看了眼霍光:“交代下来的事就好好办,县里各部,当全力协助。” 告别了县令,爷俩站在县衙外,面面相视。 老子开始责备儿子: “你今日险些坏了大事。为父平时如何教你的,让你凡事谨慎,止语是大智慧。刚才你信口说话,可曾考虑过,会平白得罪县令? 我霍家以后如何在县里待?” 霍光笃定道:“孩儿自是有过考虑。 阿父只关注会不会得罪县令,孩儿看的却是那位官长的喜恶。 他突然来县里找到我父子二人,阿父不觉得奇怪? 他是什么身份,阿父可有猜测?” 霍仲孺奇道:“难道你有猜测?” 霍光点头:“那位官长的具体身份,孩儿还不能确定,但阿父可曾注意到,他的亲兵,手中配刀的握柄尾部,有一个小小的印记,是红色。 刀柄有红色印记,我大汉各地官吏,都知道是朝中禁军的佩刀。” 霍仲孺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后方亦步亦趋,霍去病派来那两个亲兵。 他们的刀鞘握柄处,写着各自在禁军的佩刀序号,确是红色。 父子二人所说,并无逾越之处,所以不需要过多避讳。 霍光仍是少年心性,又是对自家父亲,颇有些卖弄本事的道: “那位官长能用禁军做亲卫,身份可想而知。” “他专门找你我父子相见,刚才在县衙,又独独对我父子二人赐座,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我们至少是善意的,所以孩儿才大胆进言。” “而且阿父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好像和你有稍许相像,我们霍氏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长安? 你仔细想想。” 霍仲孺摇头:“刚才那殿里太守都不敢多说话。为父哪敢多打量,完全不曾留意到长相。” 霍光说:“那官长给了两日期限,孩儿想试试。 两日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霍去病随后也从县衙离开,带着刘清出了平阳县,在河(山)东郡(西)境内,游玩了两日,去太行山的八泉峡看了看。 其中汇集了太行山水风光的精髓,地势险要,飞瀑流泉。 尤其是峡谷中的八处泉眼,水质清澈,随着日出日落而变,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颜色。 八泉峡因此得名。 又去五台山看过。 夫妻二人在两天后,重回平阳。 霍光,霍仲孺父子已在县衙等候多时,神色期待而又紧张。 仍是在上次的县衙大殿。 还是上次那些人。 殿内雅雀无声。 霍去病在翻看和聆听两个安排在霍光身边的亲卫,汇报这两日霍光所作所为。 那帮诈门的闲汉,果然和县衙的人有关联。 县内有一名县吏叫黎涛,而黎涛背后是平阳县尉的副官,也就是掌管县里治安,驻军的副吏。 这是黑白串联的老套路,古今屡见不鲜。 难得的是霍光两日里不仅挖出这些,还找出那伙人看似闲汉,实则归属于一个叫钱江会的帮派,不仅在平阳,周边郡县也有他们的同伙。 钱江会专门干诈门勾当,借机生财,贿赂地方官吏,寻求庇护的帮会。 平阳县这两日的变化,不乏县令想把自己摘干净,努力配合的原因。 但霍光能沉稳有序的将事情推进展开,考虑到他的年纪和现阶段的见识,已经很值得培养期待,有望和历史线重合。 听过这些变化,霍去病笑了笑,来到霍仲孺和霍光面前。 “我叫霍去病,母亲是卫少儿。”霍去病执拜见长辈的礼节说道。 霍仲孺手一哆嗦,念头起落,闻言便有了某些判断,身体也开始轻颤。 他亦姓霍,和阿父长得像,阿父的表现…… 这两天多有猜测的霍光也若有所悟,蓦然冒出一个念头,顿时陷入发狂般的喜悦当中:他是霍去病,冠军侯,当朝十万禁军之首,郎中令,击溃匈奴的无敌将领……我的天!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彪悍的人生【求票】 县衙的正殿内,霍仲孺的情绪复杂,喜悦,震惊,羞惭,甚至还带着点畏惧。 “少儿,她……她可曾恨我?”霍仲孺嗫嚅道。 霍去病:“阿母很好,倒是我这些年未曾来拜会,缺了孝道。” 两人的简单交流,关系已经很清楚了。 真的是……他是我兄长,冠军侯是我兄长……霍光两眼放光,感觉浑身毛孔都在舒张,从头爽到脚。 不单霍仲孺父子情绪激荡。 就连一旁的县令李昌,也有些眩晕。 李昌的眼睛睁大,失去表情管理的看向霍仲孺,艳羡之色溢于言表,眼神里差点窜出火星子。 之前感觉霍去病和这霍氏父子,最多有些亲属关系。 万万想不到是父子。 ……一步登天,给个太守都不换……李昌忖道。 河东太守杜疾便站在一旁。 他的城府比李昌要深得多,但也感觉心跳加快,忍不住看了眼霍仲孺父子。 霍仲孺正在对霍去病做检讨:“我往昔未曾尽到一日身为人父的责任,实在惭愧……” “过往之事,不提也罢。”霍去病说。 霍仲孺具备资深渣男的心理素质,顺势道:“我能得托将军,此天力也。” 意思是许多事天力所阻,都是阴差阳错惹的祸。 顺势把当年种种揭过去,一言以蔽之。 几人重新落座。 交谈之下,霍仲孺方才得知当年至今的部分变化。 卫霍两位当朝大将,军中柱石,显贵已达极致。 关系亲近了稍许,霍仲孺便让霍光,正式见过霍去病。 霍光双手托着衣角,俯身下拜,行大礼道:“子孟见过兄长!” 霍去病坦然受礼,待霍光起身后,问道:“你这两日探查抓出来的这些人,准备如何处置?” 霍光道:“自当听从兄长吩咐,如何处置,兄长一言可决。” 霍去病循循善诱道:“你错了,不该由我来定,而是要遵从律法。你要谨记,律法为大,不容僭越。” 他是在趁机教诲霍光。 既然决定把霍光带到长安,有些事就要早早种下种子,免得他将来走偏了。 要让他知道人大不过法,尤其是在朝内中枢做事,更要守规矩。 霍去病转入主题道:“之前说伱若办得好,有赏。我不日便要回长安,你可愿随我去长安增长些见闻?” 霍光太愿意了。 这就相当于从地方县城,忽然搬到京城的感觉。 霍光早就想出去看看,大声道:“兄长厚爱,求之不得。 待我禀知阿父阿母同意,便随兄长同去。日后要兄长费心照顾,弟感激不尽。” 霍仲孺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这个父亲,完全不受重视。 兄弟俩就把事情定了,都没问他的意见。 霍氏父子待了片刻,便听门外接连来报,有人到访,求见冠军侯。 却是霍去病来河东郡数日,消息不胫而走。 河东郡的氏族,有朝中为官者,闻风赶来拜会的不在少数。 爷俩和霍去病交谈了一会,即离开县衙。 甫一从大殿出来,爷俩对视,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喜色。 这边霍去病并未理会来拜访的人,霍氏父子走后,他来到暂居的县衙后院。 下午的阳光落下来,刘清一身杏黄长裙,环佩为饰,云鬓高挽,如玉的俏脸上,五官精致无瑕。 “清儿,我一会要去趟霍家。今日时间已赶不及了,我们明日启程回长安。”霍去病道。 刘清侧头看过来:“夫君去霍家,我亦当同去才是,免得缺了礼数,毕竟是夫君的生父。” …… 李氏这几日总感觉不太对劲。 儿子霍光和夫君霍仲孺,这几日忙忙碌碌,问他们又不说具体是什么事。 两人大早就走了,下午仍不曾归。 眼见已过了平日县衙散职的时间,李氏终于听到外院有了动静。 她从中堂迎出来,便见儿子霍光浑然没了平日的稳重,步履带风,似乎恨不得翻着筋斗前行。 霍仲孺亦是走路轻快,两袖甩动的幅度都比平时要大。 再往后看,一身官袍的县令,竟和两人一同来到了霍家。 李氏慌忙给县令见礼。 “阿母!” 霍光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近处:“快准备准备,稍后我那兄长要来家里看看。” “你何时有了兄长?”李氏愕然道。 霍光家中还有一位姐姐,已嫁人,并无兄长。 霍光正色道:“前些日子有官文通告天下,说冠军侯屡破匈奴,拓土千里,开古之先河。 阿父回来还说冠军侯亦姓霍,我霍氏门楣生辉,阿母可还记得?” 李氏怔怔点头时,便见一旁的李县令,对着他一个吏员的夫人执礼: “恭喜恭喜,当朝郎中令归族认亲,我平阳一县皆蒙其荫,实大喜之事。” 李氏转头去看丈夫,又看看儿子。 霍光道:“阿母还没明白吗?冠军侯就是我的兄长,我是冠军侯的弟弟,阿父也是他的生父。” “郎中令稍后就来,我来问问家中可有甚所需之物,尽可说来,我来安排。”李县令说。 李氏如在梦中,愣愣的看向霍仲孺:“你在外边……还有子嗣?” 霍仲孺尴尬道:“早年在平阳侯府做些奔走之事,待过一段时间,曾与一女子……有过交集。 详情来日与你细说。今日方知育有一子,我亦颇感意外。” 顿了顿又不自觉的感到骄傲:“我那…孩儿便是屡溃匈奴,当朝大将者也,乃万军之首。” …… 县衙往城东来的马车上,刘清挽着霍去病胳膊:“夫君,我们来见你生父,可要做些准备?” 霍去病道:“你这几日遣随侍出去奔走忙碌,做什么了?” 刘清道:“有些事你不操心,我做妻子的自然要做好准备,初次登门见生父,难道要两手空空? 且你一来就要把人家中子嗣带走,我们总要有些表示才好。” 霍去病想想也对,难得刘清处处为他考虑,揽过她的柳腰,随手捏了捏,笑道:“等回去后,为夫鞠躬尽瘁,讨殿下欢心作为答谢。” “本宫可不稀罕。”刘清面色娇润。 说话间到了霍府。 两人从车上下来,霍家几人,李县令已在门口相迎。 李氏偷眼打量,见前后禁军亲卫护持中,一青年英武轩昂,旁边女子气象瑰丽,漂亮的难以形容,心忖这就是夫君之子,当朝冠军侯,两人果然有些像…… 按理说李氏的身份,看见霍去病,关系复杂,情绪也应该很复杂。 但是当阶层差距,大到需要仰望仍难以企及的时候,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被这种差距所压制,变得不复存在。 李氏心里只剩下悸动,敬畏。 更多则是为儿子霍光的前途考虑,带着逢迎讨好的心思。 双方互相介绍身份,霍氏众人知道眼前是当朝公主,惶恐下待要叩首执礼,被刘清所阻。 一行人进入霍府,稍事攀谈。 刘清在离开前,将一摞田契,地契等物,默默放在桌案上。 这是她近几日让人搜罗所得。 平阳县的两栋宅子,商铺,田地若干。 历史上的霍去病,在见到生父后,亦为其置办田地,雇佣仆从,让其衣食丰足,然后又将霍光带到长安去培养。 霍去病道:“以往未曾尽孝,家中少了照顾。些许薄物,给你们留用。” “我明日就动身回长安。” “且容霍光在家里待上几日,我会留下人手,日后接他去长安与我相见。” 霍光在一旁插话道:“长安距平阳也不算特别远,不敢让兄长专门命人候我,我明日与兄长同回长安便好。 日后有暇,多回平阳看望父母就是。” 眼前的机会难得,为人父母就算再舍不得,也不会阻拦孩子的前途。 李氏和霍仲孺都点头答应。 天色稍晚,霍去病遂从府上告辞。 次日,早上。 县令李昌,太守杜疾皆到城外恭送。 霍光拜别父母,便跟着霍去病的队伍,策骑去了。 展开神妙行军法,匆匆数百里,一行人中午就回到长安。 霍光勉强算是会骑马,被裹挟在行军策中一路飞驰,脸色有些发白,但更多的是兴奋。 正午,太阳高挂。 霍去病从车里探头,问策骑的霍光:“你可有想做,或感兴趣之事?” 霍光早有准备的道:“我愿听兄长吩咐。但若说想做之事,我自幼读书,启蒙学的是儒家,自觉略胜于同龄人。” 历史上的霍光一生所行,亦是对应儒家精要。 车马进了长安,霍光才进一步见识到这位兄长的惊人权势。 从城门开始,就有禁军不需要吩咐,沿途负责开路,往城内行去,一路上车马避让,不少看似显赫的队伍,遇到他们的车驾,也要主动让到一旁。 等到了侯府,更是让霍光瞠目结舌。 侯府比邻未央宫,门前来访者络绎不绝。 这侯府之大,庭院深深,近乎没有边际般,若不识路径,初次进入怕是会迷路。 霍去病回到府上之前,已遣亲兵,快马去和董仲舒约好了时间。 少顷,董仲舒亲自来到府上。 霍去病直言想让霍光跟随董仲舒学习。 不但霍光有得见名师的欣喜,董仲舒也是颇感高兴。 冠军侯的弟弟,这个弟子可以收…… 老夫子表面矜持,抚须道:“老夫早年曾说不再收亲传弟子,近年有宗室之人登门,亦被我婉拒……” 随后才话锋一转:“不过霍侯与这江山社稷有大功,难得开口,老夫总不好拒绝。 也罢,就再收一个关门弟子。” 霍光行大礼,认了师尊。 定好翌日开宴,以做庆贺,宴请董仲舒。 稍晚,霍光便随董仲舒回到太学,就此在长安安顿下来。 这位名扬后世,掌帝位更迭的权臣,就此开启了他新的人生阶段。 侯府内,霍去病临窗而立,举目远眺。 霍光来到长安,后续调教培养下这位弟弟,应该会很有意思。 此外,一些事情也可以开始着手加快推进。 回到长安。 霍去病便接连收到多份西域送达的捷报。 几个之前不愿入汉的小国,望风而从,跟随其他西域诸国,同意入汉。 汉之国运,与日俱增。 皇帝正准备举行的封禅大典,已在筹备当中。 得知霍去病外出回来,皇帝召他入宫。 临近傍晚,霍去病来到宫里:“陛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霍光【求票】 书房里还有李蔡,周平。 下午刚见过的董夫子也在。 其身后跟着名扬后世的史学大家司马迁,一身青袍,面容略严肃。 此外还有大司农等九卿中的几个人,以及丞相麾下的长史,司直等官吏,人不少。 霍去病来到武将那一列首位,挨着皇帝的右手边坐下。 皇帝把桌上一个木托里放的水果,推到了他这边。 霍去病发现木托上有个石榴。 这在眼下还是稀罕物,从西域传过来的。 石榴剥开了一半,露出鲜红水润的果肉,颗粒分明。皇帝显然刚尝过,剩下一半就推给了霍去病:“你尝尝,西域之物,颇甜。但果核多,肉少。” 霍去病向来不跟皇帝客气,探手取了水果来吃。 他知道皇帝爱吃葡萄,所以没吃石榴,专挑盘子里的葡萄拿,一颗接一颗薅下来送到嘴里。 皇帝伸手默默把果盘端走了: “你从西域打仗回来不久,是不是吃过这叫安石榴的果物?你不吃此物,专盯着朕爱吃的葡萄,都让伱吃光了。” 皇帝心情不错,把葡萄藏起来后,又道: “西域朝贡之物,涉及果蔬,味料,牛羊制品等等。朝内诸公,都建议将果蔬种子在我大汉境内试种。” “近来西域各国皆入我汉土,此为举国欢庆事。 往昔匈奴辖制西域各国,每年朝贡所获,是匈奴收获最丰的一部分。而今不仅西域归我大汉,西匈奴也被去病收降,此事至关重要。” 西域和西匈奴归汉,正是汉和匈奴真正的转折点。 此消彼长,从此攻守之势易主。 皇帝侃侃而谈:“昨日匈奴遣人到北关,告知大将军,想重提和亲之议,这次却是他们想将匈奴的单于女儿嫁过来。 还特别指明,朕若愿意纳妃最好,否则嫁给去病也可,哈哈。” 众人都明白过来,皇帝如此高兴的原因。 汉开国时因为收拾了秦末的烂摊子,国力不支持大规模与匈奴开战,所以委曲求全,和匈奴和亲。 皇帝,宗亲,众臣一直视之为最大的耻辱。 近年汉国力日盛,在和匈奴的交锋上连战皆捷,逼的匈奴要反过来再提和亲。 无异于洗刷了汉初的耻辱。 皇帝少见的喜动颜色,问霍去病:“匈奴的单于之女,你可要吗?” 霍去病哂道:“此为匈奴战败的缓兵之计,臣不喜匈奴女子。” 皇帝不出所料的转开话题:“封禅诸事正在准备当中,还要一段时间。朕打算举行一次秋猎,与众卿出去活动活动。” 皇帝心情好,要带文武百官出去搞团建。 狩猎,各级官吏府上设宴,观赏歌舞,博戏,填词作赋,都是汉时主要的交流娱乐方式。 长安城内几乎每日都有官员设宴,狩猎则是权贵阶层的大规模活动。皇帝每年固定有两到三次,带领宗室,群臣参与。 狩猎也是许多人展示的机会,希望能引起皇帝注意,为入仕争取个更高的起点。 皇帝又和群臣谈及各类国事,到霍去病和董仲舒从宫里出来,已是天色擦黑。 霍光在宫外,守在车驾旁等候董仲舒。 “子孟,你与霍侯去吧,若晚了,就住在侯府,明日来太学找我便好。”董仲舒说。 霍光欣然答应,对登车的董仲舒执礼,恭送车驾远去。 霍去病对身后的近卫道:“我们去城里走走。” 嚣旗胜等人当即换了常服,一行人出未央宫北门,来到长安闹市。 骄阳将落。 长安的主街区,喧哗热闹,行人接踵。 这一时期的长安,可说是天下首善之地,不论是热闹程度,还是建筑规模,售卖之物,所见所闻的新奇,都对初来长安的霍光,形成了很大的冲击。 霍去病边走边道:“我大汉正处在对外开疆拓土,对内改革旧弊,励志图新的时期。” “陛下有雄才,亦有野心。但还需要匹配的国力做基础,才能让大汉快速发展,越来越好。” 霍去病以后世纵观历史的眼光来看待当下。 武帝初期,中期,乃至后期的对比,他很清楚。 眼下还不需要对霍光说太多,适当引导。 “西域诸国归汉,长安是最先有变化的地方,传过来许多我大汉原本没有的东西,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霍去病道:“你要牢记天下不止有一个大汉,视线多往外看,才能减少固步自封。” 霍光恭敬道:“兄长的教诲我都记下了。” 一行人在街上走了不久,遇到两个熟人。 张次公和李敢,一身便服,身后跟着几个侍从。 李敢从年前便去西关,这次在霍去病从西域回来后不久,也回到长安轮休。 不过往昔张次公是卫青麾下将领,李敢则跟随其父李广,属于军中老派系的固有阶层。 两方分别处于不同山头,张次公和李敢从来没有往来。 眼下霍去病开疆拓土,屡次出征,很大程度上转移了汉军内部的矛盾,让枪口一致对外。 李敢已经很明确的投到霍去病麾下。 上行下效,下边的部众也与其厮混在一起。 汉军内部的派系之分,日益模糊,已近乎不存在。 霍去病看见俩人一起在街上闲逛,略欣慰,但旋即发现李敢眼神躲躲闪闪,意识到不太对。 “你们俩在一起,要做什么?” 张次公干脆凑上来,准备把霍去病拉下水: “李敢初归,我带他去洗洗身上征战回来的杀气。” “洗洗?用什么洗,去哪洗?” 霍去病道:“你俩要结伙去嫖?” 李敢以袖掩面,有种逛窑子遇上顶头上司的尴尬,脸色涨红。 他长得浓眉大眼,往昔从来不去女闾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这次是听了张次公的蛊惑,他说那些女子,人手一样绝活,什么掐龙、打花、捶坡、滚鸟蛋,驴拉磨,白雪压顶,什么遛八弯,踩屋子,出条等等手段。 一人一门手艺,要是能全尝试一遍,能萎靡不振多日。 李敢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得目瞪口呆。 他在外征战数月,一身阳气真如铁,心潮激荡下,就答应跟着去看看。 想不到出门撞上霍去病。 “郎中令,我就去看看,真的,就只看看…”李敢扭捏道。 张次公哂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又对霍去病道:“你去不去?北里那边来了两个西域女子,歌舞双绝,那腰扭得能把人骨头磨断。” “西域来的女子,到长安……做这个?”霍去病意外道。 行业内卷这么厉害,与时俱进到了这种程度? 西域的商业,贸易,水果,牛羊等物传过来的同时,这方面也有人才引进? 张次公道:“西域胡女来长安有半月了,名声早就传开,只有你不知道。 但她们不陪客,只每晚出来跳两曲胡舞,舞姿风骚。有时还会约客人入屋独处,但也只跳跳舞,拉一拉西域的胡琴,不过夜。 整个长安的风月客,都在猜测谁能先拿下这两个女人的头筹。” 张次公挤眉弄眼:“去病,你若出手,比谁希望都大。” 霍去病瞅瞅一边的霍光,怕带坏了弟弟,迈步欲走。 张次公压低声音道:“你真不去,可别后悔。我告诉你,平康坊有个你绝想不到的人也在。” 霍去病哂道:“除了你,刘相他们几个,有谁是我想不到的?” 张次公附耳说了个名字,霍去病大吃一惊:“你说真的? 他如果去,不会改变形貌?怎么会被你发现?” 张次公指了指鼻子:“你该知道我的本事,他确实改变了形貌,但我能闻出来,绝不会错。” 张次公修行过斥候术,精通追踪查敌之法,且鼻子天赋异禀,大狼狗都比不过他。 霍去病看了眼霍光,想让人先把他送回太学。 霍光马上道:“兄长,我已到了婚配年龄,平阳我这么大的人,有的都有子嗣了,求兄长带我一起见识见识。” 霍去病想了想,这事情堵是堵不住的,越堵他越好奇:“那就去看看,走吧。” 张次公精神抖擞,给李敢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由张次公带路,组成了阵容豪华的队伍,往长安以北的方向去。 长安北里,就是唐宋以后,著名的平康坊街区。 女(妓)闾(院)在这里扎堆,是最早期的夜文化集散地。 “去病,你应该整治一下北里这边,把价码往下压一压。” 张次公一边带路,一边说:“西域的女子一来,周边坊市全都跟着涨价。我的俸禄都感觉吃紧。” “北里各坊市是谁的生意?” 霍去病道:“你是北军中尉,长安各地治所防务,正好在你管辖范畴,你为何自己不管?” 张次公摊手道:“我要能管得了,还找你吗? 北里这条街的收益,背后有宗室的人。除了你,其余人想管也有心无力,又不是大事,我总不至于因为物价高,和宗室对上。 你传个命令下来,宗室也得照办。你写个手令怎么样?” 一个女闾有这么大利益?宗室就不怕脏了手,这方面也参与? 霍去病对女人靠天赋吃饭,没太多特殊看法。 人的根本欲望,封禁也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但他家有娇妻,不愿吃大众火锅,所有的肉都在一口锅里涮过,吃不下去。 张次公的话,他没理会。 说话间来到北里,也叫北市。 这里到了晚上是长安最热闹的地方,达官贵人,生意买卖,往来长安的商贾,朝中权贵,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还有些王侯之尊,但就喜欢这个风尘的调调。 花重金,偷偷来,如临仙境。 霍去病知名度太高,过来后改变形貌,变成了一个面相有些凶的恶汉。 其余人除了霍光,也都有所变化,才在张次公引路下,进入长安四大行之一的平康坊。 甫一进来,便发现这里生意确是极好,日进斗金。 还看见几个熟人,包括次于九卿那一级别的官吏,也都做了异于平常的掩饰。 来这里的大多颇有默契,假装不认识对方。 “我在这有专堂。咱们去坐坐。”张次公拿出老客的嘴脸,熟门熟路的在前带路。 霍去病:“你说的人在哪?” 张次公:“别急,一会准来。” 说话间进入大堂,丝竹声声,编钟鼓乐,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中间有一个高台,女子翩翩起舞,纱衣飞扬,花红柳绿大长腿,空气闻香。 霍光也跟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兴致盎然。 张次公在二楼常年留有雅座,一侧是开敞的,能居高临下的看到大堂,又能独立于外,高人一等,视角非常好。 “去病,你怎么来了?” 霍去病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刘相兴匆匆的靠近。 这些牛鬼蛇神,平时看不见人,在这里一找一个准。 “我变了形貌,你如何能认出来?”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凭感觉也能确定是你。” 刘相有些得意,过来勾肩搭背:“再则来这里的熟人大多进行各种伪装,我见得多了,自然能分辨出来。” 正说话间,张次公提醒道:“快看,来了。我没骗你吧?” 刘相压低声音:“你们在说谁? 我也看见两个你们绝想不到的人,就在你们进来前刚过来。” 艹……看样子人还不少。 霍去病转头看向张次公说的人——道尊。 他改变容貌,变成了一个络腮胡汉子的模样。 霍去病转身就往道尊走去。 道尊生出感应,扭头看见霍去病,神色大变。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料敌于前,启幕【求票】 夏风烂漫的晚上。 平康坊的正殿主楼里,灯盏通明。 道尊坐在一个角落,满脸短髯,肤色偏黑,和他平时的模样差异很大。 霍去病往他所在位置走过去时,道尊先是神色惊变,但很快就轻吸了口气,表情平复,安然坐在那。 霍去病来到近处,挨着道尊的位置入座。 “你是?” 道尊所化大汉脸上,露出生动的诧异表情,表示和霍去病并不认识。 他的声音也有变化,中年人略粗犷的声线,和形象很搭配。 霍去病好整以暇:“你准备死赖着不承认自己是谁对吧?” 道尊愈发惊讶,诧异道:“你认识我?” 霍去病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枚古玉。 这是秦青玉当初给他的讯简。 “伱要抵死不认,我也没办法,但我准备让清儿和青玉道尊一起过来,看看她们认不认识你?” 这么狠……道尊被击中要害,眨巴着眼睛,服软低声道:“我以内息推动变化了形貌,连神魂波动也隐藏了,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霍去病没回应。 也没出卖张次公,说他鼻子比狗灵,闻出来的。 道尊轻啐一声,自认倒霉,解释道: “我新收回来那两枚道简,和这里有些特殊感应,我怀疑这里有‘子’的人,所以来看看。” 霍去病不为所动:“接着编,我听听你还有什么借口。” 道尊默然片刻,忽然有些愤怒,我来,你也来,凭什么是你抓我? 还威胁我? 道尊说:“我就来看看怎么了,你以为能抓住我的短处?你不也来了吗?你要是敢回头告发我,我就告诉清儿,你也来了,还在这里寻欢作乐!” 这是要同归于尽,不惜撕破脸皮。 我身上有脏水,你也别想干净。 “你去吧,我就说我来查事情,看清儿信你还是信我?你看那边,我还带着许多部众,要是来找女人,用得着带这么多部众一起?”霍去病从容不迫。 道尊看了眼远处齐刷刷往这边打量的张次公等人,人人脸上带笑,但拼命忍住的表情。 收回视线,道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从霍去病过来,他先后用了假装不认识,说要来追查道简线索,然后再反咬一口,大家一起死。 三种手段,全被挫败。 道尊有些无计可施,咕哝道:“你从不来这种地方,为何今日来了?” 霍去病道:“听说你要来,所以我就来了。” ……感情专门来抓他现行的。 见霍去病斜眼看过来,道尊决定争取从宽: “我以道祖的名义起誓,只是来看看热闹,绝无其他心思。” 话罢从袖子里取出一部简书:“你看看,这是我道门历代祖师留下的修行心得。我们这一脉,人人都有自己的道,不一而足,修行方式也不同。” 霍去病笑吟吟道:“你老人家的道,就是逛女闾?” 道尊感觉黄泥掉裤裆里,说不清了,垂死挣扎道: “我道门不禁红尘,连道祖都有后人,我出尘避世数十年,近年修行陷入瓶颈,所以想试试入世修行,真是来感受感受这人间烟火,没其他想法。 我来好几天了,什么也没做过。” “我懂,你老人家就来看看,好看吗?” “……还行。” 道尊:“我真是来看看,你说,如何才能帮我保密?” 霍去病摊手道:“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他不说具体该怎么做,让道尊自己琢磨。 道尊伸手抹了下脸,感觉后半辈子可能会很艰难。 被冠军侯这种精于算计的兵家拿住把柄,再想脱身,可能性无限接近于没有。 关键是冠军侯,自身没什么不良爱好,想抓住类似的把柄反击都做不到。 道尊突然生出跑的念头,以后就抵死不认自己来过,看这小子能怎么办? “你要是跑,我也不拦着,但那边张次公他们,我没让他们过来,给你留着脸面呢,你要跑了,他们就会变成人证。我回去就跟青玉道尊,还有清儿说。”霍去病料敌于前。 道尊不动声色,默默把抬起来的屁股又摁回了座位上。 “你能保证你手下那些人,也会严守秘密?”道尊颓然道。 霍去病:“当然,他们都是军伍。我下个命令,让他们当军令执行,没人会乱说。” 道尊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然后表情自然的看向前方,假装自己在专心欣赏歌舞。 恰巧前方台上降下来一层纱幕,将整个木台笼罩其上。 殿内的灯盏也被事先安排好的人,在一瞬间放上灯罩,遮蔽了光线,遽然变暗。 只有台上的纱幕后方,额外明亮。 两个窈窕绰约的身影,在纱帘后映现出来,腰胯扭动,透过纱帘,神秘朦胧中带着诱惑。 霍去病眼力迥异常人,能看穿表面的纱幕。 纱幕里是两个西域胡姬。 她们穿的轻薄诱人,很大胆的露出白皙的双臂,长腿,腰腹处也有一小截袒露在外。 舞姿伴随着胡琴低沉的音色,充满了异域风情。 两女琼鼻深目,姿色算上等,肤白如玉,但距离绝色还有一段差距。 不过在当前的氛围下,全场瞩目,弄足噱头。怪不得能名传长安,人人都想试试外来胡姬的滋味。 霍去病亦是颇为放松的看了半晌。 回到二层的雅堂里时,张次公,刘相都已经不在其中,登堂入室,去桃花深处找乐子了。 李敢蠢蠢欲动。 但他顾忌着霍去病和自己的脸面,强忍着没挪窝。 星光寂寥。 霍去病带着霍光和道尊离开平康坊,走的时候,李敢磨磨蹭蹭的也跟了出来。 但霍去病知道,这货转头就会偷偷回去。 几个亲军中没成家的,霍去病也给他们放了一晚上假。 这些亲军在战场上生死搏杀,偶尔放纵一把,没必要阻拦。 霍光跟在一旁,走路时仍有些眉飞色舞。 这巍巍长安城,可太好玩了。 “有些事你要知道轻重,如犯了错,我会将你送回平阳,终身不得再来长安。”霍去病道。 霍光吃了一惊:“兄长放心,我不敢乱来的。再说……我也没银钱啊。” 霍去病道:“你以后每月来府上领一笔银钱,吃喝用度,不奢靡,但也不用过于节俭。” “谢谢兄长。”霍光执礼道。 回到府里,让人给霍光安排了一个小院,留宿一晚。 “夫君。” 刘清听到他回来,从内宅迎出来,看见道尊:“师尊也一起回来的?”眼神在道尊身上扫了扫。 “我去街上走动,遇上去病,就一起回来了。” 道尊很谨慎。 回来前已经运功驱散了平康坊独有的气味,没留下任何痕迹。 大猫蹲在墙头上,冷幽幽的猫眼盯着霍去病,又瞅瞅道尊,鼻翼耸动。 它是灵兽,鼻子比普通动物灵敏的多,隐约闻到一股海鲜的味。 大猫见霍去病给它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它去道尊身边。 大猫立即领会其意,扑到道尊身畔,做出闻嗅不止的模样。 眼见刘清的眼神又转回自己身上,也跟着耸动琼鼻嗅了嗅,道尊差点落荒而逃。 霍去病把关注点都引到道尊身上,自己从容回了后院。 夫妇二人回到寝殿,沐浴更衣,一夜未眠,让床榻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辛苦。 到临近清晨,霍去病才神采奕奕的来到书房。 静坐修行本经阴符太上五兵术,体内诸窍得兵符散开融入,接引星辰和天地自然之力,力量如长江大河,循环不竭。 要知道各家各派的修行,越往后期,吐纳天地之力,越不足以供应自身,继续突破境界。 越往后,突破周期越长。 有的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可能进行一次突破。 但太上五兵术接引兵符对应的诸天星辰,相当于多了不止一个渠道来交感天地,吐纳的气机之雄浑,远胜普通修行。 这就是修行法决高低的差别之一。 霍去病体内叱咤如雷鸣,气息奔腾,推动着他的力量,往下一境界不断接近。 时间在忙碌和修行中流逝。 三天后,霍府开宴,庆祝霍光拜董仲舒为师。 霍去病邀长安各部官吏,氏族阶层同来。 大汉目前正全力推动西域的经济、文化、军事、与汉的融合。 所谓富国,无非是让民众吃饱穿暖。在此基础上,让他们有稳定收入,他们才敢花钱,于是内需扩大,而内需的扩大又会拉动提升流通,增加外部物品的流入。 侯府宴席结束后,内堂的书房里,董仲舒等九卿级的官员,聚在一起谈议国事。 霍去病坐在主位,但不怎么插话。 他主抓军事,在其他方面,最多做做幕后推手。 董仲舒等人各抒己见的时候,他瞄了眼霍光。 其正和白羽一左一右跟在董仲舒身后,专注聆听。 这也是霍光第一次参与大汉各部官吏聚集的谈议。 他偶尔露出思索的神色,小声请教身畔的白羽。 这时,霍去病让人拿过许多小口袋。 打开口袋,里边全是各类从西域,乃至其他周边国家,让人搜集的作物种子。 “西域归汉,带来的物资流通,我们可以加快推动,让氏族,商贾将步子迈大些。 各国进来的东西,诸如果蔬种子,可以由官方半强制性,加快和扩大栽种规模。” 霍去病回忆了一下后世总结丝绸之路带来的良性变化,道:“丝绸是我大汉所独有,和其他国家有接触后,需求量必然大增。 现在就该准备增加各地的桑蚕养殖。” 在历史上,丝绸之路的开启,大大增强了汉的国力,经济作物的品类,军备也得到一定的改良。 眼下张骞已在皇帝命令下,展开对更西方,也就是西域以西的区域,国家的探索。 这意味着丝绸之路,正式启幕。 丝绸之路将成为一个契机,进一步奠定汉人男耕女织的社会属性,给民众增加收入,当民众普遍富裕,劳有所得,社会就会变得更稳定,也是强国的基础。 众人都接过各类种子,拿在手里查看。 霍去病心忖可惜农产的三大‘神器’种子,还没从西方传过来,不然就可以轻松解决增产问题。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推进。 八月酷暑。 皇帝要狩猎,地点选在甘泉宫。 甘泉宫是汉时仅次于未央宫的政治中心。 皇帝一年常有数月住在这里,尤其是夏季多来这里避暑,秋时才会回未央宫。 秦始皇时期,曾建甘泉宫前殿,通于骊山。 汉代在原有基础上,将其扩建成了完整的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淳化甘泉山,故基是黄帝的明庭甘泉之地,位于长安以北数百里。 其建筑群规模宏大、富丽堂皇。 史记记载说天子常在此召见诸侯,宴飨外国使臣。方圆范围内,还有长定宫、高光宫、竹宫、通天台、迎风馆、露寒馆、储胥馆等。 宫墙坚如山壁,南、北两侧长度有六百余丈,西、东两面则为三百丈、整体呈长方形。 西、南、北三面的城墙中部,各辟出一座城门。 宫门口立有两个巨型铜人。 大早,队伍在禁军护持下从长安启行,皇帝,皇后,宗室,各部官吏,人员不在少数。 出长安往北,下午才来到甘泉宫。 等队伍安顿下来,已是傍晚。 就在这时,甘泉山区域的大地,忽然出现震动。 “地龙翻身?” 众人从甘泉宫出来,往东看去,便见远处有一股紫气冲霄。 皇帝亦被惊动,携百官出来眺望。 “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技惊四座!【求票】 “骊山方向。” “秦皇陵?” 众人在猜测,瞩目紫气上升的方向。 阴阳家姜堰站在皇帝身畔,伸手对着那个方向虚握,凭空采气,眼中有奇异的五色神光在流转。 不久后他有了发现,道:“是地脉之气在喷薄,从秦皇陵所在的骊山下涌出。 只是这次涌出的地脉之气更厚重,所以造成了地龙翻身的动静。” 姜堰回身对皇帝施礼,道:“陛下,此为吉兆,是神州地脉灵气在增长,全因我大汉击败匈奴,西域诸国,吸纳他们的国运。 国运增,则诸事相辅,天地协同。” 又道:“臣所修阴阳一脉,观天地五行之变。可断言,未来数年,我大汉国境都将风调雨顺,谷丰物满,陛下功业千秋。” 霍去病就在皇帝身畔,而另一边还站着从北关回来不久的卫青。 “陛下不日就要登泰山封禅,臣笃定,届时还会有大吉之兆显现!” 姜堰的阴阳家修行,能洞察天地气机变化。 而这种气机和汉之国运交融,会被封禅引动。 即将到来的封禅告天地,对皇帝,甚至对整个大汉都有益处。 皇帝欣然颔首。 很快,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明日开始狩猎。 皎月升空。 大汉西关外,汉军击溃的羌族营寨旧地。 此刻残破的废墟中,出现了八名僧众。 他们在身毒国的万千佛徒里,被称作八正道。 所谓八正道即求入定心境,对应八种小乘佛法,以求超脱。 他们所修讲究观毗婆舍那,于定中起智慧,用佛法观察实相,洞见世间诸般定因,寻找佛的真谛。 八人分别是正思、正语、正业、正命,正勤、正念、正定,正见。 “继续往东便是汉人国境。 六入,五蕴皆因一名汉将归寂入灭。前不久德里城中出现的那道气机,锋芒之盛,据说连无相昧也受了伤,同样是因为那名汉将,亦可见这汉土非善地。 无相昧命我们东来,是探查虚实,不求传播教义,没必要入汉境。” 为首的正思僧方面大耳,肤色黝黑,短发带着自然的卷曲。 早期僧众并不要求剃度,斩断世间的三千烦恼,所以并非都是光头。 “若不入汉,如何完成无相昧的要求。” 八人中排行最小的正见僧,只有二十八九岁模样,肤色同样有着身毒人特有的黝黑,鼻梁有些塌,嘴唇偏厚,常人身形。 “可用正思正觉因果经,聆听众生心声。 夜色将至,我等诵经,进入汉地民众梦境,在梦中与他们结下因果。则其以后所思所想,皆受佛因影响,可知诸事。”正思说。 其他几个僧众颔首道: “此方法最稳妥,不虑会被发现。” “但普通民众所知不多,还要有些辅助,方可完成无相昧吩咐。” 另一僧众仰头,看见天空有一大鸟在飞行。 他低吟道:“唵-叭-弥!” 那雄鹰般的大鸟听到他的佛音,缓缓收翅,从空中落到僧众抬起的胳膊上。 僧众屈指结印,将四道佛印压在雄鹰眉心。 此为六根印,对应眼耳口鼻,名开慧,仿佛在启迪鹰的智慧。 当僧众振臂,雄鹰重新飞上苍穹。 而僧众眼神变化,像是拥有了雄鹰的视角。 随着雄鹰飞入大汉境内,汉地的山河,各城池的位置,甚至布防的情况,都能探查一二。 几名僧众遂在大汉西关外,蛰伏隐藏,各展手段,对汉进行探查。 夜色低垂,群星闪烁。 禁军将甘泉山层层护持。 甘泉宫内建有多座竹楼,皆为巧匠打造,内里带着竹木特有的味道。 寝殿后方,引甘泉山的清泉进来,在殿内形成暖池。 到了晚上,天上惊雷叱咤,下起雨来。 一边泡在暖池里,一边聆听雨滴敲打竹制的窗棂,惬意雅致。 霍去病回到寝殿,解了外袍,打算去后殿泡个澡。 而刘清正从池里起身,白净的小脚先探出水面,然后是匀称如玉的小腿,蒸干水气后,趿拉着绣鞋,从一旁取过衣物披在肩上。 见霍去病从外边晃着大锤进来,刘清轻啐一声,又失笑道:“夫君慢慢洗吧。” 遂脚步轻盈的去了。 霍去病洗了个战斗澡,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完事。 寝殿里,刘清对镜梳妆,袍服自然垂落,露出一双大长腿,沐浴后的发丝从晶莹的耳轮旁散下来,倾城的容颜上,双眸明媚。 窗外雨声淅沥。 …… 等刘清沉沉睡去,霍去病则披上外衫,从殿内出来。 雨还未停。 他来到寝殿旁的静室,入定修行。 意识里,还有五枚淡银色如星辰的符号未用。 到如今,他已大致弄清楚灵蓍兵符,从古井撰取的符号,都有哪些不同。 若是他小规模破敌获胜,便可获得一种光晕微弱,清辉流转如玉质的符号,伴随着玉琢般的轻音出现在识海内。 更上一等的就是通过战争胜利,才能获得的淡银色星辉符号。 再往上则是大型国战,方可得到的淡金符号。其中一种作用,是直接提升兵策等级。 淡金符号,目前还剩一个。 下了小半夜的雨,凌晨时慢慢停了。 天色大亮,甘泉山草木芬芳,玉露含珠。 皇家行猎有许多讲究。 皇帝登通天台,告全军,宗室,百官。 参加行猎得头名者,除银钱赏赐,若是军伍,可晋升一级为奖励。 其余宗室,百官或其他各类人等参与狩猎,获胜者亦有封赏。 此举旨在鼓励骑射,人人奋勇。 皇帝宣布完规则,各方当即策马而去,往甘泉山各处捕猎。 连霍光亦被霍去病安排,随同张次公率领的一支队伍出猎去了。 “咱们也去行猎,看看收获。” 皇帝从通天台上下来,道:“此番狩猎,是近年规模最大的一次。鲜卑,扶余等部,还有西域归降诸国,都派了善骑射者同来参与。 去病你当做好安排。” 皇帝的意思,是让霍去病展示汉军勇武,压制这些部族之人。 各部虽然归降,但小心思不会少。 他们借助狩猎,多少有些和汉军较力的意思。 狩猎也是各方的角力场。 压制他们对汉有利,可以进一步展示肌肉,形成更强势的统治力。 “陛下想让臣去参与狩猎?”霍去病道。 皇帝道:“那倒不用,你去狩猎大材小用了。这些部族多是你打下来的,对伱他们是服气的,你若赢了他们顺理成章,并不足以显示我汉军军威。 朕是想问你可曾有针对的安排?” 霍去病道:“陛下放心,李敢射袭之术继承李广将军,不在臣之下。 张次公的个人勇武,亦在禁军前十之列。 他们俩亲自下场,可保无虑。” 皇帝失笑道:“你还知道谦让了,早两年,朕记得你亲口说自己射袭之术已在李广之上,当得全军第一。 如今却是不争这个名次了,说李敢不在你之下?” 霍去病笑了笑。 眼下他是十万禁军之首,和当初的位置不同,口径,看法自然也会有些变化。 卫青从北关轮值回来,随行在皇帝另一边:“他说自己射术全军第一,臣亦听过,确是学会自谦了。” 闲谈当中,霍去病做了个手势,遂统领禁军护持皇帝出了甘泉宫,也进山狩猎。 他们的狩猎成绩不和其他各组比较,但皇帝兴致颇高,亲自取弓。 皇家行猎,周围百里都被封了起来,还有皇帝所设猛兽营内放出来的虎,豹,狼等凶兽,用来作为狩猎目标,看谁的收获更多。 皇帝所在队伍,另有皇后,嫔妃,宗室众人随行。 狩猎到中午,所获颇丰。 皇帝环顾周围的山林道:“去病,你这一年多在外领军,难得出来行猎,你亦射上几箭,朕看看你的箭术有多大长进。” 随行众人皆是精神微振。 如今霍去病名动天下,但一上午随行,始终未见他出手参与射猎,听皇帝下令,众人也跟着起了兴致。 队伍里的嫔妃中,有一人是后宫颇受宠的靳妃。 靳家人亦善骑射,她弟弟靳序,更是个中好手。 靳妃格外关注霍去病的箭术,暗中还有些比较的心思。 她和弟弟靳序,都视此次狩猎为机会。 靳妃想趁机给弟弟谋个更好的进阶途径,听到皇帝让霍去病展示射术,立时眸子潋滟,瞬也不瞬的看过来。 霍去病问:“陛下相看臣射什么?” 皇帝缓缓抬头。天上恰有一只巨鸟,像是鹰隼之类,在苍穹上徘徊不去。 霍去病也在抬头看那只鹰。 灰蓝色的翎羽,双爪如钩,体型超过半人大小。 君臣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就射此鹰,但让你将其射下来,过于简单。朕另有要求,不许伤此鹰皮毛咽喉,将其射落方可。” 皇帝话音方落,霍去病突然动作,几乎没人能看清其取弓,搭箭,射出的过程,已有箭矢破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箭矢离弦,却没半点声响。 只能见到箭芒闪逝,快如流星,直奔天上一个小黑点大的雄鹰而去。 想不到那鹰颇有灵性,像是察觉到了危险,蓦然横翼,往一侧飞去。 眼看就要射偏,箭矢旁却是凭空多出另一支箭。 这第二支箭与第一支箭轻微碰撞,改变了第一箭的走向。 下一瞬,上方雄鹰无声无息的从空中坠落。 有禁军兴匆匆的去将鹰捡回来,送给皇帝观看。 宗室众人,靳妃等妃嫔,也都凑过来旁观。 霍去病那支箭,竟然横穿雄鹰双目,将鹰射杀。 要知道鹰在半空飞翔,箭矢需达到和鹰平行的高度,才可能横向穿透其双目。 所以霍去病要用第二支箭,碰撞第一箭,改变其射袭角度,变成平射。 而鹰当时在空中飞行,还有一个短暂的变向侧飞,仍未能逃过被射杀的命运。 这种箭术预判,对鹰飞行轨迹的洞悉把握,差之毫厘都难做到。 霍去病这一箭,颇有些技惊四座的味道! 靳妃本想给弟弟争取一个机会。 但有了这一箭专美于前,她整个下午都没找到开口求恳皇帝的契机。 与此同时,西关外的羌族营寨旧地,雄鹰被射落那一刻,一名僧侣双目刺疼,口中低吟,捂住了眼睛,痛苦不堪。 甘泉山,傍晚。 各营回归。 其中鲜卑,扶余,乌桓等归降各部,有勇士射杀了一只斑斓猛虎,在归猎的队伍里,暂排第一。 一干人回营后颇为骄傲,却是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震天的喝彩声。 “那边在做什么?”射杀猛虎的鲜卑勇士问。 “是冠军侯被汉军求恳传授射袭之术,在演示箭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大典开幕【求票】 一只枯瘦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仿佛用尽力量,抓住了一顶镶满翎羽的骨冠,缓缓戴在头顶。 那是一个女人,看不出年纪,似乎很老,有着老年人才有的黄褐色皮肤。 但其眼神明亮,又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苍老。 她是匈奴的新任大萨满,菩古纳。 她非常瘦,很高,身穿羽毛编制的萨满袍。 匈奴人信奉的萨满教能勾连生死,正因如此,萨满修行越高,普遍看起来越苍老,像是伫立在生死之间。 菩古纳实际上还不到五十,但形貌如同七旬老妪。 当她戴上历代大萨满专属的骨冠,脸上,眉心都有萨满咒文浮现,指甲快速变长,而后弯曲,卷缩。 咚咚咚! 乌拉巴托的王庭大帐内,响起萨满的皮鼓敲击声,周边狼烟弥漫。 整个乌兰巴托都被迷蒙如雾的气息笼罩,如虚似幻。 草原上的天地之力,亦在为新任萨满的加冕而变化。 菩古纳体内的骨骼,血脉,神念意识,皆在和头顶的骨冠进行融合。 “我……在被深埋多年以后……重归人间。” 菩古纳声音阴冷,眼睛变成全黑色。 这是每一任大萨满,初次承袭骨冠后都会说的一句话。 所有萨满都相信,这句铭刻在骨冠里,传给每一任萨满继承者的话,来源于最初的萨满之神。 他的灵寐从未熄灭。 菩古纳举目远眺,看向南方。 八月的乌兰巴托,绿草起伏,狂风呼啸。 在菩古纳眼里,汉所在方向,紫气如潮。 汉人的国运澎湃汹涌如无边的汪洋,不断外溢,即将淹没匈奴乃至周边国家。 汉展现出来的气象,慑人至极。 “汉人即将举行他们称为封禅的大典,祭告天地。” 伊稚斜站在一侧,面容严肃:“汉人国运若是再增,我草原各部将更为艰难。” 菩古纳眯眼道:“汉人沟通天地的大典,不会那么容易的……” 她话落,缓缓扭头看向北方。 “你可能感应到,苣都到底在做什么?”伊稚斜问。 菩古纳:“等他再次出现时,会成为萨满之神在人间最伟大的勇士,拥有神魔一样的力量。” ———— 夕阳晚照。 鲜卑,扶余,乌桓诸部的人靠近时,只远远看见不少汉军,宗室的人围拢在甘泉宫前殿的广场上,气氛喧闹而热烈。 他们想要靠近,但被禁军挡在了外边: “冠军侯传习禁军射术,尔等非禁军部署,岂能随意观看。” 恰巧有禁军中郎将童轩路过,看见这些外族降部的人马,想了想道: “陛下召见,郎中令已走了。让鲜卑,扶余诸部的人去看看无妨,也好叫他们知道我汉人骑射的手段。” 扶余,鲜卑部落的人这才被放行,得以靠前。 围在周边的禁军,宗室之人,因为霍去病离开,也都跟着散去。 宫门前的校场上,只留下射袭后的靶子还未收拾。 出猎过程中,射杀了一只猛虎的鲜卑勇士叫纥骨槐山。 其体格匀称,上唇留着两撇短须,眼型狭长。他拉弓的右手大拇指佩戴弓环,其余手指,尤其是指肚处有明显的茧子。 这说明其经常练习弓射之术。 他来到射袭的位置,看了看靶位,是百丈靶。 距离非常远,要命中红心,即便是神射手也很困难。 纥骨槐山撇撇嘴,傲然道:“这个距离,我能做到十靶九中!且是在草原上,比这里风势更大的情况下。” 他说的是颇为蹩脚的汉语,话罢看向不远处还未离开的几个汉军。 诸如扶余,乌桓,鲜卑的部分部落归降后,收到的归降令中,就有一条是要求他们学习汉语。 董仲舒等人当初商榷收降各部的策略,让霍去病给提提意见。 霍去病的原话就是“让所有受降各部学汉语”。 学汉语后,有利于教化这些部落之民,让他们了解汉文化。 于是眼下归降各部,经常能看到有人在学说汉语。 鲜卑战士纥骨槐山话落,一旁几个汉军同时扭头看过来,上下审视,神色骄傲: “十靶九中?你?” “我们几个是留下来收靶的,你们可以跟过来看看。” 扶余,鲜卑等部族的人遂跟着几个汉军,往远处的箭靶走去。 到了近处,发现一共四个靶位,平行成一列放置。 第一个箭靶上,插着一支箭,入靶三分。 “这第一个靶子,是我们营中军伍所射。” 带路的汉军是个小青年,看着只有十八九岁:“其他三个靶,是霍侯讲习射术演示时所射。” 纥骨槐山等人看向第二、三两个靶。 靶上各有一支箭。 其中一支深入箭心,箭杆的一半穿过靶子,势大力沉。 第三个靶子上的箭,也是一模一样。 一干人初看并未发现其中奥妙。 只有纥骨槐山若有所思,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重点就是两张靶子上的箭,没有差别,入靶深度,位置,就像是用最精密的尺子量过。 射箭入靶的深度,准度,两次一致……比两箭同时命中靶心,可难多了。 即便再简单的事,前后两次重复,想完全一致都非常难,何况远距离射箭中靶。 纥骨槐山看后,沉默不语。 “这两箭是郎中令要求我汉军下阶段的练箭方向,尔等服气不服气?” 几名汉军与有荣焉的来到最后一处靶位: “这最后一座靶,也是将军所射,伱们看那边……” 甘泉宫前殿的校场周围,种着不少参天古树,冠如华盖,遮天蔽日。 顺着靶子看过去,便见一支箭在穿透靶心后,又射穿一株巨木的侧翼,最终钉在甘泉宫的外墙上,入墙过半,周边龟裂的痕迹密布。箭尾上的翎羽,在微风中摇曳。 “我们的计划必须做出调整。” 鲜卑,扶余,乌桓部落众人,看过靶场上的箭之后,默默撤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才低声商议。 纥骨槐山其实是他们推举出来,借狩猎机会,展示各部武力的人选。 他们准备在狩猎后的晚宴上,借助兴的名头,出面挑战霍去病。 不期望能获胜。 但凭借霍去病在汉军中的地位,名气,只要争取一战的机会,不输的太难看,便可达到他们的目的。 对这些游牧民族来说,展示力量,而后依靠力量获得对等的资源分配,永远是他们奉行的准则。 他们想在降汉后,为自己的部族争取某些利益,所以多有准备。 然而看过霍去病的射术后,几人有些泄气。 “以心念附着在箭上,箭矢射出后,仍能凭心念层面的力量,对箭进行影响,才能让两箭一样。这种力量非常可怕,我可以确定与冠军侯相比,差距极大。” 纥骨槐山坦然道:“不要挑战他了,换个人吧。” 其他人跟着点头:“我让人去打听过,他上午随皇帝狩猎时,还射落了一只疾飞的雄鹰,贯穿鹰目。” 当前的情况来看,挑战冠军侯,不但不能展示勇武,还会自取其辱。 甘泉宫外,张次公,李敢等人回来时,也都有大型猎物带回来。 两天的狩猎,转瞬而过。 到第三天晚上,是狩猎的最后一天,皇帝宴请群臣和受邀来参与狩猎的各族。 各部的人,趁机邀战助兴,纥骨槐山等人将目标改成了张次公和李敢。 席间刀剑交错,搏战厮杀,看得人情绪沸腾。 而皇帝摆驾甘泉宫,大汉各类事务的重心,也跟着转移过来。 有快马加急的奏报,每日送入甘泉宫。 八月末,西域仍频有捷报传出。 西域西南角的葱元国,上午的时间,复陆支和陈庆,赵安稽三人骑在马上。 “侯爷传来命令,让我们回长安述职,后续事情会有西关章太守接管,大军短期亦不会回撤。” 赵安稽说:“但西域打到现阶段,已经差不多了。” “听说要举行封禅大典,这等盛事,将军是希望我们也能回去参与。” 陈庆取出一面小铜镜,照了照脸,道: “这西域不是人呆的地方,中午时能把人热死,衣服都能烤出明火。这断时间到处征战,我好像黑了不少。” “你原来也不白。” 复陆支扫视身后的城池,不屑道:“这葱元国数次传讯招降,都没有回应,非要我们带兵过来,杀人破城才惶恐投降。” “不到最后,谁会舍得放弃自己的权柄?” 赵安稽略有些兴奋:“此战多亏了我麾下部众飞檐走壁的本事,先一步入城破敌,打开葱元王城的城门。否则咱们想攻下葱元,不会这么快,损失这么小。 侯爷说又研制出一些新的军械,回去就给我们装备。” “拿下葱元,西域只剩最西端的大宛,西婼羌等三四个国家未降。” “侯爷的意思是先留着这几国,大概另有考虑,让咱们两天内启程回长安。” 九月初。 有三个人从未央宫出来,一路出了长安城。 这三人却是皇帝,卫青和霍去病。 因为封禅大典临近,需要诸多准备,三人刚从甘泉宫回到长安。 出城后,穿便服的三人来到城郊。 但见田间地头,民众奔忙,拉粪的车马随处可见,一片繁忙景象。 董仲舒带着霍光,还有其他几个官吏,也在这里勘察。 秋收的时节。 “陛下,自张骞从西域回来,这几年在长安周边试种的一些果蔬,我们已经摸索出不少规律。 比如陛下喜食的葡萄,需给它打上一个棚架,保持充足的阳光,土壤要松,透水性也要好。再辅以我农家手段,推动地脉气机灌入,长出来的果子数月便可一茬,收成还不错。” 董仲舒身畔,是九卿之一的大司农。 他是商贾出身,但修行农家之术,懂耕种。 此时其脱了鞋袜,刚从田里查看土壤情况回来,给皇帝汇报。 皇帝和霍去病,卫青,董仲舒等人,缓步行走查看。 物产丰足,家有余粮,人心便安定,江山也就稳固而不可撼动。 霍光亦步亦趋的跟在队伍最后方,将看到的,听到的,牢记在心里,慢慢消化,逐渐形成自己的认知。 时间接近九月末。 封禅大典的日子,取双数,定在十月。 进入九月后,大汉各地,就有人开始往长安汇聚。 包括各地郡国,东北扶余各部,西域诸国,调整为诸郡的代表,也都陆续往长安来。 一时间,整个天下,风云齐聚长安。 初秋时节。 皇帝的仪仗出国都长安,往东部的泰山进发,为封禅大典拉开了序幕。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登泰山,封禅地【求票】 封禅的历史由来已久,最早可追溯到比伏羲氏更早的无怀氏时期。 所谓“封禅”,封是祭天,禅是祭地。 据《史记·封禅书》所述: “封”就是在泰山上聚土,筑圆台以祭天帝,增泰山之高,以表功归于天下; “禅”则是在泰山下的小山丘上,积土筑方坛祭地神,增大地之厚,以报其福泽。 想去泰山封禅,并不是皇帝兴起,你说想去,想去就能去。 封禅对帝王来说,同样是巨大无比的荣耀,彰显“君权神授,奉天承运”的过程。 是向天上传告,凡间在他管辖下的文治武功盛况。 必需要‘奉天命’,去泰山前有天降吉兆,对应‘承运’! 自古以来只有“受天命”的帝王,盖世英主,才有资格举行封禅大典。 《史记》上就记载过,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在得到霸主地位后,想举行封禅仪式,于是询问管仲的意见。 管仲就是那位开创了女闾的大佬。 除了法家的正经职业,管仲的副业,要算是华夏勾栏一脉的鼻祖。 齐桓公想封禅,管仲便以先前的封禅,都是受命于天,得到天的启示后才进行为由,阻止了齐桓公。 悠悠神州,朝代更迭,真正得到天地认同的泰山封禅并不多。 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始皇帝和武帝刘彻。 始皇帝是开古人之先河,第一个完成一统的大帝。 而神州是在武帝治下,得以祛除外敌,拓土千里,纳四夷入汉人版图,国土激增倍许。 封禅还有着严格的步骤顺序。 第一步要大臣正式上奏表功,说皇上啊,不得了了,臣发现这天下在您的治理下,风调雨顺,民众丰衣足食,当下正是千古盛世啊,要不咱封一下试试! 皇帝眼睛一亮:试试就试试。 那你赶紧去找找,看看老天爷答不答应,若答应天下必有吉兆。 于是大臣满天下发布公文,寻找天授吉兆。 这方面最大的丑闻是北宋的宋真宗,为了能去泰山封禅,得天命所归,自导自演了一场“天书闹剧”,来证明祥瑞降临。 然而史书上写的清楚,把他给拆穿了。 唯始皇帝和刘彻,乃天允之,得以登泰山。 等大臣找到吉兆,皇帝大喜,说朕果然天子,天地都认同朕。 于是下诏,说要封禅,请天地与我配合呼应。 眼下刘彻出长安,已是经历了以上三个步骤,即大臣上奏,天降祥瑞,下旨告天下要封禅。 刘彻所获祥瑞吉兆还不止一件。 其中有一尊鼎器。 当年始皇帝得天命,获上古九鼎,镇山河万川。 他封禅后,又将九鼎埋回地下,与地脉合,后人再难见到。 汉得天下,到刘彻登基,卫青连败匈奴,就有阴阳家夜观星象,发现宝光冲霄,清辉摇动长空,遂在咸阳宫下取出一尊宝鼎。 这就像是一种国运的过度,从秦移交到了汉。 最近这段时间,霍去病连破匈奴,地脉勃发,万物丰泽,也是天下皆知的大吉征兆。 所以刘彻觉得封禅的时机来了。 他往东去泰山,已是封禅的第四步。 从长安出来的百官,宗室,在禁军护持下,队伍绵延近二十里。 霍去病统兵,策骑护持在皇帝的帝辇旁。 车上是皇帝和皇后,还有太子。 稍后的车驾上,宗室几乎倾巢而出。 包括刘清,还有随她同行的白南妤,卓青珂。 这等盛事,白南妤收到刘清的邀请,有些受宠若惊。 而更后方,各家氏族之人,也都在受邀之列。 他们将代表一个阶层,在泰山下有仪式,需要他们来参与完成。 皇帝的车驾出长安,立即响起恢弘的儒家经典吟诵声,告天地,封禅启幕。 “帝承天意以从事,任德教而不任刑……治国者以积贤为道。” “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 “事各顺于名,名各顺于天,天人之际,合而为一。” 董仲舒一身青儒袍,身后跟着白羽,司马迁,霍光三个亲传弟子,亦都盛装打扮,模样如书童。 三人各捧一件儒家圣物,乃孔圣人手书的儒家典籍两卷,孟子用过的笔墨,荀子留下的一把裁剪简书的青铜介刀,还有一件乐器。 这几件东西,对应的是儒家的‘经典’,教化和礼乐。 董仲舒神色肃穆,如一国的国师,手捧礼乐编钟,边走边亲自敲击。 他每敲一下,便有吟诵的经文,出口成章,宛若地涌金莲,无数文字从虚空中泛起,烙印落在皇帝的车辕下。 那车辙经过处,竟是用金色的儒家经意铺就。 天地间异象大盛。 就像太阳普照在大地上,光曦灼目。 董仲舒说完了道尊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道尊声音一出,也有天呈异象,一缕紫气被引出,从长安铺开,直指泰山,煌煌如仙路。 此番皇帝出行,仿佛整个国运都在为其护驾。 这才是真正的封禅,天地交感,万物协同! 整个国家的力量,都被调动。 和董仲舒参与其中,亲历国之盛况,欣然兴奋不同,道尊暗地里直翻白眼。 他不想来给封禅站台。 但没办法,让人捏住了把柄,预见到的艰难人生就此展开。 他瞄了眼霍去病。 这位冠军侯正高坐马上,一身戎装,崭新的郎中令官袍做内衬,锋芒毕露。 他周边随行的皆为禁军精锐。 复陆支,陈庆,姚招,赵破奴,赵安稽各自策骑,带领兵马,端地是威风凛凛。 禁军兵锋汇聚,天上显出一根巨大的战戈,横亘苍穹,蕴霸世之威。 道尊扫了眼苍穹上的战戈,暗自咕哝:“冠军侯的修行好像又涨了,没天理啊,一个境界接一个境界的往上突破。” 张汤,姜堰,大司农,墨家等各流派,亦都有手段,助力皇帝出长安往东去的气象。 而皇帝正在车驾上和随行的霍去病闲聊:“你想让朕封‘道’为国教,有何用意?” “做些准备,南边的国家有一种修行曰‘佛’,不久后会入我大汉传教,臣想先推一波自家的东西,占个先手。陛下把各地名山都拨给道教建道观,先站住气数最好。”霍去病道。 “胡闹。” 皇帝训斥道:“伱说的‘佛’若有害,朕自是不允,若无害有益,传播何妨?” 霍去病简单研究过佛、道两家的思想主张。 佛能在后世传开,广为人知,和他的轮回说,善有善报,众生平等,迎合人心有直接关系。 佛家是入世的修行。 道家却是清静无为,讲的是顺其自然。 道不争不抢,也没有轮回转世,‘信我’就有回报,来世得福果的核心思想兜底。 大家都觉得信佛,能得到回头钱。 道家干巴巴的修行,不给回报,从开头就是赔本买卖,所以在传播上天然弱势。 霍去病准备拿道尊当工具人,做些调整。 要知道这方世界具备神话力量,佛教的传播,就变得很有必要做出应对,且必须早作。 长安去泰山迢迢数千里。 出城不久,霍去病便动用行军策,但并未全速赶路,立时四天,对应天地四时,才最终到达泰山下。 在这里将展开封禅的第五步,即皇帝沐浴凝神,收敛欲望以静心。 当天晚上,又同步展开封禅的第六个步骤——薪火柴祭! 在泰山主峰下的四个方向,放四尊大鼎,鼎内燃火。 古人认为火光朝上,烟雾升天,可与天神相通,传达祭祀者的敬意! 大火彻夜燃烧,从远处看,泰山周边四方,像是燃起了四座巨型火把,照耀神州。 夜色安静。 众人归营,各自休息,等待着皇帝登泰山的那一刻到来。 ———— 海风吹来,拂面生寒。 刘迁从淮南迁居到滨海地区,最不适应的便是其呼啸不停的海风。 他此时正呆看着面前的一副竹简。 这简书来到十分蹊跷。 他知道父亲淮南王身死后,心里像是有根支柱倒塌了,晚上难以安枕,梦境不断,常梦到离奇之事。 而今晚他也做了个噩梦,梦中有汉军找到他的位置,策骑杀来,一剑斩断了他的头颅。 殷红的血溅射,剧烈的疼痛中,刘迁从噩梦中醒来。 午夜的时间,明月高悬。 他旋即看见卧榻旁的矮席上,多了一卷竹简。 简书上凭空浮现出字迹:“你父被霍去病和皇帝所杀,你可想为他报仇?” 字迹如血。 刘迁惊恐颤栗,骇然不已。 “你不敢面对霍去病和皇帝?” 简书上的字迹带着嘲弄和不屑:“你的怯懦,注定事无所成,参与不了这世间的风云变化。” 刘迁像是受到刺激般,大喝道:“我没有,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你还有,你父谋划多年的退路,秘密从淮南转移出来的人口,以及攻占下来的这座小国。 他死了你就是这小国之主,国虽小,却也有百万人口。你若愿意,用这百万人口的命搏一搏,或许有报仇的希望!” 简书上字迹变化,像是诱惑刘迁的恶魔低语。 “百万人口……”刘迁低声呢喃。 ———— 皇帝在泰山下沐浴更衣,先祭祖,静心凝神。 这个过程同样是四日,应合四季轮转。 到四天后的清晨,皇帝一身龙袍,头戴垂珠冠,来到泰山玉皇顶所在山脚下。 此时天下各氏族阶层,分别代表百姓,百官,宗室的人选,陆续出列。 原西域各国的国主,皇室,东北扶余,乌桓各部首领,以及西羌部分同意入汉的部族之首,齐聚泰山下,寓意百国来朝。 他们和宗室的人,百官,分列五方,对应五方万民之意,对皇帝恭敬叩拜。 阴阳家姜堰宽袍大袖,立在山脚处,宣:“帝奉天命,登泰山以封禅。” 包括皇后,太子,刘清等宗室近亲,都要留在山下,仰望登山的皇帝。 只霍去病得以伴行,卫青稍后,亦可跟在后方登山。 但第一阵列只有皇帝和霍去病。 这和历史上的实际情况差不多。 历史上武帝登泰山封禅时,霍去病已故去,但刘彻亲手拉着他的儿子,当时不满十岁的霍嬗,一起登上泰山之巅。 武帝与霍去病之子,登泰山进行封禅大典。这种殊荣连太子都不能享受,原因是什么? 作为霍去病之子,武帝一直对霍嬗寄予厚望。 霍去病死后,霍嬗同样是他养大的。 他希望那位封狼居胥的盖世名将,能将他的衣钵传下来,让霍嬗长大后、像其父霍去病那样为国建功,再现破敌无数的辉煌战果。 可惜,霍嬗在登泰山后不久,突然暴毙,无疾而终,武帝闻之大悲。 而此时,就在皇帝和霍去病双双跨上泰山的第一道石阶时,天上蓦然劈落一道惊雷,顷刻间照亮了山河大地! 皇帝置若不见,稳稳地迈步登上第二阶石阶。 霍去病落后稍许,随行在侧。 两人在一声声惊雷中,稳步攀山,越走越高。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登顶,运潮【求票】 从下方看,雷霆像是在两人头顶盘旋,叱咤明灭。 霍去病和皇帝走的是始皇帝当年封禅,凿山壁而建的登顶路线。连石阶上也祭刻着秦时的篆体文字,两人踏足其上的一刻,这些文字都亮起了微弱的光晕。 整个泰山,有一种气机,似乎在复苏。 山下,百族林立,万众瞩目。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山路上,步步生雷。 每一次闪电明灭,必和皇帝的步履相合。 那种人间帝王,得天授封禅的感觉,愈发清晰。 帝王和天地呼应! 天上的雷声,随着两人的前行,震彻神州。 此刻的皇帝,仿佛在一步一步的脱离尘世,挟鬼神之力加身。 “看!” 有泰山郡的民众,远远站在山下,赶来观礼。 他们齐声低呼。 苍穹上,有天雷像是要洞穿天地,再次劈落。 却见霍去病手上多出一杆青铜大戟。 那巨大的雷柱,被他手中大戟牵引,劈落后,竟然消失融入了大戟当中。 戟上电弧攒动,通透如翡翠神玉。 而霍去病通过大戟,将雷电摄入体内,全身都在发光。 越往山顶接近,他体外光芒越盛。 山下,刘清眉眼微弯,蕴着笑意。 封禅过程,通常是不会有危险的。 这种对封禅天雷的吸收,反而对修行有出人意料的好处。 她身畔站着风姿绰约的白南妤和卓青珂,衣裙迎风拂动。 另一侧,霍光站在董仲舒身后,问道:“师尊,兄长为何要接引天雷入体。” 董仲舒应道:“冠军侯为我大汉开疆,为陛下的帝业开路,引天地之力入体,意味着封禅获得的运潮开始出现。我大汉举国,都将为此次封禅而受益!” 一旁的姜堰微微颔首:“我们也要准备登山了。” 在山上,走到封禅古路中间的位置,霍去病和皇帝顿足,停止了继续前行。 此时的山脚处,卫青手执对应汉军军权的帝钺,一身将军甲,步履发出铿锵之音,也开始往山上行去。 封禅路上,变成霍去病在前,卫青在后。 两人一前一后,护持着中央的皇帝刘彻。 三人同往泰山之上接近。 刘彻边走边对先他三步而行的霍去病道: “传说亘古之前的告天礼,也是人皇的加冕过程。” 上古以前,地分九州,许多古籍都有相关记载。 但上古以后,九州分离。 天地气机变化,到殷商以后,再无人成仙,传说中人族至尊的人皇位,也没再出现过。 而封禅路上若出现雷劫,是天地气机将开的征兆,承袭的雷劫越厚重,越能锤炼修行。 若能诱发某种秘而不宣的天地变化,甚至能让人皇归位,重现人间。 当然,这只是泰山封禅的传说,难辨真伪。 “若真有人皇一说,必是国运不断攀升,帝王权柄日益累积才有可能。陛下若想谋人皇之位,臣当统兵征服更多的土地和人口,为陛下助力。” 霍去病步履从容,单手持戟,一步一个台阶,行进的速度非常快。 下方的卫青,也在持钺分担雷霆。 “秦时传下来的古籍说,若能任天地惊雷一路作响而走到山巅,会诱发格外厚重的封禅运潮,助力国运。” 董仲舒仰望苍穹道:“我看霍侯似有一直接引雷霆,登临山顶之意。” 登泰山封禅的路,可以借天地变化为助力。 若达到牵引雷电的极限,感觉难以承受,只要收回兵器,雷霆便不会继续劈落。 山上。 等卫青走到封禅路的中间位置,霍去病和皇帝,已逼近山巅。 董仲舒,道尊,张汤,姜堰等大臣,此时才开始踏上石阶。 他们不会登顶,而是要在山路两侧林立,摆出恭送和迎接皇帝上下山的队列。 封禅路最前端。 霍去病的识海内,腾蛇,灵龟,白虎,灵蓍,朱雀,五大兵符闪烁生辉。 就连识海兵书,也在帮助他吸纳雷霆,锤炼修行。 距离登顶,只剩五六步的距离。 蕴育雷电的云层压得极低,近乎和山巅贴在了一起。 忽地,一缕光晕,从霍去病眉心扑出,落地变成体长近两丈的巨虎。 其通体雪白,纹路如刀兵交错,开口咆哮,撕扯雷电。 霍去病身畔遂又接连出现玄武,朱雀,都在帮他吸纳雷电。 苍穹上的雷光,像是被拖拽了下来,分而食之。 朱雀身上燃起赤红火焰,身形放大,羽翼垂天,全身兵符闪烁,竟沐浴雷电,催生体内火焰威势。 它身上的符号,在雷电中愈发明亮。 有民众看见神鸟出世,纷纷在山下跪伏,开始叩拜。 皇帝见到朱雀升空,脸上也掠过稍许惊讶,然后又勾了勾嘴角。 霍去病前方,还剩最后三阶。 他足下开始出现军阵的纹路,朱雀,白虎等兵符悉数沉入。 而雷霆正如千百战枪刺落,灼烧着虚空。 轰隆隆! 从山下看,致密的雷光,几乎将霍去病覆盖其中。 一步……两步…… 他全身浮现出一层甲胄。 这甲胄和他周身秘窍相连,与阵纹息息相关,是太上五兵之术,与修行相合,缔结所成。 甲胄一出,霍去病强行在雷霆中跨出最后一步,踏足山巅。 同一刻,足下的阵纹收缩,刹那间归于一点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漫天雷光。 两者在同一个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泰山之巅,白云缭绕,长风拂面。 刘彻紧随其后,登上了皇顶。 “朕,今登泰山以告天地。 朕掌人间山河,万民,征四夷以拓国,令百部来朝!故临泰山以封禅!” 皇帝的声音层层扩散,得天地协同,万民同闻。 开疆拓土,封禅告天,这一刻刘彻自登基始,已等了十九年。 他迈步往皇顶中央走去。 在那里,放着一尊青铜大鼎,圆腹三足,两耳,顶壁祭刻山河图文,气运古拙。 鼎下有一方夯土台。 其上放鼎,有国运稳固,定鼎天下之意。 皇帝靠近青铜大鼎,从袖袍里取出一个小口袋。 他探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泥土,如托重山般洒在夯土台上。 又抓一把,再次洒落! 霍去病瞅瞅那个小布袋,陛下还带了私货上来。 下边负责主持祭天礼的姜堰,还有按古礼制定封禅环节的太常周平,怕是都不知道皇帝此时的举动。 他们通告的步骤里,是让皇帝登顶后,从鼎中捧土洒落,而不是皇帝自行拿出来的小口袋! 皇帝连洒五把布袋里的土,落在土台上,对应五方。 尘土落地,即为增泰山之高,表功于天。 奇妙的事发生了。 当五把土落地,顿时牵动了某种气运。 泰山地脉翻涌,玉皇顶之上的地面,浮现出一道道古老的阵列纹路。 从纹路当中,涌起紫色的国运光柱。 远在长安,未央宫内也升起一道国运柱,和泰山彼此呼应。 地面上,皇帝洒落的五把泥土散开,像是在生长扩散,土中泛起无数咒文,和地脉交融,不断递增着泰山的高度。 皇帝所在处,肉眼可见的升高。 而那五把土,颜色变成青、红、白、黑、黄五色,与地面上的纹路交融,神光流转。 霍去病愕然道:“这是……传说中的五色土!” 后方,卫青也拾阶而上,来到山顶,同样神色惊异。 五色土是传说中的土壤。 甚至有说是天地初祖用来造人的土,是一切的起源。 当皇帝祭出五色土,泰山之巅在其足下快速攀升。 “你二人在这里等朕!” 皇帝立在五色土中间,随着增长拔高的祭坛而攀升,越来越高,如登天际。 泰山范围,五色之光与山脉相合,潮汐般扩散涌动,笼罩向周边郡县。 其气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覆盖到大汉境内。 天下各地,万民都在此刻见到了天上的异象,霞光缭绕,泰山所在区域,沐浴神辉。 大汉的国运,也因而沸腾。 长安和泰山两地,气机潮汐般弥漫开来。 随即,竟有一只异兽,从天上祥光最盛的位置浮现,奔跑出来。 那神兽靠近皇帝,如真似幻,让人分不清是真实存在的生命,还是一种天地投影的异象。 其生有龙头,尾巴似龙尾,身上长满龙鳞,却有着如鹿一般的身体,足下踩着五色神光,奔跑时,全身都有光晕坠落。 这一幕极为神异。 泰山下,越来越多的民众跪伏朝拜,不断叩首。 “麒麟……神话生物!” 霍去病持戟而立,惊异莫名。 他和卫青的位置,看的格外清楚。 那神兽接近武帝,其状欢欣,眉心开阖,有一颗五色宝珠出现,呈给了皇帝。 后世的许多记载中曾提到过,武帝遭遇瑞兽麒麟献宝。 最著名的是《史记》中,连司马迁也记载说“武帝获麒麟献瑞”。 麒麟是仁兽,只在明君盛世出现。 汉武帝还为此将年号改为“元狩”,专门写过一首《白麟之歌》表达自己的心情。 想不到在这方世界,封禅大典上,会出现如此神异变化。 天下各地,苍穹上都被天地之力投影,可以见到麒麟为皇帝献瑞的一幕。 震耳欲聋的欢呼,叩拜,在各地发生,此起彼落。 泰山之下的百官,亦在执礼叩首。 而当瑞兽出世,封禅的进一步变化随之出现。 大汉的国运与天地契合。 从俯瞰的角度去看,整个汉境都蒙上了一层紫气,国运快速递增,变得浓厚! 过程中,皇帝亦获得气运加身,吞吐吸纳国运。 其次霍去病也分走了磅礴至极的一份气数,因为是他开疆拓土,推动国运的提升。 再次是手执铜钺,掌汉军军权的卫青。 还有开疆拓土,征伐各地的其他将领,汉军,甚至董仲舒等百官,都在与国运交融。 一道道气机,得天地力量推动,厚重之极! 复陆支,陈庆,姚招,赵破奴,赵安稽,包括李敢,居然陆续出现突破的征兆。 董夫子,道尊修行多年,得这股国运滋养,同样有力量递增的迹象。 这就是封禅的好处,天地交感,提升国运,整个大汉都蒙其助力。 然而就在众人撰取气数,国运攀升之际,汉境西南的方向,缓缓升起一道金光。 那金光如一个巨大的圆顶,面积快速扩张,化作莲花形状,花叶上承载的纹路繁复,与汉分庭抗礼。 大汉北方的天地,也有黑气涌动出现。 ps:求个票~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国运阴身,霸暴天地【求票】 身毒,德里城。 金色圆顶的大殿,无相昧背身盘坐,依然满头包。 他背后悬浮着一张金箔制成的古卷,正在舒展打开。 虚空中有佛音推送过来: “你此次出手,居然动用了佛陀遗存的念花印?” “我记得佛存世的念花印,只有四枚,传到无相昧你手里,还剩两枚。 你此刻再用,便剩下最后一枚念花印了!” “佛陀传世之物,我等各人皆有一件,加持修行,遂成就四圣谛,空三昧的果位。谁先消耗掉,当前佛位便可能跌落。 伱想好了?” 陆续有三道神念响起,他们对无相昧动用佛陀传下来的东西,非常惊讶。 无相昧背身打开佛卷,双手反向探出,动作娴熟,看来经常背身操作,跟正面一样。 他一手托金钵,一手展开金箔佛卷。 那佛卷里有两枚金色的莲花印,湛然生辉,璀璨如大日。 其弥漫出旺盛的生机,若承载众生于其上,对应佛家的一花一世界。 在莲印周围,无数佛家经文闪烁明灭。 隐然还有佛在吟诵经文的声音,从莲印中传出,极为神异。 仔细观察,能看到那莲花生有七片叶,有一种自然的佛性,彷如在诠释佛力之源,佛的真谛,智慧和根本。 “佛根本谛,无上妙谛,佛之源在众生,众生轮回苦业,彼岸存真,是妙法之源!” 这莲印有一种奇异的佛韵,似可长存不朽。 无相昧在金箔书中捻起一尊佛莲印,放在手中钵体内。 那钵体内水光粼粼,莲印融入后,顿时掀起冲霄的佛光,倒映在万丈高空之巅,不断放大。 七片莲叶舒展,仿佛承载着七座佛的小世界,连身毒广袤的天空都被莲印遮蔽,又如一轮大日在德里城升空,灼照万里。 而此刻的德里城内,万千佛众盘坐,吟诵佛经。 他们在对无相昧进行加持,助他推动那佛莲印记。 “这是一枚七叶莲印,不动用它,便难以将佛光播撒千里。 我得到的消息说,东方的汉在举行国礼,数百年难得出现一次。 你们几人可愿随我一起,推动佛陀莲印?” 无相昧在询问其他几名同等级巨头。 虚空中,有的人给出了答应,也有人沉默。 ———— “西南方向的变化,来自你说的身毒国?”卫青眺望西南向涌起的金光道。 霍去病回头瞅瞅北方匈奴升起的黑气。 黑气远远停在大汉北关外,未敢靠近汉土,明显有观望之意。 匈奴这几年连战皆败,被打的规矩多了,谨慎小心。 南北两端,同时出现身毒和匈奴催发的气息…… 西南向的天穹尽头,佛印莲花仍在变大,每一片莲叶上,都有无数经文明灭。 共七片叶子,其中一片叶子上,还出现一个盘坐的佛身,背向众生,高大如山。 大汉的西南方向,整个天地仿佛都被佛光覆盖替代。 “那是什么?” “好神异的景象!” “是陛下封禅带来的变化?像是超脱了凡尘,仙魔才有的力量?” 汉地有许多民众举目眺望,看见西南方神异的景象,惊喜而敬畏。 “那边的国家在大雪山(喜马拉雅山脉)后方。修佛,创始者和道祖一个级别。” 霍去病淡然道:“那是个拎不清的国家,会一直被我们压制,但时常寻衅。” 卫青皱眉道:“你说什么胡话?” 一直被压制什么的,是霍去病有感而发,后世视角。 卫青凝视南北两端:“我们封禅之时,他们同时出现,要做什么?” 霍去病不屑道:“此刻我大汉国运和天地交融,是最鼎盛的时候,他们若敢和我们碰撞,就是堵上一国兴衰。 身毒人没这个胆子,但他们动用这么大阵仗,必然没好事。” 此时,西南天空,第二片经叶上,也有一个站立的身影被佛力加持,映现在莲叶顶端,眺望汉地。 两尊佛陀般的身影,先后出现,体量磅礴。 “太远了,他们用的是一种法力映现手段,和我们催发的天地异象类似。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便是想有谋划,如何实施?”卫青道。 两人交谈之际,封禅所得的气运,依然如山呼海啸般灌入他们体内。 霍去病的识海兵书,兵符都在吞吐封禅所得气运。 他体内力量如长江大河奔涌,突飞猛进。 每一个瞬息,都在提升。 霍去病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刚晋升不久的四境兵权谋,不需要刻意突破,即将被庞大的国运洪流硬生生冲开,想压都压不住。 远处,天际尽头。 那枚巨大的莲花上,承载的无数佛家经文正在脱离,分化,从西南角的天空往汉地涌来,流星般落向汉境。 汉的国运紫气,也在那个方向浮现,抵御佛经的烙印。 然而从莲叶上脱离的佛经,并不具备攻击力,落下来后贴附在汉的国运紫气上,像水流般化开,融入国运当中。 国运被佛经融入,气息反而有所提升。 整个过程像是佛家在出手,以经文加持,辅助推动汉的国运增长! 皇帝居高临下,俯瞰那个方向道:“冠军侯,这就是你说的西南方修佛的国?他们在做什么?” 霍去病:“他们在往我大汉的国运中,融入佛家的经意烙印,让国运和佛同存。 看似是一种攀附,助力。实则是看中我大汉的人口,借机传播佛家修行。 我大汉举行封禅礼,国运显化,对他们是难得的机会,只要往国运中加持佛经,两者交融,将不可分割,日后我们想与其为敌都做不到,是一种变向的侵袭手段。” 霍去病所说,仍是后世视角。 因为他大致了解佛教的传播方式,故而能倒果为因,看出他们的目的。 在不懂佛传播方式的人看来,那佛经推送融入国运,像是有益无害,在递增汉的国运。 稍不小心,就会被其得逞。 “西南向的异象……是陛下封禅,得到了仙魔回应?” “这种景象,浩瀚到改变天地日月的程度,必是仙魔无疑。” 有汉境的修行者也在议论猜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跪伏参拜的行列。 这就是佛的感染力。 一旦被传播过来,详解经意,信奉的人将迅速增多,防不胜防。 武帝沉吟片刻,道:“他们的手段,如何破之!” “他们是想借助我们的封禅礼,为他们创造入汉传播佛家真意的机会。” “道家清静无为,天生与入世的佛生克,可破他们的谋划。 距离太远,我们不可能亲身过去,所以他们笃定即便被识破,也无法阻止。” 霍去病边思忖边纵声道: “不过,无形的气运与天地交融,受距离的限制最小……阴身便是气机衍生,没有实体之物。 以阴身乘天地之力,可瞬息千里……” “请陛下推动国运,送臣的阴身与封禅的国运之气相合!” “准。” 皇帝正在苍穹上吸纳封禅所获气运。 他身畔紫气铺开,气机已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皇帝伸手一挥,一股国运气息便和霍去病身后站起来的影子,蚩尤的兵身相合。 “禁军,聚兵势!”霍去病沉喝道。 “唯!” 泰山周边布防的禁军有数万众,披甲执锐,齐声应和。 长空之上,一柄巨大的战戈,得兵势汇聚,显化的非常清晰,像一座山岭横空。 下一刻,霍去病伸手虚握,万千禁军浇筑的巨大战戈,瞬间缩小,成了一柄气运凝聚的武器,落入蚩尤手中。 而蚩尤得国运推助,旋即消失隐入虚空。 …… 德里城。 盘坐的无相昧,仍在推送声音,与身毒的几位存在交谈: “这东方国家,气运之盛……你们当可感觉的到。 一国敕封国运的机会,数百年亦未必有一次,错过岂不可惜?” “佛陀离开前留下的几件器物,分别在我等几人手中,若能相合,便可将佛光,经意融入到汉人国运当中。 到时候,他们便是想和我们为敌也做不到。 国运中蕴佛,其国内民众自然崇佛。汉之一地,会慢慢变成佛国。 传佛光入汉,感化万众,所得气数足可让我们中的一部分人,破开当前业位。” 随着隔空传递的佛念起落,覆盖苍穹的莲花上,又映现出另外两个身影。 一共四个四圣谛和空三昧中的存在,在莲叶上映现佛身。 “我等一起诵读根本经,推动佛光,经印入汉!” “唵-叭-弥!” 无相昧等几人出口禅唱,正要同时发力,却是见到佛光忽暗,东北方向出现一个如山如堵的庞大身影。 那身影被黑色火焰般气息缭绕,头生巨角,腋生四臂。 其一手持斧,另一手握兵戈,正是蚩尤! 骇人的是,除了霍去病本身的力量,蚩尤此时和汉封禅所提升的国运,乃至天地之气相合。 还有皇帝出手,将其推送过来的力量加持。 眼前的蚩尤身形达数百丈,在国运推动下,魁伟无比。 他全身的黑气,浓重如墨,往昔显化模糊的双角上,盘绕着星空般致密的咒文。 其双目猩红,桀骜愤怒。 这似乎是一个真正的蚩尤,从上古被唤醒,横跨时空而来。 他现身在大汉西南角,眺望更南端的身毒,双足竟站在喜马拉雅山脉之巅,视线如两轮红月,照耀向身毒和其显化的佛陀莲印! 蚩尤举起双手,突然间同时挥动手中战戈和巨斧。 唰!轰轰轰! 那战戈上,巨斧上,一道接一道的虚影投射落下。 战戈的长度达到惊人的数百丈,就像一座座山峦,从空中被抛掷落地。 无相昧等人没想到汉还有以国运加持阴身,瞬息千里而来的手段。 他们连忙催动经印,掀起道道佛光,试图压制破空的兵锋战戈。 然而战戈的力量凶横至极,兵锋和佛光接触,漫天黑气,砰然炸开,将佛光堙灭。 那巨型莲花的一片莲叶上,无数经文破碎龟裂,被蚩尤的力量洞穿。 他张开大口,将涌过来的佛光,全部吞入口中,霸暴无双! 噗! 德里城内,以千计的佛徒开口呛血,翻身栽倒。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一花一界,一叶一生灭。” 无相昧等几名身毒巨头,齐齐吟诵,想加持修复破碎的莲叶经文。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突破,残暴的尤尤【求票】 “四谛是迷之本,迷之则六道纷然,悟之则有三乘贤圣。众生皆在迷中,破迷得真!求见,求索,求真知!” 随着他们的吟诵,莲叶上的经文有恢复迹象。 但蚩尤的攻势愈发狂暴,战戈如雨投射,破裂天地。 隔空眺望那个方向,蚩尤的身形,如一道黑色天堑,将所有佛光挡在其后。 时间已过了正午。 泰山上,霍去病,皇帝,众臣承袭封禅的气运,修行随天地气机运转而起落。 霍去病身畔的虚空,有刀剑磕碰的震鸣,体内,雄浑的气息节节上行。 忽然间,千军万马奔腾般壮阔的声响传出。 他体内力量,一举冲开了境界的桎梏。 从四阶入五阶。 而得封禅引动的气机,在进入五阶后,并无停歇迹象,仍在疯狂递增。 他身畔,卫青也是周身发光,手上帝钺辉耀,同样冲开了自身桎梏,进入新的层次。 天空中,皇帝也在尝试突破某种藩篱。 但他是一国之主,背负万民气数,冥冥中的一股力量,让他无法寸进。 帝王难求长生,不能凭借修行破开壁垒,增长寿数,这是铁律。 即便皇帝动用五色土,引动天降祥瑞,麒麟出世。 即便西域在他治下归汉,聚集的气运磅礴,依然不足以让他破开阻碍。 刘彻很清晰的感觉到,他体内的帝王力量像是奔腾的洪流,却被一道天堑所阻,难以逾越分毫。 皇帝轻声叹息。 他俯瞰下方,忽然看见一道兵锋冲霄,接着是第二道。 两道兵锋跟比赛似的冲击云天,摇撼苍穹。 霍去病,卫青! 这两位国之大将,双双突破。 刘彻的眼神又慢慢明亮起来。 朕从小教诲的那个孩子,如今已能为朕分担诸事,战场无敌。 许多在他看来也觉得很难打的战役,落在霍去病手里,获胜似乎变得轻而易举。 霍去病的战无不胜,卫青的稳不可撼。 朕手下有两位无敌名将,既然当下的气运还不够,那就聚集更强的气数,再试! 皇帝眼神顾盼,眺望山河。 西域三十六国入汉还不够,再下匈奴如何? 匈奴不够,四夷皆服又如何? 如果还不够,西域更西方还有国家! 西南方还有个……身毒! 更磅礴的土地和人口,终有一日,会让人皇位重归人间,到那时气数够不够? 念头闪逝的皇帝,把目光转向西南。 他感觉到那个方向的气机,变化剧烈。 霍去病的阴身蚩尤,得国运加持,已强大到了仙魔般的程度。 皇帝举目远眺,仿佛能看见千里外的变化。 轰隆隆! 西南方向,山崩地裂。 在神州腹地,泰山郡内,有修行者都能感觉到地面在轻微震荡。 什么样的力量,能从西南千里外,撼动大地,让泰山有感?! 西南方向,还有佛音传世,在泰山境内,同样隐然可闻。 突然,就在佛音送入中土,地脉震动之际,一个小道童,手举巨大铜钟,腾空上行。 那古钟上,道家符纹明灭,钟体不断放大,好似一座铜钟形的大山。 小道童在铜钟下,渺小若尘埃。 但他拍击钟壁,却发出震动天地的巨响,洪钟大吕,发人深省。 钟声清澈,鸣音在泰山群峰间激荡,而后层层扩散。 道童单手拂袖,轻吟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这话的意思是要将外在强加于身的东西摒除,恢复到自然的本真状态,才能认识到事物本质。 这样的人与道同体,不被外物所扰,是为内圣。 在此刻吟诵这句道德经名句,恰可帮助神州大地上的修行者,抵御外来的佛音侵扰。 闻听者顿觉神智清明,不染尘埃。 “好,我大汉雄杰辈出,代有天骄,任何外力想侵我汉土,不过是妄想。” 皇帝推动国运,加持道尊,将其催发的醒世钟声,远远推送出去,传彻十方天地。 那道童拍钟又唱:“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道尊借道祖所留道德经,鼓励众生,要自强自立。 其声音合道,众生闻之,心头平静。 一些修行者听到这道音,若有所悟,顿时不在被佛音所扰。 封禅的国运,经此番变故,汇聚民心,反而愈发强盛。 皇帝看了眼盘坐山巅的霍去病。 他双目微阖,但背后升起的兵锋杀气四溢,正全力和蚩尤阴身相合,以神念驾驭阴身,与人交手。 皇帝伸手一指,一股国运气息,再次融入霍去病体内和他身后的兵锋当中。 轰! 霍去病背后现出一柄大戟,矗立在玉皇顶上。 从远处看,像是山峰凭空增长,和苍穹连在一起。 西南之地。 茫茫雪山,因为蚩尤的出现,对莲印展开攻势。 万千山峰之上,白雪崩塌。 整个山脉,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大雪崩,天摇地动。 无数的生物仓皇奔走。 然而它们未曾被白雪覆盖,却被一股黑气卷入,全身血肉转眼被黑气同化,吞噬。 那是蚩尤的力量,所有被黑气覆盖的生物,都被他抽取抹杀。 蚩尤的气机杀戮众生,一切生命进入他交战的范围,都会被席卷,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此时,山脉以南,笼罩身毒天空的那座莲印,七片叶子上,有一枚叶子完整脱落,仿佛承载着一个小世界。 叶子上的每一个经文,便对应显化出一个佛徒,在盘坐吟诵经文。 当经叶脱落,金色的佛光,耀动四方。 叶子上的数千佛徒,在空中显化,体外皆有金色的经文壁垒,相互交织,如一座大阵,围向雪山之巅的蚩尤。 每个佛徒的声音,都化作一枚经印。 这是一种封禁,那片脱落的巨大经叶,在众佛徒的吟唱声中,开始收缩,对应大虚空印,和空间交融,环绕天地,想将蚩尤束缚镇压。 但,蚩尤大嘴张开,宛如黑洞。 如果有人能看见蚩尤黑气充斥的口中,会发现他的牙齿上都有咒文在闪烁。 其咒文从牙齿到咽喉,再到蚩尤的腹腔。 他的腹腔宛若一方独立天地,上方祭刻诸多咒文如星空,胃囊等脏器,全都是法力演化,阵纹致密。 整个腹腔,就像一个能炼化一切的法宝内部。 呼! 蚩尤大口抽吸。 那经叶上脱落的数千僧众,顷刻被他吸入口中。 蚩尤开口咀嚼,牙齿如同磨盘。无数僧众在其口中鲜血横流,挣扎惨叫,被碾压的血肉模糊。 残暴至极! 这一幕,在后世的许多佛家经书上,都出现过。 东方有大魔闯入佛国,众佛蒙难。 那大魔口入刀剑,腹中便是炼狱,吞噬众生,磨灭神魂,斩断轮回,杀戮一切敌! 咔嚓咔嚓! 蚩尤伸手一招,天上生出闪电,同样被他卷入口中。 其口中闪电,将没死的僧众悉数劈死,一起咀嚼吞入。 蚩尤气息更盛,黑气遮天,和佛光争锋。 无相昧和另外三个盘坐在经莲叶上的身影,都露出震惊神色,无法保持淡定。 “此魔残忍至此,我等当合力灭魔!” 他们已顾不上催动佛力,去附着汉之国运。 哪想到本是谋划得利的局面,会招来如此凶魔。 无相昧等四名佛修巨头,同时发大誓愿:“愿我舍利,在未来世,无数劫中,常为众生而作佛事,托众生以退离苦海!” 霎时,身毒国内的三个方向,分别有一物升起,划空而来。 一件琥珀般的物体,其内有一佛家大德,归寂后的金身盘坐。 那金身被琥珀包裹,祭炼。 琥珀内闪烁佛文如星辰。 还有一副金箔画卷。 画卷舒展,其中飞出一只蓝孔雀。 这孔雀,每片翎羽都有佛光绽放,是佛家的降魔护法神兽。 它从金箔卷中飞出,发无量光,目光锐利的盯着蚩尤。 还有一物,是一枚佛舍利,灼灼如大日升空,光芒最盛。 最后便是无相昧再次催动佛莲。 其剩下的六片叶子蔓延,从天际垂落,散发出世间的六种劫难,要束缚镇压蚩尤。 蚩尤的身躯,释放法力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受经叶影响,即将被禁锢。 那孔雀扇翅,催发出翎羽中的佛光,锐利的爪子探出,抓向蚩尤眼窝。 其爪下,虚空都在龟裂。 但是当孔雀接近,蚩尤倏地探手,四条手臂中空置的两条,无中生有,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位置,一把扼住孔雀颈部。 蚩尤与兵家阴身相合,善用计! 他刚才示敌以弱,瞒天过海,看似被镇压,而后出其不意,动用无中生有。 嚟嚟! 孔雀发出惊恐的叫声,吞吐佛家业火,焚烧蚩尤手臂。 但没有用处。 蚩尤的力量爆发,孔雀一声惨叫,血如长河。 它被蚩尤扭断脖颈,双手遂又抓住其双爪,从中间一撕两半! 孔雀全身崩解,分化成一缕缕佛光。 它的身体被毁后,仍有佛力溢出,护持神魂想要遁走。 却被蚩尤一口收吞。 啊! 佛莲上,一名方面浓眉,扩口厚唇,头上也有包的佛家巨头,痛惜惨叫。 那大光明孔雀护法身,是一件珍贵的佛宝,想不到毁于今日。 这时,几名佛修全力推动,得众多身毒佛众的加持。 那琥珀中的佛家金身,也开始发光,有经文的声音传出。 他诵读佛陀传世的根本经意:“降诸事魔,消弭魔之业障,还无限光明於众生……” 这一次,佛光真的定住了蚩尤。 另一片莲叶,趁机卷落在蚩尤身上,将其禁锢。 而那枚佛舍利,发出鼎盛的光潮,猝然冲入黑气中,冲入了蚩尤体内。 嗤! 蚩尤阴身被佛光刺穿,整个龟裂,变成无数道黑气。 几个佛修还来不及高兴,就见魔气散开,落入身毒国境。 一些盘坐诵经,加持莲叶的佛修,信徒,被黑气覆盖,同化,抽取生命力。 数次呼吸后,死伤的佛修便以百计。 蚩尤是霍去病的阴身,兵家借尸还魂神通。 他散开的阴气,借数千佛徒的生命力重聚,再次和大汉国运契合,依旧强大至极。 数百丈高的魔身,四臂狰狞,凶威盖世,丝毫无损。 “这灭世魔能不死不灭?!”无相昧沉声道。 蚩尤大步迈出,暴叱道:“再来!” 这声音却是霍去病寄托神念,隔空所发,震耳欲聋! ps:月初答应大家加更,这段情节比较顺,想加。但闺女病了,没加上。不过我没忘啊。 阅读愉快,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百万兵锋,斩!【求票】 泰山玉皇顶。 皇帝伸手虚拂,他面前那只麒麟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轻踏虚空,对皇帝连点五次头,蹄下生出祥光如云,转眼重归天地,消失远去。 皇帝足下以五色土上升形成的通天之阶,开始回落。 最终,落回泰山之巅的夯土台上。 此时,董仲舒,姜堰,老丞相公孙弘,并肩来到山顶下的石阶最后一阶处,献上玉牒石检。 石检便是封禅时,置于封禅坛旁边,用以封闭玉牒,厚一尺,方五尺的大石板。 玉牒则是写着皇帝的姓氏名讳,出身来历,用来记录他告天祈愿目标的书卷,最高规格为玉质简书。 石捡内有凹槽,将玉牒置于其中,秘而不宣。 其外再用金缕五周,以水银和金为泥,封堵。 石捡会留在玉皇顶,距天最近的地方。 封禅仪式的尾声,是皇帝在泰山之巅,树碑立传,为自己歌功颂德。 皇帝对前边的步骤郑重其事,到了歌颂自身功德的时候,却不太重视。 原因是他觉得自己春秋鼎盛,帝业不过是刚开始,现在书写身后名,还太早。 皇帝执笔一挥,在泰山绝巅的封禅石上,写下‘威慑十方’四个大字,作为封禅祈愿的目标。 此时祭天封禅,正好十个步骤。 山下的一座小丘上,太子也在拾土,增地之厚,如一种传承! 当封禅临近尾声,泰山上那种神秘古老的阵纹,再次浮现。 古老的先民不知用什么样的手段,布设了这封禅台,其内秘密层出。 当封禅圆满的一刻,整个神州大地以泰山为核心,地脉之气再次增长。 山顶沐浴五色之光,与天相接,仿佛有一条仙人之阶,攀上天之尽头。 殷商前的古籍曾有记载,更久远前的时间里,天地气机厚重,封禅到最后一步,天地气机会浇筑出一条通天路,供人间帝王行走到天的尽头。其上有仙人授法传道,为帝王解惑。 但如今,这种通天的五色道路,只剩下一个虚幻的影子。 不过封禅结束,大汉国运攀升明显,连虚空当中,似乎都带着蒙蒙紫意。 封禅得天共鸣,后续的大汉,天地之气在长达数月的时间里,将始终处于增长状态。 皇帝看向起身结束修行的卫青: “卫卿借此次封禅突破,不妨继续接纳天地气机,稳固修行,不必急于陪朕下山。” 卫青躬身执礼,瞅瞅霍去病,将帝钺放在了自家外甥面前。 皇帝则取出麒麟送瑞,献宝给自己的那颗珠子,足有拳头大。 珠内流溢生辉,仿佛封存着一汪小湖。 这麒麟所献宝珠,大有来历,是皇帝封禅的主要收获之一。 珠中之水名甘露盈庭,是传说中不存在于凡间的灵水。 这种水对应气运,还能治疗种种疾病,健康的人喝了则可以延寿。 麒麟将其送给皇帝,寓指他是一名长寿的帝王。 此时,皇帝和卫青都生出感应,往依旧盘坐的霍去病看去。 其识海内的灵蓍兵符,正从古井中撰取出两枚符号,连带他身体内外的气机,也有了变化。 两枚符号,一枚为淡金色,还有一枚却呈紫色,首次出现。 紫色是大汉的国运之气,这符号显然对应着封禅。 霍去病体内力量,随封禅大典接近尾声,亦达到临界点,处在五阶小兵府境后期。 感应中,一股天地气息,正不断融入扩张着无中生有的兵袋空间,将其变成一座兵府,其内的地面,军阵交织,演生出玄妙变化。 …… 大雪山之南。 蚩尤足踏虚空,挥动大斧,一斧劈落。 斧刃如弯月,而莲叶上,佛光升腾。 出奇的,两者的碰撞没半点声响。 碰撞处的力量,往中间的一点堙灭塌陷,如同黑洞。 莲叶上,经文龟裂,被斧刃斩开。 但与此同时,四名身毒的佛修巨头,联袂缔结出一只金色的大手印。 手印的掌心处,有一个“卍”形的符号旋动。 这符号绽放出无量光,是佛祖的心印,在其胸口存在,有太阳和火的寓意,亦是和谐永恒的象征,是诸法的空性与真谛,对应世俗无灭。 汉语中,该符号读作“万”。 头上有包的四圣谛,空三昧中的四人,联手推动。 那心印如一座光明山在下压,封禁虚空。 蚩尤蓦然将手中由霍去病缔结数万禁军精锐兵势所成的大戈刺出,迎向手印。 “他不识佛陀心印厉害,敢以兵器迎击!” 四名身毒巨头,依旧立在莲叶上,各自结手印,身后佛力化作光环,经印交错。 他们见蚩尤正面迎击手印,都微微松了口气。 而蚩尤的力量融合国运,随着泰山封禅的过程递增,一直在提高。 他体外黑气,已经开始牵引吞噬佛光,周边百里似乎都在变暗。 彼端,泰山之巅。 当蚩尤刺出兵锋大戈,霍去病也握住了卫青放在眼前的帝钺。 “汉军!” 军权帝钺入手,不仅山下值守的四万禁军立即响应,就连边关的边军,汉境各地的守备军……百万汉军皆因为他握持帝钺,生出一丝悸动。 此时此刻,所有汉军,仿佛都听到了霍去病通过帝钺传来的召唤。 大汉境内,风云骤起! 天下各地,似乎都传来回应。 边关,长安,以百计的郡县守军……无数汉军兵锋交汇! 他们在同一刻,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 身毒国境和大雪山交界处。 蚩尤也举起了战戈,与汉军兵势相合,隔空呼应,猝然爆发。 旋动的佛陀手印中间,卍符号停止转动。 咔嚓! 那符号被百万汉军汇聚的一股气数,兵势冲击,砰然裂开,整个佛印随即被洞穿。周边山峦被一股无形的气机牵引覆盖,轰然倒塌! 蚩尤反手挥动战戈,砍在那巨型的莲叶上。 佛叶崩断,经文粉碎。 这一股兵锋战意,炽烈如火,无坚不摧。 噗! 佛印破碎,佛莲也被斩断,身毒四巨头全都受到波及,有一人嘴角甚至溢出了血迹。 四人悚然心惊。 同一刻,蚩尤回身杀向一个巨头。 他找上的对手,正是之前祭出大明王孔雀身,方面浓眉,扩口厚唇的那名巨头。 孔雀是他性命交修的佛器,被撕裂时,他就跟着受了伤。 此时借百万兵锋破开佛印,这名巨头的伤势又加深了一层,四人中嘴角溢血的就是他。 蚩尤一步跨出,巨斧劈落。 这一斧像是劈碎了距离的规则,斧刃落下,蚩尤也随着斧头缩减虚空,出现在对方面前。 对方是四圣谛之一,即佛陀领悟的四条真理,为苦、集、灭、道四谛! 被蚩尤盯上的是其中的苦谛。 他眼见蚩尤挥斧劈来,身前佛光轮转,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 诸般苦业加我身!” 他的声音,以一种神念烙印的方式,瞬间传出,身前佛光如结界,经文明灭。 蚩尤一斧劈落,界壁上荡起涟漪,轻松化解。 “佛陀怜众生悲苦,以苦业加身,斩不断世间苦,结界便不破!”苦谛在结界中结印而立。 倏地,蚩尤挥出一斧后,对结界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轰炸。 他空着的两只手,一瞬间便轰出上百拳。 砰—— 千百次撞击相连,只传出一个声响。 而蚩尤的拳锋,打出五枚猩红色的符号。 这符号是蚩尤的兵权,大兵主,五兵合一。 手里的战戈,大斧全都消失了,被他的兵权吞噬,所有力量皆汇聚在拳锋当中。 咔嚓! 蚩尤兵权的力量和结界碰撞。 那结界上的裂痕,由微弱变得明显,悄然龟裂。 蚩尤快如闪电的拳锋,穿过了结界。 苦谛身前浮现无数手印,每一个手印便是一个佛念构成的小界,得众生加持。 但这些念力世界,全被蚩尤无敌的拳势击溃,轰中苦谛胸口。 震响如雷鸣! 苦谛胸腔的血肉炸开,宛若一面皮鼓被击碎。 在微观层面,其胸腔顷刻塌陷,前胸贴后背,被打成了一张纸,后背凸出一个明显的拳头印记。 周边另外三名身毒巨头,刹那靠近,参战,联袂杀向蚩尤。 而蚩尤身前,出现万千刀兵虚影,兵权加身,抵御靠近的身毒巨头。 他自身认准苦谛,狂攻不休。 苦谛被连续击中数拳,身躯塌陷,但体内佛力生生不息,伤势转眼便得以恢复。 就在这时,蚩尤头顶双角,忽然脱落,将兵主的兵权力量催发到极致,虚空一划。 苦谛的眉心,咽喉,同时出现一道血线! 蚩尤的双角,瞬息收缩如芥子,变得无极小,穿透了苦谛眉心。 时间仿佛静止。 嚓! 撕啦…… 蚩尤四臂探出,抓住苦谛四肢,将其撕开。 啊! 这一刻,身毒国境内,像是信仰崩塌,万千佛徒悲哭。有身毒各地的佛徒,随着苦谛被撕碎而倒地,生命消逝。 苦谛的身躯仍有残存的生机涌动,想拼凑恢复伤势。 却见蚩尤张口,苦谛残躯的眉心处,有一颗金光舍利,被抽吸吞掉。 苦谛最后的生机,也被抹杀! 身毒国境深处,有数道新的佛光突然升起,佛号大作。 之前未参战动手的七巨头中,其他三人现身,且都携佛宝而出。 蚩尤探手抓住苦谛的尸骸,抽身后退,走之前再次打出一拳,轰向身毒国境! …… 午后。 子等待这一刻已经很多年。 他忌惮的人都去了泰山封禅,而他暗中蛰伏,终于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出现在长安,动用某个隐藏已久的布置,进入了未央宫。 他的目标是大汉宫廷深处,本该只有皇帝知道的那座秘库! ps:简单说下,关于子背后有很深的牵扯。他做的事后来会有完整且合理的解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环环相扣,得手【求票】 乌兰巴托。 王帐内,伊稚斜端坐在狼皮垫上。 其下首位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眼神内敛的匈奴人。 他是匈奴新任中军大将托曼。 托曼原是都尉之职,作战勇武,但还够不上中军主将的位置。 只是眼下匈奴将才凋零,被某个十八岁的人打死的贼多。 苣都不在时,王庭座下兵马的最高指挥就成了托曼。 帐内另一人是大萨满菩古纳。 还有一人肤色白皙如玉,高鼻深目,正是维娜。 其坐在帐内,穿着轻薄的软皮袍,香肩半露,修长的双腿绷紧,有种隐藏的野性美和雌豹般的力量感,让帐内多了几分明艳。 伊稚斜和托曼的眼神偶尔会落在她身上。 帐内中央,黑气翻腾,悬着一只黑色的球状物,是一只鹰瞳。 其内映现出的情景,正是从草原方向往南眺望,能见到的大汉国境。 经过封禅,汉地涌动的紫气,像海潮起落,又如一座大山,巍然壮观,让人生畏。 “传来的消息,请求我们和南边的国家一起推动力量,威胁汉地,干扰他们封禅。” 伊稚斜道:“大萨满可能看到,南边的国家出手了吗?汉的国运增长,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菩古纳道:“我观望到极南的方向有气机变化,对汉形成了冲击。” 伊稚斜冷笑:“结果呢,有什么用?” 菩古纳微微摇头,表示不确定结果。 伊稚斜换了个话题:“‘他’让我们出面形成牵制,说会趁机破坏汉的根基,可有消息?” 菩古纳再次摇头:“没有。” ———— 长安。 未央宫深处,一座阴冷晦暗,多年没人居住的宫阙。 这里是一座冷宫,有犯过错的后宫妃嫔,会被赶到这里居住。 此时,冷宫空置,却有一名内侍出现,取出一部‘周说’。 周说就是虞初身为家,曾一度行销天下的书籍。 而虞初是子的弟子之一。 子在家方面的能力,比虞初要高深的多。 当身为暗子的内侍取出周说,其书简内有字体交织,构建成一个书内阵列,发出微光。 下一刻,彼端便传来厚重无比的一股道力。 子手持道简,以周说为媒介,横穿虚空般,出现在未央宫的冷宫内。 他在道门隐藏多年,先学道,而后取得道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眼前的谋划。 也只有道祖留下的道简,能帮他破开未央宫的封禁,帮他扰乱气数,蒙蔽皇帝的感知,不知不觉的进入未央宫,完成他想做的事。 出现在未央宫内的子,被道简的力量遮掩,保持着朦胧不清的身形。 他看向那个自己埋了多年的暗子。 想在未央宫种下暗子,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但并非没有空子可钻。 暗子是个消瘦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一旁。 子过来后,突然屈指轻弹,暗子的眉心破碎,毫无防备的被击杀。 这种暗子只能用一次。 既然完成了使命,杀了他才能保持某些可能被人追溯出来的线索。 所以子毫不犹豫。 他很谨慎的放出神识,探查冷宫附近的一小片区域。 冷宫孤寂,周围没有任何人存在。 子朦胧的面孔上,嘴角似乎挑了挑。 他又取出一副图卷,居然是未央宫的建筑布设图。 未央宫按秦宫所得仙宫卷,改造而成,果然逐一印证……子以道简催发气机,那图卷拉伸开来,烙印在地上。 他在图卷上跨出一步。 卷上阵纹流转,情景变化。 子再次出现的位置,正是未央宫内本不该存在,无人能找到的那座秘库外。 未央宫内守卫森严,但唯独这座隐藏的秘库,既然能进到这里,反而没有守卫存在。 秘库外,紫玉大门密闭。 子身形幻化,瞬时便在秘库周边,走了一圈。 他没有选择大门。 那门上禁制诸多,稍有人碰触,就会惊动皇帝。 包括整个院落都有禁制,但子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布置,了如指掌。 他在一侧的墙壁外停步,取出一支青铜笔。 他握持的道简内,有道力与笔锋相合。 子执笔在墙壁上勾勒出多个符号,遂又取出第二份图卷。 这图卷为银白色,帛书的材质。 图卷展开,是一个八卦般的玄奥图案。 他把图卷挂在秘库外的墙上,八卦旋动,表面流转出水波样的纹路。 子迈入图卷的水波纹内,如同穿过一层水幕,竟跨越了秘库外墙,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进入秘库。 他驻足而立,扫视周围。 此刻的子,头悬道简,气息和道力交融,如同隐身,瞩目秘库深处。 那秘库内,是大汉国运最浓重的地方。 国运气息流淌,宛若紫色的湖泊。 记录着大汉万民名讳,讯息的万民册,汉之国玺,社稷图等数件至宝,凌空悬浮。 原本盘卧在国运之气核心处的国运之龙,和皇帝一起,去了泰山封禅地,在接引天地之力,滋养己身,不在秘库内。 所以子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一步跨出,来到秘库深处,那几件国运之物前方。 嗡! 国器震动,像是察觉到了外来者。 此时子取出第三副图卷。 那卷上有殷红的血色泛起,子以法力推动,卷中血色倾倒出来,如一场血雨,落向那几件国器。 要知道汉之国运是山河大地,万万千千汉民所共聚形成的。 民众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对大汉认同越深,汉的国运自然就稳定厚重。 这几件国器,某种意义上,也相当于是以万民共聚的气数在滋养。 反过来,也只有万民的血,怨气,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国运,国器。 此前子蛊惑刘迁,图谋刘迁避难的小国内的百万人口。 那些人口本是汉民,多年间被淮南王暗中转移出去。 子取出的图卷里洒落的血,就是取自刘迁所掌握的小国民众。 当图卷洒出血雨,便是一种引子。 远在刘迁隐藏的小国内,有民众,身上血气突然被一股力量抽离,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瘪狰狞……这种变化以惊人的速度扩散传播,波及的人越来越多。 秘库内,子祭出的图卷上,出现民众哀嚎挣扎,面孔扭曲的瘆人情景。 那图卷上的面孔不断增多,密密麻麻。 这是一种邪戾的巫蛊之术,媒介被子诱发后,在刘迁掌握的小国扩散,过程中的血气,怨气则被子取出的图卷抽取,洒落在汉的国器上。 这血气中,蕴藏着无数因此而死的人的负面情绪。 正是普通民众共聚的怨气,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这些威能无限的国运之物。 不过最多只能压制片刻。 子利用这一刹那,做了两件事。 他从指端逼出一滴自己的血,将其滴在记载着大汉万民名讳,得国运滋养的万民册上。 子的血勾勒出一个咒文,均匀融入万民册,与其上无数民众的名字交融,隐入其中。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从国运之气深处,本不可见的位置,摄取出一个长颈小瓶,尺许高,通体如玉,并挥动道简,切断了这小瓶和国运相连的一股微妙气息。 当小瓶入手,子欣然而喜。 他为了这次进入未央宫,等待机会,布置环环相扣,终于达成所愿。 小瓶在手,子已是激动的轻微颤栗。 此时那无数人悲戚哀嚎的画卷,再也压不住几件国运之物。 眼见这几件器物震动。 子又探手抓向所有器物中间,放置的镇国玺。 但那国玺蕴含着神州山河之重,子的力量也只能让国玺震动,居然没能抓起来。 “有很多人将死……” 子冷笑一声,放弃抓握国玺,身形消失,从来路离去,瞬间没了踪迹。 就在他离开的下一瞬,秘库大门震动,皇帝刘彻在泰山生出感应,以国运加身,横跨虚空归来。 他身后伴行的是霍去病和卫青。 仨人步入殿内,皇帝往国运汇聚处看了一眼,伸手虚握,紫色国运气息内,浮现出一幕画面。 那是一个虚虚幻幻的身影,正在急速移动,往西向而去。 “敢来未央宫拿朕的东西!” 皇帝闪身步入虚空。 卫青持握帝钺,也和皇帝一起消失了。 霍去病却是发现自己的灵蓍兵符,在识海旋动,诸多符号交织,进行推演,最后指向东方。 霍去病犹豫片刻,和皇帝,卫青选择了不同方向,加持走为上,隐迹如一缕流光,往东追去。 他出了长安,按灵蓍兵符的指向追赶,一路往东,如光飞逝。 转眼间,霍去病来到骊山秦岭一代。 “始皇陵!” 他旋即进入秦岭山区。 不久之后,在一座断崖下驻足。 仰头看去。 这里却是上次发现,子在秦岭的一座山崖上,建造栖身殿宇的地方。 上次带道尊过来,找回两枚道简。 霍去病腾空而起,再次进入那座悬崖上的殿宇内。 殿内静悄悄的,上次带众人来,已仔细搜查过。 霍去病在内外查看,没有任何发现。 他来到殿宇入口,扫视周边群山,露出思索神色。 灵蓍兵符流转推演,将他指引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能出入未央宫的秘库,子必定谋划推演过相关步骤,和诸多应对手段。 包括如何撤走。 皇帝去追的方向,未必真能追到子。 霍去病没去,是想多一个追查线索,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但这座子的秘密栖身处,没有发现。 霍去病沉吟沉吟,遂对附近区域展开探查。 他发现自己若是离开子的栖身之地稍远,灵蓍兵符就会推演指向,让他回到这处半空的崖壁殿宇方向。 茶盏时间后,霍去病伫立在子建立的崖壁殿宇百丈外。 这里有一个鹰巢,建在崖壁上,和子建造的栖身之地,隐然相对。 鹰巢已经废弃,并不起眼。 但霍去病打量片刻,探手进入鹰巢,摸索起来。 子在崖壁上建了一处秘窟,放置两枚道简,地处隐秘。 不论是谁找到其所在的隐藏栖身之处,都会以为那是子最秘密的藏身地。 但更隐秘的布置,其实藏在对面的崖壁上,这处废弃的鹰巢里。 子应该是有某些特殊原因,必须在附近停留一段时间,出于更隐秘的考虑,才用了这种声东击西,近乎灯下黑的手段。 在栖身地附近,还有一处布置。 当霍去病在鹰巢里摸索片刻,鹰巢下方,一条崖壁上的裂痕,无声无息的侧分开来,露出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崖壁入口。 霍去病艺高人胆大,闪身便进入其中。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最终目的地【求票】 “郎中令的速度太快了。” 两个铜俑禁卫,在后方呼哧呼哧急追。 他们刚进入秦岭区域,就不见了霍去病的踪迹。 不但是霍去病这一路,皇帝和卫青回宫,又去追敌,也有其他宫内禁卫被惊动,随同护驾。 铜俑卫攻防高,速度却是短板。 “这次的变故,对方进入未央宫拿走隐库里的东西。若找不回来,我们怕是都要受陛下责累,宫内值守的禁军,可能有人会被杀头。” 追在后边的两个铜俑禁卫中,面庞方正的一个道: “郎中令急于找到凶手,应是也在担心他麾下禁军有人受责。” 另一铜俑卫道:“那人能潜入宫中,我们一点动静都没感觉到,若非陛下回来,我们到此时仍不知,这太不正常了。对方除了要对宫内足够了解,怕是还要有仙器级的器物在身。 不仅我们没发现,宫里的龙潭图也没示警。潜入者显然有超过龙潭图等级的宝物。” “这个闯入者的身份……我想不通。” 两个铜俑卫边追逐边交谈,打量山峦起伏的秦岭: “我们把郎中令追丢了。” “沿着方向继续追。” “要不试试当年淮阴侯为我铜俑卫发明的轮转阵!” 两个铜俑禁卫开始手拉手: “准备好了。” 呼! 其中一人猛然发力,力量之大,双足蹬地,连地面都炸开一个深坑。 居然是将另一个铜俑卫,当成链球般抛投出去,却见双方手上拽着一条青铜索。一个被抛投出去,另一人因为锁链的联系,随即也被抛飞那个带动腾空。 扔出去的力量越大,俩人轮转的扭力就越大,加上他们在空中不断调整发力,也就是互相踹对方借力爆发更强的冲击力,增加旋动的核心扭力,居然能一直保持在空中。 且因为作用力互相累积,越转越快,力量越大,空中像是卷起了一团风暴,旋动飞行。 一团环形的光晕闪烁,两人转瞬已去到百里外。 “不行了,停停停……” 轰隆! 俩人好像没收住,从空中砸落在一处山峦上,山体崩开一个大洞,土石纷飞。 “怎么了?” “妈的,你练铜俑术练成铜疙瘩了,没感觉吗?你不晕?” 一个铜俑卫落地打了个趔趄,晃了晃,一屁股坐倒:“我缓缓。 淮阴侯当年发明这套抛投轮转阵,是不是在拿我们铜俑卫取乐?” “那不能。” 另一铜俑卫也不太舒服,但嘴硬:“速度是真快,这一会功夫,上百里最少。” “上百里有用?郎中令在哪呢?” ———— 进入山腹,光线骤暗。 身后的入口,无声闭合。 霍去病第一时间便断了口鼻呼吸,隐藏自身气机,进行体内循环。 进入天人境以后,就能做到切断口鼻,进行内呼吸。 但很少有人能像霍去病这么轻松。 他可以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不吃不喝,极限是多久还没试过。 如果有必要,切断消耗更大的一些活动,转为养志法灵龟的修行方式,霍去病感觉能一直延续下去,数月,甚至数年。 他体内,诸多秘窍绽放微光,通透无垢。身后的影子里,阴身蚩尤缓缓站了起来。 蚩尤杀到身毒,融合国运,且有皇帝的部分力量加身,所以能力压四圣谛,空三昧中的四人,击杀其中的苦谛。 但蚩尤在战斗中动用借尸还魂,进入身毒境内吸收僧众的生命力后,霍去病便发现,只要离开大汉国境,蚩尤加持的国运力量,就会衰减。 所以他才一直在身毒国境边缘战斗,并未深入。 击杀苦谛后,身毒三个方向升起佛光,气息强大恢弘。 霍去病遂让蚩尤退走。 其瞬息万里,回到泰山之巅,皇帝也在同时生出感应,回到未央宫。 此时,霍去病将蚩尤放出。 去身毒和佛修战斗,吸收苦谛舍利后,再次出现的蚩尤,明显有了变化。 以前他显化最模糊的位置就是双角,几乎看不清。 但现在他的双角,变得清晰,甚至能看见角上盘绕的螺旋纹,黑气熊熊,有火焰碎屑般的物质从角上脱落,随即又被黑气卷入同化。 山腹内,狭长蜿蜒,空间狭窄,静谧的没半点声音。 蚩尤在前探路,霍去病随行。 而蚩尤像是感觉到了某种危险,手里化出大斧,执握在手。 前行的通道越走越窄,越走越黑,有些地方侧身才能勉强通过。 霍去病和蚩尤沿路深入,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穿过一条山腹夹道后,面前忽然开阔起来。 山腹路径变的平坦笔直,往更深处延伸,光线愈暗,浓重如墨。 霍去病的识海内,腾蛇睁目,亮起暗金光晕,将周边情景尽收眼底。 他看向地面,通道往两端延伸。 他们出来的位置,是这条变宽阔的通道壁上的一条裂痕。 而地面上,居然有车辕的痕迹,也不知存在了多久,但依然清晰可见。 车辕的宽度超过六寸,是驮载重物的大车……霍去病瞩目地面,思忖道。 这山腹内,在某一段时间前,曾有车马出入。 整个山腹洞道的宽度过两丈,也就是六七米的距离,高度也过丈许。 是谁在山腹内,开凿出这么大的工程? 灵蓍兵符转动推演,仍在发挥作用,指向山洞更深处。 蚩尤和霍去病继续往前走,不久后空间愈发广阔,更深处的山腹内,竟透出稍许光线。 霍去病的步履似缓实快,前方清濛濛的光晕,逐渐明显。 蓦地,他看见一幕颇震撼的景象。 在秦岭大山的山腹里,通道的尽头,是几乎被掏空的山体。 山腹中央区域,出现了一个天坑般的大窟窿。 他往前数步,来到天坑边缘,向下看去,下沉有五六十丈的深度,直径面积则超过两百丈。 青色微光,就是从大坑底下发出来的,从上方看,那些青色微光闪烁如星辰,繁密的分散在大坑底部。 霍去病在山壁侧翼,找到了石制台阶,呈之字形往下。 台阶依山壁而建,有些位置还嵌入木板进行加固。 根据木板的腐朽程度,霍去病大致推断出这里的建成时间…… 他沿阶梯往下,在大坑般的山腹底下,找到青色微光的来源。 是一些嵌入深坑底部的青铜符号。 有的符号已经破碎,像是被抠挖取走,但还有些痕迹残留。 这些符号,以铜浆浇筑的方式灌入地面或墙壁,加入了某些特殊材料,所以能散发微光。 这里曾祭刻有许多青铜符,完整时应该是一套阵列。 而深坑底部,又分为一个个小的不同坑洞,垂直向下。 霍去病查看过一些区域,遂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依凭山腹,开凿建造的铸炼坑,曾在这里举火,祭炼过青铜器? 其规模庞大,祭炼过的青铜器数量惊人! 考虑到眼下的地理位置,是谁在这里大规模凿山,铸炼铜器,答案呼之欲出。 蚩尤在前,穿过铸炼坑,往山腹另一端深入。 路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些铜铸造物的残料。 道路则变得更为通顺,规整,笔直往前。 霍去病和蚩尤加快速度,在茶盏时间后,再次看见前方有清濛濛的光晕。 这次是一种阵纹流转散发的微光。 霍去病驻足而立,呆看着前方的通道尽头。 一堵厚重的铜壁,阻断了前行的道路。 铜壁上有符号篆刻在表面,於黑暗中如星辰斑斓。 侧耳倾听。 铜壁内隐然传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得道之人在传法,仔细听,声音逐渐诡异,又像是有许多人在竭力嘶吼挣扎。 沿途深入,霍去病一直在默默计算方位。 他很确定,从秦岭的那处崖壁深入山腹,行进的方向,距离,当下所处位置,又回到了骊山附近的地下。 所以,这山腹尽头的铜壁……是始皇陵外城的铜墙! 刚才,他看见那座山腹中开凿的通道规模,以及车马痕迹,就猜到这里会通往秦皇陵。 那些铸炼坑,是就近铸造皇陵内部一些器物的地方。 铸炼出来,运入皇陵,而后封闭了这处入口。 霍去病打量周围,山壁严丝合缝。 皇陵的外壁,坚不可损,前行无路。 然而不论是灵蓍兵符,还是霍去病的追踪感知,都表明,潜入未央宫秘库的子,应该是从这里,进入了皇陵。 铜墙铁壁,子怎么进去的? 穿墙而过? 来到这里,许多事都变得清晰起来。 子这些年,大部分时间就是躲在秦岭,研究始皇陵。 他和纵横道三子中另一个神秘莫测的掌兵者一样。 多年来,所有谋划,最终都指向始皇陵。 子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当初铸造皇陵陪葬物的铸造坑,从这条暗道靠近皇陵。 他明显已经多次出入过皇陵,只是没能进入核心区域。 同理推断,他去未央宫秘库,大概率是为了得到某些东西,用来深入皇陵。 子从未央宫拿到东西,遂急不可待的再次来到皇陵,想看看能不能深入皇陵的核心区? 霍去病念头起落,这条通过山腹进入皇陵的路径,如此隐秘,肯定只有一条。 显然,子从皇陵出来,还要原路返回。 换句话说,就是子被霍去病堵在皇陵里了。 这事情就有意思了。 子谋划多年,进入皇陵,若有收获,出来便要面对被劫道薅羊毛的命运。 霍去病决定摇些打手过来,免得再被其跑了。 在大汉境内,能传讯的方法很多。 霍去病取出一枚玉质迅简,先传令长安驻守禁军,调精锐来秦岭。 而后催发迅简,传递神念波动:“舅父,你和陛下那边如何?” 卫青迅速回应:“伱去哪了?我和陛下来追潜入宫内的人,你为何没跟上来?” 霍去病:“舅父你和陛下追的人,不是真正潜入皇宫的目标,我已追到对方踪迹。” 这次讯简变成皇帝威严的声音:“去病你这次可判断错了,我们抓到了潜入皇宫的子,其身手了得,应该不会错。” 霍去病一呆。 他很少有算计失误的时候。 不应该啊,皇帝和舅父抓住了子,那我一路跟上来的是谁? 灵蓍兵符指向我追过来的人,难道不是子? 霍去病正要说话回应皇帝,倏地发现身畔的铜壁上,闪烁微光,表面生出一层涟漪,交织如一扇门户,有东西要出来! 蚩尤静悄悄地贴附在铜壁一侧,大斧缓缓举起。 下一刻,果然有东西从皇陵内出来。 电光石火间,蚩尤挥斧斩落! (本章完) 下章后延,顺便求票 这个时间才把下章写出来,感觉趴桌子上能睡着,困…… 当前状态,干活慢的像生产队的驴,要修改润色,肯定没法准点更下章了。 不行就准备早点睡,但更新不会少,后延吧。明早或中午都有可能,也有可能二合一,正常下午四五点更。 既然单章,顺便求个票哈!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下章后延,顺便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九十八章 俑镇仙魔,连续发现【求票】 地下山腹。 蚩尤一斧斩落,就在即将劈中目标前,忽然停滞。 斧刃悬在铜壁内探出的东西上方寸许。 蚩尤是阴身,没有血肉实体。他的斧子同样介于虚实之间,这一下斩落,并没有气流上的波动。故而距离虽近,却未引起那东西的警觉。 是霍去病制止了蚩尤。 他动用腾蛇之目,提前一霎看清了探出来的,是一只青铜镇墓兽。 它从铜墙后伸出脑袋,眼睛的位置,青色咒文闪烁。 这铜兽如同一只豹子,鼻骨很宽,下方有青铜獠牙,脸上是斑斓的阵纹。 它的眼眶内青辉灼灼,仿佛在打量通道外的情景。 而霍去病不仅阻止了蚩尤,且动用瞒天过海,遮蔽气息,在视觉,感知等层面瞬间隐迹。 他的意识也在收束,连神魂波动都收敛起来。 霍去病的一系列反应,是因为察觉到这铜兽只是个引子。 它在探路……后边还有东西! 蚩尤的变化更为奇特。 他收缩为一团虚幻不清的影子,体量非常小,就那么贴附在铜壁上,近乎消失。 这些变化都在铜兽探头的顷刻间,同步完成。 那铜兽从墙后伸出脑袋,目中青色咒文之光阖动,没发现异常,又慢慢缩回了铜墙内。 这铜兽是……傀儡,还是类似墨家的机关造物,铜牛木马类的东西? 皇陵的兵俑能动,青铜墓兽也能动倒是不值得奇怪。 就在其缩回脑袋后,铜壁上隐隐约约映现出另一个身影,似要从陵寝内出来。 随后铜壁表面的涟漪中,凸起一只手的形状。 铜壁后的身影,在伸手触摸铜壁外围的涟漪,过程非常缓慢。 霍去病收敛了视线触觉,以防对方感应到正在被注视。 从墙里伸出来的手,很纤细,是个女人。 她在尝试往外撑开铜壁。 当她的手出现,霍去病生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注意力不知不觉被吸引,拖拽过去。 那只手仿佛成了世间最有吸引力的造物,带着莫名妖异的美感。 意识里,灵蓍兵符微微震动,叶片发光。霍去病如同从幻觉中抽离,体内力量流转,压下了被这只手影响的波动。 单是一只手,从墙后探出轮廓,就能对他造成影响。 如此诡异厉害的变化,他还是首次遇上。 那手五指颤动,指端灵活如蛇,动作细微,但五指配合,仿如将无穷变化收摄在指掌之间。 此时,铜壁上也出现变化,突然浮现出一枚枚咒文,催生出闪电般的光晕,猝然劈在那只手上。 霍去病听到一声非常尖利、惊恐的叫声。 那只手被铜壁上的闪电击穿,变得腐朽,消融。 她的两根手指被禁制击断,殷红的血溅射出来。 铜壁后方站立的身影,快速后退,消失了。 霍去病全力推动实意法腾蛇,眼瞳深处,有微不可察的细小咒文亮起,加持双目。 他的目光透过铜壁上的涟漪,恍惚见到一个穿大红宫装的背影,在铜壁后方急速远去,霎时隐入皇陵深处,踪迹全失。 红影离开,铜壁也开始平复。 蚩尤重新出现,将大斧伸入铜壁试了试,并无禁制被触发。 他旋即走进铜壁表面荡漾的涟漪内,闯入皇陵。 是霍去病让他进皇陵去看看。 这皇陵秘密无数,机会难得。蚩尤正是进去的合适人选。 他进去后,铜壁彻底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刚才的变化,显然是那个红色身影触发的。 先探出来的铜兽,是‘她’在试探这边安不安全。 她想从皇陵出来…… 但铜壁的禁制,就像等待猎物的陷阱,在引诱红色身影硬闯。 她以铜兽试探时,铜壁没有禁制出现。然而一旦轮到她亲自伸手,便有禁制击穿了她的手。 这说明,铜壁上的禁制,能专门克制那个红衣女人? 霍去病汇总观察得来的内容,思绪起伏。 上次进皇陵,道尊也说见过一个红色身影,穿着华丽,想依附在道简上,跟着离开皇陵。 霍去病和道尊从皇陵出来后,做过分析,感觉皇陵不但在阻止人进去,也在阻止内部的东西出来。 那红色身影,明显就是其中之一。 上次进去,红色身影还在皇陵内城。这次来皇陵,她已经来到了皇陵外墙区域…… 皇陵内,难道发生了变故,让这红色身影跑了出来? 当然,霍去病的推断,前提是先后两次见到的红色身影,是同一个人! 他解除瞒天过海的状态,露出身形,视线仍在盯着那皇陵铜墙,却是见到有血,正从铜壁表面渗出,往下流淌。 铜壁上,出现一个残缺的血手印…… 是刚才那个红色身影被绞碎的手留下来的血。 不久之后,血手隐去,像是被墙体吸收了。 寂静的地下通道内,只剩霍去病。 他沉吟片刻,拿出之前用来传讯的玉简。 “陛下,臣发现一条接近始皇陵的隐藏路径……” 他和彼端的皇帝,以及舅父卫青再次联系,说了进入山腹路径的方式,入口在崖壁上的鹰巢里。 和皇帝断开联系,霍去病的念头,转到蚩尤身上。 蚩尤进入皇陵,和他的联系变得十分微弱,像是被皇陵铜壁所阻。 霍去病需要专注神念,才能让自己和蚩尤的联系,清晰起来。 他通过蚩尤,‘看向’皇陵内部。 蚩尤正处在一条丈许宽的皇陵墓道内,两侧仍是青铜壁,高度近两丈。 单是这条墓道,已让人惊叹皇陵的宏伟。 其笔直延伸,没有尽头一般。 皇陵内外,就如同两重世界。 那个红色身影,还有最初出现的铜兽都不见踪迹,墓道里空荡无物。 墓道两侧的铜壁上,祭刻的阵纹彼此相叠,形成繁复到难以想象的恢弘阵列体系。 “仙!” 霍去病借助蚩尤,看见入口处的墓道左侧,铜壁上写着一个秦篆文字,正是‘仙’字。 字体内蕴惊人气魄,一个字而已,却仿佛在传递书写者的心胸意境,自藏神韵。 霍去病凭借这字的气度,与汉宫留下的一些密简上的字迹对照,可以确定是始皇帝的手书。 蚩尤又去看右侧墓道,另一个字随之入目——魔! 仙魔…… 往上方看,第三个篆体文字是‘俑’! 地面上还有最后一个字迹,则是‘镇’! 上下左右相合,四个方向连在一起是‘俑’‘镇’‘仙’‘魔’! 霍去病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皇陵的某些秘密。 始皇帝亲手在陵墓的一处入口,写下俑镇仙魔四字,显然是作为阵眼用的。 这陵寝内难道镇压着仙魔? 蚩尤遂往陵墓深处行去,循着红衣女子离开的路线,对皇陵展开探查。 …… 地下山腹中,铜墙外的霍去病忽然回头,看向来路方向。 虚空中有微弱的气流变化。 来路上有东西在动,带动气流,被他所感知。 那东西速度惊人,正往他的位置接近。 须臾间,来路的通道深处,便露出两个身影。 乍一看像两尊秦俑……却是两名铜俑卫。 他们从黑暗里露出身形,接近后,对霍去病执礼:“郎中令!” “陛下传讯。我二人就在附近,立即便赶了过来。” 霍去病瞅瞅铜俑卫,心忖自己似乎被皇陵的某种作用影响了,居然没能提前洞察出是铜俑卫在接近。 两个铜俑卫,刚才用转轮阵赶路,把霍去病追丢了,在秦岭范围内没头苍蝇般乱转,接到皇帝命令,凭霍去病告知的进入山腹的方式,成功找到位置,就近赶来。 “你们来的正好,先在这里守着,凡是从铜壁里出来的,能擒则擒,否则杀无赦。” 霍去病脱手祭出一份带有瞒天过海作用的阵图,融入地下。 有阵图和两个铜俑卫配合,加上蚩尤刚进去,随时可以回援,且后续会有人马陆续赶来,这处地下暗道,妥妥瓮中捉鳖的态势。 不管那个进入皇陵的人,到底是不是子。 他被堵在皇陵内,都不可能轻易脱身。 “不要碰这堵铜墙,稍后有人来接应,你们一刻钟就换值一次,休息时要离铜墙百丈之外。” 两个铜俑卫齐声答应,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立在皇陵外。 两者的修行,恰是秦时宫中传下来的铜俑术。 他们站在皇陵铜壁下,莫名搭配,非常协调。 “郎中令,我们来的路上,走入一条岔路,发现了些东西,和秦皇陵有关。 你可以去看看。” 一个铜俑卫说了来时经过的位置,便是霍去病从狭窄的山腹缝隙出来,道路变宽的地方。 当时他遵循灵蓍兵符指引,选择深入山腹,来到皇陵铜壁外,另一端却是没来得及查看。 这两个铜俑卫进来,没有灵蓍兵符指引,一开始走到了通道另一侧,然后才折返过来。 霍去病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他打算去骊山秘宫,通过天窗,看看皇陵内部的王城,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变化,让那个红影脱身从内城逃逸出来。 霍去病隐约感觉这非常重要。 俑镇仙魔四个字,给了他许多提示。 他很可能正在接近皇陵的某个核心秘密。 霍去病按原路返回,很快来到铜俑卫所说,岔路的位置。 他往来时并未探查的通道另一端行去。 山腹寂静,霍去病疾行的身影闪逝。 距离不远,他便来到彼端的通道尽头。 眼前出现一个堪比之前所见铸炼坑的皇陵陪葬坑。 让人意外的是,殉葬坑里除了立着许多秦俑,还堆砌着十余具巨大的棺椁。 铜棺,石棺,石瓮,陶缸……这些棺椁,形态不一,对应着不同时期的殡葬习俗。 传说始皇帝为独占骊山,修筑陵寝时,把周边地脉都清理了一遍,不允许别人和自己比邻。 自古千里秦川就是帝王埋骨地,始皇帝清出来的大墓,不下十余座。 甚至有上古时期留下的墓葬。 殉葬坑里这些棺椁……石瓮,铜盆,陶缸,都是久远时间前的殡葬习俗。 所以……这些棺椁皆是始皇帝修陵,从地下清出来的。 千余秦俑围绕棺椁,手中持戈,都是战斗俑。他们绕棺而立,似在囚禁镇压这些古棺。 霍去病关注的重点,是秦俑伫立的阵列。 虽然规模小了许多,但这些秦俑和皇陵内的俑阵位列,隐然相通。 和后世的秦俑不同,当下这些秦俑还是有色彩的,身上甲胄如新,栩栩如生。 霍去病站在葬坑上方俯瞰,查看秦俑足下的位列,和自己掌握的俑阵变化对比参照。 那些棺椁都有开启迹象,除了尸骸,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残留。 但霍去病强大的精神感知,却是发现这葬坑下是中空的。 底下还有更大的空间。 他的意识渗透进去,顿时察觉到葬坑下,埋藏着一座巨型石碑。 石碑如同立柱,撑起了这葬坑,上方以秦俑伫立守护。 那石碑上写着:“往古之时,天之四极……” 字体仍是始皇帝手书!! 皇陵也和天之四极,那根曾在苍穹显现的青铜柱有关! 霍去病凝神不语,忽然伸手从进化为小兵府的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件东西。 上次来皇陵,进入那口古井,曾经带出几件东西。 黄龙之鳞,还有一枚玉刀。 那玉刀和淮南王手里得到的玉刀一样。 当时霍去病还疑惑过,淮南王同样的玉刀,怎么会出现在古井里。 眼下便是这柄从皇陵古井带出来的玉刀,传出波动。 霍去病很快辨别出是有人通过玉刀内部封存的阵列,传讯过来。 这玉刀是纵横道高层用来传递讯息的东西之一,霍去病早就知道。 往昔他尝试过,联系彼端的纵横道之人,但并未找到正确方法。 这还是初次有波动,从玉刀里传出,主动联系他。 他想了想,并未立即回应。 夕阳晚照,天际枫红如火。 霍去病从进入山腹的崖壁入口出来时,已有汉军精锐,后续增援的人手进入秦岭。 其中还包括另外两个铜俑禁卫。 大汉未央宫的铜俑卫,共有十三人。 以一位中郎将为首。 不论什么情况,都会有六人在宫内当值。 其余人则可以奉命离宫执行任务,直属于皇帝。 “伱们带禁军进去,彻查这处山腹内外,封死出入口,飞鸟也不许出入。”霍去病下令道。 “唯!” 赶来的汉军和铜俑卫,轰然应诺。 霍去病伸手虚压,有鹰巢的那处山壁无声破碎,毁掉了这处出入山腹的隐秘布置。 他不在乎追踪的‘子’会不会生出感应,知道禁制被破坏,从而不敢出来。 他要是真不敢出来,大可死在皇陵里。 霍去病纵身起落,迅即回到骊山,进入地下秘宫。 纵横道降将,原九尊之一的钱坤藻,还有一支禁军在这里长期驻守。 “郎中令!” 霍去病一来,众人齐齐迎出,伴同他来到那处地下配室。 皇陵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这么多人千方百计想进去,另一些人则想出来? 霍去病进入配室,从天窗位置,探头便往皇陵内看去。 与此同时,皇帝带领卫青和一众禁卫,也来到了骊山。 一起带来的,还有他们擒获的那个‘子’! ps:下章应该也在四千五以上,今天保证九千以上更,先把昨晚差那章补回来。后续有空再加…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进展,惊艳操作【求票】 夕阳下的骊山,草木葱茏。 皇帝和卫青在几名近卫护持下,进入秘宫。 “陛下!” 一列列值守的禁军跪伏。 皇帝恍若不闻,步履沉稳,在禁军首领带领下,直往秘宫深处走去。 配室的大门开启。 皇帝进来时,配室内只有一身戎装的霍去病,旁边站着钱坤藻。 皇帝扫了眼钱坤藻,发现对方脸上有惊诧之色。 而霍去病神色平淡,收回了注视天窗的目光。 皇帝略感欣然。 他是觉得霍去病和他相似,从来都喜怒不行于色,从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 这是他从小就告诉霍去病的道理和胸怀。 不论什么情况下,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的真实想法。 表情管理是最基础的。 钱坤藻脸色惊诧,是因为皇帝进来前,他和霍去病正在查看皇陵内部。 而皇陵里确实出了变故,颇为惊人。 “陛下!” 钱坤藻头一次见皇帝,惶恐跪地。 “始皇陵出了事情?” 皇帝看过钱坤藻的表情,就有了猜测。 “是有些变故。” 霍去病和皇帝身畔的卫青见礼:“舅父。” 他将目光转向皇帝身后,禁军看押的一个人身上,打量道:“这就是潜入皇宫的子?” 霍去病注视的人,处于昏迷状态。 那人的眉心压着一条紫色龙形印记,显然是皇帝亲自出过手,将其生擒。 “陛下以颠倒乾坤之术,结合国运,才追上此人。 他被我和铜俑卫围困,交手后生擒。” 卫青的回应简练:“过程不易。此人有接近天人后期的修行。” 那个昏迷的人,生的不怒而威,极具气势。 其双目虽然闭合,陷入昏厥,但鼻梁高挺,唇角内收,转折分明,给人以精明厉害,城府深沉的感觉,是那种精于算计而又掌持大权的面相。 这人面孔有些长,看似五十上下,但岁月并未带给他衰老,反而形成了一种沉淀、积累后的威严。 此人是子吗……霍去病感觉不是。 子辛苦谋划,潜入未央宫,就这么被抓了? 虽然有皇帝出手,一国的国运压上来,但子进入秘库,会想不到能惊动皇帝? 他若没有万全准备,是来送死的吗? 霍去病来到近处,出指轻点其眉心。 对方的意识,脑内的部分记忆,都被他所洞察。 通过探查所知,这人的一些记忆和纵横道,和其平生经历有关。 种种迹象,似乎实锤此人正是子! “陛下,这人进入宫里,盗取的东西可曾追回?”霍去病问。 皇帝来到天窗处,视线投进去,轻咦了一声,随后才回应霍去病: “这是唯一存疑的地方,其神魂核心,被一股力量遮蔽,有一件接近仙器级的东西,在护持其神魂而无法查看。 若强行洞察,神魂受损,朕可能永远找不回丢失的东西。” 也就是说东西没找回来! 霍去病道:“臣还是觉得,此人是子的替死鬼。” 皇帝从容道:“你说的也有可能。 你追的这个人,确定对方进了秦皇陵!” 霍去病颔首,也走到天窗旁,往下看去。 上次来,祖龙出现,诱发了皇陵内混沌弥漫,遮蔽陵寝的情景。 此时其内的混沌已经淡去。 从天窗下望,连皇帝也是叹为观止,对皇陵的规模,布置,感到惊艳。 皇陵里确实出了变化。 王城的一间偏殿,往城门去的区域,有两个青铜秦俑崩裂倒地。 似乎……那偏殿内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震碎了铜俑。 殿宇前方的地面,还有血迹。 那血迹未干,竟然在滚动,想聚集在一起,非常妖异。 看情景,皇陵内部,曾有人和守卫皇陵的俑兵,进行过短暂交锋。 那个红衣女人……是不是她冲出了皇陵,去到陵寝外围的铜墙处? 皇陵内,更惊人的变化来自于城门方向。 要知道霍去病等人通过天窗下望,能看见的位置,是皇陵的内城,处于整个陵寝中心。 此刻,王城的城门往前,一条廊道尽头,也就是王城和皇陵其他区域连接的位置,霍去病等人只能看见部分情景,有一团诡异的光晕渗进来,呈五色,在滚滚律动。 而王城内的阵列,许多位置都在发光,禁制大开。 诸多铜俑铿锵震鸣,和王城内的阵列契合,在城门处聚集。 它们手中的兵戈,不断催发出一道道阵列之光,刺入那团从外城涌来的神秘光晕。 王城的城头处,还有青铜床弩嗡震,自行咬合上弦,射出一排排弩箭,往光晕攻去。 王城城头,一名青铜将俑手握战戈,时而起落放下,像是在指挥秦俑和王城外侵入的力量交锋。 而那团神秘光晕中,则连续探出一缕匹练般的东西,速度如电,不时将靠近的秦俑拖进去绞碎。 两方接触的位置,残破断裂的俑军数以百计。 秦俑和不知来历的五色光晕对垒,居然给人一种惨烈的感觉。 一座陵寝,正发生两军交战的场景。 说不出的诡异,悚然。 皇陵内的地面上,浮现出一张阵图。 那阵图催发的战争场面更为恢弘,是当年的秦军在和敌对国开战,规模惊人。 阵图显化的战场,如同天地异象,千军万马,非常清晰,波及整个皇陵。 从上方看,陵寝内的真实厮杀和阵图显现的异象交织,战火处处。 上次霍去病进入皇陵的那口深井,也有气机蒸腾,震耳的嘶吼声,从井底传出。 这一幕幕变化,连皇帝的心神都被吸引,看的目不转睛。 “长平之战!”卫青忽然说话。 大汉三巨头,皇帝,卫、霍三人,呈三角形站立,都在盯着下方的皇陵。 卫青指的是那阵图催发出来,当年秦军和敌国交锋的情景。 霍去病认同道:“是长平之战没错,皇陵里有白起亲自传下来的阵图。 长平之战是秦人的国运转折,显化出来是在助长秦俑的兵势,增加他们的攻防力量,攻击那团看不见具体大小的神秘光晕。” 皇帝讶道:“俑兵这等死物,也能汇聚兵势?” 霍去病:“这皇陵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三人偶尔交谈,更多时候是被皇陵的战阵吸引,默然瞩目。 钱坤藻在一旁完全是喽啰身份,插话的资格都没有。 “以伱二人看,皇陵里的交战,胜负如何?”皇帝问。 因为看不见王城外,那团神秘光晕的具体情况,难以查看敌势,以皇帝的见识也难看出双方胜负,要询问对战争判断更准确的两位大将。 “长平之战,涉及杀神白起。对于白起如何用兵,去病要更熟悉些。” 卫青笑道:“以臣看,皇陵俑阵尚有余力,明显占上风。” 钱坤藻利用三人间的缝隙,偷瞄皇陵内的情景,心忖明明是王城外的神秘光晕气势汹汹,持续席卷俑军,将其毁掉。 俑军折损不轻,是秦俑落在下风才对,怎地这位卫大将军说的正相反? 他没看明白,又不敢问,瞅瞅霍去病,等着旁听。 霍去病:“秦俑阵列,兵七走坤,五位不进,确是占上风,想侵入皇陵的光晕被压制的很厉害。” 卫青:“坎兵,坤三戌,都是俑阵杀位,两处目前仍无动静,这俑阵连小半威力都未发挥。” 钱坤藻差点抓耳挠腮,心里的刺挠的厉害。 不修兵事,连听都听不懂,能不能聊点常人之间的对话? 霍去病和卫青所说,涉及很深的兵理。 卫青又道:“这处天窗的位置,着实玄妙,能俯瞰整个皇陵核心区域的变化。” 霍去病应道:“我当初也是发现这天窗的位置特殊,才起了研究皇陵阵列的兴趣。这天窗像是刻意留出来,让人掌握,纵观皇陵的布置变化。” 卫青:“这皇陵的布置不仅涉及我兵家,内部建筑的位列,还牵扯到阴阳,道家。 皇陵中间的大殿,坐镇主位,镇压整个皇陵气数,宛如帝位。 想全部弄明白皇陵的虚实,非得汇聚各家修行高深的人不可。” 霍去病说:“关于皇陵俑阵,我研究了有段时间,请教过道尊,董夫子,姜堰等人,已有了不少进展。” 他说有进展,皇帝和卫青便不再问,展现出充分的信任。 三人好一会都不在说话。 下方的皇陵内,战斗愈发激烈。 此时,皇陵阵图催生的长平之战战场上,秦军阵列后方,出现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那身影虽是阵图呈现的幻象,但清晰如实。 秦军正往两侧潮水般分开,展现出那身影的无上地位。 他是秦军主持长平之战的大将白起,辉耀历史长河的兵家大宗。 霍去病的用兵方式和白起略相似。 他的神妙行军法,最早就是得自白起,后来融入了自己对兵理的认知,做了许多调整。 而此刻,白起在下方的皇陵出现,长平之战的战场上,秦军战法突变,进退森严,节节前推,变化走位,军阵交错,一步步蚕食赵军。 白起时而传令,让战场逐步倾斜,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在霍去病眼里,和其他人看见的情景却是有些不同。 他承袭了白起的部分兵法遗留,能洞察到其兵阵变化过程中,战场指挥更深层次的用意。 而通过解读白起的用兵,霍去病还看出皇陵部分布置的真意,洞察到俑阵最核心的部分秘密。 俑阵的布置,是依靠白起传世的兵理,再经过当时秦军大将王翦,来主持设计。 两位秦人的兵家宗匠,联手为秦陵俑阵的变化,奠定了基础。 霍去病看出白起兵法的精妙处,随之洞悉到俑阵的部分核心规律。 往昔一些对俑阵布设的困扰处,豁然开朗。 霍去病的意识里,灵蓍兵符再次展开推演。 他的足下,泛起一层层军阵纹路,同样展现出兵理位列的演变过程。 皇帝低头看了眼地面的军阵,问卫青:“去病这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军阵在随着皇陵俑阵的变化而变化,推演俑阵的运转之秘。 若能有所收获,对其兵家修行都会有很大助力。 这皇陵俑阵,怕是被他看破了某些核心秘密。” “原来如此。” 时间流逝。 霍去病足下的军阵里,无数兵家咒文生灭。 在外行的钱坤藻看来,其军阵内的一些阵纹符号被摘除,另外一些则在诞生,变化无穷尽,玄之又玄。 大概半个时辰后,霍去病足下的军阵,才慢慢回收。 他闭目片刻,脸上露出满足之色,重新睁开眼睛,笑道: “陛下,舅父,你们在这里盯着皇陵,将陵寝内的变化记下来,我去验证些事情,咱们回来碰面,两相对照,可能会解开这始皇陵的一个大秘密。” 钱坤藻吃了一惊,冠军侯发现了什么? 皇帝:“去吧,注意安全,铜俑卫也与你同去。” 霍去病执礼离开,神色振奋。 他似乎想通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事,当即转身出了配室。 霍去病出骊山秘宫,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天色已晚,星斗漫天。 而远处的天际,一点光芒拖着长长的焰尾,急速接近。 落地却是道尊和秦青玉,董仲舒,以及脚踏道剑的自家媳妇刘清。 他们一行是从泰山封禅地回来的。 而刘清落地后,取出一卷帛书,其内光晕流转,又走出白南妤和卓青珂。 “你们怎么来了?”霍去病驻足问。 道尊没好气道:“你和皇帝在山巅就不见了,董夫子下山来说你和皇帝先一步回长安了。 走得这么急,明显出了事情,清儿不放心,逼着我等驾道剑追上去,回到长安才知你和皇帝仍然不在,一路辗转过来,累死我老人家了。” 刘清杏眼忽闪,眼神关切,见霍去病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 “霍侯要去哪?”董夫子问。 霍去病:“去验证些事情,夫子和道尊既然来了,与我一起。” 道尊听到又要打白工,拂袖道:“我不去。” “嗯?” 霍去病扭头看向道尊。 道尊想起自己逛窑子被抓的事,感到有些窒息:“其实去也行。” 霍去病对刘清道:“陛下和舅父在地宫内,你去和他们汇合,不要单独走动。” 刘清嗯了一声,乖乖点头,眼见霍去病转身去了,对白南妤使个眼色。 白南妤和道尊被霍去病拿住把柄一样,也乖乖听命,跟着霍去病一起去了。 这边刘清带着卓青珂进入骊山秘宫,而霍去病和道尊,董仲舒,白南妤,风驰电掣般来到秦岭那处鹰巢入口,再次进入山腹内。 众人一路前行,来到皇陵铜墙外。 让人惊讶的是,这次过来的霍去病探手轻触铜墙,足下衍生出军阵纹理,融入铜墙。 奇妙的是铜墙上也出现一道道纹路,竟和霍去病推动的阵纹交融,相合。 随即,铜墙上再次浮现出涟漪。 “你们守在外边。” 霍去病吩咐过驻守的禁军,遂迈步进入铜墙的涟漪当中。 道尊等人彼此对视,深吸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这皇陵不是善地,定了定神,才跟进去。 进去的情景和之前蚩尤进来看见的情况一样。 霍去病迈步前行,每一步走出,足下都有阵纹融入皇陵地面。 当一行人穿过青铜墓道,转过尽头的弯折处,前方出现一个相对宽敞的区域。 而霍去病足下的军阵,交织愈发密集,始终在和皇陵的一些禁制纹路相契合。 锵——锵锵! 前方,忽然转出一队皇陵的守护俑,浑身阵列流转,咒文明灭,青铜甲胄发光。 而霍去病足下的军阵扩散过去,和这些兵俑身上的咒文相接。 下一刻,这些皇陵的墓俑竟然调转位置,在前开路,往皇陵深处行去,成了霍去病的部众一般。 ……道尊等人目瞪口呆,齐声追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霍侯掌握了皇陵的秦俑兵权?”董夫子眼睛瞪得老大,惊异之极。 ps:这章四千六,和上章相加,今天更新稳过九千,三章量,不欠账了啊…… 求票求票,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三百章 皇陵兵权【求票】 “只掌握了一小部分,来试试能走到哪。”霍去病说。 白南妤青铜面具下的灵媚眼神,也投到他身上。 她站在侧后方,只能看见他冷峻的部分侧脸,耳后是打理整齐的发髻,头戴将冕,英气勃勃。 进来的人以霍去病为首,董仲舒,道尊,白南妤。 还有四个铜俑卫,包括转轮投掷双人组。 另有一队禁军精锐,共三十人。 锵锵锵! 前边带路的秦俑,有四伍二十人,披甲执锐。 皇陵内气息森然,很冷。 众人前行了一段时间,发现途经的区域,情景几乎一成不变。甬道都是两丈宽,丈许高,非常压抑,像是走入了一座青铜迷宫。 “霍侯,我们现在处在皇陵的什么区域?”董仲舒问。 “瓮墙。” 瓮墙,瓮城,即是古代城池的主要防御设施。 有的大型城市,会在周边建立多个护城,称为瓮城。 而瓮墙指的是格外厚重坚固,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的城池外墙。 “走了这么远,还在瓮墙内,这皇陵的大小好像有些不对……”董仲舒沉吟道。 “这座皇陵,可能融入了洞天福地类的小天地,所以比外边看见的整个骊山还要大。” 后世经过数十年发掘研究,单是在始皇陵周边发现的陪葬坑、陪葬墓就有600余处。 兵马俑坑,只是始皇陵众多陪葬坑中,最著名的一处,而不是全部。 六百多个葬坑内出土的车、马、青铜水禽、石铠甲、百戏俑等文物以万计。 董仲舒忖道这瓮墙区域,应该是皇陵机关最多,杀机最重的地方之一。 然而此刻的众人,走的相当悠闲。 霍去病不仅让皇陵铜俑带路,且前行当中,足下一直有阵纹扩散,融入经过处的地面。 他像是在和这座皇陵,进行一种交流…… 众人在甬道内走了一会,带路的兵俑忽然驻足,却是前方出现一条倒八字的长廊,往视线尽头延伸,道路逐渐变宽,尽头处有一扇堪称神迹的巨大青铜门。 那门上铸有四象神兽的兽首,中间盘卧着一条沉睡的神龙,正是祖龙。 铜门巍峨,竟有十数丈高,门上祭刻着无数的秦篆古文。 俑镇仙魔——四个大字,再次出现,位于大门正上方,气象磅礴! 董仲舒震撼道:“这铜门如此巨大,加上这皇陵的规模,总计消耗的青铜,便是集神州之铜也远远不够。 秦人从哪找来如此多的铜脉,开凿铸城?” 道尊抚须道:“我道门的博物志上有过记载,古有洞天,青铜取之不竭。 上古部落时代,还有九山之铜,即九座大型山脉,皆为青铜神山。” 眼前巨大的铜门下方,已打开了一道缝隙。 霍去病心忖,蚩尤追着那个红衣女子,就是从这缝隙进去的。 带路的铜俑走到这里驻足后,以长戈击地,发出铿锵的金属鸣音。 不片刻间,门外再次传来震鸣声,有另一队铜俑出现。 这些铜俑,分别值守皇陵的不同区域。 带路这一队,只负责瓮墙范围,而无法进入铜门后。 新来这一队是来‘交班’的。 霍去病和新来的铜俑确认过阵纹,知道是能出入皇陵的人,遂得以穿过铜门,换了一队铜俑继续带路。 至此时,董仲舒等人已能确定,这次进来,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霍去病属于皇陵的内部人。 值得一提的是,巨型铜门打开的缝隙处,和进入皇陵时的铜墙一样,有一层水幕般的涟漪,穿过去后,情景变化,他们走进了一栋地下宫殿。 殿内出现兵马俑葬坑,方方正正,内里兵马伫立。 上方的建筑顶壁和那扇铜门等高。 但除了地面依然是青铜,墙和顶壁,开始出现石制材料。 “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那扇铜门,是带有刻度的,对应皇陵的不同区域。 我们进来时,侯爷足下的阵纹和铜门的部分纹理交融,铜门侧翼祭刻着丙-乙字符的区域,曾发出微光,对应的是皇陵相应的某个范围。” 白南妤柔声细语:“因为侯爷的关系,我们走的,可能是皇陵最安全的一条道路。” 众人点点头,他们都是经验丰富之辈,皆注意到了白南妤说的变化。 “现在的位置是一座陪葬坑,墙上有画卷和文字,介绍秦人的事迹。” 董仲舒低声道。 他们正走在一条青石廊道上,两侧有石栏,石栏外就是俑坑。 俑坑大概有二十丈宽度,两三丈的深度,长过四十丈。 四周的墙壁上,便是叙事的铜刻画卷和文字。 空旷的皇陵内,只有引路的秦俑,足音一声声落地,铿锵震耳。 霍去病有种梦回时空的感触。 他穿越过来,所见所闻,就像是走进了一座博物馆,流连在秦人建立的千年神迹当中。 而他身畔,则聚集着名传千古的董仲舒等西汉众人。 难以形容的情绪,从心头掠过。 二十余息后,众人穿过俑坑,进入一间配室。 这里的墙壁上,画着巨木顺河流而下,被秦人拦住的画面。 他们用顺流而下的巨木,打造各类器物。 董仲舒查看一处位置后,忽然激动起来:“这是秦人造船的过程,我大汉得天下后,在秦宫都未找到秦人的造船术,原来在这里。” 相传秦皇当年曾得仙授,能造出不覆之舟,任何风浪都无法吹翻。 秦皇数次派队伍出海寻仙,用的就是这种宝船,远渡重洋,在海上航行如一座大山浮出水面,又叫神山之舟,逐日之船。 如今大汉东南沿海,还有渔民常说在海上见过山峦般的大船,疑似秦人当年出海的神舟,多年来一直在海上随波逐流。 董仲舒拿出简书,想将墙壁上的内容拓印下来。 可惜墙上内容繁复,单是祭刻一个船杆的咒文,就有数百上千枚。 董仲舒用了两卷简书,也只记录了一个船杆的制作部分。 他无奈收手,回头看向霍去病:“下次再来这皇陵,霍侯定要告诉我,事先做些准备。” 道尊翻个白眼,当皇陵是你家呢,想来就来。 此后众人连过数间配室,多是叙述始皇帝功绩或秦人得天下的过程,包括一些祭祀画面。 他们进入的这一区域,确是相对安全,始终没有危险出现。 霍去病利用阵纹,让带路的兵俑驻足等候。 他在一间配室内,看见了介绍秦人栽种各类作物,耕作丰收的画面。 看画面里的情景,有些植物的种子,是始皇帝让人出海寻回来的。 就在众人打量时,忽然有一个丈许高,黑乎乎的影子,从甬道尽头一闪而逝。 霍去病足下阵纹荡开。 随即听到一声尖叫。 皇陵防御阵列的核心就是俑阵,其余防御布设,都是为俑阵进行辅助。 霍去病掌握了俑阵的部分运转规律,以阵纹和皇陵禁制交融,也就掌握了皇陵的少部分禁制。 他释放阵纹,皇陵本身的禁制,便得以发挥作用,对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实施攻击。 众人闻声而至。 在廊道转角处,看见一个身形如熊,长满黑毛,黑衣红裤的诡异身影。 “上次来皇陵,见过的那个传说中专门出没陵寝的方相氏?”道尊低声道。 “上次那个是在王城里,比这只要强大的多。” 这次看的很清楚,面前像巨熊的生物,脸上戴着一种多色面具,身上黑毛丛生,确实和熊很像。 但他若是动物,为什么会穿着猩红色的裤子? 其胸口被陵寝的禁制轰击,出现一个灼烧近乎对穿的伤痕,奄奄一息。 见到霍去病等人,它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叫声,像是在求救,又像是求饶。 霍去病挥了下手,随行的禁军试图往其靠近,却见那方相氏眉心猝然龟裂,莫名暴毙。 霍去病并指结印,腾蛇分化出一缕气息,融入其眉心。 然而方相氏意识里没有记忆,宛若一片混沌,竟是身死魂消。 皇陵里的东西,没有神魂意识? 霍去病让人将其尸体带上,准备等出去后研究研究。遂推动阵纹,仍由秦俑带队,继续深入。 不久后,再次转过一条甬道,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死状惨厉,身上的血似乎被抽干了,只剩干瘪的尸身。 众人靠近探查,发现这尸体刚死不久。 皇陵里有新死的尸体…… 是子带进来的,又或者和见过的那个红衣女人有关? 霍去病沉吟沉吟,越过尸体继续深入,眼前出现一个横向甬道。 甬道彼端便是一个开敞的出口。 到了这里,带路的俑兵再次驻足,不在前行。 众人自行从出口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入目所见,让人倍感震撼。 上方是深黑色,群星闪烁,和外界星空几乎看不出差别的穹幕。 视线内的空间广袤,地势平坦。 而在这片空间里,伫立着以十万计的秦俑。 这些秦俑持戈而立,有的立在战车上,黑色的大秦旗旌如林,像是数十万大军在这里沉睡。 “你能唤醒这些俑兵……”道尊问。 霍去病摇头:“我没掌握这么大规模的皇陵兵权,无法唤醒数十万秦俑,至少现阶段不行。” 视线放远,在所有秦俑面对的方向,有一座地下城郭,那是皇陵的王城! “刚才进来的区域是皇陵外围,前边才是主城。”董仲舒。 “就到这吧。我释放的阵纹,到这一区域已无法交融,没必要继续往前走,徒增危险和消耗。” 霍去病话落,忽然纵声轻啸,声震皇陵。 他足下的阵纹全力释放,和周边的虚空,地面,乃至建筑交融。 霍去病引发了皇陵的某种禁止。 他们走出来的这处出口,开始缓缓闭合。 陵内在调整变换新的禁制,连虚空中都有杀机在攀升。 上方的穹幕,一颗星辰的光晕收束,照耀在霍去病等人所在位置。 与此同时,骊山秘宫的配室里,刘清,皇帝,卫青等人,瞩目下方的天窗底部,那层进入皇陵需要穿过的光壁,其上浮光掠影般闪现出霍去病等人的身影,位置。 皇帝,卫青,刘清等人,皆露出惊异之色,面面相视。 而在皇陵内,霍去病啸声顿止:“我们先回去。” 他们在身后的出口闭合前,原路折返。 一段时间后,众人十分顺遂的回到了进来时的皇陵外围,那道铜墙外。 霍去病在铜墙下驻足,回身看向狭长的青铜甬道:“出来!” 过了片刻,在他注视的位置,凭空浮现出一个红色身影:“伱能看见我?” 红影的声音迟缓生涩,阴冷如冰。 出现的是一个红衣女子,身形窈窕娇小,面庞朦胧,被气机遮蔽。 霍去病瞄了眼这女子的双手,完好无缺。 红衣女子:“你既然能看见我,刚才的啸声是故意引我过来,想借这里的地势抓我?” 霍去病自顾道:“子……可是与你相识?” 红衣女子将目光转到董仲舒等人身上:“凭你们几个,想抓我?” 后方,蚩尤握持大斧出现,和霍去病等人分列前后,将红衣女子困在了狭窄的青铜通道中间。 ps:三百章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始皇手书【求票】 “那具通道里的尸体,是子带进来的,被你还是和你一起被镇压在这里的东西,吸食了精气血脉?” 霍去病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你们依靠吞噬人的精血,来恢复被皇陵镇压的力量?” 那女子忽然动作,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在众人的视线里,她像是站在那没动过,实际上霍去病身前的虚空,已经探出一只白生生的手。 这手穿透虚空,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只是依靠快,便足以制敌。 她的速度,超出众人的视力捕捉,几乎看不出其移动轨迹。 这速度,董仲舒,道尊等人皆为之一惊。 董夫子都没来得及进行唇枪舌剑的儒家手段,翻手祭出一件器物,横空划出。 其手中的器物,却是早上去泰山封禅,请出来的儒家圣物,荀子的介刀。 众所周知,荀子法家出身,儒家大成。 他的介刀,蕴含法,儒两家之力,波动强大无匹。 然而董夫子心头凛然,因为明显来不及阻止那只手。 另一边的道尊也祭出道简,但同样慢了一刹。 嗤! 霍去病面前泛起层层阵纹。 他站在原地未动,足下踩着的位置,是皇陵铜墙入口处,俑镇仙魔四个字中的‘镇’字! 他选定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利优势,可以借用皇陵的禁制。 之前在铜墙外的秦岭山腹内,他曾观望过那只探出铜墙的手,力量非常强,所以对其早有警觉,一开始就打算凭借皇陵禁制制敌。 嗤啦! 足下的镇字纹明灭,虚空阵纹交叠,倏然收缩,比探过来那只手更快。 “镇字禁!” 那女子身形飘忽,由进转退。 但已晚了刹那,她探出的手,被禁制触及。 砰! 虚空像是炸出一声焦雷,气机翻涌。 那女子手指轻颤,轰出数道气劲。 可惜镇字纹强势下压,破开了她的力量,血光乍现。 她从虚空跌落,露出身形: “伱能控制镇字禁,至少可到达皇陵王城边缘,刚才在皇陵里不继续走,反而要退出来,那时你就存了诱我出来的心思?” 红衣女说的没错。 双方的斗法,早就开始了。 霍去病这边进入皇陵不久,红衣女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隐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霍去病到了临近王城的区域,发出啸声,决定退走,当众说自己掌握的皇陵禁制,只能走到那里,乃是疑兵之计。 为的就是误导这女子。 她能在皇陵的部分区域行动,可见有办法规避皇陵的部分禁制。 且对皇陵禁制,有一定的了解。 霍去病在进入皇陵核心区域前退出,让暗中观察的红衣女,对他掌握皇陵禁制的程度,有了大致的判断。 笃定霍去病的水准,远未达到让她忌惮,能控制皇陵核心禁制的地步。 所以当时的退出,就是为了此刻,利用禁制,一举将其压制。 “俑镇仙魔四个字你掌握了几个?” 那女子被镇字纹绞断手掌,手上血肉模糊,身形一现即隐,重新隐入虚空。 皇陵禁制被触发,她仍在躲避后续的阵列绞杀,身形在狭窄的甬道里和虚空交融。 霍去病伸手一抹,面前闪电般的光晕,浇筑出始皇帝手书的镇字篆文。 整个甬道的墙壁,光芒流转,一道道禁制纹理拉伸开来,封死了甬道内所有的躲避空间。 那女子幽灵般的身形,试图往彼端的蚩尤所在处冲去。 但在逼近蚩尤前,禁制交错,已将其从空中逼出。 地面上的阵纹覆盖,瞬间把她缠绕束缚起来。 她遮掩面容的气机,再难保持,露出了真容。 其下巴尖俏,肤色如雪,身穿大红深衣,是秦时的宫装,长裙曳地,非常华丽。 霍去病等人瞩目打量,很快发现这女子的眼睛,异于常人。 她的瞳孔散开,看不见眼白,全是深黑色的瞳仁。 其冷幽幽的眼睛,盯着霍去病,厉声道: “你是这一代被选定的兵家,来接管皇陵兵权,统御俑兵的人!” 霍去病没吭声,董仲舒等人则是心头一跳。 对皇陵,他们皆不如这女子知道的多,被选定的兵家? “子在哪?” 霍去病取出一柄玉刀: “这东西,之前出现波动,有人要与我联系。 若我的判断没错,是子告诉了你,我的相关消息。 你或者说你们与我联系的最终目的,是想诱我来皇陵,给你们提供逃出去的机会。” 女子深黑色的瞳孔内,出现一个漩涡般的形状,转了转,明显是因为霍去病的推断而感到惊异。 她被皇陵探出的阵纹锁住,四肢和颈部都被勒紧,已经失去了反抗力。 霍去病踱步来到她身前,道: “秦皇留下的俑镇仙魔四个字,意思很明显! 皇陵里有秦皇镇压的人,亦或堪比仙魔的存在……你是被镇压那一方控制的傀儡,部署?” 倏地,红衣女张口,闪电般吐出一条黑线,直刺霍去病眉心。 霍去病早有准备般,好整以暇的摊开手掌,掌心镇字纹流转,将女子吐出的黑线卷入其中。 红衣女在吐出黑线后,眉心突然龟裂,和之前见到的方相氏一样,生机全无。 霍去病祭出腾蛇,飞进女子的眉心。 结果也和刚才的方相氏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这女人就这么死了?!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略有些意外,倒是愈发确定这皇陵镇压的某个或某些东西作祟,在暗中控制这些傀儡。 这女子一旦失去价值,为了防止被霍去病获知消息,立即被处死。 霍去病足下阵纹和皇陵交接,地面上的‘镇’字分化出一枚烙印,落在女子眉心。 下一瞬间,女子的身体,冰消雪融般被绞杀堙灭。 连身上的衣裙,也被禁制毁的干干净净。 “我们先离开,其他事出去再说。”霍去病回头看了眼通道,心里莫名的涌起一种紧迫感。 一行人当即往外行去。 霍去病走在最后,而通道彼端的蚩尤,已经沉入了他的影子内。 董仲舒等人在前,禁军在后,依次离开。 其中一名禁军准备走入铜墙的时候,负责殿后的霍去病,在毫无征兆间猝然暴起,加持走为上,出现在这名禁军身后,翻手下压。 他掌心汇集皇陵的镇字纹。 轰的一声! 半个皇陵都在震荡。 虚空中禁制交错如网。 即将离开皇陵的禁军身后,空间扭曲,另一个红色身影,从其影子内飘出,宛若轻烟。 霍去病掌心的镇字纹,光曦遽盛。 此一刻,他身后像是有十万俑军加持其力。 那红色身影一声尖叫,刹那间,被镇字纹击中后脊。 红影扑倒,身形贴地前窜,往通道深处扑去。 但其身后的虚空,蓦然探出一只黑色大手,扼住了其后颈,蚩尤也在霍去病发动的同时出手。 地面上遂再次浮现青铜锁,禁制交叠,将这身影的手足束缚住。 面前露出一个和刚才那女子穿戴类似,但面容不同的红衣女人,嘴角溢血: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才第一个出现的红衣女,手掌完好,霍去病就起了疑心。 他掌握了皇陵的部分禁制,知道被皇陵的禁制击中,搅碎手掌,绝难恢复,何况是这么短的时间。 第一个出现的红衣女,手上无伤,霍去病就生出一个念头,这皇陵里不止一个红衣女人…… 让众人离开,霍去病选择殿后,就是在催动力量,进行观察,找出了这第二个红衣女的位置,将计就计,突然发动。 先后两个红衣女人。 眼前这个,一只手上有伤,正是之前触摸过铜墙,试图逃出皇陵的那只手的主人。 道尊,董夫子等人听到动静,又从外边折返回来。 第二个红衣女冷声道:“我身处皇陵,力量被压制,不然凭你们,绝非我对手。” 霍去病不搭理她,伸手一指,皇陵禁制变化,将其束缚在地。 镇字纹上流转出淡青色的光晕,渗入女子体内。 红衣女的面容顿时变得凄厉痛苦,身躯亦开始颤栗。 霍去病接下来的举止有些奇怪。他蹲在地上,看向那个始皇帝手书的镇字纹。 观察片刻,霍去病伸手往镇字纹内,送入一股气机。 下一瞬间,甬道左侧的‘仙’字纹所在位置,铜壁无声无息的弹开,像一个抽屉般,推送出一个暗格。 其中放着一个青铜匣子。 霍去病拿出铜匣。 他刚才推动这镇字纹,气机契合,就感觉到其内暗藏机枢。 霍去病打开铜匣,里边是一部玉质的简书,以金线串联,看起来颇为华丽。 且匣子打开,便有威严,肃穆的气机涌出。 那简书上的字迹,和俑镇仙魔四个字,一脉相承。 “始皇帝亲手书写留下的简书!” 霍去病眼神微亮,取了简书,迈步走向铜墙,打算离开。 红衣女子低声道:“等等,你抓住我,不想知道这皇陵里的事情?” “你别费心思了,在我没彻底了解皇陵的前因后果前,不会把陵寝内的任何活物带出去。抓了你也不会带出去审问,你将在这里被皇陵禁制绞杀。” 霍去病已经和众人出了铜墙,声音远远飘回: “其实你是白费心机。子也能打开这铜墙,进入皇陵。但你却无法凭借子打开的铜墙出去,我开启的铜墙也一样,皇陵不会容许你们离开。” “秦皇将我们囚禁在这里,涉及到一个远古延续下来的秘密,涉及整个人族的兴衰。 你可想知道?” 红衣女子尖声道:“我背后的存在,能赐予你不死的生命。始皇帝也无法杀他……” 甬道里静悄悄的,皇陵铜墙平复,涟漪消失。 霍去病真走了,没半点犹豫。 铜墙外,霍去病甫一出来,挥手关闭了铜墙上的涟漪,略微吁了口气。 然后他背转身,单手压在铜墙上。那铜墙表面,有一小块位置,变得如水面般光滑,里边咒文跳跃,重新映现出陵寝内的情景。 霍去病把眼睛贴在其上,瞬也不瞬的盯着其中的变化。 董仲舒和道尊等人对视,皇陵里还有变化不成?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再添上策,神通大涨【求票】 微光晦暗,杀机弥漫。 皇陵里,第二个红衣女人被禁制束缚。 禁制衍生的锁链上,迸发出一枚枚咒文,落在女人身上。 她的身躯颤栗,眼神恐惧。 就在其中一枚咒文跃起,要落在其眉心的时候,一缕红线从虚空中游曳而出。 甬道里,非常突兀的多出一个身影。 仍是一个红衣女人。 她的身形非常高,接近六尺,气势逼人,距地面尺许,凌空而立。 她身穿大红衣裙,样式是春秋时期对襟交叠的深衣。裙裾繁复,裙下隐然露出洁白的双足。 她上身的衣袍收紧,凸显出丰耸的胸部,双手拢在袖中,眉似斜柳,显得很凌厉,眼睛细长,眼角上挑,额头有一个仿佛天然生成的火焰纹。 其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斜插瓒凤钗,红唇如染血,体态修长妖艳而又充满强劲的力感。 这女人总体给人的观感是妖治,张扬,艳丽,还有一种冷漠到骨子里的居高临下。 她出现在第二个红衣女上方,伸手一压。 皇陵禁制,剧烈震动,像是在和这女子的力量对抗,暂时停止了对第二个红衣女的压制。 “人走了?”那女人俯视问道。 “是。” 地面上的红衣女虚弱道:“他应该是当世最杰出的兵家,获得了皇陵的部分兵权。 我看见他从俑镇仙魔的字迹里,拿走了一份秦皇手书简卷。” 高大女子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梢:“皇陵的力量,推动着所有东西在变动中存在,没有固定位置。 我们找了秦皇手卷这么多年,始终无法找到,居然被人取走……是第几卷?” 红衣女摇头:“看不出。” 高大的女人道:“这秦陵禁制,我们推演过不下数千次,亦难掌握核心之秘。若有人能弄清楚这里的禁制也好,我想知道秦皇到底死没死。 即便死了,也要吞掉他的尸骸。” 女子话罢忽然开口抽吸。 被禁制的红衣女身体转眼崩解,化作一股红雾般的物质,被其吞入口中。 把人吃了……铜壁外的霍去病忖道。 他刚才在陵寝里莫名的生出一种危机感,灵蓍兵符预警,表示有危险接近。 此时的注视,证明了刚才的预感没错。 皇陵内,就在高大女子吃掉红衣女的时候,俑镇仙魔四个字同时亮起。 整个甬道都被牵动,千百阵纹浮现,天罗地网般封禁了甬道。 杀机四溢。 那女子冷哼一声,身形倏然化作一缕红线,想要离开。 叮铃! 轻响声中,女子重新跌落在甬道内,裙裾飞扬,露出脚踝的位置。一条纤细的青铜锁链,束缚在她的小腿上。 锁链发光,和皇陵的阵纹相连,将试图遁走的女人,又拖了回来。 女人身上那件红裙,亮起绚丽的咒文,每一枚咒文都化为火焰,融合在一起,便是熊熊大火。 她消失在火焰中,一团赤色的流光前冲,焚烧撞开了诸多皇陵禁制。 但其移动的路线上,不断有鲜血滴落。 这女人已被皇陵禁制所伤。 俑镇仙魔四个字突然发光,是霍去病退走时留的手段。 可惜他掌握皇陵禁制不久,只获得了部分机枢,不然这女子很难轻易脱身。 那女子给霍去病的威胁感,非常强。 她似乎触及了天人境之上的层次。 铜墙外,霍去病瞩目皇陵内。 女子离开后,地面上留下的血迹,亮的刺眼。 血珠缓缓滚动,试图往一起聚集。 离体的血液,仍带有灵性,像一颗颗红色的宝石。 霍去病看见那些血,竟生出一种若能吸收,对自己大有益处的念头,想要重入皇陵,获取这些血液。 他有些警觉地后撤了一步。 铜壁上的变化也随之消失。 “皇陵里怎么了?”道尊问。 最后这个高大女人的出现,除了霍去病,其他人并未看见。 霍去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放出瞒天过海的计简神通,遮蔽自己和身后众人。 一干人站在铜门后,悄无声息。 众人愈发好奇,霍去病像是在和皇陵里的某个存在,隔空斗法。 他身后,蚩尤从影子里再次起身。 ———— 皇陵内,甬道中的禁制平复。 一缕红线重现,气息灼热。 高大的红衣女凭空现身,血迹从其裙下沿脚踝流淌滴落。 “没被我的血引进来……” 女子低语了一句,拂袖间地面上的血迹消失,被其收回。 她随后再次消失。 ———— 陵寝外,霍去病的神念正和陵寝内的俑镇仙魔禁制,生出玄之又玄的联系,感知着陵内的变化。 当红衣女再次离去,他立即动用了识海里的一枚淡金色符号。 霍去病的识海,目前有一枚紫色,两枚金色,五枚淡银色古井符号。 其中一枚金色符号,是从河西之战后就拥有,留着作为底牌,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原本打算,是将这枚符号加给以逸待劳的兵策,让部众远途奔袭,持续作战的能力得到提升。 但因为封禅,又多得了一枚金色符号。 且当前的情况发生变化。 霍去病调动这枚金色符号,加在了瞒天过海的兵策上,增加自身和带兵的隐藏能力。 识海内,金色符号落在瞒天过海计上,和计策交融。 霎时,因不断使用其隐瞒行军,屡建奇功,而晋升为中策的瞒天过海计,计简的光晕遽盛,上方的标注从中策,蜕变为上策! 这是霍去病继美人计,走为上,两大天赋兵策后的第三条上策,第一条非天赋上策! 其在兵书上出现,整个识海兵书的气机,都被带动攀升。 霍去病对这方天地仿佛有了新的认知,带兵隐匿的能力,多了新的感悟,神通大涨。 道尊等人都隐然感觉到霍去病身上,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他的气息和天地的契合更为紧密,仿佛随时能化入虚空消失。 下一瞬,霍去病对蚩尤做了个手势。 皇陵铜壁上的涟漪闪逝,蚩尤重返陵寝,消失不见。 他给蚩尤的命令有两个,一是跟上那个红衣女人。 这红衣女的身份,明显和秦皇陵到底镇压了什么的核心秘密有关。 其次,霍去病让蚩尤进入陵寝,找到子,将其潜入秘库,盗走的东西拿回来。 这也是霍去病选择在此时,将瞒天过海提升为上策的主因。 蚩尤本身的隐藏属性就极强,且是霍去病的阴身,神魂相通。 上策瞒天过海,蚩尤也可随之得到这条兵策的覆盖,隐藏能力更进一步,利于在皇陵里行动。 而霍去病已经掌握了皇陵的部分禁止,蚩尤进去,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 蚩尤消失后,霍去病带领众人,返回骊山秘宫的路上,还发生了另一件奇妙的事情。 他的识海兵书,开启了全新的一页。 “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阳乖序乱:阳,指公开的。乖,违背,不协调。 阴以待逆:阴,暗下的。逆,叛逆。指暗中静观敌变,坐待敌方更进一步的局面恶化。 这番话的意思,对应《易经.豫》卦,意为坤下震上。 也就是顺时而动,天地就能随和其意,做事顺当自然。 这是一条兵策的原简内容,意思是运用顺时以动的道理,坐观敌人内部恶变,不用急于采取攻逼手段,顺其变,“坐山观虎”,时机—到即坐收其利,一举成功。 这条计简是——隔岸观火。 霍去病刚才隔着铜壁,瞩目皇陵内部之变。 后出现的高大女人,吞掉了第二个红衣女,而霍去病顺势催发皇陵禁制,伤了后出现的高大女子,又暗中派出蚩尤回去谋利,正符合隔岸观火的宗旨。 故而此条兵计得以开启。 霍去病内视识海,发现整部兵书慢慢多出一抹紫意。 兵书上开启的十五条兵策,气机相连,在三条上策带动下,衍生变化,计策的主动性不断递增…… 月色皎洁。 一行人从山腹出来。 往骊山秘宫走的路上,道尊说:“先后出现的两个红衣女子,是活人还是死人?” 董仲舒也将视线转向霍去病。 白南妤坠后稍许,悄悄竖起晶莹的耳朵,跟着旁听。 霍去病收回查看识海的念头,哑然失笑:“看我做什么?” “你得了皇陵兵权,关于始皇陵,不该比我们知道的多?”道尊理所当然的说。 “皇陵里没有活人。” 霍去病顿了顿,补充道:“准确说,是没有正常情况下活着的人。” 道尊:“你的意思是那两个红衣女,是死后反生。” 霍去病:“她们可能是皇陵陪葬的妃嫔,或女侍。被镇压封禁在皇陵里的某些东西利用,以分化神魂之类的术法,入驻她们的尸身,让她们能复生行动,一旦身死,分化的那一缕气机也就散了。 所以数次探查其意识,都没有收获。” 董仲舒微微点头,他也作此想: “那女人的速度,隐然触及到天人境之外的层次,着实危险。” 道尊瞅瞅霍去病:“你做事要多考虑清儿,别让她为伱守寡。” 霍去病笑:“没那么严重,我们两次进皇陵,选的都是生门,若是死地,我不会带你一起进去。” “生门?” 道尊皱眉:“咱们进去两次的经历,还是生门? 第一次遇上祖龙,生死全在其一念之间,算什么生门? 这次那红衣女也不简单,若非你掌握了皇陵的禁制,我们便是能对付她,也必有不小的伤损。” 霍去病从容道:“皇陵外城,唯一的生门是那处顶壁上的天窗,只有从那进去,有一线生机。 从陵寝外往内走,我们进去的铜壁,就是唯一生门。 子通过玉刀,和皇陵里被囚禁的某个存在有联系。 按我的判断,被镇压的存在帮子延寿,而他在外奔走,寻求救出皇陵内被封禁者的方法。” 董仲舒惊讶:“这么说,子可能是从秦活到现在的人,至少一百多岁?” 霍去病凝重道:“秦之覆亡,说不定也和这皇陵里镇压的东西有些关联。 子一人之力,之前被我们压制的面都不敢露,凭什么进入未央宫偷东西。 但若是有一个仙魔,甚或不止一个仙魔层次的存在,站在其背后。 那他能进入未央宫,倒是不难理解。” 董仲舒换了个话题,道:“霍侯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夫子指哪方面,国事,用兵?” 董仲舒道:“泰山封禅时,匈奴和南侧的那个国家,都有异动。两方似有联系,我们不可不防。 眼看就要入秋,匈奴往昔每年入秋,必南下劫掠。接下来的形势,冠军侯怎么看?” 霍去病哂道:“今年秋时,我若不先动武,周边各国哪个敢先动?” 董仲舒说:“他们没有异动最好。只要缓过今年秋收,粮备得到补充,而陛下正打算将盐铁收归官营,再对铸币之事加以调整,我大汉国力必将更为鼎盛。”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天人九境,《始皇简书》 骊山秘宫。 霍去病一行回来和皇帝,卫青,公主殿下汇合。 双方沟通了两边的变化。 得知自己在皇陵内催动禁制时,顶壁天窗上曾有影像呈现。 “那就不会错了,皇陵的地面布设,对应的是神州山河,又以地向对应星位,借调天地之力,气机循环不竭。 修兵者勘破俑阵的部分规律后,可以控制部分秦俑。” 霍去病思虑着说:“秦皇死之前,应是做了诸多安排。 甚至考虑过有兵家入皇陵,统俑兵镇杀某些东西的可能性,并且有对应的布置。” 刘彻脸上神色微动,想起了老秦人和大汉宗室间的某些约定…… 他一时凝神不语,摆摆手道:“先起驾回宫,有些事朕要想想。 你下去可曾发现宫中遗失的器物?” 霍去病:“陛下放心,掌握了皇陵的部分禁止,臣确定山腹下的那个入口,是唯一出入皇陵的秘径,生门。子必被封在陵寝里,难以脱身。 宫中遗失之物,臣已做了些安排,应可找回来。” 一行人出了骊山秘宫。 皇帝施展神通,颠倒乾坤。 霍去病,刘清,董夫子,道尊等人皆随之施为,一时三刻间便回到了长安。 午夜。 冠军侯府。 趁着公主殿下沐浴更衣,霍去病来到书房,取出始皇帝的手书玉简。 翻开第一枚简片,就见上边出现一行字迹: “朕乃始皇帝嬴政,留卷:一” 霍去病心忖:一,就是第一卷,看样子始皇手书不止一卷。 “朕洞察到一些事情,所以留书传告后世之人。 能看到这部手卷,想来必是在朕的陵寝里得到的,你是兵家,还是一位帝王?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人口,还是……穿越者?” 始皇帝在玉简上自问自答:“穿越者的意思如果不懂,你恐怕无法完成朕交代的事。” 始皇帝是一位穿越者,霍去病通过一些迹象早就知道。 他看到这里忍不住心生好奇,忖道:什么事还需要专门叮嘱,要求穿越者才能完成? 接着往下看:“朕要走了,但对有些事不太放心,所以要做好安排。 看到这卷简书者,遵朕吩咐,帮朕做完未完成的事,朕亦有赏赐留给后人。 朕的馈赠,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帮伱打开了另一领域,让你获得近仙,甚或堪比仙魔的力量。” “朕留下的皇陵,只有帝王和兵家出入,有机会拿到朕的手卷。 但皇陵很危险,所以帝王不会擅入……既然是兵家,你最感兴趣的是练兵,还是自身修行? 后世仍在按照朕制定的兵家等级修行? 天人九境:一境兵符,二境阴神(阴身),三境军阵,四境兵权谋,五境小兵府,六境百战(文韬,武略,安国,开疆),七境将令,八境神府,九境归兵。 以上兵家九境。 你若已经跨越了天人层次,达到兵家半圣境,朕交代的事,会简单些。 可以直接跳过前边内容,开始修行朕留下的皇陵禁制篇第一部分。” 霍去病继续往下看。 “兵家的统兵征战能力……朕曾汇总春秋战国,乃至上古的一些秘卷传承,改良过秦锐士,也就是世人皆知的大秦最强武备,朕更喜欢称呼他们为秘纹军。 他们的战力,很大一部分在于秘纹的修行祭刻。 秘纹可在甲胄,武器,甚至意识里修行。 此秘纹统兵术分为《武锋》《练士》《教战》《均兵》《武车士》《武骑士》《战骑》《战车》《神封》等篇章。” “朕在这一卷里,留下《武锋》篇的祭炼修行方式。” “巴拉巴拉……” “等你帮朕做完某些事,皇陵里会有个很大的惊喜。” 霍去病目光灼灼,看的聚精会神,但内容戛然而止。 ……始皇帝留下的简卷,还特么有断章。 霍去病看到最关键的时候,没了后续。 “朕留下的第一部分修行,有成后,来皇陵获得兵权,朕给你留了对应的东西,后续朕的手卷亦在其中。” 霍去病眨巴着眼睛,当年有一支秘纹军,是大秦禁军,总数才三万人,却在横扫六国的过程中建立过无上武勋。 那支秘纹军是名震天下的秦锐士当中,最强的部众。 相传其汇聚了战国时期最强的赵边骑,魏武卒,齐技击,以及秦人自己多年征战养成的经验。 据说始皇帝还找到了上古传下的天兵卷,最终锤炼形成这支部众,碾压一个时代。 可惜的是这支秘纹军,在秦历二世而亡的战役中,始终没出现过。 他们在始皇帝死后,神秘消失,去向未知。 汉立国后,全力寻找过这支秦人强军的练兵方法,但只找到一些零散的部分。 想不到陵寝当中的始皇简书,有所阐述,留下了完整传承。 但……第一卷当中,始皇帝就给出了一小部分,武锋篇内容。 霍去病意犹未尽。 始皇帝这是逼着他再去皇陵,帮其完成一些事情。 然后再给下一卷。 秘卷上,还写着不少其他讯息,包括始皇陵的部分隐秘。 以及始皇帝先预付的一部分甜头。 当霍去病看过始皇简书,往其中送入兵家气机。 始皇手卷上,有字迹发光,交织成一个微缩的阵列。 手卷内却是封禁着一个类似无中生有兵袋的小空间。 霍去病以气机牵引,遂从中获得一枚金灿灿的字体。 “朕留下的简书内,记录着练兵之法。 这枚字迹则蕴含掌握皇陵核心禁制的方法,朕以之书写的‘俑镇仙魔’四个字,威力你应该已经见识过,学之可开启皇陵的其他线索。” 始皇帝和历史上传闻的酷厉,好像不太一样。 霍去病打量那字迹,但见其内蕴含着诸多微缩的细小阵列符号,看似是一个‘始’字,实则是一个繁复无匹的阵符,内蕴诸多奥妙,勾连天地气机。 霍去病看了片刻,又将这字迹收回皇简内。 “夫君。” 霍去病看完秦皇手卷,刘清从门外走进书房,步履娉婷,婀娜多姿。 她在浴后长发垂肩,换了身冷玫色长裙。 夜风从窗外吹来,衣裙拂动,贴合着身躯,长腿细腰的轮廓隐现。肤色若瓷釉般发出温润细腻的光泽。 “再有两个时辰,天色就要亮了,夫君还不安寝吗?” 刘清眉眼明媚,在霍去病对面坐下,脱掉杏色的梨花纹绣鞋,将长腿从矮席下探过来,搁在霍去病腿上。 她最近一直在备孕,俩人正努力造人,延续冠军侯和公主殿下的香火。 霍去病瞅瞅刘清从矮席下探过来的长腿。 这腿,这脚……他招手让刘清从对面过来。 刘清脸色微润:“回寝殿去吧,这里是书房……” “偶尔换个地方试试,挺好。” 下半夜,轻雷阵阵,小雨潺潺。 夫在耘耨,妻在机杼,民无二事则以延续子嗣为乐。 霍去病和公主殿下,在一个时辰后,完成了第一次传宗接代。 “夫君可曾有过纳妾的念头。” 中场休息,公主殿下问。 “?” 刘清并不是在试探霍去病。 她提及纳妾的事情,和自身的成长环境,身份有关。 要知道她是大汉公主,皇兄,父亲,都是皇帝。 周边能接触到的男性亲属,各地封王,叔伯,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加上时下的社会结构,没有一夫一妻的说法。 以刘清的身份、才貌,亦不虑会被妾室进门,占了自己的恩宠。 还有个秘而不宣的原因是,兵家的体力……一言难尽,公主殿下虽是凤还巢体质,仍感觉婚后不易,所以找个助攻的,并不奇怪。 她蕴育子嗣,怀了孩子后,会停止行房,亦是为霍去病提前考虑。 霍侯爷的态度是顺其自然,不强求也不拒绝。 俩人不久后便开始了二番战。 临近天明,长安雨势渐盛。 天蒙蒙亮,霍去病从房内出来,神采飞扬地站在廊道上看了眼雨幕。 雨滴如帘,沿着房檐流淌而下,在地面汇聚。 侯府后院有片竹林,烟雨朦胧如人间仙境。 霍去病早上去上朝后,来到禁军大殿处理诸事,中午时见雨仍未停,遂告知部众,若有急事可去府上找自己,回到家里,拿着钓竿,在后院的小湖上钓鱼。 晚上吃得就是自己从湖里钓出来的鲜鱼。 将其切成薄片,在滚沸的开水里涮一涮,入口嫩,滑,沾上佐料,啧…… 霍去病身畔坐着公主殿下,下首位是道尊。 另一侧陪坐的是卓青珂,白南妤。 卓青珂一身轻柔的淡绿裙装,乌溜溜的眼眸蓄着稍许惊羞,浓密睫毛挺翘,琼鼻秀直,红唇和白皙的脸庞交相辉映。 白南妤腰腿线条媚人的跪坐在另一侧,身着月白收腰裙,细腰和圆如满月的丰腴对比分明。 窗棂处蹲着大猫,窗下是胖虎。 一旁自己开个小桌,伏案大嚼的熊三,两三口就干掉了一条鱼。 “师尊尝尝西域送来的这种佐料,有种特殊的味道。”刘清将一个碟子递给道尊。 所谓西域来的佐料,是辣椒。 从汉时起,才出现辣椒这个词汇。 西域并入大汉,从文化,经济,流通开放性,等等方面,都会带来变化。 眼下汉正在对各方进行整备,包括西域。 一年多以来,接连吞并周边大小部族。 借封禅大典,这些部族的首领,国主,齐聚长安。 皇帝和董仲舒,李蔡,张汤等人制定的各类策略,不断下达传递出去,对各地展开调整。目的是尽快将这些部族,转化为国力的一部分。 霍光也跟着董仲舒奔走忙碌,一步步往大汉中枢靠拢。 饭后,霍去病回到后宅的书房,看了会秦皇简。 始皇帝留下的手卷中的练兵之法,是兵家瑰宝,非常珍贵。 霍去病本就有汇总兵家修行,著作兵书传世的念头。 始皇帝留下的秘纹军训练方法,有很好的借鉴作用,得之,可以省掉大量的时间消耗。 “这上边也提到了造船之术,即便不发展海军,亦可建几艘大船,出海往来各地,探寻海疆。” 始皇帝说修行皇简上的内容有成,可入皇陵获取他留下的其余馈赠,不知都有什么? 霍去病翻阅简书,修行其上内容。 到夜色降临,他将念头沉入意识,打算先看一眼蚩尤在皇陵的进展。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道尊:同归于尽【求票】 始皇陵。 高大的红衣女人,凌空站在皇陵角落的一间侧殿外。 这是一栋石制建筑,以厚重的砖体垒砌,内部供奉着方相氏的神像。 女人遥遥眺望远处的皇陵王城,目中带着刻骨的仇恨。 “这么说,你也见不到仙主?” 女人身后,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正是子。 他的额头上方悬着一颗紫色珠子,若明月般洒落如水的紫晕。 “想见仙主,需皇陵对应南天诸星运转时,才有机会进入仙主所在区域。大概还有半月时间,能进去。”高大女人说。 子冷笑:“我要在这皇陵里待半个月? 这皇陵的巡游者,俑军将领,一旦发现我,必是一场血战。” 女人道:“不等又如何,你能出去?” “皇陵的生门已被人堵死,皇陵的外围运作禁制,也被那个人类进来时做了调整。他还杀了我的两具化魂之身,此人该死。” 又道:“你带来的东西可以交给我,我帮伱转交上去也一样。” 子淡定道:“交给你?我宁肯在这里等上半月。” 女人看向子:“即便见到仙主,他炼化了你拿来的东西,冲开部分禁制。也不可能一次脱身,最多趁机将我送出皇陵,到时你还需要依靠我,才能从皇陵一起脱身。” 子道:“你好像把出去的障碍,想得太简单了。 单凭你我怕是不足以出去。 之前进来那个兵家,叫霍去病,是个不世出的兵家天才,非常厉害。 他在战场上的锋芒,天赋,与生俱来,他既然掌握了这皇陵的一部分禁制,想从这里脱身,必是难上加难,我奉劝你也小心些。” 女人妖治的脸上掠过一抹浅笑,不屑道: “你活了一百余岁,如此胆小的时候有两次,当年是面对秦皇,如今是面对这名汉将! 胆小……好像是你的天赋。” 子知道女人在嘲笑他未战先怯,胆小如鼠。 他藏在阴影下的嘴角也勾了勾。 他知道这女人争强好胜,妖异邪戾,正是要激起她对霍去病的争胜之心。 几句话而已,何乐不为。 两者躲在皇陵角落交谈,他们伫立的区域不远处,另一座配殿下的暗影里,蚩尤已经摸了过来。 上策的瞒天过海,遮蔽天数,用在本就隐匿无形的蚩尤身上,让他变得真正无形无迹。 蚩尤没动手,是因为看出前方的子不是真身,而是和蚩尤自己一样,一种术法分化类似的存在。 子的真身也在这皇陵里,但并未露面。 他似乎对那个高大女人,也有防备之心。 这些人在皇陵里捉迷藏,看谁先被找出来……霍去病透过蚩尤,观察形势。 既然女人和子已经被蚩尤找到,主动权便悄然握在了霍去病手中。 他遂收回意识,进入修行状态。 兵家的五境小兵府,是封禅带来的福利。他本想压一压境界,在四境稳一稳,但天地不让,追着他往体内灌注气机,强行将他的等级,提升到了小兵府层次。 兵家的第五境,对应八境的神府,所以叫小兵府。 这一境界需要不断开拓兵府,交融天地。 兵府就相当于一个兵家用来藏气,纳气的‘仓库’,自此力量翻倍递增。 接下来的天人六境,被称作百战。 百战这一境界又分文韬,武略,安国,开疆。 文韬安国,武略开疆,指的是兵家在这一层次的不同修行路线。 卫青就更适合文韬安国,他不是那种武力定天下,上阵破敌陷阵的将领。而是谋定后动,适合统兵团作战的‘帅’,兵势开阖,大势无敌。 历史上的淮阴侯韩信,就是这方面的代表。 霍去病则是千里奔袭,锋芒灼目,适合武略开疆。 他生来主攻,而不喜欢固守求稳,按部就班的对阵方式。 此时他展开修行,体内的兵家气机奔腾如长江大河,涌啸如雷音叱咤,推动体内力量运转不休。 连续推动体内力量运转两周天,霍去病结束了内息的坐功修行。 他在脑内存想,掌心隐然发光。 一个俑字纹,被兵家气息催生出来,和神念相合,牵动天地之力。 霍去病翻手下压,隐约能感觉到气机横跨时空,似乎和皇陵取得了一丝联系。 “这俑镇仙魔的禁制修行……威力远不如在皇陵内使用。” 霍去病练习片刻,遂结束修行,准备回寝殿。 他刚走到门口,耳朵微耸,捕捉到府里有人大半夜的潜行外出。 霍去病的意识里,倒映出府内后院的外墙处,道尊如一缕青烟,飘出侯府,落地后身形猛长,化成一个彪形大汉,气势,步履,神态,乃至神魂波动都随之一变。 他还往身上洒了些东西,估计是改变气味的。 这老头作案手法翻新,处处小心。 这副做派,目的很明显,要去女闾逛一逛。 霍去病想了想,转身来到后宅的一处小院,这是道尊住的地方。 他动用瞒天过海,遮蔽气息,无声靠近,往房内看去。 道尊外出,居然还留了个气机化身,在屋内给自己打掩护。从窗外看,另一个‘道尊’正在室内打坐,阖目修行。 若非霍去病刚看见他外出,很难识破屋里这个是假身。 霍去病感觉有必要关爱老年人的身心健康,避免其踏入红粉陷阱。 虽说道门不禁嫁娶,但数十年的老童男,绝不能让其失足,便宜了风尘女子。 到了霍去病的等级,对身体进行一些临时改变,易如反掌。 他随即变成秦青玉的声音,扬声对房内道:“青阳师弟,我回来了,有事要找你说,把门打开。” 奇妙的是,他说话时,在外人看来,恍惚间竟似变成了秦青玉的高矮,样貌,甚至衣着。 这正是瞒天过海计提升为上策,带来的主动性技能覆盖。瞒天过海,多了主动性,有蒙蔽,隐藏的作用,让人难以发现其伪装,虚实。 霍去病话罢叩指弹出一缕气劲,撞击在门上。 笃笃! 长安的大街上,道尊所化大汉步履轻快,沿街疾行。 此时他忽然定住,脸上掠过一瞬间的慌乱。 秦青玉前几日回了山门,怎地突然回来了? 他在侯府房间内留下的是道家的身外化身术,与自己神魂相通,对于房外有人敲门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道尊做贼心虚,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抽身就往回跑,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回到侯府。 侯府内居住的自家人,都有气息被纳入侯府的防御阵列,不会随意触发,所以道尊得以顺利返回自己住的小院。 他捏手捏脚的收敛起息,从另一侧的窗户跳到屋内。 笃笃! 又传来敲门声。 道尊吸了口气,将身外化身收回体内,轻咳了一声,道:“师姐莫急,我刚才神游物外,听到师姐招呼,才收回元神。” 话罢走过去,打算开门。 秦青玉却是从外边抓住了门把手,阻止其开门道:“算了,这么晚,我还是不进去了。” 她在门外嗅了嗅,道:“为何你身上有一股香气,好像是……女子抹的胭脂水粉味?” 道尊吓了一跳,矢口否认:“没有,绝没有。” 秦青玉哦了一声,转身欲走:“那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好了。” “师姐为何突然回来了?” 道尊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音问:“我上次求问之事,师姐考虑的如何?” “上次……?” “上次我说和师姐成为共修道侣……的事。师姐你别误会,我对师姐绝无亵渎之心,且我们的年纪,我亦不是要和师姐双修,而是想结成元神道侣。” 道尊眨巴着小眼睛,殷切道: “此事在我道门也不算少见,早年师祖与其师妹翠璇子也是神魂道侣。 我道家追求神魂契合天地,阴阳相合,为道侣,可共参大道。” 道尊咽了口吐沫,又道:“师姐要是有顾忌,我们在外人面前仍和以前一样。暗地里…修行。” 门外的霍去病,感觉自己捅了个不大不小的篓子。 双方隔着房门,加上瞒天过海的作用,混淆视听。再则道尊朦朦胧胧看见霍去病所化的秦青玉,根本没往有人假冒的事情上想,并未注意辨别身份。 霍去病却是有些惊到了,突然间惊闻大瓜。 道尊想和秦青玉结成神魂道侣,那不和夫妻一样吗? 这要是被道尊看破,知道是自己假冒秦青玉,他恼羞成怒,还不得杀人灭口? 霍去病感觉不能再待了。 万一听到更多道尊的深情告白,这事情怕是要糟。 怪不得青玉道尊前几日说要回山门,留下道尊自己在这,显然是听了道尊的告白,想回去静一静…… 霍去病快速理清其中因果,加持走为上,倏忽间从门口消失,无影无踪。 道尊在屋里叹了口气,师姐突然跑了,还以为半夜来叫自己的门,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看来还是不成。 ……道尊叹了口气,坐在榻上沉吟起来。 片刻后,他有些诧异的起身,打开房门,回忆了一遍刚才的对话,隐然感觉有些不对,脸色一点点发白。 …… 霍去病回到内宅,自家媳妇从后殿沐浴出来,欣然笑道:“夫君。” 霍去病忧心忡忡:“清儿,你那两位师尊若结成道侣,你觉得怎么样?” 刘清不以为然道:“青玉师尊和青阳师尊,从小就认识。要是能结成道侣早结了,还用等今天。” “你切不可拿此事开玩笑。 两位师尊是我最亲近的人,他们的年纪,身份,这等事不可乱说。” 行吧……霍去病开始耕自己家的地,并期待收成。 隔天大早。 他出府打算去上朝,而后要到城郊禁军大营,去试试始皇帝传下来的秘纹军操训方式,看效果如何。 但他刚出府邸,道尊就凭空出现在他的车驾内,直勾勾地看着他。 霍去病淡定道:“道尊找我有事?” “始皇帝到底死没死?”道尊先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虽得了始皇简书,但他在简书上只写了一句自己要走了。” 霍去病摊手道:“自知命不久矣的离世,想出门远行的离开,都可以用走了来解释。 始皇帝是生是死,我如何知道?” “昨晚是不是你?” 道尊突然调转话锋,恶狠狠的盯着霍去病问道。 “什么是不是我?”霍去病从容自若。 “昨晚去我房间敲门的是不是你?” 道尊咬牙切齿:“我今早才知师姐根本没回来,除了你还能有谁?” 霍去病叹了口气:“是我。” 道尊大怒:“果然是你,我杀了你。”站起来准备掐死霍去病。 霍去病:“你可想清楚了,你的事我还没告诉清儿。公主要是知道你暗恋青玉道尊,会怎么看你这位师尊。” 道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呼哧呼哧喘气:“我和你拼了。先杀你,再自杀。” 霍去病道:“你多大年纪了,戾气别这么重,坐好。”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可怕如斯,何止千里【求票】 清晨,天有些阴。 “你其实不用这么大反应。”霍去病说。 道尊哼了一声,脸色时青时红,犹豫要不要同归于尽。 “张次公,刘相,姚招,也经常去女闾。” 霍去病道:“人之所欲,阴阳相合是天道的一部分,我和清儿两情相悦,也是一样的道理。 道家修的是天道,但不是灭人欲,所以你老不妨坦然些。” 道尊又哼了一声,感觉霍去病说的还算诚恳,怒气稍敛: “你以为我和青玉师姐魂修,是追求伱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 我告诉你,我是因为看出青玉师姐的修行遇到关隘,走到了尽头。若无突破,再往下,她会随着年纪增长,逐步衰退。 我少时入门,多蒙师姐照顾,魂修可以让双方的修行经验,毫无保留的共享,对她很有好处。” “你老人家的胸怀我是相信的。” 霍去病心忖你说什么我都说对,不然可能有生命危险。 “你以为我去女闾走动,是贪图美色?”道尊质问道。 “不是,你是去体会红尘万象,磨炼身心。” 霍去病赞许道:“还是你老境界高。清儿就常说她生平最亲近的人是青玉道尊,但最钦佩,认为距离大道最近的却是道尊你。” 道尊面色稍缓,慢慢坐回原处。 “你老来的恰好,我有正事要说。”霍去病顺势转开话题。 道尊没好气道:“你有什么正事,又要去打谁,让我出力?” 霍去病哑然道:“之前去西域,遇到的那些佛修。 他们的教派传播方式,非常容易被人接受,概括起来就是修现世,求来生,有因必有果。” 道尊没吭声。 霍去病道:“我神州大地,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学之不尽。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传教派,利用我大汉百姓,为他们积累信念,增长修行?” “所以呢?” “我想先做些准备,推动道门往前走一走。”霍去病说。 道尊变得正常了些,露出思考的表情:“你似乎早就有针对佛教的打算,单纯是因为排外的考虑,不允外来的东西入汉?” 霍去病当然不仅仅是排外。 要知道这方世界有修行,有显性的仙魔力量存在。 那么佛家集聚信仰的方式,就非常值得警惕。 被击杀的苦谛,六入,五蕴等人身死时,他们背后都有大量信众随之死亡。 可见佛修是在汇集信众的神魂念力为己用,受伤则分担给信众一起承受。 这种方式,是信仰层面的‘传销’。 霍去病当然不会容他们进入汉土,利用中土百姓,来滋养印地的佛修。 “你想让我道门站出来抑佛?” 道尊说:“我道门求的是应天合地,清静无为,信者自信,从不强求。” 霍去病循循善诱:“我的方法很简单,不需要做太多事,道门只要宣扬两条教义就行。 一,君权神授,而道门供奉诸天正神,顺应帝权! 二,在人间奉行道家理念,死后入阴间,执掌阴间的正神,会查看人间善恶,让信道的积善者来世能投个好胎。” 在帝权制度下,所有理念想发扬起来,前提是能为君权服务。 霍去病说的君权神授,正是董仲舒发扬儒家的核心之一。 第二赏善罚恶,则是道家本来就有的理念。 让民众看见信道的好处,能为来世投胎谋福,把佛家后续传播的途径先占上,让其无路可走。 实际上道家的酆都大帝,东岳大帝等正神,都是传说中执掌阴间的神祇,和佛教的转世,修福报等说法异曲同工。 最初佛家传入中土,其实有一段时间是依附当时的正统道家,学习吸收了道家理念。 而后逐渐适应汉文化,快速发展,完善了善因善果,修来世的理论。 道尊蹙眉说:“入世修行,琐事缠身……我做不了。” “道家若在道尊你手里发扬光大,撰取的气数,足够将你推到道家圣人的地步。” 道尊摇头:“当年凭借清儿的关系,和汉家宗室有了牵扯,能保我道家香火传承,对我来说足以,不强求更大的名利。” 霍去病淡淡道:“道尊你若在道门一脉取得的成就,前无古人,青玉道尊还能拒绝和你双修?” 道尊怒斥纠正:“什么双修,是魂修。” “你别急,先想想,若能将道家发扬光大,成为道门圣人,到时青玉师尊该多崇敬你。” 道尊斜着眼睛瞅霍去病:“一派胡言,关乎整个道门之事,岂能涉及私情。” 顿了顿,道:“但你关于传播我道门之事,说的还算有几分道理,接着说。” 霍去病心忖提出青玉道尊,果然管用。 两人在车上商议起来。 等到了宫门处,霍去病说:“我先去上朝,稍后要去城郊操练军伍,目的地是西岳华山,你老也跟着一起去?” “华山?” 霍去病准备让道门五脉合一,以道尊为首,先在距离长安最近的名山大川,建一座道场,广开山门,作为第一步。 华山距长安不远,位置,名气,都合适。 稍后,霍去病下车去参加朝会。 皇帝昨日一天时间,便连下两道旨意,开始着手整理各地的盐铁之事。 细说起来,皇帝收归盐铁官营,比历史上早了三四年。这和霍去病在一年内广开战事,让国库消耗太快有关。 临近中午,霍去病和道尊来到城郊兵府。 墨家的季秋,早在门口等候。 进入兵府前,霍去病让亲兵统领嚣旗胜,去召集禁军,稍后野外拉练,奔华山方向去。 “侯爷,这就是那柄玉刀的探究进展。” 进入兵府二层的秘境,季秋给霍去病展示之前他送过来,得自淮南王的玉刀。 霍去病将玉刀拿给季秋,让其研究其中的秘密,已有数月。 季秋利用墨家至宝的工造镜,照映玉刀,剥离刀中的阵列。 此时,玉刀已被剥离出五座小型阵列。 其周边符号和纹路交织,微光流转。 “玉刀便是依靠这五座阵列,来互相联系,远隔千里仍能取得共鸣,传递消息。” 季秋娓娓道:“我们当前已经接近弄清其中一种阵列的运作方式。” 速度算是很快了,毕竟这玉刀的品级不一般。 霍去病在兵府待了有两刻钟,便听到兵府外,地面震动,马蹄如雷。 禁军有一支五千人的精锐,从长安城郊大营,策骑而至。 “走吧。” 霍去病出了兵府,翻身上马,轻啸一声,今安扬蹄飞奔。 远处。 禁军兵马随行,呼啸而过,跟随霍去病往东疾驰。 一时间,兵马如龙,滚滚而去。 “大汉禁军,果然军威鼎盛!” 长安往北,临近兵府的官道上,一支队伍远远驻足,给疾驰的禁军让路。 队伍里有数辆马车,此时正掀开帘子,眺望过去的禁军。 这支队伍是来参加封禅大典,结束后,准备北归的乌桓,扶余,鲜卑部分部族首领的车驾仪仗。 中央的一辆车驾里,坐着一个中年壮汉,身穿狼皮袍,方脸浓眉,眼睛深凹在高耸的眉骨下。 天热的关系,其皮袍围在腰间,赤膊坐在车内,露出宽阔的胸膛和古铜色的肌肤。 此人在鲜卑诸部,是仅次于鲜卑王的另一位大部族之首,叱罗氏部族的叱罗达! 霍去病破东北诸部的时候,生擒鲜卑王,使得鲜卑王声名大坠,再难服众。 其麾下各部异动频频。 这次借助封禅大典,叱罗达奉诏来到长安,暗地里多有走动,目的是想求得大汉支持,取代鲜卑王的位置。 他来长安数日,活动还算顺利。 毕竟皇帝也乐得推其上位。 鲜卑新王如果掌权,需要更紧密的依附大汉,才能坐稳位置。对于汉接下来在东北诸部实施的政策有好处。 “汉帝让我们交出兵权,迁移大量人口和我们浑居,我们的人也要大量迁入汉地,这条件……” 叱罗达旁边坐了个谋士,下巴尖削,目光灵动,身形矮小。 叱罗达挥了下手,示意身边的谋士,尽量不要在长安附近谈论这些。 他看了眼马车外的汉军: “刚才的轻啸,声音虽不高,但其声一出,驰骋而过的汉军,闻声而战意激荡。在大汉禁军中,有此声威,受部众爱戴者,想来便是那位大汉冠军侯。” 叱罗达幽深锐利的目光微眯: “此次来长安,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这位战无不胜的大汉名将。 我等数次去冠军侯府求见,皆被其以不见各部来使为由,拒之门外。 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我想知道,能连败我等诸部的汉人名将,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带的兵,比我鲜卑各部强在哪里?” 一旁的谋士笑道:“大部首麾下的燕罗部,位于我鲜卑最北端,并未和汉军有过交锋,不然胜负难料,至少不会让我鲜卑如此轻易落败。” 叱罗达笑了笑:“让车驾跟上去,看看冠军侯领军出营,要做什么?” 二百人的鲜卑部落战士,当即追在汉军后方,往东而去。 官道策骑,距离又不远,霍去病并未动用行军策,队伍往东缓行。 后方,除了鲜卑,扶余,乌桓同行的使节队伍,也跟了上来。 叱罗达所在的车驾内,那谋士掀开车帘往外打量,低声道: “大部首你看,这次来长安的队伍里,始终有一支队伍和我们同路,但一直不露身份,车帘紧闭,入长安也是秘密求见汉帝。 依大部首看,对方是哪边的人?” 鲜卑人所在队伍的侧后方,有一支队伍做商旅打扮,和各方皆无交集,显得很神秘。 这时他们也跟在大汉禁军后边,往东行进,显然与叱罗达有一样的打算。 叱罗达猜测道:“或是更东边,肃慎来的人。” 谋士有些吃惊:“大部首的意思是,肃慎也要归汉?” 肃慎位于汉东北角最东侧。 如果肃慎归汉,汉在东北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再次削减东北向的守军,集中全力对付匈奴。 这对汉的国力,民生的结余,都有很大好处。 关键是汉若再得肃慎,短短不到两年间,已是连平东北,西北各部,拓土何止千里! 汉的壮大速度,可怕如斯。 “我等皆归汉,肃慎偏居一地,不降又能如何?” 叱罗达道:“冠军侯年前攻我东北诸部时,独留肃慎不打,显是早就预见到后续的变化……” 前方,行进半个时辰后,汉军来到渭水岸旁。 霍去病挥了下手,全军在河畔驻马。 “大部首,汉军在一条大河旁停下了。”一名鲜卑亲兵,来到车驾旁告知叱罗达。 “他们要过河,没有走桥吗?” “是,汉军选在一处没有桥渡的位置,不知有什么打算?”亲兵答。 叱罗达兴致颇高,道:“靠近些,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其余乌桓各部,亦是纷纷加快了速度。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腾蛇朱雀,发现【求票】 禁军五千,分由赵破奴,姚招,陈庆,复陆支,赵安稽各统一千。 从西匈奴招来的高不识和仆朋两人,当下分别在赵破奴,复陆支的队伍里当伍长。 这五千军,都是精锐老卒。 霍去病给他们的命令,是利用此次华山之行,进行内部小比。 先到达的两支队伍,作为始皇简书提供的秘纹军修行方式的种子队伍,看看效果。 “五队分行,先到华山者为胜。开始!” 五名校尉摩拳擦掌,奋力争先,带兵渡河。 后方的鲜卑,扶余等部稍稍靠近时,看见的就是五支队伍,各展所能。 其中大半汉军,都在岸旁解下轻甲,双手托在头顶,全员扎入水中。 数千人泅渡,横跨渭水宽阔湍急的河面,居然没有一人在半路出过水。 三十次呼吸左右的时间后,全员从对岸登陆,重新着装。 这是霍去病要求汉军日常训练中就有的泅渡,为特种战服务的科目。 禁军携带的装备中,有一支细铜管,拉开后长达三尺,可以含在嘴里,探出水面呼吸。 虽然只是一根小铜管,却是结合后世特种行军,进行改良,让军伍长时间泅渡而不需要出水。 汉军入水后,配合自身修行,全员泅渡,只能算平常的练习项。 叫人震惊的是他们的战马也都跟着入水,不声不响的随主人一起行动。 其训练有素的程度,人马配合的那种稳而不乱,已足够惊艳。更让人惊诧的是赵安稽的那支特战队,全员取出挖掘栈道时,用来塞入山壁的青铜板。 青铜板侧翼弹开环扣,以战矛穿入其中固定,顿时形成了一道简易的青铜浮桥,其上祭刻的墨家阵纹闪烁发光。 赵安稽这支队伍,将墨家的军械装备和特种作战结合,正是其特点,架浮桥后亦是从容过河,速度非常快。 霍去病统率的亲军,大概两百人。 他亲自放出军阵和亲兵兵势相连,阵纹交织,形成了一种入水不沉的托举力。 马踏浮波,横跨渭水,只有马腿的小半陷入水中,几乎是踩着水面跑过去的。 后边旁观的各部人马,眨了眨眼睛,霍去病的队伍已经去到河对岸。 过河岸后是一片开阔地,山野无人,霍去病展开行军策,驰骋进入虚空般霎时踪迹全无。 他们这支队伍宛若驾驭鬼神之力,最先去往华山。 五千禁军,在数十息间渡河,旋即远去。 那种全程没有喧哗,肃然行事,却又相互配合,无一人掉队,形成了难言的震撼力。 给旁观者的感觉是数千汉军如一个整体,环环相扣,随时都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难以战胜。 鲜卑,扶余,乌桓各部,无不为之震惊。 “冠军侯带领的亲军,渡水不沉,是什么手段?” “将强尚算不得真正的强军,但汉军入水,连马匹都无躁动,可见平时训练之勤,纪律之严,连马也对泅水习以为常……” “他们入水到出水,只用了三十息,是在水下跑过去的吗?” 几个部落使节,低语谈论。 和汉军比起来,他们麾下的部落兵马,只在作战时集结,遇敌拼的是单纯的厮杀能力。 就像乌合之众和职业军人的差距。 一方纪律严明,日夕操训,将军伍的团队配合,个人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另一方临时聚集,所谓训练,最多不过是弓马娴熟。 两方遭遇,谁胜谁负,在战前其实就已经决定了。 叱罗达眺望过河远去的汉军,凝神不语。 他身边的谋士嘴巴半张,忖道:怪不得汉军能连战连捷。 稍后方,另一支队伍,肃慎的使节义力支,正坐在车内。 他没下车,但身子前探,掀开车帘,也在关注汉军渡河。 当看见霍去病率亲军过河后,催发行军策融入虚空消失。 义力支低声吩咐:“大汉并未明令要求我们今日必须离开长安,我们先不走了,回长安去。等冠军侯……” “大幕头想好了……要把那件事告知汉人?” 外边挨着车驾的一个亲军将领,压低声音道。 后世有学者普遍认为,肃慎就是后来满人的祖先。 早在春秋时,他们就开始给华夏神州之地的王朝纳贡。 因为住在苦寒之地,条件艰苦,肃慎人非常骁勇,敢于狩猎猛虎,对战巨熊。 不过他们的部族规模始终很小,勉强挣扎在求生的边缘线,很难壮大。 此时,肃慎的队伍,掉头又回了长安。 …… 华山是五岳中海拔最高的一个,称西岳,自古就有天下第一险的称呼。 其山脉多是花岗岩形成的巨石山,坚硬无比。以山势峻峭,壁立千仞而闻名于世。 山高五千仞,削成而四方的名句,恰如其分的形容了华山的天险。 华夏的‘华’,最早便起于华山,所以华山也被称为华夏之根。 道尊一路琢磨着事情,到了华山才发现,汉军在这里早就建有军营,栈道等设施。 山内山外,有好几座大汉禁军军营。 却是霍去病看中华山的险峻,用来练习攀爬,搭建栈道等项目,最合适不过。 若能征服天下第一险的华山,其他城池登陆,敌后作战,自然不在话下。 加上华山离长安不远,所以禁军有轮值来华山操训的项目。 赵安稽麾下那支特种作战的人马,有半数时间常驻华山。 道尊很惊奇的看见深山绝壁上,有一条青铜板搭建的栈道,霍去病亲自带兵,沿路爬上了千仞绝壁。 过程中,千军过崖,人在山壁间行走,宛若猿猴,蔚为奇观。 到了山巅后,俯瞰群峰,更是让人豪气顿生。 意外的是,山崖绝壁后方,一处山谷的平地上,居然还建了诺大的一片园子,有九卿之一的大司农派人来打理。 “天地气机攀升,陛下说要试试历年收藏所得的一些灵植种子,要求选个地脉丰泽,灵气充足而又安全的所在。 我的兵在这里操训建营,还有看护值守的用意。”霍去病简单解释。 不独是眼前在华山开辟的奇花异草种植。 大汉各地都在推行农事,鼓励开荒,生育。 当下的汉,正积蓄力量,更好的利用封禅后攀升的天地气机,助长国力。 “道尊觉得这里如何?” 道尊打量群峰:“你想让我隐仙宗迁到这里?” 霍去病道:“不用迁移,少部分人过来轮值就好,这里离隐仙宗山门本就不远。 道门五脉都要派一支队伍过来,形成当世道门第一大宗,开道场,迎香火。” 道尊:“你怎地就能确定那身毒的佛家,会来我大汉传教?” 霍去病:“佛修需要信众的支持。 之前那个六入僧死后,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佛家修行的一部根本经。 经卷上的内容显示,他们需要两样东西来支持修行。 西域各国林立,常有战乱,便有他们暗处推动,为的是不断有国家建立,破灭,趁机撰取国运。” “除了国运,其次就是信众。 这是佛修的根基。我大汉这么多人口,若不能力敌,他们就会采用传播教义的方式获取信众。” 霍去病道:“一旦让他们进来,会越传播越快,再想遏制就晚了。” 道尊半信半疑:“我回去召集道门各宗商议商议。” “嗯,要快。” 下午,队伍返回长安。 行军最先赶到华山的是赵破奴和赵安稽的两队人马。 他们将被抽选出来,接受秘纹军的初步训练。 始皇帝给出的秘纹军训练方法,能形成多强的战斗力,效果如何,则要试过才知。 霍去病回到长安,已是傍晚。 “冠军侯!” 入城后,便听到有人问候招呼。 嚣旗胜在车驾旁汇报道:“侯爷,是肃慎来长安的部首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奏报,事关我大汉大量迁移出去的人口。” 大量迁移的人口……霍去病立即想到淮南王。 只有淮南王大量转移过人口。 “让他去府上见我。”霍去病道。 夜色初降,冠军侯府。 侍从将肃慎使节义力支,带到侯府前殿,会客的地方。 “肃慎义力支,见过大汉冠军侯。” 义力支身形高壮,略胖,有着常年风吹日晒形成的那种粗粝,肤色偏红。 他以大礼参见,操着一口别扭的汉语,结结巴巴道:“我肃慎素来仰慕大汉,下臣一直都在学汉语,但说的不好,侯爷见谅。 我来见汉侯,有事相求,也有消息告知。” 又道:“我们半年前,知道沃沮以南原有的数个小部族,被人整合成了一个小国。” 沃沮是和肃慎交接的部族,在其东南向。 沃沮再往南,就是后世朝,韩两地的国境,和大汉东北角相连。 历史上,沃沮乃至朝、韩两地,都被武帝派兵攻伐,占据,建立了大汉乐浪郡。 “我们发现周边有新势力出现,所以派了人去探查,后来才发现是汉的迁移人口,数量很大,占了那片地方。” 义力支说:“我们想要汉军支持我们打沃沮,所以想拿消息来换汉侯的支持。 我们知道您是大汉的战神,掌握着兵权。 若您愿意派遣汉军支持我们占据沃沮,我们以后每年,都会比现在多朝贡出两成各类物资给大汉,同时还会给侯爷每年备上一份大礼。” 这事情可以谈谈。 霍去病暗忖原本的淮南国所在位置,一直往东,出海口对应的正是后世的朝、韩国境。 淮南王布置的退路,最后一个栖身活命的地方,在那里倒也合理。 稍后,义力支欣然离开。 霍去病则进入书房,闭目将念头沉入识海。 片刻间,便有元神朱雀,腾蛇,先后从眉心飞出,往东而去。 元神是无形之体,融于天地,瞬息千里。 不过元神出行,距离越远,相对越危险。 若元神受创,本体的神魂也会受到很大伤害,所以很少有人单独释放元神远行。 倒是霍去病如今修行渐高,元神凝练,又以腾蛇和朱雀配合,不惧危险。 两大元神扶摇天地,往东疾行。 朱雀带着漫天烈焰,流星般出了汉境,进入东海上空。 而腾蛇扇翅,进入东海后,眉心发光,有一只灵龟从中爬出。 两者相合化为玄武。 天显异象,东海之上忽然大浪翻腾,雷雨交加。 山峦般庞大的玄武,在海面上浮现出背脊,乘风破浪,往东去。 两大兵家元神很快来到海岸彼端,对义力支汇报的地方,展开探查,看看是不是刘迁躲藏的所在。 朱雀从云层上方进入该区域,玄武则从海中出来,复又化为腾蛇。 两者甫一登岸,便看见陆地上浓的化不开的血光。 借助元神,隔空瞩目的霍去病身躯遽震!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杀机沸,淮南尽【求票】 夜色深邃。 朱雀,腾蛇在后世乐浪郡的方向登陆。 比起神州之地,这里地域狭小,山势起伏,没有足够的耕地来富裕民生,是弹丸小国。 两大元神浮空,从云端下望,却是见到其一郡大小的范围内,宛若被泼染了鲜血,虚空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霍去病久历战场,见惯生死,仍被眼前景象所惊。 其小国范围内,有七八座城池。 从空中看,这些城池都变成了死地,没有半个人在城内走动。 城池上方全是血光,死气,怨气,宛若刚经历一场大战,被人屠城。 霍去病修的是兵家,铸阴身,元神出窍能见鬼神,遂看见那血色中,无数的冤魂汇聚。 死的人太多,阴气弥漫不散,便形成了眼前的骇人景象。 无数人不甘死去,也不该死,却突然死了。 他们的神魂转化为执念,聚集在生前活着的地方不愿离去,即为冤魂。 一般在大战后的战场上,才有可能出现。 而此刻,这些城池上方,一团团巨大的血光中,万千面孔,男女老幼,在其中交替浮现。 无数的面庞挣扎嘶吼,聚集的怨气实质般铺开,覆盖全城。 苍穹都被这股怨气凝成的气息冻结。 月光下,城内像是充斥着薄雾,彻骨森寒。 “……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虚空中仿佛有呢喃声,不断重复。这是死前的怨念,贯通阴阳传出的阴灵耳语。 朱雀收敛了火焰,化作一只红色的小鸟,落向下方城池! 城墙低矮的小城内,渺无人烟,阴风阵阵。 城内的街道上,尸骸遍地,颜色发黑。 街道上倒着一个俯卧的妇人,一手前伸,死前仍在竭力往前爬,指甲将地面抠出数道沟壑…… 另一个方向的角落里,佝偻着一个老者,面容扭曲的非常厉害,在死前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一处院落里,倒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像是在玩耍时,突然遭遇了不测。 这些人的共同点是全身凹陷,皮包骨,形象凄厉。 城内的另一方向。 刘信今年三十四岁。 他正仰面躺在榻上,脸色灰白,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他是淮南人,十七岁从军,曾是地方军老卒,轮值去过北关戍边,为国而战,被匈奴人砍断了一臂,退伍后留在淮南。 数年前,淮南王开始从淮南国秘密往外迁移人口。 幼年的时候,刘信和母亲一起,是流亡到淮南的。 他和母亲在淮南得到了活命的机会,对淮南一直心怀感激,忠诚度很高。所以和其他人不同,刘信是自己愿意迁居离汉。 成了来到东海国开荒的人口。 他是为了报答淮南,是淮南给他提供了生存,养活阿母的条件。 来到这极东之地开荒,刘信丝毫不以为苦。 因为饿过,更懂得温饱来之不易。 刘信辛苦耕种,让一家老小活命。淮南和大汉发生了什么他不想问,也管不了。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跟随淮南,是一种回报。 他本以为能平静的活下去,但数日前,一切都被一抹突然出现的血色改变了。 那血色沾上的人会迅速衰弱,导致死亡。而血色则得以壮大,扩散,如同瘟疫。 一晚上的时间,东海城,死伤无数。 那一晚,无数人的哀嚎声,充斥全城。 刘信和解甲归来后娶的妻子,堵住门窗,将老母和孩子放在一个大木柜里,全家人忐忑不安的听着城内让人绝望的惨叫,响了一晚。 只是一晚上,血色变得铺天盖地。 刘信一家闭门不出,但血色还是渗透进来。 次日,他的妻子,两个孩子,老母,相继被血色覆盖,很快就没了气息。 刘信用尽办法,仍眼看着至亲一个个失去生命。 唯独他没死。 可能是近年他开始剧烈咳嗦,患了重疾,那血色刻意避开了他,没带走他的生命。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刘信仰面躺在木榻上,眼角溢出浑浊的泪痕。 他眼前浮光掠影般闪现出一幕幕画面,蔚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 少时母亲的脸,成年后加入淮南军,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战友。 他努力学习,想在军中进阶,让阿母为自己骄傲。 后来受伤解甲归田……现在的妻子,那个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断臂后仍愿意嫁给他的女人。 有了妻子后,他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幼子…… ……他想着,自己这一生或许有许多遗憾,但毕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刘信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 他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死……他想知道为什么,那血色是从哪来的? 全城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刘信眼角的泪水滴落。他后悔了,不该带着阿母,妻女,迁移到这里来的,若是在大汉。那个强盛的大汉,绝不会有这种诡异的血光,来侵袭城池。 阿母,我们死后一起回大汉吧,那才是我们的家……刘信在遗憾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死前,所有画面汇聚,变成四岁的女儿纯澈美丽的脸,耳畔响起了少时母亲哄他入睡温暖的声音,又像是女儿欢快的轻哼着的调子…… ———— 快走……刘迁在车驾中惊醒,脑海中仍充斥着离开前,东海城内炼狱般的景象。 数日前,他见到那个竹简上传来的讯息,让他用国内的人口试一试,报复大汉,为父复仇。 他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并将东海立国后凝聚的稍许国运,按竹简上的提示,以国运为根基,祭刻成一种阵列,又通过简书给出的提示,在其父淮南王的遗物中,找到一件器物。 然后刘迁按竹简的安排,以国运来推动那件器物,从中催发出一股红色的雾。 当他做完这些,似乎听到简书彼端传来一声轻笑。 事情很快就开始发生变化。 淮南王为他这个儿子准备的后路,建立的东海国,在短短数日间死伤无数。 那一抹血色,越滚越重,越来越浓。 最终连刘迁所在的王宫也被波及。 宫女,妃嫔,都死了,一旦被血色覆盖,哀嚎一段时间,就会死。 或许是作为国主的原因,刘迁始终没事,那血色似乎唯独对他无害,一直活到现在。 但他什么都没有了。 刘迁在车驾里惊醒,眼角亦溢出了泪水。 幸亏阿父还有安排,不然我这次也要死了……刘迁心想。 淮南王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曾经告诉他,避到东海也未必安全。 若他一去不归,东海也可能会被人盯上,甚至被大汉找到。 淮南王说他得到过一份秦时的海图,在更远的海上有大岛,那里远离大汉,再也不会有人找到他。 淮南王在东海以南的海岸线,备有海船,最后告诉刘迁的是,若东海也遭遇危机,难以待下去,就让他乘船出海。 那是最后的退路,生死富贵任凭天意。 刘迁此刻就在最后一小队护卫的护持下,离开王城,想去南部乘船出海,永远都不在回来。 他在疾驰的车驾里假寐了一会,满头冷汗的醒来。 他感觉车驾正慢慢放缓,停了下来,不禁问道:“为什么停下,到了?” 外边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刘迁心里一紧,掀开车帘。 然后他看见一条黑色的飞蛇,出现在车外,悬空扇翅,慑人无比。 刘迁大骇,惊呼了一声。 那大蛇冷冷地看着他,口吐人言:“谁干的?” 这声音……这声音……刘迁忽然癫狂般吼道:“你是霍去病?你是霍去病?” “谁干的?” 腾蛇发出震动神魂的声音:“你们迁移出来的这些人,都死了,谁干的?” “是我又怎么样?” 刘迁涩声道:“我是淮南王之子,大汉宗亲。伱打断了我的腿,皇帝居然连一句责备都没有,凭什么?” “我就是要这些人死,让你大汉亡国?” “这些人死了,是被人抽取精血、生命为用,能伤到大汉分毫?若论愚蠢,当世你排第一。” 腾蛇的鳞片上,一枚金色纹路脱落,如金色的闪电。 咔嚓! 刘迁眉心龟裂,被金色的光芒刺穿,脸上的惊恐凝固。 他的身躯被赤红的火焰包裹,焚烧。 他在火焰中萎靡,生机尽丧,最终灰飞烟灭。 朱雀和腾蛇,浮空而去。 长安的侯府内,霍去病起身出了书房,借助传讯之法,下达了连串的命令。 当晚便有辽东郡守军,收到命令,南下出大汉国境,往后世的乐浪郡境内逼近,去处理那些城池内的遗骸,进行善后。 霍去病脸上,少有的露出震怒之色。 刘迁不说,他也能想到是谁干的,子,还有他身后,那些被镇压在皇陵里的东西。 当初淮南王死之前,也想用边境小城的人口,吸收血气恢复伤势。和现在所见那些人的死状,何其相似! 子和皇陵里镇压的东西,获取这么多活人的血气,是为了集聚力量,冲破皇陵的禁制? 始皇帝倾尽力量也要封禁的这些东西,如此凶邪! 而子是他们的帮凶! 虽然死的不是汉境的百姓,霍去病仍涌起难以遏制的愤怒。 …… 始皇陵。 子蛰伏在一座殿宇内。 这殿宇下方,内藏暗室,非常隐秘。 他对这皇陵的了解,要超出其他人所想。 此时,子生出了某种感应,取出一个长颈玉瓶,凝神看了眼瓶子。 瓶内有一缕血色,连日来一直在攀升,从下方几乎触及瓶口。 只差最后一点,瓶中的血色,就可以累积满溢。 “还差一点就能达到仙主的要求,可惜了……” “刘迁似乎也死了。” 子哑然失笑:“刘迁既死,那东海小国,最后一缕气数全散。国亡民死,血色也将散开,千里尽被血色覆盖,到时汉就会发现东海国之变。” “汉帝,冠军侯这些人,必能推断出是我所为。 他们盛怒下,应该会来这陵寝寻我。呵呵,到时引出被镇压的那些存在,进来的人都得死!” 子冷笑一声,又取出一个青铜阵盘,试着催动阵盘。 阵盘开始发出微光,子仔细查看阵盘上的变化后,闭目重新进入修行状态。 …… 冠军侯府。 霍去病压下心里起伏的情绪,忖道:以子的谨慎,进入皇陵,必然不敢靠近核心王城。他会躲在边缘某处,不会轻易露面。 霍去病取出始皇简书。 修行俑镇仙魔的皇陵禁制,便可进一步控制皇陵的部分变化,把子找出来,杀了他。 数日转瞬。 这天晚上,冠军侯府内,冲起一股气息。 而侯府内的这种气息和骊山皇陵,隐然产生了呼应联系。 与此同时,皇陵内,子在密室里睁开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出了密室,融入虚空,往皇陵的一个方向行去。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允!【求票】 皇陵。 “时间到了。” 子从隐藏的地方出来,很快就找到了高大的红衣女人。 那女子正祭出一颗滚圆的珠子,拇指大,周边星屑坠落,仿佛在燃烧。 她吞吐气息和珠子交融,进行祭炼。 珠内赤红如火,但其核心位置,也被一枚青铜阵符压制,细看却是一个‘镇’字纹在珠子里闪烁流转,迸发出一道道青色光晕如锁链。 每当珠子的火焰要倾吐出来,就会见到镇字发挥作用,压制火焰。 女子在漫长的岁月中,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始终难以破开珠子的封禁。 她听到子的声音,便收了珠子,转身审视出现的子。 “这是你的真身?” 女人浮空而立,高大健美的身材极具压迫力:“你好像一直很忌惮我,每次见我都用假身!” “谨慎是我活到现在的原因。”子说。 “那为何这次要以真身露面?”女子道。 “这次和以往不同。” 子淡定道:“我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女子轻笑:“你算错了,还要几日皇陵的位列才会转换,和南天星相对。到时才有机会将东西隔空送过去。” 子:“皇陵位列已经开始倾斜。囚禁仙主的地方会有一丝松动,应该可以和他联系。” 女子妖治的脸上露出稍许诧异:“伱能推演出皇陵运转,什么时间可以和仙主沟通?” 子既没承认也不否认:“开始吧,联系仙主。” “你都准备好了?” 女人从口中吐出一点青绿色光晕,迅速拉伸变大。 “不独是我在准备生魂血祭,淮南王也早有打算,可惜他死了,我只是借他的布置而行事。” 子话音未落,忽然扭头面对皇陵的一个方向:“谁?!” 锵锵锵——皇陵的那个方向,传出金属磕碰般的声响,像是青铜的敲击声,在急速逼近。 ———— 冠军侯府。 夜色降临,府内的气机弥漫,和骊山的始皇陵遥相呼应。 当气息渐弱,静室内,霍去病睁开眼,目中如同有两道冷电亮起,周边骤然明亮。 虚室生电,这是一种很高深的修行境界,传说能看穿万物表象,直指根本。 霍去病摊开手,掌心有微弱的电弧在攒动。 他仰起头,视线洞察感知着天外雷云的聚散,有雷电的力量在云层中,远比平时活跃。 “要下雨了。” 霍去病正和天地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他的一呼一吸,对应阴阳,昼夜,和天地脉络相连,妙不可言。 他从房内推门走出,院落里有风吹来,树影婆娑,明月高悬。 “夫君!” 刘清在一行人簇拥下,沿着不远处的长廊走过来,身着杏色长裙,裙裾飞扬,身段绰约。 十月的天时,她臂弯处搭着一件暗红色的轻氅,身后一左一右除了女侍,竟还跟着卓青珂。 卓青珂明亮有神的眸子忽闪,眉眼低垂。 她其实生着一双颇具魅惑性的猫眼儿,内蕴娇俏,少女的胸怀鼓囊囊的掩盖在胭脂色的长裙下。 刘清靠到近处,其他人则在丈许外驻足。 公主殿下将托在手里的大氅给霍去病披在肩头,靠近后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帮他把大氅的衣角塞入戎装的肩胛锁扣内压好:“这么晚了,夫君要出府?” “嗯,去做些事情,不然心里难安。” 刘清撩着灵动的杏眼瞅瞅他:“夫君外出,切要小心安危,我等你回来。” 遂把声音压低了些:“我怀了夫君的孩儿。” 霍去病蓦然一震,大喜道:“待我回来,定要好生庆祝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儿。” 刘清嗯了一声,嫣然道:“夫君记得早些回来。” 霍去病答应,迈步欲走。 “等等,我陪你去走一遭。” 道尊出现在不远处,看了眼刘清:“清儿你放心,我保你夫婿无恙回来。” 霍去病遂和道尊晃了晃身,离开侯府,来到未央宫。 “还以为你要直接去始皇陵,来宫里做什么?”道尊道。 “连始皇帝当年也要建陵封禁的东西,我们谨慎些不为过,来宫里拿件东西再去。” 时间刚入夜。 皇帝的书房还亮着灯盏,有各地加急送来的奏折,等待批复。 调整各地税赋,收归盐铁,对大汉来说是重中之重,且事情牵动的利益极大,触动的是地方各郡国,封王,宗室,氏族,是整个庞大的社会阶层。 皇帝也需要时刻盯着因之而起的各类变动。近段时间,帝书房的灯盏,经常彻夜不熄。 而董仲舒,张汤,李蔡等人,也在书房内和皇帝商榷事情。 霍去病从门外进来,执礼道:“陛下。” 皇帝抬头:“你这个时间不经宣诏过来,又杀气腾腾,出事了?” “朕前日接边关奏报,说你调动辽东郡兵马,往南下数百里,沿海有小国,满城身死之人,血色遮蔽了我大汉以东的海疆,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垂首道:“正要告知陛下。” “淮南王之子刘迁被人利用,避祸躲在沿海之地,往年从我大汉偷运出去的人口,被人假刘迁之手害死,死者数量极众,涉数十万人,波及多座城池。 刘迁所在东海国,遍地尸骸,如人间炼狱。 行凶者……臣欲杀之!” 听到如此多的人身死,董仲舒大感意外,手一抖,双眼圆瞪,颤声道:“霍侯说死了多少人?” 冷漠的宛若泥雕木塑的张汤,亦是目中乍起精芒。 “刘迁背后是谁?”皇帝身畔,隐隐盘绕浮现出一条紫龙的虚影。 “幕后是秦皇陵里封禁的东西,直接动手的则是子。” 霍去病道:“臣来拿我汉军的军权钺一用。” “允!” 皇帝颔首,伸手一招:“朕赐你国之军权,杀凶徒以除恶,壮我汉之国威法纪!” 平素供奉在未央宫后殿宗庙里的帝钺震鸣,破空飞来。 霍去病抬手,那帝钺便落入他手中,传出阵阵嗡鸣,流水般的清辉闪烁。 这件大汉的国运神兵,仿佛具有灵性,被霍去病握持后,竟有些‘兴奋’。 “臣告退。”霍去病说。 董仲舒和张汤不分先后道:“陛下,此等事,臣二人亦愿协助霍侯,共尽绵薄,以除祸首。这等祸乱之事,杀人者灭绝人性,若不能除之,民心不宁,国之不安。” “嗯。” 皇帝低头批阅奏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去。 霍去病出未央宫,和道尊汇合,董仲舒,张汤,还有四名铜俑卫也出现在周边,显是得了皇帝吩咐。 霍去病催动行军策,以兵势覆盖,一行人瞬间从未央宫消失。 轰隆! 惊雷交错,闪电划破长空! 转眼便有瓢泼大雨洒落。 十月的长安,今年最后一场风雨! ———— 始皇陵寝内,中央王城。 青铜匾额上写着秦篆古文“点将殿,护陵台”的大殿内,一张青铜长案顶端,带有凹槽。 而这些凹槽内,放置着十余枚青铜圆球。 此刻,有一枚铜球在发光,自行飞起,落在一个位于殿内,手执青铜大戈,闭目而立的将领眉心,渗入其额头识海,最终化作一点烙印。 这将领身上的青铜甲胄,体内的秘窍,皮肤表面都开始发光。 圆球在其眉心留下的烙印,诸多纹理明灭,又渐归平静。 将领身上的甲胄,有四个秦篆文字一现即隐——虎韬俑将! 片刻后,这身形高大的将领,眼帘阖动,睁开后发出清濛濛的光晕,眸子转动,生机从体内爆发。 他抬起没有握持长戈的右手,摸了摸眉心,打量周围。 这殿内,赫然还有十余名将领伫立,皆是身着青铜甲,一动不动,双目紧闭。 他们在这陵寝内深眠而不腐,已伫立了数十年。 他不远处,另一座点将台上,却是空了一个位置,显然有将领在他之前,已被唤醒离开:“那些东西又出来作祟……这次同时唤醒了两名护陵将?” 这名将领,从将台上走下来,手握大戈,出了大殿。 他来到殿外,扫视皇陵,遂见到王城出口方向,地面上有两具崩裂断折的铜俑,顿时眼神微眯。 他走到两具秦俑附近,低头打量:“有东西袭击铜俑,从王城跑出去了!” 将领的脸上多出一股戾气,伸手一抹,面前倒映出诸多皇陵不同区域的画面。 他盯着一处位置:“在这里……” 话落纵身上跃,出了王城,倒提长戈,往一处位置疾行。 将领的青铜甲胄,开始发出震耳的鸣音。 他很快来到皇陵的一处角落。 这里正发生激战,闷雷般的巨响不断。 一个和他一样,从死亡中被神魂锁唤醒复苏的秦将,右手握剑,左手持盾,和那红衣女人,子两者交手。 “果然是你们这些自诩为仙,祸乱人间的东西作祟! 仙主座下红姬女仙,是你!” 青铜将领发出惊雷般的怒喝,脸色凝重,道:“杀!” 轰的一声,他纵身而起,足下竟化出一面丈许厚的青铜壁。 那铜壁上交错出一座军阵,如山峦压顶,封死了虚空。 他这一出手,另一侧的青铜将与其气息相连,两者的力量双双暴涨! 然而那红衣女伸手一抓,掌心有赤红火焰腾空,瞬间焚化了秦将足下衍生的铜壁。 女人的手,一把扣住秦将足端。 咔嚓! 秦将的裙甲,被这女子一把撕碎,其脚踝处血肉焦黑,几可见骨。 但那秦将恍如不觉,挥动长戈,顺势劈向女子眉心。 双方甫一接战,便要分生死,没半点试探,转圜,就像多年的宿敌。 就在此时,激战之地的皇陵空间,开始抖动,出现一道道涟漪。 虚空变成水面般侧分,倒映出另一处空间内的情景。 那是一处青铜锁链密布,悬着一具青铜棺的诡异所在。 铜棺似被吊在虚空深处,周边黑暗无垠。 惊人的是,这铜棺庞大如山,吊住棺椁的锁链,粗横如一条条大蟒。 此棺一出,两名复苏的皇陵俑将,同声叱咤:“遵帝命,开俑阵,永不许其出世!” 子看见虚空深处的异象,出手如电,取出那个被血色浸染的瓶子,扔了出去。 瓶子去势如流星,往空间缝隙飞去,想靠近那铜棺。 此时两名俑将在与红衣女动手,周边无人,眼看瓶子就要进入棺椁所在空间,一只手,破空探出,将瓶子稳稳地抓在了手中。 子倏地色变。 他是笃定周围无人,才扔出瓶子。 对方的出现,说明完全规避了他的感知,瞒过了他的洞察。 那手的主人握持瓶子,从虚空中‘分离’般露出身形: “你们害死那么多人,搜集血气,就为了帮这棺椁解开封禁?” 那人回头看向虚空深处的巨棺:“这棺椁里镇压的是一条嗜血的狗吗?要血来帮他脱困。” 交战双方,蓦然安静。 “你说什么?”红衣女目光凌厉,满脸杀气的往持握瓶子的身影看去。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阴阳合,战神出【求票】 皇陵内,气氛肃杀。 轰! 两名俑将攻来,打出风暴般可怕的力量。 红衣女在应对两名俑将的同时,再次往抢夺玉瓶的人看去。 其目中携带着强大的神念力量,虚空竟然被她的目光引燃。 两团妖异的赤红火焰,卷向对方! 却见那身影从容不迫的用手里的血瓶,往火焰迎去。 红衣女吃了一惊,火焰顿消。 那持瓶的青年,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如刀,慑人心神。一身戎装,外罩猩红大氅,在交战的气机冲击下,猎猎拂动。 其身形并不十分高大,但站在那,说不尽的从容,笔挺如一杆战枪。 “你是汉将霍去病!” 红衣女打出一团赤红的光潮,但随即被破空斩下的俑将,以长戈切开。 这霍去病早就来了,躲在一侧,等我祭出精血才露面,将战局最关键的一点抓在手里……子念头闪烁。 他扫了眼霍去病手里的精血玉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的正好,今日让你也死在这皇陵内。 就在他打算趁机除掉霍去病的时候,霍去病出现的位置后方,一条甬道里,被瞒天过海神通笼罩的张汤,董仲舒,四名铜俑卫,道尊,陆续走出。 哐啷! 远处,巨棺存在的空间震荡。 无数咒文攒动如河,在棺壁上流淌。 那棺椁中响起慑人心魄的怒吼,震动整个皇陵。 皇陵的虚空像是失去了稳定,一道道裂缝,被棺椁内的怒吼撕开。 有可怕无比的气机,从被撕开的空间缝隙内涌出,降临到皇陵内,落地化作一道道身影! “皇陵里镇压的牛鬼蛇神倒是不少!” 从陵寝各处的缝隙中‘挤出来’的共有三道身影,一男两女。 三个人的共同点是妖异,面色阴白,气息强劲。 他们似乎和皇陵俑将一样,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会被那个棺椁中的声音唤醒,对皇陵造成冲击。 几人刚出现时,眼神木讷,过了片刻,才慢慢变得灵活,森然。 他们看见红衣女,目光微亮。 “红姬!” 三个出现的人中,一个长发垂肩的女人,发丝律动,如一条条小蛇,脸颊瘦长,声音沙哑。 “他们想冲阵破缚!”手执青铜大戈的俑将怒喝。 另一俑将道:“他们不会成功的,王将也在复苏,没人能冲破陛下的俑阵!” 皇陵王城方向,点将殿内,更强的俑将正在被唤醒。 而虚空中无数阵纹交错,要镇压皇陵里的异动。 那皇陵深处,被镇压的棺椁,也在加剧催发力量。 轰隆隆! 棺椁每次震动,都会溢出天崩地裂的气息。 皇陵的禁制亦随之变化。 两者同步攀升。 大汉境内。 天上雨幕瓢泼,电闪雷鸣,树根状的闪电覆盖穹幕之巅。 骊山方向,一道青铜光柱冲霄而起,连天接地。 这一刻,神州的山河大地之下,也有力量被牵动,往骊山方向汇聚。 骊山地下,一道道粗大的阵纹盘绕,如同地龙般勾连四面八方。 百年前,大秦亡国,某些被掩埋的历史真相,正显露出一角。 始皇帝建陵寝,在地脉下铺设大阵,借骊山,秦岭,甚至神州大地的力量,囚禁束缚,镇压了某个存在,让其永难出世。 此时,被镇压的这股力量沸反盈天,展开了百年来最剧烈的挣扎。 剧烈的震荡,让整个神州地脉都在轻微晃动。 长安。 未央宫内,皇帝刘彻蹙眉从书房走出,站在廊道下,眺望骊山。 在皇帝眼里,那个方向,秦俑和皇陵的禁制,汉军的兵权,共同汇聚成一杆大戈,战天裂地! “神州千里的地脉,都有力量被带动……” 皇帝有些意外:“百年前,老秦人,秦皇到底做了什么?短短百年时间,真相怎么会被掩盖的如此严密,半点相关记载都没留下。 连朕也不知那一时期,究竟发生过什么?” 皇帝一步迈出,来到宫内的秘库当中。 上次秘库被人暗中潜入,皇帝已经改变了这里所有的布置。 “在大汉,只有朕和历代先祖皇帝,亦或太子,才掌握这处秘库的全部秘密和出入方式。” 皇帝扫视秘库,沉吟道:“对方能进来,到底是谁……” 冠军侯府。 刘清深夜难眠,忧心忡忡,同样在看向骊山方向。 她知道霍去病去了始皇陵,心里莫名的涌起一种不安。 在侯府另一侧,白南妤,卓青珂也在眺望骊山。 这个夜晚,骊山是神州的核心,所有目光的焦点。 只要杀了子,就能揭开那个从秦时延续至今的秘密,彻底摧毁子的谋划……白南妤的桃花眼阖动:但子必然藏有诸多外人所不知的手段,谋划,霍侯要如何应对? 神州浩土的剧烈变化,地脉的震荡,冲霄的青色光柱,苍穹上雷云滚滚……这些变化,也引起了神州之外各方的关注。 匈奴,乌兰巴托。 大萨满菩古纳,掀开帐幕,举目看向南方。 骊山方向升起的巨大光柱,和苍穹上的雷电相连,在乌兰巴托亦是隐然能够生出感应。 天地动荡。 高地上的狂风呼啸。 菩古纳取出一个枯黄古老的碗状骨器,口中呢喃着未知的萨满咒语。 这是以人的头盖骨,制成的骨器。 他又取出两个写满咒文的骨球,滚入碗中,像是在占卜,想窥视大汉的变化。 两个骨球进入碗内,不断旋动。 好一会儿,旋动始终没有停止。 “汉境好像发生了变故?” 后方传来脚步声,大单于伊稚斜在几个亲兵簇拥下走过来,询问道。 “萨满的祖骨旋而不停,说明汉地的变化,超出了骨器的预见范围,对我匈奴来说吉凶参半。” 菩古纳道:“汉地某处,应是有两方在对垒。其中一方若胜,对我草原各部是大吉,另一方若胜则反之!” 伊稚斜沉声道:“我们若推动诸部汇聚的气运,撞击大汉境内,能否对他们形成影响?” 菩古纳摇头:“看不清……” 此时南方苍穹上闪电交错,愈发致密。 伊稚斜突然扭头看去,不远处的一座帐内里,维娜也生出感应,揭开帐幕,出来观望。 她只临时披了件羊皮外袍,肩颈处露出一抹惊人的白皙,沿锁骨往下,又变得陡然贲起,高耸如山。 伊稚斜心头狠狠地跳了跳。 他觊觎此女已久,只因其乃是苣都手下。而他对苣都尚有所倚重,不想因小失大,才忍到现在。 但不知为何,此女对他的吸引力与日俱增,近来已经到了有些难以抑制的地步。 …… 身毒。 无相昧面前有个散发着金光的钵体。 钵体内,根本经的经文催发出一道道光幕。 他也隐然有感,在试图眺望汉地的变故。 但距离太远了。 他催动根本经,借助宝钵,也只看见大汉境内中央,有一团青光,带着兵锋连天。 无相昧瞩目钵体中倒映的情景,徐徐道: “汉与我们路途遥远,若直接攻取,诸多不便。派人去传播教义吧,将佛光播洒到汉,让他们为我们提供念力,成为信众。” 一个老僧凭空出现,对无相昧执礼。 “你先去告知四圣谛,还有我空三昧座下各方,既然有了新的目标,当暂时放下部派之争,时刻关注汉境变化。汉若动荡虚弱,我们便当有所行动,眼下先传教以图之。 让他们也派人与我们一起行动。” “伱去把我的意思,详细分说给其他几家知道。” 老僧答应一声,凭空消失。 …… 皇陵内,双方的对峙,让涌动的气息激荡,充斥皇陵。 皇陵的四壁,无数的阵纹,符号交替。 “霍去病,你可知这陵寝中镇压着什么?” 子冷笑道:“我猜到你会来送死,果然如此!” 霍去病:“皇陵镇压的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他被秦皇关押,要靠你们来搜寻普通人的血献祭,才能冲击陵寝禁制。 狗都不如。” 此时,那几个从空间缝隙里出现的人,就近出手和俑将展开厮杀。 而红衣女忽然抽身,脱离战圈。 她瞩目霍去病,露出不屑,轻蔑的笑意,伸出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霍去病瞅瞅红衣女,又看了看子:“你们都该死!” 随着话音,他身后的影子里,蚩尤起身,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一种变化。 他融入了霍去病体内。 阴身和阳躯相合,对兵家来说,是一种修行上真正的完整! 兵家修阴身,往昔吐纳战场上的阴气,死气,战气,杀意而成长。 某种意义上,阴身最为暴虐,是一位兵家过往征战的‘记录’和汇总。兵家的每次征战,阴身都会吐纳战场之气,汇集无数战场上因之而死的战士的战意,怨念,阴魂之力。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个万骨,就是阴身。 当阴身与阳躯交融。 此一刻,一位兵家阴阳合一,无上战力加身,过往所有的征战,化为一股修行,随着阴身入体而转化为力量。 霍去病体内,传出雷鸣般的动静! 蚩尤入体,他体外也燃起一层黑色火焰般沸腾的气机! 蚩尤变成了一个虚影,隐隐如一副甲胄,笼罩在霍去病身上。 霍去病的肩头,腋下,分别探出蚩尤的四条手臂,和他自己的手臂相合。 六臂伸张,霸暴无比。 其手中,分别执握霸王戟和蚩尤的大斧,其余四手空置,握拳而立。 而蚩尤的双角脱落,在霍去病眉心,盘绕成一个对应阴阳,不断旋动的烙印! 霍去病的身形浮空,离地两尺,宛若战神,浑身黑色气息翻腾。 “子,你害死的人数不胜数,今日我必打死你!” 霍去病像是在叙说一种秩序。随着他的声音,虚空泛起一道道兵理交织的符号,阵纹,和皇陵气机对接,形成一条青铜锁链,化作新的兵器。 这锁链落在霍去病的第三只手里,被蚩尤的四臂之一所紧握! 霍去病的气息不断攀升! 突然间,他动了,电光石火间杀向子。 子亦在同一刻反应,身形飘忽,周边浮现出多个自己,虚实真假莫测。 他面前还出现一枚竹简,其上文字明灭,化作一面护壁,挡在身前! 霍去病刺出霸王戟,戟锋处,暴起精芒,仿佛以百计的雷霆交织,而后爆炸。 可怕的冲击波席卷一切,把皇陵周边坚不可损的建筑,都撞击出一道道裂痕。 从稍远处,能清晰的看见一道圆形波纹散开,凡触及之物,悉数化为齑粉。 子催动力量,衍生的光壁,霎时被击穿。 这让他大感意外。 他是一路‘看着’霍去病成长到如今的,从当初能轻易压制,到此刻与他分庭抗礼,不过一年多的时间。 而他为了达到如今的境界力量,用了上百年,耗费心血无数。 他祭出去,被霍去病一击轰碎的防御壁,亦非普通器物,是一件顶级的防御宝物。 想不到会被一击洞穿。 在霍去病的攻势下,它脆弱不堪。 这时,另一端的红衣女抓住机会,鬼魅般移动到霍去病身前。 她手中迸射出一道红光,比闪电还快,猝然打在了霍去病身上。 “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无上兵权,暴打【求票】 红衣女击中霍去病的一霎,其身形消散,竟是一道幻影。 他在阴阳相合的状态下加持走为上,视觉上出现了‘空遁’的现象。只要处于动态,就会消失,无法洞察其轨迹。 嗖! 霍去病被击中的位置,留下一道破碎的残影。 他在一瞬间打出雷暴般密集的拳锋,反击红衣女。 红衣女在面前一抹,虚空凝固了般,周边数十丈范围,空间坍塌,往一点收拢。 霍去病打出来的拳力,刀兵攻势,被空间禁锢,往中间的原点聚集,无限缩小。 最终竟然消失,像是被空间吞噬。 红衣女对空间的掌控,运用,超出霍去病往昔所遇任何对手。 “你的力量,根本没达到这个层次,依靠加持兵身等手段,强行拔高等级,却不懂同层次的力量运用,呵呵!” 红衣女讥讽道:“若非这皇陵的束缚,你非我一招之敌。” 其声音方落,情况就发生变化。 随同霍去病拳锋而来的,还有蚩尤的四条手臂,大斧和霸王戟。 无数攻势汇聚,狂风暴雨般叠加,一刹那轰出的力量,让红衣女控制虚空,形成收缩的防御达到承受极限,倏地龟裂炸开。 可怕的力量狂潮,险些将虚空震碎击穿。 从旁观的角度看,霍去病的拳锋,如骤雨惊涛。 红衣女的防御被击穿后,也在一刹那轰出上百拳,和霍去病针锋相对,对轰硬撼。 两人交锋处的空间壁,被撕开一条条黑色的空间细线,似乎随时可能破碎。 子在一侧旁观,不由得涌起一阵阵惊栗。 霍去病能和红衣女对攻!! 要知道这红衣女虽然被皇陵镇压,但依然有超出天人境上限的力量,尤其是她对力量的掌控认知。 霍去病能与其交手,甚至打穿其防御,匪夷所思。 双方交战,而皇陵深处被封禁的巨棺,仍在不断晃震。 棺椁周围的阵纹,符号成片崩碎。 不过这些符号,转眼又会重新诞生,循环往复,不可损毁。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神魂深处响起:“血祭!” 这声音是从棺椁内传出来的! 霍去病脑内轰的一声,仿佛被一只手探入神识,狠狠地搅动。 他身形微晃,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红衣女趁机打出一拳,击中他的胸口。 霍去病抽身避退,红衣女如影随形,连续出手抢攻。 他胸口被击中处略显凹陷,有龟甲纹路崩断,但蚩尤的那一层黑气极具韧性,收缩内凹,始终没被击穿。 倏地,霍去病足下流转军阵纹路,瞒天过海与走为上交融,蓦然消失。 此时,周边的空间裂缝内,仍有身影挤出来! 董仲舒,张汤,道尊等人也已经动手。 张汤手托一部刑典。 那是他凝聚法家修行,老鼠都被其审讯过汇聚来的修行力量。 法家修行,每一次遵循律例,秉公执法,就是一次气运汇聚。 和兵家每上一次战场,就聚集一次气数,增长修行,异曲同工。 张汤将刑典简书翻开,声音肃穆:“一罪,行乱谋逆,不服王化; 二罪,残杀无辜,触犯法令; 三罪,以下犯上……数罪并罚,按律,处磔刑,终斩!” 磔刑是一种古代酷刑,割肉离骨,断肢体,最后再割喉,处死。 传说在夏朝建立前的虞舜时代,已有了这种刑法。 但因为过于酷厉,历朝历代,很少沿用。 不过张汤是个心狠的。众所周知,他小时候就把老鼠的家给刨了,审过老鼠,用过“五刑”。 所谓五刑,分别为“墨”(黥,刺字)、劓(割鼻)、剕(刖,断足)、宫(阉割),大辟(死刑)。 也就是说耗子一家,先被刺字,判为罪鼠。然后切断鼻子,再断手足,随后被阉割,最终斩首或腰斩。 张汤的酷厉,名传千古,据说其妻见了他都发抖。 他宣判这皇陵里被镇压的人有罪,冥冥中便有一股刑律力量,作用在往他攻来的一个身影身上。 那人恍若一缕墨绿色的魅影,如烟如雾。 却不想忽然感觉面孔刺疼,鼻子似乎被人割了一刀。 紧随其后,又感觉一股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腿下生风,恍惚有什么东西被割破,蛋疼的厉害。 其惨叫一声,在移动中踉跄跌出,遂被道尊祭出一柄道剑,刺穿胸腹。 另一侧的铜俑卫,亦是一拳打来。 其脸庞炸开,惨叫飞退,重伤垂死。 同时,陵寝深处的王城内,大量俑军队列而出,步履铿锵,战戈高举。 大战方兴。 轰轰轰……霍去病消失规避了对方的攻势,而后重现,和红衣女激烈厮杀。 就在激战中,那女子探手一抓,抽出一道红光。 是一根燃烧着火焰的翎羽模样的武器,轻轻抖动,便有火焰符号坠落,绚烂灼目。 其抽在蚩尤打过来的一条手臂上,手臂立时被火焰附着。 而霍去病再次加持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用在近战上,会让招式无迹可寻,遮蔽攻势的来去轨迹。 一拳破空。 红衣女正在防御霍去病的正面攻势,被蚩尤加持瞒天过海的漆黑手臂,一击轰中腰肋。 皮开肉绽! 蚩尤化出的手臂上,浮现出一枚枚烙印,肌肉虬结,迸发的力量,直接打穿红衣女的防护,一些黑色的咒文脱落,打进了红衣女体内。 她腰肋处的皮肉,骨骼,全被击碎。身躯出现局部坍塌,被侵蚀消融。 红衣女掠过惊骇之色,抽身避退。 她面前有红色光晕,衍生为球状,将自己护持其中,争取恢复的时间。 霍去病战意沸腾,属于蚩尤的一条臂膀,握持的青铜锁链从开战就在高速旋动,却始终没有攻出去。 那锁链每次旋动,就累计叠加一层力量,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锁链前端,咒文流淌交织,随着转动次数增多,锁链的转速在累积作用力下,已化入虚空,看不见痕迹,周边出现了闪电般的光带。 突然,锁链抽向红衣女。 砰——咔嚓! 红姬体外衍生的光壁,被锁链抽击,出现一个豁口,随即崩散成漫天咒文。 她执握翎羽样武器的手臂,也被旋动的锁链绞碎,整条小臂被切掉,断口平滑。 伤上加伤! 至此时,红衣女连遭重创,已完全被压制。 诡异的是,她的伤患处肉芽蠕动,恢复速度惊人,重创下仍未丧失战斗力。 这种恢复力……霍去病心忖这些东西被镇压在皇陵,而没被始皇帝直接斩杀,显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很难被杀死? 轰隆! 霍去病的拳头打入了虚空,而后突兀跳出,出现在红衣女面前。 这一次,他的拳锋上,流转出‘俑镇’两个篆体古字。 始皇帝的皇陵禁制,是这女子的克星! 拳锋击落,红衣女妖治如玉的面庞被一拳打中,瞬间内凹。 拳锋如雨,俑镇二字流转。 “啊……” 红姬的身躯,衣裙,血肉模糊,腰腹,面庞,肩颈,胸前,都被击中,骨骼断折。 疼痛,屈辱,无尽的愤怒。 她被连串的攻势暴打,血肉飞溅。 “若非这皇陵压制……你非我对手……”红衣女厉喝。 “屁话!” 轰! 霍去病一拳击穿红衣女胸腔,蚩尤漆黑的大手攥入其中,狠狠一抓,将其胸腹脏腑绞碎! 他晃身后退,冷笑看过去。 却见红衣女的身躯蠕动,对其造成的伤势依然在恢复,胸腔也在弥合。 霍去病暗自震惊,红衣女等人果然很难杀死。 如此重创,也能快速恢复? “伱想杀我,永不可能!” 红衣女怒斥道:“我看你能坚持多久这种兵势加身!” 此时周边的虚空裂缝内,先后涌出来的存在增多,敌我双方已经变成混战。 皇陵的禁制被带动攀升,墙壁,建筑,各处都有阵纹交织浮现。 霍去病看了眼周边,从空间缝隙冲出来的被封禁者,多达百计。 但并非都如红衣女这么强大,多数是在和俑兵交战。 子却是趁着霍去病和红衣女交锋,抽身退走。 他冲进了那道最大的空间缝隙,试图靠近巨棺。 哐啷!哐啷! 子冲进那片空间,足端在一条锁链上轻点,急速接近巨棺。 这时,另一股气息涌现,充斥了半壁皇陵。 一条仅次于巨棺所在的空间缝隙,正在拉伸出现,慢慢打开。 红衣女露出喜色,对着那缝隙喊道: “梼乌,快来助我。此人手中精血可以助仙主冲开部分封印,打开更多禁制,到时便有机会破开这皇陵!” 那裂缝中,冲出一团五色光晕。 一个穿着五色古袍的身影走出。 这人的身形也非常高,超过六尺,面容白皙,凤目狭长,妩媚似女子,却有着男人的声音:“囚禁我们的人都该死……” 他出现后,一步跨出,缩减距离,来到霍去病身畔。 同一刻,霍去病消失融入虚空。 红衣女道:“此人是被皇陵选中的兵家,能操控皇陵的部分兵权,我们联手杀他!” “皇陵兵权!” 两人快速达成一致,全力斩杀拥有皇陵兵权的人,绝不能容其活着。 霎时,消失的霍去病重现,身形悬空,立在皇陵的空中,并抽出了军权帝钺。 锵啷! 大汉境内,百万汉军,兵锋再聚。 强大的兵权力量加身,那一日手撕四圣谛,空三昧的蚩尤,几乎得以重现。 雄浑的黑气遮蔽皇陵,长河般流淌。 半空中的霍去病,给人造成的一股精神压力,感觉其身躯变得有千百丈之巨。 他探手抓出,一股兵锋压制了对方的一切法。 红姬的规避,攻势,全都被兵锋破开,在碎裂。 她被霍去病抓在手里,双臂探出,遏制头颈和手足,发力猛撕! 红姬的身躯被拉伸,裂开,扭曲如麻花,鲜血泉涌。她在惨叫声中,被霸王戟刺穿胸口,眉心。 “看你这次死不死!” 蚩尤的大手发力,将红姬的身躯扯成两段,黑色的气息,疯狂抽取红姬体内精气。 同时,霍去病另一只手里,帝钺高举。 在骊山之外,苍穹上无数的闪电盘绕。 一道巨大的电芒,竟被霍去病隔空引入皇陵! 那电芒如枪,劈在下方的梼乌身上。 他幻化出诸多虚影,分身,但都被万千电流覆盖。 梼乌的身躯,裂痕密布,打出的反击亦被一只遮天的大手堙灭,压制。 而最粗壮的一缕电芒,雷霆浇筑,劈入那个存在棺椁的空间,目标不是巨棺,是子! 同一刻,巨棺上出现一个体格雄壮,穿青铜甲的秦人大将! 他手里的大戈高举,锋芒处迸发出一个俑字纹。 这位被唤醒的秦将,竟也掌握着部分俑字纹的应用! ps:没想故意断,上两章,霍去病出来抢走血瓶,再往下写两千字,也是在激战当中,按理解,也是断章。我真就写出这些。这几章怕你们说断章,月票都没敢求,正在高潮的时候,已经尽力写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生吃,锋芒四射【求票】 噹! 秦将的大戈劈落在棺壁上,声音如洪钟大吕,余音袅袅,传彻皇陵。 “帝命,谁敢违?!” “尔等当被永镇,不得出世,生死之间历尽苦难。这是帝命,九天十地,无有不遵!” 那秦军大将开口,威风凛凛! 随着他的大戈落在棺盖上,棺椁表面所有的阵纹,咒文交织,相连如一张大网,收缩聚集在戈锋的俑字纹上,一起轰进了棺椁内。 下一刻,棺内一声接一声的巨响,怒吼,明显变弱。 但棺椁的震动更为剧烈,内部像是发生了开天辟地的大爆炸。 其内溢出的气息,让人惶恐不安。 陵寝内,以董仲舒等人的修行,都感觉心惊,畏惧,生出若在此刻正面承受那棺内气息,要陨落身死的感悟。 秦将全身甲胄发光,又劈下一戈,敲击在棺上。 棺内,那种怒吼,戾气,明显遭到了镇压,持续衰弱! 当当当! 秦之大将,一戈接一戈的轰击棺壁。 一枚枚俑字纹,汇合棺壁禁制,镇压棺内的异动。 稍远处,子在秦将出现的一刻,已经驻足。 他站在一条粗大的青铜锁链上。 远近漆黑无垠。 囚禁巨棺的这片空间,宛若存在于深空,也不知有多大面积,只有中间的青铜棺,如山悬浮。 而一道道锁链,延伸往黑暗的虚空,直到视线尽头,神迹般震撼人心! 霍去病引下来的雷霆,明灭劈落。 子单手结印,胸口的位置升起一面椭圆形,盾甲样的器物。 这器物波动古老,颜色玄黄,升空后放大。 雷霆落下,被玄黄光幕承接,吸收。 器物流转出缥缈如仙的光晕。 “一件真正的仙器,子的底牌!” 霍去病凌空而立,看到子抵挡雷霆的手段,心头微动。 漫长岁月以来,纵横道一直蛰伏在暗中,积累的底蕴,几乎都在子身上。 他祭出的器物,绽放出真正的仙光,超越了凡尘的器物品级。 那东西是一枚甲片。 当子取出甲片抵御雷霆时,秦人大将,在铜棺上回头:“仙器!” 他略微顿足,身形高高纵起,跨越距离,出现在子上方。 手中的青铜长戈劈落。 噹的一声! 子祭出去的仙器甲片,自行护主,光幕玄黄,挡住了秦将的攻势。 并且,甲叶上有诸多咒符脱落,烙印虚空,形成阵列,将秦将围绕束缚其中。 “你可知道我是谁?凭我对你们的了解,你想来对付我?” 子哂道:“一个半生半死,需要唤醒残魂的存在,也敢阻我!” 秦将被甲片束缚之际,子催动盾甲分化的仙光,直接出现在巨棺附近。 到了近处,愈发能感觉到这巨棺矗立如山,高度近百丈,压力磅礴! 棺上盘绕的阵纹,符咒,每一道都散发出强大的毁灭波动。 子站在巨棺数丈外,掏出另一个血色玉瓶。 凭他的谨慎,预先已经将获取的精血,分成两份。其一被霍去病抢了,另一份却始终藏在手里。 这是他来到棺椁附近的目的和筹码。 “大胆!伱敢以精血解封皇陵镇压的邪魅!”秦将怒叱。 但他被仙甲的光幕拖住,连出数戈亦未能脱困,根本来不及阻挡子。 子对秦将的呵斥,恍若不闻。 他进入巨棺所在空间,借助仙器盾甲,将每一步都算的非常精准。 血瓶取出的一刹,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棺椁,又一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 棺椁周围的虚空抖动如漩涡。 子将血瓶放入漩涡中,血瓶一转,凭空消失。 下一刻,棺椁几乎翻转过来,表面的符号崩灭,棺外的青铜锁链上也有符号破碎。 “血祭……数量太少了!” 棺椁中那个可怕的声音,轰震皇陵,似叹息,似感慨,似愤怒。 “另外的部分,在汉将霍去病手里。”子回应。 所有人,都被棺中的声音,震的耳畔嗡鸣, 此时,棺壁周边的空间,成片皲裂,数道光曦,如流星飞出。 其中一枚落在子的眉心。 另外两枚跳跃虚空,出现在梼乌和红衣女的残尸处,融入两者体内。 红衣女被扭断成两截,一部分仍抓在霍去病手里的躯体,竟还有生机存在,重新蠕动。 那梼乌被棺中的光曦融入后,气息暴增,波动强盛。 棺椁所在处,子放声大笑。 棺中出现的光曦,是一种传承,力量的转嫁和融入。 子梦寐以求的东西,正变成现实。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攀升,递增,即将被这‘仙力’推助,跨越壁垒,达到半圣层次。 “霍去病,当年秦皇也曾诸多尝试,想杀死仙主和他的部众,设计将仙主诱入伏中,以九鼎之首,融众薪神火焚烧,仍无法堙灭其生机。 那时我就知道,他们是不灭的,最终的胜利将归于仙主。 秦皇无奈才建造了陵寝,借神州地脉,国运以束缚镇压! 凭你,想杀他们,怎么可能?” 子的笑声近乎癫狂:“你进入皇陵,我看你怎么死!” “他说的没错,仙机不灭,我等不死!” 梼乌气机攀升,迈步往霍去病逼近:“你虽有些实力,但比起我们,差远了,再战!” 霍去病手里,红衣女的残尸,血肉模糊的面孔上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诡异惊悚的笑容: “等仙主破缚出来,我力量恢复,第一个就吃了你。” 砰! 霍去病一拳将其脑袋打的四分五裂。 他就那么单手抓着其尸体,足下荡起阵纹,走为上,瞒天过海同时作用,快如流光。 “打不死你!” 霍去病突然出现在梼乌身后,蚩尤的大手摊开,从左右以双峰贯耳之势拍出。 而在周边的虚空,阵纹交织,隐然化出一座战场。 万军汇聚,形成一股力量,束缚梼乌。 其移动稍慢,蚩尤的双臂已从左右拍在其头顶,而后双手一夹,将其压在那里,无法动弹。 霍去病的重拳,连续锤在其脑门,脸上,眉心,咽喉,全是要害。 刹时间,梼乌面目全非,脑袋完全被轰碎。 “就这?” 那条融合兵权,皇陵禁制而成的青铜锁链,勒住梼乌颈部,不断收紧,最终竟将其脖颈生生勒断,脑袋被蚩尤单手抓住,捏爆。 “一次打不死你,就再来,看你能活几回!” 霍去病仍在锤击梼乌的全身,战意如火! 蚩尤以双拳轮替爆锤,另外两只手收起大斧等兵器,分别抓着红衣女和梼乌的残尸,一边打一边看向巨棺空间内的子。 子被注视下,亦是忍不住心头直冒寒气。 此刻的霍去病,心里的杀机,被蚩尤的暴戾,白虎兵符的杀意充斥,有撕碎毁灭一切的冲动,不容任何忤逆! 咚咚咚! 那巨棺中闷响惊天,有如雷霆生灭,又像是远古巨兽在复苏,响声如鼓。 这声音响起,董仲舒,道尊,张汤等人齐感体内血气奔流,似要撑开身体,往那棺中奔涌过去。 皇陵外,夜空中交加的闪电,似乎都被这气息所慑,缓缓消散。 距骊山不远的长安城内,无数百姓莫名心悸,感觉死亡随时可能降临。 有在骊山驻守的汉军,头疼欲裂,皮肤表面,居然有血迹渗出。 那骊山地下像是有一股力量,要掠夺所有生命的血气。 骊山,乃至秦岭的兽类,身躯诡异干瘪,哀鸣声中,血脉被抽离,渗入地下。 骊山深处的波动扩散,仿佛有无穷的灾祸,要降临在神州大地上。 苍穹之巅,之前催发的青色兵锋光柱,慢慢染上一层血色,千里外都能隐然得睹! 乌兰巴托。 伊稚斜远眺南方,目光大盛:“汉出了变故,大萨满,催发我草原诸部的气运,做好准备,若血色继续扩张,我们立即撞击大汉!” “大单于!”菩古纳有些犹豫。 “撞!这是个机会!” 伊稚斜脸上带着狰狞和赌徒般的凶狠:“难道要等汉人消化西域,回过头来,从容攻我草原各部?” “好!” 大萨满开始吟诵萨满咒言。 而伊稚斜也以国主身份加入,汇聚匈奴各部气运,一股黑气从乌兰巴托升起,席卷草原。 很快,黑气铺天盖地,气势汹汹,伺机而动! 汉地若有进一步变化,血色再度扩散,匈奴立即便会出手! ———— 始皇陵。 子突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他身畔无声无息的凭空探出一只手! 子在弹指间分化出多个影身,真真假假! 但没有用处。 他分化的身影,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压回了体内。 “法力逆流!”子心惊回头。 前一刻还在皇陵里的霍去病,加持走为上,毅然追进了这片巨棺所在的空间! 噹! 子体内气机翻腾,还在提升变化当中。而那仙器盾甲,正在牵制束缚秦将,没来得及回防护主。 转瞬即逝的刹那,霍去病一拳打穿所有。 他体外黑气滔滔,‘凶威’盖世! 子想避退,却发现足下不知什么时候被阵纹覆盖,将其拖拽在原处。 轰! 子低呼声中,催发力量和霍去病碰撞。 他的身形倒跌,开口咳血,承受霍去病攻势的手掌,皮肉炸开,露出白骨。 幸得玄黄光幕一闪,霍去病的追击,被牵制秦将的盾甲及时回防所抵住。 砰然震响,玄黄甲片轻颤,涟漪扩散。 “我拖住这仙甲,杀了他!” 秦人大将也从后方追上来,抬手压出一道光幕,涌向仙盾! 霍去病的表情波澜不惊,眼神中充斥着冰雪般的冷静。 他握住拳头,缓缓打出了又一拳。 这一拳,出拳很慢,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偏偏拳势打出,却又快到极致,流星飞电般跳跃虚空。 快和慢,融于一拳之间。那种错觉和落差感,让覆盖在拳下的子难受至极,又叫旁观者叹为观止! 霸道无双的兵锋激荡。 骊山外的天空,刚才凝定的闪电,重新活跃起来。 无数电芒在霍去病的拳锋处盘绕,跳动,缔结成一个‘镇’字纹! 骊山之外,大地隆隆颤抖,似也无法承受如此霸道的兵锋拳力。 当! 子接连祭出数件器物,皆被这一拳击穿,破碎。 霍去病手里抓着的红衣女,梼乌残躯扭动挣扎,却被其身后隐然浮现的蚩尤,张开大嘴,做抽吸状。 既然无法杀死,那就生吃! 蚩尤将红衣女,梼乌的神魂,体内精血,全都抽吸融入了体内。 子终被一拳击中,全身隐现裂痕,血液横流。 但他身畔忽然出现一个漩涡,是那巨棺在催发力量! 棺中的力量护持接引了子,将其引进棺内。 仙盾也化作一缕微光,和子一起消失。 “你是陛下选中的当代兵家!” 那秦将手握大戈,出现在棺椁上方,看了眼霍去病:“好锋芒!” 他一顿足,棺上荡起一圈涟漪,自身也坠入棺内。 霍去病紧随其后,同样冲进了棺中。 子必须要死,谁挡路就杀谁! ps:下章,或再下章应该能完事这段剧情~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暴击,你完了【求票】 陵寝内,霍去病纵身追进了铜棺。 他的身形急剧下沉,遂又感觉突然转为上升,有轻微的失重感。 他恍然明白过来,这棺中的空间错乱颠倒,没有定向。 入目所见,只有白色浓雾流淌,充斥周边。 这棺中仿佛是天地初开的混沌地带,空间,时间都处于蒙昧未分的状态。 霍去病面前,雾流忽然散开,双足踏地。 棺内空间深暗,但阵纹密布,散逸着微弱的光晕。 先他一步进来的秦之大将,就站在前方,手握丈许长的青铜戈,身上甲胄发光。 对面……秦将注视的方向,有一座‘湖泊’。 确切的说是像一座湖泊。 空间壁涟漪荡漾,如水面般泛着粼粼波光。 有百丈之巨的一块空间,变成水波纹的状态,仿若一座竖立在空中的湖泊。 ‘湖泊’下方,子默然而立。 他被霍去病攻击所受伤势正快速恢复,体内波动汹涌攀升! “仙主……仙主……” 微弱的神念波动,是和霍去病重合的蚩尤,仍抓在手里的红衣女和梼乌。 蚩尤的抽吸,让两者最后一缕精气被摄取殆尽,再无半点生机,灰飞烟灭。 “没用的,仙主不死,他这些部众就能复生。 他们的存在方式很诡异,仙主就像……一个源头,他体内有这些部众的生命烙印。 陛下曾想尽办法杀死他们,但只要仙主在,这些部众即便被杀,过一段时间也能重新复生。” 秦之大将徐徐道:“你是陛下选中的人,不该现在进来。 仙主……就是想引你追进来。 你身上带着的精血,若落入他手里,会让形势变得难以掌控。” 霍去病从容道:“仙主究竟是什么,从哪来?” “我不清楚。” 秦之大将露出思索神色:“我的记忆不完整,只记得守护皇陵的职责。我的本体…已经死了。” 他有些黯然:“伱走吧,陛下留下的手段,足可镇压仙主! 那个被仙主抓摄进来的人,你要小心,仙主帮他拔高力量,显然是希望能借他之手来破局。” 他话罢大步奔跑,往前方冲去。 其每一步落下,都发出铿锵的鸣音。 这棺椁内的空间,四壁都是如天堑般高不可攀的青铜壁,阵纹繁复。 那秦将手持大戈,一步十丈,急速逼近前方涟漪涌动的位置。 而随着他对空间壁的接近,其胸口,后背的甲胄上,咒文发光,璀璨夺目。 倒悬湖泊般的空间壁上,无数阵纹交叠,涟漪散去,露出一扇青铜巨门。 砰! 巨门后方,仿佛有一座山峦在撞击门扉。 之前在皇陵里听到,惊天动地的轰响,就是这青铜门遭到的撞击。 其每一次被撞击,棺内的虚空都爆发出潮汐般的波纹,符号生灭,大门中间隐然被撞开一道缝隙。 秦将靠近铜门,炮弹般跃起,以大戈刺入铜门的一处位置。 大戈如同禁制之钥,铜门上顿时清辉流转。 秦将和门后被封禁的存在,隔着铜门展开了较量。 而就在秦将靠近铜门时,子凭空迈步,出现在霍去病不远处。 他站在半空,遮蔽自身的那层朦胧气息消散,首次露出真容。 他一身黑袍,身形瘦高。 其双目漆黑森然,阴冷如冰。大长脸,眼睑细长,嘴唇很薄,带着稍许暗紫色。 他的鼻梁颇有特点,是那种骨感很强,鼻骨险峻如山川,而鼻翼收窄的面相。 这样的五官配在一起,显得阴鸷冷漠,精于算计而又心狠手辣。 子的黑袍拂动,站在距离地面丈许高度,略低头,道:“我知道一门吸收精血,神魂,以成就己身的功法。 霍去病,我很想尝尝你的精血,神魂是什么味道。” 霍去病平声静气道:“你害死那么多人,只为和这狗仙主交换,获得力量和更长久的生命?” 子哂道:“天地循环,要人生老病死。 那些普通人杀就杀了,我不杀他们难道就不死? 人命如草芥,落叶流水无痕,他们的生死谁在乎? 普通民众不过是强者手里的工具,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何其卑贱!” 霍去病本不屑于和人争辩,多费唇舌,但子身上秘密极多。 还牵扯到皇陵封禁的仙主,从秦时甚或更早就延续下来的一些秘密,与其交谈,正可趁机摸一摸底细。 子道:“你身为兵家,杀得人难道少了?” “兵家上战场,较量的就是生死成败。杀得是犯我神州的外敌仇寇,护的是我大汉百姓。 岂能与你同日而语。”霍去病道。 轰隆隆! 稍远处的青铜门,爆发出一声声轰鸣。 子体内忽然有气机扩散,像是在和铜门后封禁的存在,彼此呼应。 “霍去病,杀了你以后,我会改变身份,化身成你,去靠近皇帝。你该知道,我有手段能瞒过皇帝的洞察。大汉亦将倾覆在我手中,获取汉的国运后,我会触摸圣境壁垒,不死不灭!”子道。 “化身成我?” 霍去病足下阵纹若隐若现。 他手中,那条融入了俑镇仙魔禁制和兵权的青铜锁链,再次旋动,遂凌空步虚,往子走去。 子身形一晃,看似站在原地未动,但霍去病身后却是出现了另一个子,挥拳重击。 这一拳打出了惊人的气象。 一团风暴在其手里汇聚,卷向霍去病。 “你不过天人五境,加持兵权也非我对手!” 子的手探出,仿佛伸入了另一个维度,对霍去病展开攻击。 其出手的同时,霍去病的意识里,亦是映现出一只手,试图遮蔽一切,对他的神魂进行压制。 而霍去病手中,帝钺突现。 其上一枚枚符号分化如烙印,携百万兵权与他血脉交融。 子的手,打出了超越空间束缚的力量,将无穷变化收纳在掌指之间。 但霍去病兵权加身,旋风般回身,探手一揽。 子的攻势,被其精准阻截,挥臂抽在手腕处。 砰! 须臾间,霍去病转守为攻,拳势展开,如天马行空,鸟迹鱼痕。 他的拳锋处,雷盘电绕。 子伸手拂动,面前浮现玄黄仙甲。 那甲片震颤,几乎被霍去病的强大攻势轰击凹陷。 砰! 狂潮般的力量,让子身形失重,恍若被炮弹击中,砸在数十丈外的棺壁上! 子原以为得到仙主的力量融入,已和霍去病拉开了距离。 然而并没有。 霍去病的速度依然比他快一线,力量依然比他更强。 轰轰轰! 棺椁内,那巨门被撞击的越来越剧烈,山摇地动。 皇陵外,骊山境内的地脉都在崩裂,出现一道道沟壑。 ———— 皇陵里,董仲舒等人纷纷色变。 霍去病进入棺椁后,那棺内很快就爆发出更为可怕的波动。 时而有气机从棺中涌出,呈一个横断面扩散,一旦有东西被触及,瞬间就会被泯灭。 恐怖的威压令人窒息。 棺内,仿佛爆发了神祇的战争,不属于人间! “夫子,依你看,霍侯追进去可有胜算?” 皇陵的兵俑,已接管战局。 董仲舒等人抽身落在一旁,皆在眺望那空间裂缝内的巨棺。 董仲舒眉头紧皱:“棺内有秦皇倾尽力量封禁的东西。霍侯进去,情况如何很难预料! 若以秦皇倾一国之力,才得以将其封禁来分析,霍侯……怕是不妙!” 道尊脸色微白。 几人对视,都感觉心头沉重。 那棺内的东西,有多凶可想而知。 霍去病孤身杀进去,确是殊为不智。 棺内。 霍去病足下阵纹外放,正在全力催动天赋兵策美人计。 美人计晋升上策以后,可加持气运,影响运气。 当其被推动,主动攻敌,攻击便会自带幸运加成。每一击都威力倍增,打出近乎暴击的效果。 霍去病汇百万兵锋,一拳一个暴击。 子即便得了仙主的力量融入,仍被完全压制! 霍去病的拳锋下,虚空亦被洞穿,一条条空间沟壑被拳力撕开,呈不规则的破裂状,无法弥合。 子交手不久,便从满怀信心,到暗自震骇,开始后退。 霍去病却是步步紧逼,轰出的气团迸爆,虚空坍塌。 “滋味如何?” 子依仗仙器甲叶的护持,勉强维持不败。 他再次萌生了撤走的念头。 “霍去病,你的力量,天赋,对兵权的掌握,确然在我意料之外。 但你想杀我,绝不可能。” 子祭出一张帛书阵图。 那阵图浮空,恍惚似有大汉的万千百姓,气机共聚,形成一股恢弘无匹的力量,要将其从陵寝内直接传送出去。 要知道始皇陵有百万俑军镇压,又有始皇帝亲手书写的俑镇仙魔禁制。 想从陵寝传送离开,根本不可能。 唯有一种情况可能出现稍许变数,那就是以万民共聚的力量,以众生之力为接引,等于变相利用聚集起大汉的部分国运之力,或可在皇陵里争得一线生机,有望脱身。 当初,子潜入未央宫的秘库,曾做了两件事。 一个是拿走秘库深处,汉之国运滋养的某件东西。 另一个就是分化血脉,融入了大汉的万民册。 他当时就在为自己布置后手,以特殊手段,将血送入万民册,为自己增加保命的底牌。 不论任何形势下,一旦催动万民之力为牵扯,子都有把握能脱身,转危为安。 包括从皇陵出去,也是他事先考虑过的算计和安排。 当然,前提是子并不被皇陵的禁制针对,同样的方法用在被层层镇压的仙主身上便不可能成功。 以众生接引己身,他祭出的帛书与其血脉相连,又引动仙器之光加持其上,一道传送阵列便在其足下隐然勾勒浮现。 这阵列即便不能直接离开皇陵,但足可让他摆脱霍去病,重新藏起来,等待新的机会。 子轻笑声中,走入阵列。 然而霍去病识海内的白虎,朱雀,灵蓍,玄武,四大兵符正化作一枚兵符大印,四四方方,其上有神州山河的纹理浇筑呈现。 而山河之间,又有百万汉军,征战沙场,气机共聚的异象。 这一刻,汉军与皇陵兵权相合。 霍去病一手翻出,四大兵符化出的烙印,如一座山峦砸下来,压住了那面仙器盾甲。 刚走入阵列的子神色惊变,被霍去病破空而来的手,穿透其布下的防护,一把扼住了脖颈,猝然拖回来! “子……你完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子卒!【求票】 “你能以兵符镇压仙器!” 子失去了往昔的镇定,声音变得尖利。 他计划好了一切。 在过往,他凭借这些算计从未失手。 霍去病再强,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穿他的诸多布置,安排。 此刻的子体内,不仅拥有部分仙主的力量,有仙器加身,还有帛书阵图,利用大汉万民的生机血脉为引,诸多布置,却都被霍去病只手镇压。 这太不合理了。 那仙器甲片震颤,仙光四射,但是被四大兵符衍生的山河大印,压得难以挣动。 随着仙器甲片的波动,霍去病足下,浮现出一座军阵的全貌。 那军阵范围内,北应玄武,西有白虎,南合朱雀,中间是灵蓍兵符。 这几大兵符,共同接引它们对应的诸天星宿之力。 阵列中,似有一颗颗大星在旋动隐现。 而在军阵东侧,还有大汉皇帝刘彻分化的元神,盘卧为一条紫龙,补全了阵列缺失的东方龙位。 霍去病这一座军阵,对应大汉山河,以四象兵符为核心,皇帝亲自推动的国运加持。 子终于明白过来,霍去病为什么敢毫无顾忌的追进这棺椁内。 他不仅执掌着百万汉军的军权,背后还有皇帝,有整个大汉的底蕴,国运! 子念头闪逝,霍去病的手倏然收紧。 子的脖颈,险些被掐断。 但他的身体突兀虚化,竟再次挣脱霍去病的遏制。 他仍有保命手段,想脱身求生。 其全身骨骼,秘窍,亮起诸多咒文,身体由实化虚,和空间交融,想要遁逃。 锵啷! 子化作阴影,却发现腰腹处,不知什么时候已被那条青铜锁链束缚,化成虚影仍无法挣脱。锁链一端,握在蚩尤手中。 子被锁链缠绕,霍去病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砰——砰砰! 子被霍去病的攻势,逼到一处死角,背后便是禁制密布的青铜棺壁,再无退路。 “你说普通人命贱如草芥。但你在最后关头,却要借助这些普通人,大汉的百姓,来帮伱挣脱皇陵禁制,妄图脱身!” 霍去病的声音句句震耳,撼动人心:“你躲在背后,多少人因你而死?” 咔嚓! 他一拳打出,子的口鼻坍塌,一个拳印落在其脸上。 “成王败寇,历史只会记住成功的人,谁会在乎过程!” 子手上结印变化,仍在挣扎,打出攻势反击。 却不想其双手被蚩尤一把抓住。 咔嚓一声,子的一条手臂被掰断。 蚩尤猛然发力,将其臂膀生生撕扯下来,白森森的骨茬外露。 子面容抽搐,剧烈的疼痛,让其险些昏厥:“我的谋划若成……” 霍去病乱拳如雨,子的胸口,顷刻间被打成了碎肉! 猩红的血流淌一地,染红了棺壁! 这时,子的腰囊里,一件器物无声飞出,是一根细针,想从下方偷袭,被蚩尤一把握的粉碎!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合大道,方能走的更远!你被汉之国运束缚,永不可能成就圣境!”子扭曲的面容上,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砰—— 霍去病连出数拳,洞穿其胸腹,将子钉在了铜棺壁上! 子已全身是血,没有一块完整的血肉骨骼。 他面上完全看不出五官的位置,眼睛都被打爆,挂在外边。 他剩下的一只眼睛,艰难睁开,怨毒道:“我死,你亲近的人也会被杀。 我在汉仍有布置,你杀我,会承受付不起的代价! 你最亲近的人将惨死。” 就在霍去病准备击杀子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再次荡起水波般的纹路。 一股可怖的气息,从虚空涌出。 那是一只肤色阴白的手,以法力凝聚形成的投影。 这只手仿佛能锁拿天地,掌万物生灭。 是铜门背后封禁的仙主! 他在这棺中天地内,隔空推送出力量,来阻挡霍去病。 子的存在对仙主其实非常重要,子可以在外奔走,是他脱困的重要希望。 仙主有许多事,要借助子来完成! 霍去病对这只手的出现,早有预料和准备。 他挥动帝钺斩出:“早就在等你!” 帝钺前端的锋芒,形成一道明月般的弯弧。 皇陵内,随之传出一个低沉,慑人心魄的声音:“俑!镇!仙!魔!” 这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严,甫一出现,那青铜大门上,便也有俑镇仙魔四个秦篆古字,光芒熠熠! 声音来自华夏的第一位大帝——始皇帝,是他封存在帝陵的禁制的一部分! 始皇帝布设的俑镇禁制,大汉的军权帝钺相合。 某种意义上,这一击带着秦汉两朝的力量,气运。为的就是在这一刻,对付仙主。 咔嚓! 那只破空探出来的手,被帝钺加持俑镇仙魔的力量,联合压制。 皇陵的禁制被完全触发,有一声龙吟,从地下深处响起。 手的虚影被斩落,竟有真实的血迹流淌,染红了虚空。 “啊!” 铜门后方,传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对铜门的撞击,倏然停滞。 皇陵外的骊山区域,压抑,血腥的可怖气机迅速消散。 山脉内慢慢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雷电交织的苍穹上,血色亦如同退潮般减弱。 陵寝内,一阵安静。 那些裂开的空间缝隙开始闭合,有从空间缝隙中挤出来的存在,仿佛时间回流,被缝隙抽吸倒退,陆续消失在皇陵内。 之前的激战,一切变化,宛若一场梦魇! 董仲舒等人彼此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狂喜之色。 通过气机感应,眼前的变化,可以确定是棺中被封禁的存在,遭到了压制。 “霍侯联合皇陵禁制,占了上风?” 张汤这么冷漠的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个棺椁内的气机,只倾泻出稍许,已让人心惊不安。 一旦不受控制,后果很难想象。 好在此刻,棺中的气息在衰退,明显被压制。 棺内。 霍去病转头看向那扇青铜巨门。 在他遭到攻击时,秦将也被同样的力量袭击,全身甲胄崩裂,半边身体渗血。 秦将手中的大戈,深深的刺入了虚空,直没至柄! 当门后的力量退去,那秦将正缓缓抽回刺入虚空的大戈。 霍去病回头,重新看向子。 蚩尤深黑如铁铸的双臂探出,从左右夹住子的脑袋,慢慢收紧。 “我知道许多你不清楚的隐秘,还有我长久以来的谋划,秦汉两朝的秘密,秦皇海外寻仙之事,都可以告诉你其中的真相,甚至为你做事……” 子意识到死亡的逼近,生出抑制不住的恐惧。 他活了百年,挣扎求存,还有许多事没做,不想现在死! “你所谓的秘密,我不感兴趣,且……我已猜到你是谁……你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控制影响了很多人,兴风作浪。 你早该死了!” 霍去病轻吸了口气,蚩尤的手臂猛然发力,往内收缩。 咔嚓! 子的脑袋被蚩尤挤碎,成了一滩烂泥,红的白的。 “霍去病,你难得善终……” 子最后一声惨厉的呼喊,猝然而止。 蚩尤立即将子的血,神魂,精气,包括部分记忆,吸收吞噬。 最终,子残破不堪,腐朽如风化的尸体,坠落在地。 子身上有价值的东西,都被霍去病收摄到手中。 包括那面主人惨死后,发出哀鸣的仙甲。 还有子从未央宫秘库盗走的国运之物,也被其收在一卷简书内部隐藏的空间里。 其中还放着多枚道门失窃已久的道简。 “残留的尸骸,会被俑阵运转堙灭成虚无。” 那秦将走过来,半边身体的铜甲破碎,阵纹交织,正在恢复。 他们像是被祭炼成了俑阵的一部分,半生半死。 “我们出去吧。” 霍去病点头,最后看了眼子的残骸,佝偻蜷缩,如同死去数十年被风化的尸体,已没有了任何生机。 他足下荡起阵纹,和皇陵禁制交接。 虚空涟漪再现,霍去病和秦将先后迈入其中,步出了棺内空间。 就在霍去病走后不久,死寂的棺内空间,子的残尸,居然微微蠕动了一下。 尸骸落在地上的影子里,慢慢站起一个模糊的身影,拉伸开来,变成人形:“想杀我……” 子能一次次逃过杀劫,正是因为他开辟的特殊术法,能分化神魂核心,形成类似兵家阴身的一种存在,蛰伏隐藏。 这分化的神魂核心,是子最后的底牌和秘密。 也是他能给人化身万千,杀之不尽,仿佛有许多个子存在的背后原因。 此时这影子般的子,瞩目自己的肉身残尸:“这次损失不小,积累的东西都被那霍去病收走。 ……待我出了皇陵,必杀尽其亲近之人,让其痛彻心扉……”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 一个声音响起,子残留的这一缕神魂核心,骇然大惊。 他身后,另一个影子般的存在凭空浮现,竟是根本就没走的蚩尤。 他黑气翻腾的大手探出,压住了子留下的魅影。 子的肉身刚被摧毁,精气大损,残存的神魂核心,力量极弱,被蚩尤轻易收入手中。 “本来想留着你,让你自觉逃过一劫,顺势挖出你背后隐藏的其他事情。但我改主意了,你这种祸害,先杀了,其他事慢慢探查不迟。” 蚩尤口中传出霍去病的声音。 “不……” 蚩尤张开大口,将子的神魂核心,扔进口中,咀嚼吞咽,磨灭了其最后的痕迹。 这一缕残存的神魂,也被炼化,吸收,再无半点遗留! 子——彻底死去。 而蚩尤吸收了其部分记忆,霍去病也就知道了许多子隐藏的秘密和手段! 他的身份,曾经的来历,做过的事情等等! 此时,走出棺椁的霍去病正在‘翻阅’子的记忆,查看其一直以来所谋划的事。 霍去病越看越震惊,竟有……这么多秘密! 子和仙主合作,在谋国,想以汉之国运破缚,放出仙主……子的意识里还藏着他在汉最重要的布置。 在长安,仍有一个子的亲传弟子藏而未出。 子认为这名弟子的天赋才情,青出于蓝,甚至能和霍去病的天赋媲美。 子与仙主联手,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祸乱秦汉,谋划之深,之多,让霍去病极为惊讶。 好在已经将其斩杀! 霍去病边看边在心下沉吟,思索不语。 而在此之前,就在他离开棺椁内部,回到皇陵里的一刻。 面前虚空变化,皇陵里有一股气机被推送过来,一个青铜匣子,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始皇手书的第二部分,落在霍去病手中。 他将匣子打开,其中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卷金缕玉简,极为厚重。 …… 子被杀的时候,某处所在,有人合上了面前的古卷,轻声叹息: “师尊……终究没能躲过这次杀劫。 他料到此番入皇陵很危险,做了许多谋划,仍未能躲过杀身之祸。 霍去病……” 这人吹熄灯盏,取出另一卷简书。那简上传来子最后的神魂烙印:“完成我吩咐的事……” 看过简书,这人在黑暗中盘坐不语,眺望星空。 冠军侯府的后宅,白南妤也在瞩目骊山方向:血色退了,是霍侯胜?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复盘子的身份【求票】 “冠军侯,情况如何?” 董仲舒等人迎上来,目光殷切。 “子已死!”霍去病给出肯定答案。 俑兵正在退去。 皇陵因为战斗受到的残损,阵纹体系运作后会慢慢恢复。 始皇陵在其内庞大的法阵加持下,如同一件巨型法器,只要不是遭到根本性损坏,一段时间的沉淀便可复原。 那几个秦将也往皇陵深处行去,萧肃无声。 “夫子想抄录秦人的造船术,跟随这队俑兵去上次的配室便可,我们稍后汇合。”霍去病说。 “你要干什么?”道尊问。 “我想去皇城核心再看看,有些事要验证一下。” “我与你同去。” 道尊这次来,没帮上什么大忙。老道是个体面人,感觉过意不去,主动提出去打下手。 霍去病身形微晃,追上了往陵寝王城回撤的秦之大将。 “你姓什么可还记得?”霍去病与其并行,问道。 这次皇陵异动,被唤醒的秦将有三名。 其中的主将便是握持大戈,进入棺椁内部小天地的存在。 他听见霍去病的询问,想了许久:“姓王。” 王,白,李,蒙,在秦都是名将辈出,尤其王姓,世代在秦为将。 “伱要进皇城?” 大戈仍在往下渗血的王将道:“你虽是被选中的当代将领,但获得的兵权,不包括中央王城。” 所以要跟你一起进去……霍去病换了个话题:“你可知道,秦皇……究竟有没有驾崩?” 国字脸,长眉斜上入鬓,显得气势非常凌厉的王将军道: “陛下建了陵寝,当然是已经驾崩!” 道尊在一边旁听,涌起奇妙的感觉。 霍去病在一处陵寝内,和一个百年前的古人交谈。 而这古人半生半死,是大秦的将领,横跨两朝,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这皇陵诡秘层出,眼前的俑将正是其中的一部分。 霍去病道:“皇陵建成已百年,先前这种变故,共出现过几次?” 王将军露出努力思索的神色: “我的记忆并不是连贯的,只有一些碎片般的画面。 封存在神念锁中的魂力,每次出现都在减少,当其消耗殆尽,就是我们深眠,不会再醒来的时候。” 他顿了顿道:“我的记忆中,这是百年来的第二次。” “护陵殿内,有年时纪漏,上次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那就是王陵建成后大概八十年,有过第一次被镇压的存在冲击陵寝,然后是现在……霍去病思忖。 第一次冲击,在建陵八十年后发生,第二次只过去二十年就再次出现…… 此时他们一路穿廊过舍,已来到王城外。 “你们每次外出,如何往返王城?” 王城的大门始终紧闭,没有为这些护陵将的出入而开启过。 “纵跃进入。” 王将军道:“王城的禁制和我们是一体的,不会对我们进行攻击。你想去哪,只要不是靠近主殿,我可以送你进去,但不能擅取王城中的东西。” “我去王城东南角,那口古井的位置。” “好。”王将军抬起手里的大戈。 霍去病和道尊一起纵身,稳稳地落在大戈上。 “你二人先回护陵殿。” 王将军吩咐另外两名俑将,遂双腿微弯,带着霍去病二人跳进王城,径直往东南角而去。 这一次进来,王城内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常。 从墙上跳跃而过,尤其能感觉到这王城内的建筑之恢弘雄伟,庭院层叠。 不久之后,便来到上次霍去病来过那处有古井存在的院落。 井口混沌喷涌。 这里是一处地脉气眼,位置玄妙。 上次来就有浓重的混沌从井中溢出。 “你二人去吧,快一点。我在外多待一刻,就要多消耗一分魂力,削减下次苏醒的时间。”王将说道。 霍去病早就想好了来做什么,足下阵纹荡漾,和皇陵的部分禁制交融。 不远处,一座偏殿檐角处蹲伏的青铜脊兽,传出轻微的机扣运作声,‘活了’过来。 这只脊兽名叫行什。 它是一种带翅膀,生双翼,人形,手持经简模样法器的异兽,传说其手中经卷含有镇压邪魅的功效。 其正面看起来,是一种带翅膀的猴的模样,亦被称为压尾兽。 因排行第十,故名“行什”。 古籍上说它是传说中的雷公,能消灾灭祸,逢凶化吉,还有剪除邪恶、主持公道之能。 这尊行什尺许高,青铜铸造。 它落在霍去病面前,背后的青铜双翼上,咒文交织,光晕幽幽。 霍去病祭出数枚阵纹咒印,融入行什眉心。 而后其便腾空飞起,直奔皇陵顶壁那处‘天窗’的位置。 它在空中飞行,翎羽上有一簇簇闪电似的光弧,速度非常快。 它来到天窗下,将数枚咒文吐出,融入天窗下的光壁,随即折返,又回到刚才的屋檐处,蹲伏不动。 霍去病的目的是预留些布置,便于及时发现这皇陵里的动静,变化。 他的神色略凝重,来到井口边缘。 修行俑镇禁制后,霍去病对皇陵了解愈多,已经可以避免触发周围禁制,来到井口,往里略一打量,便跳入其中。 道尊也随其而行,进入井里。 井内和霍去病上次来时一样,中间有一个泉眼,水面澄澈。 比上次见时,泉眼的水多了些。 这和地脉复苏,气机攀升有关。 井底是个硕大的球形空间。 霍去病来到一侧,井壁上有一根青铜锁链露出一部分,极为粗横。此彼两端埋在墙里,无始无终。 锁链上有符号明灭。 “这是……束缚那巨棺的锁链?” 道尊打量了一眼:“怎么会在这井里?” “束缚仙主的锁链,连接整个皇陵,彼端则和神州地脉的一些位置相接,用来引动神州大地的力量,镇压那口铜棺。” “弄清楚这些青铜锁链的走势,对掌握皇陵禁制有好处。” 霍去病话罢探手,单指轻点在青铜锁上,以皇陵禁制的修行方式,推动神念融入。 轰! 就在他以神念与铜锁接触的一霎,意识当中再次‘看’见那口巨棺。 青铜锁链四通八达,交织如一张蛛网,将巨棺镇压封锁在中央。 而所有锁链上祭刻的咒文相合,便构建成一座灭杀大阵,在皇陵的机制推动下,形成一种毁灭的力量,冲击送入棺中,持续压制着棺中的仙主。 这一瞬间,霍去病通过和巨棺连为一体的锁链,还看见另一幕景象。 那棺椁内部的青铜大门后,禁制交错,在海洋般起伏的雾气中,躺着一具身影。 霍去病的意识感知到这身影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有一股气息沿着意识,竟要侵入霍去病的识海。 “助我脱困,我赐予你永远的生命……” 吼! 识海中的白虎发出破杀之音,吼声让异象破碎。 古井内,霍去病缓缓收回了触及青铜锁链的手。 “怎么了?” “没什么。” 霍去病已明白了始皇帝筛选当代兵家,传承其皇陵禁制的原因。 皇陵俑将是死的,无法掌握庞大繁复的皇陵禁制体系。 选择当代兵家,可以辅助皇陵,让皇陵也在某种程度上‘活’过来,推动其威力攀升。若是筛选的兵家天赋足够高,或有机会真正抹杀那些被镇压的东西。 因为皇陵的禁制,也在随着时间的累积增长,需要一位当代兵家在其攀升到某个极限后进行推动。 “我们走吧。这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问题。”霍去病说。 二人离开王城,和董仲舒等人汇合,按原路返回。 而王城内,重新归于沉寂。 被唤醒的俑将,自行回到护陵殿。 王城陷入了漫长的黑暗和安静当中。 长安。 霍去病回来时天色蒙蒙亮,秋雨初停。 未央宫的皇帝书房,灯盏彻夜未熄。 “陛下。”几人同来复命。 霍去病取出从子身上拿回来的国库被盗之物,一个细颈圆腹,内蕴紫意的瓶子。 皇帝将瓶子接在手里,打量片刻,便将瓶子收好。 他并未解释瓶子里有什么,对霍去病道:“做得不错。瓶内的东西没有消耗,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霍去病:“子和皇陵里封禁的东西,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他盗取之物并不想交给仙主,而是打算留下自用,冲击半圣境界,只是还没来得及。” 皇帝问:“子的身份可曾弄清楚,他究竟是谁?” 董仲舒,张汤,道尊亦都神色一振,看向霍去病。 子的身份,疑点重重。 单是其能进入未央宫,取走秘库里的东西,已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弄清楚了一部分。” 霍去病将子意识里获知的部分记忆,坦然道出。 子是赵高,但不仅仅是赵高! 他还是赵陀,是其他许多人…… 他是凭借鬼谷子的一部分传承,得了纵横术为根基,自身的法家修行亦很高,且其心智深沉,别开机枢,后又涉猎家,与纵横一脉结合,开辟了代入影响人心的手段。 所以他能藏在暗处,屡次作恶而不显真容。 他自诩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 他的纵横术和家结合后,确实开辟了一个不输于九流十家的分支,准确的说应该叫阴谋家。 他密谋颠覆过大秦,出海帮始皇帝寻仙的徐福,亦曾被其暗中影响,控制。 而他在秦时,就和仙主有了接触。 子在仙主的帮助下,以分化神魂之法,进行诸多布置,利用纵横道的力量,暗中挑唆各方。 汉初开国,他还吸收了吕后死时的部分残留神念,所以能知道许多汉宫的秘密。 关于子,还有些事则是不能说的,尤其是不能对皇帝说。 涉及到海外寻仙。 不是霍去病有意隐瞒,而是皇帝的身份,有些事唯独不能说给他听。 比如求仙,再比如皇陵中封禁的存在,能赐予人更漫长的生命。 这些事有毒,对皇帝来说毒性最烈。 皇帝一旦知道了能延寿,拥有更漫长的生命,实非幸事。 子还掌握了另外一些秘密,更为惊人,诡异。 背后牵扯极大。 但霍去病获得的毕竟只是子的部分记忆,许多事也只掌握了个大概。 他和皇帝汇报了能说的部分,一干人遂同去上朝。 下朝后,霍去病直接回到府上,给刘清报过平安,而后独自来到书房,取出从子那里得到的诸多战利品。 珍贵的器物,灵丹等等。 子几乎拥有纵横道六成以上的底蕴积累。 当这些东西集中在一个人手里的时候,就显得额外惊人。 霍去病率先拿起一份子遗留的——藏仙图! 这图上的内容,类似地图,面积之广,涵盖了当年徐福出海寻仙的路线。 子在这幅图上,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勾画,圈出许多位置。 他似乎在寻觅某些东西。 其中一处位置,还画了一个人的背影,像是在对那人的身份进行猜测判断,但不能确定。 霍去病打量片刻,又取出始皇帝留下的手书第二部分,翻开查看。 ps:说下,这阵不是不想加更,而是承上启下,怕写漏了。有些地方很顺,写的自然就多,另外一些时候则很难爆发,写的慢。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连根拔起【求票】 “军事需要强大的国力来支持…朕曾做过很多涉及军事、民生的尝试,以强我大秦。” 这是始皇帝第二卷手书的开场白。 “秘纹军建军第二篇,铸器……” 第一部分始皇手书,内容就提到了秘纹军械的铸造,但只开了个头。 眼下这篇接续上一部分,阐述了更多秘纹军械的熔炼,铸造。 小到马蹄铁,箭簇,大到攻城器,船舶,甚至是宫阙的建造。 始皇帝采用了特殊的神念烙印之法,将体系庞杂繁多的内容,封存在简书里。 如果没修行过第一部分,拿了第二卷皇简,也看不见内容。 两卷始皇手书,就像一次考核,需要掌握第一部分,才能解开神念封禁,阅读第二部分。 “始皇帝的心思倒是缜密。”霍去病边看边想。 秦皇在第二部分的手书结尾,写道: “朕知道‘他们’蛰伏在暗处……后来的兵家传承者,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仍有敌人在暗处,不能大意。 朕再重复一遍。当你掌握了俑镇仙魔的全部禁制,朕在皇陵里,给你留了一个莫大的惊喜。” 别是惊吓才好……霍去病嘴角微扬。 始皇帝和上次一样,在最后断章,写到铸炼军械篇的关键时刻,没了下文。 整篇第二部分的手书,包含军械的铸炼,皇陵禁制的修行,还有一部分民生富国的论述。 其间数次强调没有强大的国力,就没有兵家发展的空间。 他似乎很在意后世的国家能不能保持强大,有一支强军才能让兵家战无不胜,去完成最终的某些事情。 另外还有少部分内容,颇为特殊: “朕上次在简书里,提到穿越者的概念。按照历史脉络,我大秦之后应该是汉。 汉的兵家名将,韩信,卫青,霍去病……还有周亚夫,差了些,但也勉强可用。 兵家的传承者,如果伱是韩信,霍去病两者之一,你们就要快些了,朕最后留在皇陵的东西,或许能救你们性命! 如果汉之一朝,没有人发现皇陵的秘密……恐怕就来不及了。” 霍去病看完这些内容,闭目片刻,重新睁眼,视线再次投向子留下那些东西。 其中包括子对各类修行术法的研究,对不同门类术法的组合,会有什么变化的考虑尝试。 他还在千方百计的搜寻,祭炼各类丹药,对自己进行辅助。 看来子的修行资质并不算太高,主要靠谋划赚取气运,推动修行,而不是依仗资质……霍去病思忖道。 此外,子还在一些简卷上,反复推演一些阵列,细看却是始皇陵内的俑阵。 他也在研究俑阵,似乎是想进入皇陵的某区域。 霍去病查看其内容,可以确定不是镇压巨棺的区域,而是皇陵内某个未知的地方! 子的遗物中,还有一部竹简,是他用来和所有控制影响的人联系,传达命令所用。 霍去病将简书展开。 竹简泛黄,以黑色的细线串连。 黑线上,祭刻着微小到极致的咒文,给人一种巧夺天工的感觉。 看似普通的竹制简卷,却带有厚重的气运。 简书打开,首页写着纵横策三个春秋时期的大篆。 这是纵横道的传承之物……霍去病心想。 简书的首页和末尾,各有一个图案。 首枚简片上的图案是一柄玉刀。 最后一枚简片上,则是一个青铜小鼎。 当霍去病碰触这两件东西,送入修行的力量。 简书内封存的小空间便被打开,一柄玉刀和青铜小鼎,从中升起。 玉刀样式古拙,如同刀币,和当初从淮南王手里得来那柄一样,能传讯,也能充当武器。 青铜鼎有双耳三足,圆腹,只有婴儿拳头大。 鼎壁都是镂空的孔洞,做工精致。 镂空的鼎壁内外,咒文数之不尽。 鼎内有一个更小的铜球,轻轻晃动和鼎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去病试着往鼎中送入力量。 鼎壁内部的铜球激荡。 整个鼎内的咒文闪烁发光,彼此相连,构建成了一个阵列。 而下方的竹简表面,随着鼎壁的声音响起,缓缓呈现出一个个字迹烙印:“你从皇陵出来了,事情进行的如何?” 霍去病微怔……是谁在传递字迹和子联系? 纵横道三子中最后的余孽,掌兵者? 这玉刀,铜鼎显然是子封存在纵横策内,增加其传输能力,用来传讯的东西。 玉刀是纵横三子人手一件的器物。 铜鼎呢? 霍去病盯着简书表面的字迹,沉吟不语。 …… 冠军侯府后宅偏东的区域,有一座客舍,建筑分为前后两进,环境清幽。 其内的柜子等物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桌角镶玉,细节中透着奢华。 白南妤正坐在屋内的一张矮榻上,秀发垂肩,穿月白留仙裙。 她对面是卓青珂,侧坐在木榻上,双腿叠放在榻外,裸足未穿鞋袜,雪白的小脚,宛若雪铸,脚趾玲珑秀巧,如同白玉上点缀的水晶莲子。水嫩嫩的足端挑着鞋履,在榻外一荡一荡。 卓氏内部的产业,被卓王孙那一支来到长安后接手处理。 眼下不少卓氏内外各分支的人齐聚,都在盯着产业分配,明争暗斗。 白南妤图清净,也跑到侯府卓青珂这里暂住。 “阿嫂,家里的产业清算后,你有什么打算?” 卓青珂眨巴着乌溜溜的眸子问。 卓氏清算产业,搞分家,已经有族老提出白南妤是嫁过来的人,没给卓氏添个一男半女,不应分配卓氏的财物。 意思就是怕白南妤代表已故的卓怀长子,拿走卓氏产业的大头。 卓氏对白南妤多有防备。 自古争产都是如此,尤其是颇有家资的富户,人脑袋能打出狗脑袋。 白南妤摘了颗木托里的葡萄,送到嘴里吮了吮,又用舌尖把唇角的果汁收到嘴里:“我不贪卓氏的财物,但该是我的一分也不能少。” 她看了眼卓青珂:“不过我把财物要回来,会留给你。 你一起拿去给卓王孙,让他帮你经营就好,收益也都归你。” 卓青珂阖动着眸子:“阿嫂既然还要自己那一份,为何这些时日从不归府去查问?” 白南妤眉眼微弯:“我住在这里,已经表明了态度。” 卓青珂似懂非懂。 白南妤住在冠军侯府,知道她踪迹的人,暗地里传言不在少数。 以她千娇百媚的姿色,日夕出入侯府,说男女之间清清白白,谁信? 白南妤住过来,在外人看来,几乎坐实了她和冠军侯关系不浅,有深交。 谁还敢扣她的份子? 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做,在侯府蹭住,就完成了对自己那份产业最好的争夺。 她人在侯府,越不露面去抢,那边让出来的份额只会越多。 个中关系微妙。 白南妤的段位,比卓青珂高老多了。 她吃了颗葡萄,刚摘下第二颗,忽然起身道: “青珂,我有事要出去下。”话罢便出了小院,一路加快脚步,臀儿摇曳的穿过数道长廊,一小片竹林,横跨一座内景湖上的曲廊,最终才来到霍去病在内宅的书房。 却是霍将军隔空传声让她过来,有事询问。 打开书房的房门,白南妤来到临窗的矮席后跪坐,轻唤道:“侯爷。” 对面的霍去病道:“这铜鼎你可认识?” 白南妤打量矮席上的小鼎,摇头,又瞅瞅纵横策竹简:“子留下的东西?” “子死了,这是他封存在纵横策里的器物。” 白南妤拿起小鼎,仔细查看。 “我记得你之前说,纵横道内部一直流传三子能和‘仙’取得联系,聆听仙音。 发现皇陵里被封禁的存在后,一度以为是仙主通过玉刀,和子乃至三子中的其他两人联系……” 白南妤听出霍去病话中的未尽之意:“侯爷怀疑这铜鼎,才是纵横道内部流传,仙音的来源? 不是那玉刀,也不是皇陵里的存在?” 霍去病:“你摇动铜鼎,但不要往其中送入修行力量试试。” 白南妤轻轻晃动铜鼎,妩媚的桃花眼里,很快就露出生动的惊讶神色。 当摇动铜鼎,其内铜球滚动,阵列交织,像是触发了某种联系。 深空中会响起一种低弱的声音,仔细聆听,居然是在讲述修行之法,以纵横术为主。 过了一会,白南妤愈发惊讶。 鼎中的声音讲到后来,已经涉及到天人境以外的层次内容。 “这鼎中的修行,涉及半圣,甚至圣境?谁能讲述这么高深的修行?” 白南妤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传说中的‘仙’。 这鼎里的声音,联系起刚才晃动鼎壁,竹简上浮现的字迹,事情就变得颇为耐人寻味。 霍去病道:“你回去准备下,到府门处和我汇合,我们出去一趟。” 白南妤起身去了。 不片刻间,换了鞋袜,披了件杏色大氅的白南妤,在府外登上霍去病的车辇,直奔未央宫北门。 晌午,骄阳高挂。 绣衣大殿,霍去病在顶层,见到了身着暗红绣衣令官袍的茹泊虎。 “昨晚骊山诺大的动静,气机冲霄,群兽颤栗。 我麾下有绣衣使,凌晨时送回来的消息说,骊山境内漫山遍野惨死的兽类,尸体的血气被未知的力量摄取的干干净净。”茹泊虎是询问的口气。 “昨晚骊山地下的陵寝,发生了些变故,已经解决了。” 霍去病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白南妤随行。 落座后,霍去病递出一卷竹简。 茹泊虎拿过去翻看,道:“纵横道余孽的名册?” 他又看了看,眉头下意识地蹙起:“牵扯倒是不小,氏族,官吏,江湖宗派都有纵横道余孽。” 此前纵横道高层,加上两处秘密山门,都被清剿干净。 但纵横道散布在天下各地的另一部分人,却是没有多大折损。 眼前的名册,便是要将这一部分残余,连根拔起。 那简卷上,是子随身携带的纵横道余孽名单。 茹泊虎翻阅名单:“纵横道内部以三子九尊为首,下辖又设长史,司直,诸曹,尉,长等官吏。 这完全是按官制排列,他们暗中当自己是在执掌天下不成? 自己给自己封官位,可笑之至。” 续道:“他们既然是按朝内的官位排序,说句大不敬的话,三子之上,是不是还应该有个皇?” 霍去病:“目前掌握的情况,纵横道内的‘皇位’并不是常备位置,多数时间空缺。” 茹泊虎:“这么说,再把这名单上的人剿灭,纵横道就只剩一个三子中的漏网之鱼,掌兵者?” 霍去病:“子似乎也在找某个人,可能就是掌兵者。 给你的简卷里,包括子追寻某个人踪迹的线索,你尽快查一查。” 茹泊虎点头答应,霍去病起身要走,忽然又坐了回来,并取出子留下的纵横策简书。 那简书上再次浮现出一行行字迹:“昨晚汉发生了什么?我们已做好准备,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名传千古,放羊人【求票】 绣衣大殿。 霍去病,白南妤,茹泊虎三人一起看向纵横策简上的字迹。 “对方加了‘汉’做前缀,说明不是我大汉的人。” “不是汉,又和子有联系,且不知道他昨晚已在皇陵被杀。符合这些条件的,可以先排除对方是皇陵内封禁的仙主一方。” “字迹用了‘我们’表明身份,可见不是个人。” 三人各抒己见,迅速分析出这行字迹中透漏的有价值讯息。 “有可能是匈奴,小半可能是身毒。” 霍去病目光炯炯:“传讯过去,试探对方来历。” 白南妤是纵横道出身,且是九尊之一,也掌握着用竹简传讯的方法。 她单手结印,从眉心引出一缕神念波动:“回应说什么?” “对其询问不予理会,直接反问他们准备到什么程度?”霍去病说。 这话问的暗藏技巧,适合任何情况,不虑会暴露,且能反过来套取更多讯息。 白南妤依法施为,以神念附着指端,在竹简上书写为烙印。 那个青铜小鼎和玉刀已被霍去病送回简书内,当白南妤将消息传出去,彼端的人看过后,很快回应道:“明年初春时,若其他条件成熟,我们可对汉用兵。 上次所议,联合身毒共同谋汉,进展如何?” 这几句话,实锤对方是匈奴。 子显然是在串联身毒和匈奴,想共同对付大汉,南北呼应。 匈奴也已经意识到单独对付汉不易,想借子之手和身毒联兵。 类似的策略,当年匈奴势大,皇帝刘彻也考虑过联合大月氏,共同出兵夹击匈奴。 不过大月氏并未同意,且迁移避开了匈奴的兵锋,联兵之议没能成功。 现在形势转变,轮到匈奴要与人合兵,才有攻汉的把握。 匈奴想和身毒联合,用子做中间人,更快速的形成合作。 而匈奴和身毒,都不知道子已死,他们只可能联系到大汉郎中令。 霍去病笑了笑,心忖这事情是坑匈奴和身毒一把,还是坑身毒和匈奴一把,还是两边一起坑一把? 他和茹泊虎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笑意。 茹泊虎阴恻恻道:“我们不用多做回应,匈奴眼下的心态更急切,越着急越可能出错,先晾着,让他自己越钻越深,最终给他个狠的!” 又道:“马上入冬,霍侯明年会再对匈奴用兵?” “看情况,机会合适,未必要等到明年。” 霍去病淡然道:“要看我们自己的准备,这段时间接连用兵,西、北两线都被我们攻取收降,后方的其他事要跟上,才能再打。” 随后又经过数次交流,霍去病这边都是话少简练,依匈奴传递的讯息,来分析回应。 …… 匈奴。 大萨满菩古纳和伊稚斜坐在王帐内,面前摊开放着一张兽皮卷。 彼端偶尔才有消息传过来,在卷上显化。 菩古纳担任大萨满不久,对彼端传递讯息过来,隔空联系的这种手段,有些叹为观止。 对方似乎能随时,随地,锁定他们用来书写的任何器物,传送消息,毫不费力。而他们却要用对方告知的方法,缔结固定的咒印,事先充分准备,才能和对方联系。 单是这种传讯手段,已让菩古纳对彼端的存在,多出一丝莫名的敬畏。 伊稚斜道:“告诉他,说我草原诸部有全力攻汉之心。问他能不能帮我们探查大汉北关,乃至西域沿线汉军的布防,虚实分布。” 菩古纳震惊:“北关,乃至西域的汉军分布,必是大汉最核心的机密,除了皇帝,可能只有军方的几名大将才知道。 此人如何能掌握?” 伊稚斜道:“你有所不知,当年此人初次与我们联系,取信于我们的手段,就是将汉人北关的上古,渔阳一代守军虚实分布告知。 只是上一任大萨满对其始终不信任,未敢据此发兵。后来才知其给出的守军分布不虚。” “此后数年,我们与这人暗中联系过多次,他提供的消息很少有错漏,值得信任。 他若能提供汉关的守军分布,可以为我们节省许多消耗。” 菩古纳心忖原来如此,遂按照伊稚斜所说,传递消息过去。 “可。”彼端的回应惜字如金。 伊稚斜道:“再问,要多久能弄清大汉的边关分布?” 这次过了良久,对面并未再回应。 伊稚斜不以为忤道:“此人向来神秘,有时消失数月不见踪迹。不做回应亦属正常,我们等消息吧。” 长安。 霍去病没继续搭理伊稚斜,来到绣衣主殿的另一房间,等候刘清。 刘清临近中午,才来绣衣处理些事情。 见到霍去病过来,她略作安排,两人便一起离开绣衣。 霍去病提议到城内走走,刘清欣然同意。 夫妻二人换过便装,在几个随行散开的护卫伴同下,来到街上。 白南妤遵霍去病吩咐,和茹泊虎麾下绣衣配合,开始清剿蛰伏的纵横道余孽。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哗。 长安的商业经营,主要分布在“九市”,位于都城东部和西部。 其中,西部的集市最繁华,位置接近中渭桥,交通便利,商贾云集。 东部亦有三市,但住的多是达官显贵,房屋占地广大奢华,物价亦远高于其他所在。 霍去病和刘清溜达的是最繁华的西市。 这里有时下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各类用品,琳琅满目。 从西域传过来的珠玑、旄羽之类的特产亦不在少数。 西域归汉后,皇帝连下旨意,支持两地通商。 最先动作起来,嗅觉最敏锐的,正是商贾。 汉初期,商贾地位很低,出入不得穿华服,到武帝时期,情况已有所改善。 商人们将高级丝织品、陶,少量的青铜制品,运往西域。 而西域则把毛皮、精美的漆器、金属制品等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运到大汉,从中赚取差价。 长安是这个时代变化最早,最全面的一个缩影。 霍去病和公主殿下并肩而行,忽然听到一阵口音古怪的叫卖声:“柰子,柰子,新鲜的柰子,好吃多汁……” 却是一个西域的美胡娘,面前摆满了柰子果。 她显然是新学的汉语,音调古怪,当街卖柰子,还好吃多汁…… 据史记所载,这一时期的长安,不断涌入西域胡商,仰慕汉文化,经营各类商事,还有的在大汉安家落户。 “我们去哪啊?” “长安有西域人开的食档,我们去尝尝。” 霍去病带刘清来的地方,是胡商在临街经营的一家铺子。主打的就是以西域特产的辣椒,添加在食物当中,卖给汉人。 刘清怀了孩子,接触辣椒后,居然颇合口味。 两人来到这家西域人新开的食档,在铺内二层临窗处落座,等着食物上来。 霍去病和刘清过来,店内二层便被封禁,只夫妻二人落座,上下入口都是便服的禁军值守。 少顷,端上来一份用陶瓮煮制的菜品,上方铺着许多辣子。 肉是霍去病让人从自己府上提前取来的鱼肉,入口鲜嫩,浇上辣椒端上来。 霍去病心忖这要算是最早期的水煮鱼了。 刘清夹了块鱼肉,先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然后自己尝了一口,顿时眉眼微弯。 从临街位置下望,街上人来人往。 霍光正和几个青年,在街上闲逛。 几人中以董仲舒的弟子白羽,司马迁为首,另一侧的青年是靳序,也就是宫里靳妃的弟弟,如今在禁军麾下当值。 此外还有几名同龄青年,也都是长安权贵人家的子嗣,出行极具派头,一众侍从前呼后拥。 霍光与一个青年,并肩而行,时而低语,跟在队伍后侧。 霍去病从窗口瞅瞅霍光身边的青年,心忖小老弟倒是很会交朋友。 这时,司马迁和白羽先后感觉到被人注视,扭头往二层阁楼看过来,立时面色微变,在楼下老老实实执大礼,躬身觐见。 包括靳序在内,几个刚才还派头十足的青年,先后看见临街二层窗口的霍去病,旋即收敛气势,宛若老鼠见到猫,有人还打了个冷战,规规矩矩执礼。 霍去病摆了下手,靳序等人如蒙大赦,撒腿溜了。 霍光却是满脸喜色,带着身边那个青年,快步来到店铺二层:“子孟见过兄长,阿嫂。” 刘清的红唇上沾着些辣油,唇瓣微抿,浅笑道:“不用多礼。” 霍光介绍身边和霍去病年纪差不多的青年:“兄长,这是我来长安交下的好友,也在太学学习,是师尊的不记名弟子。” 霍去病居然起身以平辈礼节给对方回礼。 刘清略惊讶,视线落在那青年身上,着意打量。 要知道刚才楼下那些二世祖,各个来历不凡,霍去病却连招呼都懒得和他们打一个。 以他权倾朝野,名震天下的威势,即便和董仲舒,李蔡等人也是平辈论交,少见他对人如此客气。 刘清夫唱妇随,也跟着起身回礼。 那青年受宠若惊:“不敢当侯爷大礼,苏武见过公主殿下。” 霍去病笑道:“我们自少认识,但你少年老成,怕是不太喜欢我的性子,交情一直淡泊。我始终为此感到遗憾。” 霍光也眨巴着眼睛,露出惊奇神色,从未见过霍去病对人如此客气。 眼前此君,正是卫青麾下将军苏建之子,名垂青史的苏武。 就是在匈奴放羊近二十载,此志不改,坚决不投降那个。 历史上的苏武,大抵四十岁时,奉命出使匈奴,也就是距今二十多年后,遂被匈奴扣下不让回来,到接近六十才归汉。 其忠诚不二,甘愿在匈奴放羊,也不理会匈奴想尽办法的劝降,被后世奉为典范,广为流传。 苏武和匈奴,是个流传了千古的悲伤故事,放羊放到差点老死异乡。 霍去病对这种民族气节也颇为钦佩,所以对苏武与其他人不同。 因为苏建的关系,他和苏武自少相识,还是同岁。 但苏武此君坚毅执拗,且一身傲骨。霍去病盛气凌人名动天下,他更是躲得远远的,从来没什么来往。 霍去病仔细端详。 眼前的苏武只有常人身形,长得十分着急,十八岁看着像三十八。脑门上有抬头纹,方脸,厚唇,鼻梁中正,嘴角有些往下生长的趋势,苦大仇深的面相。 霍去病看的直乐,心忖这兄弟命苦,幸亏我来了。二十年后,至少不会再让他出使匈奴受十九年的苦,有家不能回。 不过自己要是把匈奴打没了,不让苏武出使,等于剥夺了他名留青史的机会。 他若知道其中隐情,不知会庆幸还是怨自己。 苏武承袭家中武将修行,又入太学学儒,虽算不得拔尖,却是文武兼具,行事稳重有大将之风。 霍去病问:“苏武你家中世代武将,伱对自己未来想做之事,可有考虑?” “我预计在禁军筛选出六中郎十校尉,你若愿来,我许你个校尉职务,如何?”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位皇帝画了三个圈【求票】 对任何人来说,霍去病抛来的无疑是橄榄枝。 他不仅是当朝武将天花板,战功彪炳。还是皇帝最器重的心腹,妹夫,加上‘亲儿子’。 嗯,用干儿子形容都不太准确。 皇帝对霍去病的信任倚重,甚至要超过亲子。 这是历史给出的答案。 “我很感谢霍侯的看重,但大汉时下武将云集。卫大将军,霍侯皆不世名将,天资纵横。我之天赋,志向并不在征战沙场上。”苏武拒绝的很干脆。 霍去病并不意外,微微点头,没再提这个话题。 大汉近年连克周边大小国家,融入汉麾下的部族,民族,藩属国不断增多。 皇帝已经提高了‘典属国’的权力。 典属国的官吏职务,就是专门执掌处理和下辖属国相关事务,相当于大汉外交部长。 按历史路线,苏武未来就会拜典属国,掌九译令。 不过他因为耽搁了为官最重要的二十年,在匈奴放羊,归国后成为汉官,并无太大作为。 如今不用再去匈奴放羊,未来苏武应该能走的更远。 霍光,苏武在下首的位置,分别入座。 霍光落座前,悄悄打量入座的跪垫和左右桌角间的距离,确定跪垫放在正中间,才放心入座。 几人边攀谈边吃东西。 霍去病发现霍光入座后,数次把视线落在他这边的碗碟上,表情说不出的难受。 霍去病扫了眼自己的碗筷,想了想,抬手调整了筷子一高一低,随意摆放的方式。 霍光顿时长长地吁了口气,神色舒畅。 强迫症晚期,没救了……霍去病暗忖。 饭后,霍光和苏武一起去了。 霍去病则拉着刘清溜溜达达的乘车辇来到城郊兵府,吩咐季秋,开始尝试打造秘纹军的一应器物,诸如马蹄铁,箭簇等小东西,先着手进行尝试。 刘清过来后有些惊讶。 因为城郊禁军大营和兵府之间,正广兴土木。 从东北向往长安来的官道上,车马络绎。一车车的铜铁原料运过来。 之前在东北探查的矿脉,已被墨工开采,经初步加工后一部分运到长安,供季秋等人铸炼军械。 兵府秘境一层内,禁军日夕操练,汗下如雨。 而在秘境二层,季秋正带着几个人边走边交谈: “你们现在怨我,过段时间说不定要感谢我。” “我等墨家修行,唯依附一国,方有铸造国器的机会。 若能建造一座城池或锻造出军械,用来抵御外敌,则可赚取气数。提升修行,岂非好事?” 周边几人齐齐驳斥:“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攀附当朝,和我墨家修行亦不符。 这次真是上了你的恶当!” “季秋伱蒙骗我等,于心何安?” 这几人都是墨家修者,原本散在天下各地,有的隐居避世,有的靠接取些宗门,权贵之家的器物锻造,山门防护布设等事情为生。 墨家子弟,不愿为朝廷效命的不在少数。 季秋初入霍去病麾下时,属于纵横道被解救出来的改造再就业人员。 但他给霍去病干了一段时间,发现既能尽展所长,制作出来的东西又可以提升国力,抵御外敌,回馈过来的气数,还能提升修行。 良性循环,充分体现了人生价值。 季秋现在觉得当打工人真香。 而汉当下正在大刀阔斧的发展,急缺墨家人才。 霍去病遂让季秋,召集更多墨家修者,为汉所用。 季秋痛快答应,联系自己认识,散行天下的墨者到长安来。 这些墨者应约而至,来了之后才发现,有禁军贴身跟随,来了就不让走了。 季秋则充当说客的角色,并现身说法:你看我现在多好,干的劲劲地。 墨家被他忽悠过来打工的队伍,当下还只来了一部分,各地不知详情的墨修,仍在陆续赶来。 此时的长安城内外,车马源源不断,形形色色的人齐聚。 霍去病和刘清回到府上,已是天色擦黑。 如火的夕阳,收敛了最后一缕余晖,悄然落山。 夫妻二人归府后,入清池沐浴,做些爱做的事。 刘清诊出喜脉,但还没有胎动,感觉不出任何异常。 不过夫妻俩已经喜不自胜,研究了半宿生命的起源和演化过程。 夜色渐深。 刘清身着暖杏色内衬,质地丝滑纤薄,中衫微敞,精致的锁骨两侧有两个俏皮的肩窝,肤若凝脂,胸怀形成了饱满的坡度。 “夫君,医侍说有了身孕,至少三数月不益行房。 让我那两个陪房的女侍,伺候夫君如何?” 高门大户都有陪房丫头,主人身子不便的时候,就由她们负责解下缠腰的貂蝉,另寻安放之处。 要是男主人愿意,她们得了宠幸后,还可以给个妾的名分。 刘清公主之尊,伺候的丫头也是精挑细选,千娇百媚。 等在寝殿外的就是随时可以侍寝的女侍。 刘清眉眼娇媚,又道:“夫君若是心有所属,看不上我的女侍,自行纳妾也可。” 霍去病道:“为夫准备先教你些新本事。” “?”刘清一脸纳闷。 这一晚,公主殿下果然学会了许多新东西,深切的理解了人伦文化的精髓。 比如口不能言,肩不能扛,皆是不昆阴阳术的范畴。 …… 第二天一整日,刘清都面色红润,给了霍去病好几个白眼。 她刷牙,洗澡后才更衣去了绣衣所在的梁园。 霍去病却是早早上朝,而后回到禁军大殿,处理军务。 十一月初的早上,窗外的阳关清澈。 霍去病拿着一份禁军将领的名单,细细审视。 十万禁军,将校以上者便有三百余人。 霍去病在考虑对兵制的调整。 而这些将校以上的军官,是第一批调整的对象。 想让汉军更强势,不但要有良好的训练,装备。军制,包括民生都要跟上,用来做后盾。 春秋以后,最重要的军事改革是胡服骑射,来自战国时候的赵。 当时的赵武灵王发现胡人穿窄袖短袄,生活起居和狩猎作战,都比较方便。 作战时用骑兵、弓箭,与中原的兵车、长矛相比,具有更大的灵活机动性。 当时赵国军队主要以步、车兵为主。往往军队还没反应过来,胡人已经打完跑了,追都追不上。 于是武灵王提出学习胡服骑射的简单,迅捷,将骑兵发扬光大。 这是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冷兵器作战理念革新。 当赵军开始轻装简从,通过规范刻苦的训练,形成骑兵编制,很快就超越了胡人。 后世亦是延续了这套改革制度,在不同时期,建立起一支又一支强军。 皇帝,霍去病,卫青,共同的志愿便是让汉语,汉文化,汉人的荣耀,深深的烙印在一代代后人的骨子里,传承不衰。 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根基便是强国,强军! 霍去病的首要目标是明确军功制,让汉军的晋级方式更清晰。 简单说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进一步鼓励部众奋勇作战。 当然,强军要和国力,国策,君主的想法呼应,才能达到良好的效果。 霍去病准备先调整其中的一部分,看看成效。 翻阅过禁军各级将校名单,霍去病又取出子遗留的修行方法。 子的纵横家和家修行,都很高深。 霍去病查看其修行,是考虑进一步把子背后隐藏的秘密,挖干净。 其通过竹简传讯的方法,有些需要独门修行才能使用,白南妤也无法对应传输。 霍去病抽出闲暇时间,研究子的修行,便是想看看这部分背后还有没有隐秘。 下午,霍去病被皇帝召见,来到未央宫的书房。 董仲舒,李蔡,张汤,卫青,程不识等文武齐聚。 皇帝环视众人:“近来朕和公孙丞相,李御史,张汤,夫子等人,联袂制定了二十一条新政。 这些新政将陆续颁布,传达天下。招众卿过来,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内侍董旭将一部部简卷,呈给每个人观看。 卷上写的便是皇帝推行的一系列新政,共二十一条。涉民事,法例,商事等等民生的方方面面。 所谓民生,就是百姓日常生活的相关,衣、食、住、行,都在其中。 治理一国,除了皇帝,众臣的调控,能影响民生起落的事,还包括自然灾害,洪涝地震这些。 尤其洪涝方面强度极大。 历朝历代都在长江中下游、黄淮海、辽河下游和华南地区,进行治理。 国家巨大的财政需求和超发货币,亦可能导致物价上涨,影响民生。 这些事如何调整,就是大臣,皇帝需要做的。 皇帝所发政策,便是在对这些事项进行调控,下属各部皆要为之配合。 待众人看过简卷,皇帝问:“众卿有何意见? 大司农,你先说。” 九卿之一的大司农道:“我大汉开国后,沿袭部分秦时留下的制度,在关中地区一年两耕,眼下已扩展到各地方郡县。 今年地脉丰泽,无大灾大患,可确保是个丰年。 秋收以后,国库初步盘点,比去年粮备,物产增收多出足一成。 陛下在新政上提出明年要筑新坝两座,增收足可支撑。” 多一成,就是比去年增收百分之十以上,还不错……霍去病换算成后世的增收比,暗自盘算。 皇帝问:“盐铁事进展如何?” 物产粮备能保证民众可以吃饱,而盐铁,则是国库税赋增收与否的大头,是国库的根基。 大司农略肥胖富态的脸上,露出笑意: “陛下早两三年已在为盐铁事整顿做准备,眼下收归地方的盐铁私营,阻力倒不算大。卫大将军,霍侯近年用兵能连克强敌,亦将许多事压了下来,使地方没有反弹的勇气。 故而臣等能按陛下所命,推行新政,初见成效。” 大司农说的颇为圆滑,各方面都夸了一遍。 皇帝脸上也带着稍许笑意,视线转向卫青、霍去病,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张国境地图。 那图上,被皇帝画了两个猩红的大圈和一个小圈。 大圈一西一北,小圈则在西域极西的位置。 西边的大圈是羌、氐,包括往南的南越之地,是汉以西的边患未消。 北边是匈奴。 最西边的小圈,是西域以西的大宛。 皇帝亲自标注出来的这三个圈,是他下阶段准备做的事,也是大汉下阶段要解决的目标。 首要除边患,次为继续开疆拓土。 小圈则是皇帝的兴趣。 皇帝道:“郎中令,西域是你打下来的,就由你来监管诸事。朕听说西域有国叫大宛,马挺好。” 霍去病瞅瞅地图上的小圈,正是大宛的位置:陛下盯上大宛的马了。 这事在武帝当朝时期,很有些名气,但明显提前了。 历史上,在刘彻收归西域后,希望大宛进贡马匹。 大宛仗着距汉够远,国虽小,却没将皇帝的命令看在眼里,并回信讥讽,根本没搭理皇帝的旨意。 当时霍去病,卫青已死,国无大将,派了贰师将军李广利个平庸之辈去征缴大宛,损兵折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打!狠!【求票】 皇帝说过大宛的马好,将目光转向董仲舒: “夫子近日多次进言,提及造船事。朕已经允了,并开始做前期筹备。 但还未决定投入多少,建船舶几艘。 朕看过夫子从秦皇陵拓印回来的不落之舟建造步骤,耗费怕是不小。 众卿怎么看?” 受限于当代的见识,在舰船的事情上,包括皇帝在内,也认为造也可,不造也可。 即便是同意造船,也不会有多大投入。 只有霍去病,始皇帝这种穿越者,视角不同,能充分意识到造船,制霸海疆的重要性。 在眼下这个年代,无法打造辐射距离更远,主动性更强的空军。 海军就变得额外重要,守土,御敌,海洋贸易,探索等方面,都能提供巨大便利。 始皇帝就是意识到海疆的重要性,才举秦一国之力,发展造船技术。 这一点始皇帝在手书里,专门提过。 霍去病执礼道:“关于造船,臣有进言。” “秦人倾力钻研的船舶建造技术,我大汉再进行建造,便是在秦人的基础上行事,省却了大量的前期消耗,可事半功倍。 此其一,其二,建船消耗不小是不假,带来的收益更大。 掌握海疆,就掌握了海洋的话语权。海路四通八达,秦时探索留下来的海图足可证明这一点。开海疆,能进一步壮我大汉,其利不亚于得西域。 陛下试想下,开拓西域尚且要数万大军,前后准备,布局多年,方最终得之。 开海疆则只需要造船,两相对比,为何不造? 不仅要造,还要尽量扩大规模。 造船以后,凡海上可达之国,皆在我大汉射程之内,岂不妙哉!” 皇帝目光渐盛。 他的雄心壮志,是要功盖千秋。 霍去病分别从利益,军事方面谈及造船好处,又以最后这句尤为打动皇帝。 凡可达之国,皆在我大汉射程之内…… 刘彻微微颔首,将两只手都拿到矮席上,撑着矮席,环视众人,姿势非常具有压迫力: “如此,税赋但有结余,可往造船之事上多做倾斜。” 大司农忙恭敬答应。 一旁的董仲舒抚须而笑,心情愉悦。 这就是‘结党’的好处,他打前站,霍去病助攻。 不久之后,书房里的小朝会散了。 阳光明媚,秋风微寒。 众人各自往外走。 董仲舒脚步轻快,跟上了与卫青商谈军队改制问题的霍去病:“正要谢过郎中令的支持,助力造船。” 霍去病道:“这是与国有大利的事,夫子何必谢我。 早前曾答应夫子,建文庙之事,多日前已启奏陛下。允了文庙建设的旨意,不知筹备的如何?” 董仲舒笑:“这正是我过来,要谢霍侯的第二件事。 老夫本是告老之身,而今多有所求,人在朝中,奔走忙碌,实在惭愧。” 霍去病道:“夫子若有跑腿的事,尽可交给我家弟弟,让他多锻炼锻炼。” “霍光天赋之佳,大出老夫预料。霍侯能将他送到我身边,自当尽力教诲。 霍侯有事可去忙碌,稍后我再去你那里拜访,咱们细谈。” 和董仲舒分开后,霍去病跟着舅父来到大将军,大司马所在的未央宫前殿右侧翼,一间偏殿内。 这里是卫青武极人臣,坐到大汉武将第一,处理天下军务的地方。 大将军殿内,布置简朴。 只有一张长案,上边放着将印,以及天下各地送来的军务奏简。 长案后方,一左一右是皇帝亲赐的将军甲,另一侧是一杆大枪。 霍去病瞄了眼案上,若一座小山堆砌的公文,暗自头大。 他管理十万禁军,已觉得每天事务缠身。 舅父掌管整个汉军体系,百万军伍,事情之多,可想而知。 还有掌握天下事的皇帝,都是重体力劳动者。 “你想对军制做些调整,我是支持的。 但要记得步子不能迈太大,循序渐进,还要看好时机,眼下国库负担非常重。” 卫青谆谆教诲道:“抵御外敌,治理国事,处处需银钱支持。 若我们需索太大,会让国库入不敷出,导致税赋攀升,才能提高国库收益。随之而来的是民众负担加重。你我立身的位置,是要考虑这些的,行诸事,要知道取舍。” 霍去病肃容答应。 甥舅二人碰了下军制调整的方案,便各行其事。 霍去病回到禁军大殿,忙碌了一会儿,门外有亲军通传,董仲舒又来拜访。 这次他还带了几个人一起来,却是温宿,尉头,疏勒等西域几国的原国主。 此外还有一身湖蓝摇步裙,雪白皓腕上带着多个金漆手镯,宛若环佩叮当的罗什娜。 西域诸国中,除了龟兹,姑墨两国之主得到优待,被皇帝封赏后已返回西域,治政地方。 其他各国之主,则大多被迁入汉境,择地居住。 罗什娜在西域地位很高,但没有实际职务。 西域诸事初定,她便未急于回去,仍在长安停留,和刘清往来倒是颇多。 霍去病则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位西域美人。 “陛下吩咐郎中令处理大宛之事,老夫便找了他们几人同来。” 董夫子投桃报李的心思,刻意找了对大宛较为熟悉的人来。 过来的尉头,疏勒国主,都是原国境与大宛不远,对其形势相对了解的人。 霍去病示意几人落座:“诸位都知道大宛的哪些消息?” 这些原西域国主,目前多有皇帝封赏的侯位在身,不过皆是虚衔。皇帝倒是不禁他们行商,打算用他们来推动加快汉和西域各地的商事贸易。 能和冠军侯接触,拉近关系,这些原西域小国之主兴匆匆的赶来。 “大宛现在的国主是新继位的毋寡,其逼迫父兄让位而成为国主,比侯爷也只年长四五岁。” 疏勒国主唇角上方的两撇胡须轻颤,声音舒缓,边说便让身边的随侍翻译: “毋寡此人性格强势,不缺手段和野心,霍侯想让大宛主动交出良马,怕是不易。” “大宛在贵山城建都,北和康居、南与大月氏相接。这两国亦盯着大宛的汗血马。 往昔大宛的良马,超过半数为此两国所得。 而康居和大月氏都是实力强劲的大国,汉想要大宛的马,就是从他们手里抢东西。” 几个西域国主依次出言。 意思是大宛得康居,大月氏支持,并不好惹,是西域的纷争之地。 罗什娜接道:“大宛以往便和康居,大月氏多有联合。匈奴当年也曾向其讨要良马,大宛不允,匈奴想发兵征讨,大月氏和康居联合出兵协防。 匈奴人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退兵。” 历史上武帝向大宛讨马,最初是遣使节,持千金到大宛请购汗血马。 大宛国主以为汉朝绝远,加上汉使的态度居高临下,导致大宛国主非常愤怒。他不但不肯交易,还把汉使给杀了,财物留下,传信反讽刘彻。 武帝大怒,于是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军伐大宛,连战数次,前后延续四年。 期间多次交锋,李广利和不足一郡之地的小国大宛,居然打了个互有胜负,兵员损失惨重。 后来是依仗持久战,屡次增兵,且因为大宛自身内乱,才得以获胜。 当然,历史上远征大宛,客观因素很多。距离太远,没有这方世界能动用行军策万里远征的手段,作战失利,倒也不能全怪李广利太废,实际困难也是真的。 罗什娜忧心道:“去大宛讨马,若远征消耗必大。 我西域诸国良马之地,已不在少数,乌孙,龟兹,焉耆,都已归汉,霍侯非要大宛的马吗?” 她的话隐藏着让霍去病收手的意思。 其他几个西域原国主也都点头附和。 他们是担心讨要马匹,引发康居和大月氏与大宛联兵,西域再起争端,是祸非福。 “去大宛讨马诸多不易,便是得了大宛的马,等于是从康居,大月氏手里抢来的,此后我西域以西必定不安。 这两国日夕扰袭,抵御不易。”几人陆续道。 霍去病心忖去大宛要个马,哪有那么麻烦,当我是李广利那个假将军。 霍去病淡然道:“大月氏当年被匈奴驱赶西迁,第一次是迁移到乌孙人现居之地。后来知道匈奴不允,又灰溜溜的继续西迁。 他们被匈奴两次逼迫,反抗都不敢,算什么强国?” “如今大月氏畏惧而不敢战的匈奴,已是我大汉手下败将。这次去大宛讨马,大月氏但凡敢参与,说半个不字,我连大月氏一起收拾,让他第三次西迁,康居也一样。” 霍去病沉喝道:“来人,传赵安稽,复陆支,姚招过来。” 外边的传令兵得了命令,飞奔去传令。 不片刻间霍去病手下校尉之三,兵甲铿锵的从门外进来。 “禁军校尉赵安稽,复陆支,姚招,见过郎中令!” “现令伱三人统兵五千,分三路,一明两暗,相互配合。陛下想要大宛的马,你们可知该怎么做?” “知道,先说道理,若说不通道理就动兵看谁的拳头硬。”姚招大声道。 霍去病失笑道:“说个屁的道理,说道理用你们几个?直接动手,大宛前科不少,不会主动就范的,和他费什么话。” 复陆支凶恶的脸上,眉弓处那道短疤略微抽搐,狰狞之极:“请郎中令示下,我等能做到什么程度?” 霍去病:“将在外,没有规定束缚,视情况而定,许你们便宜行事。 不过,要么不打,要打就要够狠,让对手畏惧是最基本的作战要求。” 复陆支的短疤又抽了抽。他服霍去病不独是因其战无不胜,还有一点就是对脾气。打仗要是束手束脚的,还打个屁。 郎中令的命令素来痛快,纵意行事。 复陆支念头起伏,被霍去病几句话便调动出了充分的积极性。 “好了,你们去吧。” “唯!”三人齐声答应,气势如虹。 “康居和大月氏可能会出兵支援,而他们出兵,战况就要延续一段时间,平添消耗。你三人可懂我的意思?”霍去病多叮嘱了一句。 “郎中令放心,我三人会以最快的速度夺大宛,不给其喘息之机。”赵安稽开口。 三人中他最稳重而又不缺勇武,所以将特种作战的那支队伍,交给他来带,很适合敌后渗透,杀敌斩首。 温宿,尉头几国之主仍有劝诫之意,但稍加思忖,并未再开口。 霍去病麾下尽是些骄兵悍将,想拦是拦不住的,没人会搭理他们。 一刻钟后,几人从霍去病的禁军指挥殿出来,却是忍不住彼此商议。 温宿国主说:“大宛是我西域强国之一,常备兵马有两万众,若得康居,大月氏支持,随时可增兵数万。 冠军侯派五千军过去,能有多大胜算?” 尉头国主:“此事我等劝之不住,且往后看吧。” “冠军侯善用兵,天下皆知。当初乌孙也有三万精锐,还不是被汉军一战击溃。他用兵,或有我们看不出的玄妙在其中。 汉军行军奇速,想来要不了几日,就有消息送回来。”疏勒国主道。 禁军大殿。 其他人走后,董仲舒起身道:“霍侯若无他事,我们也出发?”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利在千秋【求票】 董仲舒这次过来,显然另有事情,但没明说,拉着霍去病要外出。 两人出了禁军大殿,董仲舒动用儒家的嘴皮子功夫,牛皮吹的山响:“天地之力加我身,我一步便可横跨百里。” 顿时有一股儒家力量运转,裹卷霍去病和董仲舒,两人倏然消失。 再出现的位置,是长安以北十里,兵府就在不远处。 “夫子要带我来兵府,何必动用这么大阵仗?”霍去病眨巴着眼睛。 董仲舒尴尬道:“我平时真能一步百里,都因为带着你,走的近了点。” 霍去病哂道:“这是近一点?从百里缩减到城郊十里。” “老夫让霍侯看看我儒家真正的手段。” 董仲舒取出儒家圣物,荀子当年留下的一柄介刀,又吹起第二波牛皮:“我一步走出,瞬息百里,两步三步四五步,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那圣物介刀凭空一划,如同斩开了虚空。 一股力量再次包裹霍去病和董仲舒。 眼前浮光掠影,这次真的瞬间出去老远的距离。 霍去病落足后瞅瞅:“这次得有八十里。” 董夫子也有些纳闷:“不知怎么回事,带着你就走不远,可能是你太沉了。 兵家杀人过多,我儒家之气载不动伱。” 霍去病白眼道:“你直说去哪,换我带你。” “去大河沿线。” 大河,是汉时对黄河的称谓。 不早说,霍去病加持走为上,董夫子也走出了剩下的三四五六步。 眼前虚空倒退,如飞而行。 长安往北,数百里便是黄河水势奔腾之地。 三万里长河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行出数百里,耳畔轰鸣之声渐盛,空气也变得湿润。 前方一条大河气势磅礴,水天奔涌,如巨湖倒悬倾注,一泻千里。 霍去病和董仲舒落在一处崖壁上,俯瞰黄河。 这里大抵是黄河壶口瀑布周边。 时近傍晚,长河落日,气象雄浑。 董仲舒伸手一招,眼前景色变化,又挪到数十里外的另一处位置,所见水势愈发浩荡,奔腾涌动,大浪滔天,宛若一条黄龙在咆哮。 轰隆隆! 虚空壁似乎都要被拍碎,浪涛飞溅。 “此大河流域,沿岸水势壮阔。我汉人先祖,历朝历代都是围绕两河繁衍生息,兴农造田。” 董仲舒体内气机外放,连接天地。 面前情景再变。 两人立足在一座矮山之巅的大青石上,下方稍远处,有一座小县城。 从高处往下看,落日倾洒着余晖。 金黄的光色里,小城炊烟袅袅。田园农舍当中,一只小母鸡带着几只鸡雏悠闲踱步,三两只肥鸭在水里嬉戏,臀颈摇摆,翎羽迎着晚霞,熠熠生辉。 还有几个农户坐在院内攀谈,笑容满面。 “今年是丰年,无大灾患,所以家家户户不必为吃喝发愁。” 董仲舒沉声道:“大河,大江(长江黄河)沿岸,如是的小城,县郭之地,村寨,有近千处。” “八年前,霍侯你还只有十岁,又身在长安,可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当时大河渡口决堤,沿岸被洪灾席卷的小城有上百座,浮殍遍野,家畜,人的尸体被泡得肿胀,发臭……那种情景,老夫毕生难忘,到今日仍有做噩梦的时候。”董仲舒声音低沉。 霍去病隐约明白了这位儒家当世第一人,非要拉着自己过来的目的。 “老夫那时候就发下宏愿,要效仿古之大贤,为两岸民众做些事情。” 霍去病眺望不远处的小城,又回头看了看黄河奔腾的水势。 不论在哪方世界,文明必然要依附水系发达之地来衍生,发展。 世上最古老的四大文明,无一例外都是依河而兴。 黄河、长江这两条大河,是哺育汉民族的母亲河。 但蕴育文明的同时,令人毛骨悚然的洪水和干旱,从历史的开端就困扰着沿河的民族。 商周,甚至更早的上古时期,汉人在享受河流赐予的沃土与灌溉之利的同时,就开始和各种水旱灾异作斗争。 大禹治水,妇孺皆知。 春秋时,吴王夫差下令开凿连接长江和淮水的运河邗沟。 虽然当时并未完全竣工,但极大的方便了吴越人民同北方的经济文化交流。 战国,秦之李冰父子主持修葺的都江堰,沿用到后世千年。 还有郑国渠、沟通长江与珠江的灵渠,并称为秦时三大水利工程。 武帝时期,历史上曾有过一次巨大的水患。 当时黄河瓠子决口,洪水向东南灌满了巨野泽,入泗水、淮水,波及十六郡,半壁汉境招灾。 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武帝亲临,指挥堵口。 适时武帝已年近五十,发卒数万塞瓠子河缺堤,令群臣皆负薪,上至将军官吏,下至军士民夫,人人参加抗洪,才最终堵住了缺口。 以皇帝之尊,亲自登决口大堤治水,是有史以来的首次。 事后武帝作《瓠子歌》悼之,在堵口处修筑“宣房宫”以纪念。 武帝登基早期,霍去病还小,亦有过一次水灾。 当时皇帝年纪尚轻,也麻了,惶恐不安,觉得是天降大灾。 这方世界虽然有修行,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天象,但大灾大患,天倾地覆,却是难以尽数抵御。 那次以后,皇帝深感水患之重,只要是治水,即便财税再吃紧,也会抽调银钱,倾力治患。 后来皇帝先后建造了漕渠,龙首渠,白渠。自长安引渭水东通黄河,便利了漕运,溉地万余顷。 “夫子带我来看大河,讲受灾,想做什么?” 霍去病在大青石上落座,看向奔腾的黄河。 “我想兴水利,建大渠。” 董仲舒在一旁蹲下来,侃侃而谈: “大河流域,中下游是我朝农商、文化,修行最昌明的区域,也是人口最稠密的所在。” 黄河自西向东流,便于东西横向联系,而不便于南北纵向的联系。 这使得纵向的地域交流,受到很大影响。 许多富饶之地,长期得不到开发。 这种地理缺陷,也造成了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 董仲舒又提及军事上的利弊: “要保证军事,需大量粮草的运输,沟通南北水运,开凿河渠对军事行动,有诸多利好。” “历代都有利用自然水源、修筑人工运河、灌溉农田的举措。春秋时吴王夫差为进攻齐国,运兵运粮,开凿运河邗沟。” “从春秋到大汉,历代开凿的河道,分布遍及大半个国境。 这些人工河渠,与天然河流连接起来,可以让河道更通达,减少水患,增良田万顷。 原有这些四通八达的水道,为我的构想,奠定了基础。” 董仲舒做最后总结:“我想将若干自然河或旧沟,连成一气,在我大汉境内,开一条串联南北的大河。” 霍去病非常震惊,迅速琢磨了一下董仲舒的打算。 这老夫子是想把黄河、海河、淮河、长江、钱塘江等沿线的旧渠连起来,没有的渠道,则开渠建造,形成一条大运河。 其好处就不必说了,经济,军事,消灾减患等等。 从长远看,利在千秋。 董仲舒说的这条路线,几乎涵盖了后世隋唐大运河的大部分路线。 以洛阳为中心,靠拢长安,四通八达。 若能建成,不仅丰富了汉境内部的运输,串联南北,且能组成一个大的水网,把几大自然水系(长江、淮河、黄河、海河、钱塘江)连起来,也能让大汉更强壮。 促进沿线城市扬州、杭州、洛阳、开封等地的发展。 霍去病念头快速变化,想道:这方世界多了修行,人力能达到许多常人做不到的程度,其社会发展速度,也被大幅度推动提前了。 始皇帝的穿越,就大大提高了农产,军事的发展速度。 要不是因为封禁皇陵里的东西,可能现在这方世界,已经比认知中要有更大的差异和变化。 董夫子的构想,是结合修行力量才诞生的。 历史上那个董仲舒可没开凿过大河。 嗯,说不定也有过类似的念头,但受限于实际情况,没成行。 “夫子想雄起一把,做成此事,为何先找我?”霍去病问。 雄起一把,董仲舒哑然失笑: “霍侯你是陛下带大的。反过来,你对陛下的影响力也最大。 陛下对你无条件信任,之前你进言要造船,陛下听后立即同意。 换个人,陛下必会仔细权衡,才做决定。” “再则建造这大河,需倾注我大汉税赋的大头,且要耗费很长时间。 过程中,必然会耽搁陛下和霍侯你开疆拓土的速度。你若不同意,我更没有把握说服陛下。 老夫观察了许久,之前反对打仗,就藏着这方面的考虑。 若全国所有的财税,都要用来构筑军事,民生必耽搁落后,我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展开。” “所以夫子想来想去,决定跟我站一边,先委曲求全,然后再说服我,建这大运河。” 董仲舒哈哈大笑,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 “霍侯没经历过那次水患,不知道当时情况之惨厉。 若能建成一条大河,削减水患,多少人,多少代后世的汉人,会为之受益?” “且此举若成,也可进一步壮我大汉,增良田,通商贸。国库充裕了,霍侯想怎么打,让我上阵杀敌都行。” “这是好事,我可以和夫子站一边,想来陛下也不会反对。” 唉? 董仲舒还在想怎么继续说服霍去病,想不到这位答应的如此痛快。 董仲舒有些难以置信。 他感觉霍去病不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我是愿意战场杀敌,但根本目的同样是想强汉,在目标上我们不冲突。” 霍去病道:“再说了,夫子说的建渠,对用兵虽有些影响,但其实影响不大。仗也有很多种打法,未必每一种都要出动大军,增加消耗。 我想打,夫子也拦不住。” 董仲舒眉开眼笑,笑的像一朵烂漫的野菊花:“那是,霍侯想做什么,老夫是万万拦不住的,也不会再阻拦。” 霍去病回到长安时,天色已经黑了。 这天傍晚,禁军大营,五千精锐连夜奔赴西北,挥军出边关。 时间匆匆,转瞬十余日。 长安已要入冬,而数千里外的大宛,天气还颇暖和。 大宛年轻的国主,端坐在王殿内,盯着手上汉使送来的拜帖,冷笑道:“汉人也想要我大宛的马。去告诉他们,马都给了康居,大月氏两国。 汉若有本事,就直接去这两国讨要,来我大宛,一匹马也没有。” 与此同时,在长安,霍去病取出了子遗留的纵横策简书。 子被打死了,少了人来串联匈奴和身毒,不将他们卷进来,坑这两国就缺了一环。 霍去病准备亲自充当幕后推手。 他凭借这段时间对子遗留术法的研究,在简书上烙印传递了一条讯息给匈奴:“汉欲谋大宛,大月氏,康居皆被牵扯参与,汝等草原各部亦可趁机行事。” ps:感谢大家的投票,订阅——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闪电夺城【求票】 乌兰巴托。 大萨满菩古纳进入王帐时,维娜则在对伊稚斜汇报过某些事情后,准备离开。 菩古纳注意到伊稚斜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维娜韵律十足,包裹在皮袍下鼓鼓囊囊的屁股上。 “大单于,那个人又传来了消息。” 菩古纳描绘着血色眼瞳形状咒文的眉心微蹙,以枯瘦的手,将皮卷递给伊稚斜。 “汉想得大宛的马,大月氏和康居会被牵扯其中……汉军打了几场胜仗,真以为自己再无对手了,四处树敌…… 问他汉军出大宛,主将是谁?” 伊稚斜抿了口温热的羊奶,视线从大帐的窗口往外看去。 深秋的冷风,正吹过广袤的草原。 天气又冷了。 失去西匈奴,失去西域各国的朝贡后,这个冬天,对草原各部来说,会额外的严酷。 尤其是今年没有秋猎。 匈奴各部在西匈奴和汉军交手后遭重挫,他们今年没敢南下劫掠,全靠春夏时积蓄的牧草,来度过严寒,各部会比往年更苦。 若有牧民冻死,各部便会觉得大单于失去了带领他们过好日子的能力,伊稚斜的号召力将越来越弱。 或许在入冬前,应该出去劫掠一次……伊稚斜心事重重的想。 汉境他现在已不敢轻举妄动,但西域并无坚城厚墙,可以作为目标。 这时,皮卷上显出一行行字迹: “汉人禁军大概五千众,三名校尉率领,进入西北已有多日。 大月氏和康居不会甘心让国境交界的大宛,落入汉手中,否则他们自身就要随时受到汉军威胁。 他们若联手攻汉,草原诸部可趁机南下,经阿拉山口进入乌孙境内,至少可劫掠周边西域诸国,对汉形成牵制扰袭。” 伊稚斜看过字迹后,陷入了漫长的思索。 长安,禁军大殿。 霍去病勾起嘴角。 他的本意是把匈奴圈进来,诱其出兵,若咬饵的鱼够肥,就吃掉,顺手削弱匈奴。 但伊稚斜好像变得胆小了。 他以前不用考虑输了的后果,如今却是处处谨慎。最后回复过来的内容,是要和诸部商议。 伊稚斜再不是那个号令草原各部,恣意挥军南下的匈奴大单于。 他的权威,自身的信心,每况愈下。 霍去病收了纵横简书。种子已经扎下,对方咬不咬钩,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不过就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临近中午,殿内的窗棂处,忽然多了个灵巧的身影。 是肠肥肚圆的大猫从屋檐上跳下来,宝石般澄澈的猫眼忽闪,对着身后一挥爪。 它身后跟着肥头肥脑的胖虎。 虎口叼着一个木质的食盒,撒着欢的跑到屋里,把食盒放到霍去病面前。 刘清最近在家安胎,绣衣若有事,会送到府上。 她怀了子嗣,皇帝,皇后,宗室让人送到府上的各类东西,络绎不绝。厨子们小心伺候,每日的各类吃食,多到吃不完。 道尊这段时间也跟着在府上养胎,据说胖了六斤四两。 霍去病也享受到了孕妇待遇,每天中午,大猫都带着胖虎来送饭。 食盒打开,里边是清炖蹄筋,蒸鲜鱼,一小碟时蔬和精工巧做的点心。 菜品精致,但都有吃过的痕迹。 刘清吃完,然后拿来给霍去病吃。 夫妻俩的小把戏,公主殿下乐此不疲。 大猫送完饭菜,就纵身上房,飞檐走壁的去了。 胖虎则在霍去病身畔懒洋洋地一趴,等着主人一起回府。 它来的时候,其实是坐车来的。 不然怕吓到路上的行人。 霍去病透过窗口,看了眼西北方向。 麾下禁军,已靠近大宛,战端将起。 大宛有三座规模较大的城池,分别是国境中部的国都贵山城,东部的郁成城,还有东南的贰师城。 李广利的将军封号,就来自其攻下的贰师城。 此时,复陆支正在瞩目前方的大宛境内。 他身畔是手握青铜战矛的姚招。 而两人身后是披甲执锐,人马煊赫的大汉禁军。 “我们三路并出,完全可以奔袭直取大宛国都,然后从其国都往外打,后续西关章太守的兵马压上来,里外呼应,数日可将大宛戳穿。” 复陆支道:“赵安稽非要打什么特种战,说消耗小。 还派出一支使节,进入大宛国都绘图……话说,什么是绘图,你懂吗?” 姚招摇头道:“侯爷没明确说咱仨出兵,谁主谁副,显然是让我们兵分三路,各自为正而又保持呼应。赵安稽用他那套办法打没错。 咱俩也分开吧,我从北路进去,你走南,我们在大宛国都汇合。 绘图是啥……不知道。 赵安稽麾下那波人,打仗还要求先学识字,学外族语言,我一听就两眼发黑。” “咱们按原计划推进,我走了。” 姚招催马而去,身后两千部众呼啸相随,转眼便以瞒天过海的计简,遮蔽气息,消失无踪。 复陆支咕哝了一句:“赵安稽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急速行军打过去多简单,非要锻炼军伍,说什么检验平素的训练情况,以战养战……” 他说话时也带领队伍,催动行军策消失了。 三人中,复陆支和姚招各统兵两千,暗中推进。 赵安稽只带了一千特种作战人员,公然深入大宛,并递交了国书。 他派出去做先锋的使节,遂得以进入大宛国都,暗中绘制其国都贵山城,乃至王宫内部的地形,通过同心莲叶,一点点传递出来。 这些都是特种作战科目,远超于当代的作战理念,大宛毫无针对性防备。 两日后的上午,贵山城。 大宛的建筑风格特点鲜明,多为石头城,建筑带有半圆形穹顶。王宫建筑镶嵌着蓝色瓷器般的石头作装饰,纹理繁复华美。 他们的城墙不是垂直向下,而是山丘般带有一定的弧度,上方设有城垛,形成尖角。 这种建造方式,非常坚固厚重,但相对容易攀爬。 大宛国主毋寡时年二十三岁,年轻力壮,一身白色王袍,坐在王宫主殿内,打量下方的群臣。 “汉人势强,我大宛以东,西域诸国被汉军数月间攻克,无一能稍阻汉人兵锋。 乌孙号称诸国兵力最强,仍是一击即溃,献城而降。国主落了个被削为平民的下场。” 说话的是一个老者,穿着宽大带蓝色纹理的长袍,手握一柄镶宝石的短杖。 这老者身形瘦高,双目炯炯,在大宛群臣中颇有威望。 关于应对汉的态度,大宛内部分成两个派系。 一派拥护国主毋寡,是青壮派,态度强硬。 青壮派的大臣因为新任国主继位而被重用,提拔到关键位置。他们对大汉要马之举,态度坚决,一匹也不给,甚至有展示勇武,不惜一战的打算。 另一派就是以老臣蓝椩为主,稳重保守。 “连匈奴如今都要规避大汉的兵锋,我等皆以为,国主该仔细思量。” 蓝椩再次进言:“汉此番出使,派来千员精锐随行,两个时辰后就会到达我贵山王城。” “不过是千名汉军,就让老拔汗(官名)你畏惧了?” 毋寡坐在王位上,眼神锐利: “伱等可曾考虑过,我们若对汉态度亲和,就要将原本给大月氏,康居的马匹份额,让给汉。到时平白得罪了大月氏和康居两方。 舍大月氏和康居,而结交万里外的汉,老拔汗你认为值得吗?” 毋寡从容道:“我问你,我们是同时得罪紧邻的两大强国,还是得罪遥远的汉?” 蓝椩一时无言。 从毋寡的角度看,他做的好像也没错。 毋寡傲然道:“我们不仅要拒绝汉,且要展现出强硬的态度。匈奴当年势强,也想夺我大宛良马,结果如何? 汉难道能远征万里,同时击溃我大宛,康居,大月氏三方联军? 这是不可能的!” “你们去告诉来的汉军,全体停在城外,本王不允其一人一马入城。” 毋寡道:“再去将已经入城的那队汉使,赶出城去。让他回去告诉汉人的皇帝,良马没有,劣马可以卖给他两匹,财物我们就留下了!” “大王即便不给其良马,亦不可如此羞辱汉使。”蓝椩骇然道。 毋寡淡淡道:“大月氏,康居两方闻听汉人来使,刚传来消息询问,让本王表明态度。驱逐汉使,夺其财物便是本王的态度。 你等去吧。” 夜色降临,乌云遮月。 贵山城外以东的方向,入夜后,姚招和复陆支的人马,悄然而来。 赵安稽的队伍,被大宛人挡在城外,就地扎营。 “怎么打?” 复陆支暗中过来后,在营地内和赵安稽汇合,幸灾乐祸:“听说人家不让你入城,还把你从章太守那要来的财物给劫了?” “我的人已经动手了。” 赵安稽没搭理复陆支,一身青铜校尉甲胄,肩部的兽首铜雕,杀气腾腾,道:“你们看。” 三人走出大帐,就着月光,眺望贵山城。 城墙下,一支队伍仿佛从雾气中浮现,凭借隐匿行军的手段,靠近城墙,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往城头爬去。 贵山城墙高不过四丈,只需甩出一种特制锁扣,勾住墙头,久经训练的汉军,便能快速攀爬。 复陆支看呆了眼般问道:“爬上去不难,但为何城头毫无动静,大宛的守军都是死人不成?” 赵安稽呵呵笑道:“你当我们每天操训的特种作战,只会直来直去,强攻硬打不成。 侯爷说这叫敌后深入,配合正面战所用。 我的队伍预先分出一支小队,早来到贵山城摸清了情况。 这贵山城,建在高地上,背靠山峦,在军事上有险可依,易守难攻。 但我们平时训练,就有如何夺取坚城的项目。 我的人先爬到城池侧后方的山上,在突起的崖壁和城池间射出弩箭滑索,隔空便能以滑道的方式,在三四次呼吸间登临城头。 而在此之前,我麾下的另一队人,早凭借兵策隐匿身形,摸上城头。 你们来之前,城头的几个守军就被我的兵解决了,不要太轻松。” 复陆支啐了一口:“看把你嘚瑟的,正面打仗还不得靠我们。” 这时,摸上城头的汉军,取下背上短弩,连续射杀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大宛兵。 短兵相接,猝然交锋。 汉军遂在城头甩下长索,速降进入内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夜色中砍杀守城部众。 半刻钟后,城门大开。 赵安稽笑道:“复陆支,姚招,该你们上去打硬仗了。我准备摸到王城去,生擒该国国主。” 复陆支艹了一声:“让你嘚瑟,侯爷说什么时候都不能太得意,不然一准拉稀。 你等着,咱们看谁先杀到王城,输了的赌下个月俸禄!” 夜色深暗。 汉军潮水般摸进城内。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夜惊四方【求票】 “锋矢阵!” “快!快!冲进去!” 深夜长街,蹄声如雷。 复陆支一身校甲,策骑高居马上,手握青铜战矛,麾下部众在身后风暴般卷入城中。 稍后方,姚招也轻啐了一声,这俩王八蛋抢着进城。 复陆支让部众用锋矢阵杀进去,在攻城的巷战当中,完全不考虑防守,很容易被对手依仗地形,建筑,形成冲击。 姚招无奈,只能采取方形阵随行,帮复陆支擦屁股,省的他遭到冲击,增加消耗。 赵安稽则带领麾下,直接从城头上方走的。 月黑风高。 姚招进城时抬头看了一眼。 赵安稽在建筑上方纵跃如飞,带人一路往王城中央杀去,已走出老远的距离。 复陆支也策马狂奔,手中大矛翻飞,管杀不管埋。 实际上,到此刻大宛军还是懵逼的状态,没能组织起成规模的有效反击。 变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前后不过一刻钟,汉军已经入城。 城内的守军只听到蹄声如雷,意识到出了问题,还没弄清楚具体原因。 复陆支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一马当先。 他身后的部众以他为锋芒,形成一个又一个锥子型的锋矢阵。 无数小型的锋矢阵,又组合成一个巨大的锋矢冲击阵列,像一道道利箭刺入城内。 他们在遇到相对狭窄的街道时,会迅速收拢合并成一字长龙阵,速度不减,风驰电掣。 马蹄声刨击在地上,青铜马掌和铺设着石块的地面接触,迸发出一道道火星。 但凡有城内守军冲出,汉军便会弩箭齐发,劲射形成火力压制。 没被射死的敌军躲开箭雨时,汉军已迎面冲到近处。 复陆支脸上,短疤抽动,以小臂的青铜护甲,去抽击格挡对面刺来的攻势,同时一矛贯出,狂潮般的力量,将一个大宛将领模样的人,连胸甲一起刺破,灌入其腹腔。 他狞笑一声,战矛高举,将敌将穿胸挑在马上,身后部众迅速前推和大宛军展开厮杀。 复陆支看了眼上方:“赵安稽这货一肚子坏水,耍诈。” 赵安稽从房顶上推进,城中遇袭,大宛军组织应对,火力都被复陆支和姚招的队伍吸引。 赵安稽在房顶,借助钩锁等物破空前行,迅速逼近中央王城。 月移中天。 建筑上方,身穿青铜甲的赵安稽,猎豹般迅捷移动。 他麾下部众散开,杀入城内各处纵火,形成乱象四起的局面。 这是惑敌的手段,让对手不知该从哪里应对,虚实莫测,散敌之势,掩护自己真正的作战目标。 赵安稽身后追随的一小队人,像一只展开羽翼的大雁,前行突进。 和复陆支等人作战时,将领在前冲锋陷阵的方式正好相反,赵安稽这支队伍,是部众在前突击,他作为‘头雁’,窝在小队两侧的雁翼当中。 但凡遇敌,两侧雁翼收拢,会变化成一个剪刀阵。 部众负责阻敌,杀敌,和敌人纠缠。 保证赵安稽始终高速推进,丝毫不停。 贵山城方圆不足三里,依山而建,形状并不规则,穿过一栋栋建筑,赵安稽很快来到王城附近。 他蹲伏在一处建筑上方,远眺大宛王城。 此时有另一支提前潜入城内的部众,过来汇合:“赵校尉。” “情况如何?” “城内已经彻底乱了,王城内的守军兵马,正在组织,准备去增援城门。” “这弹丸小国,也敢和我大汉争锋,真特么可笑!” “这王城也太小了,跟咱们大汉的皇宫可没法比,还没侯爷的府邸大。” 几个部众压低声音交谈,氛围轻松,大宛军并未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压力。 “噤声。”赵安稽轻喝道。 大宛王城的城门开启,一队队兵众驰骋而出,往城门方向急奔增援。 某种意义上,复陆支,姚招也是赵安稽的诱饵,用来吸引守军,调走王城兵马。让其防守相对空虚,为他们的斩首计划,直捣黄龙提供便利。 这都是训练时,霍去病亲自传下来的战略战术。 赵安稽挥了下手,身后队伍立即行动。 他们取出一柄带有弧线,宛若弓臂的大型青铜杆。 另一侧则取出一跟儿臂粗的绞索,塞入卡扣,霎时组合成一张巨弓。 这是墨家新研究出来的器物,专门给赵安稽这支队伍使用,叫射城弩。 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通过简易组合,用来潜入作战的辅助工具。 “这东西不利于携带,太长了,且组合过于浪费时间,回去让墨家那边再改改。”赵安稽催促。 组合后的巨弓,由四名部众蹲坐在建筑顶端,伸腿,用脚蹬上弦,将大弓拉满。 中间位置,赵安稽亲自握持着一根船锚般带有绳索的大箭。 弓臂,箭矢,箭杆上祭刻的咒文,缓缓发光。 他们瞄准的位置,是王城内临近中央区域,最高的一处尖顶,如塔状的华丽建筑。 但赵安稽并未急于射出。 他在等待另一边的配合。 忽然间,王城另一端,爆发出一声巨响。 同一刻,赵安稽松手,射出了手中巨箭。 嗡! 大箭离弦。 箭锋前端的虚空几乎被穿透,涟漪涌动,横跨近百丈距离,砰然穿入目标建筑,墙壁炸裂。 那箭簇前方,咒文闪烁,随即弹开形成一个卡扣,卡住墙壁,非常稳固。 而射袭破墙的动静,和安排在另一端爆发的声音重合,被掩盖。 不过事先的计划再周密,还是难免意外。 有守军察觉异常,抬头顿时发现了王城上方多出一条长索,示警的声音大作。 建筑顶端,赵安稽等人发力拉动,绳索被抖得笔直,利用腰间环扣,纷纷滑落,空降冲入王城。 下方的守军,事先并未料到有人会从天上杀进来。 且汉军在滑索过程中,取出弩箭,连续射袭,箭矢纷飞。 埋伏在其他方向的赵安稽麾下,亦是陆续发动。 试想一下,王城周边,顷刻间混乱起来,四面八方,战火骤起。 而王城内的守军,刚调走一部分,去援助城门。 这种混乱形势下,赵安稽利用滑索,成功在王城中央的一栋建筑上落下来。 所有的布置,周边的厮杀,其实都是为了掩护赵安稽。 唯独他为首的七名精锐组成的小队,没和任何守军纠缠。 他们登上滑索潜入王宫的同时,还动用瞒天过海的兵策计简,全程隐匿,无声无息。 落入王城后,赵安稽又使用另一枚计简,浑水摸鱼,隐藏的愈发小心谨慎。 这时,王城周边的汉军部众,和守军全面接战。 天上的长索,亦不断有汉军滑落,王城内外,战火熊熊。 赵安稽亲自带领的小队,却是在王宫内持续深入,避开了短兵相接的过程。 王宫生乱,宫廷护卫聚集勤王。 他们移动守护的方向,就是大宛国主所在位置。 赵安稽等人居高临下,盯着王宫里的部众,视线落向稍远处的一座庭院。 那是大宛国主的寝宫! 国主毋寡被城内的厮杀声惊醒时,近侍正脚步迅快的赶过来,惶恐汇报:“大王,城内多处位置突起大火,还有敌军杀入城内。” “敌军?” “是……好像是汉军!” “胡说,汉军怎么可能入城?” 毋寡喝道:“汉军只千余人,若真是他们,来送死吗。传令下去,杀汉军者皆有封赏,让各部奋勇迎敌。” 近侍领了王命,出去奔走传告,并继续探查情况。 不久之后,近侍回来再次报告:“大王,汉军正在逼近王城。” “汉军……如此快就杀到了王城?” 毋寡又惊又怒,还有些不敢置信,怒气冲冲地披上外袍,来到所在殿宇高处的一条连廊,登高眺望。 夜色下,王城内外,喊杀声隐然可闻。 “大王,王宫守卫出去增援,和汉军在街上遭遇,被汉军冲溃,一支汉军正往王宫杀来!”又有近侍前来汇报。 毋寡也有些乱了阵脚。 坏消息一条接一条。 关键是汉军来的太快了,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毋寡的面色在夜幕下,隐然发白。 短短的时间,形势全面失控! “大王!” 一个大宛将领快步跑到近处:“有一支汉军打到王宫外了,我们撤吧!” 这名大宛将领,是毋寡一手提拔,名丘歧多。 其平素十分骁勇,担当大宛王庭守卫军的首领。 这次汉军使节过来,众多大宛将领,臣属当中,以丘歧多态度最强硬,力主将汉使驱逐出城,不惧和汉军一战。 但眼前的丘歧多脸色惨然,肩胛染血,眼瞳深处带着惶恐和惊惧。 他亦是没想到汉军兵锋犀利至此,破城而入,推进之快,匪夷所思。 他麾下自诩精锐的部众,和汉军交手,节节溃退。 喊杀声越来越近,汉军显然在往宫廷深处杀来。 “大王,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丘歧多频频眺望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就在此刻,毋寡忽然心头一紧,扭头看去。 一个矫健的身影,神兵天降般从房檐上翻身跃下,与他们不过四五丈距离。 其人在半空,已抽出一柄汉刀。 连其手中刀刃,居然也暗淡无光,像是涂抹了特殊的遮光材料。 国主毋寡身畔,冲上去两个近侍,霎时被融入夜色的刀光划过,角度刁钻,穿透咽喉。 而伴随着刀光的,还有射下来的弩箭。 周边建筑的制高点,已被一支汉军小队占据。 机扣轻响,弩箭如电。 “大王小心……” 丘歧多扑上来,将毋寡推到一旁。 两人连滚带爬,避开一支弩箭的同时,想要大喊招呼守军来救驾,就见对面那个跳下来的人,动若猎豹,横臂前指,小臂处的短弩,寒光森然。 毋寡骇然下,身形因惊栗而微微颤抖,一声呼喝,顿时又咽了回去。 丘歧多抽出腰上弯刀,准备和对方厮杀。 嗤嗤嗤! 数支弩箭射落。 丘歧多竭力避开弩箭之际,那个跳下来的身影趁机逼近,刀光电闪雷奔。 丘歧多和对方碰了一击,手上一震,弯刀险些脱手。 他旋即感觉腰腹巨疼,被对方小臂处的短弩,近距离射出的一支小箭射中。 面前寒光闪逝,丘歧多颈部被利刃劈开,所有力气都在此刻泄尽般,身形慢慢软倒在地。 那跳落的人影纵身,横刀压在了想趁乱逃走的毋寡咽喉处。 月光下,从殿顶翻下来,完成了敌后斩首的正是赵安稽:“让你的人停手,给你个晚点死的机会,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完了,输了一个月的俸禄!” 复陆支紧赶慢赶的从城外杀过来,听到赵安稽留在王城外的部众说,赵安稽都进去一刻钟了。 汉军闪击大宛,一夜夺下贵山城。 消息利用千里传讯的同心莲叶,当天凌晨就送回长安,遂被各方所知。 同时收到消息的,还有与大宛比邻的大月氏和康居。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朕大喜,心甚慰!【求票】 月洒银辉,群星闪烁。 清脆的马蹄声敲击着长街,李敢在冠军侯府正门处,勒停了战马。 侯府外日夜都有禁军亲卫轮值。 值守的部众李敢也都认识,他从马上翻下来,道:“侯爷在府上吧?” 正门值守的是侯府亲卫副统领郭冒,对李敢凌晨登门有些奇怪,应道:“在。 天还未亮,将军来找侯爷,有紧急军务,还是边关生变?” “都不是。” 李敢道:“陛下传旨,本是让董内侍过府宣侯爷入宫。 董内侍出北门看见我在宫门处巡查,旨意就落我手上了,让我来叫侯爷入宫。 我走这一路才反应过来,大半夜到府上把侯爷叫起来,不是个好差事。董旭是不愿意来,我缺心眼,正好凑上去,差事就落我手上了。” 郭冒瞅瞅天色,寅时初,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这个时间让侯爷上朝,果然不是好差事,说不定还要挨训。 郭冒让门房去通传。 李敢旋即进入侯府。 他来到内宅和外宅的交界处,没看见霍去病,但是有公主的两个随身女侍等在那:“将军这个时间找侯爷,可是出了事情?” 顶头上司府上的内宅管事,又是公主近侍,李敢亦不敢怠慢,忙道:“未曾,只是召侯爷入宫。” 女侍略有些犹豫:“侯爷倒是还没睡……但不太方便通传。” 李敢赔笑道:“侯爷真是辛苦,诸事忙碌,寅时还不睡。” “既然侯爷未睡,那正好,劳烦去通传一声,就说末将求见,陛下宣侯爷入宫。” “侯爷虽然没睡,但不方便通传……”女侍唇瓣微抿,羞羞怯怯的小模样。 彻夜不眠,还不方便通传……李敢若有所悟,并露出震惊神色,侯爷这体力…… 霍去病听到动静,从内宅穿戴整齐的走出来:“陛下宣我何事?” 李敢偷偷打量了一眼,垂首道:“末将不知。末将万死,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侯爷……忙碌。” 霍去病哑然失笑,抬脚虚踢了李敢一脚:“走吧。” 俩人很快来到宫里的内书房。 却是皇帝和董仲舒,李蔡等人在研究建造大运河的图纸,彻夜未眠。 半月前,霍去病在黄河边上答应董仲舒,帮忙说服皇帝建大运河。 他回来略作考虑,次日便上奏告知皇帝。 皇帝考虑数日,期间和董仲舒,霍去病,卫青,李蔡,大司农,九卿等重臣多次商议,还招了水工徐伯进行询问。 徐伯是齐郡临淄人,元光六年(前129年)奉命开凿漕渠的就是他。 当时他巡行凿渠沿线,实地勘察,竖立标记,用工数万,时三年才最终修成该渠。 渠西起长安,引渭水沿终南山东行,至今潼关附近与黄河相接,全长三百余里。渠成,关东至长安的漕运时间加快了一倍,渠下万顷农田得到灌溉,民受其益。(参见《史记》) 这次董仲舒提议,霍去病附议,联名上奏谏言,要建一条大运河,贯通南北。 这是关乎国本的大工程,徐伯见驾后,又被皇帝派出去,进行初步的实地勘探,绘制路线工程地图。 修这样一条水利工程,需要的花费,时间,动用的人工,等等都要先大致测算出来。 至此刻,前后历时半个多月,才有了些眉目。 徐伯的情绪高度亢奋,心神为之悸动。 若能经他的手,建这么一条大运河,不仅利国利民,且必将名垂青史。 他勘察回来和皇帝汇报。 董仲舒等人也都被召入宫内议事,不觉间已是下半夜。 皇帝兴致上来了,遂想到霍去病,忙让人去找,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皇帝和众臣谈及国事,眼看已到了早朝时间。 上朝前,皇帝话锋一转:“去病,绣衣刚把西域大宛的战况送来,说你麾下部众,半晚时间就攻占了大宛国都,生擒其国主。 绣衣那边险些以为传递有误,确认了一遍才敢给朕送过来。 绣衣对我大汉周边各国都做过评定,曾判断大宛背靠康居,大月氏两国,攻取非易事。想不到郎中令用兵,半晚破国,连朕也闻之意外。” 霍去病道:“大宛乃小国,战而胜之,不足言功。” “好好……” 皇帝笑道:“朕心甚慰,不胜之喜!” 霍去病道:“臣并未亲自出战,是下辖三名校尉统五千兵马去的大宛。既然陛下提及,正要为他们跟陛下请个封赏。” “稍后朕拟个旨意给你,你拿去封赏给部从吧。”皇帝一口答应。 霍去病道:“此战目下只是刚开了个头。臣还有其他考虑,且等着后续的变化。” 皇帝哦了一声,问:“还有其他考虑,给朕说说。” 董仲舒,李蔡等人,水工徐伯,都将目光转向霍去病。 徐伯时年已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精瘦矮小,肤色粗黑,手有老茧,是务实且踏实的那种人。 他穿着红褐色汉吏官袍,眨巴着眼睛看向霍去病,心里起伏着一个念头:这就是我大汉名将,外界传其骄横跋扈,但用兵如神……可真年轻啊。 大汉众将当中,卫青,霍去病用兵,等同于必胜已是共识。 众人都拿冠军侯用兵来提振心情,因为不用担心兵败。 此时皆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竖着耳朵旁听。 “夺大宛,攻取其国都贵山城后,河西章太守也会统兵从东往西进,和攻取贵山的赵安稽,姚招,复陆支等人形成呼应,破大宛全境,并在其境内驻扎。 大宛的地理位置,颇为敏感。 其位于西域最西端,比邻大月氏建立的大夏和康居两国。” 霍去病对接下来的战略意图,略作分析,道: “康居和大月氏,不会安于让大宛落入我们手里,否则我大汉的边境线,就会推到和他们比邻的位置,两国随时要面对我大汉的威胁。 所以他们后续必会动手。 但臣笃定他们不敢掀起大战,动手不过是想试探我汉军兵锋。” “臣暗中还在乌孙以北,埋了浑邪王和酋涂王的兵马,看能不能将匈奴卷进来,打一场阻击战。 匈奴和身毒若入局,加上大月氏和康居,臣会亲自去西域主持战局。” 霍去病道:“正要请询陛下,康居和大月氏,我们先取哪一边?” 划重点——取! 董仲舒在一侧旁听,心忖冠军侯用兵,似乎从未考虑过自己会兵败。他若去西域,是想一战击穿康居或大月氏,不然不会用‘取’其国来请询陛下。 皇帝也注意到了霍去病的措辞: “郎中令用兵,朕素来都是放心的,若匈奴或身毒参战,伱去西域,如何用兵可随自己心意。朕在长安,坐等你的好消息。” 这天大早的朝会上,皇帝正式下旨,要在神州增建贯南通北的大运河,治水促商,以富民生。 同时,皇帝还宣布冠军侯麾下,挥军直击西北极西的大宛,一夜破敌,特加封冠军侯七千八百户食邑,赐将军冠一顶,上古名剑千钧一把。 待战斗结束,对统兵的众将,亦各有封赏。 昨日夜里的交战,在大宛国主被生擒后,贵山城守军,尽数放下武器受降。 据战后统计。 大宛有神骏三百余匹,甲等良马七千余,次一等的战马两万匹,其余各类再次的马匹数量更多。 这是破大宛最大的一笔收获。 一夜闪击大宛,破其国都带来的附加利好,则是让西域更为稳定,提振汉之军威,国威。 朝会上当众宣布的消息,在长安快速传播开来。 罗什娜的居所,原疏勒,温宿,尉头的几位国主,齐来拜访。 还有几个原西域各国权贵,围坐一堂。 “之前料到大宛不是汉的对手,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落败。大宛一国,国主被生擒,用时不足一晚。” “大宛妄想抗汉,愚蠢之至。” “……” 一干人交谈说话,不知为什么,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宛被打垮,让这些西域降汉的国主,莫名高兴,比自己打了胜仗都兴奋。 罗什娜对霍去病用兵破大宛之快,亦是相当惊异。 只派麾下校尉,领五千军,一晚就攻破大宛……罗什娜扫了眼一众原西域国主。 她大抵能猜出几分这些国主的心思。 他们如此亢奋,是在庆幸当初的选择。 此前,西域诸国之主,对加入大汉,失去国主之位多少有些不情愿和抵触心里。 但这次以后,就不用再后悔了。 大宛国主的遭遇,证明了他们当时的选择。 这些国主并不是在嘲笑大宛,而是因为大宛的战败,庆幸能提前加入大汉,甚至还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优越和带入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了对比,这些人就舒坦了。 人心微妙,一致于斯! 罗什娜想到下午和刘清约好了要碰面,去冠军侯府,说不定能见到那位光芒四射的青年侯爷,心跳悄然加快了几分。 …… 康居国位于“去长安万二千里”的西北。 其东界乌孙,西达奄蔡,南接大月氏,东南临大宛,王都为卑阗城。 康居北部是游牧区,南部是农业区。 南部城市较多,有五小王分治,是疆域的中心地带。 康居是西域比邻的大国,地广人多。 其和大月氏一南一北的将大宛夹在中间。 汉向大宛讨马,大宛国主第一时间,就分别告知了康居和大月氏。 两方都有利用大宛,试探汉的打算,遂要求大宛拒绝汉讨马的要求。 两方已经做好了大汉若动兵,立即联合应对的决定。 大宛对他们来说,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有大宛在,可以作为战略缓冲地带,缓冲强汉对他们的威胁。 之前霍去病在西域的一系列操作,攻城略地,数月间连得西域三十六国。 康居,大月氏和西域比邻,眼看诸国一个个被汉击溃,焉能不惧之! 所以他们打定主意保住大宛,用来抵挡汉的冲击。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在等消息,一夜间风云突变。 康居国主睡了一觉醒过来,大臣就匆匆来报,说大宛国都被破,国主被生擒。 康居国主听后,默然良久。 大宛就这么没了? 十一月末,康居联合大月氏,双双出兵,打出口号驱逐汉军,匡扶大宛恢复国之正统。 而直到此时,匈奴依然不见动静。 看来火候不够,引不出匈奴……霍去病翻看大宛送回来的消息,心想:要不要再添一把火? 门开,卓青珂袅袅婷婷的从外边进来,轻声唤道:“侯爷!” (本章完) 新章节已更,但显示审核 如题~看明天能不能放出来。 月初,顺便求个票~谢谢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新章节已更,但显示审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吸纳国运紫符【月初求票】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上游荡的白云。 “是公主让我来叫侯爷去吃晚食。” 卓青珂的下巴几乎压到了白皙精致的锁骨上,臻首低垂。灵动内魅睫毛很长的眸子,偷瞄霍去病。 府内那么多侍从不用,偏偏让她来叫霍去病,大抵是有些特殊的用意。 卓青珂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抑制不住的分外羞涩,俏脸粉润,手里攥紧了袖角。 她穿着天水碧色的长裙,杏色收腰的围封显出纤细的柳腰和上下的丰挺,双腿匀称,并在一起,没半点缝隙。 侯府暖意融融,近十二月的天时,裙裾下仍是露出稍许白皙的小腿,光洁若瓷釉。 自从卓怀不知所踪,卓青珂变得渐趋成熟,却又保持着少女的娇柔,妩媚与温顺并存,形成了她独特的气质。 霍去病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听清儿说,你卓氏已分完了家产?” “嗯。我交给卓王孙打理了,有……侯爷在,他应该不会动手脚。” 卓青珂点着小脑袋,手提裙角,步履轻盈的跟在稍后一步的位置。 霍去病从书房出来,沿廊道来到后宅的小湖畔。 道尊,秦青玉,公主殿下,罗什娜,还有忝陪末座的白南妤,各居矮席。 府上来了客人,为招待罗什娜,晚宴小酌。 几个女人皆有倾城之貌,而又各具特色。 刘清的不可方物,华丽贵气。白南妤的千娇百媚,祸水姿色。罗什娜的明月当空,胸怀壮阔。坐在一起,好似众里嫣然,人间颜色齐至。 晚宴散了以后,其他人各行其事。 公主殿下挽着霍去病,在自家宅子的内院缓行。 后宅有一片竹林,明月和群星的微光,透过竹林的间隙,地面像是铺满了细碎的银辉。 刘清轻抚小腹,言笑晏晏。 这段时间,是她和霍去病婚后,待在一起最长的一次,近两个月霍去病没有外出。 “夫君又要出征了是吗?” “匈奴承受不起另一次战败,变得很小心。” “若单纯是康居和大月氏,掀不起大战,还不确定需不需出去。” “不打最好。你若走了,我担惊受怕的,对肚里的孩儿也不好。”刘清横了他一眼道。 夫妻俩回到内宅的寝殿。 沐浴更衣,长夜欢歌。 刘清要安胎,不久之后就睡了。 霍去病披上外袍,来到和寝殿相连的书房,展开修行。 他体内的兵家力量与日俱增。 麾下部众征战,获胜后,冥冥中也有一股兵家气数,被霍去病所撰取。 当他闭目修行,体内力量奔腾,随身的小兵府得以进一步开拓。 兵府内衍生出诸多阵纹,化作一座繁复的军阵,摄取天地力量,不断的推演出更多阵列变化。 一道道阵纹在霍去病身下的地面荡开,扩散,与他掌握十万禁军,护持长安的郎中令兵权相合。 庞大的军阵,竟将整个长安隐然涵盖其中,气运之盛,如日中天。 霍去病的识海中,几大兵符光曦流转,也在和扩张的小兵府相互呼应。 而在识海内,还有几枚古井中撰取的符号,闪烁如星辰。 一枚紫色符号,是封禅所得。 另有一枚金色符号,光曦四射,五枚淡银符号,粲然如星。 那紫色符号,对应的是兵家气运,容纳大汉国运,和美人计气机最合。 他打算将其加持给美人计,看能不能将美人计推动到上上策。 上策对神通的提升,已非常显著。 上上策,会有什么效果? 识海里,紫晕流转的符号,开始往兵书上,排在首位的美人计兵简靠近。 轰隆! 霍去病周边,居然有电弧撕裂虚空。 他身后,化出一道淡紫色的气运光环,沸腾如焰火,紫意浩荡。 紫色符号和美人计之间,形成了一道溪流般的气机,涓涓紫晕流入计简内。 这枚符号,并未直接融入计简,拔高兵策等级,气机丝丝缕缕的和计简交融。 但霍去病能清晰的感觉到美人计在发生变化。 直到他修行结束,符号和计简的融合,仍未完成。 看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吸收紫色符号蕴含的气运……霍去病心忖。 当前,他的识海内,美人计,走为上,瞒天过海为上策,其余有四条中策,八条下策。 天色将明。 霍去病沐浴更衣,穿上官袍打算去上朝。 …… 乌兰巴托的夜,很静,狂风吹拂着荒芜的草原。 入冬后,温度剧降。 夜色下,王庭大帐顶端竖立的战旗猎猎。 铺着兽皮的卧榻上,伊稚斜霍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他凝目看去,瞳孔有着一瞬间因为震惊而形成的扩张。 在他面前丈许处,一个黑色的身影,幽灵般出现。 这身影,竟然避开了王帐外值守的亲军,出现在他的寝帐内。 那身影周边黑气聚集,无声翻卷流淌。 而在气机中的身影魁伟壮硕,高大如山,离地尺许,浮空而立。 伊稚斜看清面前的身影后怒道:“苣都,你终于出来了! 深夜闯入我的大帐,要干什么?” 凭空浮现的人影正是许久不见的苣都,但不是其肉身,而是元神显化,如同投影。 “我的事还未做完,但草原各部的气运衰退严重,不得不出来。” 苣都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距离外推送传来,牵动的虚空都在震动。 “草原各部,包括伱麾下的天魂部,都被霍去病,卫青击溃,各部心思浮动,难以齐心。” 伊稚斜从榻上起身,和苣都针锋相对:“在与汉开战最关键的时刻,你去哪了? 你可知道,丢掉西域诸国,我草原诸部无异于断臂,国运如何能不衰退。 国之大战,你身为指挥者不在战场上,之前的各部落败,你有莫大的责任。” 苣都低沉道:“我在做的事,比一时的战争胜负更重要。” “你到底在做什么,何时能回来?”伊稚斜压抑着愤怒。 “快了,等事情结束,我就会出来。” 苣都道:“我来是想提醒你,不要一直盯着大汉。 我之前就制定了策略,但你并未按我说的做。 汉的人口,军力,气数都处在顶峰,想撼动其国运,非常艰难。 所以我让你开拓其他区域。攻伐别的地方,要比攻汉简单的多,且可壮大我匈奴国运,带来的胜利能重聚军心。 推动国运提升到一定程度,再汇集全力和汉碰撞。 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只专注和汉的争锋,往东西两侧,去击溃其他土地上的诸国。我草原各部马战灵活,天生便是奔袭远征的种族。 大单于为何不让我们的马蹄,踏足更广袤的领土。” 苣都的身形,话落消失。 乌兰巴托以北数千里,冰冷之湖。 黑暗的山腹内,苣都已盘坐数月。 他吞吐一股气机为用,完全摒弃了常人需进食来维持生机的过程。 诡异的是,之前苣都在这座地宫深处,那个石瓮内找到的无头骸骨,竟也盘坐在他对面。 丈许高的骨架上,一点点光斑流淌如咒文,和苣都气机对流。 此刻,苣都蓦然睁开眼睛,开口吞吐。 那骨架上的气息,被他一点点摄取,吞入体内,以极缓慢的速度消失。 ———— 始皇陵深处。 封存的巨棺内,那扇如山的铜门后方,雾气翻腾。 一个声音在呢喃低语:“秦皇想用一国气运,联合神州浩土来封禁我,可惜算错了一点……” 而随着这声音响起,在苣都离开后的乌兰巴托,一道微光从虚空中跳脱而出,落在了王帐内。 伊稚斜惊疑不定。 这一晚上竟是连遇变故。 “来人!”伊稚斜沉喝道。 当微光在他面前凝定,却是一柄玉刀。 其内咒文明灭,浮现出匈奴人的字迹:“你不必紧张,我可以帮助匈奴,击溃大汉。” “你是谁?” “我……归属于仙主!” ———— 时间进入十二月。 长安,霍去病手托一本简卷。 他准备构建禁军麾下六中郎,十校尉的体系。 当前校尉层次有赵安稽,姚招,赵破奴,复陆支,陈庆,苏嘉等人,一共八个校尉。 中郎将层次有童轩,刘毅等禁军固有将领。 霍去病打算做些调整,高不识,仆朋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可以晋升添补校尉的职务。 赵安稽,姚招,赵破奴,复陆支等人,将陆续晋升中郎将。 更往上的大将,张次公,李敢勉强算。 霍去病盘算了一下,着实是良将难求。 他手下可用将领已不在少数,但都有短板和缺陷,难以独当一面,需要配合起来用。 开兵府筛选了这么久,一个好苗子都没找出来。 赵破奴,复陆支,熊三,先后突破天人境,已是进度最快,天赋最好的几个。 “我大汉将领当中,除了我和舅父。李广,程不识目前在天人三境的军阵层次。李敢,张次公在二境阴身。还有两位边关太守和其他四位将领,分别在二三两境。其余数人在天人初境。” 霍去病收了简卷,思忖中来到绣衣大殿,和茹泊虎见面。 “呐,你让我探查身毒的情况,还有西域以西的国家。” 茹泊虎递出一卷简书:“已经有初步探查回来的消息。” 霍去病把卷宗接在手里,翻看后神色微动: “西南之地有人时常会听到一种古音,夜晚还会梦到散发着金光的人影,民众皆以为是吉兆?” “没错,整个西南边陲都有类似的奏报,人数不少,都说听到经文吟诵的声音,传彻虚空。 我已安排了人手过去查看。”茹泊虎道。 霍去病:“应该是身毒来的人,暗中在我大汉边陲,强行传教,以其修行影响民众。” “你绣衣麾下要小心些,一旦发现身毒的人,不要客气,绝不容其在我大汉传播。” 茹泊虎应了一声,又道: “你让我调派人手,去东南沿海,寻找秦时遗留下来,在海上漂浮百年的不落之舟,也有些消息送回来。” “去探查的队伍说,最近一次是两年前,有渔民在东海沿线打鱼时,海上忽起大雾,有一艘庞大如山的船舶曾破开海浪,在雾气中巡游了至少一刻钟才离去。 当时船上有不少渔民,都看见那大船出现,应该不假。 且船上的人,还听到一种声音,像是在重复呼喊‘陛下’两个字……渔民说那是秦时留下的鬼船,秦皇派到海外寻仙的魂魄,始终在船上未散。” 茹泊虎纳闷道:“你怎地突然对这沿海的传闻,秦时留下的古船感兴趣?” 霍去病心忖秦皇在手卷里留下线索,说有东西在出海寻仙的大秦号上,让获得他手卷的人,自己去拿。 “两年前的线索…” 霍去病想了想:“你帮我盯着点,若有新消息立即通知我。”话罢起身离去。 两日后的午时,绣衣的人送来一条新消息。 匈奴人有动作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风云暗涌,质的提升【求票】 时近正午。 匈奴有两支万人队精锐聚集,战马嘶鸣。 在领头的大当户率领下,两队人马正策骑远去,万马奔腾,泥土翻飞。 从高处看,队伍蜿蜒,如同两条长河分流,极为壮观。 他们往东南向,鲜卑等草原诸部所在的方向疾驰。 当狼群极度饥饿,目标就会转到昔日的同伴身上。 匈奴打算劫掠同为游牧部落的鲜卑,扶余,乌桓诸部,抢他们的东西,来度过凛冬。 伊稚斜站在高地上,眺望远去的两支万人队,面容冷肃,眼窝深处,杀气隐隐。 劫掠鲜卑,也符合苣都的建议。 “你确定这次行动,能瞒过汉人?” 伊稚斜面前浮现出一把玉刀,其上分离出神念烙印,和他进行交流:“按我的方法,可以遮蔽你麾下队伍的踪迹,隐匿行军,必有所得。” “汉在西北的局势,即将大乱。 霍去病为顾全大局,即便能看破我们的谋划,也无法分身。”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汉在西北陷入混乱?” ———— 禁军大殿。 午后的时间,茹泊虎亲自赶了过来: “我们探查到匈奴有两万王帐精锐聚集。” 霍去病面前摊开一张军事地图。 他在图上执笔勾画,根据茹泊虎所述,匈奴兵马聚集的速度,大致的粮草辎重数量……这些基本讯息,对一个兵家来说,便能据此推断出对方的行军距离,进而揣摩其战略意图。 “匈奴连战连败,今年秋时没敢来我大汉劫掠兴兵,眼下要过冬。缺粮的情况下,他们不敢开启大战,首要解决粮草问题……” 霍去病一边分析,一边在图上,用朱笔画出一道腥红的圆圈。 圆圈以乌兰巴托王庭为核心,半径便是其相对活跃的范围。 “匈奴是想就近劫掠鲜卑,获取物资过冬。”霍去病目光熠熠。 茹泊虎立即道:“我这就让人传讯提醒边军。 我大汉刚得鲜卑,扶余等东北诸部。 若此时鲜卑被匈奴破袭,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汉军难以保护被收降的诸部,必然生乱。” 霍去病又道:“匈奴突然聚集兵马,可能还有惑敌的意图。” “苣都麾下的天魂部众在哪?” “在乌兰巴托以北,随时保持着能回援王庭的距离。” 茹泊虎道:“霍侯两次奔袭其王庭后,现在的匈奴,至少有五万精锐时刻不离王庭,处在号角可闻的距离。” “伊稚斜以天魂部加上王庭精锐,共同守护乌兰巴托,同时聚集另一支精锐两万人,往东侧的鲜卑等诸部进行劫掠……” 霍去病的视线,在行军图上来回游睃。 匈奴的隐藏目的是什么? …… 维娜正在乌兰巴托高地以北的湖泊里取水,感应到意识里传来霍去病的询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周围。 如果有大萨满那一层次的人在附近,维娜便不会回应,免得微弱的神念波动,引起感应。 好在周围并无强者,维娜凝聚神念,在意识里应道: “伊稚斜吹响战号,调集诸部,动静很大。我判断侯爷应该会及时收到消息,所以并未汇报。 侯爷怀疑匈奴另有目的,但我没发现有相关迹象。” “苣都手下除了天魂部,还有没有其他部众?” “我虽归降於苣都,但并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部众。” 维娜回应:“我只知道,他一直在往北的极冷之地推进深入,攻占那个方向的土地和部族。” 长安。 这天下午,李敢率禁军六千人,奉命赴北关,去和边军汇合,准备应对匈奴出击鲜卑的动作。 次日午后,霍去病轻装简从,也率领两千禁军出长安,选择的方向是西北。 同一日,道尊也离开长安,随行的还有七八个形色各异的道门之人。 这几人却是道门楼观派,隐仙宗,文始派等五脉中的强者。 他们应道尊的召集来到长安,商议应对佛修来汉传教的事情。 适逢绣衣发现有佛修在西南传播教义,一众道士遂决定去看看。 霍去病统兵离长安,往西北边关疾行,随行的除了官兵,还有白南妤和宋然。 宋然带领一支小队,作为和绣衣的联系所用。 白南妤则已经正式加入禁军,任谒者。 谒者负责掌宾赞受事,可以理解为幕僚,秩比千石,是很高的职务。 谒者还负责传达军令,议事,相当于郎中令的近随军参。 “霍侯让我探查子的最后一名亲传弟子,目前还没有线索。我的人和绣衣麾下,都没有发现。” 一行人策骑当中,白南妤传声道。 她身着月白汉服,披轻甲,柳腰紧窄,身形随着战马的驰骋起起伏伏。 蚩尤阴身吸收了子的部分记忆,知道其有弟子蛰伏在长安。 但获取的记忆并不完整,霍去病回来后遂圈出数个怀疑目标,让绣衣,白南妤负责调查。 “都查过哪些人?” 白南妤取出一个纸质书卷,递给霍去病。 始皇帝时期就有纸提前诞生,但没能普及。 时下,大汉正逐步将书写工具,从竹简往纸质过度。 霍去病接过的线装纸书,纸面粗糙,带有明显的颗粒感。 其上写着多个名字。 白南妤的字,转折凌厉,隐然还有一股杀伐气,不过骨架飘逸柔媚,字如其人。 “这个人,伱们怎么确定他没问题?”霍去病指了指纸上的一个人名。 “大尊那次将我抓住,带到骊山秘宫,还有子潜入宫中盗取东西等类似的时间横向对比,他都没有异常,其他一些调查,也没发现问题。” 霍去病指着的名字,赫然是后世被评为史家第一人,董仲舒的弟子司马迁。 怀疑到司马迁,是霍去病的一种直觉。 司马迁曾游历天下数年,不在长安,能做的事太多了。 但初步排查,没找出他有问题。 “把他盯紧了,若他真是子的弟子,没那么容易露出马脚。”霍去病道。 白南妤青铜面具下的桃花眼瞟了瞟霍去病:“我在纵横道时认识一个人,修行不在九尊之下。 我至今不确定其来历。 这人每次出现都蒙面,手提长刀。” 白南妤说的是执刀者。 霍去病当初杀第一个子的替身时,便有执刀者曾出现参与。 纵横道逐渐势微,这人就消失了。 “我在长安见过他两次,直到大尊死后,他才彻底不见踪迹。” 白南妤说:“我和此人最初接触,是子传达的命令,让我与这执刀的人配合。” 霍去病:“你是想提醒我,对方既然在长安出现过,可能距离我们很近,值得警惕,说不定他就是子的那个弟子。” 白南妤微微点头。 霍去病策骑马上,内视识海。 他识海里的美人计简,经过两天时间,已彻底吸收了那枚国运符号。 出乎意料的是,封禅所获的磅礴气运,被吸收后,并未将美人计推动到上上策。 其吸收紫色符号,仍停留在上策阶段。 不过当霍去病催动计简,自身的军阵和脑后,多出了一道紫色的气运光环。 美人计明显变化,出现了质的提升。 霍去病统率兵马,次日出西北边关,彻底失去了踪迹。 ———— 乌孙境内以北,和西匈奴广袤土地相接的阿拉山口。 浑邪王和酋涂王奉命在这里扎营,准备伏击匈奴可能西进的兵马。 此时两者同时生出感应,取出同心莲叶。 “侯爷传讯让我立即启行,往北边大纵深行军。而你继续留守。” 浑邪王看向酋涂王:“侯爷会在路上和我汇合!” “伊稚斜有动作了?” 少顷,浑邪王兵马整备,麾下一万五千军拔营而去。 这是霍去病在河西之战以后,首次调动过万以上兵马。 想到河西之战时,霍去病左右战局的手段,浑邪王的情绪逐渐亢奋,对接下里的行动,颇为期待。 两天后,霍去病与浑邪王合兵,直线深入原西匈奴境内的最北端。 ———— 河西太守章军带汉军杀入大宛境内时,赵安稽等人已控制了局面。 大宛自国主以下,悉数缴械投降。 汉军遂快速推进,来到贵山城以西的集延城。 这里是大宛边城,和康居,大月氏比邻。 到十二月初,章军和赵安稽等人已和康居,大月氏的兵马,有过数次小规模接战。 赵安稽的队伍深入康居,打了一次敌后突袭。 复陆支和姚招则正面陷阵,与章军的兵马配合,获两次小胜。 下午,集延城。 章军从城头巡防回到城内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身后跟着一队亲军护卫,还有复陆支和姚招。 “霍侯也离开长安,出边关往北去了。” “侯爷亲自领兵?”复陆支和姚招眼神一亮,心思飞起。 章军道:“侯爷往北去,估计是匈奴有动作。他给我传讯,让我们在前线加倍小心。西域形势复杂,还牵扯到更南端的身毒。” 复陆支和姚招双双点头。 三人回到府邸内,分开休息。 复陆支和姚招奔袭大月氏回来,非常疲累,回到住处,倒头大睡。 章军让侍从打水洗了把脸,来到矮席后坐下,执笔开始处理前线军务和西关加急送来的各类奏报。 他是西关太守,目下西域初定,诸多事情,也都汇总到他这里。 某种意义上,章军是汉在西北最高的行政长官。 他多年从军,从政,素来勤勉。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群星闪烁。 隐约能听到外边兵甲铿锵,士卒走动的声音。 “太守,该休息了,明日尚有许多事。”亲军提醒道。 章军应了一声,出了临时书房,负手往隔壁走去。 就在侍从推开寝殿大门的一刹,章军心头收紧,汗毛倒竖! 他抽身急速,屋内无声无息的劈出一缕刀芒,比闪电还快。 同一刻,宅邸另一方向,复陆支在沉睡中蓦地感觉到一股杀气。 他常年带兵厮杀,警觉性非常高,熟睡中仍刀不离手,下意识挥手侧击,来袭的一股力量和他的战刀撞在一起。 锵! 集延城内,古音浩荡。 金色的光潮升空,覆盖全城,变故骤起。 ps:上章进去了,调整修改提交,耽误了些时间,所以这章晚了…… 另说下哈,上个月只加更了两章,但更得并不少,近二十三万字,每天均七千五。 月初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震怒,六境突破【月初求票】 复陆支顺势侧翻,竟然选择迎着来袭的力量,直接撞上去。 纵然不明敌势,复陆支亦是选择悍然搏命,而非退缩。 刺客大感意外。 他隐藏气机来袭,抽刀砍出,复陆支在睡梦中能抵挡他的攻势已是出乎意料。而其眼睛都未睁开,就上来搏命,更是让来袭者没想到。 锵啷! 复陆支在翻滚中抽刀,带着血战杀敌,同归于尽的凶戾砍向对手。 当——当当! 复陆支从床榻滚落在地,刀势旋转,凭感觉往对手的下三路招呼。 他到此时才霍然睁眼,目光微眯,迅速观察形势。 对方是一个飘忽不清的人影,脚踏奇步,手中用的是一柄短刃。 忽然,复陆支借助扭身挥刀的动作,在攻势中翻身而起,刀势大开大合,完全不顾防守。 刺客被其气势所摄,连退数步。 锵—— 复陆支催发刀鸣,余音袅袅。 房间内,隐然有兵众嘶吼杀敌的声音响起。 不远处的房间外,就有汉军巡逻。 复陆支作为禁军校尉,聚集起了自己的兵权。 对方意识到错失了杀他的机会,想抽身退走,却见复陆支合身扑上来,战刀高举,杀意惊人。 对方若继续后退,气机牵引,必死于复陆支刀下。 刺客目中厉色闪逝,短刃全力挥出。 人影交错。 复陆支的胸肋处,出现一条血线,肌肉撕裂,几可见骨。 他脸上却是露出狰狞的笑意,回身看去,刺客从面颊到肩膀再到胸腔,一道巨大的贯穿伤,已经被刀气斩断心脉,丧命身死。 对方露出身形,一身羊皮短袍,打扮精悍,双手修长,给人灵活而有力量的观感。 复陆支身上肌肉蠕动收紧,止住了伤口。 刺客的手腕处,纹刻着一个马鞭般的图案,胸口则跌落出一张经文密布的皮卷。 就是这皮卷的力量,让刺客融入虚空,悄然潜入。 “大月氏的人……” 复陆支扫了眼刺客便往隔壁院落冲去。 他来到隔壁,耸肩撞碎窗户,进入屋内。 房间里,姚招亦是满脸血污,胸肋被人刺了一刀。 像他们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军伍,最擅长的便是在生死瞬间保持冷静,以最小的代价和对手搏命。 姚招被刺中,但对方被他用汉刀迎面刺入,和复陆支的对手一样,被两人的搏命手段反杀。 “你怎么样?” “多亏了这身校尉甲,对方第一击被我以臂甲挡了,好在睡觉没脱衣服,不然就完了。” 姚招脸上带着一丝庆幸。 有汉军听到动静,从外边冲了进来。 “快走,来杀我们的是两个喽啰,高手必在章太守那边。”复陆支往外走。 此时,城内有一轮像是骄阳般盛烈的经筒升起,旋动间播洒出无数经印,遮天蔽日,金光夺目。 姚招和复陆支身形起落,往太守章军的院落靠近。 若章军或他们两个被刺身死,汉军群龙无首,在集延城怕是要吃一场大败仗。 “刺客是大月氏的人,好大的胆子。” “有人在支持大月氏,你看空中的经文,是侯爷说的身毒佛修。” “这集延城已被咱们占了,街上都是我汉军兵众,对方怎么进来的?” “大宛的边城,我们接手不过数日,对方总有空子可钻。” 两人短暂交谈,迅速来到章军所在院落。 入目的情景,让两人大为震惊! “太守小心。” 稍早之前,章军遇刺,抽身后退,门后的房间里斩出一抹刀芒。 那刀芒凌厉,迅如电闪。 章军抽身爆退,却没能完全避开刀势。 刀锋靠近,直逼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章军身侧,凭空探出一只宛若铜铸的手。 一名青铜俑卫,从虚空走出:“我大汉的边关太守,岂容尔等刺杀!” 章军是边关最高的军政长官,西域形势又极为复杂。他的防卫等级自然不低,皇帝不惜派出铜俑卫隐在暗处,护其安全。 轰! 那只青铜手掌,直接抓在刀锋上。 一个握刀的身影从门后冲出,魁梧矫健,与铜俑卫战在一起。 天上,金光扩散,仿佛一个巨大莲台,覆盖集延城。 城内亦有激烈的喊杀声传来! “这城中必有暗道,大月氏和康居与大宛串联已久,他们通过暗道提兵杀进来的。” 章军后退数步,念头起落:“大宛人在找死!” 这种情况下,只可能是大宛有人和大月氏暗中串联,蓄谋反扑,想击退汉军。 而随着天上的经文莲台铺开,章军所在院落,金光大作。 繁复的经文在院内交织,化为一道门户。 一个体型高大,面色从容,宛若黄金所铸的身影,从经文之门走出。 他身畔无数的经文流淌,背后显出层层佛光! 此人是身毒七巨头之一,空三昧之首! “月前汉人将领霍去病入我身毒,大雪山一役杀我信众无数,我身毒有部派之首亦因他而死。此为因,如是我来,是为果!” 那个金光中的身影,以神念转化为声音。 章军闻其声,便能领会其意。 佛光重重的身影旁边,还有一队人马随行,为首一人体格高瘦雄健,穿白色翻毛皮袍,头扎发辫。 这人是大月氏名将戈尔贡。 其手握古铜长矛,鹰隼般的目光冷厉凶狠,盯着章军:“这几日的交锋,汉军杀我大月氏部族数千,现在让你们一起还来。” 他说的是汉语。 大月氏早年也是草原霸主,没迁移到这里之前和汉多有接触,族内有不少人通晓汉语。 “我道大月氏为何胆子如此之大,敢带兵来奇袭我军,原来得了身毒的支持!” 章军忽然声震全城,纵声道:“我汉军部众各司其职,全力迎战,袭城者必败于我军之手。” “大汉百战,无有不胜!” 城内传出一声声军伍的回应! 院落外,亲军大量涌入,簇拥在章军身畔。 但变故接踵而至。 突然,章军身后,一个靠近他的亲军,眉心泛起金色经印。 那亲军身形拔高,皮肤龟裂,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其体内膨胀涌出,被人掌控了心神。 他在电光石火间变成一个象头人身,金光流转的佛陀护法,眉心凸起一枚佛珠,如同第三只眼睛。 他挥手往章军拍下。 复陆支和姚招正从院外冲进来,大声呼喝。 亲兵被人控制,变生顷刻,眼看其攻势就要落在章军身上。 章军足下却是多出一张阵图,凭空将他挪移到数丈外,另有数名亲军扑出,迎向象头身。 激烈碰撞的波动炸开,冲击院落。 “防护倒是颇为周密。” 大月氏的名将戈尔贡冷笑。 他身前站着的身毒佛修巨头,眉心发光,伸手一招,铺盖天空的金光落下,化为经筒。 筒上佛光照耀。 章军身畔隐藏的另一个身影,在金光下浮现。 竟还有一个铜俑卫,近身守护着章军。 那空三昧之一的巨头一步跨出,缩减虚空,突兀出现在章军面前,翻手压下。 章军身畔的俑卫,挥拳打出一道铜柱,步履前逼,战意攀升! 其全身甲胄明灭,化作阵列,递增力量,抵住了对方攻势。 咔嚓——锵! 来到章军身边的复陆支低喝声中,忽然一刀往侧翼斩出。 其刀势所指,虚空中有金芒拉伸,化为一只大手。 复陆支手里的长刀寸断,被大手压制。 他的身形被无法抵御的强大力量席卷,轰然撞击在远处的墙壁上,全身渗血。 章军和其身畔的姚招,还有亲军汇聚战力,齐齐暴叱。 但他们的力量,同时被这只大手压制。 章军双腿弯曲,全身骨骼嘎嘣作响。 在庞大的压力下,他的身体逐渐龟裂。 这时,有第二个金光耀目的身影走出,掌心一枚经文,骤然打入章军体内。 是空三昧中的无相昧。 身毒竟出动了两名巨头,杀到大宛边城集延。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扰乱整个西域形势。 霍去病之前连破西域诸国,将西域强行收归到大汉旗下,速度之快,根本没给身毒应对的时间。 眼下则是身毒躲在背后,组织的反扑。 他们不仅来了两位巨头,要夺集延城,且准备顺势挥兵杀入西域。 身毒也将在随后,从南侧引兵入西域,和大月氏,康居呼应。 大月氏建立的大夏,国境往南便是身毒。 不论是霍去病还是茹泊虎,并不知道双方的内在联系其实非常紧密,大月氏早就举国信佛。 此刻,两名身毒巨头不惜亲自参战。 章军被经印击中,双目圆瞪,喉头咕哝蠕动,眼神渐渐溃散。 他这一生已走过了很长的路,封疆大吏,近乎位极人臣。 他为自己身处在这个年代而庆幸,为自己是缔造强大汉王朝的一员而欣喜。 他感觉到生命在离自己远去,无尽的黑暗,正在吞噬他的意识。 数十年的过往,在此刻汇聚成了一幕幕碎片般的记忆…… 章军缓缓闭目,为汉征战,死得其所,虽死而不悔。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看到大汉更强盛,横扫诸敌! “我……大汉不败……战,无有不胜……呵!” 砰! 稍远处,一名铜俑卫因为章军被袭,动作稍缓,同样被炽烈如太阳的经印轰中胸腔,甲胄炸开,血迹飞溅,摔倒在地。 “通知……郎中令!” 萎靡在墙角的复陆支低声呢喃。 姚招已经通过同心莲叶,传出了消息。 距离集延千里外的北方荒原上。 霍去病的队伍和匈奴秘密行军,来到西北的一支兵马,猝然遭遇。 对方被霍去病判断路线,堵了个正着。 勒马在战场边缘,眼看着浑邪王带兵冲上去阻敌,霍去病取出同心莲叶,看向其上的讯息。 下一刻,一旁马背上的白南妤,宋然,同时感觉到怒火和战意,风暴般席卷虚空。 霍去病身后的影子里,蚩尤缓缓起身,化为一股黑气,融入天地,往南呼啸而去。 轰隆隆! 天上惊雷交错,霍去病手中,多出了军权帝钺。 无数雷霆,在苍穹上汇聚,叱咤明灭。 一根巨大的电柱,照亮了夜空,被帝钺接引,劈落。 霍去病只手抓握,万千雷光融入他体内。 他识海内那五枚淡银符号,全都化开,融入体内秘窍,化作一股兵家力量。 五枚淡银符号,是用来辅助递增兵家修行的,宛若五枚兵丹。 化开的淡银符号和帝钺引入体内的闪电融合,在霍去病周身奔腾流转。 他的力量倏然拔高,强行提升冲入了兵家天人九境中,战意最盛的第六重境界——百战! 此时此刻,天地沸反,一股凛冽兵锋,撼动苍穹。 天空上,竟有群星光芒相连的异象出现! 群星当中,对应兵符白虎,玄武的星宿,主杀伐的破军,贪狼等星辰,纷纷从天地异象中坠落下来,被霍去病体内的白虎,玄武吞噬吸收。 直到这一刻,他的兵符才算真正小成,拥有了灵性。 以往,它们只是化形,和元神交融成长,此刻却是具备了各自对应的特殊属性。 兵家百战境,对应杀戮,战为王! ps:月初求个票哈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无敌战火,血腥启幕【求票】 大汉国都,长安。 皇帝,卫青,董仲舒等人都能感觉到这一刻西北隐然掀起的变化。 苍穹上星辉相连。那一方天地,雷电轰鸣,盘绕明灭如同怒龙咆哮。 一只巨大的星宿白虎,在苍穹群星间隐现,吞吐杀机如雾,摇撼群星。 天地间的元气,起落如潮汐。 “西北发生了大变故!” “是郎中令。” “和去病有关,杀机如此之盛!” “西北将有大战!” “冠军侯又有突破,兵家气息在递增!” “整个西北,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战场!战意引动天地,显化异象!” 苍穹之巅,朱雀七宿,玄武七宿,白虎七宿,还有一片玄奥看不出具体位列变化的星辰,也在呼应相融,隐隐勾勒出一副巨大的星位图案。 而后这星图从天上分化出虚影,往地面坠落,烙印在地上。 天地仿佛通过这巨大的星位阵列,连接在了一起,将整个西北变成一座史无前例的巨型战场。 长安的一栋宅邸内,司马迁观望星象,而后执笔书写: “汉元狩元年,初冬,西北天地异常,疑似冠军侯突破兵家境界所映,天地随之生变,杀机如潮,覆盖西北,牵动群星!” 落笔后,司马迁长时间凝视着这段字迹,良久不语:“又突破了一个层次!” 这一年是公元前122年,霍去病十八岁的岁末。 这一年,司马迁和其父司马谈正式开始修缮《太史公书》 也是这一年,南越国第二代君主赵眜去世,其子赵婴齐继承王位。 在遥远的欧洲大地上,罗马人重建了迦太基城,同时修建了一座圆形竞技场和一座圆形剧场。 …… 集延城。 被击中的俑将摔落在墙角,身上的甲胄脱落破碎。 他的嘴角溢血,胸腔被击中处,多出一枚经文烙印,颜色焦黑,宛若被焚烧的烙铁烫过后留下的印记。 “因果缘会走到尽头,当归于寂灭。” 空三昧之首的佛修步踏虚空,足下莲叶生灭,一步一世界,一花一枯荣。 他往倒地的俑将走去,神色悲悯:“佛陀言:上杀者以杀戮止,行恶者以恶还,行善因得善果,造杀戮者死于杀戮! 中土兵家杀戮无数,人人遍体血光,今日亦当死于杀戮!” 空三昧之首和无相昧两人身后,经文的光环旋动,响起诵读的经文古音,将他们出手杀人沾染上的血光绞碎,恢复了澄澈清明,佛光冲霄的表象。 大月氏名将戈尔贡脸上的冷笑,转为得意,目光明亮。 眼前大局已定。 只要杀了院内这几人,汉军群龙无首,溃败已可预期。 他往姚招走去。 “你通知了汉将霍去病?” 戈尔贡盯着姚招:“他身携灭世魔,上次杀入大雪山,攻击佛国,造下杀孽。这次空三昧上座请出了佛陀传世的经钵,他来了也要死在这!” “啐!” 姚招身躯微躬,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他双手握刀,身形下压,和身后汉军相合,全力催发刀势。 而此时集延城内涌入的大月氏部众仍在增多,喊杀声变得震耳欲聋! 戈尔贡竖起手中战矛:“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生死关头,姚招忽然进入了一种置生死於度外般的奇妙境界,心神与天地合,洞察敌我。 气机交感下,他正要催刀抢攻。 不远处,身毒巨头空三昧突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脸色凝重稍许。 他逼近的那个俑将,正从地上站起,缓缓打出一拳。 其拳头跳出一轮青色的太阳般,辉芒耀目,轰向空三昧之首。 空三昧摊开手,一枚佛印跃出,同样光耀四方。 两者的力量碰撞,空三昧脸带惊异,后退了一步。 受伤后重新站起来的俑将,力量不减反增,大出他意料。 “秦时宫廷传下来的俑将秘术,若被你身毒人轻易压制,我等还如何守护陛下!” “童晏,伱带其他人先走,保存力量,等郎中令过来!” 那俑将脱口大喝。 他的衣甲全部碎裂,残存的衣服,被他自己撕开丢在其上,赤着精健的上身。 其体内传出江河奔腾般汹涌狂暴的声音。 他的身体表面,泛起一枚枚青色咒文,血管贲起,全身无数的青铜色符号明亮灼目,光芒相连,如一张大网,覆盖全身。 他的体内,仿佛有一个人体阵列被引燃。 轰—— 其体内响起洪钟大吕的声音,全身气机沸腾,如有一个熔炉被打开,在熔炼自身。 他的身躯在这股力量的熔炼下,好似在往青铜材质转换,青灿灿,烈焰律动,如火在燃烧。 另一个俑卫童晏大惊:“你动用俑术,要铸铜身!” “没错!带其他人走,等郎中令过来,告诉他,身为大汉禁军,能为陛下效忠,能随郎中令开疆拓土,我李由死而无憾。让他杀尽四方宵小,扬我汉人不败之威!” 那铜俑卫的双臂,已完全变成青铜般,生出一层铜甲! “因果未了,谁也别想走!”空三昧之首宝相庄严,旋动着手中经筒。 咔嚓! 那青铜俑将顿足,地面炸裂,炮弹般冲起,杀向空三昧。 另一旁的无相昧,也被其气机卷入。 他的身形越来越亮,周身光焰灿灿,若青日照耀长夜,百里外都可看见。 他将两名身毒巨头,还有从屋内冲出,袭杀章军的执刀刺客,同时纳入战圈。 仅剩的戈尔贡,被另一俑卫童晏出手压制。 那个变成象头的汉军,已萎靡下来,被抽取气机爆发力量后,开始衰退,缓缓倒地。 童晏喝道:“走,快走!” “我不走,老子没吃过这种亏,今日死也跟他们干到底!” 一侧墙角,复陆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胸前有一半的甲胄破碎,隐隐还有内凹塌陷的迹象,显然是脏腑也受了伤。 他满嘴鲜血,每次呼吸,腹腔都如同火灼般疼痛。 但越疼痛,复陆支越大口呼吸。 这种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否则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复陆支握紧手里只剩小半截的断刀,如受伤后的狂兽仍要撕咬对手,神色凶戾之极。 “走!” 童晏呵斥道:“你们死了,外边的汉军没了统属,也完了! 汉军若尽数役在这里,会让我大汉蒙羞,郎中令蒙羞,大将军蒙羞!” 复陆支眼中戾气稍减。 他脾气上来的时候,汉军生死他也能撇下,但霍去病和卫青的名字,让他失去的理智被拉了回来。 姚招快步上前,搀扶复陆支。 “我能走,带上章太守的尸体,我们撤!” 复陆支啐出一口血沫子:“狗日的,我复陆支就此和大月氏,身毒人卯上了,不死不休。” 他回头看了眼那个全身越来越亮,和两个身毒巨头交手的俑卫。 这明显是一种催发生命潜力的秘术,纵然能一时阻敌,过后自己怕也要完了。 复陆支愤恨不已,一瘸一拐的和姚招离开。 嗤! 空三昧手中经筒,分化出一道道经印,想攻击离去的姚招,复陆支等人,却被那浑身燃烧的俑卫,瞬间打出上百拳,将经印全都击碎! 姚招等人一出院落,立即下令,调集汉军。 城内各处,汉军迅速汇流。 另一俑卫童晏也抽身撤了出来,和汉军,姚招,复陆支等人汇合。 “我们出城,大宛必有人是他们的内应,这城内不断涌出大月氏和康居联军,对我们不利。” 很快,更多的汉军汇合。 “李耀将军也被身毒和大月氏的人联手伏杀!” 一名边军校尉赵铎,脸带血污,过来汇合后说道。 李耀是章军的副将。 对方专门袭杀伏击将领,有些幸免于难,有些则被袭身死。 越来越多的汉军汇聚。 汉军在集延有近三万众,分属城池内外驻防。 有了将领疏导主持后,汉军迅速安定下来。 当部众聚在一起,兵势攀升,姚招等人便能爆发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带领汉军,往城外撤离。 集延城面积有限,汉军相合,撤离速度非常快。 出城后,汉军更不停留,快速往东退走。 而集延城内,青色的炽烈光芒,已燃烧到了极限。 就在汉军撤出城内的一刻,青光全面爆发,在城中砰然炸开。 毁灭似的波动,形成一个环状的波潮,往四面八方荡开。 当青光慢慢平息,城内交战处那座院落已完全崩塌,宛若被烈焰焚烧,被风暴席卷,到处都是焦黑侧倒的痕迹。 俑卫身死魂消,什么都没留下。 两个身毒巨头虽被其拦住,但修行深厚,联手下并未受重创,只是略狼狈,袖角,胸前等位置有焚烧般的焦痕。 倒是戈尔贡脸上,出现一块巴掌大的伤痕,半边面颊被灼烧,皮肉外翻。 “那些汉军走了?” “他们出城就催动了汉人的行军策,被笼罩在一股气机中消失,尝试追逐,不知所踪!” 戈尔贡狠狠道:“当年匈奴势大,汉人想联系我大月氏和他们合作攻取匈奴,如今汉强盛了些,便来侵大宛,杀我大月氏之人,死有余辜。 可恨没能将他们杀干净!” “刚才死去的这个汉人禁卫,催发秘术能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威力,若非我二人同来,怕是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空三昧之首声音低沉,身后佛光流转,消弭恢复了刚才激战受的轻伤。 戈尔贡道:“能顺利夺回集延,多亏两位上座过来。” 此时的城内,大月氏和康居,原本留守的大宛兵相合,仍在清剿零星的汉军。 戈尔贡扭头对另一侧的一个老者道:“蓝椩,这次幸得你和我们联合,凭借城内暗道,运兵进来。否则此战休想胜得如此轻易,几乎没多少损失。” 戈尔贡身畔站着一个老者,是大宛国主之下的首席大臣,被称作老拔汗。 之前他还曾劝过大宛国主不要羞辱汉使。 正因其和国主不合,汉生擒大宛国主后,蓝椩第一时间投靠,表示愿意带领大宛人降汉。 占领一个国家,不可能将所有人全杀掉,需要用当地人来治理当地,遭遇的阻力才能降到最低。 这蓝椩也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他一席长袍,站在戈尔贡身侧,从容道:“我和国主虽意见不一,却不容汉人来占我大宛。” 又道:“汉军从这里往东撤走,必要先回贵山城休整和聚集部众。 贵山是我大宛国都,我亦有诸多布置和人手可用。 我们当尽速发兵,夺回我大宛的国都才是。” 和戈尔贡,身毒串联,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蓝椩也崇佛。 大宛,大月氏,都是通过信仰佛陀,而被联系在一起。 戈尔贡道:“重夺大宛以后,我大月氏会支持你成为大宛的新国主。” 蓝椩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过将军了。” 空三昧忽道:“汉将霍去病也在西北,待他返回,必率军来攻。到时还要有一番应对。” 戈尔贡:“我亦听过这汉将霍去病,西域诸国是其一手攻伐所得。 不过,现在我大月氏,康居,大宛三方合兵。加上佛国的部众,明早也会从西域以南起兵,到时西域之地,多面受敌。 我倒想看看,那汉将有什么本事能挽回败局。” 空三昧之首:“这次多有布置。引他过来,正是我们的目的!” 无相昧单手结了个佛印:“霍去病与我等有过交手,其人魔业缠身,不除他众生皆要被卷入兵祸。” ———— 集延城以东两百余里,一处山坳内,以万计的汉军肃然静默。 他们围绕在一座矮丘周围,连马儿也安静的宛如雕塑。 山丘上,是姚招,俑卫等将领。而他们中间,是太守章军的尸体。 赵安稽杀入敌阵大后方,还没回来。 但已经接到姚招以同心莲叶传递的消息,正带兵赶来汇合。 月移中天,凌晨。 一队兵马仿佛从虚空中穿梭而来,出现在不远处。 为首的正是手握青铜大朔的赵安稽。 他翻身下马,兵甲铿锵,来到近处,看向躺在地上的章军尸体。 就在这时,虚空中卷起狂风呼啸的声音。 一团浓重的黑气落地,化作巨角弯曲,气息暴桀,壮硕如山的蚩尤。 “除了袭击你们的人,还有一股力量在扰乱天数,阻止我赶过来。” 蚩尤口中发出的是霍去病的声音。 他的声音一出,所有汉军像是‘活’了过来,目中多出一缕亮色,视线落在蚩尤身上。 “等我!” 这个等我,意思是霍去病要亲自过来和他们汇合。 直到下半夜,收到消息后,突破兵家六境,交感天地的霍去病,经过半夜疾驰,横跨千里。 蹄声如战鼓,一人一骑,却给人千军万马纷至沓来,大地都在晃动的感觉。 一匹雄壮的战马,从黑暗里驰骋而出。 今安的眼睛通红如火,马背上的人,同样双目红赤。 所有汉军无声伫立,看着那个身影翻下马背,走到了章军面前,低头瞩目。 然后,霍去病将章军的尸体背在背上,用布条勒紧,重新上马。 全部汉军也跟着翻身上马,跟在他身后,往集延城行进! 不需要任何交流。 有时沉默是一种无可抵御的力量,能摧毁一切。 沉默中被点燃的是无敌的战火! 杀回去,杀回集延,成为全体汉军共同的执念! ps:月初求票~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灭国陪葬!【求票】 西北荒原。 天色将明。 浑邪王长发披肩,勒马停定。 他身上涌起大战厮杀后强烈的疲累感,远处则尽是败逃的匈奴兵。 浑邪王往南方看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郎中令临阵抽身,策马远去! 浑邪王心头掠过昨晚霍去病突破时,勾动天地的一幕。 当时霍去病体内爆发的力量,接引雷霆的情景,让浑邪王麾下部众,包括对手的匈奴兵震惊至极,惊为天人。 直到此刻,战场一侧仍残留着霍去病突破时留下的痕迹。 数百丈范围内沟壑纵横。 地面焦黑下陷,曾被万千雷霆劈击,寸草不生。 那是霍去病借突破,勾动天雷,刹时劈死领军的匈奴大当户,副将等人遗留的痕迹。 有兵无将,势若散沙。 霍去病在击杀匈奴主将后,立即策马往南去了,留下浑邪王率众和残余的匈奴兵交锋。 这支匈奴兵其实非常精锐,虽将领被杀,但在见到霍去病离开后,残余的几名匈奴将领仍能率部和浑邪王激战良久。 直到此时,浑邪王才将他们击溃。 “停止追击,收兵南下,我们回西域!”浑邪王下令道。 ———— 集延,黎明前。 天地晦暗。 “汉军杀回来了!” 听到斥候报告,戈尔贡,蓝椩,簇拥着空三昧之首和无相昧,登上城头。 城外远山起伏,月光如银。 在视线尽头,隐隐有一股兵锋战意压来。 “真敢回来!” 戈尔贡沉声道:“刚被我们击溃,逃走,看来是杀得他们不够疼!” 无相昧目中的佛光播散了黑暗,看出比其他人更远的距离。 他如同黄金加持的脸上,罕见露出情绪的波动,眉峰微蹙:“霍去病……来的好快!” 他看见夜色深处,被浓重的血光和战意充斥。 杀回来的汉军,气势比刚才要强盛的多。 蓝椩在戈尔贡身畔,也在瞩目观望: “汉军善奇袭,我大宛就是在全无防备下失陷。 西域诸国也一样,他们破城的速度惊人,完全没给我们应对的时间。 但现在我们控制集延,聚城以守,早有防备,后方又有援军不断。 汉正面来攻,绝难讨到好处。” 又道:“我大宛各方守军,将陆续汇聚过来,从各个方向围杀汉军。这是我们的地方,汉军不得地利,人心。又有两位上座在,料其必败!” 蓝椩身畔还站着一个中年人,体型高壮,头戴插着翎羽式样的头盔。 此人是康居王族大将康多提。 他之前负责统兵攻伐集延的其他区域。 “我康居此番发动两万众,亦会在两三日间汇聚过来。 我们三方相合,兵员数量要远超汉军。” 轰轰轰! 汉军策骑,蹄声擂动,万物都开始轻微摇晃,颠簸。 霍去病的军阵在今安蹄下放开,将追随自己的汉军囊括其中。 万马狂奔,速度遽增。 随着汉军的接近,蓝椩,戈尔贡,康多提的心跳,居然被马蹄声影响。 每一次蹄音落下,几人的心头,便像是被重重敲击。 有大月氏,大宛等站在城头的部众,受到的影响更明显,眼前发黑,眉心疼痛难忍。 众人纷纷色变,这是什么手段。 以驰骋的马蹄声破敌,对他们进行攻击?! “唵-叭-弥!” 空三昧之首宣读佛号,金光铺开,宛若护壁。 马蹄声对蓝椩和戈尔贡等人的影响,随之削弱。 但汉军继续靠近,蹄声复又变得震人耳鼓,惊心动魄。 远处,汉军呈三角冲阵,露出了全貌。 阵列最前方,一匹巨马背上,坐着的正是霍去病! “负尸而来,好重的戾气。”空三昧皱眉道。 他看见了霍去病背后的章军尸体。 “不杀他,众生蒙难。”无相昧说。 随着接近,汉军忽然同时抽出长枪! 他们在马背上身躯前倾,惊人的杀机和压迫力,不断累积。 汉军前方,出现了一团血色如风暴卷动的气机。 从横断面的角度看去,万马奔腾,黑压压的汉军,旗旌猎动,壮观无比。 整个汉军阵列,像是和天地连为一体,山海前推。 “他的力量,比上次见时更强了!” 无相昧面无表情,目光隔空落在霍去病身上,洞察虚实。 “我们在这城内交战时,西北方向,天地气机变化,群星坠落,是他的力量突破引起的!” 空三昧之首:“开始吧,不能再给他机会,让他杀更多的人!” 无相昧背对众生,面上被金光覆盖:“他上次能与我等交战,是借汉人敕封国运,国运和天地相连的一股力量。当时汉之国主也将力量与那灭世魔相合。 此番无国运加身,正是除他的时候。” 空三昧手里,多出一个金钵。 这金钵内部,四壁有经文流转,如一条经文之河,非常神异。 佛音扩散。 汉军催发的兵势,在金钵的声音中,被切断压制,屏蔽在佛光外。 戈尔贡喊道:“我大月氏,康居各部联军,做好战斗准备,待汉军稍近,立即放箭……” 他话音未落,忽地停滞。 却是霍去病足下荡开的兵阵中,浮现出一只山峦大小的白虎。 这只白虎,仰头啸月,牵引星宿,吹出刀兵杀机。 咔嚓! 虎啸无形,作用于神魂。城头处,大月氏,大宛,康居联军,随着虎啸声,涌起强烈的惊惧不安,惶恐颤栗。 有人甚至眉心龟裂,魂魄被斩落,从城头栽倒。 金色的佛光也被虎啸撼动,荡起水波般的纹路。 汉军最前方的今安,足下突然生出两道闪电般,眨眼逼到城下。 马背上的霍去病一拳轰出。 集延城蒙着多层兽皮,以巨木建造,镶铁为梁的大门,砰然炸开。 澎湃的力量,让城门化作碎粉,攻势不衰,又往城头扩散。 四丈高,以巨石垒砌的城头,四分五裂。 轰隆! 城墙缓缓崩塌倾倒! 霍去病一拳之威,将一座城池轰破。 “撼山之力!”康多提骇然道。 “大宛从此无集延,世间从此无大宛!” 霍去病的声音森然。 章军被杀,他并不如何悲伤,兵家征战,落败身死他早看惯了,却是出离的愤怒! 下一刻,霍去病从马背上腾空,登上了残余半截的城头。 今安自行冲进倒塌后,尘埃四起的城内,见人就踢,见马就踹。 筋断骨折的声音炸响! 一个大月氏将领,率部迎上来,准备堵截城墙倒塌后,潮涌而至的汉军。 他和今安最先碰上,却见今安马腿一矮,似要往左移动。 那将领挥矛刺出的一瞬间,今安倏地来到其右侧,巨蹄飞起,就如实心的大铁锤砸在将领胸口。 咚的一声,那将领前胸塌陷,和后背贴在一起,脏腑受到巨大的冲力挤压,从腰肋两侧破腹而出。 今安后方,更多汉军杀来。 复陆支一马当先。 霍去病过来后,扔给他一瓶刘清从隐仙宗拿来的珍藏灵丹。 吃下去以后,复陆支的伤势逐渐恢复。 此时他手握一杆大矛,追在今安后边。 有敌军迎头而至,复陆支瞬时将战矛刺出上百次,对方全身如蜂窝,死状奇惨。 复陆支左侧是姚招,右侧是赵安稽。 三人统兵,就像利剑的剑锋,劈开挡路的敌军,杀入敌阵。 双方甫一接触,便是血光飞溅,惨烈的近身白刃战。 断肢和惨叫此起彼伏,还有刀剑,甲胄的磕碰声。 每一个汉军都目光猩红,坚定,厮杀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只有亲自和和霍去病带领的兵众对战,才知道他催发的兵势有多凌厉。 同样一支队伍,在他接手后,和之前爆发的战斗力天差地远。 眼看霍去病一拳轰塌城墙,汉军涌入,势不可挡,戈尔贡心下寒气大冒。 之前的自信,迅速被汉军的攻势击溃。 从旁观的角度看,汉军冲入城内,如同剪刀豁开一张羊皮,在大月氏,康居的联军队列中笔直前推。 蓦地,戈尔贡发现霍去病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抬手抓过来。 另一侧,无相昧,空三昧同时出手。 但霍去病足下阵纹激荡,身后的虚空在其出手这一刻,变得无限深远。 有几颗大星,在他身后的虚空显化,缓缓旋动。 那几颗星辰蕴含的力量,勾连天地。 六境的突破,百战的境界,让霍去病的军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大星浮现,隐然的虎啸,仿佛执掌天地的杀神,将无相昧,空三昧打出的佛光绞碎。 戈尔贡手里的大矛,崩断为碎片。 继而,霍去病身后的星宿旋动,形成一股扭力,佛家经文被磨灭成了一缕缕流光。 霍去病双拳齐出,禁锢虚空。 戈尔贡发现自己再难移动分毫,竭尽全力仍无法挣脱。 庞大的压力,让他连反抗的念头也被镇压,只剩下畏惧。 和他一样的还有其蓝椩,康多提。 ——砰! 无相昧,空三昧联袂打出的力量,竟也被霍去病双拳轰碎。 两者面前浮现出无数的拳印虚影。 以他们的眼力,仍无法看清这些拳印走势! 无相昧和空三昧的防御,被白虎主杀,无物不破的一缕气机撕开,砰然炸裂。 两者身后的佛光摇曳,近乎隐去。 他们骇异下,抽身后退,足下莲花经印浮现,对应生灭,斩断因果,阻断了霍去病的攻势,双双退避到数十丈外。 此时,霍去病已与阴身相合,周身黑气缭绕,肩头、腋下,分别探出蚩尤的四条漆黑手臂。 而蚩尤手里纹路明灭,将一座军阵微缩执握在手中。 那军阵里,蕴含白虎七宿,朱雀七宿,玄武七宿,众多星位相连,接引天地之力为己用。 怪不得其力量霸暴,不可一世! 两位在世神佛也不是他的对手……戈尔贡,蓝椩脸上血色褪尽,难以置信。 这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佛陀亲传,佛国的巨头居然被压制! 无相昧和空三昧也震惊不已:“他已初步有了灭世的力量!” “怎么可能成长的这么快?!” 这两位身毒巨头念头闪烁,共同将力量融入空三昧之首托着的金钵内。 那金钵佛音大作,钵内仿佛诞生了一个琉璃世界,无尘无垢,一切都金光通透。 有亿万身毒佛徒,佛家信众的力量被引动。 经文在虚空翻涌,熠熠生辉。 佛的琉璃无垢世界清晰显化,像是要取代现实,替换覆盖集延城。 一道经文佛印构建的门户,浮现生成。 身毒其他几位巨头在这门后,迈步欲出。 上次在封禅日的交锋,已让他们意识到霍去病的强大。 这一次,他们隐藏的底牌便是凭金钵,开启琉璃界佛门,接引其他几名巨头同来,击杀霍去病。 但就在佛门将开,经文吟唱的声音响彻这一刻。 霍去病取出帝钺,凌空斩落。 帝钺的军权力量和他交融,大星旋动,牵引天地。 咔嚓一声! 金光破碎。 将要打开的佛门被斩断,门庭崩溃。 “走!” “快走!” “这灭世魔已成大患,需汇集佛陀遗物方能灭之!” 两人神念交流,祭出一部经卷。 那经卷为彼岸经,传说中可度化承载世间万物入佛国。 两位巨头踏足彼岸经,经文闪烁如船舶,以虚空为投影,横渡现实和佛国,行走在众生的意识之中,难以扑捉,猝然无踪。 一缕青铜光芒打入虚空,想要追击,但并未成功拦下他们。 “让他们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稍后我们就杀到身毒去!” 霍去病神情淡漠,阻止了铜俑卫童晏的追击。 杀战已经启幕,谁也逃不了! 霍去病将视线转向被禁锢在那,成了阶下囚的戈尔贡,蓝椩,康多提。 “先从他们开始,血祭章太守!” 霍去病道:“灭其国以陪葬!” 恐惧在戈尔贡,蓝椩,康多提心里炸开。 天已经亮了,清晨时分。 集延城内,章军被杀的院落外,跪满了大月氏,大宛,康居的联军。 戈尔贡,蓝椩,康多提三人跪在最前方,全身颤抖:“我……” 霍去病断然道:“废什么话,杀!” 刀起刀落,人头落地。 以万计的人被斩首,三方联军一个不留。 这一日的大宛旧城集延,联军降兵尽数被坑杀,血洗全城。 ps:求个票哈,今天更的不少,八千五~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抬棺破王城,葬!【求票】 霍去病走进章军身死的小院,目光扫视。 院落已被夷为平地,残垣都没剩下。 而城内正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被砍头的人太多,流血漂橹。 大月氏,康居,大宛三方,但凡可战之人,全被斩首。 天色大亮后才赶过来汇合,刚入城的白南妤和宋然,随行在霍去病身侧。 宋然脸色微白。 她还是首次看见霍去病动雷霆之怒,如此酷厉。 白南妤青铜面具下的桃花眼闪阖,打量周围,沉默不语。 “侯爷,我们要不要发安民告,告西域万民知。” 宋然的提醒是考虑到大汉后续要统治西域,不能让不明情况的西域人,觉得汉过于残暴。 若一味依靠残暴的镇压,是很难维持长久统治的。 所以发安民告,对眼前的杀戮作出解释,可安定民心。 “兴兵可以有很多原因,诸如捍卫,守护,尊严,领土,安全等等。这是守势。 当攻势展开,对应的就是血腥,残酷和征服。 唯独没有仁慈存在的余地。 敌方对你动兵,你告诉人家说你期盼和平?既然兴兵,杀戮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霍去病道:“明明是战争,有些人总想呼吁和平。” “那些在战争中假天真,真愚蠢的人,伱跟他讲道理,发一张安民告他就懂了?” 宋然偏头,细想想,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做人要会说软话,办狠事是没错,但要分事情。”霍去病道。 “这次在集延袭击我们的,是大宛,大月氏和康居。” 俑卫童晏也随行在一侧,换了个话题:“其中以身毒是首犯。” “谁是首犯不重要,性质都一样,没有谁是无辜的。” 霍去病思忖:除了童晏所说,还有其他力量参与。 他显化蚩尤身赶过来的时候,遭遇过冥冥中另一股气数的阻截。 大宛,大月氏,康居,身毒,几方相合的完整计划,应该是先杀汉在西北的最高长官章军,顺势吞掉集延城中的汉军。 而后身毒从西域以南的乌秅(na)提兵北上,进入西域。 匈奴也是帮凶。 那支被阻截的匈奴部众,本打算从北往南,进入原乌孙国境劫掠。 如是南北夹攻,破袭西域。 西域归汉不久,本就算不上稳定,对汉的归属感并不强。 若被他们算计成了,西域必有国家随之反复,很可能重陷混乱。 这才是身毒躲在背后谋划的真正目的。 西域各国林立,揭竿而起,国家生灭,身毒就能从中撰取国运。 汉统一西域,相当于从身毒手里,把他们渴望看到的西域乱象抚平,抢走了他们从中获取国运的机会。 四方仇寇,乱华之心不死。 霍去病愤怒的主因就在这,侵汉者必百倍还之。 看过章军死去的院落,他来到集延往西的城头,举目远眺,往北是康居,往南是大月氏。 “当时从屋里杀出来,最先袭击章军的执刀客是谁,可知其去向?” 赵安稽在稍后的位置,应道:“让人审过俘虏,没人知其来历,他蒙着面孔。 章太守死后,那人就消失了。” 这人可能就是藏在暗处挑事,串联各方的关键。 霍去病略作沉吟,取出一片同心莲叶。 这片莲叶稍有些特殊,是他和皇帝,卫青,董仲舒,老丞相公孙弘五个人私聊的‘群’。 如今同心莲叶已在大汉应用了一段时间,众人都掌握了使用方法,不再需要墨家修行相关法决的人配合。 “臣要在西北开战,请陛下允准!” 长安,皇帝生出感应,取出同心莲看了看。 他已经知道了大宛的变故。 大汉在河西的太守死了,死于偷袭刺杀。 两名铜俑卫都没防住,可见对方动用了多大的力量。 随同而死的,还有在集延城混乱中丧命的汉军,超过两千人。 这是一笔血仇。 皇帝在莲叶上传念回应:“要兵给兵,要粮给粮,犯我大汉者,远亦必诛!此风断不可长,否则人人效仿反复,西域诸国思动,后续还会有乱象!” 卫青也在‘群里’冒头:“你若出兵,可需我去西域。” 卫青的意思是他亲自去西域镇压各方异动,保后方安稳,让霍去病在前线放心厮杀! “舅父不用来,我在西域有复陆支,姚招等人带来的五千军,还有我来时随行的两千精锐,共七千禁军老卒,打大月氏,康居足够了。 何况还有章军手下边军坐镇西域,稳定局势。”霍去病道。 “你准备打到什么程度?” “屠三国,废除国号,断其国祚。世上从此无其国是基本目标。”霍去病森然道。 长安太学学宫的主殿。 董仲舒也在‘窥屏’,看见霍去病的回应,忍不住琢磨道: “古来有几人能在死后,得数国为其陪葬! 章太守倒是可以安心走了。” 未央宫主殿侧翼的丞相公衙,公孙弘同样手托莲叶,看完后抚须道: “醇酒,醇酒,醉乎,醉乎!以国为葬,做得好,扬我汉人之威!” 这一日的西域,兵锋四起。 霍去病调玉门汉军西进,增援龟兹驻扎的汉军,坐镇西域中央,以稳定局势。 原龟兹汉军,挥军南下入莎车,蒲犁一带,兵锋直指更南端的乌秅,防备身毒。 北侧,浑邪王,酋涂王,一部驻扎乌孙以北,防匈奴再有异动。 另一部同样南下,和进入莎车的汉军兵马汇合后,将主动对身毒兴兵。 西域以西。 大宛人当天便被全部解除武装,境内不许有一兵一卒存在。 现在,霍去病要先扫平大月氏和康居,再收拾身毒。 ———— 大月氏早年游牧于河西走廊西部,一度强盛,是匈奴劲敌。 其当时有部分领土,从河西往东北延伸,涉及大汉以北的土地,和匈奴交界,频繁争斗。 后来大月氏战败,迁移到现在乌孙人居住的区域。 匈奴继续追战,大月氏不敌,再次远迁,才来到了现在的居住地。 位于大宛西南向。 大月氏内部分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五部,部首称翕侯。 其中的贵霜,就是后世人尽皆知的贵霜王朝前身。 贵霜部后来强大,吞并了其他分支,建立王朝。 而此时的大月氏,最鼎盛的是翕侯五部中的都密部。 其主亦被称为月支王,掌大月氏王权,在蓝氏城建都。 昨晚戈尔贡率部杀入集延,重创汉军,天亮后的下午,消息千里加急,传回其国都蓝氏城。 月支王身形矮胖粗壮,面色白皙,高鼻深目,头戴金冠,颇具威仪。 他闻讯后大喜:“汉人自觉力强,正该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大月氏之威。 我等三方合兵,入驻集延只是开始,后续可进一步加剧西域动荡,将汉拖入战火不断的泥沼,则其国力必衰。” “国主考虑深远,与其坐观汉占据大宛,不如联合各方,先下手图之,确是良策。” 月支王一侧,一名大月氏的谋臣赞同道:“国主此次下令戈尔贡配合身毒,汉人绝不会想到。” 大月氏正为联兵建功,欣然而喜,还未收到集延方面的最新消息。 而霍去病行军之速,雷霆奔袭的手段,向来是其最鲜明的特点之一。 他决定出兵对付大月氏,当天上午便率五千禁军精锐出发。 他们离开集延城后,全城都被大火焚烧,以祭奠章军和死在这里的汉军将士。 大火之后,集延将成为一片废墟。 大宛亦被消除国号,永不许再用。 参与集延城叛乱,攻伐汉军的大宛兵众头颅,当天下午被送到大宛国都贵山城,场面之血腥,让见到这一幕的大宛原国主,生生吓到背气昏厥,险些吓死。 而霍去病离开集延,立即动用瞒天过海,遮蔽行藏,深入大月氏国境,绕过其防线。 霍去病的队伍,比大月氏传递消息的速度还快,下午就先一步来到其国都蓝氏城。 月支王此刻还在为戈尔贡破集延的喜报而高兴,茫然不知都城外,汉军已杀到了家门口。 天色渐暗。 霍去病率军,以赵安稽,复陆支,姚招为随军作战校尉。 他们这支队伍,有霍去病亲自带领,隐匿性之强,一直逼到蓝氏城外,对方仍没察觉。 “郎中令,我先带人摸进城,打开城门?” 赵安稽主动请缨,打算复刻对付大宛贵山城那一战。 霍去病淡淡道:“不用了,这一战我们就明着打进去,正面破大月国都的防卫,击穿其王城。” 复陆支和姚招等人,精神大振。 他们身后,有一口厚重的石棺,是削集延城城墙的巨石所制。 棺中躺着的就是被霍去病注入兵家气机,可保其数年不腐的章军尸体。 “抬棺破城,杀大月氏个片甲不留!” 霍去病解除了瞒天过海,队伍在城外,倏然露出全貌。 大月氏的中央王宫,建筑形势充满游牧部族的风格,以砖石垒砌,圆顶,有如草原上的大帐,华丽而不失美观。 月支王晚宴时小酌了几杯,兴致很高。 夜色中,他在随侍的伴同下,回到寝殿,准备挑一个美貌妃嫔侍寝。 迈入寝殿那一刻,月支王还不忘回头吩咐近侍: “你去传本王命令,后续要继续增兵到集延,由戈尔贡统一调派,伺机加剧西域动荡……”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轰隆! 天崩地裂般,王宫的地面都在晃动。 月支王骇然从寝殿里重新出来,望向巨响传来的方向:“发生了什么,哪来如此大声响?” 城门处,霍去病露出身形,一脚踢碎了入夜后刚关闭不久的蓝氏城北城门。 巨大的城门四分五裂。 城楼裂痕密布,动静震彻全城。 “杀我大汉西关太守,汉将霍去病领兵破城,大月氏的人出来受死!” 霍去病的声音在此刻听来,蕴含惊天动地的威势。 “大月氏,受死!受死!受死!” 他身后的复陆支,姚招,赵安稽,童晏,皆是双目猩红,血气冲顶。 汉军抬棺,齐声叱咤,声裂云霄,悍然闯入城内。 霍去病足下,一道道阵纹扩散,笼罩全城。 大月氏的国运之地被撞击,一股气运冲起,城内的布防和霍去病的阵纹激烈碰撞。 但霍去病的阵列中,白虎探头,玄武显化出一角龟背,庞大如山,力可驮伏天地。 大月氏的布防体系,全被霍去病的军阵绞碎,被白虎和玄武撕开。 城内霎时已是天摇地动。 霍去病一步跨出,轰隆,战鼓仿佛被敲响。 随着他的步履,蓝氏城摇晃不止。 汉军策骑从他身后潮涌冲出,杀向城内各处,虎狼雷奔,势不可挡。 霍去病脚下阵纹层层散开,身后跟着大鼻不断往外喷出气柱,和牛魔王似的今安。 轰隆! 步含惊雷。 霍去病每一步走出,蓝氏城的晃动都在加剧。 “汉军怎么可能来到我蓝氏城,这么快?!”王宫内,月支王神色惊愕。 大月氏的国都,亦是高手汇聚,良将如云。 最初的慌乱后,迅速有身影从城内升起,破空迎向霍去病:“汉人敢犯我蓝氏城,找死!” 这是一个大月氏的武将,五十开外,体型魁梧,镇国级别的大将丘野。 他凭空迈步,手握一杆粗大战矛。 忽然一矛刺出,力蕴万钧! 山峦压顶般的力量,涌向王城内行进的霍去病。 其足下的阵列中,蓦然升起几颗大星,旋转间借用天地之力。 ——咔嚓! 那大月氏国将手里的战矛,被大星磨灭,全身炸开一篷血雾。 他的胸腔被霍去病劈手一拳击穿,大星旋动形成的扭力,搅碎了其防御。 这大月氏名将,照面便被击杀,坠地毙命! 整个蓝氏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他们威名赫赫的国将,居然被一拳打死。 汉人有如此强的战将! 恐惧在城内悄然蔓延,一时全城静默。 唯独霍去病沉重的脚步,如山落地,让全城仿佛要倾覆过来。 轰轰轰! 霍去病迅速逼近大月氏王宫,足下龟裂的痕迹,呈蛛网状扩散。 ps:这章仍有四千多,我尽量保持这个字数多更。求票哈,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枭首!【求票】 蓝氏城,箭如雨。 汉军来势突兀,城内守军不少,但来不及有效组织,已被破门入城。 汉弩近距离速射,祭刻咒文,能够破甲。 大月氏守军冲出,会先被弩箭压制射杀。 汉军策骑前突,万众如一人,和霍去病释放的军阵紧密契合,直戳王城。 城头上,大月氏守军,不得不放弃居高而守的优势,从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三百二十九章 枭首!【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三十章 擒王,破敌【求票】 长安,月色静谧。 董仲舒深夜不眠。 眼下的西北,暗流涌动。 身毒和匈奴随时可能涌入,掀起大战。 霍去病自从在‘群里’说了要开战,就全无动静。董仲舒守着同心莲叶,始终没接到后续消息,遂忍不住乘车来到未央宫。 意外的是,公孙弘也大半夜的过来,俩老头在未央宫外相遇,对视一笑。 “睡不着,来看看陛下知不知道西北的最新战况。” 到宫门处一问,皇帝果然也没睡。 逢有大战,皇帝兴致勃勃,同样在等战讯传回来。 董仲舒和公孙弘在内侍引领下,来到书房,才发现皇帝将卫青也叫了过来。 矮席上还有点心和热茶,等着吃瓜,顺便商议国事。 “陛下,西北可有消息?” “傍晚时,朕得知去病已杀到大月氏国都蓝氏城,之后再无动静。” “朕也等到现在。” 几人正在交谈,皇帝面前矮席上的莲叶纹理发光,泛起神念波动,化为讯息:“大月氏国主已斩!” 同时,皇帝还感觉到大汉的国运在对应攀升: “大月氏国运溃散,为我大汉所得。善!” “月支王被斩!” “冠军侯统军,杀了大月氏之主?” 公孙弘和董仲舒稍稍缓了缓,细品刚才那几个字,心里浪涛起伏。 半晚时间,取月支王性命。 攻城拔寨催敌胆,将军千骑裂敌首,大抵如是。 不过霍去病给了一条消息便无下文,明显仍在交战当中。 还得接着等。 “朕与几位卿家商议下建国渠水运之事……”皇帝起了个话头。 ———— 蓝氏城。 城内山倾河泄般,国运崩溃的愈快。 霍去病的四大兵符,疯狂撰取大月氏国运。 他的个人气运,力量都在增长。 尤其是美人计,获取国运,与其气机相合,益处最大。 霍去病身后,浮现出一道紫色的气运光环,逐渐浓重,缓缓旋动。 而更大的变化来自识海兵书,杀月支王,兵书上有一条新的兵计在展开!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三十六道神兵策中的擒贼擒王,内容原简首次呈现。 意思是说,作战要先擒拿主要敌手,比喻做事要抓关键。 此战,先攻大月氏国都,入国都先杀月支王,都符合擒贼擒王的意思。 所以这条兵计在月支王被枭首后,得以开启。 这是一条迥异于其他兵策,主动性非常强的计简。 当霍去病以意识推动。 神魂的感知中便浮现出一缕气息,和灵蓍兵符相合,指向城内某个方向。 擒贼擒王的兵策作用,是在标记月支王死后,大月氏内部第二个权势显赫的‘王’。 被标记的目标,是最可能继承月支王位的人。 这就是擒贼擒王的效果,对‘王’形成指向标记,辅助执掌这条兵计的人,斩将夺魁,擒王杀将。 “擒贼擒王要是和走为上,以连环计合在一起,是不是就能直接移动,瞬间突袭逼近目标?” 霍去病顺着擒贼擒王给出的感知方向看了眼。 对方不在王宫当中,但在城内,能感知到大概距离。 其人很可能是大月氏五支之一的首领。 而随着国运的倾倒,汉军的声势,攻防力量持续攀升,在半空汇聚的兵势,那柄大戈已如擎天巨柱,显化的清晰之极。 大戈立在王城中间,如一座青铜铸造的神山,兵家锋芒,撼人心神。 蹄音猝响。 大月氏王宫正门处,众多大月氏臣属带重兵,赶来勤王。 他们赶到王宫时,见到的便是跪在石棺前的月支王尸体。 霍去病负手而立,眯眼打量。 冲进来的月氏兵将,皆是神色悲愤。有人悲呼跪倒,对月支王的尸身进行叩拜,身躯颤栗。 “杀光这些汉军,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月支王被当众枭首,对月氏是一个巨大的羞辱。 若不能杀尽来敌,将是他们永远无法洗刷的污点。 此刻的月氏人,无不渴望用交战来宣泄愤怒,洗刷耻辱。 霍去病杀月支王,让月氏部众成了‘哀兵’,置生死於外,战意熊熊。 “杀光汉军,生食其肉。” “纵马将他们踏成肉糜!” 呼喝声遍及全城。 宋然小脸煞白。 她还没遇到过这种场面,深陷重围,敌对国的王城当中,把人家的国主杀了,然后从容等待对手聚拢。 冠军侯似乎勇武过头了。 白南妤等人在斩杀大月氏国主的时候,就接到霍去病命令,以他为中心聚集。 而王宫主殿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汉军本就占据主动,迅速收拢并不困难,已然都汇集到了这里。 同样,大月氏的兵马也在蜂拥而至。 他们在国都内外,驻扎有数万精锐。 之前汉军来势突兀,兵马来不及全部投入,但此刻反应过来,已将王宫层层围困。 以白南妤见惯风浪的淡定,亦是心跳加速。 复陆支神色凶狠,目光扫视,同样感觉到艰难棘手。 对手的战意,被激发到极致,人人紧握兵器,手上青筋暴凸,新一轮激战随时可能爆发。 大月氏的人之所以还没攻上来,便是因为汉军兵锋鼎盛。 众力汇聚形成的那支巨型兵戈,悬在王城上方,散发出天威般的毁灭波动。 有月氏部众眺望那大戈,纵是在狂怒下,仍未敢妄动。 这时,霍去病翻上今安的马背,单手虚拂。 地面上,石棺拔地而起,竟被他只手托住。 今安的马蹄子明显一沉,唏律律的打了个响鼻,差点被压跪在地上。 它马眼往上翻,问霍去病:你是想压死我? 也就它的怪力,能抗住这棺椁的重量。 不过,霍去病的军阵运转,加持到今安身上,棺椁的重量随即消失。今安发现自己又行了,立马用大蹄刨了刨地面。 马蹄铁和地面摩擦,窜出一溜火星。 霍去病做出手势。 汉军全体气势遽盛,甲胄仿佛都在低吟。 战马的大鼻卷起气柱,四蹄踏动,做好了战斗准备。 月氏部众亦在收紧阵型,双目猩红。 这一刻,全城肃然。 轰! 突然间,最先出现变化的是那柄如同喧天之刃,汉军以众力汇聚的兵戈。 因为夺其国运,这支大戈气象磅礴,如山横移。 随之而来的,还有霍去病释放的军阵。 那军阵如他晋升百战境时一样,和天地互感。 夜空中异象再现,白虎,玄武星宿对应的星辰,在穹幕上交织,光曦屡屡。 大戈上出现对应星宿的白虎,玄武等兵符烙印,纹路致密。 “他想借天地力量破围。” “这汉将好强……” “今日若被他离开,我月氏颜面丧尽,再难服众!” “不惜代价也要杀光这支汉军……” 人群中,一处位置站着月氏五支的首领,神色凝重。 那兵锋大戈倾倒,蓦然下压,战意完全迸发,席卷半壁蓝氏城。 “祭出我月氏五支传承之物,阻其离开!” 一座山峦压入城池,是什么样的情景? 那大戈倾倒后,横向悬空,开始高速旋动,周边雷光迸发。 城内五个方向,以中央王宫为核心,升起五道光束,但是与大戈甫一接触即出现崩溃迹象,光束中蕴含的器物,哀鸣坠落。 “我大月氏国运衰退,传承之物威力也远不如前!” 那大戈覆盖下,房屋崩塌,屋顶如草芥般被揭开,无数建筑塌陷,连城墙也被一股兵锋席卷,裂痕密布。 这大戈联动群星,引爆的威力如天威骤降! 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沟壑,在大戈下出现,从王宫笔直贯穿至城外。 轰隆隆! 战戈在霍去病的导引下彻底炸开,若千百兵锋同一刻刺出。 有大月氏部众眼前发黑,耳畔充斥着白虎的啸声,神魂被斩落,眉心龟裂。 大戈炸开的同时,霍去病身形起落,扑入大月氏的人群当中。 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动作,电光石火间他又回到了马上。 下一瞬间,借助战戈倾覆,天灾般的变化。 霍去病催动走为上,足下阵纹激荡。汉军突然发动,和大月氏部众展开厮杀。 他们选择的方向,正是大月氏部众人最多的一面,正面破围,再战! 此刻,大月氏部众被兵锋战戈引爆的气势所摄,心神摇曳。 汉军引兵势加身,队列周边浮现出一道道龟甲纹,坚不可破。霍去病更是亲自陷阵破敌。 半个时辰后,汉军戳穿敌阵,从蓝氏城从容撤出,扬长而去。 “追!” 月氏有人策骑急追,更多的人却是在瞩目城内被天灾洗礼般的场景,脸色发白。 “双靡部首也死了?” 地面上有一具身材高大的尸体,颈部诡异扭曲,像是突然被人打断了颈骨。 刚才形势混乱,霍去病突然起落,曾扑入大月氏人群,但速度太快,一沾即走。 他扑入人群,便是展开走为上和擒贼擒王,突袭双靡部首! 擒贼擒王的作用就是标记对手,神念锁定,瞬间搏杀。 王城外,汉军已不见踪迹。 城外以北,三十里,汉军勒马停定。 “还以为刚才九死一生,想不到能轻易破防脱身。” 宋然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斩杀月氏国主,然后吸收国运,再利用兵锋破围,都是侯爷提前想好的?” 霍去病没理她的询问:“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一会还有战斗!” 宋然愕然道:“还有?” 霍去病:“刚才只杀了大月氏的国主,断其部分国运。 现在若罢战,和大月氏就是死仇,他们仍敢和我们交锋,甚至会生出报仇的心思,主动来攻击我们! 将大月氏彻底击溃才是作战目标。” “我刚才选择撤出不是避战,而是不想增加消耗,先撤,再打回去,此为避实击虚之道。 你不会以为,杀了大月氏国主就算完了?” 宋然目瞪口呆。 凌晨时分。 大月氏的几个部首聚在一起,商议善后。 经此役,大月氏的国运溃散,被斩落近半,气势凋零。 就在几个部首商议之时,城外马蹄声重现。 “报,汉军再次来袭!” 汉军又来! 刚才霍去病借引爆兵锋大戈的机会破围。 对方哀兵气氛下仍无法奈何汉军,且被大戈威势所慑,对其信心是个严重打击。 而在战后,对方刚松弛下来,掉头再杀回来,对其形成第二次冲击。 轰! 大月氏万万没想到汉军会再来。 双方再战,一直对垒厮杀到天亮,汉军在两次穿透敌阵后,第二次撤走。 此时的蓝氏城,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尸骸。 月氏部众的士气跌入谷底。 汉军两次来袭,他们都是被动挨打,追之不及,杀之不敌。 在自己的大本营,被压制破袭两次,接下来还怎么打? ps:写连续战争真心不易,这几天想剧情到头秃,关键是想减少重复战争的场面,就得想新颖的战斗手段,还要理论上可行,说得通。第一遍写出来不满意,反复调整,所以这章更晚了。 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破国,大月氏,完!【求票】 十二月末,西北局势急剧变化。 浑邪王率部南下,进入蒲犁和此前从龟兹南下的汉军汇合。 两部合兵四万,从乌秅对身毒用兵,展开攻势。 而整个西域,大汉,包括匈奴的视线,则聚焦西域以西。 霍去病率汉军杀入大月氏次日,消息就在汉的蓄意推动下,快速传播。 有汉军斥候策骑,将消息送告原本的西域诸国,现在的大汉各郡。 大月氏王都蓝氏城,被汉军一夜两次破袭,杀敌逾万。 月支王首级,被汉军斥候在隔天傍晚送回,悬在已成为废墟的集延城外。 这就是霍去病下令枭首,而不是斩首的区别。 枭首是一种酷刑,砍掉脑袋后,悬在城头示众。 挂在章军和汉军被袭的集延城,用意再明显不过,有仇报仇,汉的血腥报复! 汉太守被杀,第二天晚上,最主要的参与者,大月氏国主就被枭首。 汉人的回击之凶狠犀利,兵锋之锐,速度之快,震惊各方。 大月氏的国主,就这么死了! 紧密关注局势变化的康居王都。 王宫内,其国主颓然坐在王座上,面色发白。 前日听到集延城联军当晚就被击溃,他心底便是一沉。 隔了不到一天,大月氏国主就被汉军打进王宫给宰了。 比起国力,军力,大月氏比康居还要胜上一筹。 国主仍被汉军一夜枭首。 康居国主的不安可想而知。 他感觉脖子一阵阵发寒,冒凉气。 “本王就说不要随同大月氏,身毒去袭汉,康多提不听,非要擅自动兵,想给汉人些颜色看看。现在好了。” 参与集延之战的康多提,是康居国主的弟弟,该国镇守南侧国境的封王,也是武勋最重的大将。 “康多提如何了?” “多王来不及逃走,当夜便被重伤生擒。 我们掌握的消息是多王当天便被斩首,但汉人送来的消息说,多王被拘押未杀……要等着破了我康居一起杀!”康居大臣锡业,颤声道:“汉人应是在故意威吓我们,多王已经被斩了。” “一起杀……” 大月氏王城一夜被破,着实把康居人吓得够呛。 包括西域各方,听到消息后,所有的暗流都消失了。 各方的视线倒是依然集中在大月氏,等着后续的战况。 ———— “禺择大将,距王城还有至少四个时辰路程,我们必须休整后再赶路。部众已经要扛不住了。” 一名大月氏的年轻将领,对另一将领说道。 禺择是大月氏贵霜部麾下大将。 他平时驻守在贵霜部掌管的大月氏东南方向的领地内。 眼下各部都收到来自王都的消息,蓝氏城被袭,国主被杀,各部不约而同的调集驻守各地的兵马,去王都汇合,护佑王都,并准备全力兴兵,与汉交锋。 各部还有一个隐藏意图,就是调集本部兵马,要抢先一步到达蓝氏城。 谁麾下本部兵马,先到蓝氏城,在当前形势下,谁就占据‘主动优势’。 这个优势,指的是对后续大月氏王位归属的争夺。 月支王被杀,而驻守蓝氏城的便是其本部兵马,折损惨重。 其他各部入蓝氏城勤王,谁先到,谁就占据兵力优势,可以掌控许多事情。 除了应对汉军,后续王座的归属,也是各部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贵霜这支兵马,由大将禺择带领,正全力推进,往蓝氏城接近。 部将汇报过后,他断然道: “不仅我们贵霜部在全力往王都进发,五部都有兵马和我们一样。 去得稍晚,就会主动尽失。 大部首给我传递的密函,让我们越快越好。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快,再快!” “五部兵马,谁先到王都,非常重要。” 禺择黑褐色长发披肩,额头宽广,而下巴尖削,长时间的疾驰让他额头微汗,但眼神坚定: “汉军敢杀入王城,袭杀国主。 大部首送的消息,说那支汉军仍在王都附近徘徊,欺我大月氏无强兵良将!” 禺择纵目远眺,满脸怒色。 他身畔兵马,是一支万余人的轻骑兵,急速往西北向行进。 贵霜部掌控的领地,位于大月氏东南,往西北去,便是王都。 而整个大月氏,五大分支的兵马相合,近十万精锐。 王城受袭,各部之首盛怒之余,除驻守地方的兵马,至少抽调万余精锐,往王都汇聚。 禺择纵目扫视,麾下部众,兵强马壮,精气狼烟,云层都被冲散。 他们前方是跃马万里的扎尔谢里平原,视线无垠,地势开阔。 这等地势最利于行军策马。 禺择默默盘算距离和路程:或许他麾下这支队伍,可以比预计的更早到达王都。 贵霜部领地距王都最近,占了不小的便宜。 禺择勾起嘴角,王都那些守军显然在王都安逸的太久,失去了原有的战斗力,等各部汇聚,就看谁能先撕碎击溃汉军! 汉军……禺择露出一丝不屑,往地上啐了口浓痰。 下一次呼吸的时间,他就看见了那支汉军。 对方从他麾下疾驰的队伍侧翼,突然穿插出来。 落日的余晖下,平原上,汉军像是梦魇般从虚空中冲出,蹄音暴起,纵马如飞,往他们撞来。 汉军出现的位置,大概在六十丈外。 这个距离,贵霜部的骑兵,甚至来不及调转马头。 汉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禺择有着一刹那的恍惚。 他眼看着汉军出现。 眼看着汉军将速度放到极致。 眼看着汉军战枪高举,以一个最适合爆发战斗力的距离,进行蓄势。 又眼看着汉军前方,卷起风暴般的兵势,冲进他麾下的队列中,手里战枪闪电刺出。 禺择手脚冰凉,全身都在抖。 汉军出现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部众没半点胜算。 因为距离和位置。 汉军是呈一个横断面杀出来的。 贵霜部前行的万余精锐,用数骑并行的骑阵,快速推进,全军有超过两百丈的长度。 而这两百丈,几乎被汉军覆盖,呈横断面冲出,从侧翼,在同一瞬对贵霜部的人展开袭击。 两军须臾间已经对撼在一起。 时至今日,汉军展现出来的冲阵力,聚集的兵锋能有多凶猛? 狂风卷落叶! 接触的刹那,所有汉军战枪狂飙,快,凶狠,准,以最快速度,对敌人造成最重的打击。 这个距离,位置,对汉军来说太舒服了,举枪,蓄力,然后爆发。甚至不需要弓弩,因为战枪刺袭杀伤力更大。 战枪出手,汇聚全力贯出,在对方身上开出一个血窟窿。 然后收枪,再刺! 再刺! 再刺! 盯准目标,爆发全力,反复戳刺! 那种以千计的战枪齐刷刷的收,刺,收,刺,收割对手生命的场面,对敌人来说是残忍,死亡,对己方来说意味的却是胜利,破敌,战无不胜的功勋。 呲呲呲! 虚空中,全是枪锋撕裂空气的锐响! 数千汉军闷头杀人,无一人吭声,像是饥渴暴戾的狂兽。 他们从左右两列,相对驰骋,杀戮,形成彼此契合的齿轮阵。 横断面接触的敌军几乎全溃。 十余次呼吸间,贵霜兵马折损近五分之一。 汉军立即展开第二轮打击,绞杀阵,马位斜向错身,将对手扣死在中间,夹击。 近距离搏杀,生死转瞬。 每一刹那都有人坠马,身体被战枪穿透。 半空看去,刀兵折射着夕阳,血光飞溅,惊心动魄。 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兵器和甲胄的摩擦声,让人牙酸。 禺择到此时仍呆坐在马上,近乎绝望般目光迟滞。 虚空中忽然抽出一杆大枪,横扫千军,打在禺择的后腰处。 他身上的皮甲炸开,背后血肉模糊,坠落马下。 夕阳向晚。 夜色擦黑的时间,战斗已结束。 万余贵霜部精锐,超七成被击杀当场,还有一成被重伤。 如此惊人的死、伤比例,正是汉军精锐和普通部众的差别。被汉军盯上的,多数身死,能受伤逃走的都不多,足见其杀伐之狠,出手之稳,破击要害! 贵霜麾下,残存的只有大概两成,得以溃逃。 霍去病下令收兵,并未追赶,因为还有下一个目标。 杀入蓝氏城王都的时候,他如果不考虑伤损,全力纵兵,有很大机会击溃,血洗大月氏王城。 但自身也将出现严重减员。 霍去病选择当众枭首月支王,并杀了另一部首,而后撤走,就是要对大月氏内部的形势,加以利用。 各部首领调集兵马去蓝氏城勤王,隐藏着争夺下一任月支王的用意。 五部的首领从地方上增兵,援助蓝氏城,半路打阻击,正是霍去病仅用五千军,准备将大月氏完全吃掉的计划主体。 五千军想破掉大月氏这种不算弱的国家,只有攻敌之必救,分而歼之! 以己之强克敌之弱,兵法之道,分敌之势,保持局部用兵优势,方得全胜! 斩王后,空置的王位就成了潜在的诱饵。各路援兵汇聚,则是阻击破敌的最好机会。 大月氏五部,以蓝氏城为聚集地,行军方向,路线,就变得很好把握。 既然知道了目的地,对熟悉兵事的霍去病来说,想判断其行军路线,便有脉络可寻。 汉军现身奇袭,打掉贵霜部,霍去病旋即催动行军策,幽灵般融入虚空。 下一个目标,是五部中的肸顿部,然后是休密部。 大月氏五部,以都密部为核心,坐镇中央王都。 其他四部,分散镇守国境四方。 而各部的部首,多数时间需要待在王都,成为臣属,和月支王共同参与国事治理。 当四部从各自领地的四个方向,往蓝氏城聚集勤王,霍去病统兵以蓝氏城为核心,呈环形行军,便可因为距离,时间,错开阻击四部兵马。 这种行军阻截四方来敌的方式,对速度要求非常高,几乎不可能完成,也就没有对手能想到。 唯独霍去病的行军速度,可以达成这一目标。 当晚,大月氏境内,杀戮四起。 休密部的兵马,在擦黑的时间仍在急速行军……遭遇和之前的贵霜部,近乎一样! 长夜漫漫,到天亮,再到正午。 霍去病一夜半日间,行军千里,迅雷不及掩耳。 而大月氏四部兵马,按距离王都由近及远的顺序,被分而堵截。 只有最后一支,因为先后已有三支兵马被袭,收到消息,有了警觉,和汉军打了一场遭遇战,但结果同样是惨败! 四支勤王精锐先后被击溃,几乎占据大月氏兵马总和的半数。 下午的时间,消息传回蓝氏城。 这次的大月氏各部,听到消息后,不再是愤怒,屈辱,而是惊惧。 大月氏的兵马,折损近半,国都被破,国主被杀……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 而那支汉军,仍在大月氏境内活动,威胁随时可能降临。 因为其他汉军要留在西域,稳定局势。 霍去病只用五千军,却是真正撼动了大月氏根基。 从其引兵进入其国境,前后不过三天。 与之前霍去病一日夜连破西匈奴五小国的战绩相比,犹有过之。 此役汉军打的几乎都是突袭战,出手前在战略上,已经占尽优势。 所以减员极少。 消息传回大汉,连皇帝,卫青都生出叹为观止的感慨。 “朕之爱将!” 卫青亦对自家外甥的行军手段,有种奇妙难言的感觉。 至此时,所有人都清楚,继续打下去,大月氏就要完了。 次日,汉军杀溃四方援兵,经半天休整,傍晚的时间,体力恢复后,第三次来到蓝氏城下。 而大月氏的兵马,已失去和汉军争锋的信心,或者说资格。 士无斗志,闻汉军而惊。 这种情况下,继续打下去,就是找死了,奔着亡族灭种去的。 舍命而战还是投降? 若降,那位大汉郎中令,会接受? “要是杀了我大汉太守,投降就能活命,我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 已经是死仇,纳降后让他休养生息再来害我?杀进城去,灭大月氏一国!”霍去病在看到大月氏让人送出城的归降书后,下令杀降。 三天后,大月氏仅蓝氏城一地的俘虏,就超过四十万人。 城内的将领,五支贵姓氏族,可举兵之士,皆斩! 其余俘虏则因为大汉要建渠,抓回去充苦役! 血色笼罩蓝氏城,旬月不散。 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恐! ps:上章调整了一下,这章又恢复了四千以上更新,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月氏崩完了康居崩【高考加油】 曾在祁连山以北活动,盛极一时的大月氏,十万精锐,三天被分歼击溃。 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性,史无前例。 要知道大月氏绝非小国,十万精兵,已有了和任何强国争一时长短的资格。 其下辖五支,当前还未全降,但国主亡故,王都被破,大月氏在实际意义上已灭国,分崩离析。 消息传开,西域各郡不可能再有变化,也不敢有变化。霍去病这时候才抽调兵马,进入大月氏国境,扫平王城之外,其他四处分支的领地,进一步接管大月氏。 形势初定,霍去病自身回到原大宛国都的贵山城,进行休整。 期间他又回了趟陇西郡,目的是送棺,将太守章军的棺椁,送归故里。 章军的夫人出身望族,是陇西李氏的氏族之女。 夫妻感情甚笃。 初闻章军噩耗,李氏一度晕厥。 陇西郡城。 有不少民众也自发来到街上和城外,接章军棺椁归乡下葬。 章军任太守期间,不少人屡受其惠,官声素来不错。 他的府邸正门处,李氏对霍去病盈盈下拜,跪行大礼。 她拜的是霍去病因章军之死,动雷霆之怒,追袭仇寇千里,灭国以送葬。 “夫君若有灵,当可安心去了……郎中令所行之事,章家永不敢忘。” 李氏话音未落已泣不成声,伏棺大哭。 章军有两子两女,都已长大成人。 出身显贵,倒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照顾。 两子两女亦随李氏跪地,泣声不止。 章军发丧入葬,霍去病在陇西多留了一日。 而他屠灭大月氏的消息,在汉的推动下,仍在持续发散,首当其冲的是康居。 按计划,下一个攻袭目标就是康居。 “国主如何了?” 康居大臣锡业瘦高个,五十出头,瘦脸长眉,留短髯。 他是个文臣,胆子本来就小,这几日更是担惊受怕。 噩耗一个接一个。 大月氏数日被破。 蓝氏城凡能举兵之士,皆被斩首,活着的则都将发配到汉地挖渠,充苦役。 照这个趋势,汉军若打到康居,他锡业最好的结局就是下半辈子到大汉挖渠,挖到老死,稍不小心还要送命。 那位大汉杀神冠军侯,据说黑头黑面,凶神恶煞,周身黑气,有六条手臂,是当世第一等凶魔。 近些时日,康居的权贵人家,已有不少在打点行装,迁移外逃。 大月氏尚且撑不过三四天,何况康居。 只等汉军过来,康居眼看着就要亡国。 真是悔不当初,那冠军侯之前连灭西域数十国,可见有多凶狂,偏是康多提等人不信,招来此灭国之祸……该当如何是好? 锡业自诩是个忠臣,所以他没跑,一直坚守岗位。 但连日忐忑,不安和恐惧与日俱增。 此时他走进皇宫,准备找国主汇报打探到的消息。 康居国主卧榻已有数日。 现任国主,是从其父手里继承的皇位。 他生来就是王子,事事顺遂,眼看国祚将在自己手里崩折,已病了数日。 锡业从外边走入康居王宫的寝殿,看见国主躺在榻上,面色惨白。 旁边伺候的妃嫔,年纪有二十四五岁,貌美如花,同样花容惨淡。 “消息送到大汉了吗?他们允不允我投降?” 康居国主看见锡业进来,单手扶额问:“我愿自消国号,降国为郡,汉帝如何说?” “回国主,消息送到汉军在大宛的军营。他们有千里传讯之法,当日就奏报给了汉帝。 汉帝给出的回复是西北之事,已交由冠军侯全权处理。让我们自行去请询冠军侯,若其应允,汉帝便应允。” 康居国主近来最听不得霍去病的名字,一听就头疼,骇的脸色发白,轻吟了一声道: “冠军侯那凶人,如何肯饶过本王? 听说他日啖人肉,且最喜欢吃一国之主。本王……此番怕是危矣!” 锡业脸色愁苦,旁边的妃嫔也吓得面无人色:还吃人肉…… 倒不是康居人以讹传讹,轻信传言。而是身毒之前送来的消息,说汉将冠军侯是入世魔,全身黑气,喜食人神魂、精血,以壮大自身。 康居国主在榻上撑起上身,面若死灰的问:“你可探听到那冠军侯除了食人精气血肉,还有什么嗜好?” “他若喜欢什么,我国内有的尽可予他。 他喜欢美貌女子吗,若喜欢,本王可将梨儿……相送。” 梨儿就是他身畔宠妃,康居的第一美人,尤为善舞。 康居闻名于世的胡旋舞,后世传入大唐,风靡一时。 其飞纵如旋风,轻灵若无物,舞姿之美天上人间少见,这妃嫔梨儿的胡旋舞在康居可排第一。 康居国主愿将心头爱转赠,是下了血本。 那妃嫔听说要把她送给灭世魔,大惊失色:国主要把我送给那凶人吃…… “正要禀国主知道,我探到一个好消息。我们之前和龟兹有贸易往来,梨妃认识的西域圣师罗什娜与冠军侯相识,能说的上话。”锡业道。 康居国主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一国之君,被逼到走投无路,要到处托人求饶,和身畔妃嫔四目相对,泪洒寝宫。 ———— 未央宫。 “……先破大月氏,而非康居,是考虑地理原因。” 卫青分析霍去病的战略意图给皇帝听,道: “身毒,大月氏,康居国境相接,以大月氏居中,打下大月氏,则康居和身毒便被切断,难以协同。康居孤立无援,四处受胁,再想攻其国便能事半功倍。” 皇帝道:“西北传来的消息说,康居王一心求和,自言绝不敢和我大汉兴兵。且多次举证,攻伐章军的事情他不仅没参与,还曾力阻过。 此事朕已调查过,其所言不虚。 康国国内,国主之弟康多提总览过半兵权,对国主隐然有不臣之心,暗中和大月氏联系紧密。 去病用兵,先打大月氏,显然也是考虑到了康国的情况。” 卫青笑道:“康居败局已定,如何处置,就在陛下一念之间。 臣听说,老丞相和董夫子,都请命要去西北看看?” 皇帝颔首道:“如今天下人都在关注西北的后续。老丞相和董夫子亦有此意,朕已允了。” 长安的城门处。 董仲舒正乘车往城外去,不巧半路又遇到丞相公孙弘。 公孙弘年已七十八岁,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由三四个随员陪同,也准备出城。 “丞相要往何处去?”董仲舒掀开车帘问。 “与你去处相同。”公孙弘笑道。 董仲舒莞尔:“丞相如何知道我要去哪?” “冠军侯打完大月氏,康居必降,不降则要亡国。 接下来我汉军要打身毒,我听说身毒是一大国,想去看看。若有需要,当助力冠军侯,好叫那身毒知道,我大汉可战能战之士不在少数。谁想欺我大汉,我们就让他没好日子过。”公孙弘老而弥坚。 他是春秋公羊学派代表,和其他儒家还是有些差别。 公孙弘其人精通文武,知道西北打得热闹,也想往前凑一凑。 董仲舒也有相同心思。往西北去,还能顺路看看敦煌,张掖等郡的建设进度,了解西域的风土人情对理政也有好处。 “丞相国事繁忙,不需要处理?” 公孙弘豁达道:“我垂垂老矣,即便身在长安,丞相诸事也多由李蔡代行。 大汉缺了我不少,多了我不多。” 董仲舒哑然道:“既然同路,进来与我同乘如何?” 公孙弘摇头:“想骑马走一段,再老下去,怕也骑不了几天了。” 两人同行,给董仲舒驾车的正是他的关门弟子霍光。 他们往西北去的半路,又遇到罗什娜的车架。一行人结伴,全力推动修行赶路,仍花费近半月,才在这天的落日时分,来到龟兹。 到了方知霍去病已经南下蒲犁,打算对身毒全力用兵。 而西北形势,亦在十余日间再生变化。 康居国主多次请降,还将参与袭击集延城一役的康居部众,康多提的同党,主动捆缚交出来,凭汉处置,且愿自消国号,降为郡。 挨打立正,求生欲拉满。 不过霍去病始终没给回复,要打过身毒一并处理。 康居国主仍在惶惶不可终日当中。 大月氏的王城虽被攻陷,但四方分支拒不肯降,因为降也是死,霍去病早说了不受降。 大月氏东南的贵霜残部,西南的休密残部,皆背靠身毒,全力与汉争锋。 另外两个分支比邻大宛,连同蓝氏城一起,已陆续被攻陷。 老丞相公孙弘和董仲舒,罗什娜,霍光等人,次日下午赶到蒲犁军营。 霍去病正打算出营,看见霍光和董仲舒,罗什娜等人过来,略意外。 “霍侯要出营?”众人见礼后,公孙弘问道。 “去身毒亲眼看看地形,其国内风貌才好用兵。”霍去病说。 “正好,同去如何?”公孙弘道。 霍去病摇头:“打身毒和大月氏不同,不可能一蹴而就,老丞相想来观战可以。 但去身毒境内或有危险,丞相,董夫子别去为好。” 少顷,霍去病略作收拾,带同样在蒲犁军营的浑邪王,复陆支,赵安稽同行。 罗什娜精通身毒语,也跟着同去。 几人略作装扮,由随军的绣衣人员,负责给他们改头换面。 其人修行杂家丹青之道,画面贴皮,勾勒咒文,手段奇巧。 转眼间,几人就变成身毒人模样,肤色微黑,大眼浓眉,换上曳地的红褐色裙袍。 他们从蒲犁南下,过乌秅小国继续南行便是当初霍去病杀掉六入座师,往身毒千里投枪的地方。 他展开行军策,带众人一路流光飞电般进入身毒。 罗什娜对身毒有些了解,边走边道:“身毒也称信度,他们的文明很古老,起源不弱于汉。 其国内有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四大种姓,称为诸族之祖。 大概在距今四百年前,身毒北部的迦毗罗卫国,出了一位圣人,名悉达多。” 身毒这么早就有了种姓制度,怪不得后世积重难返,陋习百出……霍去病心忖。 罗什娜续道:“悉达多是迦毗罗卫国的王子,属刹帝利种姓。 据古经载,他二十九岁时,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行。 到三十五岁,大悟前世今生,遂创佛教,在身毒北部,中部圣河流域传教。年八十在拘尸那迦城逝世,亦有说他是脱离我们这方世界,开天辟地而去。” “现在的身毒,内部亦分为不同国家,但信仰统一,皆崇佛。 他们国内神权要高于王权。最受尊崇的便是佛陀传下的部派经法,以经法为号,分四圣谛,空三昧,十二因缘、八正道等。 其中四圣谛和空三昧是经藏、律藏、论藏所组成的“三藏”七支部派之首。” “再往前走,便是空三昧之首,娑多迦罗尼的经场。” 霍去病淡然道:“空三昧之首,正要拿他开刀。” 不久之后,前方出现一座大城。 城内建筑形制多见圆形穹顶,柱体结构,恢弘中透着华丽。 几人甫一入城,就有三四个身毒人靠近过来。 罗什娜面巾下的眸子闪了闪,心忖原来霍侯在这里早有布置,安排了人先过来探查,并非临时起意要来身毒。 过来的是同样做了装扮的白南妤和绣衣的人:“这城内要举行一场经会,好像和侯爷有关。” ps:高考的同学加油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那还客气什么,吞【求票】 犍陀罗城,是身毒西北第一雄城。 其往北是西域南端的乌秅,往西北则和大月氏接壤。 城内的中央圆顶大殿。 空三昧之首,盘坐在自己的经殿中。 他周身佛光,背后有光环,宛若一道环形的经文长河。 据说这条经河是空三昧观悟圣河流淌,结合《摩诃罗》古经,形成的经文之河,内蕴无穷奥妙。 空三昧之首今年已有六十四岁。 但外表观之,仍是青年样貌,全身被佛光浸染,通透无垢,早就铸成了佛家金身。 金身是佛家的一种大境界,后世称罗汉金身,也叫度化金身。 他身后佛光则对应着佛家的精神境界。 佛修可细分为两大部分,金刚体修一脉,走的是护法降魔的路子,专职战斗。 另一脉修经意,重领悟,更注重精神修行。 重精神修行这一脉,达到高深层次,开启宿慧,滋生佛光,同样可以洗涤周身,掌握金刚降魔之法,将身体修行带动到金身不灭的层次。 七巨头都是这一境界,佛光护体,金身不灭,百邪不侵。 横向对比大汉的修行,相当于天人境顶峰,距半圣只一步之遥。 空三昧是身毒的修行奇才。 据传其母亲生下他之前,每晚都会梦到有白象驮伏金光,口吐一部古经的神异景象。 空三昧七岁就能给其他佛修讲解《多罗慧经》,十二岁上开坛汇聚信众,传播经意,名震身毒。 他三十岁上脑袋就开始有包,是为三千劫难的第一难,宿慧归来,在这一世觉醒。 此后他脑袋上的包,越来越多。 每一个包,便是一门佛家的经意真谛,衍生一门神通。 到如今,他已走过了诸多修行者,一生也走不完的境界,满头都是肉髻佛包。 这时,空三昧盘膝而坐,凝神看向面前的钵体。 金钵中,圣河之水倒映虚空,显现出千里外的一幕情景。 画面模糊。 但能看出是两方人马在交锋。 其中一方,是佛修。 便是空三昧和无相昧共同派出去,到大汉传播教义的十二因缘相。 他们东行,但并未冒然进入大汉,而是在汉境边缘,以佛音影响渗透,推送给大汉边境的民众,借机传播佛经。 想不到还是被发现了行迹。 空三昧看见的就是远在汉地边境,十二因缘佛众,被人追击的情景。 他推动金钵看见的画面里,有个干巴瘦的老道士,甩袖敲击一口悬空古钟,追击十二因缘。 此外还有不少道士参战。 从金钵里的情景看,十二因缘相的处境明显不太好,好像在挨揍。 那老道士有着媲美空三昧这一级数巨头的可怕修行。 其震动古钟,空三昧手里的金钵,画面骤然消失。 “我早说过,你们想入汉传教,绝非易事。 汉文化源远流长,三教九流诸般法,无一弱于佛家。” 空三昧对面,还有一人盘坐。 这人身形雄伟,一身黑衣,蒙面,手里时刻不离的提着一把长刀。 执刀者! “你将道祖当年西来,途经身毒时留下的灵碑借我一观。我在汉帮你传播经意,如何?”执刀者说。 空三昧:“数百年前,确有一老者,骑青牛,携紫气长虹行走在天地之间,入我身毒时驻足,观望圣河,有传言其曾落足与佛陀论法,而后破空远去。 他和佛陀共同结念形成了一方灵碑,在我手中是没错,但非我门下,不能观之!” “伱想让我转而修佛?” 执刀者面巾下的脸上,似乎掠过一抹笑意: “我的建议你再考虑考虑,我会在身毒停留两日。” “另外,我奉劝你小心些。 汉军从西域南来,你所在的犍陀罗城,离汉军不过数百里。那冠军侯行军奇速,用兵有鬼神莫测之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杀到你面前。” 空三昧不以为忤:“在身毒,我只怕他不来。” 话罢挥手找了个徒众,带领执刀者下去休息。 执刀者离开后,空三昧伸手一挥,面前佛光映照虚空,出现另一幕影像:“可曾做好准备?” “从集延城回来,就做好了准备。” 对面露出来的是背对众生的无相昧:“你今日要讲什么经?” “莲花往世经。”空三昧答。 ———— 犍陀罗城的城门处,守卫森严。 霍去病一行进来前,居然看见有大象拉乘的巨木战车,上百人的身毒部众守在城门处。 霍去病使了个瞒天过海的小手段,遂带着众人进入城内。 他们一行举止颇为悠闲,四处打量。 身毒人大多光着脚,或穿草编的鞋履,脑袋上顶物而行。 让霍去病意外的是,入城不远的墙壁上,画着一个六条胳膊的魔王形象,不少人在围观。 “这看着像蚩尤阴身和我相合后的模样。” “不是像,就是侯爷你。你在人身毒这里,就是魔的形象。” “据说近几日开经会,都会讲述有灭世邪魔,将兵祸带到身毒的事。 号召身毒众生聚力,抵御邪魔乱世。” 白南妤遮了如花容颜,变成一个皮肤粗黑的身毒妇女,眉心点着花钿般的红点,但步态婀娜,身段妖娆,沿路行来,仍是引来不少身毒人的瞩目。 进入犍陀罗城,便感觉到这里佛家氛围极浓。 在善于观气的人眼中,佛光遍及全城。 “经场在哪?” “城内中央。”白南妤说。 在建筑鳞次栉比的城内中心,有一座宏伟的圆顶建筑,颜色洁白,沐浴佛光。 “这座城是孔雀王朝以来,身毒西北最大的城池。” 霍去病左手边的罗什娜传声说道。 他另一边是浑邪王。 稍后位置,则是复陆支,赵安稽,还有散开的一小队绣衣人马。 几人进入这城中,便提高了警觉。 感知中,城内的中央方向,佛光渊深如浩海。 且隐然有一股力量,对他们非常排斥,无形中压制着他们的修行。 在这座城内,除了佛家,其他修行的力量锐减。 复陆支和赵安稽却是不惊反喜,甚至还有些兴奋,准备跟着霍去病大闹一场。 霍去病也听过孔雀王朝的名头。 其鼎盛时期,就是后世皆知的阿育王所统治。 孔雀王朝是身毒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国家,建立了一支包括步兵、骑兵、战车兵、水兵、象队和后勤部队,号称六十万人的常备军,军力一度强盛至极。 其横向存在的时间,对比神州,是大秦! 几人一边传声交谈,一边往城内中央接近。 夕阳向晚,云层如火。 犍陀罗城内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往城内的经场靠近,手执佛礼,神色虔诚。 佛在身毒虽然也分不同部派,但总体乃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和秦汉百家争鸣,三教九流并存不同。 随着对城池中心的接近,虚空中经文流溢的声音与神魂共鸣。 而在中央殿宇前方,是一个白色石头铺设的大广场。 有佛众立在门口,如同护法金刚,目光灼灼打量进入经场的每一个人。 霍去病做了个手势,绣衣的人,散开各行其事,往其他方向而去。 霍去病和罗什娜,白南妤,浑邪王,复陆支,赵安稽则往经场大门走去。 那大门为两尊圆塔模样的立柱,一左一右耸立形成。 霍去病经过时,大门处的几个守卫,莫名的精神恍惚,任他们穿门而过,毫无所觉。 甫一走入经场,眼前景象顿变。 地面居然变成淡金色,有莲花的烙印在金色的经砖上诞生,凋零,而后重现,反复交替。 莲花的茎叶上,经文烙印熠熠生辉。 而无数小型的莲叶,又构建出一株巨大的莲花,覆盖扩达数百丈的圆形广场。 在广场的核心处,金光涌动,升起一座莲台。 特别的是莲台附近有九片莲叶,其中一片莲叶上,蹲着一只蓝色的孔雀神鸟。 其翎羽为经文之光交织构建,是佛家的护法神鸟,由佛力演化汇聚而成。 那孔雀垂翼而立,体长有六丈左右,站在经叶上,扫视下方广场的万千徒众,仿佛能洞察一切。 “今日要讲莲花往世经!” 罗什娜深邃清澈的眸子,传神的浮现出兴致盎然的神色: “莲花往世经,阐述的是生死之秘,蕴轮回之变化。据说单是听闻经音,就能延年益寿。” 进来的信徒,席地而坐,每人身前都有一朵灿然的经文莲花,从地面的金色光晕中浮现。 纵观整个广场,就像一个巨大的经池。 数之不尽的莲花承载着经文,在广场经池中起落流转,最终汇聚到中央的莲座下。 霍去病等人也都一人一处位置,等着开讲。 入座时还发生了一桩趣事,复陆支和赵安稽想坐霍去病身后,但位置被两个先来的身毒人占了。 复陆支上去就甩了身毒人两巴掌,一指旁边,让对方滚蛋。 那两个身毒人见他凶神恶煞,敢怒不敢言,起身走了。 复陆支和赵安稽霸座成功。 不久之后,清澈悦耳的佛钟震响。 广场中央的经座上,佛光突盛。 神鸟孔雀旁边,出现一个身影,披经卷佛衣,背部佛光流转如河,宝相庄严,盘膝而坐,正是空三昧之首。 在经场内往其位置看去,他的身影竟是庞大如山,足有十余丈高,神异至极。 霍去病心忖:这经场就像一个巨大的法阵,如同空三昧的领域,和兵家的军阵道理一样。 他每一次讲经,就相当于兵家上战场,汇聚兵势,讲经者趁机诱发聚集信众的力量,成就自身。 当然,作为信众,并不是单纯的被薅羊毛。 他们本身也能在过程中,获得好处。 所以信奉者与日俱增,双方共同提升。 此时,上方传来悦耳的声音,空三昧之首双目闭合,开始宣讲佛经:“莲花往世,唯愿听受,我粗说之。 佛母白言:愿圣者说。 若有众生不敬佛,毁谤三宝三藏,不敬尊经……且愿闻于阎浮罪报,所感恶趣……” 浑邪王和复陆支一开始还支棱着耳朵,想听听佛家是怎么回事,片刻间就听得昏昏欲睡。 复陆支震惊道:“侯爷,这佛修果然了得。” 霍去病也有些惊讶:“你听懂了?” 复陆支道:“叽里咕噜的,我哪能听得懂,但他一说我就困,是不是在劝人睡觉?” 霍去病点点头:“看来你是个有慧根的。” 罗什娜和白南妤在一边差点笑出声。 广场上,讲经的声音略微停顿,有佛光铺开,无数经文随着佛光涌动散逸,在虚空中肉眼可见。 上方的孔雀轻鸣,展翅从莲座上飞起,洒落如雨的佛光。 罗什娜道:“这是空三昧在回馈信众。他释放了自己对莲花往世经的理解,推动广场经池积存数百年的一股气运,佛力升腾,供信徒吸收。” “随便吸收?”霍去病问。 “对,若能吸收大量佛力,气运,经意,说明对修佛有慧根,天赋绝佳者还可能被空三昧收为弟子。” 霍去病:“既然是随便吸收,这经池中升起的光晕,蕴含着非常纯粹的神魂念力(信仰),吸收后推行力量炼化祛除佛家经意的影响,便能有益无害,咱们也就不用客气了。” 复陆支等人立马精神抖擞,甩开腮帮子,打算吸收奔涌过来的金光。 罗什娜道:“你们不是佛修,吸收不了佛家气数。” 霍去病笑道:“我试试。吞!” 他身后的影子里,蚩尤张开大嘴。 轰隆隆! 整个经场气象突变,宛若长河奔流,雄浑无比的气机,汇聚如海洋倒灌,被蚩尤一口吞入。 那中央经池处,佛光迅速干涸,光芒锐减。 咔嚓! 空三昧身下的经座莲台,都被蚩尤的吞吐牵引,有经文烙印崩散,被抽取。 他明显吃了一惊,始终闭合的眼睛蓦然睁开,看向霍去病的位置。 下一刻,他从位置上起身:“灭世魔!” 蚩尤也显出身形,身高巨丈,毫不客气,一拳打出。 一道黑色气柱,往空三昧撞去! 砰! 巨响震天。 整个犍陀罗城从中央炸开金色和黑色交织的气息,若浪涛涌动,扩散四方。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局已定【求票】 凛冬,寒风呼啸。 伊稚斜头戴狼皮帽,耳畔垂挂着两条儿臂粗的绒尾,站在高地上,眺望冬季辽阔而荒芜的草原。 “去劫掠鲜卑各部的人马回来了,有一支汉军护持鲜卑,和我们数次交锋,互有胜负。 我们没什么损失,但劫掠的收获也不多。 和出兵相抵,远不足以让我们度过冬季。”大当户挛鞮柯说道。 他是伊稚斜出身的挛鞮氏当下的主将之一。 虽然近年多次战败,但匈奴毕竟曾盛极一时,底蕴颇厚,良将精兵仍不在少数。 挛鞮柯扫视荒原,有些庆幸的道:“好在今年没有下大雪,冻硬的草地,仍可策马。” 能骑马就能扩大狩猎范围,一定程度上缓解各部的窘境,寻找食物,不至于饿死。 伊稚斜有些意兴阑珊,回到了王帐。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眼下这个冬季,剩下的只有干挨着,等到明年春暖。 还有三个月! 到了四月草原就会绽放绿意,牛马也会重新变肥。 伊稚斜忽然感觉到面前的虚空,出现异常,有黑气如水溢出。 苣都分化的那个身影,幽灵般又一次来到伊稚斜面前。 “汉在对西域以南的身毒用兵,我草原各部兵马,趁势出兵往西去,汉不会再有余力阻挡,可以去劫掠获取西侧土地上的物资,缓解冬荒。”苣都说。 “出兵消耗太大了。” 伊稚斜一口拒绝:“若不出兵,虽拮据些,还能勉强过冬。 出兵若再被那霍去病算到,阻截一次,消耗的粮备会让我们无法度过这个冬天,将有大量人口因为饥饿而叛逃,去别的地方寻找更丰茂的牧草,或者求存。” “这个冬天……我们已没有支持出征的粮草。” 在种族兴衰的关头,伊稚斜真正放下了过往的成见,看向苣都,道: “你回来吧,族内现在需要一次大胜,劫掠周边各部,哪怕不是打汉人,打其他部族也可以。你回来,怎么用兵随你,只要能抢到足够多的粮草,提振士气。” 苣都黑气流转的身影沉默片刻:“伱出帐往北看看。” 伊稚斜有些疑惑,从帐内出来,往北眺望。 入目的情景,让他身躯一震。 夕阳下,有一支队伍,人马绵延数里,驱赶着大车。 队伍最前方,有一支匈奴人护持的骑兵,居然还有一头肥壮奔跑的巨熊。 “那是我的宠物米莎,是我征服北方土地,养大的冬熊。” 苣都的身形缓缓消失:“两个月后,我会为匈奴带来一场大胜,以报答当年大单于对我的养育。” 伊稚斜的父亲老上单于挛鞮稽粥,是苣都的养父。 能被苣都真正尊为大单于的,也只有老上单于。 “你看见的这支队伍,来自极北之地,是我征服的部族。 他们带来的物资,足够王部安然过冬,又或者按我所说再次出征。你自己决定。” ———— 犍陀罗城,中央经场。 孔雀神鸟纵身飞扑,急抓霍去病。 速度快如闪电。 它的尾翼呈扇形张开,尾翎有三十到四十片翎羽,每一根翎羽上都有多枚经文加持,相合便是大琉璃迦难降魔经。 而最中间的七片翎羽顶端,仿佛有七轮太阳在发光。 佛教当中,七是个非常重要的数字,七情,七苦,七垢,七浮屠等等。 孔雀是佛教的护法明王,七片尾翎招展,放出无量净光。 当这七道光出现,白南妤等人同时生出意识被灼烧,要被净火焚化的感觉。 他们的意识里也出现一只孔雀。 而孔雀的爪子,来到霍去病面前,并同步侵袭他的意识。 却见一旁探出另一只手,持握五兵,掌心如一座炼狱,兵杀之气凌空一绞,覆盖了孔雀身上的净火和体外缭绕的明光琉璃。 那孔雀厉声鸣叫,被大手一把攥住双腿,发力一撕。 孔雀炸裂,爆成漫天流光。 它侵入霍去病意识的身影,也被识海白虎一口咬断脖颈,直接绞杀。 孔雀尾翎上七点骄阳般的光芒,崩散后成为七枚佛家的伏魔经文! 然而连同七枚经文一起,尽数被蚩尤吞入吸收。 蚩尤乃上古战神,连仙魔也猎杀过! 经场周边,形势大乱,无数佛徒骇然下,往四面八方奔逃。 蚩尤的身形猛长,化出四臂。 一记巨大的斧子在他手中衍生,斩出黑色斧刃,往空三昧的经座上落去! 同一刻,霍去病加持走为上,跳跃虚空般,出现在空三昧面前。 他的掌心,吞吐出一点青色锋芒,却是霸王戟的戟锋,从无中生有的神通小兵府内探出。 这一点戟锋,以惊人的速度旋动,破穿一切。 锵! 空三昧面前生出经文光壁,在一刹那间,霸王戟的锋芒刺出七次,而经壁破碎,重现也有七次,宛若七次轮回。 霍去病轻叱道:“你早知我来了,想设局杀我! 若我没猜错,你身毒七巨头的经场,都在这一刻讲同一部莲花往世经法,帮你汇聚力量!” 罗什娜等人旁听,这才明白过来。 霍去病忽然动手,并不单纯是暴露身份后的发作。 而是洞察敌我,顺势而为。 对方早知他们来了,设下陷阱,七巨头联合讲经,汇聚信众的加持,想让霍去病一行逃无可逃。 霍去病提前看穿对方布置,放出蚩尤开战。 “已经晚了,今日是你入灭之时!”空三昧平声静气道。 他足下莲台,经文上升,抵住了蚩尤那一斧。而后莲台上朦朦胧胧的出现一尊佛身。 那佛身是空三昧联合众多信徒所催发,虽朦胧不清,散逸的波动之强,却能覆盖全城。 或者说,整个身毒都有一股力量因为佛身的出现而被带动,聚集。 一尊朦胧的佛身,牵动亿万信徒的念力,汇聚加持! “霍侯小心,那是佛陀悉达多的一缕气机所化……”罗什娜骇然失色。 不远处,复陆支,赵安稽等人已纷纷动手,目标是围上来的一些佛众护法。 复陆支身形矫健,避开对手攻势的同时,猝然前窜,一拳捣在对手腋窝处。 那佛众腋下鲜血泉涌,一击毙命。 复陆支手里有一把短匕,握柄包在掌心,锋刃从指缝探出,出手刺入对手腋下连接心肺的位置,顷刻杀敌。 上过战场的人,所用都是最简单致命的招式,没任何花哨。 另一边的赵安稽亦是扭断了一个对手的脖子。 霍去病手下这两员悍将,大开杀劫,深陷重围却没半点惧色,脸上尽是杀伐气。 而莲台处,霍去病和空三昧在电光石火间,完成了数十次交锋。 他手中的霸王戟,锋芒时现时隐,变化莫测。 空三昧打过来的经文,与锋芒接触,逐一破碎。 此时,空三昧取出一个经筒,旋动间,有经文构建成通道,将霍去病的攻势全部纳入其内,像是一种转嫁伤害的手段。 “冠军侯,你的末法之时到了。” 莲台上,佛陀的身影逐渐清晰:“叱陀你、阿迦罗、蜜唎柱、般唎怛罗耶、儜揭唎……” 经场内的十方虚空,同时出现经文之音,天地似乎都在收缩。 霍去病等人,仿佛坠入了一个巨大的阵列当中。 “净光业火,可焚世间诸魔!这经场是佛陀遗留的金钵所演化,可笑你自行走进来。” 空三昧一字一缓道:“佛!法!无!边!” 那佛陀虚影翻手下压,手掌变得无限大。 周边万物收缩,整个天地蜕变为一面金钵,将霍去病众人笼罩装入其中。 而钵内经文致密,释放出光明净火,诸天无垢,连一粒尘埃在这钵内也要被业火,净光焚烧磨灭,难以存在。 一切都结束了。 佛陀虚影沉入金钵。 空三昧探手,接住将霍去病等人卷入的金钵,往钵内看去,嘴角微勾。 大局已定! 随即,空三昧愣了下。 对面十余丈外,一点光晕拉伸开来,霍去病等人完好无损的从中走出。 “你……” 空三昧愕然看向金钵。 明明已将灭世魔收入,怎么可能还有反复? 这金钵是佛陀所传,诛灭一切法,什么手段都难避开金钵的业火净光。 却是霍去病的军阵,被钵体覆盖那一瞬,回缩的无限小,和小兵府相合,将众人承载其中。 军阵收缩如芥子,跳出虚空,脱离金钵。 如果没有至少两三条退路,底牌,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兵家。 即便重来一次,不用军阵和小兵府,霍去病也有手段能脱身。 虚空波动,其他的身毒巨头正在接近。 霍去病催动走为上,融入军阵,倏忽消失。 同一刻,他消失的地方出现一只金色的佛手,探手一捞,毫厘之差的捞了个空。 空三昧身畔,接连浮现出多道身影,或高或矮,皆是佛光绕体。 犍陀罗城内,因为这几道身影的出现,被铺天盖地的佛光笼罩。 虚空中,天花乱坠,异象大作。 有一座三千佛陀盘坐,加持,修行的世界,隐隐映现在高天之上。 这几个人就是在世佛,身毒人的信仰之源,当世佛家修行最高的巨头。 无相昧,无愿昧。 四圣谛; 苦谛:明世间一切苦,修苦业果位; 集谛:明业障与烦恼,是意识之源; 道谛:明天地自然为道,万物有灵,以此为开悟之本,求佛陀果位; 灭谛:明解脱、毁灭以证果。 几人依次走出,只有上次封禅日被蚩尤融合国运打死的苦谛,没有出现。 其余六大巨头,得众生之力接引,跨越虚空而来。 下方城池内,混乱的民众已经安定下来,匍匐跪拜,神色激动,见诸佛同聚,是无上的缘法。 “新任苦谛正在融合果位,还要数日才能完成,无法过来。”集谛说。 “那灭世魔用了什么手段,从金钵中脱身?”灭谛问。 空三昧皱眉:“金钵是佛陀遗物,他断然不该从中跳出,且丝毫无恙。” 其他几人也疑惑不解。 “东方的汉之一国,与我们修行完全不同。” 空三昧道:“不能再容他活着了,苦谛还有几日能吸收业果? 待其出来,我七人联手,聚齐佛陀封禁魔王的圣物,去将灭世魔和他麾下魔兵,一起炼化,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 无相昧颔首:“他已初步具备了灭世的力量,确不能再让他活着。” “诸如这种灭世魔,若有血脉,也可能会继承其力量,他有没有子嗣? 若有,也要想办法除掉。” 几人从空中落下,来到犍陀罗城的中央大殿,商谈诸事。 而白南妤,罗什娜,复陆支等人被一股力量推动,已远离犍陀罗城上百里。 让他们诧异的是,霍去病并没有和他们一起,送他们出城后就不见了踪迹。 “霍侯呢?”罗什娜讶然道。 白南妤桃花眼阖动。 她跟随霍去病有一段时间,对其颇多了解,心头一动:霍侯…仍在犍陀罗,根本没离开?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打完收工【求票】 罗修今年三十一岁,隶属绣衣麾下,为八大绣使之一,地位次于曹狡。 他有一门特殊的手艺,能以杂家丹青之术入骨。 所谓入骨,是对比其他杂家丹青修行。 普通的丹青修行,最多不过是描绘被模仿者容貌,改变的是表面。 罗修却能抽取描绘对方的骨相,甚至以神魂气息融入画道,‘临摹’仿制到自己身上,惟妙惟肖。 便是再高深的修行者,也很难看破他的画骨术。 罗修曾用蒙皮画骨的方法,将一匹母马,易容成一匹公马。 事后那母马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是公的,还邀请过其他母马寻欢作乐,验证真假。 罗修还用死囚做试验,将对方蒙上牛皮画骨术,过了一段时间,那人开始和牛一起下地拉犁,而且比牛拉的还快,一拉一上午。 罗修的蒙皮画骨术,在绣衣内部,奉为绝唱。 进入犍陀罗城的绣衣人员,就是罗修带队。 霍去病等人进入经场,罗修和其他绣衣却是暗中散开,另有目标。 罗修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头缠裹布的身毒人,公然来到犍陀罗城的城防军营。 进入军营,身畔不时有身毒人交错而过,对罗修执礼。 他所化身毒人,是城内守军的一位官长,地位颇高。 罗修提前潜入城内,已观察了对方有段时间,模仿起来毫不吃力。 对方本人正在经场内维护秩序,亦不虑会穿帮。 罗修大摇大摆的进入军营,来到目标人物所在的公衙。 房内有军事地图,还有犍陀罗城,乃至其周边区域的大致军力布防,写在一张皮卷上,藏在房内隐秘处。 罗修很快找出来,随身藏好。 此时城内大乱,霍去病等人已经动手。 罗修正准备离开,门外却是进来个身段丰腴的身毒女人,三十上下。 罗修直呼晦气,又有些庆幸事先功课做的充分。 他暗中观察被模仿目标,知道这女人是自己模仿的身毒官长的情人。 罗修对女人做了个手势,然后疾步往外走,意思是外边发生变故,要出去查看。 那女人说了句身毒语,大抵是知道罗修所扮之人的真实去向,问他为何突然折返回来。 罗修神色淡定地来到女人身前,伸手在女人身上的要害趟了一把。 解释不清楚,也不敢随意开口,那就转移注意力。 很肥。 女人果然被挪开注意力,给罗修回了个媚眼。 罗修心里直呼这身毒女人骚|劲不小。 他快步离开房间,耳畔同时收到霍去病的传声:“稍后身毒人必会彻查城内,没必要继续停留,你带人离开这座城池。” 霍去病神通广大,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罗修并不奇怪,当下不动声色,准备离城。 而霍去病将白南妤,罗什娜等人送出去,确实仍留在城内。 对方绝不会想到,他们巨头齐聚,霍去病仍敢留下,火中取栗。 某种意义上,对方强手齐至,反而会放松心态,变得大意。 霍去病选择留下,亦是格外小心。 他遮蔽了关于自己的一切气机,目的地是空三昧的中央经殿。 他在前行中,内视识海。 识海里,有两枚金灿灿的古井符号。 其一是之前留而未用,作为底牌的那枚。 还有一枚却是攻破大月氏后,撼动其国运,灵蓍兵符从古井中新晋攥取所得。 攻破大月氏的战绩,除了得到一枚金色符号,另有两枚此前从没出现过的玄黄符号。 到如今,古井符号一共出现过四种。 淡金色能直接提升计策神通的等级。 淡银色可增兵势,勾连天地灵气,推动修行在一定程度上增长。 霍去病突破百战境时,就曾连用五枚淡银符号。 还有淡紫色是封禅所得,只出现过一枚,增长气运。 剩下的就是新出现的玄黄符号。 霍去病通过灵蓍兵符,便掌握了这种新符号的作用。 他推动其中一枚,融入浑水摸鱼的神通兵策。 下一刻,浑水摸鱼的计策原简变化,上方的春秋古篆,从下策蜕变为中策。 玄黄符号,是将下策提升到中策所用。 霍去病行进中,又从无中生有的小兵府内,取出数枚竹简。 这些竹简,是平时分化撰写的兵策神通,以备不时之需。 曾用来给复陆支,姚招等人带兵,让他们以计策加持行军,完成各种命令。 霍去病取出来的是瞒天过海的计简,以其叠加融入识海兵书对应的计策原简内。 他早就发现同属性的兵策计简,通过连环计能叠加使用。 不过威力有上限。 中策不论如何叠加,也达不到上策的程度。 但同等级计策,叠加后,可以一定程度上增长计策效果。 霍去病凭借连环计,叠加了数次瞒天过海,便发现识海兵书上,瞒天过海的原简,效果提升,蒙蔽了一切气数。 而瞒天过海是他掌握的三个上策之一。 叠加以后,达到了现阶段的峰值。 霍去病宛若和虚空合为一体,再没有半点波动和气息存在,无形无质。 他化作一缕暗流,潜入空三昧的经殿。 犍陀罗城中央空三昧的经殿,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建筑群。 圆形的穹顶,柱体的塔楼,半圆形的拱门。 建筑各处雕梁画栋,有不同仪态的雕刻和装饰点缀。 中央主殿。 巨头齐聚,佛力弥漫。 空三昧环视其他几人,道:“除了对付灭世魔,汉之一国,人口众多,国运鼎盛,若能善加利用,对我身毒大有益处。” “最好的方法,就是传播教义入汉,让汉人为我所用,成为信众,对我等助力最大。” “想对付汉人,不妨和汉北方的匈奴合作。” “之前数次与我们联系的纵横一脉,愿意奔走推动此事,我们不会有任何消耗。” “十二因缘已去汉地传法,但并不顺利……” 一干人商量片刻,空三昧道:“你等在我这犍陀罗留些时日,待苦谛吸收果位,过来汇合,我们七人齐聚以除魔,再说其他。” 夜色初降。 几位身毒巨头,各自在人引领下去休息。 修行到了空三昧的层次,已能杜绝睡眠。 但他晚上会到经室参研佛经,推演经意,温养修行。 他身后跟着数个护法僧众,边走边汇报城内的情况。 空三昧进入静室前,吩咐道:“彻查城内,看看还有没有汉人……” 他话落便打开经室的房门,走入其中。 这经室只有他能进来,面积不大,三丈左右方圆,有一个窄窗。 中间放着一张木质的长案,四壁全是各类古经皮卷。 空三昧进来,在长案后盘坐阖目,温养体内力量,於意识里演化体悟佛经。 他的身畔,有莲花,经文生灭,交织流转,十分神异。 至静至虚的修行中,空三昧忽然生出一种颤栗感,像是有危险接近。 强烈的心悸,让他蓦然睁开眼睛。 就在这一刻,一只拳头从虚空中刺出,雷奔电擎,往他眉心轰来。 直到拳头爆发打出来,仍没有半点声息外泄,拳力高度集中。 以空三昧之能,也没能提前发现。 眼前所见,让他汗毛倒竖。 居然有人能潜入经室,而事先让他毫无所觉。 骇异中,空三昧体内力量随意念而动,正要抵御打过来的拳锋,那一拳已结结实实锤在他的额头。 啪! 太快了,没有任何反应,应对的机会。 随后才是轰然巨响,整个经殿建筑群都在这一拳突然爆发的杀机下,震动晃荡。 “尔等在集延偷袭我大汉太守,以彼之法还之彼身!”霍去病如同从虚无中来,破空而出。 空三昧被这一拳轰中,眉心内凹龟裂,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拳印,血迹殷红渗出,已遭重创! 但他有金刚罗汉的不灭之体,身若琉璃,通透无垢,处处都是生机。 这一拳仍未将其绝杀。 他全力推动体内力量,抵御涌入的兵家杀机。 同时,空三昧打算抽身后退,规避霍去病后续攻势,获得喘息的时间。 但是和霍去病同一刻探出来的,还有蚩尤的手,从上往下,几乎不分先后的锤在他脑袋上。 嗡的一声,空三昧两眼发黑。 而他足下,军阵纹路交错,竟有一只龙爪探出,攥住了他的双足。 身陷杀局,寸步难移。 霍去病轰入他体内的力量,让他的神魂,脏腑,体内秘窍,全都受损,汹涌的死亡气机,在他体内扩散。 他周身绽放的佛光变得黯淡,生机锐减。 这一霎,空三昧竭尽全力,发动自身残余的力量,想要挣命! 他头上的肉髻,接连裂开,迸发出经文,加持其眉心,体内,弥合裂痕和伤势。 肉髻脱落的经文,是空三昧的本命神通。 当这些经文脱落,融入体内。 他的面容变化,居然成了一个圆脸的佛母形象,眉心裂开一枚佛法之眼。 后背和腰肋位置,一道道金光爆发,化为手臂,一共化出十八条手臂。 他在挨了霍去病数拳后,生机衰退到濒死边缘,体内气机炸开,筋断骨裂。 但凭借肉髻催发的力量,又重新聚起一股生机,将自己受到的伤害,隔空转嫁到信众体内,让他们共同承担分化自己的这次死劫。 此时此刻,犍陀罗城内,有大量信众死亡,被转嫁的力量冲击丧命。 “灭世魔,你想杀我,就是在屠戮众生,伱这邪魔要害死多少人?” 空三昧以神念烙印的方式,推动声音,言语不通,却能闻声知意。 他疯狂撰取信众的生机,试图修复自身。 他生出十八条手臂,化身降魔的佛母,手中分别持有念珠,净瓶,莲花印,如意宝幢,剑,斧等器物。 十八条手臂和霍去病狂风暴雨般,打过来的攻势,在须臾间千百次交锋。 忽然,空三昧所化佛母的手臂,被蚩尤抓住。 两者角力,佛母的手臂遂被蚩尤撕裂。 他头顶的一枚肉髻佛包,彻底炸开。 空三昧惨叫一声,痛彻心扉。 咔嚓咔嚓! 蚩尤不断发力,撕下空三昧的手臂。 他催发的无量光,体内的生机持续衰减,额头上的肉髻,也被打爆。 蚩尤四臂轮动,臂膀鼓胀,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压制空三昧,撕扯其手臂。 而霍去病突然劈出一道青光! 他取出帝钺,发动百万汉军的兵势,兵权,劈向空三昧眉心! 此一战,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从霍去病出现,仍不足两次呼吸。 空三昧连续受创,已没有余力再抵御霍去病的攻势。 帝钺发光,劈穿了虚空。噹的一声,如同斩中金属,帝钺的锋芒,从中间切入空三昧的眉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三昧满头的肉髻,接连崩开,血迹遍布全身。 他体内秘窍,一个接一个破碎。 眉心完全开裂,双目圆瞪,一动不动。 霍去病冷笑一声,打完收工!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古今唯他一人【求票】 嗯? 霍去病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被帝钺劈碎眉心,生机全灭的空三昧,体内竟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神魂波动闪逝。 空三昧的伤势,不可能再活着。 那这神魂波动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蚩尤张开大嘴,做抽吸状。 空三昧尸体残留的精气,未散去的佛家修行,悉数被蚩尤剥离吞噬。 而霍去病则伸手虚拂,经室中收藏的经卷,古书等东西,都被卷入小兵府,点滴不留。 顺手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空三昧尸体内残存的精气,转眼被收摄干净,但蚩尤并没能从其体内摄取到属于神魂的气息。 这尸体……仍有秘密? 霍去病遂将尸体也收进了小兵府。 经室内再无半件东西。 咔嚓! 房门破碎,袭杀空三昧的过程如流光飞逝,非常快,但动静不小,已被外界所知。 有佛众破门而入。 “灭世魔!” 冲进来的是四个护法佛修,被蚩尤卷起黑气,在如山的压力下,胸前坍塌毙命。 霍去病从大门走出,便见到无相昧的背影佛身,在倒退逼近,足踏莲花。 紧随其后,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金色的佛光如水。 这是无愿昧。 霍去病晃了下身,融入虚空消失。 紧随其后,四圣谛中的三人齐至。 五巨头汇合,看了眼空荡荡的经室。 以他们的修行,自然能洞察到空三昧已被杀,相继色变。 这么短的时间,空三昧居然死了! 他们之前还在商榷,如何对付灭世邪魔,想不到对方在他们齐聚犍陀罗城的时候,仍敢摸上门来行凶,先下手为强! 而对方能杀死空三昧的可怕力量,让其他巨头也是不由得为之惊懔骇然。 好一会,无相昧才沉声道:“那灭世邪魔,害死空三昧!决不能如此放过他。” “佛陀留下的圣物……在空三昧手里,也被邪魔取走了?” “那邪魔袭杀一位入世佛,看来我等对他是太客气了。” 灭谛眉峰紧皱,身上佛光颤动,显出心里的震怒。 佛不动七情六欲,但空三昧被杀,让这几位身毒的佛修无不动了嗔与怒。 “追上去杀了他,此战不死不休!” 几人传动神念,瞬间完成交流。 “这灭世魔最善隐匿,踪迹全消,他往何处去了?” 五大巨头联袂化入虚空,进行追赶。 然而霍去病离开后,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几人祭出数件特殊法器,追溯霍去病的去向。 其中一人取出一串佛珠,祭在半空,宛若一颗颗骄阳,照耀十方天地,试图找出霍去病踪迹。 还有一人眉心发光,像是有一枚舍利在他的额头浮现,也在照耀虚空。 四圣谛中的灭谛,化出四头八臂,这是佛家的战斗降魔身。 他的头上,有佛的喜怒悲乐,四副面孔陆续出现,一主三副,遍体金光。 四副面孔的眉心,分别裂开一只眼睛,同样在照彻四方。 最后一人,取出一部佛教经卷。 以经卷加持自身,眼睛射出两道淡金光束。 然而……所有追查都没有用处。 “找不到他也没关系,杀到汉军军营,屠戮汉军。 他们在北方八百里外的乌秅,与我们身毒的边军开战!”灭谛说。 “汉军不是那么好杀的,大军集合的兵锋,我们也要退避。” 无相昧叹息:“杀过去可以,但要小心。若不在我身毒境内,那灭世魔和其麾下魔兵相合,战力会更强……上次我和空三昧从集延退回来,便是因为其与兵众相合,比他不带兵时还要强上一个层次,已经有了一丝灭世之威。” “佛陀遗留之物,必要取回来!” “走!” 五巨头催动力量,往北疾行。 但他们刚动身,出了犍陀罗城不久,四头八臂的灭谛便发出一声怒喝。 他左侧的面孔和双臂挥拳打出,手中多出一支降魔杵,往虚空中一砸。 一根战枪,破空刺出,和降魔杵碰在一起。 砰! 两者交锋的位置,爆发出骇人的波动。 战枪和降魔杵同时炸开,变成碎粉。 其中蕴含的力量爆发,让灭谛后退了数步。 夜色朦胧,满天星斗。 稍远处的一座矮山上,霍去病傲然现身,往几人看来。 那战枪是他携带在小兵府内,取出来隔空投射。 “灭世魔!” “就让尔等看看我大汉兵家的手段!” 霍去病的身躯和蚩尤相合,蚩尤五兵的兵权,与他执掌汉军帝钺的兵权也合在了一起。 霍去病的身形略微膨胀,威武逼人,通体都流转着夺目的兵锋,足下阵纹激荡,一拳轰出,一道巨大的拳柱,恍若开天辟地! 几人为交锋展开试探,隔空碰撞时,远处忽然有另外两道身影,宛如驾风而来,气势汹汹。 却是两个老者,在快速接近。 其中一人瘦高佝偻,另一个气质儒雅,是公孙弘老丞相和董仲舒。 “霍侯,我二人来助你。” 公孙弘竟是颇为好战,平时走路都不利索,这时候凌空奔跑,速逾奔马,撸起袖子隔空一指,开喷道:“此观之,四方胡虏,不通人性,逆之害生。不若桀纣,当受天之罚!该打。” 意思是这些身毒人是胡虏蛮夷,不懂教化,谋害生命。 桀纣都是历史上的暴君,倒行逆施,而这些胡虏还不如桀纣,是狗畜生,我老丞相要代天除恶,惩罚你们。 霍去病和董仲舒,闻言都愣了愣。 这老丞相,好嘴皮子。 公孙弘为汉之丞相,一人之下,自身气数和国运相合,修行之深,大巧不工。 他说代天行事,倒也不全是吹牛逼。 他撸起衣袖,露出干巴巴的枯瘦胳膊,其上青筋暴凸。 随着他指天的手势,夜空居然有电芒交织,盘绕如一尊官印,迎头就往四头八臂的灭谛落去。 那灭谛冷笑一声,竟张口将满天雷霆吞入腹中:“东方汉国,妖魔层出,果然是邪国!” “去你马的邪国!” 公孙弘破口大骂:“人不如狗,畜生寻死!爆!” 轰隆一声! 灭谛吞雷入腹,但腹部随即变得隐隐明亮。其内雷音震耳,仿佛发生了大爆炸。 他的一张面孔龟裂,几乎消散。 过了片刻,佛力流转,面孔才恢复过来。 “蠢物,我老人家诓伱,蓄意收敛了雷霆威力,你竟真吞下去,没开化的畜牧,果然智力不足。” 公孙弘戳指大笑:“不学文不足以知路远,不学文不足以观自身,个没学问的蛮夷傻子。” 董仲舒也参战道:“天人之际,合而为一。其恶不除,承天意以行之,故无敌于天下,无敌於众!” 董夫子先吹个狠的。 他说自己得天数,惩恶扬善的时候无敌,行的是大势,天地协同,就问你怕不怕! 这两位大汉儒家的天花板。 虽不是专职战斗的职业,但嘴活超卓,借天地的力量参战。 五巨头大怒,他们汇聚身毒国运,周边显化出众生虚像,佛法无边。 整个身毒的山河,仿佛都在对他们进行加持。 双方展开惊世大战,从入夜时分直厮杀到凌晨。 交战处,天地被雷光覆盖,闪电垂落,照亮山河。 可怕的波动,让万物颤栗。 四面八臂的佛和蚩尤显化的十丈法身,展现出无穷巨力,将山峦都击穿崩裂。 然而双方打到天色微明,交战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数个时辰的激战,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修行越高,越难击杀重创。 每个人的底牌都层出不穷。 霍去病能速杀空三昧,是占了先手的刺杀优势。 对方毫无防备,动手后也没有喘息时间,始终被压制,许多手段都没机会施展。 眼下这些身毒巨头提高警觉,已经再难有之前那么好的刺杀机会。 临近天亮,双方战罢,各自退去。 “累死我老人家了。” 返回汉军军营途中的公孙弘,喘着粗气,撸起衣袖。 他胸前的丞相官袍都被打碎,出现一个窟窿,露出鸡排骨似的干巴胸肋条。 “要是年轻的时候,我一个能打他们五个。” 董仲舒吹了下胡须:“你好歹是学儒出身,如此信口之言,实在有辱斯文。霍侯以十八之龄,破杀敌国之多,已要用双手来计。古今唯他一人,在十八岁就有此成就,称一句战神不为过。 你问问霍侯,他单打独斗,能打过刚才那五个身毒人不?” 公孙弘掐腰道:“董仲舒。你打不过他们五个,就觉得我也打不过?你不有辱斯文,也不知道刚才谁吹嘘说自己天下无敌。” 眼看俩老头互相揭短要打架。 霍去病无奈道:“老二位要是没打够,咱再杀回去找那些身毒人试试,千万别闹内讧,让外人看了笑话。” 转移话题道:“你二位怎么来了?” “你说不带我们来身毒,我们就商议在后边自己跟过来。” 公孙弘道:“你被人追的满处跑,我们肯定得上啊。” 霍去病道:“我是先打死他们中的一个,撤走是为了和他们斡旋,若能引得他们分散追我,便可试试逐个击破,看能不能突袭重创第二个。 谁知你老两位杀出来,逼的我也不得不和他们五个正面交战。” 三人一路交谈,往汉军军营回返,走了大抵一刻钟,公孙弘忽然反应过来: “你打死一个?” 这反射弧……霍去病点头:“他们之前袭杀章军,若不重创还击,此后必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只有让他们血债血偿,夺其命,才能让他们长记性,不敢随意袭我汉人。” “是这个道理。” 公孙弘颔首道:“有些人你越软弱他越欺负你,出手打回去,双方虽成为死仇,但他反而对你格外重视,甚至敬畏。再想作恶就会处处顾忌,不敢随意动手。” “国弱无邦交,更没有尊严。只有更强势才能让对手学会尊重。否则他们就会步步紧逼,人性如此。” 霍去病叹了口气:“我们汉人是礼仪之邦,有些事太善良了,总把人往好处想。” 董仲舒和公孙弘都露出讶然之色。 霍去病才十八,但对事情的见解认知之透彻,远远超出其年龄。 三人很快回到军营。 ———— 稍早些时候,空三昧被杀的经室。 五巨头追出去以后,经室安静下来,一个黑衣人握刀出现。 他站在门口,安静打量,像是能看见霍去病和空三昧短暂交手,生死搏杀的过程。 他的双目时而露出难抑的惊色。 “连空三昧这一层次……也死在他手上,看来不会错了。 他和始皇帝一样,是这一时期气运加身的人……” 黑衣的执刀者,从房间内收回视线,随即消失,离开了犍陀罗城。 ———— 霍去病回到军营,白南妤等人已平安返回。 和其他人分开,霍去病独自回到帅帐内,取出空三昧的尸体,凝神打量。 他伸手做出收摄状,空三昧的尸体立即震动发光,竟有佛音和道音交织响起……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连升两级,又一上策【求票】 空三昧虽死,他的识海内却有佛道交融的神异残存。 他活着的时候,识海内已经构建出一个意识佛国。 其内遍地莲花,佛音传彻。 他死后,莲池枯萎干涸,佛音消失。 但在他的识海佛国中心,立着一尊石碑。 这古碑在空三昧死后,依然有微光流转闪烁。 古碑被佛光洗礼,也不知有多少岁月,已经蜕变成近乎玉质。 而碑上除了佛光,还有一层深紫色道韵。 老子…… 霍去病接触过老子手书的道简,观察空三昧的尸体,很快发现他的识海内,藏着一尊古碑,认出碑内蕴含的道韵来自老子。 老子当年西出函谷关,在身毒停留过,还和佛陀悉达多有接触……霍去病猜测。 碑内能和老子气息并存的佛光,只可能来自佛陀悉达多。 华夏的春秋时期,是个非常神秘的时代。 老子,孔圣,孙子,鬼谷子,庄子……都在那一时期集中涌现。 包括其他国家的圣人,佛陀,古希腊的苏格拉底等等。 佛陀和道祖共同留下的古碑,价值难以估量,无疑是一件圣物。 这也解释了之前空三昧被打死,尸体仍有稍许神魂波动的原因。 他在死亡那一刻,充满不甘,溢出一缕神识,想进入古碑,得其护持,保留灵寐不灭。 人体有三魂七魄,以肉身为载体,相互依附并存。 不过空三昧意识里即便藏着这古碑圣物,最多也不过是将自身的意识魄,在垂死之际逃入碑中,求庇一时。 这改变不了他已经死亡的事实。 稍许意识逃逸,如同一种执念,但已经失去根基,就像四处漏风的破屋,风雨飘摇,即便藏入石碑,也难长存。 此时藏入碑中的空三昧残魂,已经感知到霍去病发现了石碑。 他非常惶恐,意识到大难临头,再没有侥幸。 他最后的意识,推送出仇恨的残念波动: “这石碑蕴含佛陀的力量,你休想消融我在碑中的意识。 你种下恶因,必受恶果,神魂消亡而死。” 霍去病哂道:“神魂需要依附肉身,我只需要把你这肉身彻底毁掉,伱的残魂即便逃入石碑,也会受到影响,随之一起消亡,无法继续存在。” 石碑中,空三昧残存的念头,骤然颤栗。 霍去病一语道破了他最害怕的事情。 霍去病正打算动手,彻底毁掉空三昧的尸体。 但就在动手前,他心头微动,露出沉吟之色,生出另一个更好的利用空三昧尸体的方法。 霍去病内视识海。 他的识海里,还剩下一枚玄黄符号和两枚淡金符号。 当他念头微动,其中那枚玄黄符号,顿时移入借尸还魂计当中,将其推动蜕变成中策! 霍去病又将两枚金色符号中的一枚,再次送入借尸还魂计简内。 这条兵计神通便得以连续提升,在兵书上位移变化,和其他三条上策并列。 还魂计的原简上方,中策两个篆体古字,慢慢蜕变为上策。 上策的借尸还魂,威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霍去病单手结印,上策还魂计,便释放出计简的力量,烙印在空三昧的尸体上。 那尸体变化,宛若由死转生。 上策的借尸还魂,让空三昧被劈碎的眉心,在计策作用下慢慢弥合。 他体内秘窍发光,佛音重现。 他的意识里,干涸的莲池流转出微光,开始重新接引信众的信仰,光曦逐渐增长。 他的尸体逐步恢复‘生机’,修复被霍去病击杀造成的伤势。 其藏在石碑里的残魂意识,被身体牵引,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与身体交融。 这就是身体和神魂的关系,相辅相成,不可分离。 当身体的力量恢复,强大完好的身体,会形成一股‘引力’,让空三昧残缺的稍许魂魄,无法抵御,吸引其残魄与身体相合,称为归窍! 而古碑本就被他祭炼过,自己的身体形成的牵引力量,古碑存在的神异并不会阻拦。 “不……” 空三昧的残魂涌起骇然的情绪,想挣扎躲回碑文内。 可惜没能成功。 他的残魂弱小,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力量。 实际上此时是霍去病分化的一缕意识占据主导,凭借尸还魂之法,入驻尸骸,将其尸体当成了一件‘法器’,在进行祭炼。 过程中,还魂计的力量吸收同化了空三昧的残魂。 他的存在痕迹,至此已经彻底灰飞烟灭。 变化持续。 上策还魂计,不仅在恢复尸骸的伤损,吸收空三昧的残魂后,同时还获得了他的大部分记忆。 某种意义上,这具还魂身,几乎等同之前的空三昧。 唯一的差别是他的自我意识,已经消失,变成霍去病的一枚棋子。 时间流逝。 空三昧还魂身的体外,佛光涌现,那个十八条手臂的佛母形象再现。 空三昧还掌握有一个经筒和一个金钵,都是大有来历的佛器,身毒的瑰宝。 霍去病传递念头,还魂身随即站起来,走入小兵府,盘膝而坐,继续恢复伤损。 霍去病也盘坐修行,温养体内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在犍陀罗城动手,他催动小兵府,跳出空三昧以金钵演化的灭魔阵,识海兵书上还新开启了一条兵策——金蝉脱壳! 这是三十六计中,逃逸能力最强,涉及空间挪移属性的一门兵策神通。 有古籍记载,春秋时期的秦国名将孟明视,屡败屡战,而又每次都能败而不死,东山再起,最终收获大胜,成为一代名将,便是因为他掌握了金蝉脱壳之法。 这门神通被称为不死兵策,历代兵家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得到过。 ———— 犍陀罗城。 五大巨头在中央正殿内,相对而坐。 几人身上也都有伤损。 灭谛和公孙弘厮杀时,曾半边身子染血,一度有两幅面孔被打碎,回来后才催动力量得以恢复。 “空三昧掌握的佛宝,佛陀传世之物,都被他带在身上,让那灭世魔一起拿走了。” 说话的是无愿昧。 几位巨头面面相视,神色凝重。 “那邪魔已成气候,且还有不少帮凶,之前那两个老者的力量亦非普通。” “汉军在乌秅悬而未发,看来我们几个要在这犍陀罗多待些时日,看清后续形势,防备那灭世魔再有动作。” 道谛叹道:“苦谛还未吸收果位,空三昧又被邪魔所杀。 我等再难组成灭魔大阵,该如何除掉灭世魔?” 无相昧思索着道:“可以和汉人的纵横道联系,寻找对付灭世魔的机会。 人有七情六欲,他必也有在意重视的人或物,待有所了解,再考虑如何对付他。” “嗯……” 几人商议一阵便各自散去。 他们回到居住的静室后,变得格外小心,进入房间先催动神通,查验每一寸虚空,确认安全。 甚至不惜动用佛器,布下阵列护持己身,才敢入定修行。 ———— 正午,阳光晴好。 白南妤走入霍去病的大帐。 她如今是禁军谒者,军参的职务,很自然的接过了帮霍去病整理军务,包括个人起居的任务。 她一身杏色曲裾深衣长裙,下摆飘逸,是那种战国时传承下来,楚风浓郁的鱼尾式三绕膝裙,最能体现出女子婀娜优雅的体态,有着别样的风韵。 衣裙在纤腰处收紧,往下又变得圆润挺翘,随着步履呈现出丰腴的轮廓。 大帐内,公孙弘和董仲舒也在。 还有张次公和浑邪王,复陆支,姚招等勇将。 白南妤来到主位的霍去病斜侧方跪坐,执笔研墨,负责军参记录的工作。 她媚人的桃花眸扫了一眼,众人中间放着一张行军图。 这是一次作战会议,涉及后续对身毒的用兵。 老丞相盯着罗修从犍陀罗城偷回来的身毒地图,不懂就问: “我观霍侯你以往用兵,迅捷凌厉,出兵必有所得,往往一战便可定鼎乾坤。 为何这次打身毒,纠缠半月,至今仍未全面开战,都是在边境小规模交锋?” 董仲舒,包括浑邪王,张次公等人也有类似疑惑。 霍去病打身毒,到现在还未破敌深入,和他往昔势不可挡的战法,明显不同。 “身毒国境面积大,小打小闹的,一点点推进,还不如不打。” 霍去病略作解释:“身毒不是我们的对手,是可以确定的,怎么打他都输,但没必要这么着急。 从地势上看,我们所处位置是高原,天然占优。只有身毒人看不清形势,他打我们永远都是大仰角,难求一胜。 即便往后千年,也可断言,越大规模的战争,他们越吃亏,会一直被我们压制。” 霍去病侃侃而谈:“我没对身毒全面用兵,有两个原因。 首先是一旦打身毒,深入其国境作战,消耗会很大。因为其国境面积形成的纵深,人口,注定了难以速胜。 我们刚收归西域,又得大月氏,康居两国,这些地方,足够我们消化很长一段时间。” 董仲舒点头:“对内我大汉还要修渠,建大运河。 身毒非小国,若与其全面开战,会给财税带来巨大的负担。” 霍去病续道:“和身毒交锋,若常规用兵,非旷日持久难以全胜,僵持数年都有可能。单是远距离的粮草辎重运输,就是个莫大的负担。” “第二个原因是我大汉若和身毒全面开战,匈奴必有异动,或和身毒联合,从北线攻我大汉,又或趁机恢复这两年被我们压制的消耗。” “不论哪一种,对我们都很不利。” 众人纷纷点头。 打身毒,确实有很多不利因素。 但与此同时,所有人又生出一种期待感。 客观困难很多,但霍去病往昔的战绩,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众人都相信他有解决或者说兼顾这些难题的出兵方案,能将身毒击溃,而又不让匈奴有可趁之机,且可以节省国力。 “霍侯有什么良策,能兴兵无碍?”公孙弘眨巴着眼睛。 霍去病:“确是有些计划,并且已经开始推进。 但同样需要一段时间来实施,才能见到效果。” “所以霍侯从一开始,就留着乌秅这个西域南端的小国,没打它,是想用乌秅做战略缓冲?” 董仲舒若有所悟:“而霍侯眼下亲来前线,还藏着惑敌的目的,故意和身毒小规模开战,掩护你暗中真正的用兵意图?” 霍去病微微点头。 至于他有什么妙策能对身毒用兵,人多嘴杂,并未继续往下说。 后续数日,时间流逝。 霍去病通过维娜,得知匈奴获取了从更北方送来的一笔物资。 这笔物资,能让匈奴王部安然过冬。 而伊稚斜正在积极观望汉和身毒的形势。 汉若与身毒开战,匈奴亦将有所动作。 一月下旬,霍去病决定先回一趟长安。 他对身毒的用兵安排,并非从西域乌秅南下,而是另有布置,需要回长安做些调整。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冠军还朝,史无前例【求票】 一月天寒,但阳光很好。 未央宫的书房里,暖意融融。 皇帝手托霍去病启奏,要从西域回长安的折子,勾了勾嘴角。 大臣出征回来,需先经过皇帝允准,正式递交奏本,才能动身。 皇帝欣然批复,并为此连下多道圣旨,迎将军还朝! ———— 匈奴。 王庭所在的高地下,人马穿梭,呼喝声即便在王帐内仍清晰可闻。 从北地送来的那批物资,让乌兰巴托重新恢复了些‘生气’,比之前的安静要热闹的多。 伊稚斜从窗口收回视线,看见赵信从帐外快步进来。 赵信是降汉而后又重归匈奴的将领,凭借对汉的了解,伊稚斜将关于汉的一些相关探查,交给赵信负责。 “禀大单于,新得到的消息,冠军侯已从西域以南和身毒交战的战场,启程回长安。” 听到是霍去病的消息,伊稚斜下意识挺了挺腰板: “汉在和身毒交战中,他身为主将抽身回长安……少了他坐镇,就不怕身毒趁机狂攻,压制汉军。 他的行程,应该是绝密,你如何查到的?” “冠军侯的行程,不仅没隐匿保密,还飞马传告了西域各方,毫不掩饰。”赵信汇报道。 啪! 伊稚斜略一思索,挥手拍在面前的矮案上,叱道:“这冠军侯着实张狂。” 霍去病身为汉军大将,战时回长安,汉军少了他的统率,按理会增加不安定的因素,他该隐匿行程,尽量减少惊动,让各方摸不清虚实才对。 霍去病偏偏反其道而行,公然离开,还摆明了告诉各方。 这显然是一种警告,明明白白的告诉各方,谁敢有异动他就打谁。 “他如此张扬,身毒知他离开的消息,可有动作?”伊稚斜问。 赵信苦笑道:“没有,身毒毫无动静。 前不久传来的另一条消息,身毒的七大入世佛之一,空三昧被霍去病亲手击杀。” “身毒举国为之震动,霍去病此举行成的威慑力,足可让身毒人不敢再轻易动手,因为要考虑触怒他的后果,衡量得失。” 伊稚斜冷哼了一声:“身毒弄出来的袭击,只杀了个太守,可见无能。 若能袭杀霍去病或卫青,局面将截然不同。” 赵信暗忖:谁都知道杀了霍去病或卫青,等于毁掉汉军半壁,但哪有那么容易。 “大萨满说,身毒的空三昧修行极深,被霍去病袭杀,我匈奴也要有所警惕,提高防卫等级,确保自身安全。” 伊稚斜近乎条件反射地探手摸了下胸口。 一年半之前,霍去病杀入王庭,刺在他胸口那一击,伤痕尤在。那一股杀机战意……伊稚斜心头微寒,挥手让赵信退下去。 ———— 霍去病做好安排,留张次公,浑邪王在蒲犁分别统领西匈奴和汉军兵马,而后动身回长安。 祁连山以北的河西走廊上,一辆宽大的辇车,周围有千余汉军护持。 车内,董仲舒和老丞相两人相对而坐。 两人相互谦让,主位就由霍去病坐了。 董仲舒掀开车帘,往外眺望。 一路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河西走廊沿线正在开辟建造酒泉,敦煌等四郡,还有在建的马场,沿途十分热闹。 载着各类物资的大车,往来西域和汉的商贾队伍,络绎不断。 还有被押送监管,要去大汉充劳役的俘虏。 这些俘虏多是杀溃大月氏所获,仅蓝氏城,一次就获俘四十万。 后来扫平大月氏其他地方,俘虏总数,已是天文数字。 如此多的俘虏分批次,将在长达数月的时间内,押送到大汉各地,为大汉的强盛添砖加瓦。 这个年代,没什么所谓的人权可讲,俘虏是战败的附属产物,是社会架构下的一种必然。 河西走廊沿线,会有近二十万俘虏,在这里建设四郡,搬运土石。 这些俘虏,能大幅度增加汉的建设进度。 霍去病等人沿路过来,俘虏不断,人数之多,蔚为壮观。 “最早的一批俘虏,已经到达东北矿区,开始挖矿。 而最后一批俘虏,目下还在大月氏没来得及动身。这一路迢迢万里,俘虏百万。” 董仲舒放下车帘,收回目光:“霍侯此番击溃大月氏,俘获之多,之众,对我汉有大利。” 公孙弘也道:“冠军侯所行,可为后世武将之标杆。” 武将标杆……算着时间,开春以后差不多该封狼居胥了……霍去病笑了笑。 历史上的冠军侯将杀到狼居胥山下,在那里插旗,打的匈奴丢盔卸甲,远遁不敢回来。 但在武帝晚年,卫青、霍去病死后,匈奴经过多年的养精蓄锐,国力攀升,又杀回了祖地乌兰巴托,恢复了对汉的威胁。 这次若再和匈奴开战……霍去病会做的更彻底。 “这许多俘虏,如何监管是个大问题,要避免造成哗变。”董仲舒思虑着道。 “关于俘虏,可以通过劳作,来赚取工分,多劳多得。 个别表现良好者,还可以提拔为俘虏里的工头,提高待遇,甚至可以用公分换取减刑。” 霍去病结合后世的经验,随口给出建议: “这么做的好处,一是让他们有个盼头,减少哗变。否则毫无希望,要干苦役到老死,敢拼命反抗的人就会很多。” “有了获得自由的希望,盼头即便再小,哗变拼命的事也会锐减。” “其次,可以提高部分俘虏的待遇,类似舅父以匈制匈的手段。 在俘虏内部搞分化,将一部分人提拔成俘虏里的‘官僚’,他们不用干活,任务就是监督,监管其他俘虏。 其他俘虏若表现不佳,就克扣这些‘官僚’的公分,把他们的利益和我们划等号。” 又道:“这部分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利益,会把心思都用在看管,压榨其他俘虏上。 而其他俘虏劳作苦役,产生的价值则要有部分归功给‘官僚’,他们不用干活,还监视盘剥其他俘虏,双方很自然就会变得仇视对立,转嫁增加他们内部的矛盾。 简单说就是以俘虏制约俘虏,大量节省我们自己的消耗。” 董仲舒和公孙弘眼睛微微瞪大,啧啧称奇。 他们俩操心国事,想着如何安置俘虏等战败国的相关问题,已有段时间。 但也只确定了相关事情的大方向,具体怎么做,尚不及霍去病的提议这么清晰。 霍去病心下暗笑。 他是结合后世经验,得来全不费工夫。 队伍一路前行,很快穿过河西走廊,进入陇西。 过西关长城,便算是进入了大汉腹地。 陇西各郡县,沿途有民众看见大汉禁军策骑而过,都会露出发自真心的崇敬神色。 百姓对汉军的爱戴,认同感,正与日俱增。 这和皇帝近年来屡次将霍去病带领禁军,卫青带领边军,破匈奴等周边各国的消息,一次次传告天下有直接关系。 这么做让更多的汉人,及时了解战况,通过吃瓜,知道汉军屡歼外敌,自然也就有了更强的民族自豪感。 这次西关太守被杀,冠军侯怒破敌国,斩月支王,打穿蓝氏城。皇帝再次宣诏,告知民众的同时,也是为了威慑各方。 汉民闻之,大为振奋,奔走传告。 汉各地,各阶层议论相关事,已经延续了很长的时间。 在陇西,太守章军治理过的地方,见到汉军出征归来,百姓更是争相瞩目,旁观汉军威仪。 队伍到达长安,已是二月初的下午。 长安初雪。 漫天的雪花中,竟有百官列队出迎,在城门外等候。 留守的八万六千禁军也齐聚北城门外,披甲执锐相迎。 每个禁军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亢奋,自豪和崇敬。 霍去病自己并不知道皇帝安排了这么隆重的仪式,迎他回来。 当他的车驾远远出现,汉军轰然叱咤,声震云霄: “冠军威武!冠军威武!冠军威武!” 整齐划一的呼喝,让漫天雪花破碎成了雪粉,纷纷扬扬。 长安城外,人群沸腾。 其实霍去病这次破大月氏,逼降康居,灭大宛,不论是实际意义上的收获,还是对各方造成的影响力,对大汉国境的开拓,都要超过往昔任何一次。 皇帝亲自下诏,让百官出迎并不奇怪。 长安的百姓,则大多是风闻以后,自发出城。 在外族林立的年代,霍去病承载了太多人希望大汉国富民强,扬汉人之威的希望。 在这一点上,皇帝,百官,百姓都一样。 落雪的长安城外,人潮汹涌。 雪花在人们的脸上,头上,眉梢眼角,凝结不化。 有父亲将孩子高高举起,眺望着破雪归来的队伍,更多的目光则在瞩目那支队伍中间的车辇。 “这种境况,功勋,自我大汉建国,还是头一次,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太常周平站在百官当中,有些感慨,心下亦是不自觉的为之悸动。 带来这一切的人只有十八岁,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冠军侯将来能做到什么程度,立下什么功勋,你能确定?”一旁的李蔡横了周平一眼。 这一年,是庚申,武帝元狩二年。 这一年的寒冬,冠军侯出征归来,百姓夹道相迎,队伍绵延至城外十里。 这一年,汉人发明了走马灯。 未央宫。 霍去病来到书房,皇帝刘彻目光炯炯,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散。 董仲舒和老丞相公孙弘一同回来,但并未第一时间跟进来,而是等在外边,先让君臣二人叙谈。 “想要什么封赏,朕皆允你。”皇帝欣然笑道。 “为大汉和陛下尽忠是应当之事,不敢求陛下封赏。”霍去病坦诚道。 “朕加封伱九千户食邑如何?” 霍去病道:“陛下且不可如此,臣有今日,多是陛下和舅父栽培教导所致。九千户食邑,比舅父还多了三百户,臣愧不敢受。” 只因为顾忌卫青的感受,宁肯不要封赏厚赐,这种心性更让皇帝喜欢。 “那朕就先将你的功劳记下,待卫青与你皆立下大功,再一起封赏。” 皇帝又道:“朕先赐你入朝不趋的殊荣。” 古代大臣拜见皇上,需弯腰小步快走,保持恭谦,不能失礼,不能直视皇帝,落足要轻,这个过程动作就叫做“趋”。 享受“入朝不趋”的特权后,便可以直起腰,堂堂正正的面对皇帝,正常走路。 这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性的荣誉。 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诏书不名这些,都是臣属觐见皇帝的‘特权’,实际作用不大,但少之又少。 通常是立下盖世功勋者,才会被赐予。 后世有过总结,有四种臣属能拥有的最高荣誉,入朝不趋是其中之一。 五千年的漫长历史,历朝历代能获得的名臣名将,屈指可数。 皇帝又取出一件器物,递给霍去病:“此物朕也赏你了。” 霍去病起身道:“臣万不敢受。” “不收不行。” 皇帝道:“你此次出征,挥军直破大月氏,可知为朕带来了什么? 消息传告各方后,西南的南越国快马递交国书,自行请命要来长安见朕称臣。 古今能让四夷闻声称臣,自认难挡我汉军兵锋的时候,唯朕治下,唯去病你做到了这一点,令外族丧胆!” “南越称臣。” 霍去病心忖这倒是个好消息,我这次回来,一半原因是因为南越。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如虎添翼【求票】 历史上的南越国,是秦末位于岭南地区建立的一个政权,共历五任国主,国祚九十三年。 开国君主赵佗,本是秦将。 秦末,他乘秦亡之际,天下纷乱,封关绝道,兼并岭南的桂林郡、象郡,建南越国,定都番禺。 汉高祖十一年,南越成为大汉的藩属国,但期间数次反复,不听宣也不听调。 到武帝时期,刘彻发动对南越的战争,于元鼎六年,也就是距今还有十余年时间,才让南越亡国。 这是历史的脉络。 如今形势显然有了不同变化。 要知道大月氏早年在祁连山以北活动,一度和匈奴旗鼓相当,兵锋极盛。 汉乃至周边各方势力,对大月氏的国力,强盛程度都有所了解。 这次霍去病一举击溃大月氏,数日间令其亡国,消息传开,威慑四方。 自觉不如大月氏者,谁还敢和汉交锋? 南越即是其中之一,遂上书再次请降。 南越往昔多次称臣,但还是首次提出,国主要来长安觐见,将生杀予夺的主动权,交到了大汉手里,可见这次的归降不虚,和以往不同。 所以皇帝大悦。 霍去病破大月氏,连带的变化,就是让周边的一些国家,不敢与汉一战。 南越全盛时的疆域,包括南部沿海的大部分地区。 南越国建立最大的意义是让岭南从百族征战、刀耕火种的氏族社会,进入农耕文明时代,又将异域文化和海洋文化,引进岭南乃至中原地区。 同时,南越国和周边海域的往来,也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南越降,对大汉的造船技术,开海上商贸,获取沿海物资,都有很大的促进意义。 还有一个隐藏的利好。 上次霍去病击杀了子,获取其部分记忆,得知赵佗也是子的化身之一,受其影响,趁机亡秦。 子既然影响控制过赵佗,霍去病和茹泊虎都曾猜测,纵横道仅剩的几个余孽,执刀者,掌兵者,可能就在南越,至少和南越有关。 南越称臣,可让绣衣的人,顺势将其查个清楚。 “除了南越,康居国的请降,去病你怎么看?”皇帝问。 霍去病道:“想让人敬服,需恩威并施,不能一味镇压杀戮。这是陛下在臣七岁那年告知臣的道理。关于康居归降,臣也考虑过此事。 这次回来前,已经传讯让康居国主来长安,觐见陛下。 他们比臣还早动身,大概用不了几日就能到长安。” 皇帝嗯了一声,喜色愈甚。 他最高兴的是霍去病仍记得年幼时自己教他的东西,且知道为大局考虑,为他分忧。 皇帝扔过来,赐给霍去病的器物,是一把刀! 春秋以前,乃至更早的时期,先民们就开始铸刀。 这从春秋有刀币就可以看出。 但那时候的刀普遍很小,鲜少有长刀。 剑始终被认为是君子之兵,和汉文化更契合。 且春秋以前,一直都是车战配合步战的战争方式,剑更有用武之地。 刀的使用范围有限,不被重视。 直到战争形势变化,秦汉时期,骑战开始盛行,刀才逐步成为骑兵最普遍使用的武器。 霍去病喜欢用刀多过用剑。 那种大开大合,睥睨所向,狂风催敌的气势,是剑所没有的。 而皇帝赐予的这把刀,是一件传说中的兵器——鸿鸣刀! 相传鸣鸿刀是上古时期轩辕黄帝的轩辕剑出炉时,原料尚有剩余,由于高温未散,还是流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呈刀形。 所以一直有说这把刀是天地所铸,不假人手,乃百刀之祖,所有刀的爸爸。 黄帝认为这刀的刀意太盛,会反噬持刀者,恐此刀流落人间,杀戮众生,遂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雀,赤曦冲霄,消失在云际,从此不见。 该刀从材质和资历上看,足以与天下第一神剑的轩辕帝剑相提并论。 后世《洞冥记》有载:“武帝解鸣鸿之刀,以赐东方朔,朔曰: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雀,赤色飞去云中。” 也就是说,这柄神刀在历史上确实曾落入武帝之手。 武帝得刀后,当成心头爱。 他最喜欢的一刀一剑,其中的剑是高祖皇帝所遗赤霄,是大汉的国剑。 刀就是鸿鸣刀。 霍去病知道此刀为皇帝所喜,所以刚才拒辞不受。 皇帝坚持赐予,他便接在手里。 “黄帝说这刀噬主不是假的,此刀凶气极盛,出窍必杀生,不然就要吸收主人的血。你要注意,尤其是在家里,不要拿出来观瞧,屏娴怀了你的子嗣,切莫惊了胎气。” 皇帝叮嘱道:“朕平素以帝气温养镇压这刀的戾气,又请墨家打造了特殊的刀鞘,伱也小心些。” 霍去病看了眼手中的鸿鸣刀。 这刀是绣衣使者出海探索时,发现有一孤岛,生机绝尽,寸草不生,一股杀意竟让周边沿海数里内没有游鱼,登岛探查,有不小的折损,才最终将此刀带回,成为皇帝的藏品。 眼下转到自己手上,则是上好的杀人器,如猛虎添翼。 刀鞘为黑色,用异兽之皮所制,上有墨家以灌浆法祭炼的青铜咒文,繁复精美。 刀柄亦为黑色,比巴掌略宽,刀体近乎垂直,带着很微弱的弧线。 握把的尾端,一左一右,有玄黄和幽紫两颗宝石,如眼睛般镶在握柄尾部的两面,发出奇异的光晕,像是在和霍去病互相打量。 这刀确有一股森然凶戾的气机,隐然渗出。 “你刚回来,先回府去休息吧。” 皇帝说:“其他事容后再议。” 霍去病从书房出来,董仲舒和公孙弘等人这才进去。 出了皇宫,已是傍晚的时间。 大雪纷飞,天色早暗。 今安唏律律的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催促霍去病登车回家。 这货想自己那匹小红马,还有府上美味的草料了。 霍去病扭头回看未央宫。 大汉的国运气柱,紫意浓重,遮天蔽日。 如今的长安在修行者眼中,宛若一座国运汪洋,运潮弥漫,深不可测。 好气象,陛下对国运的感知最直观,这次破大月氏等国,陛下怕是得了不小的好处…… 霍去病收回眺望未央宫的视线,心里思忖。 他这次见皇帝,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到皇帝的力量,气机都比以前要更厚重磅礴。 “侯爷,我们回府?” “嗯。” 冠军侯府,华灯初上。 车驾回来,临近侯府,霍去病发现府上内外,守卫远比以前森严。 府外的街道上,禁军林立,看见他的车驾,都将战枪上举,无声执礼。 霍去病问车外护持随行的部众:“府上的戒备,怎地如此严密?” 随行的禁军答:“陛下把侯爷征战外族的过程,传告天下。 长安民众感念侯爷神威,都说侯爷是天上的武曲星宿下凡,所以能护持大汉,百战百胜,祛除邪魅。每日都有人来侯府外聚集眺望,还有人给侯爷送东西,鸡鸭,山货,果蔬,什么都有。 另有修行之人,还试图往侯爷府上推送信笺自荐。 公主说既然是崇敬侯爷的人,便不用驱赶禁止。但陛下亲自传令让禁军增加了守备,免得有不轨之人,利用形势,趁机冲撞了府上。” 片刻间,车驾在府门处停下。 霍去病从车上下来,入府。 “侯爷万安!” 府内有人等待已久,躬身问安。 站在前边的是卓青珂,还有先霍去病一步,入城后回到府上的白南妤。 两女容颜精致,缎子般光亮的长发,柔媚娉婷的体态,黛眉朱唇,琼鼻秀直,乌溜溜的发丝上插着朱玉宝钗。 白南妤穿杏色长裙,娇媚万千。 卓青珂一身轻胭色裙装,裙角袖口处,露出凝脂美玉般的肌肤。 年龄渐长的卓青珂,慢慢呈现出过人的风韵,像熟透了等待采摘的蜜桃。 “公主殿下让我在这里等侯爷。”卓青珂轻声细语,微抿着唇皮。 霍去病心忖刘清自己不来,让卓青珂等在这是什么用意? 他往深宅走去。 到了后宅,寝宫门外,四个公主殿下的随身女侍,执礼相迎。 “公主在房内。” “是,殿下知道侯爷回来,三四天前就开始等候,多有布置,但不让我们跟侯爷说。”刘清的近侍小声道,话落推开房门。 寒冬飘雪,但室内温暖如春。 殿内燃灯,灯罩是胭脂色的薄纱,光线柔和,透着一丝绮丽。 殿内静悄悄地,寝宫和外堂都没人。 霍去病沿着寝殿内堂的廊道,往后殿行去。 后殿的暖池里,热气氤氲,一条美人鱼在水中流连游曳,身姿若隐若现,国色天香,妖娆无双。 很快,霍去病也加入其中。 别后重逢,花样翻新。 霍去病化身带棍护卫,贴身保护公主殿下。 池内潮汐起落…… 长夜如霜。 寝殿,云消雨歇。 公主殿下很安逸又很正式的道:“夫君,你纳个妾吧。” “嗯?” 刘清浓密睫毛下的眸子闪阖,略有些羞涩:“夫君修为日进,如今六阶百战,体力亦是和以前不同,又有增长……” 霍去病大乐。 公主殿下的意思很明显。 即便她有凤还巢体质,也不是百战将军的对手。 “我也想多些修行的时间,不然和夫君的差距会越来越远,且有孕在身,怕动了胎气,又不忍心夫君远征回来独寝……我已考虑了些时日,并和卓青珂说了。”刘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道。 “卓青珂?” 刘清理所当然道:“不然呢,夫君纳妾,卓青珂可以,但那个狐媚子不行。” “卓青珂应了?” “她钟情夫君,夫君会不知?她一个姑娘家,失了父兄,任凭外人如何猜测,也要住在咱们侯府,意思还不明显吗?她若再嫁别人,没了名声,休想有好人家要她。” 刘清都同意了,霍去病也就没什么可矫情的。 他对卓青珂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不妨碍,娶进门慢慢交流,感情一般都是越交流越好。 “那就选个日子,告诉卓氏,正式迎她入府。” 这个年代,妾的位置很低,安排车驾接到府上就算过门。 讲究些的才会通知亲朋,正式纳娶。 霍去病琢磨着总该有个仪式,毕竟女子一辈子就这一次。 “夫君若等不及,可以先去那边的小院,我猜卓青珂一定不会拒绝。” 刘清意有所指:“那个狐媚子好像也在卓青珂那里,夫君别走错了。” 虽然嘴上允了纳妾,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公主殿下这话夹枪带棒的。 霍去病翻了个身:“睡觉睡觉,征战多日,有些乏了。” 次日下午,雪停。 霍去病来到城郊兵府,找到墨者季秋,问:“可有进展?” 季秋喜滋滋道:“正等着侯爷过来,不仅有进展,还是很大的进展!”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幸运加九【求票】 雪后的长安,银装素裹。 兵府秘境,季秋取出两件东西,同心莲叶和一枚青铜刀币。 当他往同心莲叶内送入气机,在莲叶上书写,便有内容传递到彼端。 这和以前一样,不同处在于莲叶上祭刻了新的咒文。 季秋第二次催动,莲叶上后天祭刻的咒文便发出微光,竟有声音透过莲叶传出: “那枚接近仙器的玉刀,核心阵列已被我们破解出一部分,这传声便是阵列祭刻在莲叶上的效果。” 从短信时代跨越到微信了? “不过目前这玉刀阵列还只研究出一部分,仍要和莲叶原有的纹理相合,才能传声。” 季秋道:“在铜币上复刻阵列,则还停留在文字传讯阶段。” 也就是说莲叶数量有限,但祭刻在铜币上,形成的传讯方式,可以开始大量应用。 “其他军械有没有进展?” “有,汉刀,马蹄铁,我们都依靠侯爷上次拿来的秘纹,锻造出了成品,效果……出乎意料。”季秋带着些惊叹的神色。 霍去病出征前,依凭始皇帝手书上得来的秘纹,让季秋等墨者进行尝试。 秘纹的祭刻方式,图样都是现成的,墨工尝试祭刻的进度就非常快。 季秋拿出两个马掌,一个是祭刻了秘纹的,一个是没祭刻秘纹的,对比介绍道: “马的四蹄若使用这种祭刻秘纹的马掌,四蹄相连,就像一种阵列,奔跑时被触发,能辅助行军策,让马跑的更快。 战马自身重量得到承托,更轻,消耗也就更小。 我们简单试过,用这种秘纹马蹄铁,可以提升马匹远途奔跑的距离和速度,至少一到两成。” 一到两成,就是在原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区间,增幅显著。 “当前的增比,还是我们初步研究秘纹的效果,制成的只是初造的马蹄铁。 更复杂的秘纹全马掌,我们还做不出来。需要时间,若能制备成功,效果会比现阶段更好。” 季秋两眼放光: “侯爷提供的这些秘纹,效果惊人。 我们都觉得传说中的仙器,可能就蕴含类似秘纹的加持,所以能远远超出普通法器的威力。” “这马蹄铁最佳的效果还不是增速,而是对马的保护。 四枚马蹄铁纹理扩散交织,在马的奔跑过程中,遭遇陷坑这些陷阱时,就会形成一个平面来承重,保证马匹不会被陷坑别断马腿。” “汉刀的韧性,锋利程度,祭刻秘纹后,同等比例的提升,也和马蹄铁相当。” 霍去病亦是颇感动容,始皇帝是从那弄来的这些秘纹? “这段时间,从天下各地召集的墨者,共有多少人?” “最初跟我过来的墨者不足百人,现在已有三百六十多人,都是我以墨家钜子令骗过来的。” 季秋有些胖的脸上,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 “人虽然是骗来的,但他们来了大多就不愿走了。” “尤其是侯爷拿来秘纹这种东西给我们研究,赶他们都不走。” 秘纹对墨者来说,相当于其他修行者看见一部能通仙的宝典,有朝闻道夕可死的致命吸引力。 有的墨者以前不愿给大汉效命,但过来以后,又觉得真香。 一国的底蕴,远非一家一派能比。 这就和修行的过程一样,单干的散修,炼器的材料,炼药的天材地宝,全都得自己去找。 日子过的紧巴巴。 而背靠大汉,一国之力的资源,物料应有尽有,予取予求。 以前见一眼都难的东西,现在源源不断的往兵府拉进来。 这腐败铜臭的日子一过,由俭入奢易。 尤其墨家修行,想精进,对物料等素材的依仗非常重。制备的东西又能强军建国,良性循环。 过来的墨者,自然越聚越多。 关于秘纹,要进一步加强监管,防备其外泄……霍去病思忖。 此时季秋找来十余人,都是墨家大匠作以上品级的墨者。 “你们当中,有谁能制造出具备炸裂效果的器物?”霍去病问。 几个墨者面面相视。 一个瘦高老者道:“我们可以通过祭刻阵列,压缩天地力量,诱发炸开的效果,不知符不符合侯爷要求?” 霍去病注意到这老者是个六指,且手指特长,给人极为灵活的观感。 其肤色粗黑如老农,脸上皱纹不少,唯独手指光滑细腻如女子。 霍去病记得季秋的手,小指也比常人多长了一节,和其他三指几乎一样长。 墨家修者,手指异于常人是天赋加成? “你说的以阵列压缩天地力量,有多大威力?” “大抵相当于天人二境,全力爆发的攻势。” “我们做过雷暴箭,就是在一个手臂粗的青铜桶状物内,埋上上百根青铜小箭,祭刻阵纹,通过催发,将小箭射出去,十数丈内都会被波及覆盖。” 六指老者说:“不过制作工艺复杂,难以量产。” 威力应该够用……霍去病暗想。 他询问的本意是想到一件器物,看能不能造出来。 这方世界所处的时代,霍去病不会去研究火器。 但他观看床弩,投石机等攻城器械后,打算试试能不能造出后世一种原理相对简单,轻便易携的投弹器械。 理解成‘迫击炮’也可以,和投石机、床弩类似,但威力更大。 要是能弹射出墨家制作的‘炸弹’,哪怕没有准头,远距离投射到人堆或骑兵阵列中,威力也会非常可观。 这种‘迫击炮’如果能造出来,就能规避床弩难以携带,体量过大的缺点。 不论是赵安稽的队伍随身携带,到敌后作战,还是阵前交锋,战斗力的提升都不是一星半点。 哪怕是些实心铁球,远距离抛射的作用力下,也能将对手砸的筋断骨裂。 霍去病把大致的想法说了,一干墨者并未立即给出答案,只说要考虑考虑。 要知道当年墨子发明床弩,都无法缩小体积,庞大沉重,难以运输…… 这事情要慢慢来。 下午,霍去病离开兵府,来到绣衣大殿。 茹泊虎临窗而坐,外边的建筑,草木皆被白雪覆盖,景色极好。 他在大殿顶层看书,见到霍去病,欣然调侃道:“霍侯三日分歼大月氏数万精锐,消息传回来,陛下在朝会上反复提及四次,赞霍侯是不世出的将才。 听说陛下还亲赐霍侯入朝不趋?” 茹泊虎的大长脸带着一丝笑意。 陛下是赐了入朝不趋的特权,但如果真的见到皇帝平视不拜,那是缺心眼……霍去病落座后问道:“秦时遗留在海上的不落之船,可有消息?” “我已将命令传下去,让各部注意,但还没有收获。” 茹泊虎取出一份皮卷: “这是你传讯回来,我让曹狡带人去南疆绘制的地形图。南疆边境道路险阻,江河交错,瘴气逼人。 伱要求绘制这么一幅地图,究竟想做什么?” 霍去病道:“难走些是好事,能人所不能才是奇兵。” “奇兵?” 茹泊虎想了想:“你从和身毒交锋的战场上抽身回长安,显然有必须要做的事,你近期若是外出,记得把宋然带上。” 霍去病讶然道:“这几次我外出,你为什么总是叮嘱要带着宋然?” 茹泊虎不答反问:“我这徒儿有一桩特别之处,你可曾发现?” “?” “我曾给认识的人做过一份评定,她有一项高达甲等,就是个人运势。” 运势是一个人气运最主要的组成部分,也可以理解为幸运。 霍去病回忆了下,没发现宋然在运势上有什么特殊。 “被我封起来了,怕别人看出来。” 茹泊虎神神秘秘道:“带着宋然,能增加气运。我有时想不通的一些事,无法找到隐藏在幕后的线索,比如说纵横道有人藏在长安,隐匿极深,就让宋然到街上闲逛。 她下意识选择的地方,位置,很可能就藏有目标人物关联的线索。” 这么厉害,天然幸运体质加九? 霍去病震惊了。 “带着她,能规避许多无形的危险,你没发现?” 我有灵蓍兵符,有些事会归结到兵符的指引上,难道还和宋然有关? 霍去病琢磨了一下:比如这次出征,截击匈奴那支队伍,我虽判断出其行军路线,但西匈奴以北的荒原广袤,我们却能直接把对方迎击个正着,当时以为单纯是灵蓍兵符在发挥作用…… 莫非是宋然,带着她,对手会格外倒霉? 茹泊虎道:“这秘密现在就咱俩知道,你保密啊?” 霍去病突然有些警觉,茹泊虎八百多个心眼子,为什么把这消息告诉自己:“宋然有这体质,你让她跟着我,还把秘密和盘托出,想做什么?” 茹泊虎否认道:“霍侯想多了,绝没有其他意思。你带着她让她锻炼锻炼,你好,她好,我也好。” 话落又给霍去病递过来一份迅简。 “这是你之前让我绣衣的人进入身毒,西域更西方的区域,探查回来的一些消息。” 霍去病接在手里翻看。 其上的内容涉及身毒的宗教,社会结构,军伍分布的大致数量等等。 原有的历史线,和这方世界的身毒国对比,明显偏移。 既定历史中,佛教在身毒是被印教同化吸收了的,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但在这方世界,因为出了圣人悉达多,有很大的变化。 佛家在身毒几乎一家独大,反过来将印教纳入其体系之下。 霍去病打死空三昧之前,其显出十八条手臂的佛母身,其实就是印教的降魔神祇。 不过在身毒,印教仍有残余力量……两家教派有根本性矛盾,可以利用。 霍去病边看讯简上的内容边思忖。 他离开绣衣大殿,回到府上,已是傍晚,赶上公孙弘和董仲舒联袂来访。 “霍侯回来的路上,说过要去沿海边境看看,何时启程? 我们也打算去看看海船建造的前期筹备情况,届时同去如何?”董仲舒提议道。 霍去病这次回来,在长安只打算停留数日,要南下一趟,为的是对身毒用兵。 之前做的许多准备,也是为了相同的目标。 “大概三四天后动身,去沿海区域看看。” 董仲舒和公孙弘待了一会,便离开侯府。 霍去病回到内宅,路过观景湖的凉亭时,遇上白南妤,卓青珂姑嫂二人。 卓青珂见到霍去病,臻首微垂,已知道霍去病要纳她为妾的事,又羞又喜道:“侯爷。”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如日中天【求票】 霍去病在凉亭内落座。 这亭子设计精巧,立柱和基座都祭刻着小回春阵,冬日便会成为暖阁,坐在亭内丝毫不觉寒冷。 修行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追求力量,还衍生出许多为日常提供便利的东西。 两女趿拉着绣鞋,风情各异。 卓青珂将白皙的下巴枕在锁骨和颇具规模的胸脯间,抬着眼梢偷瞄霍去病。 “要嫁到我府上,可会觉得委屈?”霍去病问的很直白。 男欢女爱,在他看来是人之常情,没必要犹犹豫豫,闪躲不决。 询问则是出于尊重,毕竟只要进了门,就得彼此生活接触一辈子,知根知底,再想反悔便晚了。 “不…不会……” 卓青珂道:“公主与我说时,我心里只有欢喜……” 表明了心迹就想跑,矮身福了福:“侯爷,我先告退了。” “你过来。”霍去病道。 卓青珂骇了一跳,小碎步往前凑了凑,颤声道:“侯爷。” 霍去病并指结印,轻触其小腹。 卓青珂身形微颤。 她不懂修行,却是没看出霍去病的指端,从其体内摄取出一枚虚渺的法力印记。 一旁的白南妤看见那印记,惊色乍现,一闪而逝。 这是怎么回事? 卓青珂…… 霍去病摆摆手,卓青珂如蒙大赦的去了。 对霍去病叫自己靠前,轻触小腹的举止,她有些不明所以。 “侯爷,我也去了。” 白南妤瞄了眼霍去病从卓青珂体内收摄出来,握在手里消融泯灭的法力烙印,若有所思,但并未多问,步履婀娜的去了。 两人刚走,秦青玉便凭空出现在亭内,瞟了眼卓青珂离去的方向: “你确定她没问题了?” 霍去病嗯了一声:“有人想用她算计我,但她自己并不知道。 最初应该是淮南王或子想利用卓氏,以他父女二人为棋子。” 霍去病和秦青玉的对话,涉及一段隐秘。 关于卓青珂,卓怀父女。 早在近两年前,淮南王最初注意到霍去病时,曾吩咐麾下的人尝试接近笼络霍去病,从他的喜好入手。 有一段时间,卓怀曾登门把白起的兵书,送给霍去病,想换取帮助。 白起的兵书这种东西,落在卓怀手里,转而送给霍去病,其实已经是淮南王在布局,通过辗转的方式,将东西交给霍去病,为日后埋下伏笔。 当时包括卓怀自己,亦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 淮南王还巧妙的利用了其子刘迁对卓青珂的觊觎,为难卓氏。让卓氏进一步靠近霍去病,寻求庇护,拉近关系。 后来淮南王事败,被霍去病所杀。 这其中还藏着另一条谋划,就是子亦曾暗中下手,对卓青珂实施影响。 他的手段就更为隐晦,放的是长线。 鲜少有人会把怀疑的目光落到卓青珂身上。 对比起来,白南妤千娇百媚,更引人瞩目,也更容易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无形中为卓青珂提供了隐藏的条件。 到卓青珂住进侯府的时候,霍去病已经联系前因后果,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但他并未急着验证对错,而是不动声色,存了深挖背后的心思。 到子也被干掉,霍去病仍没把卓青珂的身份揭开,是想看看子的那名弟子会不会有动作,借助卓青珂或许能将其引出来。 但霍去病每次出征离开长安,都会提醒秦青玉,注意照顾刘清的安全,且还做了其他安排。 这其中就对秦青玉说过怀疑卓青珂被人利用,所以秦青玉才有刚才的询问。 “她只是被子施加了影响,本身没有修行,也不知道自己被影响,因为子从未唤醒过她,否则立即就会被我们洞察发现。” 霍去病暗中观察了已经有段时间,笃定道: “子可能还有更深层的考虑,想让卓青珂进一步接近我,将来再发挥更大作用。” 秦青玉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伱若不说,谁能想到卓青珂也会被人利用。 这么说其父被抓走失踪,应该也是对方蓄意营造的形势,让她无父无母,亲属争产等事随之而来,愈发显得她一柔弱少女无助可怜,顺势求得侯爷庇护,也就更多了几分机会。” 实情如此。 霍去病也是后来相互印证,才看破这些。 某种意义上,卓怀被抓,也是因霍去病而起。 对方想对付他,间接害了卓怀,让卓青珂失去父亲。 “侯爷准备怎么做?”秦青玉道。 “卓青珂所受影响,我刚才已帮她拔除掉,是一种潜藏在她体内的血脉烙印,非常隐匿,不触发时几乎不存在,没有任何征兆波动。” 霍去病这段时间研究过子遗留的修行方式,对子的能力,多了以往没有的了解。 子以家结合纵横一脉,形成了区别于九流十家的阴谋家路径。 而霍去病修行的本经阴符七术,也得自纵横道初祖鬼谷子,有些地方存在互通之处,所以了解子的修行不难,解除找出卓青珂受到的影响也不难。 “青阳师弟带人去西南,是侯爷所托?” 秦青玉转开话题,带着些疑惑的问: “青阳师弟以前最喜清净,对扩张道门也是顺其自然的态度,并不热衷。 为何最近他频于奔走,对道门五脉相合,在华山建道场之事,似乎格外热衷? 他去了西南,至今旬月未归。” 因为他想让你崇拜他,答应和他结成道侣……霍去病担心说出来秦青玉面子上挂不住,转而道:“师尊且稍坐,我去找清儿了。”起身回了内宅。 刘清孕期已有四个月,慢慢有些显怀,小腹圆润。 这几日,霍去病和刘清都对她的变化感觉新奇,对未来的子嗣,亦是满心期待。 秦青玉独自留在暖亭,思绪飘远:冠军侯素来锋芒毕露,凡敌对者都在千方百计的想对付他,明的不是对手,就暗中下手。 他身边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别人的目标,单是一个卓青珂,便有人连番落子,想加以利用。亏得冠军侯能妥善应对…… 秦青玉看了眼暖亭外。 雪花飞落,又下雪了。 ———— 夜色初降。 长安,一栋府邸的书房内,一个人坐在灯盏下。 “你确定他和秦皇一样得了天地气数,有成圣的可能?” 这人执笔在竹简上书写,字迹闪烁后消失。 “不会错的,他斩杀空三昧的地方,我去看过。” “空三昧的修行,几乎不弱于你师,可见冠军侯的力量已经达到什么地步。 你再想想他进入天人境,修行到现在才用了多久,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这是执刀者在和子那位神秘莫测的亲传弟子,进行交谈,隔空传书。 “兵家的圣境,在春秋战国后便无人能成就,半圣也只出过两人。 据一些古籍记载,兵圣的境界,很可能是所有修行流派中,最可怕的圣境,一旦成为兵圣,将举世无敌。 兵圣者,可开天地四极,一股兵锋能贯穿仙凡两界。” “师尊曾说兵家杀戮太重,和国运牵绊亦最深,大一统的国家,不可能出兵圣!” “你师的判断未必就对……否则他也不会被霍去病所杀。 冠军侯的成长,显然出乎他的判断。” 执刀者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师尊尚不是他对手,谋划失败。你难道想让我去对付冠军侯?” 子的弟子,续道:“这段时间,你可曾观望过大汉的气数? 冠军侯杀溃大月氏以后,周边各国无不惧之。他如今在大汉的声望,个人气数与国运交融并起,根本不可撼动。 谁若在此时与他为敌,无异于找死。” 执刀者道:“他身为兵家,连破诸国,已有了功高盖主的趋势……你觉得这对他是好事?” “你想挑唆他和皇帝的关系?让皇帝生疑,用皇帝来对付他?” 子的弟子道:“想法不错,但你太小瞧那位一国之主了。 冠军侯眼下所立功勋,还不足以让那位皇帝见疑。” “霍去病兵锋无敌,正合皇帝心意,破敌国带来的气运,国运攀升,对皇帝好处最大。霍去病打的胜仗越多,皇帝只会越高兴,两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如何分化? 你的提议根本没有机会! 且冠军侯是卫青和皇帝从小养大的,他们的感情亲若父子,即便没有破国杀敌,提升国运的利益关系,想让皇帝对他动疑,也不容易。呵呵!” 子的弟子道: “眼下的大汉,冠军侯,皇帝,卫青相合,如日中天,连儒家的派系之争也被他们理顺了,董仲舒和公孙弘为首,亦聚集在冠军侯身边,没半点可供利用的机会。” “想挑唆皇帝和霍去病,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 执刀者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三子之一的掌兵者哪去了,你可知道?” “两种可能,或已潜入朝中,大隐于朝。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谋划某些事情。” ———— “陛下,臣请命南下,要去一趟西南之地。” 未央宫的书房,皇帝,卫青都在,说话的是霍去病。 “还以为你这次回来能休息几日。”皇帝笑道。 “开春后,匈奴或许会有动作,去病是想在开春前,先取身毒,至少也要压得身毒不敢有动作,开春后方可全力对付匈奴。” 卫青看出霍去病的用意道:“不然我们就要两面受敌,会很被动。” “那你打算何时南下?”皇帝问。 “两日后。” 霍去病南下,是在大汉境内出行,不会有安全上的问题。 刘清提出想跟着去看看,霍去病并未拒绝。 关于卓青珂,阴阳家姜堰给择取的吉日,在下个月。 消息先送入卓氏。 如今的卓王孙就在长安,这位卓氏巨贾,大喜过望。 能和冠军侯结亲,虽是给人做妾,却让卓氏满门为之狂喜。 收到消息后,卓王孙,司马相如立即吩咐人手,搜罗奇珍,准备当成陪嫁的嫁妆,送入侯府,钱财流水般洒了出去。 直到此时,卓王孙才觉得时机成熟,生出进一步和侯府走动,增进关系的心思。 他在这天上午,乘车马来到侯府,一问才知,冠军侯大早就带人走了,至少要半月才归。 卓王孙遂又欣然而喜,却是知道卓青珂也跟着侯爷一起去了。 这天大早,霍去病便离开了长安。 公主殿下,秦青玉,董仲舒,公孙弘,白南妤,宋然等人,还有从西域随同返回长安的复陆支和赵安稽,各带一千禁军随行。 其中的复陆支和赵安稽,将有作战任务。 队伍出长安后,先往南去,在汉中郡登上一艘大船,沿沔水,也就是陕境内的汉水,放流而下,沿途优哉游哉的先往南郡去。 那里有在建的大型船厂,往东南的长江支流则正在大兴土木。 超过四十万的俘虏苦役,已开始开凿大运河,情景之壮观,万人聚力,开天辟地,移山填海。 有山岭般的巨木,顺水而下,在河中飘荡,而后又被人拦截拖到岸上。 借水力运输这些巨木,无疑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这些巨木将用来造船。 到南郡后,船舶转而往西南行去,沿浩瀚的长江水脉,往巴蜀方向快速接近。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冠军侯来了,要完【求票】 长江两岸水系四通八达。 霍去病一行放船直下,到巴郡后,转而进入长江支流的延江水系,继续往南,沿岸的少数民族逐渐增多,便开始靠近汉时称其为南夷的区域。 其境内势力交错,虽归汉,却有自制的权力。 朝廷对他们的统治力相对要弱。 选择乘船,霍去病主要是考虑刘清有了身孕,舟车劳顿,所以启用船舶出行。 两岸景色秀美,山峦起伏,大地辽阔。 汉时的船只,经过秦时的积累和沉淀,已经非常发达。 船只根据不同的用途,分成许多类型,客船、战船、货船等。 细分为舸、艇、扁舟、轻舟,大小不一。战船中又有戈船、桥船、艨艟、斗舰、楼船之别。 楼船最是宏伟,顾名思义,就是在船上盖楼,船体分三到五层,通常高达十余丈。 到三国时期,东吴孙权的楼船“飞云”号,一艘船便可载三千士兵。 楼船行于水上,如一座移动的小型城郭。 霍去病动用的就是一艘四层的楼式战船,顶层被称作雀室,意思是飞鸟才能达到的高度,两侧各有二十四支巨桨,划水如飞。 船体四周插遍大汉战旗,雄伟壮观。 旗上一边写的是:骠骑将军霍。 另一边则对应官位:大汉郎中令霍! 主舰左右还有先登、艨艟、赤马、斥候等中小战船随行,可谓是汉代的航空母舰战斗群,其势威武。 刘清没坐过船,兴致盎然。 夫妻俩这时候便在楼船顶层,临窗而坐。 霍去病从蜀郡南下,沿途的各部族,郡县大为震动,格外规矩。 听说这位冠军侯一言不合就把敌国给灭了,俘虏百万,威慑天下。 沿途有南夷小族,兵不足万,自是人人惊栗。 船上,顶层舱室内,地面铺着柔软的兽皮毯。 上午的阳光照进来,暖意融融。 刘清一身白粉色的交领锦裙,靠在霍去病怀里,瞩目两岸飞退的景色。 岸畔有一老农打柴归来,小山般的柴火堆在一头黑牛背上,一人一牛,步履悠闲。旁边的树上,鸟雀啄叫,时而低头梳理腹部的翎羽。 霍去病的手搭在刘清日渐凸起的肚皮上,触感细腻如脂玉。 “夫君要下船了是吗?”刘清道。 “嗯,你有了身孕,别跟我到路上奔波了,在船上能舒服些。” 霍去病认真交代:“我转道去一趟南越,不然稍后用兵,南越就在我背后,难以放心。最多两天就回来与你汇合,我们去看海。 随行船队有两千兵马,护持你安全不会有问题。” 刘清阖动着星辰般明亮的眸子,轻嗔道:“伱冠军侯的夫人,谁敢来扰我安全。再说我又非弱不禁风,何况还有师尊在。” 蹲在窗口的大猫忙举起爪子,表示霍去病外出,自己会保护好女主子。 另一边的胖虎看见大猫抬爪,也跟着扬起肥厚的爪子凑数。 刘清失笑又道:“我看这两日经过的地方,有些部族想上船来觐见,被你拒了两次,知道不受待见,连沿岸停靠处,也没人敢再靠近。 据说我们霍侯爷的名声,能让周边郡县的官吏夜半惊醒。” 霍去病莞尔道:“能被我惊醒的,必是做过亏心事的贪官污吏,回头就找张汤来审审他们。” “兵马你都带走吧,南越国虚实不明,你多带些人马才好。”刘清说。 “南越的反复无信,让人厌烦,但没必要带那么多兵马。” 霍去病七八岁的时候,见过皇帝查看疆域图,指出百越之地依仗地利,叛降反复,摇摆不定,多有不臣之心。 霍去病那时候就有扫平南夷的志向。 唏律律! 岸边,传来今安嘹亮如龙吟的马鸣声。 它不喜欢坐船,觉得在船上撒不开蹄子。而复陆支和赵安稽也没登船,在沿岸统兵策骑,顺便操练军伍长途奔袭的能力。 今安也就一直跟着复陆支等部将,在岸上狂奔。 它一天要催促霍去病好几次,让霍去病登岸骑着它去打仗。 这货一天不踢人踹马,蹄子痒痒。 “清儿,我去了。”霍去病起身道。 “嗯。”刘清抿了抿嘴。 她来到窗畔时,霍去病已经迈步凌空,横跨长河,落在岸旁的今安背上。 今安长嘶声中,扬起前蹄,霍去病身后大氅猩红,如云飘动。 当他拨转马头,今安后腿的肌肉绷紧,蹄子蹬在地上,炸出两个浅坑,霎时消失在岸旁的疏林当中。 不远处等候的汉军兵马,呼啸如雷行,策骑相随。 船上,另一窗口,卓青珂也在观瞧离开的霍去病,有些羡慕白南妤和丫鬟熊三有修行在身,能跟着霍去病一起征伐四方。 ———— 南越国的国都名番禺,也就是后世的广地。 南越这一任的国主叫赵婴齐,四十出头,是南越文王赵眜之子,南越国的第三任君主。 赵婴齐早年还曾到长安当过侍卫。 原因是当时有百越的另一大部族攻伐南越,南越请大汉出兵相助。 得胜后,皇帝让他爹赵眜去长安觐见。 赵眜心里有鬼,不敢去,因为不想归顺,心忖我要是去了,你把我留下或杀了,我找谁说理去。 所以赵眜自己不来,但把他儿子赵婴齐送到长安,算是人质。 赵婴齐在长安待过十二年,等赵眜病重,他才跟武帝请命,说放我回去吧,我是长子能继承王位,等我掌了南越,一定对你忠诚,毕竟我在长安多年,心慕大汉,且在这里有了家室,妻子也是汉人。 皇帝也琢磨着用个熟人当南越国主,总归好些。 何况赵婴齐在长安娶妻生子,正室樛氏确是汉女。 于是准其归国继承王位。 赵婴齐回去,能顺利登基执掌离开十余年的南越皇位,还是皇帝派人帮他压制竞争者抢下来的。 这次霍去病连溃大宛,大月氏的战绩,皇帝传告天下。 赵婴齐大为吃惊,权衡数日,觉得还是真心归降好些,不然当初答应皇帝的事没做到,待其回过手来,必要拿他南越开刀。 那霍去病早年他就见过,目无余子,是个刺头。 当时霍去病十余岁,赵婴齐三十多,在长安当护卫,还被霍去病削过脑皮,记忆犹新,非常疼。 不过赵婴齐要降汉,南越国内阻力非常大。 包括他在长安娶的妻子樛氏,为自己的儿子赵兴考虑,也怕彻底降汉后,儿子的国主位置就没了,极力阻挠。 加上南越国的国相吕嘉等人痛陈厉害,齐力劝阻。 赵婴齐本已经从南越启程,在去长安献降的路上,又反悔回到了南越国都,称病不出,打算在好好想想。 这是霍去病离船后的次日下午,南越王宫正殿。 赵婴齐瘦长脸,头发乌黑,在头顶盘髻,一身南越王袍,腰扎玉带,正在聆听国相吕嘉的汇报: “汉冠军侯出长安南下,收到的消息说他乘楼船,经由蜀郡并入延江,直线往南,行进速度非常快。臣判断他们可能要来我南越。 若其真来,事先却没告知我南越,怕是来意不善。 算着行程,他们大概四五日可达。” 吕嘉是南越朝中元老,权高位重。 吕氏宗族全都与王室联姻通婚,可见其地位。 吕嘉面颊消瘦,已近六十。 他从赵婴齐的父亲开始,就在南越任国相,和周边百越各部族也大多联系密切,在百越手眼通天,便是国主赵婴齐也对他多有倚重。 要是按照历史线,吕嘉未来还会成为南越国的太傅。 而赵婴齐死后,王后樛氏感觉到吕嘉虎视眈眈,想要归汉求稳,保全自己和儿子赵兴的性命。 当时樛氏卖弄风情,和汉朝来使勾勾搭搭,被吕嘉发现后,借口废了刚登基的国主赵兴,杀樛氏和汉使,扶持赵婴齐在去长安之前和当地女子婚配生下的长子赵建德继位,宣告叛出大汉独立。 吕嘉不想归汉,是因为归汉就要归权。他吕氏满门的荣华富贵,他在南越多年的经营就没了。 所以他向来坚定反对归汉。 此时南越国主赵婴齐听说霍去病要来,吃惊不小: “那霍去病少时我便认识,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两年大汉的皇帝把他放出去打仗,那可真是猛虎见了血,要吃人的啊。” 吕嘉笑道:“国主莫慌。他再厉害,也威风不到我南越头上。 秦汉以来,名将辈出,有哪个能真正胜我南越?中原的兵马南来,即便能一时占优,总归难以奈何我们。 这是天然的地利优势,那霍去病便是有些兵锋,我们也不怕他。 他来我南越,只要国主一声令下,臣便能让他知道这里不是长安,更不是他卖弄威风的地方。” 赵婴齐皱眉道:“吕相此言不妥,那霍去病前不久刚击溃了大月氏,三日溃敌数万。他若真要动武,我南越岂是他的对手。” 吕嘉笃定道:“他能打下大月氏想来不假,但三日破国……多半是威慑各方的手段,只国主心善,会信他。” 赵婴齐旁边站着的就是长子赵建德,年二十三岁,身形瘦高,眼眶内凹。 他和吕嘉素来同一阵营,道:“吕相说的没错,在我南越,父王何必怕他一个汉侯? 冠军侯若来,我和吕相负责应对便是。” 吕嘉忽道:“若国主真对冠军侯颇为忌惮,他来以后,我们先使个手段,试试他的来意。若他确有歹意,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制其不备。” 吕嘉话音方落,突然听到殿外响起一声轻笑:“你们想算计侯爷。 侯爷纵横天下,匈奴人打得,大月氏打得,西域三十余国归附不敢稍动。到了你南越,侯爷还未动武,你们就敢聚在一起商议如何算计侯爷。 侯爷的兵马便在城外,转眼就来,我看尔等如何自处。” 吕嘉吃了一惊,暴叱道:“哪来的狂徒,敢闯我南越王宫。” 他心下惊异莫名,这人说冠军侯在城外? 按行程,怎么可能来的如此快? 吕嘉大喝:“卫军,有刺客,拿下。” 却见周边静悄悄的,那声音说话后便踪迹全无,一干南越禁军彻查内外,毫无发现。 居然有人能潜入王宫,国主赵婴齐惊道: “他说冠军侯就在城外……我们刚才的对话被来人听去,若报给那冠军侯,本王……如何应对?” “父王休听他胡言,这是我南越国都,外围还有其他城池护佑,哪有兵马能来到王都外,而我们不知?” 赵建德道:“信口之语,待孩儿出去看看。” 轰隆! 赵建德方走出殿外不久,便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等到赵建德加快脚步,来到王城的围墙上往外看去,一支兵马竟已靠近冲到了王城外。 咔嚓! 那支队伍阵前的数人同时起跳,脱离马背,去轰击王宫的正门。 “快,放箭!”赵建德厉喝道。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狂风扫落叶【求票】 城门处,汉军队列前方,一名将领,身披铜甲,手握方锤。 此时左右的复陆支和赵安稽等人的攻势,已经轰在大门上。 这名将领挥锤砸出,而后耸肩一撞,连续的巨力冲击下,门上凸起的铜钉崩落,门上裂痕密布。 几个将领齐同并进。 城门旋即四分五裂。 汉军鱼贯冲入王城时,国主赵婴齐正从大殿出来,喝止王宫的卫兵道:“别放箭,是汉军,我们也是大汉子民。” 吕嘉随在赵婴齐身后,登上城头,和站在城头的赵建德对视,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色。 真是汉军! 来的这么快,而且来了就冲城,没半点犹豫,果断犀利之极。 城头射落的箭矢,尽数被汉军挥动兵器,扫落在地。 而进入王城的军伍,速度迅快,分工明确。 南越国的王宫并不大。在早年被秦汉征缴的时候,南越人很善于打游击战,来征缴的队伍若势强,他们就退,走了再回来,所以南越并未全力建造王宫。 其规模有限。 王宫是个四进制的巨大宅邸,在长安,富户人家也有这种规模的大宅。 汉军策骑冲入,挥动战枪将南越的宫廷士兵,纷纷抽击倒地,缴械后让其蹲伏。 过程中稍有反抗,便会被就地刺死,绝不客气。 另外一部分冲入城内的汉军速度更快,径直进入宫内,将包括后宫女侍在内的南越王宫之人,全都驱赶到前殿广场上,等候发落。 一时间形势慌乱,到处都是兵马穿插,兵器的寒光四射。 单看这支军伍闯入城内的娴熟程度,就知道抄家的事没少干,都是惯犯。不然不会如此娴熟,抓人,搜查,解除武装,一气呵成。 锵——锵锵! 金属马掌敲击在王城外的街道上。 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从王宫对面的长街后,迈着小碎步走出。 马上骑士身着戎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划破数十丈距离,看向城头。 马上的人是霍去病。 他并未动手,冲城的是复陆支和赵安稽统领的兵马。 霍去病跟在后边,主打一个看热闹! 他身侧一左一右随行的还有霍光和白南妤。 霍光是跟着董仲舒一起出的长安,这次则是跟着霍去病出来长长见识。 “侯爷可还记得我赵婴齐?!” 赵婴齐从城头下来,赵安稽挥手让部众放他出去。 他便手提王袍的衣角,快步而行,迎向霍去病。 “数年不见,霍侯连破诸国!本王……我赵婴齐在南越听到消息,也为侯爷高兴。” 赵婴齐靠到近处,今安的大马眼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前蹄微抬,准备踢人。 霍去病轻夹马腹,制止了今安。 赵婴齐浑然不知自己差点被一匹马给踹死。 他来到霍去病身畔,露出搭手迎霍去病下马的态度。 他在长安待了多年,倒是能屈能伸,并不觉得以国主之尊,亲自接霍去病下马有什么。 霍去病没理他,径直策骑穿过王宫大门,而后才下马。 赵婴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我当年就看出霍侯非常人,将来必是战场无敌的名将。” 霍去病道:“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说我是老虎,见了血要吃人。” 赵婴齐解释道:“霍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霍侯勇猛如虎,正是当世名将。” 这时熊三从一旁过来,手里提着一柄方锤。 刚才攻城的先锋军就有熊三一个。 而霍去病已经来到王宫大殿的台阶下驻足。 就见一侧的王宫立柱上方,一根横向的木梁上,浮现出一个蹲着的人。 那人手里握着瞒天过海的竹简,纵身跳下来。 赵婴齐,还有他身后的吕嘉,赵建德三人,同时色变。 这就是刚才偷听他们说话的人? 对方躲在殿外听墙角,居然一直没走。 这人却是个绣衣使,修的就是隐匿深入,潜藏盗取消息的手段。 他身形矮小,落足无声,配合上霍去病亲自祭刻书写的上策瞒天过海,所以能潜入南越王宫,而不漏痕迹。 他来到霍去病面前,道: “绣衣麾下李潜,领命来此南越王宫探查,共一晚两日,所听诸般讯息都已记录在册。” 他手里握着一片同心莲叶,是那种升级后能传声的莲叶。 所以刚才赵婴齐和吕嘉,赵建德的交谈商议,是通过同心莲叶传递出去,霍去病在城外听得清清楚楚,遂下令攻城,并不是探子听完了出去汇报,然后在攻城。 因此才能来的这么快。 李潜从王宫的房檐上下来,相当于捉贼捉赃,想抵赖都不行。 他续道:“除了刚才他们三人的商议,国相吕嘉,国主之子赵建德,暗地里还商讨过两次,谈及霍侯要是来南越,可以先诓骗霍侯入城,而后再伺机行事,蓄谋不轨。” 吕嘉和赵建德,双双色变。 这冠军侯盯上他们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来之前早有安排,让人监控探查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建德神色有些惨然,像斗败了的公鸡。 吕嘉却是另有打算,目光闪烁。 他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刚才出现变故之初,他立即反应,安排了亲随出宫传递消息,仍有手段等着展开。 但很快吕嘉也是神色惊变。 他安排的两个出宫传递消息的亲信,竟也被汉军押了过来:“郎中令,这两人想离宫,被绣衣蛰伏在暗处的人拿了。” 霍去病打量吕嘉道:“你是南越相国吕嘉?” 吕嘉轻吸了口气,瘦长的面孔上眼神炯炯,挺了挺背脊:“正是本相。” “冠军侯来之前既然已有过安排,早盯上了我南越,应该知道我吕氏和百越十二个部族都有联姻。 若动我吕氏,百越必有一场大乱,期间轻重冠军侯应该能想清楚,不用我多说。” 百越指的是整个沿海地区,乃至大汉西南,东南的夷族。 南越国是其中最主要的一支。 “霍侯若想要我吕氏的帮助,我可以考虑,但有四个条件!” “四个条件?” 霍去病问一边的宋然,道:“绣衣去拿吕氏的人,为何还没过来?” 幸运加九回应道:“许是有些耽搁,这就该来了。” “冠军侯,你敢拿我吕氏的人?” 吕嘉声色俱厉:“伱可想好了,动我吕氏会有什么后果?” “你以为南越山高路远,大军征伐你们不易,消耗也大。我们即便一时能压制你等,只要我们离开,找到机会你们再反就是,总归不能把你们斩尽杀绝了。” 往昔南越反反复复,正是因为相关原因。 秦汉都有大军讨伐,但效果并不好。这次霍去病能轻易杀进来控制局面,也是因为足够突然,轻装简从。 吕嘉轻哼了一声。 他有所依仗,也是类似的心里。 说话间,王宫外便有一队兵马,押解着数十人过来,正是吕氏众人,皆为南越显贵。 为首两人是两个将军,一个五十上下,另一人三十出头。 两人都是身上染血,和缉拿他们的人有过抗争交手。 吕嘉刚才让亲信外出,就是想去找这两个将领。 此二人是他吕氏出身,一个是他弟弟,年轻那个是他侄子,都是武将。 南越王城内外的驻兵,有小半被吕氏把持,而吕嘉本身为南越国相。 吕氏一门,涉及文武,足见在南越的权势。 这两名将领是吕嘉的后手,居然也被拿了。 吕嘉此时才有些慌乱,涌起不安。 一干吕氏之人被推到近处,押送他们的汉军发力,让其跪下。 为首两个将领死撑着不跪,被身后汉军用刀鞘狠狠地敲在膝盖上,脆响声中,膝盖骨直接被敲碎,惨叫倏起。 吕嘉咬牙道:“冠军侯,你的威风我见识了……我吕嘉,认输。你说,想让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拿下这些人,是为了要挟你办事,你把自己看的倒是颇重。” 霍去病道:“忤逆之辈,斩立决。” 国主赵婴齐神色大变,张口欲言。 吕嘉再难控制情绪,满脸骇然。 赵建德脸色惨白,身躯开始忍不住的轻颤。 吕氏众人更是大骇,呼喊求救的声音大作:“家主救命,相国救我!” 都是在和吕嘉求救,在吕氏之人眼里,吕嘉在南越一人之下,近乎无所不能,否则他也不会在将来废立皇帝。 然而吕嘉已经自身难保。 霍去病瞄了眼弟弟霍光。 眼前这一幕还有教育弟弟的用意。 这吕嘉的所作所为,某种意义上和未来的霍光略相似,权势滔天,废立帝王。 吕嘉的下场,霍去病先给霍光预演了一遍,在他心里埋个种子。 霍光眼下还不明白兄长的用意,冷静旁观,只是觉得兄长十分威风,出入南越王宫如入无人之境,心里崇拜的紧。 汉军就在王宫大殿外,准备行刑。 “冠军侯……我愿真心降汉……”吕嘉颤声道。 复陆支亲自招待吕嘉,手起刀落,求饶的声音顿止,一腔猩红洒落! 其他汉军同步动手。 尽数抄斩,人头满地。 霍去病盯着赵婴齐,赵建德父子。 赵建德的心里堤防已经被完全击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赵婴齐倒是有些骨气,伫立不动,只是脸色苍白。 “赵婴齐,你与我算旧相识。” “当年你能得南越国主之位,是陛下助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许诺陛下的?” “你回来当国主不过一年时间。登基前后有两次允诺要归汉,而后反复,从来不去长安觐见。 这次又说要降,终于决定去长安,但在路上,再次听信这吕嘉谗言,又反复了一次。 三次反复,你该不该死?吕嘉该不该死?”霍去病道。 赵婴齐情绪翻涌,落泪道:“我……本王……只是不舍我赵氏先祖传下来的基业。” 又道:“我愿交出南越,这次绝不反复。” 霍去病道:“你立即传告周边百越各族的首领,来你这王城聚集,就说有要事商议,待他们过来,你将他们的头砍了,并对这些部族宣战。” 赵婴齐心头突突地急跳了数下,好狠的手段。 这是要让他当百越的恶人,从内部把百越各族撕个稀烂。 然后由汉军出面收拾烂摊子,省时省力。 “我……如何能确定霍侯你事后愿给我条活路。”赵婴齐问。 “没办法确定,你自己把局面搞成现在这样。 陛下给过你机会,你没把握,怨谁?” “我许你七天时间,把刚才交代的事办完。 现在,你先召集南越的船工,会造船的人都送到汉中去,那里在造船坞,需要大量船工。” 霍去病道:“另外,你把南越各部官吏,宫廷内外出入之人的名册,记录他们身份来历的简卷拿给我看。” 南越的初代皇帝赵佗,和子有关。 霍去病判断,纵横道最后那几个余孽,也和南越脱不开关系。 他来南越,有两个主要原因。 一个是后续要对身毒用兵,需要南越作中转。 另一个原因就是顺手再来挖一波,看看南越有没有纵横道最后那几个余孽。 他之前派人来南越探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但负责探查的绣衣,还有霍去病刚才过来,释放神念覆盖王宫,都没发现异常。 若真有纵横道的人在南越,想来也是藏的颇深,不易发现。 霍去病话落,眯眼盯着赵婴齐。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汉军野人【求票】 所谓百越,是南部沿海地区少数民族的统称。 霍去病只给七日时间,完成召集各部首领前来的命令,是让赵婴齐先做第一步,不过是个开始。 这一步踏出去,对整个南越,乃至百越的局势,都会产生巨大影响。 百越再不可能团结一致对外。 以南越对付百越,和以匈制匈是相同的道理,让他们互相消耗。 赵婴齐若是从了,自己就要死命往汉靠拢,以求能稳稳压制百越各部,不然随之而来的反扑,他会首当其冲。 “大王,降了吧。” 王都前殿的广场上,赵婴齐的目光掠过自己的妃嫔,王后,还有子嗣。 王后樛氏和儿子赵兴,神色惊恐,眼神间全是哀求。 赵婴齐刹那间掠过千百念头,终颓然道:“我同意霍侯所说,只求霍侯能给我赵氏留一支香火不灭。” 赵婴齐此人反复无常,不值得可怜。 霍去病挥挥手,让他下去依计行事。 其他人也都随之行动起来。 霍去病回身看向霍光:“有问题想问?” “嗯。” 霍光正色道:“秦汉以来,我中土征伐百越多次,百越为什么能一次次反复?我看兄长带兵杀过来,压得南越毫无反击之力,似乎并不难为。” “你见我带兵过来,打入南越国都,这只是表面能见的部分,可考虑过背后的原因?”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首先是我麾下这些兵,你看见他们兵锋锐勇,却没看见他们要先身经百战,才能养成如今的勇武,让对手不堪匹敌。” “而要成为百战精锐,需要多少财力,物力和战场的磨炼?” 霍去病的意思是一支百战雄兵,折射的是一个国家的强弱。 此强彼弱,正因为大汉的强盛,才显出南越此刻的羸弱。 “当年秦皇统一天下,数次征伐百越,以秦横扫六合的威势,仍损失惨重,连续失败,为何?” 霍去病续道:“百越的地利,环境,都是天然优势。 秦统一岭南的战争中,第一阶段很快就打下南粤(广),几乎没遇到大的阻力。但在西瓯(广|西)则打了六年,以“伏尸流血数十万”的代价,才统一西瓯及越以南的地区。” 对教导霍光,霍去病没什么保留,娓娓道: “后来秦在西瓯的兴安县以北开凿灵渠,解决了军粮运输问题,秦才得以顺利进军。 但当时的主帅尉屠睢率军进西瓯,因一系列问题,导致战力衰减,遂遭到越人的夜袭,火烧,伤亡以十万计,惨厉无比,连主帅尉屠睢都战死当场。 后秦皇又派任嚣与赵佗率援军,历经苦战,才征服南粤、西瓯,设置南海、桂林、象3郡。” 霍去病对攻击百越的难点原因,历史背景做了解释。 霍光慢慢明白过来。 汉军的胜利,看似简单,其实是在秦,汉历代失败的基础上,总结经验,避免了以前曾犯过的错误,以少量兵马突然爆发袭击,直击要害,打的对手来不及反应。 越人擅长的游击战术,汇聚各部族集体抵御,利用地势这些优势,全都来不及展开。 这才有了眼前的最终战果。 “比起攻下南越国都,后续如何控制局面,才是更关键的问题。” “每一次战争都是一次综合力量的比拼。” “做事情,要先考虑背后的深层次原因,透过现象观察本质。” 霍光本来还想问霍去病让赵婴齐把百越各族首领叫过来,全砍了,会不会过于血腥,错杀好人? 但听过霍去病所说,却是把这个有些幼稚的问题自己勾掉了。 在战争中没什么绝对的好人、坏人。往上推一推,都是血仇累累,国仇家恨。 当年秦人在百越战死者,前后相加有数十万。 从秦人的角度看,他们是在建立大一统的丰功伟业,让百族归制。从百越的角度看,他们是在守家卫土。 哪来什么善恶? 只要不愧于心,就该奋勇向前。 此时有人送来南越国登记在册的官吏,权贵,能出入宫廷人员的简卷名单。 霍去病将这些书卷,都收进小兵府。 纵横道即便还有几个余孽,但已称不上祸患,东躲xz。 且攻破王宫,闹出这么大动静,有人也早跑了,只能事后追溯。 霍去病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连下命令,留下半数人马,以另一随军校尉戚弓,统率留守,监管赵婴齐。 霍去病自身统带兵马,旋即离开南越国都,出城就化入虚空消失。 赵婴齐等人来城外相送,这才知道霍去病为什么能突然冲击城门,而守军事先没发现半点异常。 行军策能化虚的手段,一直被誉为神话品级的统兵方式,传闻只有秦人名将武安君白起曾做到过,想不到霍去病也可以。 霍去病离开,赵建德煞白如死人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 回到王宫,赵婴齐呆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召集百越各部的帖子已经发出去。 要不了几日,百越各部之首,过半都会聚集到南越王都。 “父王,那冠军侯走了,只留了一千军!”赵建德忽然传声道。 他也有修行,且修的正是兵家,只是力量有限。 最初级的束气成线传声之法,下九境便可做到。 赵婴齐蓦然抬头,传声斥责道:“留一千人又如何,此时这宫廷内外,你知道有多少明暗的探子在监视我们,稍有错失,伱我立即人头落地。 且汉军入城的过程你也看见了,他们这一千人,可当万余精锐来用,你想找死?” 赵建德忙道:“父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只有一千人,总有看管不周的地方。 我们跑吧,这宫里的密道……” 赵婴齐摇摇头:“且不说能不能跑出去,即便能跑出去,丢了南越,能跑到哪去?” 又道:“其实……冠军侯杀吕嘉,对我父子二人未必是坏事。 吕氏一门,已有不臣之心,早晚必成祸患。 你往昔与吕氏走的近,妃嫔亦是吕氏出身,却不知他们是在利用你。你和吕氏越近,为父越不可能把这南越传给你。 先按冠军侯说的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历史上的赵婴齐就是废长立幼,并未把国主的位置传给赵建德。 所以赵建德后来要和吕嘉联合造反,杀弟夺权。 ———— 霍去病带领人马,离开南越后,往西快速推进。 次日大早。 他统兵来到哀牢,也就是后世的云|南境内。 哀牢位于怒江与澜沧江之间,是闽人建立的邦国。 其东起云岭山脉、西到伊洛瓦底江流域、北抵青藏高原南麓、南达掸邦高原中南部。 司马迁在《史记》中将哀牢区域的部族联盟,称作“乘象国”,后来成为汉的永昌郡。 眼下的哀牢以‘象国’为中心,是部落联盟的存在形势。 从其地理位置,就知道霍去病要干什么。 他凭借后世眼光,知道哀牢穿过去,数百里就是身毒境内的东南角。 哀牢多雾瘴,山林层叠。 当霍去病带队来到这里,所有禁军都取出一种事先准备好的红色蜡丸,剥开含在嘴里,留下部分人看马,遂在山地密林中快速穿梭。 大概半个时辰,队伍来到一处绝壁。 奇怪的是,这绝壁两端居然已绑好了数条青铜锁链,下方以环扣搭载相连,就形成了一个可供通行的绝壁滑道。 崖壁间白雾流淌如河,锁链沉入其中,非常隐蔽,几乎难以发现。 霍去病却是不出所料的表情,带着白南妤,赵安稽等精锐,顺着滑道来到对面。 赵安稽吹响了一种竹哨。 这是汉军在莲叶之外的另一种后备联系方式,声音在风中呜咽,听起来像鸟鸣,传出老远。 不片刻间,远处就响起回应。 两方对吹,确认过暗号没错,彼此是对方在等的那个人。 远处便有人赶过来汇合。 赵安稽侧耳倾听,脸上露出稍许惊色。 谁人的轻身功夫如此之好,传回来的哨音初起还在数里外,倏忽间已来到近处。 一个老道士,无声无息地从树上跳下来,眼神幽怨瞪着霍去病,老半晌方幽幽道: “你可算来了,要是再来的晚些,我老道就要在这里坐化了。” 话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串类似野葡萄模样的果子,放在嘴巴上方,开口抽吸。 整串葡萄被其一口气机全部摄入口中。 老道眼睛微眯,露出满足的表情。 一旁的熊三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问:“好吃吗?” 霍去病:“怎么是你老亲自过来?” “幸亏这南疆之地,有些野果能果腹,不然很难坚持。” 道尊叹道:“这里运输不易,你那些兵蛰伏了一个多月,探路,开凿工事,不仅硬生生坚持下来,还以此为乐,说这叫野外训练。 老道我脚程快,可怜你那些兵,就自行过来了。 真是道祖在上,那些汉军一个个都快活成野人了,仍坚决不出去,说是你的命令没来,死也要死在这山野里,绝不能泄露了你的行军计划。” “走吧。” 道尊在前带路。 一行人翻山越岭,连过山涧绝壁。 有的山涧下水势奔腾,险峻以极。 最终众人来到一处山峦下的谷地内。 陈庆,赵破奴居然都在。 两人没跟着去打大月氏,却是也有任务。 霍去病攻大月氏时,他们就接到命令,知道后续要打身毒,遂引兵南下,来到这南疆,进行前期布置。 霍去病提前近两个月调兵遣将,展开安排。 适逢道尊也带领群道来找入汉传教的十二因缘佛修,和赵破奴等人碰面后,便跟着在这里白干了一个多月。 他身手最好,期间还一路往西,跨越哀牢,进入身毒做过数次探查。 他们这支队伍,已在哀牢境内找到一条路径,且探查清楚了彼端的身毒境内虚实。 “郎中令!” 等在这里的陈庆,赵破奴,乃至先期带来的五千汉军,齐刷刷起身,人人目光明亮,军容整齐,注视霍去病的目光,充满热切。 霍去病扫视众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南疆环境艰苦,潮湿,还有雾瘴。 即便有修行在身,这些汉军仍出现诸多不良反应,有的人面部浮肿,有的人周身奇痒。 还有人脸色苍白,被毒虫叮咬,吸入雾瘴……但在霍去病过来这一刻,所有汉军脸上只有坚毅,目光依然锐利,上马可战。 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若干年后,兴许不会有人还记得这些汉军,不知道他们曾做过什么。 历史的长河会将他们淹没。 但眼前这一刻,他们愿意为汉民族的强大,抛头颅洒热血,不遗余力的贡献自己的所有,汗水,忠诚,鲜血,甚至生命。 一切,只为了让汉战无不胜,让敌人胆丧! “有伤患的清点出来,出山休整。 但你们放心,我会等待你们恢复,然后一起杀入身毒,破敌之腹,扬我大汉之威!” 霍去病说的就是最终决定,汉军立即行动,听从命令。 霍去病转向道尊:“你带来那些道门人呢,还有被你们追击的佛修哪去了?”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小心隐藏和隔空取物【求票】 “咋地,还想让我道门都给你白干活?我让其他人先回去了。” 道尊没好气道:“有件事你要小心些,被佛家传播经意影响的人,非常麻烦。” “一个多月之前,我们循着线索,来到西南,找到被影响的汉民。 他们被佛音影响的时间没多久,但已经近乎痴迷,谈及佛法禅音入耳,都觉得是自己有慧根,愿意真心向佛。” 道尊说:“我们解释的很清楚,那些民众仍坚称愿意信佛。还说我们没有开悟,没有佛性,他们信佛的决心不会动摇。 你说气人不气人?” 佛家的传播能力,是其大兴的基础。 这方世界带有神魂力量,能显化‘神迹’,形成的传播影响力,方式,自然更强。 “我倒是明白了伱担忧佛修入汉的原因。” 道尊脸色凝重:“他们能影响众生,借众生汇聚的念力塑造金身,增长修行。信众越多他们的修行越高,越难对付,这是另一种形势上的侵略。” 霍去病:“一旦受影响的人增多,最终会无法抑制。 人越多,汇聚的佛力越雄浑,波及的范围越广,影响力越强,难以尽除。” 道尊说:“那些已经被影响的汉民,我见解释不通,便震动道钟,把他们意识里称其为佛光的一点灵寐,给震碎了。 但也只能缓解一时。 他们是从心里认同佛家,只要不断默念重复那些影响他们的佛家经文,过段时间还会重聚,除非直接把他们意识里潜藏的佛家烙印抹掉,但对普通民众来说会伤及神魂,变成心智不全的傻子。 我没下得了手,毕竟人数不少。” 又道:“至于那十二个佛修,我们抓了一部分,杀了三人,其余受伤后逃走了。” “抓到的就囚禁在这。” 这时熊三从不远处过来,道:“公子,你们正事谈完了?” “嗯?” 熊三问道尊:“你说这山里有好些野果子,在哪呢?我转了一圈,发现附近的野果都被摘干净了。” 道尊扬了扬下巴,略骄傲的表情。 所以,知道野果子的生长地点,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熊三一看就懂,在吃圈掌握食物的来源,绝对的食物链顶层。 她往前凑了凑,变戏法般掏出一个陶制的小坛子,递过去道:“我拿酱肉跟你换。” 道尊鼻子耸了耸,似乎在闻嗅坛子里的肉是什么成色,确定了是上等货,才伸手接过,一抹,坛子被收进道家的乾坤袖内消失,打算等没人的时候,慢慢品尝。 熊三见其将坛子收起来就没动静了,道:“还不够啊?” 道尊斜眼道:“你这坛子的酱肉等回到长安,有的是,野果子就这山里有,你说哪个珍贵?” 熊三想了想,用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掏出一把蜜饯和风干肉铺,数了数。 一共二十六颗,半肉半果,分给道尊十个。 “再拿仨,一人一半。” 道尊瞅瞅熊三手里还剩下的十六颗。 熊三一脸肉疼,挑出其中三颗最小的,递给道尊。 霍去病全程旁观两个意趣相投的人,对吃的交易和博弈。 熊三以退为进,拿出来的都是次等货。 杀入南越王宫时,人家抄家,熊三抄的是厨房,抄出来的山珍海味不在少数,都藏起来了没拿出来。 但终究还是老姜更辣,道尊从见面把野葡萄拿出来开始,就在设饵,对象正是熊三。 他知道熊三每次外出都会携带好多好吃的。 熊三藏在暗处的东西,虽然小心隐藏,但在靠近后,被道尊用隔空取物的本事,已经偷偷拿走了小半。 吃货的较量,全是心机。 道尊拿完东西,痛快的说了野果子的位置,熊三兴匆匆的走了。 “你说的那些野果子能吃?” 霍去病表示担忧:“要是那些野果不好吃,你还拿了她那么多东西,她回来能跟你拼命。” 道尊一脸安逸:“放心,那些果子味道不赖,我也不全是坑她。 她吃了那些果子,一时半会还来不及吃自己带的东西,不会发现少了。” 又道:“你这丫头倒是有些天赋,居然开了你那个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就是面积太小,要不我还能多拿点。” 道尊取出一张偷来的大肉饼,卷成桶状,吃了一大口,满脸享受。 兵家修行,到了天人境就有机会开启一门天赋兵策的小神通。 霍去病以自己的神通兵府,采摘空间气息,推送给熊三,帮她打开了无中生有的神通兵袋。 熊三欣喜如狂的在其中堆满了好吃的。 “我带你去看看被俘那几个佛修。” 道尊口含大饼,在前领路。 一处依山而建的洞窟里,吊着四个十二因缘中的佛修。 捆缚他们的绳子上结满道门烙印,光曦流转,遏制了他们体内的佛力。 四个佛修双手上提,被绑在半空,怒目圆瞪。 霍去病走入山洞,打量片刻,便和道尊退了出去。 出山洞以后,霍去病身畔的虚空律动,波澜骤起,金光大作中走出一个周身佛光缭绕,通体如黄金铸造,身后有经文之河流转的佛修。 道尊并指掐诀,虚空交织出一柄道剑,迎头斩出。 当! 那佛修身后以金光交汇成手臂,和道剑碰撞,双双消融。 道尊看向霍去病:“你从哪弄来个佛修?” 这就是上策借尸还魂计的厉害之处。 眼前的佛修空三昧有呼吸,心跳,血液奔流,和起死回生无异,真·借尸还魂。 连道尊也看不出虚实。 真正的空三昧早就死了。 现在的他是霍去病分化神念和借尸还魂计联合的作用,吸收空三昧残留的部分记忆,替换形成了其意识。 “我打死一个佛修,用兵家神通控制。” 霍去病念头微动,空三昧身畔佛光遽盛,一道道经文交织,化出十八条手臂,各捻不同法器。 他的面孔也变成降魔的佛母形象,慈眉善目,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和慑人的威仪。 道尊咬了口肉饼压压惊:“你这本事着实了得,能控制几个人?要是再多几个,非把身毒弄乱了不可。” “不用再多,这一级别的人,一个也足以把身毒弄乱了。”霍去病说。 道尊回头看了眼山洞:“里边那几个……” 霍去病指指空三昧:“那几个本就是他的属从,让他们组队回身毒去,配合我们这次行动。” 道尊咕哝道:“身毒人得罪你,果然要倒大霉。” 此时空三昧眉心,一面古碑熠熠生辉的浮现。 碑上道韵与佛光交织。 整个汉军蛰伏的山谷,都被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气机覆盖。 “当年道祖西去,曾在身毒驻足,和佛陀有过交流,传下这面古碑。 道尊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益处。 但这古碑现在还不能放在道门,空三昧想不露破绽,催动古碑内的力量与其自身相融很重要。” 道尊连大饼都不吃了,靠到近处,目中道韵流转,伸手触摸碑面。 那古碑上并无任何奇异之处,光滑平整。 碑体本是顽石,被佛光道韵洗礼,变成如古玉般的材质,造型方正,浮现出来以后有三尺见方,四寸左右厚度。 就在这时,空三昧也打出一股佛家力量,和道尊的道韵共同送入碑文内。 霎时,那碑文表面微光流转,佛道两家初祖留下的气机被催发,显出一角画面。 霍去病心忖需要佛道两家的力量共同融入,达成一种相对的平衡。 眼前情景变化,恍惚间,似乎有佛陀和老子对坐在一株树下的画面与眼前的空间交融。 两者中间有一张石台,他们在交替往石面上书写某些东西。 画面转瞬即逝,石碑也停止了波动。 “我们送入的力量不够,至少要半圣层次,方能看见道祖在石碑里写了什么?”道尊说。 ———— 犍陀罗城。 无相昧,灭谛,集谛,道谛,无愿昧等五巨头齐聚,交换消息。 “苦谛即将炼化果位,赶过来和我们碰面。” “十二因缘被中土道家追击,四人被俘,三人被杀。” 无相昧背对几人道:“这东土的汉,一心拒佛,非要与我们为敌。” “他们杀心之重,动辄斩杀佛徒,必遭果报,坠入轮回不得解脱。” 无愿昧道:“我已让八正道中的四人,去与十二因缘汇合。 这次他们会更小心,化入众生当中,潜藏进入中土。 东土的纵横道,也和我们联系,愿意提供帮助,帮我佛在东土传播,教化众生。” 无相昧说:“传播我佛真谛,宣讲佛家经意时,可顺势将那霍去病身为灭世魔的真相,和经意一起加持送入汉人民众的意识。 让中土汉人也知道他是灭世魔,只会带来灭世的兵祸。” 无愿昧道:“不会那么容易的,他在中土与汉之国运相合,得天数,人心等因果加身,想让汉人以为他是灭世魔,即便夹在佛音中推动,也不会有多大效果。” 无相昧道:“总要试试。” “纵横道的人说,已帮我们与汉以北的匈奴取得联系,和我们商议共同出兵一事。 匈奴说他们的神将即将归来,预计在春暖之时,对汉再次兴兵,距今已经不远了。” “我们亦可在同时汇聚各部攻汉,与匈奴呼应。” 无愿昧说:“我近来总觉不安,应该与那灭世魔有关……” ———— 月光如霜。 楼船顶层的寝室。 卧榻上,刘清侧卧,双目闭合,呼吸匀称。 她穿着白色锦缎的贴身中衣,俏脸娇嫩如雨后桃花。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雪白的睡裙轻薄如纸,包裹着婀娜玲珑的身子。 船舱上方的横梁上,大猫将身体蜷缩成一个毛球,圆滚滚的一团,分不清头尾。 胖虎趴在榻下,呼噜呼噜的打着微鼾,节奏感十足。 忽然,胖虎警觉的支棱起脖子,嘴角的三条触须抖了抖,身形趴伏,做出扑击前的姿势。 房间的窗户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人影从房外跃入,看向榻上的刘清。 无独有偶,另一处房间内,卓青珂的舱室,也有人从窗外翻了进去。 刘清的房间,那人影出现后,胖虎倏然起身,居然满脸讨好,却是发现大半夜回来的是霍去病。 大猫在房梁上,将眼睛掀开一条细缝,对胖虎的表现嗤之以鼻。 也不想想,这船上防卫森严,能让人摸进公主房间,回来的只能是自家主子。 胖虎蹲下想接着睡,大猫却从房梁上起身,打了个猫懒,自觉的往外走,并回头给了胖虎一个眼色,让它一起走。 胖虎不明所以,跟着大猫从窗口纵出去,还有些留恋榻下安逸的小窝,站在窗沿上想回头看看。 大猫立即抬起爪子挡在它眼前,主子都回来了,屋里的情况可不能乱看。 至少不能明着看。 大猫从窗口跳出去,然后爪子一推,把窗关上,马上支棱着耳朵,贴在窗外,做出全神聆听状。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长枪策马定天下【求票】 楼船在霍去病外出的两天,始终沿河南行,眼下已接近后世的云贵边境。 舱室内,霍去病甫一靠近卧榻,刘清就睁开眼睛,嫣然笑道: “你说了出去两天,猜你晚上会赶回来。” 刘清抚了抚小腹,娇嚅道:“你偷偷摸摸进来,想干嘛?” “不想惊动全船的人跟着一起起来。” 霍去病从一旁的矮席上,拿起托盘里的小点心送到嘴里,入口松软甜香,是自家厨子的手艺。 刘清出来,厨子也在船上。 霍去病奔走两地,今天还没吃过东西,部众都是在行军途中进食,保证体能需求。 刘清拍了拍身边的卧榻。 霍去病三两口吞掉四块点心,去了外衫,解下头冠,来到榻上,鼻端萦绕着沁人心脾的淡香。 “回来待几天?”刘清低声问。 “两三天吧,我们去看看海。” 刘清嗯了一声。 随之而来的交流自然而然,尤其是霍去病将要再次出征,刘清很贪恋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曲意逢迎,情浓时把世间最亲昵的称呼信口喊了个遍。 月满长河。 霍去病揽着已经睡着的刘清,意识里却在推动修行。 进入百战境,他的力量暴涨。 这是个专事战斗,以交锋破敌来积累气运的兵家境界。 之前霍去病凭借五枚淡银符号强行聚敛兵势,天地交感,破开壁垒进入六境,少了水到渠成的圆融和冲关前最后的积累。 这几日正可趁机稳定百战层次的力量。 本经阴符七术,还剩最后两门修行,将要化出兵符。 其一是本经阴符七术之首的盛神法五龙,另一个是分威法伏熊。 此时,这两门修行,各自在识海里化为两团混沌缭绕的气团。 其中有无数兵符军阵的纹理轮转浮现。 霍去病有一种很清晰的感应,就是当本经阴符七术全部修行完成,会发生一些特殊的变化。 而他体内正呈现出神异的一幕。 识海里的兵符朱雀,玄武,分别吞吐出赤红火浆和一股兵伐杀气,与霍去病体内流转的气机交融,开拓着他的筋脉,秘窍。 这股火浆,兵伐之气,以人体为炉,铸炼周身,提升兵家的体魄力量。 而灵蓍和玄武兵符也在发光,同样有气机,符号脱落,融入霍去病体内。 和朱雀的火焰,白虎的兵锋相反,玄武吐出的灵气,灵蓍兵符脱落的符号,皆温润如仙丹灵液。 朱雀和白虎主攻,带着强大的攻伐属性,而灵蓍和玄武则主温养,收敛。 四大兵符如物性之两面,对应阴阳,生死,动静,攻守。 本经阴符七术,修行到如今,正展现出更多的玄妙。 霍去病以心神呼应天地,遥感星辰。 顶层舱室。 另一间屋子内,卓青珂身穿无袖的丝绸小褂,露出白皙的双臂,亦是侧卧在榻上,薄被圈着蛮腰。 翻窗进来的是白南妤。 卓青珂并未睡着,星眸在黑暗中闪阖。 “嫂嫂怎么过来了?” “和侯爷一起回来的,来告诉伱一声侯爷回来了,免得你睡不好。”白南妤笑。 卓青珂从榻上坐起来,薄被滑落在她突陷的腰窝处。她也拍了拍身畔的卧榻,示意白南妤坐过来和她说说话。 长夜转瞬。 次日早上,楼船在江面上落锚。 霍去病放出白虎,带刘清乘白虎直入云端,在云层上狂奔往南去。 很快,下方就出现碧蓝无垠的海洋,天水相连,蔚为壮观。 此后几日,霍去病温养体内力量,调整兵家的杀伐意气,祭炼新得的鸿鸣刀。 这把刀,入手后还未出过鞘。 时间来到二月中旬。 草原上正是最冷的时候,狂风呼啸,滴水成冰。 在更远的草原以北,冰冷之湖旁的大山,忽然剧烈震动。 深夜时分。 整座山峦从中间缓缓裂开,山腹中走出一个雄壮的身影。 他步履沉稳,每一步踏出,都与周边天地契合。 当他走出山腹,长发怒舞,铁铸般的面庞,肤色古铜。 此人双腿特长,给人粗横有力,似能撑起苍穹的雄伟观感。 他继续前行,身后的山峦开始崩塌,轰然巨响,仿佛天地倾倒毁灭。 最终,整个山峦都坍塌为碎石,状若一个巨大的土包坟墓。 苣都从山腹中走出,开口吞吐。 草原上呼啸的狂风竟被他一口吞入,周边数十里,风势顿止。 一口气息能吞纳狂风。 下一刻,苣都吞入腹中的那一股风暴像是被压缩后,重新吐出。 地面在强劲的风暴吹拂下,砰然炸开。 苣都的身形和旋转的狂风相合,声势骇人的往草原以南,急速远去。 次日天明,在乌兰巴托,所有天魂部众都听到一个声音。 草原各处,人马奔走,往王庭外汇合。 骄阳升空,来到中天的位置。 苣都魔神般的身影,出现在乌兰巴托的高地上。 下方,冰天雪地中,除了天魂部的三万战士,还有单于王庭麾下的五万精锐,以及苣都从更北方土地上征调过来的两万雄兵。 “苣都!苣都!苣都……” 伊稚斜也站在高地上,聆听千军万马齐声呼喊苣都之名。 他压下了心里的嫉妒和不满。 伊稚斜很清楚,现在的匈奴需要苣都,需要一次大胜。不,需要无数次大胜,直至最终彻底击溃汉人,成为无上霸主。 “苣都,你终于回来了!”伊稚斜道。 苣都目光如炬:“我说过,两个月内,会为草原诸部带来一场大胜!” 他的声音几乎传彻半壁草原。 这一日的草原上,风云激荡,各部兵马因为苣都的回归,气势和信心似乎也跟着回来了。 他们如同被唤醒的狼群,即将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大萨满菩古纳瞩目着苣都的背影。 他像是看见了某些可怕,而又值得敬畏的事情。 在菩古纳眼里,苣都身上有一股黑气,汇聚成一个黑色的骨架贴附在苣都体内,两者二而为一。 那是一个没有头颅的骨骼,遍体都是深奥无比,带着恐怖力量的萨满咒文。 而那些咒文,曾经属于神! 菩古纳想起在某部萨满古卷上看过的记述,身躯和灵魂都在颤栗:“他获得了萨满之神的眷顾,不……他就是进入人间的萨满之神……” 大草原的气息在悄然转变,漫起浓重的雾气,遮蔽了一切。 大汉北关,有哨兵发现草原上浮现大雾,将消息送回长安。 下午的时间,皇帝刘彻走入了未央宫的赤霄殿。 赤霄殿是高祖皇帝削天地五岳之石,齐聚长安,镇压一朝气运所建。 这赤霄殿,也是大汉宗室的宗庙,供奉列祖。 宗庙核心位置,摆放着五岳之石,对应五方天地。 这五岳之石共聚宗庙,和大汉国运相合。 当皇帝立在五岳之石中间,奇妙的事发生了。 他宛如被五岳托举,足下有国运之气化为重山,身形上升,倏地出现在长安上方。 他举目远眺,得山河大地之力加身,看向南方,又回身北望匈奴。 远近的山河脉络,天地间的气机变化,尽收眼底。 匈奴所在方向,气运正在攀升,雾气铺盖四方。 皇帝目光如炬,瞩目草原。 他低吟道:“阴阳家批注推演天地五气,说元狩年是我大汉国运最重要的转折点,去病的出世与元狩年相合。今年则是各方气机交汇,往我大汉倾聚的一年。 东西两向,已被去病接连用兵,气运被斩落压制,西域诸国,东北诸部接连归汉,不足为患。 现在,要轮到南北两向了! 待四方皆溃,就是我大汉坐镇天地中央,聚集神朝气运的一刻!” 皇帝一步迈出,从云端消失。 书房里,内侍董旭垂首汇报:“陛下,康居国主来到长安,在宫外等待召见。” “让他来见朕!” 不片刻间,康居国主战战兢兢的从外边进来,伏地执大礼道: “康居小国之主觐见天朝上国大汉皇帝陛下……下臣此来,携我康居良马两万四千匹,牛羊五万匹,各类珍贵器物三万六千余。 年在十六至十九间的貌美女子二百人,献给大汉皇帝……还有冠军侯。” 行大礼,献国玺,表示臣服,乞降。 还特意提了下要给霍去病分一部分礼物,这是康居对击溃他们的将领的一种尊重表现。 往昔败在大汉手里的国家都算上,以这康居国主态度最诚恳,把国玺都带来了。 刘彻温言道:“赐座。” 康居国主受宠若惊:“谢天朝皇帝!” 他在内侍董旭引领下,来到皇帝右手边的席位落座。 “你愿降我大汉,朕亦不会亏待於你。” 皇帝平声静气道:“朕会封你为我大汉王侯,赐下食邑。你迁居到我大汉后,长安亦或洛阳等繁华之地,许你自行挑选,择地而居。” “下臣想求问陛下,冠军侯可是也在长安居住?”康居国主小心翼翼。 刚才进贡纳降时就提到去病,这时候又提,皇帝笑道:“你可是心慕去病,想见一见他。 你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去病平素常坐的地方。” 康居国主顿时有些坐立不安,原来这是冠军侯坐过的位置。 “不敢瞒骗陛下,冠军侯在西域诸国连战连胜,尤其大月氏被其数日击溃,据我康居搜集的消息,城内连地面都变得猩红,泛起血色,冤魂嚎哭,旬月不止。 小臣实对冠军侯感到敬畏,断然不敢和侯爷住在同一城,一地之内。” 皇帝哈哈大笑:“去病一生的志向,唯愿长枪策马,他不用兵时,还是很好相处的。 你不如留在长安,等上数日,见一见去病再做决定。”话落看向南侧窗外,视线放远:这个时间,去病怕是已经统兵踏上了身毒的土地。 哀牢。 经过数日的休整,禁军重聚。 前期进入哀牢的五千老卒,加上霍去病带来的一千军,共六千精锐。 他们进入哀牢后,沿线往西快速推进。 这天晚上,汉军横跨数百里,出哀牢,进入后世印和缅交接的区域。 过往的这些时日,前期到来的兵马,一直在驮运物资往哀牢边境汇聚。 长达两个月的隐匿备战,就为了这一刻。 出哀牢后的平原上,夜幕初降。 霍去病坐在今安背上。 而今安脖颈高昂,正在众军面前左右踱步,肌肉时而亢奋的抖颤。 六千汉军分别由复陆支,陈庆,赵安稽,赵破奴等校尉统领,兵马肃穆! 霍去病扫视众军,朗声道:“身毒敢对我大汉兴兵,聚众杀我大汉太守,我大汉该如何回应?” “杀溃身毒,屠万众以葬我汉人太守!” 气势如虹,千军相应! 霍去病的声音沉缓,双目却是越来越亮,绽放出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若不能杀溃四方来敌,如何对得起我大汉的万里山河,如何对得起我大汉万民!” “此战,汉旗将插遍身毒的土地!” 霍去病伸手前指:“杀为胜,战为王!出发!” “出发!出发!出发!!” 六千汉军追在霍去病身后,汉旗飘扬,狂风般冲向身毒。 与此同时,西域的蒲犁。 张次公,浑邪王,姚招等人齐聚。 他们也收到命令,在同一刻起兵。两路并入攻进身毒! “杀!” ps:从云省到印,最近的位置千余里,汉时的国境和现在有差异,从哀牢出去是后世的缅……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国战,嘎嘎乱杀!【求票】 哀牢往西,是身毒以北,曾盛极一时的孔雀王朝区域,也就是摩揭陀国的东北角。 这里是佛陀在世时的身毒四大古国之一。 孔雀王朝则是第一个身毒近乎大一统的王朝。 此时王朝崩溃不久,各国分裂,但作为核心的摩揭陀国仍相对强盛。 霍去病全力催动行军策,隐匿行踪,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了摩揭陀国的边防。 他的行军意图明确,击敌要害! 若能达成最终作战目标,将对身毒形成无可逆转的凶狠打击。 第一阶段的目标,有三座城池要攻陷。 到午夜时分,前方出现第一个目标,摩揭陀国的边城重镇,比丘城。 午夜。 比丘城内的民众忽然被一声巨响震醒。 感觉中,整个城池都在摇晃。 城门处,霍去病亲自汇聚兵势,融合六千军伍的力量,在半空显化出一个巨大的青铜柱虚影。 铜柱聚千军之力而成,盘绕着无数的兵家阵纹,气息凝练。 霍去病又将军阵放开,和比丘城祭刻的佛家经文防御体系,产生交锋,碰撞。 那兵势汇聚的铜柱上,则滋生出一道道秘纹。 这是霍去病第一次尝试引导兵势,推动秦时秘纹军的攻城兵术。 此术曾让秦军战无不胜,功克六国城池无数。 秘纹兵术盘绕的青铜柱,缓缓旋动,长度近三十丈,直径之粗,宛若数千年的古木。 它彷如一柄战戈,又像是一支巨箭,或一截粗大如山岭的……攻城木。 轰隆! 比丘城的城门,在秘纹铜柱的冲击下,砰然皲裂。 周边的城墙也被撞击坍塌! 神情坚定沉狠的汉军,蜂拥杀入城中。 激荡的兵锋,撕开了城内守军的防卫! 霍去病策骑在亲军追随下,直奔城内中央,一座佛光缭绕的宫殿! 轰轰轰! 蚩尤从他身后站起来,显化出十数丈的高大身躯,带着滔天的黑气,耸肩撞击在那殿宇上。 殿外的佛光浪涛般涌动,波澜四起。 再撞! 佛光出现裂痕。 …… 犍陀罗城。 无相昧,无愿昧,灭谛,集谛,道谛齐聚。 还有刚赶来的苦谛。 新晋巨头苦谛生的肥头大耳,常人身形,偏胖,赤足。 他的瞳孔为褐色,四十三岁,是几大巨头最年轻的一个。 佛家最顶阶的修行是可以传承的,前任圆寂后会有果位传下来。那是区别于佛舍利,又有些相近的修行结晶。 苦谛得到的苦果业位,还没和他完全交融,悬在其身后,铺洒出无尽的佛光,若大日当空。 新任苦谛亦是修行天赋过人,是上一任苦谛的师弟,顺势继承其位。 此时几人共同聚力,六道佛光在面前汇聚成一尊佛陀在世身。 这尊佛身佛法无边,双眼能洞察千里,破穿虚空。 六人正在和汉以西,十二因缘中剩下的五人,以及刚赶过去的八正道僧众中的四人交谈。 八正道在佛家‘力’的修行上,也就是降魔方面的战斗能力,几乎不弱于七巨头。 他们修‘正’法,融合了婆罗门教(印|度教古称)的修行,很善于战斗,降魔,是佛家的护法金刚。 八正道常年守护身毒的佛家圣地,近乎寸步不离。 此时其中四人同出,来到汉地和十二因缘中剩下的五人汇合,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推动佛音入汉,对汉人传播教义,进展如何?”无相昧询问。 “已经按无相昧,无愿昧上座所说,推送念珠送入汉地。 我等几人正在洞察部分汉人的意识魄,掌握汉语,稍后会化身汉人,进入汉地传播教义。” 在汉以西的羌氐等族聚居地,一处小部落内,九个印地僧众,盘坐虚空。 他们九人时而摘下颈部悬挂的佛珠,加持神念烙印,而后屈指弹出。 这些念珠带着微光,化入虚空,一路前行,最终会进入汉地,藏匿埋入一些偏远村落的地下。 从此以后,该村落的民众,每逢入睡,梦境里就会有佛光显化,能聆听佛音,传授佛法,宣扬修佛是正道,通轮回,成正念,积累来生福报。 这种传播方式,防不胜防。 不过,汉目前已经在着手应对。 道尊传告各地道门弟子,在边境走访,以便于及时发现问题。 但仍旧有人,有村落不断出现信佛,崇佛的百姓。 “可曾传告汉民,带来兵祸,掀起杀伐者即为入魔之人,不求和平,为诸般恶业之源。” 无相昧宝相庄严,背对众生的脸上,神色平和,沉声发问。 对面传来回应道:“已推送相关消息告知汉民。 但那汉将霍去病,民众多对其抱有善意,有些人甚至因为提及兵祸者为魔,引起他们的反感,而导致传播佛讯失败。” 无相昧不急不躁:“慢慢施加影响,终会有民众逐渐信服。” 不久之后,六巨头切断了和彼端的联系。 “汉人防范之心颇重,传佛讯入汉,进展缓慢。” “至今还只能在汉地边缘活动。” “汉占据东土神州,气运正隆,诸子百家,修行昌盛。想在汉传播我佛经意,让汉人生出向佛之心,自是不易。” “汉人不识真佛,所修皆为小术,到头不过是一场空。 他们即便一时得势,终究难逃解脱……” 无相昧话音未落,殿外忽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一个僧众快步进来:“乌秅来的消息,汉人大举兴兵,已破开我身毒边城。” “汉人兴兵?” 无相昧等人亦知道霍去病已经撤回长安。 他们还曾聚众商榷过,认为霍去病是在知道身毒不弱于汉以后,暂时止了攻伐身毒的念头。 不过霍去病离开后,汉人持续往西域增兵,似有动作,所以六巨头一直被牵绊在这里。 而他们已经与匈奴沟通,待明年开春,便会联合用兵。 想不到汉在这个时候,先一步打过来。 “汉人近期数次增兵,果然有再战的意图。” “可是那霍去病秘密返回,统兵来攻?” “应该不是,传来的消息,并未提及汉将霍去病。”汇报的僧众说。 “若无霍去病,汉军就是在自取败亡。”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霍去病虽然退走,但汉军在乌秅以北数次增兵。他们来攻,其实早有迹象,不足为怪。 汉军既然来了,我们同去看看。” “霍去病若不在,我等联手,可灭杀汉军将领。” 六巨头气机相连,伸手一划,经文交织成莲叶,探入虚空。 此为佛家彼岸莲花经所化宝术,最善行路。 六巨头霎时来到犍陀罗城外,往北行去,很快就听到前方传出喊杀声。 夜色中,大汉军旗飘扬。 当头一员汉将策马飞驰,手提长刀,起落间连杀数名身毒兵众。 身毒的官方兵众,和佛修是两个不同体系。 他们也有城池,守军,只是身毒的神权高于王权。 他们的信仰一统,但各地王朝割据,分裂成军,导致的结果就是王权愈发被神权压制,为神权服务。 纵观身毒历史。 他们的国家始终分多聚少,很少有强盛的统一时期,所以会被各方吊打,建立殖民地,掠夺财富。 因此身毒人虽信佛,但被欺负后无处发泄,戾气非常重,就发泄到了自家低种姓的民众或女子身上,屡有耸人听闻的事情发生。 此时,张次公一刀劈出,强盛的刀浪,斩杀数名身毒兵。 但下一刻,他面前的虚空,迸发出一点净光。 一只金色的佛手探出。 经文的压力如山,让张次公避无可避。 半空,六巨头一字排开。 身毒部众发现六巨头到来,精神大振。 而压向张次公的攻势,却是被一道破空的青光击溃。 铜俑卫童晏从虚空走出,看向六巨头,脸上杀机闪烁。 随同童晏一起出来的,一个,两个,三个……竟有一共十二名铜俑卫。 倾巢而出。 皇帝亲自下的命令。 之前有一个俑卫死于集延城之役,童晏是当时幸存的俑卫。 他们是来复仇的。 俑卫本该有至少半数,绝不离皇帝左右,但俑卫被杀了一人,皇帝特许,让他们自己来把场子找回去。 宫廷俑卫,全员杀到西域。 他们一直隐在暗处,是为了配合霍去病的行军计划,直到现在才出现。 霍去病当时能安心回长安,这批铜俑卫到达,也是原因之一。 此刻,十二名俑卫齐出,对上身毒巨头。 单独的俑卫比身毒巨头要弱一些,但十二打六,二打一! “杀!” “为汉军者,不惜此身!为过往的袍泽,为大汉!” 战火全面点燃,汉军闷头杀敌,刀光四射! “为大汉!” “为大汉!” 十二名俑卫气机交织,竟演化出一座巨大的青铜山,从天空中下压。 俑卫秘术,传说是秦皇得仙秘而创造的禁术,能演化九山之铜,蕴神州山河之重。 铜山带着沉闷的雷音,从虚空坠落,砸向六巨头。 六巨头不明虚实,撑起的经文之光便留有余力,被铜山的重量碾压,倏然崩溃。 六巨头抽身避退,但身毒部众被压得筋断骨裂,死伤不在少数。 这天晚上,汉军和铜俑卫杀入身毒西北,与其守军,六巨头激烈交锋,嘎嘎乱杀! 汉军很快便击穿其西北防线,全面杀入身毒。 让人意外的是汉军过犍陀罗城而不入,直接往南杀去。 汉军的作战方略,是霍去病亲手制定。 身毒并无这方面的军事强人,一时尚无法看破汉军的意图。 到下半夜,犍陀罗城。 中央经殿。 虚空涟漪,金光划空,六巨头相继出现。 其中以苦谛,还有集谛两人最为狼狈。 苦谛的胸腔全是鲜血,腹部被轰出一个窟窿,隐然能看见脏器,伤势非常重。 集谛胸前像是被烈火灼烧,一片焦黑,肩膀,脑后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势。 其体内,经文弥漫,若针线般在填充弥合这些伤势。 六巨头的脸色难看。 无相昧正要说话,又有徒众进来,神色惶急: “北地摩揭陀国传来消息,汉军攻破比丘城,沿圣河往西直奔华氏城,兵锋隐然威胁王舍城!” 王舍城? 那是身毒圣地,佛陀生前居留的地方。 身毒最重要,不可挪动,佛陀传世的圣舍利等物,都在王舍城! 六巨头蓦然色变:“汉军近期在乌秅以北数次增兵,是迷惑我们的假象,将我们拖在这里,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王圣城! 佛陀圣物若失,我身毒顷刻就要灾祸不断,各方争权。 婆罗门教被我们压制就是因为有圣舍利在,让他们不得不承认佛陀地位。 若圣舍利丢失,婆罗门教必重新兴起,出来与我等争夺圣教的地位。” 六巨头从未有过如此刻般的慌乱。 “我们立即动身去北地摩揭陀,护持圣城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现在才醒悟霍去病的目的,但已经来不及了。 “出来受死!” 铜俑卫的声音传来,十二人联袂追了过来。 “有圣徒等人在王舍城,那里佛力最盛,汉人不会得逞的。”六巨头异口同声。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刀出,不可一世【求票】 “没必要过于担忧,我们身毒内部的教派斗争难道少吗?” 灭谛接道:“往昔那些部派用尽手段,谋夺圣舍利,有谁成功过?” 灭谛的经场在摩揭陀国,距王舍城不算远。 他对王舍城的情况更为了解。 此时外边的铜俑卫正尝试杀进来,但犍陀罗曾是空三昧的经场。 几巨头催发佛光,融入城内信众的力量,俑卫一时还无法破开佛光。 几人都看向灭谛。 “圣城一直都是所有问题的核心,经,律,论,三藏圣徒曾亲口说如是魔来,正是降魔契机。” “你是说三圣徒预见到了会有魔扰袭圣城,并做好了安排!” 灭谛道:“没错,他们既然有准备,就无人能撼动圣城。” 隆音震耳。 十二俑卫在持续撞击犍陀罗城的光壁,光壁上已有经文开始崩碎。 “我们汇集众生的念力加身,引业火焚烧他们!” 几巨头同时催动背后的佛光,周边显出无数信众的虚影。 灭谛则化出四面八臂,体外燃起降魔业火。 正此时,俑卫已破壁杀了进来。 ———— 摩揭陀国。 圣河南岸的王舍城。 这座身毒圣城造型方正,城内有一座舍利塔,圆柱形底座,球形的塔身,半球形的穹顶。 整座舍利塔颜色洁白,高大严丽,佛光厚重。 塔外佛舍内,有一千二百五十名佛家弟子常住。 在塔外还有一处迦兰陀竹园精舍,景致绝美,草木蒙上淡金的颜色,芬芳馥郁。 舍利塔底层,坐着两名老僧。 他们是圣城的守护者,也被称为圣徒。 而一旦接任成为守护者,终生只能在三座城池活动,即摩揭陀国的比丘,华氏城和王舍城。 经藏,律藏,论藏三者成为圣城守护者之前,也是七巨头出身。 成就空三昧,四圣谛,而后转为圣徒,守护圣舍利。 七巨头是显世修行,三圣徒则是隐世修行,返璞归真。 比之佛光护身的七巨头,眼前这两个圣徒容颜苍老,满脸褶皱,普通的宛若常人。 “今晚我一直无法静心入定,看来有劫难将至。” “嗯,古经上有过记载,佛陀曾神游诸国。在我身毒东北的象国之外,还有一东土之国,山河蕴秀,地脉藏龙,是大国。这次的劫数就从那个方向来。” “杀机如此之盛,是入了魔障的东土人。” “既为我见,当有此劫……威胁到圣舍利,理该除之。” “毗奈耶律在华氏城,会不会出事?” “毗奈耶律修的是律藏,掌我佛之律规,难道还有邪魔能破坏佛律? 有他在,华氏城不会有事。” 两个老圣徒短暂交谈,遂双目闭合,宛若入睡。 ———— 在神州的春秋时期,身毒的圣河平原上,已经建立起许多城镇。 当时北身毒有十六个小国,最后统一成为一个被称作“摩揭陀”的王国。 华氏城是摩揭陀国的王都,城池长约三十里,宽约六里,总体呈长方形。 其矗立在圣河平原上,巍然如一座山脉。 城周环有宽阔的壕沟,城墙四面建有以百计的城楼兵塔,全城有大小城门六十四座。 相传阿育王的皇宫花园里,养有一只孔雀神鸟,是佛教护法明王的原身。 城内绿树成荫,景色华美。 阿育王成为佛教徒后,在身毒到处树立石柱。 柱上刻着法律及佛教信仰的具体内容。 华氏城亦延续了这种风格,城内散布着许多记录各类事情的岩壁和粗大的石柱。 “传来的消息说有人在两时之前,突袭了比丘城,哪来的敌人?” 华氏城的城头,守军奔走忙碌,进行布防。 他们已收到消息,比丘城遇袭,敌人来势汹汹,迅速击溃了守军防卫和城内的佛殿。 其破城速度,匪夷所思。 更惊人的是,交锋后对方没有一具尸体留下,全员撤走。 这说明对方在破袭比丘城后,是零伤亡。 消息传来,华氏城一片哗然,难以置信。 “对方是什么来历,到目前仍不清楚。” “比丘城离我们有数百里,且沿途雄城不在少数,何必急着布防我华氏城?” “新传来的消息,是那支队伍能进入虚空,有妖魅之术……” 几名守军将领,在城头低声议论。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城内吹响了战号。 大批守军,象队,马队,战车队快速列阵,打开城门后出城往东去。 “出什么事了?” “发现那支来袭队伍的踪迹,在距离我们一百七十里外的支摩可那城出现。传下来的命令让我华氏城的王部兵马,过去增援。” 出城的士兵和城头的将领简单招呼,便离城远去。 象队跑动起来,地面颠簸。 象群拖拽的战车,像一座移动的小城,其上站满了从孔雀王朝时期传下来的象兵。 他们头戴鼻梁前方高高翘起的象鼻盔,手托圆形盾牌和战矛,非常威武。 象队和马队,声势惊人的往东奔行。 一连有四支队伍,总数超过一万六千人,出城增援。 四队全部出城后,天色已经快亮了。 “那支队伍上半夜还在边城比丘,下半夜就出现在支摩可那,两地相差数百里,怎么会这么快?确定对方只有一支队伍? 还是说侵入我摩揭陀国的人马,不止一队?” 城头的守将说话时,往城外以东的平原看了一眼,忽然露出惊骇神色。 城外的护城河下,有一支汉军,蓦地从虚空中幻化出来。 那将领来不及示警,咽喉巨疼,却是被弩箭射中,翻身从城头摔落。 同一刻,汉军攻城。 秘纹铜柱成型,开始撞击城门。 城头处,有守军将领骇然之余,飞快的掠过一个念头:对方攻击支摩可那是假的,是为了调离我华氏城守军,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来袭击华氏城。 城内警哨大作。 华氏城城墙高耸,本该防卫森严,但城门开的太多了。 六十四座。 霍去病声东击西,留陈庆率两千部众袭击不远处的另一城池,支摩可那。 而他亲率汉军,隐迹来到华氏城外。 对方守军出城的时候,他们并未趁乱进行冲击,而是蛰伏在暗处,观察搜集讯息,对方部众的方阵,兵种,行军方式等等,并寻找华氏城的城防弱点。 对兵家来说,观望敌阵,可以推演出许多有用的东西,进而判断出对方的战斗力。 “他们的象队,庞大如山峦横推,正面冲阵,必然无坚不摧。 但其战阵队列,用兵方式,其实还停留在我们的车战时期,严重缺乏灵活性。” 赵破奴,复陆支等校尉观看敌阵后,探讨作战方案,道: “对付象阵,要利用骑兵的灵活,侧面切入,可以尝试斩断象腿,多用弓弩,射杀象背上的敌军,近战是仰角,会很吃亏。” “你看他们的铠甲,颈部,肩臂都露在外面,也太小看我们的射术了。” 霍去病并未参与麾下校尉的讨论,但嘴角微勾,对汉军当下的氛围颇为满意。 他麾下这支禁军正日趋成熟,智勇兼备。 华氏城有六十四座城门,分为边门,小门,角门,还有士兵出入的行军门。 其中以行军门内是直道,畅通无阻。 这些大门的防卫强弱,自然也有不同。 观察搜集讯息,制定作战计划。 然后霍去病下令攻城。 震天巨响。 秘纹攻城柱轰击城门,选取的位置是一处行军门,看中的是门后的直道,能直奔城内中央。 两次撞击后,行军门的门插断折,大门洞开。 华氏城的守军,正往破防的方向汇聚,和汉军展开厮杀。 然而没人注意到的是,白南妤,道尊,霍去病自己,已催动瞒天过海,潜入城中。 攻击华氏城,还有之前的比丘城,都不是目的。 城中的某些东西,才是关乎成败的要点。 战术是提前布置好的,赵破奴,复陆支等人足可统兵胜任。 白南妤的身形如一缕青烟,被霍去病释放兵势卷动,加上道尊,还有一人是公孙弘。 这位老丞相知道霍去病的作战目标是杀入敌境,破敌于国门之外,主动请缨,要来这异域国家看看。 此时的公孙弘,从霍去病的随身兵府内,探出脑袋,跟着看热闹。 霍去病凌空步虚,呼吸间便已逼近城内中央,曾经的阿育王王宫。 城内兵马穿梭,形式纷乱。 汉军同时从数个方向攻城,目的是让对手分不清虚实,散其势,攻其弱,也是为了掩护入城的霍去病等人。 前方,阿育王的王宫里有一处侧殿,佛光隐隐。 霍去病的目标便是这座侧殿。 他没来过华氏城,但吸收的空三昧记忆,有关于华氏城的消息。 这华氏城蕴含着一个莫大的秘密! “怎么进去?” 白南妤蹲伏在一栋建筑的檐角处,身形轻若无物。以足端轻点借力,便能蹲伏的稳固无比,形成一种充满力感却又兼具女子柔媚,介于动静之间的姿势。 “直接破防闯进去。”霍去病道。 话落放出军阵。 那军阵里探出一只玄黄龙足,生五爪,龙鳞上军阵的纹路盘绕,汇聚兵势。 咔嚓! 龙足抓出,王宫的城墙,门庭,俱都破碎爆裂。 霍去病刹那起落,走为上,流光般冲进了王宫侧翼的佛殿。 白南妤随其进入殿内,旋即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佛殿内的四壁,全是降魔的雕像。 此刻,这些雕像居然都‘活了’过来,遍体发光,佛像的眼瞳张开,其内经文流转! 还有一座四臂佛像从墙体内走出,挡在霍去病和白南妤,道尊三者前方。 公孙弘立马撸起袖子,自己从兵府出来,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佛像,准备开喷。 这佛殿内仿佛是一座佛的世界,周围的雕像形态各异,俱是镇压邪魔的金刚形象。 这些佛像得历代佛修大德加持,皆有降魔之力,气息强盛。 锵! 刀鸣乍起! 赤色光曦闪逝,比闪电还快! 殿内,得历代佛修巨头加持的佛像,尽数被这一道红线划过。 连时间似乎也被斩断,停止了运转。 一尊尊佛像,过了片刻才相继断折,倾倒,光曦全消,再无半点神异。 这一刀的力量,瞬间绽放的气机,不可一世! 那些佛像的波动之强,本该有一场大战。 连道尊和公孙弘都因为这一刀而动容,瞠目结舌。 锵! 刀鸣再起,整座佛殿坍塌。 地面上露出一道裂痕。 地下深埋的一座佛阵内,有一个黄金瓮盒浮现。 此时,金瓮也被刀气斩碎,一点骄阳般圣烈的光芒,从中透出,缓缓上升。 下一刻,霍去病身畔,借尸还魂身的空三昧走了出来。 他显化出佛母十八臂法身的模样。 而佛母开口,似乎要吞噬那一点瓮中封存上升的金光。 “这殿里镇压的是什么,你给放出来了?” 道尊咽了口唾沫。 他和公孙弘都感觉到事不寻常。 那金光的气息,几乎比得上的道祖老子,儒家孔圣这一级数所留传世之物的波动。 ps:关于王舍城和华氏城的建筑等内容,取自《大唐西域记》《佛国记》等资料。 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战无不胜!【求票】 金光被十八臂佛母张口吞入。 倏地,佛母全身燃起光焰,残破的殿宇变得璀璨灼目,经文的吟诵声凭空而起。 佛母眉心的金光连动天地,形成一道光柱。 破败的殿顶和金光接触,近乎气化,灰飞烟灭。 “瓮盒里封存的是《吠陀经》的初始经意,在身毒的传说中,吠陀经是婆罗门教的众神亲自分化意识留下的经文,是他们的教义总纲,神在世间的显化。 现在的‘佛’修能压制婆罗门教,是因为出了佛陀。 他当年收没封存了这部婆罗门教,视为一切源头的《吠陀经》原本。” 霍去病道:“婆罗门教的教众,一直以为这部经文的封禁地点是王舍城,被佛陀舍利所镇压。 实际上这部经文真正的封印地点,在阿育王的王宫,分化了部分摩揭陀的国运镇压此经。” “我把它放出来,身毒就会重现教派纷争,自顾不暇。” 霍去病略作解释。 刚才解开封禁的方式,看似一刀斩开,并不复杂。 其实需要先破比丘城内的另一座佛殿,摧毁其中的比丘众,也就是无数佛徒汇聚的一股念力结成的烙印,才能让这里的封禁松动。 所以要先攻比丘,再攻华氏城。 婆罗门教的人找不到这部经文的封印地,更不会掌握其正确的解禁步骤。 但作为佛修巨头的空三昧却知道。 霍去病也就掌握了这个身毒教派纷争的秘密。 对霍去病来说,这是他攻伐身毒顺手为之的事,把身毒佛修的对头放出来。 让他们互斗。 从今日起,身毒的教派之争,将更为混乱,内耗剧增。 “我们走!” 霍去病收起十八臂佛母,让其在小兵府内吸收吠陀经的力量。 众人准备离开。 但就在霍去病腾身而起时,虚空无声无息的穿出一只手。 手掌枯瘦如鸡爪,五指对应色、受、想、行、识五蕴,掌中仿佛有一个佛国在衍生。 这只手居然预判到霍去病腾空的路线,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这一刻,若有无数佛家信众,亿万众生抓住了霍去病,要将他拖入老者的掌心佛国。 五指如山,镇压一切邪魅,是佛家的无上戒律神通。 不过接触的刹那,霍去病的足端凭空消失。 兵策,金蝉脱壳。 霍去病出现在数丈外。 一个老者也在不远处走出。 他的身形瘦高,面色黝黑泛红,一双眼睛苍老浑浊,面上褶皱横生,带着惊怒。 他意识空寂,观想佛陀。 感觉到发生变故,结束修行苏醒过来的短短时间,吠陀经居然被人解封放了出来。 “你可知道,你释放吠陀经,我身毒将重现部派混乱,多少人会因为部派之争而死?” 这老者推动神念形成烙印,进行诉说,说的虽是身毒语,却能通过神识波动,让人了解其意。 霍去病嗤之以鼻:“你佛家不想引起身毒混乱,所以就能去我大汉兴风作浪? 乱人者人亦乱之!” “仇怨因果彼此纠缠,业报就无穷无尽。 伱将吠陀经还来,我可以不追究你闯入净土佛殿,此事就此终止。”老圣徒说。 霍去病:“既然彼此纠缠,业报无穷。不如你当没看见我们过来,岂不少了纠缠,断了业报? 你怕部派争斗引起混乱,那你佛家直接投降婆罗门教,不用争了,岂不少了纠缠,断了业报?” 霍去病两次质问,让老圣徒无言以对,只觉得眼前之人魔障深重,不可救药。 “嘿……” 公孙弘急的牙痒痒,本打算开口喷人,听霍去病怼的老圣徒哑口无言,顿觉舒畅。 蓦地,双方同时动手。 霍去病聚集兵势,打出一座千军万马交织的古战场,拳锋所向,锋芒四射! “借那律!” 老圣徒则翻开手掌,掌心佛国再现,有万千佛众盘坐。 其佛力之雄浑,前所未遇。 两者的碰撞,让虚空如黑洞坍塌,散逸的波动竟往一点收缩,消失的点滴不存。 老圣徒的瞳孔,有一霎时的收缩。 这时,他身畔变化再起,金光灼穿了虚空。 十八臂的佛母重现,眉心光芒如大日。 空三昧显化的佛母降魔身,本就是佛家兼容婆罗门教的修行所化。 这部分修行,和婆罗门教一切源头的吠陀经相合,力量激增,盛烈至极。 嗤! 佛母的十八条手臂皆有光晕流转,掌心化出十八枚不同的经文,对应十八项不同神通,如同张开十八只眼睛。 佛母的脑后化出一层层光环,相互交错,封禁虚空。 那老圣徒被其光晕照耀,亦是出现了停滞,无法移动。 刀鸣突起,赤曦一闪! “弥!” 老圣徒怒喝,掌心催发佛光,身形挪移,以毫厘之差躲开了杀身之祸。 但他催发佛光,还未收回的那只手的手腕处,出现一道血线。 手掌被刀气斩断,绞的粉碎。 圣徒面前涌起一枚枚经印,足踩彼岸莲。 他……跑了。 他隐入佛光深处,往南急行,直接脱离了华氏城。 霍去病一共出了三刀,无坚不摧。 “你这刀……” 道尊和白南妤,公孙弘,都将视线落在霍去病手里的刀上。 “这是所有刀的爸爸,乃天地所铸。”霍去病揶揄道。 “爸爸……?”白南妤愕然道。 这个年代还不理解爸爸的意思? “嗯,爸爸有好几层意思。” 兵势裹卷几人,从王宫出来,避开围过来的王宫守卫,去与汉军汇合。 “霍侯,下次能不能让我和这些身毒人辩驳,教训教训他们。” 公孙弘没找到发挥的机会,不太尽兴:“可惜董仲舒朝中有事,没来。” 不然你俩联手,要把身毒人骂死是吧? 霍去病推动走为上,转眼回到城墙处。 汉军的攻城速度非常快,已经杀上城头。 霍去病将阵纹铺开,囊括全城,接管战场。 军阵交叠,给汉军加持玄武兵符,递增防御;加持白虎兵符,递增攻击力;天赋美人计催发,让汉军气数飙升,被幸运所眷顾,汇聚更强的兵势。 锵! 纷乱的战场上,禁军李庆一刀斩出,正面破防,连守军用来格挡的矛杆都被劈断。 刀锋斜向划过对手胸口,一击毙敌! 类似的情景,在身毒城头不断出现。 霍去病又推动借尸还魂,分化念头,融入汉军的意识,推动他们在混战中仍能保持位列,相互配合,与军阵契合呼应。 既然来了,就要杀到身毒人胆寒。 当年他初战杀入匈奴王庭也只带了不足一千兵马。 而今六千悍卒,足可击穿身毒! 霍去病脱手祭出一张阵图! 汉军兵锋再涨。 战场上,卷起白虎兵符推动的杀伐风暴。 这一刻,身毒守军仿佛听到一声声虎啸,意识震溃,片刻的失神已是伤亡遽增。 ———— 毗奈耶律被鸿鸣刀斩断一只手掌后,从华氏城一路南行,在次日中午到达王舍城。 这城内弥漫的佛力,让他变得安定下来。 他在城内的圣舍利塔底层,见到了另外两位圣徒。 两人看见毗奈耶律,意外道:“你离开华氏城,吠陀经出事了?” “已被人解开封禁!” 毗奈耶律沉声道:“我在坐关中生出感应,醒来后,吠陀经已被人破了封禁,最多不过三次呼吸的时间。 身毒从此难安,大乱将至!” “何人所为?” 三圣徒之首的经藏,缓缓从盘坐姿势起身,满脸严肃。 “东方的汉国来人。” 毗奈耶律补充道:“为首的是个将领。” 经藏圣徒:“空三昧和四圣谛曾和我们商讨,要遣人去东土传教,让汉人成为我们的信众。 我等皆认为传播佛家经意是好事,同意去东土传播佛讯。 怎地这汉人如此凶戾,杀到了我身毒本土为祸?” 论藏圣徒道:“吠陀经的封禁地点,以众比丘之力镇压,解封方式只有我们十人知道,对方如何得知,能顺利破封? 且我们虽知道比丘城遇袭,却没感应到城内的封禁也被破。 对方有什么手段,能瞒过我们的感知?” 他说的十个人是三圣徒,空三昧,四圣谛七巨头。 “空三昧和那汉人一起对我进行攻击。若不出意外,汉人是从空三昧口中得知消息。” “空三昧生死同体,状态很奇怪。” 毗奈耶律道:“吠陀经被空三昧显化的婆罗门佛母,吞入体内,已经开始融合!” 经藏和论藏身形一颤:“一旦开始融合,就不可逆转,婆罗门教的余孽必已生出感应!” “那东方来的魔将,力量如何?” 毗奈耶律撸起袖子,露出被斩掉的手。 他的手被斩断后,体内佛光涌动,催发生机,手掌,手指,一直处于重新生长的状态。 然而每次生长到一半,便有力量炸开,再次断其手掌。 到此刻,毗奈耶律的手腕仍血肉模糊,断折处切口平整。 “这是?” “那个东方魔将,动用了一件杀器,只能看见一缕红光,斩断我的手。我在路上催动气机,试图修复伤势,每次修复断掌,都会被其摧毁。” 毗奈耶律道:“我还是首次看见如此强盛的杀机战意。 封禁殿内的金刚佛像被毁,无法与我配合展开戒律经阵,我一人非其敌。” 经藏和论藏一起查看其断掌,眼中也有惊色掠过。 “来人,去探查华氏城昨晚的变故结果!” 自有佛众领命出去探查。 直到下午,才有消息传递过来: “昨晚华氏城遇袭,六十四座城门当中,十四座被破。 东方来的魔兵杀入城中,劫掠王宫,抢走了阿育王的权杖和阿耶毘伽罗王冠。”佛徒说。 三圣徒联手,刚帮律藏毗奈耶律祛除手上的伤势,恢复其断掌。 “天明以后,魔军从华氏城撤离。” 佛徒续道:“当时知道华氏城遭袭,闻讯赶回去的队伍,又在半路被对方突袭。兵众损失倒是不大,但统兵的揭耶驮大将,被那名汉将射杀当场。” 三圣徒倒抽一口凉气。 汉人军伍如此凶狂!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谨慎些,惹下这东方魔国兵将,损失惨重。 几人还在商谈当中,三圣徒同时感觉到虚空有一股波动在攀升,逐渐明显。 很快,连汇报消息的佛徒也生出感觉,像是有一缕气机弥漫,拂面生疼,凛冽生寒。 “是兵锋!” 经藏凝重道:“魔兵杀过来了!” 三圣徒立即催发佛光,声震王舍城:“魔兵攻城,全城备战!” 王舍城的规模不弱于华氏城,防御力非常高。 但华氏城前车之鉴,再没人敢笃定汉军攻不破城池。 三圣徒出现在城头,往北看去。 城外远处,一支大军,人马起伏如无坚不摧的波浪,往王舍城涌来。 这一次,霍去病并未使用行军策隐匿队伍,反而催发气势,汉军队列前方,化出一道呼啸汹涌的风暴,风卷残云般推向王舍城。 在汉军之前,有一只巨大的孔雀神鸟,拖曳着尾翎,落在王舍城的城头。 这只神鸟腿上血迹殷红,绚烂的尾翎,像是被人薅掉了,参差不齐,跟落毛的凤凰般狼狈。 它的胸口还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 这是阿育王时期传下来的神鸟明王。 它刚落下来,天空便浮现火红光芒,一只燃烧着赤焰的朱雀,破开云层,厉鸣声中飞扑孔雀。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佛VS龙【求票】 “东土的汉军……” 经藏浑浊的眼睛陡然锐利,注视视线尽头杀出的汉军:“我们也开始吧!” 论藏和律藏微微颔首。 他们身下涌起两朵金色的经文莲花,承载着他们悬空盘坐。 经文的古音回荡。 一枚枚经印加持在升空迎战的孔雀身上。 整座王舍城都开始发光,驱散了汉军压来的兵锋。 那孔雀的翎羽变得熠熠生辉,缺失的尾翎重新生长,并屏展开来,体型也更为庞大,垂翼遮天。 朱雀吞吐的火焰,被其展开的翎羽一刷,顿时消失。 孔雀气势大盛,扇翅抽向朱雀。 两者吞吐火焰,卷起风暴,在空中展开大战。 “准备迎战魔军!”城头有首将大喝。 而在城外,六千汉军策马奔腾,兵锋不住攀升。 队列前方,兵势交融,像是浪头在掀动,拍击着城内滋生的佛光。 两道光潮如敌我双方的气势具象化,隔空对撼。 汉军最前方是五百人的斥候,忽然开口发出吼声,音若滚雷。 这是兵术中的战吼,临战时能催敌胆寒,增加己方气势! 吼的最响的却是熊三。 她进入兵府秘境达到天人层次,兵家修行大涨,嗓门如战鼓。 她跟霍去病讨了一副重铠,连头面都裹在甲胄内。 从外表看,熊三的体型加上一身重铠,骑在马上。 那马宛如驮着一座小山,负担极重。 周围的几个汉军同伴,不动声色的把马拉远,和熊三隔开至少三四个马位。万一那马被熊三压垮了,翻倒在地,与其比邻显然不太安全。 天人境的熊三咆哮叱咤,手握两柄实心方锤。 这两柄锤子,在攻打南越国都时,曾经用过,每一个都重达百斤。 这是她在家里拿石锁当草梗扔着玩来的灵感,让霍去病给她弄了两柄锤子当武器。 此时,那方锤在她的身侧转动如风车,通过旋动来积累力量! 蓦地,方锤被熊三甩出。 轰! 转动的方锤,破空砸在王舍城的一座城门上。 城门表面的佛光猝然炸开。 熊三单手一压马背,那马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她扔铅球般又扔出了第二锤,再次轰向城门。 然而那城头落下一枚经印,神乎其技的阻截在战锤上。 砰然爆响,战锤坠落,而经印破碎。 “外来的邪魔也想侵犯圣城,该杀!” 城头,三圣徒身畔,一个接一个的僧众汇聚,撑眉努目如金刚。 他们在凝聚佛力,共同盘坐在圣徒身后,加入了吟诵经文的行列。 这时,王舍城城门,主动打开。 门后,一个个巨大如山的身影浮现。 城内守军,骑乘战象,准备冲出。 象阵的体量,对上马匹明显会占尽优势。 不过汉军的来势太快了,从视线尽头出现,不过四五次呼吸时间,已杀到城外百丈。 城门大开,象阵还来不及冲出,霍去病已展开了新的手段。 他选择正面冲阵,早料到象阵的存在。 他从小兵府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口袋,从袋里掏出一把土壤,洒入地面。 泰山封禅的时候,皇帝刘彻曾从一个口袋里,取出泥土,洒入泰山之巅的五色祭坛。 祭坛的五色土随即变成攀天之梯,增长升高,接入云端。 那泥土是息壤,蕴含着大地最雄浑厚重的一种力量。 相传,正是息壤在远古衍生出整片陆地,为地之初始。 霍去病手里的口袋,就是当初皇帝所用息壤,只给了他这一小捧。 当息壤入地,霍去病释放军阵,与息壤相合,催生土力。 兵家四脉中的兵阴阳一脉,可携天地鬼神之力以为用,提升兵势。 以兵术和天地自然相合,对天地威力进行借用。 当霍去病的军阵和息壤结合,地脉震动,土力攀升。 大地之下仿佛有龙吟响起,军阵纹路交错。 他突破四阶兵权谋时,天地异象层出,获得了黄帝和蚩尤的一丝兵权。 而黄帝掌握的正是土德。 他的兵权黄龙,便是厚土之力所衍生。 此刻,那地面之下,仿若有一条真龙上浮,挺起了背脊。 整片大地在增高增厚。 又以城墙下的地脉隆起上升最快,转眼就和王舍城的城墙齐平,与数十丈外的汉军之间形成了一道斜坡。 操纵地脉上升,直架城头! 中土兵家的手段,兵术,实大出身毒人意料。 王舍城的守军,无不被眼前操控大地上升的一幕所震惊,骇然色变。 本要驰骋出去,冲击汉军的象阵被隆起的土地挡在城内,仅有几头冲出来的巨象也被土浪掀翻。 象背上的身毒兵倒地,遂被飞驰靠近的汉军刺死。 汉军沿着隆起的斜坡,一路策骑杀上了城头。 士气如虹! 不过就在霍去病和汉军冲上城头时,变化突起。 王舍城的虚空,地面,佛光涌动。 佛音遮蔽了汉军的蹄音,战斗的吼声和厮杀声。 王舍城顷刻间化为一方佛域,地涌金莲,景象大变。 三圣徒盘坐虚空,身形显化的无限大,如三座大山。 他们身畔环绕盘坐千余僧众,各个遍体发光,如一枚枚经文在他们身侧旋动! 更远处的城池内,以万计的身毒人在为他们进行加持,提升佛力。 “王舍城是佛陀的居住地。无数部派之人曾试图冲击过圣城,皆被镇压,你们也不例外!” “尔等邪魔,妄想冲击圣城,注定要被佛光净火所焚,死亦难入轮回。” 三圣徒声若古钟,宝相威严。 王舍城如若佛国降临。 处处经文流溢。 一道巨大的半球形经壁,护持着全城。 那佛光加持到守军身上,他们的攻势便能对汉军的意识造成冲击,有净火焚烧,破开汉军的防御。 天空,孔雀尾翎一抖。 翎羽上的深蓝色环形斑纹脱落,化作一道道如月亮般的光环。 这些光环交融,孔雀消失了,佛国内出现一轮蓝色焰火灼灼的大日,坐镇中天,净化万物。 与之对战的朱雀,连体形都被压制,不断缩小。 三圣徒齐声道:“不尊佛者,如是五伤,难入轮回,净世明王,业火焚之!” 孔雀所化大日,每一束光芒中都夹杂着一篇经文,纷落如雨,一旦被沾染,便会被业火焚化。 城头,同样被佛光笼罩的霍去病伸手虚握,汇聚六千部众的兵势,全力推动军阵。 突然间,地面上浮现的佛光,经印开始龟裂。 一条玄黄色的龙足翻开土浪,从地下探出,而后是龙的背脊和另一只龙足。 一条黄龙略显虚幻的身影,从地下探出。 这条龙,近乎贯穿王舍城,体量庞大。 霍去病所得黄帝的厚土兵权并不多,但他在始皇陵的井底得到过一片龙鳞,此番又用息壤这种上古神物融入,催发厚土之力和军阵交融。 黄帝的厚土兵权,遂得以攀升,衍生出一条土龙。 这土龙一出,在地下摇头摆尾。 一条山峦般的龙尾从地下翻起,左右抽击。 轰轰轰! 王舍城内演化的佛国地面,成片崩开,莲花经印溃散。 城内的建筑,皆被地脉拱起的力量推翻。 那土龙头颅峥嵘,巨目开阖,发出玄黄之光,双角如两座山峰,戳进了众多佛众盘坐的位置。 有佛众被厚土之力压制,从空中坠地,开口呛血。 一只龙足抓向高空,猛然收紧。 天空中的大日晃动,浮现出孔雀的脑袋,被朱雀吐出的赤色烙印,击中眉心。 孔雀尖利的鸣叫声中,佛国摇摇欲坠。 霍去病汇聚六千兵锋,抵御纷落的业火,旋即转守为攻。 汉军共聚兵势形成的秘纹攻城柱,一次次撞击虚空。 而黄龙从地下浮起的身躯越来越完整,地脉压力激增。城内的西方出现一尊白虎,挥爪撕开虚空,北方高耸的玄武背脊,若隐若现。 兵符加持的军阵和佛国激烈碰撞,佛光开始成片消融。 王舍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佛国近乎消失。 只可惜息壤过于珍贵,洒落的分量太少,玄黄土龙也随同佛国的崩溃,一起隐去。 刚才的佛国,土龙,如同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境。 霍去病骑乘今安,仍伫立在城头。 不远处,三圣徒面色异常难看。 汉军已全面攻上城头。 经藏,论藏,律藏同宣佛号,正要联袂动手,公孙弘从兵府内冲出,戳指道:“让我来!” “不知耻,夫虎豹马牛,禽兽之不可制者也。及其教驯服习之,至可牵持驾服,唯人之从。” 老丞相的骂腔如行云流水:“尔等着衣冠,奈何禽兽也,制人者人必制之也。辱汉者,汉必辱之也!禽兽得天判,当五雷轰之!” 霍去病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这老头骂人不带脏字,全是掉书袋的古文,得好好听才能听懂。 他的意思是说禽兽不可驯化,但教习后,就知道唯人士从,变得听话。 而身毒佛修穿着衣服,看着是人,其实不如禽兽,汉人百姓可曾招惹你们,强行传教,指黑为白。 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畜生,问问老天爷,看老天罚不罚伱,要是罚你,你就是真畜生! 随着他的声音,出口成章,牵动天地气数,天上雷声大作。 一道闪电,猝然劈向律藏。 公孙弘意态张狂:你看,尔等是畜生,天降雷罚,躲不掉了。 他骂的是汉语,但以念头传达意识波动,三圣徒也能大致理解其意,面色愈发难看。 他们祭出经印,抵住落下来的闪电雷霆。 论藏亦擅长论经讲法,遂口诵经文,和公孙弘交锋对骂。 两者催动天地之力为用,实则厮杀的非常激烈,稍有错失便会陨落。 另一侧的律藏伸手一招,城内的舍利塔方向,飞来一枚经文交织的金色尖塔。 那塔落在他手中,分化出层层佛光,卷向霍去病! 当! 道尊手托青铜钟,另一手持道剑,接过了律藏的攻势。 只剩为首的经藏,目光如实质盯着霍去病:“你来我身毒行恶,不得天佑,地庇,失人心,注定丧命在此!” 他话音方落,身畔的虚空已是金光大放,十八臂佛母走出。 这时的佛母,全身都在燃烧,十八条手臂俱都化出法器,衍生经文,逼向经藏。 霍去病则转头看向城内的佛陀舍利塔。 那里供奉着佛陀舍利,是佛家最重要的东西。 ps:下一章应该能完事这段……求个票,感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九黎之君!杀圣!【求票】 即便远隔数百丈,仍能感觉到那舍利塔内有一种波动,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那是一种‘力量’,但不是用来战斗的,浩瀚,平和,神圣! 其强盛程度,高不可攀。 隔空注视一座佛塔,霍去病的眼睛,意识居然生出被灼伤的感觉。 “圣境的佛舍利!” 身毒的佛陀悉达多。 若是对应神州汉土的修行,他无疑是达到了圣境的存在,站在彼岸尽头,回望众生。 王舍城内,战火纷乱,杀戮四起。 兵刃的寒光和夕阳的光芒交映。 霍去病扫了眼战场,嘴角略微上扬。 身毒诸国林立,缺乏强大统一的政体。在孔雀王朝崩溃后,他们的国力严重衰退,即便摩揭陀国曾是孔雀王朝核心,但重陷分裂后,方方面面都已经无法和大汉媲美。 谈及兵事,身毒更是远逊大汉。 兵家一脉的修行,不论是理论还是实际战斗力,全世界都是孙子。 身毒部众的主流战法,还停留在神州的春秋战国时代,远不及已经有过数次军伍改革,充分利用骑兵灵活性的大汉。 战械等物亦远远落后。 身毒人的信仰近乎统一,可怕的传播侵袭性,才是他们的特长,是最强的一点,也是弱点。 当最强的一点被遏制,身毒人的军伍交锋,远非汉军对手。 之前的华氏城,比丘城,守军接战就被汉军压制。 霍去病善观兵势,看了眼战场,就知道王舍城的守军,同样无法匹敌汉军。 他往舍利塔的方向走去。 身后,赵安稽带领的特种作战队伍和亲兵,白南妤,宋然,簇拥在他左右。 沿途遭遇的阻拦,迅速被亲兵击溃! 随着对舍利塔的靠近,霍去病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生出寸步难行的感觉。 他体内的修行震动,随着步履,身后化出一片深空。 无垠的黑暗里,天象与阵图辉映,浮现出几颗大星,缓缓旋动,压力顿时被绞碎削弱。 霍去病大步前行,接近舍利塔。 “你想触碰圣舍利!” 和佛母动手的经藏,发现霍去病靠近舍利塔,怒不可遏:“聚降魔佛身。 今日,屠尽东土来犯我身毒的邪魔!” 随着话音,经藏周身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绽放佛光,动用了全部力量。 他暂时逼退了与其动手的佛母。 另一侧的论藏,律藏两人也聚集力量,抢攻逼退了道尊和公孙弘。 三圣徒迅速接近,佛光相连。 他们的身形像是化入了佛光内,而佛光流转凝固,重塑出一尊佛身。 这座佛身,遍体金灿灿,和佛母一样,燃烧着净明的琉璃火。 其高度足有三丈开外,全身四万八千毛孔,对应世间四万八千法门,掌握世间的一切法。 那只孔雀本已被朱雀压制,遭到重创。 但此刻,这孔雀落下来,沐浴佛光,发出欢快的啼鸣。 它融入佛陀眉心,再次化为一轮大日,坐落在佛的额头。 这尊佛,眉心大日燃烧,背后佛光旋动,浮现出两道光环。 佛家经文尽数汇聚在光环内,倾泻出来的每一缕微光皆为佛法,都是降魔的力量。 他身披的佛纱,经文烙印多如恒河星数。 每一个经印,对应的都是一个王舍城的比丘众,是众生的力量显化! 他们都在为这尊佛,提供念力加持。 这尊佛身,汇聚三圣徒和整个王舍城的力量! 佛的眉心深处,对应识海的区域,三圣徒收缩如芥子,盘坐在其意识中。 他们闭目吟诵佛家的《降魔本愿入世七俱谛妙法现在经》 当这尊佛陀出世。 他摊开手,缓缓抓出。 之前与经藏对战的佛母,想要避退。 然而虚空收缩,被降魔佛身掌控。 佛的手掌压下来,佛母身上的火焰熄灭,十八条手臂被一股恢弘的力量碾压,全部爆裂。 佛母身上的佛光也在衰减,露出空三昧的本来面貌。 那佛陀的另一只手探出,口中发出雷音般的佛音:“东土魔国业障,还不受死!” 声音也可降魔,一簇簇的佛光如莲叶盛开。 公孙弘莫名的眉心开裂,渗出血迹。 来袭的力量下压,想让他跪在地上。 这位老丞相梗着脖子,坚决不跪,佝偻的身躯使劲上撑,想站的更直些。 他身上也有器物在震动,抵御佛光。 不过身躯还是一寸寸下弯变矮,遭到压制。 当! 道尊敲击道钟,想缓解公孙弘的压力,但催发的声音,被佛陀的双耳收纳吞噬,毫无用处。 佛陀转向道尊。 他探手一压,虚空有无数信众的念力和经文浮现,交融形成一枚金色的降魔铃铛。 噹啷!噹啷!! 铃音作响。 佛陀的大手遮天,无视空间,覆盖在道尊上方。 道尊脸上掠过一抹惊色。 这佛陀的力量,已超越了天人境,怕是在半圣层次都很强。 王舍城不亏为佛家圣地。 “咄!” 道尊发出清音,取出道简,凌空一划。 然而强大的位阶压制,即便是道简,也只能暂时缓解佛手下压。 道尊身躯轻颤,执握道简的手,再难抬起来。 轰!噹! 一道光曦砸向那佛身,但是被其体外的佛光绞碎。 那是一柄锤子。 熊三站在城头,之前投掷砸城门的锤子,开战后又被她找回来了。 此刻她隔空抛出锤子,去砸佛身。 佛身上有一枚经印脱落,压向熊三。 熊三呸了一声,垫步,蹬地,轰的一声跳起来,纵身就去砸经印。 不过在两者接触前,一股兵锋提前和经印接触,打断了熊三的出手。 这尊佛身出现后,像是篡改了王舍城的空间规则。 舍利塔已经消失了。 霍去病看向那尊降魔的佛,出手阻止了熊三。 佛身也在瞩目霍去病。 隔空对视。 倏地,佛身往霍去病逼来。 而霍去病身后,蚩尤浮现,阴身与阳身相合。 霍去病也在视觉上消失了,和蚩尤兵身完美契合。 佛身随着接近,身形增长,三丈,四丈,五丈…… 他增长到足有七丈高,对应佛家七情,七浮屠诸般果位,显出了最强的力量。 他体外,降魔之火沸腾律动! 而在火焰里,有琉璃塔,跋折罗,念珠,剑,降魔印等法器轮转! 与之对应的蚩尤,遍体黑气,身形同样在激增,腋下生出一对手臂,加上霍去病的双臂。 六臂同出。 蚩尤头顶的那对巨角直接脱落,竟对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弧线桀骜,长度惊人的巨型弓臂。 双角上无数咒文盘绕,连接成了一根咒文弓弦。 而弓上出现一支青铜大箭,却是霸王戟! 以丈二长,手臂粗的霸王戟为箭! 蚩尤缓缓开弓,将双角合并的巨弓一寸一寸拉满。 “汉军!”霍去病的声音震动全城。 “在!” “铸甲!” 下方六千汉军,兵势汇聚。 蚩尤身上出现一副甲胄,得六千汉军的兵势融合。 这甲胄有六千枚甲叶,每一枚甲片便是一名汉军的兵势所成。霍去病,蚩尤,六千汉军,在此刻,力量互通! 天地间像是响起了战鼓的擂动声。 那声音震动万里山河,九州大地。 在古老的时代,蚩尤曾呼风唤雨,谓之战神! 他身前,浮现出一座又一座古老部落的虚影。 那佛陀试图逼近,蚩尤则在后退蓄力,无数部落挡在他身前,像是一个又一个世界。 佛陀前行,部落的虚影不断破碎,被佛光穿透。 但他始终无法靠近蚩尤。 “九黎之君,蚩尤!” 蚩尤那双巨角形成的弓箭上,猩红符号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晰。 它们仿佛对应着天地间的法则,规律,自然变化。 蚩尤在召集古老先民为其征战,唤回远古的力量! 轰隆隆! 霸王戟离弦而出! 一切都在崩溃,被撕裂洞穿! 一条青色的闪电,无比辉煌! 对面,佛陀也在吸纳王舍城的力量,吸纳众生念力,打出了最强势的一拳。 碰撞毫无转圜。 然后……爆了! 佛陀的力量,被霸王戟穿透。 那佛身晃动,无数经文破碎,被锋芒穿透。 就在这一刻,霍去病和蚩尤相合的身躯,悄然分离。 霍去病身穿六千军甲,加持走为上,倏地贴近了佛身。 锵! 刀鸣震动长空! 鸿鸣刀! 霍去病在刚才射出霸王戟的一击时,并未融入身上这件六千军伍汇聚的甲胄力量。 这是兵家诡诈,田忌赛马之术。 蚩尤汇聚兵权,唤醒上古兵身,射出霸王戟,双方力量纠缠这一刹那,霍去病骤然斩出了鸿鸣刀。 他身上六千兵甲发光。 六千禁军的力量浑融如一,融入刀势。 刀虹贯穿长空。 清澈的鸣音,在敌我双方的耳畔良久不消。 那佛身的眉心往下,颈部,胸腹,出现一道红线。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瞬,王舍城鸦雀无声。 佛身被鸿鸣刀切开的同时,霸王戟亦破防射入其眉心。 轰! 佛陀周身彻底爆开。 三圣徒,那只孔雀,分解开来,再难聚合。 血染红了天地。 刀鸣声再起! 人头飞落。 三圣徒中有人发出惨叫,充满惊恐和不甘,被当场斩杀,一具尸体被霸王戟钉死而后斩首! 同一刻,始终跟在霍去病不远处的白南妤,催发力量,千钧一发之际,进行了其鬼道修行的魅影跳跃,出现在战局核心的律藏身后。 却是她看出霍去病斩出第二刀,要杀经藏时,律藏从旁出手攻击霍去病。 刀势起落。 然后,一切都停定下来。 律藏化作一缕佛光,身形消失。 三圣徒有两人被霍去病斩落刀下,分别是为首的经藏和论藏。 连降魔佛身也被霍去病击溃,且有圣徒身死,律藏已被杀寒了胆。 他再没有对战的勇气,选择了逃走。 霍去病嘴角也有血迹,胸口起伏。 他看向白南妤,微微叹了口气。 白南妤的腰肋渗血,染红了杏色的裙衫,唇角也有血迹,脸上却是带着稍许笑意,像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她成功拦下了律藏最后打向霍去病那一击…… 三圣徒两死一逃,意味着战斗的收尾。 当霍去病重新走向佛塔,王舍城的人再无余力阻拦。 最终,他进入了舍利塔。 这一日,王舍城宛若被天灾洗礼,城内建筑全部崩塌,地面沟壑密布,破败不堪。 那舍利塔内响起刺耳的龙吟虎啸,有一缕紫色的国运潮汐,在塔内扩散。 霍去病似乎动用了大汉的某件镇国器! 舍利塔缓缓倾倒,全城都燃起天罚般的火焰。 不过,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淡金色舍利,纵然霍去病动用镇国器,仍无法将其收走。 舍利隐入虚空,失去了踪迹。 但在外界看来,舍利塔倒塌,塔内佛光消失。 见到这一幕的身毒人皆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佛陀的圣舍利塔,竟被东方的魔将毁了。 这是所有佛修的蒙难日! 此战,三圣徒中的经藏,论藏被杀,王舍城守军大败,被斩杀于野者,数不胜数。不仅是对佛修的重大打击,对整个身毒也是不可逆转的损失。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路破国,殖民【求票】 蚩尤来到论藏和经藏的尸体旁,抽吸他们体内残存的修行精气。 空三昧也来到两者的尸体前。 被霸王戟穿胸斩首的是论藏。 他死前没有太多情绪,因为变化快到他来不及过多反应。 三圣徒之首的经藏,脸上却是残留着深深的惊骇。 他没想到连半圣层次的佛身,也会被击溃。 过往王舍城遭到过身毒其他部派不止一次的冲击,也有遭遇大危机的时候,但只要半圣佛身一出,能解决任何问题。 经藏更没想到自己会死。 即便降魔佛身被破坏,他仍有底牌未用。 只要给他稍许时间,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催动圣舍利,释放出部分力量。 然而霍去病的抢攻出刀,绝杀了所有变数,让事情走向了终结。 当时经藏发现无法避开刀势,垂死反扑,想拉着霍去病一起死。 律藏也在那一刻动手,不过被白南妤挡下了。 经藏死后的脸上充满惊骇,愤怒和不甘。 霍去病打量其死后的面容,心忖部派时代的佛修,争权夺利,和后世印象中的佛教大相径庭。具备仙魔力量的世界,无疑加剧了这些掌握强大力量的人的心态变化。 强大的力量带来的是对更强力量的追逐。 而在力量支持下产生的自信,近乎盲目,早迷失了修佛的本心。 空三昧从经藏和论藏体内,取出两枚意识魄凝结形成的舍利,身后佛光一卷,将两枚舍利化入其中。 在佛光照耀下,两枚舍利内映衬出无数经文,在空三昧背后的佛光里轮转。 这两枚舍利,将帮他恢复被佛身重创的伤势,完全吸收舍利的力量后,甚至还会有提升。 霍去病又瞅了眼白南妤。 若她不出手,任律藏攻击,霍去病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伤势肯定比现在重。 这一击由白南妤来承受,更是重创。 霍去病走过来,白南妤的桃花眸低垂,轻声道:“我没事。”手里多出一个装着上好伤药的小玉瓶。 “侯爷,战局已定,接下来怎么办?”赵安稽问。 三圣徒被击溃,守军就跟着崩了。 还有城内民众,信仰坍塌,有些人已经失魂落魄,放弃了反抗。 且三圣徒抽取城内信众的念力加持为用。 论藏,经藏被杀后,这些信众也跟着受到牵累。许多人的眉心都在渗血,意识受损的结果是智力蜕化,永不可能恢复。 “这些人已经废了,没必要处置,全力追杀击溃守军。” 霍去病传下命令,转身来到公孙弘和道尊面前。 道尊没多大问题,毕竟有道简护持。 老丞相公孙弘……刚才的交锋,三圣徒的力量,达到半圣层次,足以碾压公孙弘。 他能死撑着不跪,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意志之坚韧连霍去病也生出惊佩的心思。 他取出一瓶丹药,递给公孙弘。 “伤的不算重,就是被压制的厉害,心里不舒服。好在咱们最终胜了,不然我能憋出病来。” 老丞相笑道。 他胸前还沾着血,用手撩起衣袍瞅了瞅:“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没大事。年老气衰罢了,修养几日就好,你再去看看那女娃子吧。 她挡下那一击不易,冒着丧命的危险,伤药也给她。” “侯爷,这只孔雀怎么办?”宋然靠近问道。 那只孔雀从佛身里被打出来,朱雀立即飞扑上去,以单爪踩住其脖颈。 此刻那孔雀歪着脖子,已经跪了。 今安和熊三在一旁看热闹。 今安看热闹的方式,是用蹄子发力踩孔雀脑袋,看能不能踩死。 熊三则时而伸手摸索孔雀,试试骨肉肥不肥,并露出是烤着吃还是炖着更好,几顿能吃光这么大一只孔雀的神色。 “这孔雀带回去给陛下当战利品吧,打穿它的意识海,绝了修行,放在宫里当个观赏的玩物。” 被压在地上的孔雀,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它已经有很大岁数了,想不到晚景如此凄凉。 “不留着吃吗?” 熊三眨巴着眼睛道:“这么大的鸟我都没吃过,刚还想着上哪找口大锅能把它炖了。” 那孔雀使劲缩脖子。原来刚才不算凄凉,要真被炖了连凄凉的机会都没有。 战后,霍去病立即挥军往西,展开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统兵直进,顺圣河而行。 摩揭陀国的国力,军力,在当下的身毒,已是最强的三四个国家之一。 其王舍城,华氏城更是重中之重,防卫力量极强。 然而两城在一日一夜间被攻克,三圣徒被杀其二。 这条消息被溃逃的部分兵众传播开来,不胫而走,以惊人的速度传遍身毒,席卷各方。 身毒西南角,有一座古城叫摩亨佐达罗,又称“死丘”。 它是身毒河流域文明的重要城市,也是最早期的城市之一。 婆罗门教曾在身毒盛极一时,掌握着绝大部分信众。 但佛陀出世,颠覆了固有的历史线,让婆罗门教被佛教反过来兼容吸收,从此一蹶不振。 只有少数婆罗门教的核心教众,退守到身毒西南和最南端临海地区活动。 汉军击溃佛教圣地王舍城,杀三圣徒之二,消息仅用了半个月,就疯传身毒各地。 摩亨佐达罗城。 一座地下开凿的秘密经殿。 这座经殿以巨石垒砌,原始古拙,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穹顶为半球形,经文密密麻麻。 在殿内的尽头,供奉着婆罗门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毗湿奴。 毗湿奴是婆罗门教信奉的守护神,也是毗湿奴一脉崇拜的最高神。 那佛像毗湿奴身穿王者衣冠,高达两丈,肤色靛青,佩戴宝石、圣线和花环。 他有四只手,分别拿着神螺、神盘、神杵和莲花。 他躺在一条千头蛇身上,旁边蹲伏着一只金翅大鹏。 骇人的是他的眼神犹如活人,幽光熠熠,似乎还在缓缓转动。 这尊神像是婆罗门教的瑰宝,世间第一尊毗湿奴神像,拥有无穷的异力。 此时,这地下神殿内,传出交谈的声音: “我们派人探查了近来盛传的消息,在北部,佛光最盛的摩揭陀国被一支外来队伍,一日夜间攻克比丘,华氏,王舍三城。 守护圣城的三圣徒被杀两人,只剩一人逃走,不知所踪。” 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个中年女子,带着抑制不住的震惊口吻。 她话音落下,殿内顿时响起连串的吸气声。 在殿内一侧,有一张长方形的石案。 围绕石案,坐着七个人,身形各异,在摇曳的火把照耀下,显得模糊不清。 他们并非真身降临,多是术法分身投影的方式,借助一些特殊器物,降临到这里参与聚集。 他们是婆罗门教仅存的高层‘余孽’。 “消息属实?如何确认的?” “事情发生了半个月才召集诸位,就是在验证消息的真假。” “我们的人亲自去王舍城看过,已成废墟,不会有错!” “众神在上,太不可思议了。” “对方是什么来历,有多少人,如此厉害,连三圣徒也被其斩杀两人。”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 “对方的来历,还不确定,因为无法验证。 只听说了一则流传。 对方杀入我身毒,是因为佛陀的信徒,惹怒了更东方的国度。那个国家被称作汉,是汉之国的兵马,破了摩揭陀国诸城,斩杀圣徒。” 探听消息的女子道:“消息还不止这些。 半月过去,那支队伍从摩揭陀国,沿圣河往西,一路横穿迦尸,跋沙,末罗,居萨罗,般阇罗,俱卢,一共六国十九座主城,相继被破。 他们沿途劫掠物资补给,已从摩揭陀杀到了离我们不足千里的犍陀罗城。 他们正在犍陀罗和另一支汉军汇合。” 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半月前,我们曾感应到吠陀经的波动。 按时间和地点推测,吠陀经很可能是因为那支队伍攻破王舍城,才得以重新出世。” “这么说,吠陀经落在了那支外来队伍手里。” “吠陀经终于出世了…” “想迎回吠陀经,要从那支队伍身上下手?” 短暂的沉默。 另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凭对方的力量,吠陀经落入其手中怕是很难抢回来……若与那支力量交手,很可能让我婆罗门教从此不存,失去最后的香火。”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们打不过佛教,被逼到走投无路。 而佛教打不过外来队伍,损失之重难以形容,老窝都被人端了。 所以婆罗门教想拿回吠陀经,不能力敌,抢是行不通的。 剩下的只有求和,或者偷。 偷被发现的后果和开战一样。 那就只剩求和,希望人家心善,把吠陀经还给他们。 “我们若去接触对方,以对方的力量,如果不愿还吠陀经,甚至要除掉我们,该如何抵挡?” “……” 良久,殿内的人都没出声。 “吠陀经是神在世间的显化,对我们意味着一切,一定要取回来。” “那支外来队伍……如今在犍陀罗城?” “嗯……” ———— 破王舍城后,霍去病挥军往身毒西北杀上来,最终在犍陀罗城和张次公,浑邪王,姚招会师。 此时霍去病对张次公等人的行军要求,亦清晰的呈现出来。 张次公等人进入身毒,十二俑卫负责围杀六巨头。 俑卫付出死了一人的代价,联手击杀六巨头中的道谛,新晋苦谛亦再次被杀! 其余佛修,身毒部众死伤则要更为惨重。 两名巨头的折损,让其他四巨头败退,撤离让出了犍陀罗。 而他们这一路汉军是纵向杀入身毒,从西域乌秅切入,沿身毒河南下,最终彻底切断了身毒西北向和大月氏等国的联系,遂又回过头,扫击大月氏残部的抵抗力量。 半个月后的现在,已经彻底吃下大月氏。 霍去病则是从东往西北推进,和张次公,浑邪王这一路,形成一个斜向交叉的十字线。 霍去病一路打上来,沿途都是身毒最富庶的区域,如同犁地般过了一遍,身毒的防线已经被撕的稀烂。 这也意味着身毒佛修占据的主导地位,遭到了最严峻的冲击和破坏。 二月末,在西域以南的犍陀罗城,有一行三人为首,带着一支小队伍,来汉军驻扎地求见霍去病。 准确的说是求见空三昧,更准确的说是为了拿回佛母身所携吠陀经。 这三个人就是佛修的对头,婆罗门教的人。 鸠婆罗谛,焚婆罗娜,稽延天,是婆罗门教四名护教大罗天之三。 霍去病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要怎么处理身毒。 想直接统治身毒这么大的国家,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殖民了,后世的强国,大多对一些征服过的国家这么干过。 有不少经验可以借鉴,能相对长时间的统治一个国家或民族。 殖民需要人代管,而婆罗门教……可以作为候选势力。前提是他们够听话,知进退。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雷霆手段【求票】 天有些阴,乌云压得很低。 鸠婆罗谛,焚婆罗娜,稽延天三人,带领十六名婆罗门教的徒众,等在军营外。 一行人都在满脸审慎的打量军营,观察这支在身毒已经成为‘恐怖’代名词的汉军。 他们驻扎在犍陀罗城郊。 出奇的是,城内的身毒人基本保持了常态,秩序井然,没有人因为汉军的驻扎而过于恐慌。 原因是……空三昧的重现。 犍陀罗城本就是空三昧的经场。 之前空三昧被杀,但民众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再则耶稣死而复生,成为他是‘神’最有力的证据。 空三昧死后能重现,从另一个层面看,同样是佛力无边的体现,所以才能得新生,不入轮回。 他的复生重现,民众并不难接受。 连往昔他麾下的佛众,在看见他回来以后,也露出如见神迹的表情,俯首叩拜,笃定这是佛降下的无上力量。 空三昧引汉军入城,驻扎在犍陀罗,公开表示之前和汉敌对是错误的。 佛让他重生,就是为了化解身毒和汉的仇怨,减少杀戮。 满口胡言。 但是在有信仰的国度,一切都借‘神名’展开,绝大多数民众相信,那就是真的。 此时,鸠婆罗谛,焚婆罗娜,稽延天三人在军营外观察了一会,都是暗自吁了口气。 “各地都在传这支外来的部众,是经文中邪魔的外相面貌,生食人肉,显然并不属实。” 鸠婆罗谛传声低语,对焚婆罗娜还有稽延天两人说道。 这段时间关于这支外来部众的传说,数不胜数。 甚至有说他们不是人,而是身毒神话中,从冥狱出世来到人间的魔兵,人均三头六臂,战必胜,胜必生吃敌众,将对方的力量转嫁到自己体内,故而能越战越强。 鉴于这支队伍匪夷所思的战斗力,以鸠婆罗谛等人的修行,见识,也对有些传言半信半疑。 正在几人等候交谈的时候,有人从营地里出来。 为首一名汉军,身高体壮,一身甲胄,手里拿了一张和其脸盘子一样大的饼,饼里卷了一大块肉,边走边吃。 “你们要见公子吗,跟我过来。” 霍去病让麾下亲兵来带人去觐见,熊三闻讯主动请缨,来领人。 鸠婆罗谛等人没听懂熊三的汉语,但大致明白意思,快步跟上。 几人皆是心下暗忖:“如此高壮,居然是个女人。” 鸠婆罗谛一行,随同熊三和两名亲兵走入军营。 军营内,人马奔走,兵锋煊赫,十分热闹。 营内有禁军在锻炼刀术,枪术,队列操训等等,呼喝声震耳,兵锋汇聚如实质,处处都是刀兵的磕碰声。 让人惊异的是营地内,还圈出一个区域,囚禁着大象,孔雀,一条双头的黄金蟒,还有蹄子隐隐发光的牛。 这些兽类形象各异,显然都有些来历。 但此刻各个萎靡不振,有的身上还在滴血,都老老实实的趴在那。 有一头牛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生无可恋。 鸠婆罗谛等人暗自惊骇。 因为他们认出了这些兽类的来历,且都具有一定的‘神性’。 它们是各国王室供奉的‘圣兽’。 “神牛蹄下发出祥光,是迦尸国王奉为神母的牛,怎么被打成这样,蹄子都被掰断了一根?” “那条双头圣蛇,是不是俱卢国奉养在王宫里,传说是风暴之母坠落在世间的宠物……” “还有那头白象,是般阇罗国的吉祥之母……” 要知道身毒的神明体系和汉大有不同。 他们的一些典籍里,对牛十分称赞,称其为宇宙之母,过去未来之母,神的化身。 《罗摩衍那》《摩诃婆罗多》内,都提到杀牛是重罪,等同杀害父母,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因此身毒人有很浓的牛崇拜,许多人视牛为圣兽,是神的化身。 身毒人还发明了牛尿饮,据说味道不错,能治疗疾病。 蛇,象,孔雀也是如此,是神或吉祥的象征。 眼前这些神的化身都被囚禁了,愈发佐证了这支汉军的凶悍跋扈,显然是打穿诸国抢来的东西。 熊三看他们关注这些兽类,扬了扬手里的大肉饼: “你们也觉得这些东西好吃是不是,我求了公子好久,他才同意宰掉一头牛,味道还行。” 鸠婆罗谛三人震惊不已。 他们很快来到中军大帐,见到了这支队伍的首领,汉之国的统帅。 近段时间,身毒各地,关于霍去病的传说太多了。 魔王,战神,邪魔,佛的敌人,来人间为祸众生。 没什么好话,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强大,难以力敌。 不过,在他们看见霍去病的这一刻,都愣了愣。 随员等在帐外,只有鸠婆罗谛三人进入帐内,规规矩矩的行大礼,挑着眉梢偷瞄霍去病。 “好强的气息。” “这么年轻……” 三人中,为首的鸠婆罗谛已五十出头,身形壮硕,高大,圆脸浓眉,有着身毒人常见的卷发。 他身穿婆罗门教的大罗天神袍,以觐见入世神祇的尊贵礼节,用额头去贴合霍去病的足背,表示恭谦。 三人依次行大礼,这是对力量的敬畏,也是因为有求于人。 吠陀经对他们的重要性,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既然动武行不通,剩下的只有求和。 而求和就要拿出态度。 这是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的,眼前的表现就是他们的态度。 三人执礼后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霍去病先说话,同时稍稍打量帐内的其他人。 引他们过来的高大女人,站在汉人统帅的身后吃大饼,满嘴流油。 本该有些滑稽的一幕,但想到对方吃的可能是某国供养的圣兽,莫名就让人心慌。 霍去病身着戎装,坐在主位,头戴将军冠,面若刀削,锋芒内敛。 他身后另一侧,站着一个可以用任何与美丽相关的辞藻来形容的女人,但其面色略显苍白,正是伤势仍未痊愈的白南妤。 “你们来见我,为何事?” 霍去病在查看身毒地图,到此刻还没抬过头。 让人惊异的是,他说的是身毒语。 霍去病的精神力量,过目不忘,想掌握一门语言,毫无难度。 从摩揭陀国一路打上来的半个月,足够他熟练使用身毒语。 既然要殖民,就有必要掌握其语言,文化,利于统治。 霍去病面前的行军图上,做了不少标注,有两条猩红的线条,一条从东往西北延伸,贯穿身毒最富裕强盛的几个国家。 另一条线则从北往南,切断了身毒西北到西南的国境线。 这是两路汉军杀入身毒的行军路线,若有身毒人看见,必会感觉触目惊心。 霍去病还在图上,做了后续的行军标注。 如果全力行军,大概两个月以后,霍去病有把握将身毒打的四分五裂。 且以战养战,不需要太大的消耗。 但……这么做似乎已经没有必要。 如果要用婆罗门教来作殖民代言人,那么留下一部分佛修,让他们彼此牵制,更有利于局势的平衡。 眼下,佛修依然占据着身毒的主导地位。 剩下的四巨头,还有一个律藏,圣舍利也不见踪迹。 佛修的力量,仍要高于婆罗门教。 婆罗门教想重夺身毒的主导权,就要依仗汉的支持,和佛修抗衡。 如果没有国内的反对力量相互制衡,这些身毒人的心思,就会用在抵御汉对身毒的殖民上,很难让他们归附效命。 眼前的局面,正好具备了殖民最好的先决条件。 “我们来求见神使,是因为闻听神使击溃了佛陀的信众。” 鸠婆罗谛负责开口作答。 在身毒,称呼里冠上‘神’,是最崇敬的一种称呼。 就连畜牧,和神扯上联系,也会被民众所崇拜。 称霍去病为神使,意思是他的战绩,力量不属于尘世,是高于凡尘之外的一种对他力量的承认。 半个月来,随同霍去病一起学习身毒语的白南妤,也听懂了,在一旁翘了翘嘴角。 “我们闻听神使击溃佛陀信众,不知有多高兴,特来感谢神使的丰功伟绩。 我婆罗门教也愿意追随神使,继续击溃佛的信众。让他们知道佛不过是神的化身,而不是神的本尊,我婆罗门教才是众神的起源。”鸠婆罗谛一本正经道。 谈及信仰,他不会有任何回避。 而在历史上,佛家在身毒本土,确实是印教(婆罗门教)的附庸。 在他们教内,认为佛陀也不过是主神的一个化身。 看见霍去病闻言后面无表情,视线仍在地图上,鸠婆罗谛略微松了口气。 只要这位让人敬畏的将军,不反对婆罗门教的神是起源之神这个根本问题,其他的都可以谈,他们都愿意让步。 鸠婆罗谛经过简单试探,见霍去病并未露出不悦神色,才转入正题: “我们教内的吠陀经,在半月前出世。若我们没感应错误,吠陀本经在神使手里?” 霍去病首次抬头,看向鸠婆罗谛,单刀直入:“伱们想拿回吠陀经,打算付出什么?” 鸠婆罗谛来之前,准备过无数种说辞。 但此刻,霍去病的直白,强势,让他根本没有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的机会。 鸠婆罗谛肃容道:“只要不违背我们的根本教义,神使能承认我婆罗门教的主神,我们愿意以神使的意愿为我们的意愿。” 意思表达的还算清楚。 这就很通透了。 婆罗门教的三大主神也称三相神。 是印教的最高主神,即梵天,毗湿奴,湿婆。 这三大神皆能自由变化,神格崇高,在诸神中处于最顶端的地位。 鸠婆罗谛将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愿意打工,前提是得承认他们的信仰。 然而他发现霍去病眼神里的光芒,突然变得锐利,露出一丝杀机,不由得骇然道:“神使因何生怒?” “你们三人并不是此行的首领,真正的首领藏在随员当中,旁听而不露面,这是你们的诚意?” 霍去病轻喝道:“亲军,拿下!” 就在这时,帐外快步进来一个婆罗门教随员,看起来很年轻,手捧礼盒。 但他进来后,却是面容自然变化,蜕变成一个老者,同样缓缓跪伏在霍去病脚下,以额头碰触他的足背,献上最高的触神礼。 不过与此同时,他还释放出强大的气息,展示自己的力量。 一边恭敬,表示臣服,一边展现力量,目的是显示自己的地位和价值。 这老者面相阴鸷,虽跪伏在霍去病脚下,但其表现和心态,并不像鸠婆罗谛等三人那么惶恐。 “请神使息怒,我们只是因为对神使心存敬畏,才略作伪装,并非蓄意隐瞒,不然我就不会过来。 事实证明,神使不容欺瞒。 我是这一任婆罗门教的神选者梨俱娑摩,见过神使。” 霍去病冷笑一声,杀机不减反增,蓦然间拳如雷奔,翻手扣在老者眉心。 这一下出手近在咫尺,且那老者梨俱娑摩很笃定自己的判断,所以猝不及防,瞬间被击中,眉心开裂,表情凝固骇异,充满不解,倒地毙命。 他第一次见面就无法做到坦诚,指望他以后能甘心做事?老老实实的在身毒做代理,被殖民? 且其在霍去病面前展示力量,想争取地位,更是拎不清,犯了霍去病的大忌。 这老者一脸阴枭,展示力量时,身后隐然浮现的婆罗门教神光中,隐含血色,亦是杀人无数之辈,绝非久居人下的人。 力量霍去病自己就有,不用别人在他眼前展示。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力量强大,而又不甘蛰伏的人。 鸠婆罗谛等三人皆是周身发麻,惊骇之极。 霍去病挥了下手,空三昧所化佛母从身畔的兵府内走出,眉心一点光晕闪烁,正是吠陀经所化。 “由空三昧所化七俱佛身掌握吠陀经,成为你们婆罗门教的教宗。你们同意,婆罗门教将获得我的支持,反对……世上就此没有婆罗门教!”霍去病道。 什么叫雷霆手段? 杀伐果断,洞悉诸事而不容忤逆。 这次双方初见的印象和过程,会让鸠婆罗谛等人毕生难忘,将敬畏保持到死亡那一刻。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击溃身毒带来的收获【求票】 “汉之国的统帅,我们并不知道梨俱娑摩随行。” 鸠婆罗谛惶恐道:“他的教称要高于我们,不受我们辖制。” “我们过来,是得到婆罗门学者和教士认可的,梨俱娑摩肯定是自己决定要跟来。” 婆罗门教内部等级森严,他们把人分为四种姓氏,即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大种姓。 这四个姓氏,也代表不同的阶层。 婆罗门:指的是地位最高的教士、学者。 这个教士和学者对应的是僧侣贵族,拥有解释宗教经典和祭神特权的人。 他们享受奉献的权利,意思就是其他所有人都为他们服务。 ‘刹帝利’则是军事贵族和行政贵族,负责守护婆罗门阶层,生生世世。 ‘吠舍’种姓指的是普通人,必须以纳税的形式,来供养前两个等级。 首陀罗地位更低,是农奴,佣人和工匠,也是人口最多的种姓。被认为是低贱的杂种姓。 还有最下等的贱民,没资格排入种姓制,甚至无法进入‘人’的行列。 身毒就是这种层层盘剥的社会体系,天生分贵贱,用来殖民老合适了。 “婆罗门教被佛修逼成这样,当代还有婆罗门教宗存在?” 霍去病瞩目三人,自始至终没半点表情,丝毫不露心里的变化。 “自吠陀经被夺走,我们就没有了婆罗门教宗。 教内所有信众,都对神立过誓言,谁找回吠陀经,谁就是下一任教宗。 但教内总要有主事的人,所以教务由两位婆罗门执掌,他们分别被称作学者和教士。 他们之下就是刚被神使你打杀的梨俱娑摩,再往下便是我们四位大罗天。” 鸠婆罗谛一五一十道:“我们这次来是带着最高的诚意来的,教士和学者没来,是为了安全,要远离佛陀信众力量鼎盛的两河沿岸,离这里路途遥远。 但学者和教士,正在来的路上,要亲自觐见神使。 梨俱娑摩只是我们在西北活动的教务指引者。而我们通过教务会议,只听命於两位婆罗门。神使的意愿我们完全遵从,教士和学者也是同样的意思。” 鸠婆罗谛三人一起表态,垂首跪伏,又用额头去接触霍去病的足背。 但这次霍去病把穿着战靴的脚,挪到了一旁。 鸠婆罗谛愣了下,行触额礼还有把脚拿走的? 这情况他第一次遇上,自行化解尴尬,往前挪了挪额头,找准位置,又快又准的把额头按在霍去病的脚背上:“能携带吠陀经者,显然得到了神的指引和认同,本也该成为我们的新任婆罗门(教宗)。” 意思是同意空三昧成为婆罗门教的执掌者。 鸠婆罗谛身畔的稽延天与他年龄相当,但身材要略矮一些。 因为地位的关系,他一直在旁听,此时才有开口的机会:“我们这次来,为神使带来了许多礼物。” 帐外的随员被叫进来。 每人皆手捧礼盒,是婆罗门教历代的珍藏,价值连城。 宝石,经卷,法器,身毒各国王室的珍品,琳琅满目。 婆罗门教虽然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驴大,此番来访的重要性不言可知,自然不敢吝啬。 稽延天又道:“我们还准备了四位教内圣女,进献给神使。”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原因就是霍去病身后站着白南妤。 他们进献的圣女,在白南妤面前颜色尽失。 不过这些所谓的教派‘圣女’,是带着婆罗门教特有的绝活来的。 她们毕生修行婆罗门教特有的大欢喜术,也就是婆罗门诸神中,被誉为最魅惑,美貌的卢醯檀传下来的床笫繁衍之术。 某种意义上,她们是专门为侍奉权贵而培养的,能让人流连忘返,沉溺其中而难以自拔。 而身毒的教派圣女,源自古老的传统,来自贫困家庭的女孩进入青春期后,被迫卖身于寺院,成为教内高层和婆罗门长老的奴隶(性),因此被称为“圣女”,指侍奉圣人的女子。 霍去病收下礼物,但对身毒女人没兴趣,挥手让几人退下。 空三昧也将跟随他们一起离开,复陆支亦会带两千汉军,直接去接管婆罗门教在西北教区的人。 后续的步骤,霍去病早有完整的盘算。 空三昧掌婆罗门教,成为对付佛修的利剑。 而除了婆罗门教,空三昧的出身也是身毒望族,种姓制度的受益者之一。 他出身的家族同样会在空三昧命令下,加入进来,成为应对身毒各国贵族,军队所用的纽带和武器,与婆罗门教的作用一样。 同时,空三昧出身的族群,又会和婆罗门教形成另一种神权和王权的彼此钳制。 到时外有佛修和婆罗门教斗争,内有空三昧出身的贵族与婆罗门教的王权,神权相互制衡,避免一家独大。 三角形的结构,将保证很长一段时间的稳定殖民。 做完这些,身毒的战事才算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有了相对稳定的基础。 接下来汉军将逐步抽身,退居二线,派兵在身毒建立驻扎地,保持威慑。 轮到婆罗门教站出来,卖命和发挥作用,为大汉打工。 身毒的各类资源,则会被汉大量抽走。 诸般念头,在霍去病意识里一掠而过。 他沉吟复盘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遂对白南妤道:“你去休息吧,过几天就可以启程回长安。” “嗯!” 白南妤带着鼻音的答应一声,步履款款的去了。 ———— 身毒,哈拉巴城。 律藏和四巨头被打崩了以后,跑到这处圣河以南数千里的古城,重新聚集。 城内的中心经场,几人相顾无言。 事情的变化过于突然。 短短时间便崩坏到了眼前的地步。 过程中没半点缓冲,汉军来袭,然后溃败,到此刻也只半个多月。 之前身毒一家独大的佛修,逃难似的来到南部聚集。 “我们小视了东方的汉国。”律藏脸上满是愤恨。 无相昧道:“我收到一份东西,圣徒应该看看。” 他话罢取出一张皮卷,递给律藏。 其他几位巨头也在,都往皮卷看去。 “这皮卷我得到已有多日,当时华氏城才被攻破两天,就有人给我送来这份皮卷。” “这是……” 律藏手里的皮卷上,同样是身毒的国境地图,其上描绘着两条交错的红线。 其路线方向,几乎和霍去病指挥的汉军行军线路重合。 从图上也能看出汉军的兵锋犀利,一路推进无阻。 其行军路线几乎是直线,可见霍去病用兵前就没将身毒各部的阻拦放在眼里,一开始就是直线打过去的战略。 关键是这张皮卷落在无相昧手上的时间,是汉军刚入身毒的时候。 也就是说,汉军后续的行军路线……被这张图所预判。 送来这张图的人,能和霍去病在行军上的思维重合?! 他在借助这张图,告知身毒几位巨头他的军事能力。 “对方说,想判断霍去病的行军意图并不难。 汉军最初出现在我身毒东北角,必定会沿着圣河,先破坏打穿我身毒最富庶的区域。 另一支汉军,则沿身毒河往南。 汉只要把握住这两条大河的上游,就把握了我们身毒的命脉,尽占主动。 送来这张图的人还说,汉军若在我身毒驻扎,也不需要用太多部众,不过选取的位置一定很关键,必会围绕圣河展开。” 无相昧顿了顿,又道:“对方曾指出,我们身毒分裂为多个国家,部众随之分散,没有强力的军事作战能力,更无良将,所以会被汉军分而击之,连胜我各国部众。” 律藏低头看去,皮卷一角写着‘掌兵者’三个身毒文字。 “对方是谁?” “是之前便和我们多次联系的纵横道,遣人送来的这张图卷。” “他既然能预判汉军用兵,在战事上可有把握胜过那霍去病?” “对方说当世没人能在用兵上,夸口胜过那霍去病。” “不过,这个难以战胜,指的是正面交锋。 因为汉军已是百战精锐,即便有和霍去病同等的用兵能力,也无法在正面战场上将其挫败。” 无相昧转述掌兵者的话道:“但若攻其不备,则有获胜机会。” “如何攻其不备,他想和我们合作?”律藏像是看见了新的希望,眼神微亮。 “这位掌兵者说汉在今年和匈奴必有一场死战,匈奴苣都,正是能和霍去病战场争锋的神将。” 无相昧沉声道:“到时汉和匈奴交锋,这位掌兵者,希望我们身毒的部众,能听从他的指挥,还要祭告天地,封他为我身毒兵马统帅,让他得兵家气运加身,能汇聚兵势。 则其用兵出击,霍去病绝想不到是他在执掌我身毒兵众,必可胜过汉军,夺回失去的土地。” 律藏等人都露出思索神色,凝重道: “不会那么容易的,那汉将霍去病有什么手段,实难预料……不过,倒是可以试试。” 时间如白驹过隙,数日转瞬。 三月初,做好安排,霍去病带着来时的六千部众,原路返回,按后世茶马古道的路线,重返摩揭陀国。 而后从摩揭陀,进入南疆。 这条道路既然行军走过一次,就可以提前将茶马古道开辟出来,从身毒吸收物资会更快,更近。 唐僧当年要是走茶马古道,估计会省掉很多劫难。 等婆罗门教的学者和教士两人赶来,会让他们去长安觐见。 顺便也可以将对身毒的初步殖民权,交到皇帝手里。 刘清乘坐的大船,一直停在云贵地区,等霍去病回来。 他进入身毒,前后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刘清肚子微隆,脸颊也圆润了稍许,身上暖杏色的长裙随风,站在船头瞩目凯旋而归的夫婿。 刚回到汉土,霍去病就感觉到一丝不同。 他略感惊异的眺望北方:“长安发生了什么?我大汉国境内,好像整个天地都和以前不同了。” 刘清嫣然道:“还不是夫君带来的。” 霍去病稍事思忖便明白过来。 他在前边闷头打仗,长安,或者说大汉正是最直观的受益者。 而在他的识海里,还有击溃身毒诸国带来的个人收获,从古井撰取获得了一枚金灿灿的兵家符号,以及两枚玉色符号。 ps:书评我都认真看过,感谢大家。求票——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意气风发【求票】 南越国,国都。 城门大开,国主赵婴齐率长子赵建德,各级官吏,齐聚城门处等候。 随行的还有留在这里的一千汉军,以及统军校尉戚弓和霍光。 霍光这段时间多数都在南越。 南越百族林立,加上眼下的形势,对霍光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过去的这一个月,皇帝仍像以往几次一样,将霍去病在身毒征战的战绩,传告天下各地。 南越更是重点照顾,皇帝通过绣衣得知前线的消息后,会第一时间传给南越。 汉军越强,天下越稳。 收到战报,敌对者闻之惊惧,与大汉齐心协力者则备受鼓舞。 皇帝从中收获的是更强的民心凝聚力,带动国力的增长,从而让皇帝的修行也随之攀升。 所以皇帝乐此不疲,时常将前线战报传告天下。 一个月前,赵婴齐遵循霍去病的命令,让百越各族部首,聚集到南越国都,杀之。 此役除了少部分依附南越的亲近部族,提前收到消息,表示臣服,共有四十一个部族首领被斩。 随之引发的反扑,交战,让南部沿海地区在一个月间,发生剧烈的动荡,战火四起,血色铺地。 直到这几日,百越的局势又慢慢稳定下来。 原因是霍去病要回来了。 提前收到消息,知道冠军侯归汉,百越各部兵锋顿止,没人敢当出头鸟,被霍去病盯上。 赵婴齐率南越可率之人出迎,也是在等霍去病到来。 临近中午,远处出现一支铁甲洪流,策马执锐而来,正是霍去病的亲军队伍。 他在南越停留了两天。 赵安稽的特种作战队伍,则会在南越驻扎一段时间,对百越持续用兵。 而在充分展示过强硬的兵锋后,汉会转而采用怀柔手段,实施招安。 所谓的仇怨,在生死存亡的利益面前,并非不能化解。 汉对百越的目标是让其真正归汉,完成汉的一统,而不是斩尽杀绝。 这一个月来的动荡,推动百越内耗,各族仇怨加深,由南越承担了仇怨最重的部分,很长一段时间内,百越各族都不可能再保持齐心。 先用兵,展示力量和残酷强硬的手段,再怀柔招安,这个顺序不能错。 拉拢肯归顺的,除掉坚决为敌的,恩威并施。 相关套路,大汉的文臣们,显然更在行。 霍去病负责用兵,后续就会有文臣跟进。 霍去病在南越驻留两日,遂乘船北上,到接近长安时,已是三月中旬。 船上。 刘清在看那些专门用一艘船驮运的身毒圣兽,啧啧称奇。 “这叫大象吗,真是庞然巨物。”刘清兴致勃勃。 她身后侧翼还跟着小媳妇似的卓青珂,也是满脸讶色。 霍去病站在一边,道:“你看它的鼻子……”遂附耳对刘清说了一句。 刘清瞬间俏脸酡红,扫了眼周围。 只有距离近的卓青珂也听到了霍去病说的是什么,同样满脸红润。 打身毒得到的战利品,大多走西域运回大汉。 霍去病只带回来一些稀罕物件,包括部分身毒人的‘圣兽’。 船行数日,到达巴郡的长江和延江交汇处,转而往东,不数日又到达南郡,继续往北,便进入大汉腹地。 清晨。 一艘小舟破开江面上弥漫的水雾,往霍去病等人的大船靠近。 船头站着一个青衫老者,气度从容,负手而立,待见到大船船头的霍去病,公孙弘,道尊等人,老者爽朗笑道:“战前便猜到霍侯兵锋既出,必能克敌。 绣衣传回朝中的战报,让人想象其盛况便大感振奋。” “往昔皆是各方来敌,觊觎我大汉富庶,来掠我粮食人口,四方仇寇,贼心不止。而今霍侯数次出征,连溃各方,帮我汉人出了口恶气,也好叫外敌知道,我汉家亦多能征敢战的铁血儿郎。” 那老者是董仲舒。 他从小船上迈步来到大船甲板,和众人碰面。 几人站在船头,远眺长安,都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慨。 董仲舒徐徐道:“如今我大汉国都,其状何雄载!” 此时此刻的长安方向,国运紫气之雄浑,前所未有。 天地间像是有一种磅礴的大气数,在往长安聚集。 整个汉中地区,紫气如海。 远远眺望,那气机在长安上方缔结,仿若一张巨大的华盖,笼罩着长安,贵不可言。 最妙的是,紫气流转,隐隐汇聚成九州山河模样,倒悬天穹之上。 五岳群山起伏,长江黄河如两条大龙腾空。 隔空看去,似乎是将神州山河烙印在天上。 “霍侯在身毒破一国,我大汉气数便增一分,到三月初,身毒战局初定,变化愈发明显。” 董仲舒道:“据说当年秦皇一统,铸九鼎,安九州登泰山封禅时,天地间便曾降下类似的异兆,有地脉祖龙的龙吟,在众生耳中作响。 夜晚有群星交汇,白昼有紫气辉映,耀动九州山河。” 公孙弘也在遥望长安,不知为何眼眶有几分湿润: “上古有九州卷一书,曾载,天地间有气运神朝,若聚之,举国气运上升,众生皆受益。” 董仲舒道:“老丞相说的没错,这几日我神州各地,奇异祥瑞之事层出,泰山,两河源头,都有异兆。 陛下已连下数道旨意,告万民,我大汉各地迎瑞,鼓励民众生育,行商务农。” 公孙弘道:“你们可曾看见,聚集倒映在天上的山河,以北方区域景象最虚幻?” “北方的匈奴,近来也有一股气数上升,隐然威胁我大汉,所以北方气运难聚。” 船行江上,一日后到达长安。 下船后,照例有将军凯旋的欢迎仪式。 往昔已进行过数次,霍去病淡然视之,而后入宫面圣。 这次的面圣地点,与以往不同。 霍去病携带的部分战利品,先一步送回了长安,包括身毒的那些圣兽。 而未央宫有一座独立的院子,面积极大,有山有水,草木葱茏。 在这片院子里,养着皇帝搜集的奇珍异兽。 霍去病带回来的身毒圣兽,也都被放到了这里。 蹄子发光的牛,大象,巨蟒还有那只晚景凄凉的孔雀。 宫里极为热闹,皇后,各宫的嫔妃,闻讯而至。 这片宫内的异兽园,有一座观景楼,皇帝正扶栏而立,俯瞰园里的异兽: “去病你给朕带回来的这些活物倒是少见,那身毒想来是个奇异的国度。” 顿了顿道:“伱所奏,用身毒一国为我汉之藩属国(殖民),甚好。 若直接统治外邦,极难长久,反叛之事必定层出,扶植其内部力量彼此倾轧,牵制消耗,壮我大汉,是良策。” 皇后卫子夫和刘清亦在不远处,低声说话,目光时而落在皇帝和霍去病身上,窃窃私语。 皇帝笑道:“朕听说身毒的人口,国境都不在我大汉之下。 去病你此番用兵之快,速见其功,朕着实欣慰。” 霍去病谦逊道:“臣能立下稍许功勋,得益于陛下和舅父的教导,不敢自居。” 皇帝摆摆手:“匈奴近来也有不少变化。 他们跌入谷底的气运,似乎又回来了。” 霍去病淡然道:“不过是临死回气的征兆罢了,应该就在今年了。” 皇帝明白‘就在今年’是什么意思,今年要将匈奴全线击溃,彻底打垮。 “臣回来的路上,听董夫子说起匈奴气数攀升,显然是苣都回到了匈奴。” 皇帝说:“这一个月来,迷雾笼罩草原,尤其是靠近我大汉边境的区域,雾气如一道厚墙,进入便会迷失方向,绣衣那边始终没能探查到匈奴王庭的动向。 匈奴人像是消失在了雾气里。” “往昔作战,大萨满恩敕也用过类似手段,以匈奴国运和草原气机相合,推动草原上的变化。 这次也是相同的手段,只不过变得更强了。” 霍去病略作沉吟:“若臣是苣都,回到匈奴,第一件事会先整顿内部。 过往两年,匈奴折损甚重,内外皆如是。” “苣都要重聚各部,然后带领这些部族,征伐匈奴以北,以东,以西的区域。 通过胜利,来恢复匈奴两年来丧失的信心,提升兵锋。” 皇帝点点头:“朕和卫卿也商议过,有相同的判断。 草原生变,卫卿素来审慎,已亲自去了北关巡防。” 霍去病笃定道:“草原雾气弥漫,遮蔽各方,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作战意图。 但不难猜测,苣都要整顿内部,而后再集中全力来战我大汉。” 皇后在不远处笑道:“如此,我们是不是该主动去攻匈奴,趁其未准备好,岂不合适?” “姨母说反了。” 霍去病哑然道:“且凭匈奴准备,待他觉得完成了整备,自信能和我大汉再战的时候,再给予迎头一击,毕其功于一役。” 又道:“如今再打匈奴,什么时候打,国力,兵力都是我大汉占上风,何必惧其调整各部。 他汇聚力量,正合我意!” 皇帝道:“好,此战优势在我,那就且等苣都折腾,待时机到了,一战而溃其全功。” “去病你以为,苣都要多久能做好准备。” “以苣都的声望,力量和统兵能力,至多一两月间,他便可做好准备。” 霍去病举目南望。 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是苣都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特殊的变化,为汉和匈奴的再次碰撞,增添了新的变数。 皇帝留霍去病和刘清在宫里吃的晚饭。 夫妻俩离开皇宫时,天色见晚。 乘车回到家里,沐浴更衣后,回到寝殿。 霍去病将一套皮卷和几件婆罗门教送的礼物,拿给刘清看。 刘清一开始觉得新鲜,看了片刻就发现上当,羞恼道:“身毒人的心思都用在研究这些东西上了,怪不得连战皆输。” 霍去病取出来的,是婆罗门教的一套大欢喜术图册和修行方式。 送的圣女霍去病没要,稽延天就把大欢喜卷留下了。 还有一套制作精美,以未知名宝石雕琢而成的欢喜术秘偶。 二十多个小人,巧夺天工,带有浓重的身毒风格,颜色艳丽,表演婆罗门教欢喜秘术,花样贼多,和汉人的风格完全不同。 看的刘清目瞪口呆,羞涩之余,亦是难免好奇,多瞄了几眼。 身毒人可真会玩。 “夫君出去一月,归期正好到了纳娶卓青珂的日子,她心心念念盼了好些天。你莫忘了。” 霍去病答应了一声:“还有几日?” “只剩三天,你若再回来晚些,就错过去了。你回来前,卓青珂每日至少三四次,拐弯抹角的找我询问你的行程。” 刘清调侃道:“你这套东西拿去和她研究吧,我倦了,要早些睡。” 等着刘清睡下,霍去病披衣出了寝殿。 他先来到书房,静坐片刻,调整自身力量,遂将念头沉入识海,查看身毒归来的收获。 到了将这些收获转化为力量的时候。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日进千里【求票】 冠军侯府,夜色深邃。 卓青珂住的小院,草木清幽,竹林环绕。 姑嫂二人也没睡。 卓青珂托着刘清让人送来,从宫里带的果子,洗好后拿回寝殿,来到白南妤的房间。 见她斜倚在榻上,丰腴的大长腿垂在榻外,聚精会神的看一卷书册。 “嫂嫂在看什么?” 卓青珂将果子放在榻旁的矮席上,探头也去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卓青珂刷的一下满脸润红,轻吟道:“嫂嫂怎地看这些东西?” 白南妤穿了身素色中衣,小宽袖的收腰款,交叠的低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双腿一上一下叠放在榻外,足端挑着绣鞋,轻盈晃荡,足弓处的弧线圆润,笑: “这是身毒人送给侯爷的欢喜册。 我负责整理擦拭,顺便抄了一份。” “嫂嫂好不知羞,抄这种东西作甚?”卓青珂做贼似的压着声音说。 白南妤道:“不识好人心,这东西我是给你抄的。” 卓青珂伶牙俐齿,表示绝不背锅:“嫂嫂独守空闺,怕是想男人了吧,与我有什么干系?” 她话罢扫了眼卧榻,脱掉绣鞋,弯腰去整理床铺:“嫂嫂懒死了,冬日登榻前先要放好被子,存一存热气的,不然躺了不舒服。” 她一边吐槽,一边躬腰撅|臀,脚尖后翘绷紧,跪贴在榻上,把被子摆整齐。 白南妤勾着嘴角笑:“以侯爷的修行和兵家体质,你婚后打算和侯爷如何行房?” 这种话也能问的出口。 卓青珂连耳根都红透了:“嫂嫂果然不知羞,越说越过分了。” 白南妤:“这欢喜册的内容我看过,和我中土道家的阴阳和合术等法门都有差异,不需要像我中土道家先要扎下深厚根基,才能修行。 只需借助一些特殊的姿势配合行气,便能开始。 有我帮你导气,两三次就能见成效,保伱受益终生。” 卓青珂仍坚决摇头:“我才不学,让侯爷知道我学这些东西,怕是要以为我非正经女子,让侯爷轻慢了。” “侯爷才没你想的那么古板,说不得侯爷愿意你参研呢? 要不然,你的体质,婚后永不可能怀上侯爷子嗣。” 白南妤循循善诱:“且红颜易老,侯爷,公主殿下都是天人境,抵得住数十年岁月,尤其侯爷天赋绝佳,修行与日俱进。” 白南妤忽然轻叹道:“待在他身边越近,越觉得离他遥远。 待得百年后,我们皆为黄土,侯爷却大有进军无上圣境的可能,你不想陪伴侯爷久些?” 这话对卓青珂触动极大,她抿了抿唇瓣:“那我……试试。” 白南妤欣然道:“我来教你。一共一百零三种姿势,对应不同的呼吸法门,我帮你引气。” 卓青珂鼓起勇气,往白南妤抄录的画卷上看去。 姑嫂俩认真研究起来。 “这么说嫂嫂已学会了?” “学了一大半,教你没问题。” “我学了用来伺候侯爷,嫂嫂学来,除了教我,还有何用?”卓青珂小声问。 白南妤恼道:“你学不学,这么多话。” “嫂嫂莫气,我学就是了。” ———— 侯府的书房。 “这姑嫂俩……” 白南妤和卓青珂的谈话,被霍去病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行气时,府内的风吹草动尽收耳内,精神意识宛如镜湖,自然而然便听到大半夜不睡的姑嫂二人,嘀嘀咕咕的声音。 意识里甚至能倒映出她们在寝殿研究大欢喜术的情景。 霍去病收敛心神,将诸般声音屏蔽掉,念头重归识海。 识海内有一枚金色符号,是往昔留下的。加上这次征身毒所得,共两枚金色符号,还有两枚淡银符号。 霍去病略作考虑,将两枚玉色符号,分别加在金蝉脱壳和擒贼擒王上。 两条兵策得符号融入,很快就从下策晋升为中策。 识海内光芒灼照,两条兵策的内容,在霍去病的意识里回荡,让他对这两条计策的认知理解,又深了一层。 已经开启的十七条兵策中,还有两条中策,霍去病打算优先让其递增为上策。 一条是连环计。 这条计策若能晋升上策,可以串联更多兵策,对整体实力,对兵策的应用皆有莫大好处。 另一条是以逸待劳,能回气增长体力,对士兵的续战能力,兵势爆发,提升显著。 若能晋升上策,好处同样显而易见。 霍去病考虑片刻,将一枚金色符号送入了连环计。 霎时,识海内光曦愈盛。 他修行的位置周边,荡起军阵纹路,如大龙伏地,交错间将整个侯府囊括其中,成为一座军阵,龙吟虎啸,玄武,朱雀的气机蒸腾,兵符震动。 连环计上方的计简古文,从中策慢慢变成上策,成为美人计,走为上,瞒天过海后的第四条上策。 其成为上策,果然给识海兵书带来很大的变化。 整部兵书都在发光,古文明灭,连霍去病的兵家修行,似乎也得到一股气息融入,有所攀升。 识海里,还剩一枚金色符号留用。 霍去病旋即展开自身修行,体内力量如长江大河般奔腾流转。 仅存的两篇本经阴符七术,正在等候破缚而出的那一刻到来。 霍去病判断,突破下一境界时,盛神法五龙和分威法伏熊两篇本经七术篇章,应该会有一个转化为自己的第六枚兵符。 六境百战的下一境界,是将令。 顾名思义,需要兵家在这一层次增长将军权柄,也被称作运筹。 意思就是要把领将的权力发挥到极致。最好能在这一层次,独立运筹帷幄一次国战,调兵遣将,若能战而胜之,便可撰取相关气数,顺利突破。 霍去病进入百战境后,就开始对下一境界做准备。 他并不缺乏行使将权的机会,此次伐身毒,就积累了不少气数。 还没有哪个兵家能在他的年纪,掌千军万马连破敌国。 许多兵家大才,一生都难破一国。 而破国所得气数,足够一个兵家受用一生。 如霍去病这种,连破多国,气数之盛,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的境界,许多时候自己其实想稳一稳,但征战获胜的气运融入推动,让他不得不突破,力量一日千里。 眼下的百战境,刚稳定下来不久。然而战败身毒诸国后撰取的气运入体,已经再次将境界强行推到百战和将令的临界点,只差临门一脚。 霍去病暗忖:一直都想稳一稳境界,不想这么快突破,但老天爷不让,逼着我突破。 长夜转瞬,次日上午。 董仲舒,公孙弘两人散朝后就联袂登门。 但不是来找霍去病的,而是找道尊。 仨老头和霍去病出征几次,却是结下了交情,走动频繁。 霍去病出征刚回来,不用上朝,也跟着混入老年组,随同三老头来到城郊。 董仲舒和公孙弘操心农事,约了大司农一起,来城郊查看耕作。 这个时期主要的粮食作物,本该是谷子也就是粟米和黍,即黄米为主。 但始皇帝先穿过来,带来了一系列的改变。 他让水工郑国开凿的郑国渠,使得关中平原变成千里沃土。从那时候就开始,进行过不止一次粮改。小麦和水稻都是华夏原生作物,已在关中平原逐步扩大种植面积。 农具、曲辕犁的提前发明,更是大大增加了农耕产量。 所以这个时期的汉,要比历史上的汉在粮备产出上更丰足,能支持连续征战打仗。 不过受限于一些条件,农产力还是相对底下。 三月中旬,恰是春耕开始的时候,城郊尽多牛马,拉犁耕地,松土育种。 霍去病等人找了处矮坡,坐在田间地头闲聊。 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幕奇观。 农田里,一头壮硕的黑牛在拉犁。 那牛拉犁的速度匪夷所思,力量无穷尽一般,拖着犁在地里玩命奔跑干活。 霍去病仔细瞅瞅,那牛正是自己从身毒带回来的‘圣兽神牛’,怎么从宫里弄到地里来了。 成了一头耕牛? “霍侯带回来的牛真是个宝贝,我琢磨着这牛既然是灵兽,体力远超普通耕牛,放在宫里实在浪费。” 公孙弘道:“我大早去请陛下,让这牛来耕地。 陛下允了,我就把这牛牵过来,你们猜怎么着?” “这牛来了之后,往死干活。你们瞅瞅,多勤快,想喂它喝些水它都不喝,就是闷头犁地。” 霍去病等人说两三句话的功夫,那牛拉着犁,已经干完一亩地,小碎步跑起来,浑身肌肉迸发,呼哧呼哧的开始拉下一亩。 公孙弘笑道:“这一大片地,都是这牛一早上犁出来的。” 霍去病转身瞅瞅,少说有三四十亩,这特么不是牛,是自动耕地机啊,解放生产力了。 这牛也是求生欲拉满,拼命展现价值,想求一条活路。 “给它些水喝。”董仲舒对着地头的人喊道。 那牛立即扬起脖子,哞哞的叫,表示不渴,还能再干一亩地。 几个老头乐不可支,霍去病也是不禁莞尔。 稍后就给身毒那边传个消息,把这种有灵性,体力好的牛都送过来。 眨眼一亩地,眨眼一亩地。 “前日去迎霍侯时说,近来我大汉每多异事吉兆。这长安周边,土力都变得更加肥沃,今年定会有个好收成。” 董夫子和公孙弘对视,道: “不过总要等到今年耕作成熟,才能缓一缓。这几年国力攀升的快,消耗也大。” 公孙弘:“确然如此,西域,月氏等国尽入我大汉,国土成倍翻增,但还来不及吸收,转化成国力,新的战争就来了,各类支出流水般花出去。 国内私铸劣币之事亦进展缓慢,始终没能彻底解决。” 霍去病砸吧砸吧嘴,有些回过味来: “老三位设了个套子,等着我钻。我说大早来我府上,还假装不是找我,我自己主动凑上来跟你们来看农耕。 三位真是手段高明,我这辈子第一回被骗,就是你们仨联手做局,佩服佩服。” “你们又想旧事重提,让我缓一缓再打仗?” 董仲舒和公孙弘哈哈大笑:“能骗霍侯一次,足慰平生。 这次并非是要劝阻霍侯缓一缓再打仗,不久后和匈奴的交锋,打还是不打,并不单单取决于霍侯,这个我们知道。 我们便是不想打,匈奴也会主动开战。” “他们这两年连败,各部之间矛盾激增,方方面面都在衰退。如果春时不打,待到牧草正肥,我们若起战端,他们只会更被动。 所以这一战对匈奴和我大汉来说,都是不得不打。” “匈奴是强行征战,比我们更被动,排除万难咱们也要打。” “那你们设个套子,把我骗过来看耕地要做什么?” “没什么事,就骗你骗着玩。”公孙弘贼开心,和董仲舒哈哈大笑,胡须一抖一抖。 道尊也在旁捡乐。 这几个老头良心坏了,没法处……霍去病起身准备回府。 “霍侯,听说你两日后要纳妾,我们给你备了礼物,届时同去你府上讨一杯酒吃。” 仨老头,又从地里跟回了侯府。 傍晚,侯府小宴。 因为即将纳妾,卓氏的卓王孙,卓文君,司马相如夫妇也都被邀请过来。 霍去病坐主位,身畔是刘清,稍后的位置便坐着卓青珂。 公孙弘,董仲舒,道尊作陪,他们对面是卓氏众人。 另一个客人是罗什娜。 推杯换盏,气氛愉悦。 就在这时,虚空波澜,皇帝刘彻竟然凭空走出,扫了眼殿内众人。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二进宫【求票】 卓氏众人慌忙起身,俯首拜见。 “朕今日政事不多,来去病府上坐坐。” 原来皇帝也想凑个热闹。 历朝历代,如皇帝和霍去病这种,从小被皇帝养大,长大后为皇帝开疆拓土,君臣相宜者,就这一对儿,极具特殊性。 皇帝自行来到霍去病的位置。 刘清只能让到侧席,把主位留给皇帝。 霍去病倒是颇为坦然,和皇帝同席,只是往后挪了挪,比皇帝靠后半个身位。 矮席上摆放着位菜,即人手一份的菜品。 这种宴席,吃的东西需要够雅致,方便交谈。 霍去病面前放得是一份需要提前准备数日,而后高汤慢炖,加干贝,鱼翅、鱼唇、鳖裙、鹿筋、鸽蛋、鱼肚、花胶、瑶柱的宫廷炖品。 汤色浓稠。 这是给刘清吃的,霍去病跟着沾光也得了一份。 皇帝过来,侍从遂递上新的碗筷。 他把属于霍去病那份全给吃了,津津有味道:“朕今日午时没来得及吃东西。这炖品,味道淡了,朕爱吃咸口……过来之前,听你们在说去病两天后纳妾的事?” 皇帝话落看向卓氏那边的众人。 卓王孙忙道:“回陛下,我卓氏女子青珂,得侯爷垂怜,是我卓氏之大幸。” 皇帝当仁不让道:“是大幸没错,去病是朕看着长大的,这世间的男儿,除了朕年轻时,再无人及得上去病,所以朕才把幼妹许给他。” 霍去病和刘清皆是莞尔失笑。 皇帝心情极好道: “去病征战天下,为世之名将。他外出不在家中之时颇多,朕望其家中安宁和睦,不生事端。屏娴当帮助去病安稳持家,让他少为家事分心。” 卓王孙人老成精,听的明明白白,心忖皇帝对冠军侯爱护之极,连纳个妾也要亲自来露一面,话中的意思是让我卓氏攀上显亲以后,要自重,莫要给冠军侯惹事,家宅安宁为上。 “来,众卿满饮此杯。”皇帝举起矮案上的铜盏。 众人慌忙举杯。 皇帝只在侯府待了一刻钟,走之前打量了卓青珂两眼,笑道:“倒是个好女子。”旋即迈步,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霍去病瞄了眼皇帝离开的位置,略有沉吟之色。 他记得小时候,问过皇帝是什么等级的修行。 当时皇帝说他登基那一刻起,只要身在长安,便有超越天人境的力量,却没有对应的境界。 破开天人境的极限,达到皇帝对应的半圣层次,非常困难。 皇帝背负一国国运,上古以前不算,大一统之后,只有始皇帝曾跨越过天人壁垒。 现在,刘彻似乎也有所突破,超出了历代刘氏先祖的窠臼,达到天人之外的层次。 细思其中原因,皇帝的突破理所当然。 从打下大月氏开始,汉的国土已大幅度超出固有国境。 霍去病连破多国,将其国土,国运并入大汉。 这股气数的增长,给皇帝带来的助力,史无前例。 夜色初降,众人散去。 临近开春的时节,夜空中纷纷扬扬,下了今年最后一场春雪。 次日,大早起来,皑皑白雪松软的铺盖着万物。 隔天是纳妾的正日子,卓氏这边需要准备的事极多。 先是卓青珂被接回卓氏的宅邸,等候过门。 临近中午,卓青珂在自己的小院里,撑开窗户,打量外边初停的落雪,内媚的猫眼慢慢浮现出稍许笑意。 直到这一刻,失去父亲的绝望,对未来的恐惧,无助……仿佛都在慢慢远去。 “阿父……我要嫁给侯爷了。”卓青珂低声呢喃。 得知她要嫁入侯府,这次回卓氏,前来恭贺的亲朋各个笑容满面,一团和气。之前想在卓怀失踪后,贪得她名下产业的那些人,也变得和蔼客气,主动送上厚礼,当真是人情冷暖。 卓青珂将目光放远,轻轻吸了口气。 ———— 霍去病走进绣衣大殿,来见茹泊虎。 “有消息了?” 是茹泊虎让人传话,请他过来的。 “我遍查秦时到现在留下的东部沿海地区的卷宗,试图找出那艘不落之舟的线索,有了些发现,你来看。”茹泊虎递出一卷竹简。 霍去病拿在手里翻了翻。 “我大汉得天下后,高祖皇帝有一个时期也在寻觅秦时遗留的各类东西,包括这艘据说是秦皇亲自下令打造,用来海外寻仙的重山之船。” 茹泊虎续道:“前后比对各类卷宗,秦时遗留的这艘船,但凡出现,多是在月初或月末。” 月初或月末,和潮汐起落有关……霍去病心忖。 茹泊虎:“且其出现时,多和天地气数变化相连。 两年前,武曲星宿光芒异于常态,亮度攀升。同年霍侯你正式出世,加入与匈奴的国战。” 又道:“再往前推,董仲舒献举贤对良策,那一年神州大地,气数亦有变化。 继续往前,陛下登基掌天下之时,这艘秦时遗留的古船,亦曾在东海之滨出现过。” 霍去病点点头,卷上记录的秦船出没时间,确是和天地气数变化,一些重要记事隐然呼应。 不过并不是每次有重要记事都会出现,只是提供了一个方向,而非固定的规律。 “眼下霍侯伱大破身毒诸国,神州异象层出,变化显著。”茹泊虎道。 “绣衣令的意思是,这个月末或下月初,那艘在东海之外,飘荡了百年的大船,会再次出现?” 茹泊虎道:“虽然不确定,但我判断那船的运转体系,应该与天地间的气数相合,借用天地力量,故而能百年不没,周而复始的行于海上。 适逢神州气象变化,近来确实有可能再次出现。” 霍去病嗯了一声,忖道:秦皇说在船上给我留了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夕阳向晚。 霍去病来到卓氏府上,谢绝了卓王孙等人的跟随,自行来到卓青珂住的院子。 卓青珂见他过来,喜悠悠的起身道:“侯爷。” “宫里的衣侍来量身,要给家里的人添些衣物,也有你的。我回府路过,来接你一起。” 霍去病招了下手,卓青珂忙跟在他后边,往府外走去。 春雪初停,落在地上颇为泥泞。 卓青珂提着裙角,怕雪浆溅到裙子上。 她走的小心翼翼,低着头,发髻盘成双鬟,斜插步摇。 乌黑的发丝光可鉴人,步摇随着脚步颤动。 卓青珂有着汉人女子独有的灵秀和传统,一身玫色汉裙,落足轻盈无声,眼睛低垂,举步时,视线能看见自己的绣鞋,从裙裾下若隐若现。 她的步子迈的很小,步履太大会显得不文雅,有失女子的体统,碎步跟在霍去病身后,臀儿在裙下摇曳生姿,偶尔瞄一眼霍去病的背影,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妇人。 不久之后,两人回到府上。 和刘清婚后,霍去病的穿配等事,都是刘清负责,会有宫里的衣侍,定期来量尺寸,定制衣服。 侯府内,放置衣物的侧殿,让卓青珂有种大开眼界的感慨。 卓氏已是大富之家,但和刘清的身份,自然没法比拟。 侯府存放衣服,饰物的房间,低调中透着华丽,处处讲究。 一面挨着墙体放置的梨木柜,抽拉开来的柜格内,单是刘清给霍去病准备的腰扣,就有上百种。 汉时的腰扣,近似弓形,一端带卡环,能锁住彼端,用来塑腰,和腰带的作用一样。 有玉质,皮质的,木质,还有少见的金属和宝石材质。 单是一个玉质,又分为软,硬,白玉,翠玉,来自数十个不同产地。 这些玉扣打磨成各类样式,有的还祭刻着防护咒文,造型别致,看的卓青珂眼睛慢慢瞪圆,写满惊讶。 霍去病的头冠亦有数十顶,将军冠,朝冠,日常的束发冠等等。 以后卓青珂在府上也会有类似的地方,存放各类东西。 来量衣服尺寸的是个宫里的老嬷嬷,专门给皇后,公主等人服务制衣。她修行的是杂家的天衣术,能织出近乎无缝的天衣,手法细腻,穿上后舒适之极。 汉服宽袖的袖角,腰围,腰封的宽度,什么样的纹理都在制衣范畴内,老嬷嬷问的很仔细,但手法娴熟,耗用的时间并不多。 次日开始,就有两家亲友络绎而至。 虽然是纳妾,但因为是冠军侯的妾,在外人看来也就变得分外重要。 世家大族,闻讯后纷纷送来贺礼,能赶来的则亲自来到长安。 转眼到了正日子。 天还没亮,卓青珂便早早起床,上妆,盘发,披上喜服。 纳妾,没有新郎登门,敲锣打鼓迎亲的过程,出门坐车辇自己过府,入的也是侯府小门,和正室以作区分。 然而让卓青珂意外的是,到了她登轿的吉时,霍去病从门外走进来。 卓青珂又惊又喜:“侯爷怎么来了,我自己过府便是。” 霍去病笑:“大喜的日子,一辈子就一次,你嫁到我府上,总不好让你日后想起来怨我。” “青珂不敢的,能嫁给侯爷,我不知有多欢喜。”卓青珂垂首小声道。 “走吧。” 霍去病过来拉住她,摆出迎亲的架势。 卓青珂情绪翻涌,泪珠盈眶。 霍去病暗忖:这就哭了,晚上有你哭的时候…… 他接了新娘子,府外刘相等好友,霍光,赵破奴,复陆支,陈庆等军中部署齐聚,披红挂彩。 卓王孙等人见霍去病亲自来接妾室过府,亦觉给足了卓氏面子,人人簇拥,一片欢喜的回到侯府。 在府内仍有一番热闹。 卓青珂婚后会搬到霍去病和刘清所住主殿侧翼的一栋独立院落。一来成为侯府妾室,不再是客居的身份,有了属于自己的住处。 再则住的近些,方便打替补,省的走来走去,甩起来也没个束缚。 府内喧闹,到入夜仍不散。 卓青珂坐在布置的喜气洋洋的房间内,有些紧张的挺着小腰板,一丝不苟的等候霍去病来临幸。 夜色渐深。 酒席散了,霍去病先去主屋,怕刘清心里不自在,看过后,才来到卓青珂的院子。 卓青珂听到动静,心头一紧。 能感觉到霍去病开门后,来到了自己身前。 然后眼前变得明亮,戴着的喜冠垂帘被揭开。 卓青珂粉面桃花,面色酡红,有着浓密睫毛的眼乌子带着无处安放的娇羞,琼鼻樱唇,光洁的额头和娇俏的下巴,共同构成了脸部唯美的线条。 少女颜如玉,顾盼倾城色。 “你和白南妤研究欢喜册,学得怎么样了?” 卓青珂轻啊了一声,羞得侧倒在榻上,用被子蒙住脸颊,甩锅道:“嫂嫂逼我学的……” 霍去病是二进宫,大大方方的展开婚房流程。 卓青珂也是拜过师傅的,学过欢喜术好几天了…… 下半夜,云收雨歇。 卧榻上,少女沉沉睡去,梨花一枝春带雨。 情况和霍去病想的一样,哭到昏睡过去。 次日大早,二进宫的新郎官来到卫军大殿:“让赵破奴,复陆支,陈庆过来。”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授勋!【求票】 上午的阳光有些灼目,春暖花开。 寝殿里很安静,卓青珂像是从一场美梦中醒过来。 嗯,虽然美梦有些疼,但终于梦境成真,一切都是美好的,连眼前的颜色似乎都变得绚烂。 卓青珂周身酸楚,感觉莫名。 不过昨晚霍去病曾送入一道气息在她体内,帮她恢复体力。 睡醒后,卓青珂感觉好多了。 她从榻上坐起,薄被滑落,露出白皙如玉的肩颈,柳腰处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自打卓怀失踪,她在侯府借住,早学会了一切要靠自己,并未招呼门外的女侍,自行从榻上摸索出贴身的小衣,穿好后下了卧榻,来到一侧的木椸上,将女侍事先备好的中衣,外裙,穿配整齐。 走了两步,感觉还好。 然后来到配殿,一张打磨光滑的铜镜前。 镜子里出现一个红通通的脸颊上,眼神娇羞明媚,姿容迷人的美丽少女。 少女的长发垂散如瀑,面庞俏丽,五官精致到毫无瑕疵。 天啊,自己已经是他的妾室了,卓青珂捧了捧自己的脸,花痴了五次呼吸的时间。 …她收拾心情,轻唤了一声。 这一出声,便发现嗓子沙哑,喉咙也有些疼。 殿外立即有四个女侍进来,其中一个是卓青珂自己从卓氏带来的随身侍女。 另外三人则是侯府女侍。 为首一个道:“见过新夫人,公主吩咐我们三个以后专门侍奉新夫人,诸事也只对夫人汇报。” 她是妾室,刘清让三个人过来,且称她为夫人,并额外说明只对她汇报诸事,是个很好的讯号。 “嗯。” 卓青珂柔柔的答应一声,很客气的对三个女侍作了回应。 然后让女侍给她扎头,盘发,遂脚步匆匆的来到正殿,给刘清请安。 这是规矩,妾室过门,需每日来正室这边执礼请安。 刘清大着肚子,这段时间没去绣衣当值。 她掌管的部分事情,会送到府上来处理。 “妾室青珂给公主请安,今日来的晚,请殿下责罚。”卓青珂执礼道。 刘清在看绣衣送来的卷宗,偏头打量卓青珂,想起自己和霍去病新婚时,俩人攻防激烈,自己次日起的可比卓青珂要晚得多。 到了卓青珂这里,二进宫的老司机已经十分从容,套路娴熟。 同在一个家里,以后至少要在一起相见相处数十年。 刘清温言道:“起吧,不用这么客气。 我听说你在学习商事,你若愿意,就把侯府的账目支出,每月仆从差役们的费用消耗,交给你管。” 卓青珂知道刘清是帮她在府内确立地位。 她以妾室身份掌管了府内账目,下人们都要得她首肯,才能拿到银钱,自然对她百般恭敬,立即就完成了在侯府内的身份转换。 卓青珂再次给刘清执礼,欣然道:“谢谢殿下。” “坐,我们说说话。”刘清招了下手。 ———— 禁军大殿。 霍去病过来上班,贴身随行的还有白南妤。 她在禁军有正职,跟着来处理诸事。 霍去病在主位入座,白南妤便来到侧翼的位置,开始查阅案头的各类军务,筛选出一部分,再递给霍去病。 当霍去病和李敢都不在长安,禁军的首领权力会自动过渡为五官中郎将和下辖属官,联议处置的状态。 若遇突发的重大事情,五官中郎将无法给出决定,则会奏报卫尉程不识。 也就是负责长乐宫防务的整个禁军体系的二把手。 此时白南妤坐在殿内,就是在查看霍去病不在期间,五官中郎将处理的各类军务。 她一身禁军轻甲,像个女将军。 跪坐的姿势,让她身后丰满的部位压在腿上,圆滚滚的溢出来,形成曼妙的曲线。 霍去病麾下,姚招仍在身毒和张次公等人配合用兵。 赵安稽则在南越未归。 另有高不识,仆朋二人,位列霍去病的培养名单。 两人目前在禁军麾下,担任底层的伍长,逐步积功晋升。 此时,复陆支,陈庆,赵破奴三人,领命从殿外进来。 “昨天刚去侯府吃过喜酒,还以为侯爷要休息几天。” 赵破奴笑:“侯爷身体真好。” 他们追随霍去病数年,战场结下的交情非比寻常,大着胆子开几句玩笑,霍去病亦不以为忤,道:“说两件事。” “第一,伱们几个连年征战,陛下有封赏下来。今天下午在城郊校场,有一个授勋的过程。 姚招、赵安稽,浑邪王等征战有功者,亦有人去宣诏授予。 稍后放你们半天假,去准备准备,下午在校场集合。” 三人皆露出喜色,大声答应。 三人中的赵破奴虽仍是校尉,但校尉和校尉还不一样,有的校尉兼将职,比杂牌将军品级还高。 且他们几个是统兵征战的校尉,又是禁军出身,职务已相当于从五品的中郎将。 又以赵破奴受封鹰扬将军,有侯位在身,是正五品的将领。 得益于霍去病屡破敌国,追随他的众将,此番封赏都有职务上的提升,远比同期将领晋升要快。 “侯爷,能带家里人去吗?”陈庆问。 他家里有个寡母和一个年方二八的妹妹。 三人相依为命,感情极好。 霍去病瞅了他一眼:“给你开个特例,带吧。” 陈庆大喜,搓了下手道:“谢侯爷,要有机会,咱豁出这张脸,在战场上用脸给侯爷挡箭。” 霍去病扬起嘴角,哑然道:“还有事交代你们去做。” “末将誓死效命。”三人肃容道。 霍去病:“你们三个各带一千五百军伍,授勋后出发去东部的东莱郡,琅琊郡,东海郡三郡,征调沿海船舶,在海岸巡航。 若发现海上起雾,则要格外注意,看能不能发现那艘秦时留下来的重山之船的踪迹。” “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不论时间。” “唯!” 三人轰然答应。 他们离开后,殿内变得安静下来,白南妤和霍去病两人各忙各的。 临近中午,霍去病拿出一卷孤本的兵书,翻阅查看。 是淮阴侯韩信留下的手卷。 霍去病边看边思忖:韩信说的多多益善,是大兵团作战,有化工造物之妙。他凭借借尸还魂之术分化念头的方法,再多的兵马也能掌控的如臂使指。 他分化的念头数量,能不受限,至少比我掌握的借尸还魂分化的念头要多……从这一点上看,韩信的借尸还魂术,似乎被他修行到了超出正常范畴的地步,有独到的不传之秘。 多多益善……霍去病念头起伏。 打下来的国家越多,韩信的用兵方略就越有用武之地,以后应该优先提升借尸还魂术的兵策等级。 这条兵策好像有秘密藏而未显。 中午的时候,霍去病来到城郊兵府。 季秋等墨家众人提前接到消息,等在府外。 “进度如何?” “有些进展,但还达不到侯爷的要求。” “演示来看看。” 双方简单对答,季秋招了下手,便有墨家人搬出一个小腿粗的青铜管,外壁祭刻着繁复的咒文,还有三角形的基座和角架。 架在地上,把铜管和基座组合在一起。 看着正是一个迫击炮的造型,像模像样。 “问题出在哪?” 迫击炮是由炮身、炮架、座钣和准具组成。 霍去病看重这东西,觉得凭借这个时代的修行力量,能变相的造出来,就是因为其结构简单,火药的部分,完全可以用修行相关的咒文祭刻来取代。 有的轻型迫击炮,一人便可携带作战。 其体积小,操作简易,射角大,适于伴随单兵行动。 只是真正研究起来,仍有诸多困难。 比如说炸膛,还有当下的铸铁和铸铜技术,限制重重。 “我们反复尝试霍侯所说,叫炮管的这种东西,长度尺寸多次调整,并改良了有爆裂效果的咒文阵列,在炮管内壁完成祭刻,装弹后触发炸出去,这些都已经完成。 问题是这些步骤合在一起,会变得很不稳定,时常出错。”季秋一脸尴尬。 制作出来的器物确定不了稳定性,就没有实用性。 霍去病反而对进度感到满意,搞研究这种事,有时研究几年,甚至十几年,最终走进死胡同,白研究了也很正常。 前期进展顺利已超出预期。 “炸膛的问题,你们考虑过在炮管侧翼,开孔排气没有?” 霍去病记得后世的迫击炮,早期技术不成熟,就有过开口的操作,有效解决了炸膛问题。 季秋等人都呆了呆,显然没考虑过这个方向。 “你们再试试,注意安全。”霍去病笑了笑,洒然去了。 下午,禁军校场。 禁军全体将士,列方形阵排开,军威如山。 整个授勋过程,在飘扬的汉旗下举行,没人说话,没有慷慨激昂,但厚重,严肃,兵锋凛冽。 除了值守和征战未归的兵将,有超过六万军伍参与。 这么多人,自始至终没半点声音,气氛甚至有些压抑。然而从沉默中透出的那种坚毅,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势,令人尤为震撼。 授勋先从普通禁军开始,然后是低级将官。 到下午申时末,也就是五点多的傍晚,才轮到征战的将级校尉授勋。 由千余禁军列队护持的军勋册,从校场正门走入,最终来到汉旗下。霍去病亲自执笔,给立下战功的校尉记录功勋,记下他们作战中的表现和杀敌数量。 这军勋册将世代传承,留在汉军乃至华夏的历史上。 每次被翻开,便能看见曾有多少汉军,为神州山河奋勇厮杀过,用生命来捍卫他们坚守的信念。 在猎动的汉旗旁,霍去病宣读了皇帝给作战将士的封赏和晋升。 被点到名字的将领出列聆听。 这是整个大汉,唯一不需要跪听圣旨的时刻。 一切,都赋予了军勋授予的庄严和与众不同的意义。 过程简单,却让不少禁军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们可以默默无闻,不为人知。 但他们需要这份来自战友的认同和能够传承下去的荣誉,知道自己的名字篆刻在汉军的功劳簿上,和无数牺牲的袍泽一起,故能不畏死,死亦无憾! 仪式结束后,复陆支,陈庆,赵破奴三人便领兵出发,直奔沿海三郡。 夜色降下来,霍去病踏着残雪回到家里,先来到刘清的寝殿。 刘清去年十月发现有孕,受孕是八月末九月初前后,如今已三月春暖,近七个月时间。 刘清近来相当嗜睡,不一会儿便在榻上睡着了。 霍去病披了件外袍,晃晃荡荡的通过殿内连接的廊道,来到隔壁。 小媳妇知情识趣,沐浴后正在灯下看书,等他过来。 毕竟昨天是第一次,没什么发挥。 当时霍去病往卓青珂体内送了一缕气机,帮她恢复,眼下身体已经无恙。 霍去病还发现了美人计的一个隐藏属性,就是计策本身增加的气运,形成了对应的吸引力,来到他身边的女子,似乎都有些特殊性。 刘清是凤还巢体质,卓青珂也有些特殊,名露华白壁,玉润无瑕之体,细腻若瓷釉。 “侯爷。” 卓青珂羞答答的起身。 她穿着一袭窄衣小褂,露出欺霜赛雪的小臂,赤足趿拉着绣鞋,鞋面处的稍许足背,秀巧光洁。 时间过得快,转眼三月末。 这天凌晨,夜深人静。 霍去病从府内书房的静坐修行中睁开眼,生出感应。 “侯爷,我在东海郡,那艘船……出现了。”陈庆送来的消息。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秦时重楼出世【月票】 星斗漫天。 刘清在半梦半醒间,有些恍惚的感觉,睁开眼,便见到霍去病手托官袍,正往外走。 “吵到你了,我回来拿官袍,要出去一趟。” 刘清打了个激灵,一听霍去病要深夜外出,瞬间睡意全消,翻身坐起。 “匈奴人起兵了?” 霍去病歉然道:“不是去打仗,秦时留下那艘不落之船出现了,我得去看看,在东海,应该没什么危险。” “……那我也要去。” 刘清从榻上慢腾腾的下来,孕妇,肚子大,姿势和胖蝉在挪地方差不多。 “你这么大的肚子,别去了,骑马太颠了。” 刘清抚了抚小腹,轻轻点头,走到近处帮霍去病把大氅卡入肩甲的环扣内。 “我走了,至多两天就回来。” 刘清看着霍去病出了房间。 “来人。” “殿下。”门外有女侍快步进来,听候吩咐。 “也去告诉那边一声,说侯爷有事外出,两三天方得回来。” 那边,指的是卓青珂。 片刻间,府内蹄声如雷,敲碎了长夜,出城疾驰往东。 这次出行,霍去病麾下汉军,与以往有些不同。 长安禁军目前正在完成初步秘纹军的装备更迭。 而在连续征服乌孙,大宛,大月氏,西域诸国等良马产地后,禁军的马也进行了择优改良,人均特等战马,体格膘壮健硕。 这些战马奔跑时,腿部肌肉绷紧,明显比其他战马的蹬地更有力,爆发性更强。 而蹄子上全都更换了新式的秘纹马掌。 鞍具,马缰也是配套的秘纹器具。 这些马具在马儿奔跑起来后,发出朦朦青光。马儿的负重没有增加,攻防能力却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足下经过处,秘纹和虚空交织,如同狂风拂卷大地,速度在之前的极限之上再次递增了稍许。 霍去病通过策骑行进的过程,默默感受秘纹装备的作用,亦是心生喜悦。 他建议延后再打匈奴,也有汉军装备正在迭代的原因。 时下的大汉,处在一个飞速发展,超脱固有历史路线的阶段。 匈奴以为他们在重聚力量,想调整后再全力攻汉。 然而时间越久,他们只会和汉的差距越大。 “这马具太好用了。” 嚣旗胜等亲军出城以后大呼小叫,纵马飞奔,欢快无比。 …… 大汉以东,比邻海岸线的东海郡。 海面上浓雾弥漫,一座巨大的城郭,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那城郭掩映在雾里,看不清全貌。 但隐然呈现的一角,已高不可攀。城头有垛,形成了射袭的箭楼。 城墙上刻满了神秘莫测的纹路。 风吹来,雾气聚散。 那城郭变得更清晰了,竟是一艘难以想象其庞大的重楼巨船。 高巍如城池,浮于海上。 巨舰在海面的风浪下,没有半点晃动,稳不可撼如一座大山。 巨船百丈外,陈庆率领的禁军全员呆滞,盯着雾气里的大船,震惊不已:“世间居然有这么大的船?” “有没有可能是一种幻觉,周边的雾气有问题,船实际没有这么大。 若真有所见的庞大程度,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陈庆周边的部众,低声议论。 他自己也被这艘船的体量所惊。 往昔曾听到过东海有秦时留下的巨船,在海岸线出没的传说,其大若城。 这时亲眼见到,带来的震撼简直难以形容。 “噤声,那船不太对劲。” “它出现有两个时辰了吧,陈校尉,我们动不动手?”一个副官提醒。 陈庆目光炯炯,盯着雾流中的巨船: “侯爷说秦皇留下的东西,蕴含着特殊的秘密。当年大秦崩塌,可能就和那一时期的某些秘密有关。 这船也一样,侯爷说不到不得已,盯住就好,不要动手。” 陈庆回看了眼海岸线方向。 他们离海岸线并不远,大抵两千丈的距离。 “船出现以后,我们就将消息传了出去,侯爷,复陆支,赵破奴等人都在来的路上,即便要动手,至少也得等复陆支或赵破奴的人就近赶来。 这船的体量,咱们这些人,不够。” “船上有人……”一个汉军忽然低声道。 隔着雾气,眺望船头,确实有人影在浮现走动。 那甲板上,居然慢慢热闹起来。 仿佛整船的人正从舱室走出,来到船头。 船上还有灯火摇曳。 “这特娘的,真有人。” “东海沿岸的百姓一直说这是一艘鬼船,有渔民在其出世时,听到过交谈声从船上飘出来。上百年的船有交谈声,一准是鬼。” “还有沿岸的渔民说这是海龙王的船,船上住着一条龙!” “校尉快看。” 这时,船上又起了新的变化。 船侧的青铜巨锚缓缓上升,似乎是船上的人要收锚启航,打算离开。 船头处的雾气里,有一个人影逐渐清晰,负手而立,往陈庆等人的位置看过来。 好像是个中年人,一身秦时的装扮,仪态从容。 那人显然已经发现陈庆等人的跟随。 咚——咚咚! 船上猝然响起战鼓的声音。 低沉,苍凉,且有种奇怪的韵律,鼓声仿佛能渗入人的体内,带动血脉,乃至心跳与其一起震动。 有汉军道:“你们有没有一种奇怪的念头,要是这鼓声停止,我的心跳也会跟着停止……” 其他汉军与身畔的同伴对视,居然都有类似的念头。 陈庆也有。 那船像是有未知的力量,在影响着试图靠近它的人。 “备战!”陈庆轻吸了口气。 这时,海上的风势突增,吹散了雾气。 大船甲板上的情景,完全呈现出来。 真有人在敲鼓! 那是个非常高大的人,魁梧壮硕,赤着的上身全是咒文,挥动鼓槌,身上的肌肉随着发力攒动。 他脸上也涂着纹路,宛若古老的先民。 还有些人,正在甲板上对着某件东西进行叩拜。 整个过程,如同祭祀仪式。 那些叩拜的人起身后,在船头呈环状走动,脚踏奇步,颤颤巍巍,像祭祀时的舞蹈,又好似在朝拜神灵。 “他们的祭祀会不会和咱们有关……” 突然,陈庆等人发现足下的船舶,速度激增,利箭般往大船飞速靠拢。 “水下有东西在拖船!” 陈庆怒道:“既然被发现了,明刀明枪的跟这艘船干一场,汇聚兵锋!我们也擂鼓!” 一千五百汉军,分散在十余条中小型,沿海征调的船舶上,闻言齐声答应。 兵锋汇聚,有一柄战戈被浇筑浮现,斜指苍穹。 海面上的雾气,被这大戈的锋芒穿透,迅速消散。 船下拖拽着他们所在船舶,往大船接近的某种力量,在兵锋出现后,悄然消失了。 船速又慢了下来,之前的心悸感也在减弱。 “那船上的东西怕咱们的兵锋?!” 此时,船头的情景随着距离的拉近,更为清晰。 船上真的站满了人。 在船体侧翼伫立着秦军。 他们穿着秦时的甲胄。 船头最前端,是个中年男子,遥遥眺望陈庆等人乘坐的小船。 海面上风平浪静。 两方人马隔空对视,安静无声。 大船上,那身影挥了下手。 其船速突增,准备往深海离去。 “那人是秦皇派到海外寻仙的方士首领?” 陈庆思忖间纵声道:“放拦江锁!” 汉军所在的船上有兵众仰躺,用双腿前蹬,拉开一张张大型弓弩。 当弓弩射出去,带着长索,呈抛物线往重楼巨舰射去。 长索彼端有钩子,接二连三的挂在大船的甲板上。 “登船!” 进入作战状态,汉军的气势不断攀升。 陈庆喝令收紧长索,要靠近登船。 就在这时,船上响起一阵阵低沉的嘶吼。 船上的纹理游曳如同活了过来。 这些纹理汇聚浇筑出一颗龙头般的生物,从船头探出,发出咆哮,震耳欲聋。 海面上风浪大作。 陈庆他们的小船,剧烈摇晃,几乎被浪涛拍翻。 他们挂在船上的长索,也被一股力量绞断,纷纷脱落。 砰! 那秦时的大船船头,出现浓重如水的雾流。 整个船头都被笼罩其中,倏地,一条庞然巨物从船头的雾气里游出,冲到了海里。 “好像是一条龙!”有汉军低声道。 声音带着惊惧。 如果船上真有龙,根本不是人力能匹敌的东西。 “胡说……哪来的龙!” 陈庆呵斥的声音未落,脚下船舶晃动。 海底涌起一股巨力,船舶瞬间被顶到半空,砰然翻覆。 陈庆人在半空,只见下方的海面上探出一颗头颅,面目狰狞。 锵! 他在半空抽刀,刀芒电闪:“众军助我,斩了它!” 长刀劈落,火星四射! 那海下探出的头颅表面,仿佛有一层铁甲。 陈庆的长刀劈落,震的自己手臂发麻。 出手的同时,他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不禁骇然。 这巨物真的像是一条龙,头角狰狞,表面鳞甲厚重,仅是浮出水面的头颅,就大若山川。 陈庆的身形借着碰撞的反作用力,重新上升。 他挥刀做出连环劈击的态势,心下却是暗自惊懔,知道自己绝非那海下的东西对手。 这巨物就算不是真龙,也差之不远,远不是他的力量所能对付。 蓦地,有箭光破空射过来,赵破奴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陈庆,我来助伱!” 他从比邻的琅琊郡,先一步赶了过来。 赵破奴乘坐的船舶,从远处靠近。船上的汉军连续开弓劲射,形成掩护。 赵破奴隔空扔出一面臂盾,托在陈庆足下。 陈庆凌空旋身,蹬在臂盾上,身形再次腾空,避开了水下巨物的一次攻击。 赵破奴连续抛出臂盾,陈庆便得以踩踏盾面,数次呼吸的时间后,和赵破奴汇合,落在船上。 刚才这几次呼吸,生死转瞬,稍有错失便要凶多吉少。 赵破奴立即祭出一张阵图:“上次出征立功,侯爷赏下来的阵图,让我遇险则用。” 下一刻,阵图被催动,汉军兵势相连,所乘船舶顿时被一股气机覆盖。 瞒天过海。 船舶隐迹,将落水的汉军相继救到了比邻的船上。 此时,那海下似龙非龙的怪物,好像随着他们的隐迹一起消失了。 海面平静不波。 赵破奴等人藏在暗处,偷偷瞭望那艘大船。 船上,祭祀的过程一直没停。 有一个声音从船上响起,随风飘散:“陛下驾崩归天,陛下驾崩归天!” “他们在干什么?” “像是送葬,秦皇的尸体难道不在皇陵,在这船上,不然他们送什么葬?” 陈庆和赵破奴低声道。 夜色逝去,已是天色初明的时间。 陈庆二人忽生感应,扭头看去。 远处的海面上,一个人踏波而行,速逾奔马,直奔重楼大船。 那人足下的海面,被一股气劲压制。他每一步踏出,海面都有纹理荡开,数丈范围下陷内凹。 海面的波涛竟被人力所压制,让他行在海上如履平地。 那人旋即上冲,炮弹般腾空落在重楼巨舰上。 “是侯爷来了!”陈庆和赵破奴大喜。 登船的人一身郎中令官袍,正是冠军侯。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秦皇留物,仙音【求票】 “侯爷来了,咱们也登船。” 霍去病来的方向,还有一支小船队出现,是其麾下亲军和复陆支的人马。 赵破奴和陈庆迅速指使船工,往重楼巨船靠近。 许是霍去病登上了船头的原因,船上异常全消。 海面下那条海龙般的生物,也不见了踪迹。 众人顺风顺水的靠近巨舰。 随着距离的接近,愈能感觉到这船的体量惊人。 它的外壁巍峨屹立,单是水面之上的部分,就有近十丈的高度。 百年过去,船壁仍湛然如新,没半点青苔,只有一种奇异的黄绿色纹路偶尔发光流转。 陈庆压低声音问赵破奴:“为什么我感觉这船是活的,黄绿色纹路流淌如血液。” 赵破奴,复陆支,张次公都是禁军有名的大狼狗,天生鼻子特灵,修行兵家之术后开了鼻窍,更是远超常人。 赵破奴近距离嗅了嗅那大船:“这船有一股淡香的味道,不知是什么木材所制。” 汉军正往船上投掷钩锁,准备攀爬。 “船的外壁通体无缝,莫不是用整块巨木雕出来的?” “什么木材能有十余丈的横围这么粗?” 陈庆和赵破奴说话间,纵身上跃。 在半空彼此搭手借了下力,遂双双翻上船头。 他们登上船头以后,发现霍去病仍站在船体边缘。 之前在船外看见的那些先民,祭祀的景象,全都消失了,一个也不见踪迹。 甲板之宽阔,宛若汉军操训的校场。 落足处的地面,木纹盘绕,坚硬如铁。 “侯爷上来,恶鬼都得打个哆嗦,刚才船上还挺热闹,现在全吓跑了。” 兵家修气血,战场杀戮无数,一股锋芒,确是有诸邪避退的能力。 陈庆伸手搂了搂头发,看见霍去病,心态有些放松下来,立即想起形象的重要性,差点把随身的小镜子取出来看看发丝乱没乱。 “侯爷不太对劲!”赵破奴忽然道。 前方的霍去病抱臂而立,一动不动,宛若泥雕木塑。 陈庆大吃一惊。 若这船上的某些东西,诡异到能影响一国重将的霍去病,其凶险程度怕是已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我没事,你们别出声,慢慢靠过来。” 两人耳畔响起霍去病的声音,双双松了口气,侯爷没事就好。 就在两人迈出步履的一霎,眼前景象突变,好似忽然走进了一处繁华的集市,周边人来人往,喧闹至极。 所见景象之真实,让人难辨虚实真假。 好在霍去病就在前边不远,赵破奴和陈庆快步靠近,传声道:“侯爷,这船上……” “有人比我们先登船,陈庆你刚才遇袭,是对方动的手脚,借你们吸引这船上的力量,对方趁机深入登船。 船上的东西被惊动,禁制全开,危险倍增。 不过既然是秦皇留下的船,我正以皇陵兵权,推动军阵和船上祭刻的阵列相连。” 霍去病眼神炯炯:“当军阵和船体的纹理交融,它就开始显化幻象。” 幻象? 赵破奴和陈庆扭头打量。 他们仿佛来到了一座港口,不远处,以千计的人正在登上一座大船,有披甲执锐的秦军,官吏,还有孩童,十余岁的少男少女。 随即,情景变化,一个中年人站在船头,大船扬帆,在波涛中乘风破浪。 除了他们踏足的主舰,还有两艘稍小些的船舶,随行左右。 最终,船队在海天的尽头,不见了踪迹。 “这是秦皇让人出海寻仙的场景?” “船头的中年人……是方士之首的徐福?” 眼前异象消失,陈庆和赵破奴正站在霍去病身侧。 三人面前是辽阔的甲板区域。 而在甲板中央,是重楼结构的船舱,层层往上,蔚为壮观。 “这船上亦真亦幻,真假交错。” 霍去病足下,军阵持续扩散,和船体本身的纹路对接,在探查获取这船的秘密。 他的意识里,则通过军阵的覆盖蔓延,逐步倒映呈现出船的主体结构,舱室分布等讯息。 “此船是用一条蜃龙的骨为龙骨,以其血描刻船体的咒文阵列。 这是一条蜃龙楼船。” 蜃龙是传说中的神异生物,能吞云吐雾,制造幻象。许多史书中亦都提到过,说它是一种海龙,能吞吐海市蜃楼,和刚才所见亦真亦幻的情景正好对应。 “秦皇借蜃龙的特性,封存了一些幻象在这船上,想传达某些东西……我们进舱内看看。” 霍去病迈步前行。 他以皇陵兵权,已初步掌握了这船的部分禁制。 “登船的汉军先留在甲板上,不得入船舱。” 这时复陆支也从船舷外翻上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绣衣派来,近段时间同样在东海周边蹲守的人,叫工布,身形瘦高,一身绣衣使的红褐色官袍。 他是绣衣麾下,却是墨家出身,登船后,对霍去病执礼道:“绣衣令让我来协助侯爷。” “伱有什么发现?” “我们事先查阅过诸多卷宗,可以确定这是秦时最大的楼船,叫大秦号,也叫蜃楼号。” “此船是秦时方士,包括阴阳家,墨工在内,奉皇命所造。虽不知他们从那里找到蜃龙这种异兽,但船上虚实莫测,真假变化,侯爷要格外小心。” 一行人旋即进入第一层舱室。 那舱室入口是一扇开启的青铜门。 几人走过去,门上铸造的两个青铜兽首雕塑,发出咯嘣咯嘣的金属磕碰声。 兽首的眼眶,亮起冷幽幽的微光。 此外倒是没有别的变故,任凭几人进入舱室。 “咯咯!” 甫一走进舱内,光线骤暗,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从船舱深处传出。 一间舱室内,悄然探出一张十来岁模样的孩童面孔。 那面孔满脸苍白,但目光黑的瘆人,直勾勾的盯着几人。 接着是第二张脸,第三张,第四张……悠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船舱廊道两侧,以百计的房间内,全是小孩的面孔,白面黑瞳,注视进入船舱的几人,笑声不断…… “侯爷,这船上好像能连通阴阳,是秦时方士的诡异手段,凶险至极……呃。” 工布话音未落,就见舱内的地面上,溢出浓重的黑气。 那黑气里探出一只大手,一把攥住一个小童的面孔,抓得粉碎。 倏忽间,黑气如漩涡,探出舱室的小孩面孔,全都被黑气卷入,绞碎崩溃。 一切都安静下来,异象消失。 舱室的光线变得明亮,初升的阳光照进来,之前狭长的通道也不见了,只有十余丈。 “蜃龙制造的幻象罢了……” 在展示力量,平推诸敌这一块,蚩尤向来很稳,气质出众。 霍去病说话间,蚩尤所化黑气,扩散到整层。 暴力摧毁。 霍去病准备连这艘船本身在内,一起抢回去当战船。 这种规模的巨舰,倾一国之力,都未必能造出一两艘,白嫖可太香了。 前行,进入这一层最大的舱室。 这里位于甲板靠前的位置,视野开阔,能眺望海面,是整艘船的主控室。 复陆支,赵破奴等人跟着霍去病进来,一看下顿感结舌: “这是什么?” 舱室内,凌空悬浮着一幅摊开的图卷,又像是一个浑天仪模样的东西。 其仿若图卷的部分是帛书的材质,莹莹发光,浮空不坠,丈许长,方形。 那帛书上升起一枚枚青铜符号,或大或小,契合着某种规律运转,对应空间方位,周而复始。 “这是墨家至宝机枢图,能对应四季天时,和神州气运交感。当神州气运变化,这船就会被此图释放的力量牵引,航行出现在东海。”工布有些激动的盯着面前的情景。 霍去病心忖自己和茹泊虎之前的推断,与现在所见相符。 这船是凭借墨工机枢图,呼应天地,完成了自航,和神州气数变化相连。 霍去病怀疑有人先于自己登船,不过对方显然没来这间控制舱。 他们一行人从主控舱室退出,沿着舱室廊道尽头的木梯往下,进入船舱内层。 底层舱室入口,却是一个大张的兽骨巨口形象。 那骨骼天然呈黄绿色,宛如铜铸,形若传说中的蛟龙。 其上咒文繁复。 工布打量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部简书看了看,对比参照后,笃定道: “这是蜃龙的头骨,它就是船上诸般幻象的源头。 其骨架遍布全船,咒文运转,也就导致船体内外,幻象层出。” 蚩尤的黑气正覆盖向蜃龙头骨。 那头骨上,气息突然爆裂,恍若两军交战,有隐约的龙吟声,和蚩尤的力量对抗。 浮光掠影般的情景闪逝,其中蚩尤正扼住一条巨龙般的生物,四臂发力,一把扭断了其脖颈。 霍去病坦然走进蜃龙骨骼的大口当中。 面前有浓雾快速消散,视线豁然开朗。 兽口后方的舱室不大,四壁密封,空无一物。 但是当霍去病的阵纹扩散,房间内也跟着浮现出一道道纹路。 虚空生出涟漪。 他探手从涟漪中抽出一个青铜匣,和往昔在秦皇陵寝所得,装着秦皇手卷的铜匣一样。 霍去病熟门熟路的打开铜匣,内部果然放着一卷玉简。 “……未来的兵家,如果你和朕一样,是穿越来的,那么你是胎穿还是借尸还魂的路穿。 朕过来的时候,许多事已不可逆转,朕只有竭尽所能,将计就计。” “后来的兵家,如果朕提前知道赵高有问题,为什么要留着他,你不妨考虑考虑!” 秦皇在简卷上留下的字迹,话锋突转: “徐福是鬼谷子的关门弟子,精通阴阳鬼神之道。 他对朕说他听到了仙音……那种仙音流传在世间,从亘古就有传说,但只有半圣或接近半圣才能听清。 仙音最初被认为是在指引人们去寻仙,真正的‘仙’!” “当完成一统,朕聚敛九州气运,铸九鼎,吞纳天地山河之气,进入半圣层次,同样听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仙音,萦绕在耳畔……” “他给出了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的路线。 这艘船的主舱室,那副航海机枢图对应的目的地之一,就是仙山的位置。 于是徐福按仙音所指,率童男童女,乘蜃楼海船,入海求仙。” “后来者,你要小心,小心每一个人。 那个声音,在引诱着每一个人,或许你诞生的一个念头,就是他种下的烙印在发挥作用。朕发现时,险酿大错,幸亏来得及补救。” “朕在这船上给你留的东西,你可曾拿到? 如果你达到半圣,或接近半圣层次,再去朕的陵寝,可以往深层走一走。” 手卷上的留言不少,但霍去病并未细看,简单翻了翻,便收起手卷,快步往船舱顶层走去。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秦始皇和冠军侯的隔空传接【求票】 稍早些时间,天色将明未明。 陈庆等人还在观察尾随蜃楼号,船体的另一侧便有人暗中靠近。 这人头上悬着一张阵图,收敛遮蔽自身的气息。 他并未登船,而是靠拢到贴附船壁的位置,头顶悬浮的阵图延伸出一缕缕阵理纹路,和船体勾连在一起。 那船侧像是开了个暗门,变得柔软如水幕。 暗中的人便得以通过船体侧翼,进入船内。 他的身形很高,肩宽背阔,一身黑衣,蒙着面孔。 其面巾下隐然露出几缕胡须,颜色灰白,看起来年纪不小,但步履雄健沉稳。 他是掌兵者。 进入船内,他通过一条隐匿路径,在狭窄的船体夹层里穿行,一路往上,最终来到顶层舱室。 在这一层,他打开一个空间暗格,取出了一个青铜匣。 铜匣入手,掌兵者的眼睛里露出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大喜过望:“藏的再隐秘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找到了……这艘蜃楼之船,果然和皇陵的气机呼应,我推断的没错。 皇陵内接连变化,这船里的东西也就到了出世的时候……” “秦皇想远隔百年,把东西传给后世的兵家。可惜还是被我先一步找到!” 铜匣入手,掌兵者更不迟疑,立即离开。 此时汉军已经和蜃龙号发生初步交锋。 掌兵者凭借对这艘船的了解,不声不响的带着铜匣,脱身而去。 之后才是霍去病登船,开始探查船舶各处。 ———— “这楼舰内,舱室多如宫阙,好大的面积。” 工布跟在霍去病身后,和陈庆低声交流。 普通的楼船,最多四层,但眼前这艘蜃楼号有七层。 观之可凌云,海上如重楼。 在蚩尤击溃蜃龙头骨内蕴含的气机后,船内的机关,负面的力量就对霍去病失去了作用。 众人沿廊道的阶梯而上,畅通无阻的来到第六层。 到这一层以后,居然没有路途能继续前行。 道路在第六层终止。 但从甲板上看,明明有七层舱室。 复陆支,赵破奴等人在墙壁上摸索敲击,试图找出前行的隐藏路径。 霍去病再次推动皇陵兵权,将军阵扩散开来。 廊道的四壁也浮现出纹路。 原本的廊道尽头,开始扭曲,延伸拉长,出现了通往第七层的木梯。 “这是墨家的藏空术,修行到半圣级别的墨工,才能修行的秘术。”工布叹为观止道。 霍去病当先登上阶梯。 第七层并不是想要隐藏起来,而是只有始皇帝能踏足,平素不允人擅入。 登上第七层,是一条丈许宽的原木廊道,一侧是三间比邻的舱室房间,门角镶玉,细节奢华。 墙上悬挂着秦时的青铜灯盏。 这一层的尽头,是一间书房。 案上放着金钩御笔。 百年的沉寂,仍纤尘不染。 众人推开房门,却是没人进入。 那房内威压厚重,仿佛蛰伏着一条真龙,敬畏的情绪充斥在每个人心头。 只霍去病一人走入房内。 窗外阳光明媚,碧波万顷。 霍去病来到房间临窗的紫玉盘龙案前。 他进入这房间,生出一种只有穿越者才会有的亲切感。 原因是房里的布置,器物,桌、椅,靠墙摆放的书柜,所有东西都和秦汉时期的器物有着莫大的差异,是后世的现代风格。 这是个始皇帝穿越后,刻意建造的房间,是他和穿越前的现代社会仅存的‘联系’。 桌上放着三四卷玉简。 霍去病随手翻开其中一部,上边是用后世简体文字写的内容: “我穿越成了一位皇帝……还是秦始皇……这个账号开的太大了,有时会兢兢业业,怕自己做的不好,辱没了这位千古一帝。 当了一段皇帝之后……感觉不错,现在说话,要不加个‘朕’做前缀,浑身都不自在。” 看这些文字,始皇帝在这间船上的密室里,显然在放飞自我,都是自娱自乐的口气。 简书上的字迹变化。 “后来朕发现……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有‘人’躲在暗处,觊觎着一切……” 这段话的‘人’字,被始皇帝特别标注出来,似乎是他并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人’。 这里的简书和留给霍去病的秦皇手卷比起来,明显不那么正式,是秦皇的一些随笔,断断续续。 还包括一些宫廷趣事,比如始皇帝觉得穿越后最大的乐趣之一,是调教嫔妃们。他的妃嫔皆是天下绝色,一共十余人,各个服服帖帖,夜夜新郎。 霍去病随手翻阅了几部简书,然后探手压在龙案上。 体内的兵家气息,推送进入龙案。 在龙案上方出现一个虚空暗格。 但暗格打开,内部空置无物,什么都没有。 霍去病蹙了下眉梢,遂有一缕黑气在房间内化出蚩尤的身形。 他手中,掐着一条饱经蹂躏后的蜃龙虚影。 正是刚才在船腹内,蚩尤扭断了其脖颈的蜃龙精魄。 它并非实体,而是和蚩尤相同,阴身鬼魂般的存在,扭断脖颈并非将其击杀,而是击溃了它的反抗。 蜃龙精魄被压制到只有丈许长。 它和龙的形态高度接近,周身雾灰色,嘴角有两条龙须,但身上鳞片逆向生长,威武不凡。 每一枚鳞片上的纹路相连,便会天然形成一座幻阵。 蜃龙与寻常龙族不同,传闻其中的强大者,能幻化出一个虚象世界。 此时霍去病念头微动,蚩尤的大手收紧,那蜃龙可怜巴巴的吐出一缕虚幻的气机。 其中呈现出来的,正是霍去病等人登船前,来到船上的掌兵者。 蜃龙吐出的影像里,掌兵者身形模糊,直到他进入第七层,画面才消失。 这船上的第七层,蜃龙也无法进入。 它并不知道第七层发生过什么。 但霍去病已大致判断出过程。 在自己登船前,有人来过。 这个人能进入第七层,对蜃龙号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了解。 霍去病自然而然浮现出的怀疑对象就是——掌兵者。 只有他和子,都与大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始皇帝留下的暗格是空的……掌兵者将东西拿走了? 霍去病打量面前的龙案和房间里的陈设,嘴角慢慢上扬。 他探手再次压在桌案上,军阵纹路与虚空交织。 片刻后,第二个隐藏的更深的暗格,徐徐浮现。 这才是始皇帝留下的真正东西。 比起虚实变化,诡诈机变,其他人和兵家比起来都是弟弟。 而始皇帝藏的东西,若能被人轻易拿走,那就太小看这位千古一帝了。 他藏在第一层暗格里的是一层保险,就是用来迷惑可能存在的对手的。 在暗格深处藏着另一个暗格,只有掌握皇陵兵权才能解开,对霍去病也是一种考验,看他能不能拿到真货。 始皇帝和霍去病,隔空打了次传接。 掌兵者拿走的,是个假货。 眼前的暗格里,有一个很精致的方形玉盒,只巴掌大,颜色碧绿,通透晶莹。 存放玉盒的空间暗格里,还有一颗硬币大的珠子,流转着七彩光晕,滴溜溜的滚动。 霍去病先将匣子打开,里边有一个拇指大的小玉瓶。 瓶子虽小,但祭刻着无数纹路,咒文,还不时迸发出闪电般的光芒。 霍去病将小瓶拿起来,拔掉一个小巧的玉塞,凑到鼻端嗅了嗅。 很淡的血腥味。 瓶子里……是精血,只有一滴! 谁的血? 始皇帝? 霍去病又拿起暗格内那个七彩光晕流转的珠子,捻在手里,迎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打量。 这珠子是大秦号的‘钥匙’。 蜃龙珠。 有了珠子,才能更好的控制蜃龙,掌控大秦号。 这船本也是始皇帝传下来,留赠的东西之一。 霍去病尝试着往珠子里送入修行气机,进行祭炼。 轻鸣声中,宛若兵器出窍。 珠子崩溃成一缕气息,被霍去病眉心灵台发出的微光收摄进去。 出入意料的是,吸入这颗珠子精气的是即将开启的第六枚兵符。 蜃龙珠的精气,和即将出世的兵符相合。 霍去病意识里,龙吟乍起。 即将出世的那枚兵符,剧烈震动。 他回视识海,心忖这次误打误撞,倒是提升了第六枚兵符出世的速度,大抵再修行个一两次,将自身力量融入兵符,便能让其化形出现。 而就在霍去病吸收蜃龙珠时,蚩尤手里那条蜃龙的虚影摆动尾巴,其状欢快的摆脱了蚩尤的遏制,跳入船舱的地面,沉入其中消失。 然后,整艘蜃龙号像是有了生命。 船体周边无数符号闪烁,如一片片龙鳞伸张开来,又像一面面小风帆,鼓动风力。 船上一条条纹路明灭如龙筋! 整艘船变成了一头巨型蜃龙般,速度如飞,破浪而行,往海岸线驶去。 从此划船不用桨,茫茫大海全是浪。 船体周围则幻化出蜃气,虚虚幻幻,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秦时传下来的这艘寻仙之舟,足可碾压当代任何船舶。 “传令各部,彻查全船每一处角落,清理,熟悉船体。这船是我们的了。” 赵破奴等人齐声答应,兴匆匆的下去传令。 书房里只剩下霍去病。 他吸收蜃龙珠,其中还携带着稍许讯息,便是关于这瓶中血液的来历。 那确实是始皇帝留下来的一滴精血。 有了这滴血,才能真正进入皇陵深处,而不会遭到包括祖龙在内的一些攻击。 除此外,还和皇陵深处的一些秘密相关。 掌兵者也想进来盗取皇血…… 收起始皇的血,霍去病从龙案后起身,往一旁的墙壁走去。 控制了蜃龙珠,这船上更多隐藏的区域便被他所知。 始皇帝留下的书房侧翼,墙体分开,露出另一层藏而不显的空间。 霍去病步入其中,瞬间心头微动:这是一座兵府,秦时某位兵道大家留下的兵府空间。 ———— 掌兵者取走蜃龙号舱室暗格里的东西,兴奋的离开后,遮蔽自身气息,瞬息千里。 船上的东西,他以往也曾尝试过,但蜃楼号踪迹难以准确推断,再则时机未到,始终无法拿到船上的这件东西。 这次终于成功,掌兵者惊喜不已。 他脱离大秦号,催动多件器物,扰乱天数,避免被人循迹追溯。 最终,他来到一座城池内的宅邸,在一间静室里布下遮蔽气息的阵列,而后才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了获得的铜匣。 匣子本身并无锁扣,开启很容易。 咔嚓! 铜匣微响,缓缓打开。 匣子里有一个小玉瓶,这个掌兵者拿到铜匣时,就打开简单查看过。 此时他迫不及待的拿出玉瓶,拔掉瓶塞,往外倾倒。 掌兵者神色一呆。 小瓶里滚落出一滴封存了百年的海水,味道有点咸,此外……什么都没有。 他千辛万苦,推演尝试,弄到手的是一滴海水? 掌兵者愣了老半晌,不甘心的探查铜匣,确定再无隐藏的暗格后,失魂落魄的坐在那。 他慢慢明白过来,自己被始皇帝给耍了…… 他用尽手段,拿回来一滴海水。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四象神兵符初成【求票】 蜃楼号,顶层。 霍去病走进兵府内,迎面寒气扑来,有浓重的杀伐和兵锋气机拂面如刀,宛若走进了一座战场。 准确的说这是一座神府。 天人八境的神府,是小兵府的延伸,真正意义上的兵府神阙。 神府比兵府更广袤,推演呈现的兵家变化也更多,相当于兵家开辟的一片小天地。 达到兵家八境,已是天人层次的大后期。 之前得到的亚圣吴起的兵府秘境,同样是一座神府。 霍去病在这里,看见许多简书,包括兵家和其他三教九流各体系。 除了大量简书,还有一些珍贵兵器,以及参研制备秘纹兵器的卷宗等东西。 这兵府空间,似乎被始皇帝当成了一处藏书室。 霍去病来到陈列古籍的书架前。 其中有不少兵书,武安君白起,秦将王翦,来自赵国的李牧,廉颇等人的手卷,更早期的还有赵奢,田穰苴,孙斌等人所留兵家著作。 这些显然都是始皇帝搜集,用来研究兵家,帝道发展方向所用。 他研究兵家,是为了对付那陵寝里封禁的仙主……霍去病猜测。 一些迹象表明,秦皇正是以兵家,帝道为依凭,展开了一系列布置。 霍去病在兵府内走动,还有个意外的发现,就是兵府的一角,有一座小阵列。 他靠近观察,确定这阵列原本的功用是传送。 始皇帝在这里布设阵列,很可能是用来往返咸阳宫和这座兵府,便于他瞬间穿梭两地。 由此可见,他应该经常来这大秦号顶层的舱室,独处思考一些事情。 从兵府出来,霍去病再次取出秦皇手卷,查看之前没看完的部分: “各家修行,以兵家杀伐最盛,为帝者则可调用国运为用,两者都有机会除掉那些觊觎神州众生的‘仙魔’……” “朕遍阅古籍,又聚集当世多位大家,进行参研,试图推演能将兵家推行到极致的途径!” “朕麾下以王翦兵才最盛,但依然求圣无望……兵家在大一统之后与国运,与万民气运交缠,想追逐圣境,变得更为困难。” “朕推演所得,兵家逐圣的路径……既然和国运牵连,不可分割,那就将国运推行到极致,反哺自身。 第一步要先建立气运神朝……” 神朝气运,陛下说过,始皇帝也在手卷里提到……霍去病心头微动。 所谓神朝气运,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则传说。 一朝一国的气运,也是分等级的。 就像三教九流的个人修行,天人境巅峰是近乎不可逾越的天堑。 一朝气运同样有壁垒,难以跨越。 最直观的对比就是与国运联系最紧密的一国之主,处在什么修行层次。 若一国之主能破开天人境,晋升半圣,则意味着一国的朝运正在摆脱人间王朝的壁垒,往神朝,仙朝的方向发展。 “兵家欲追逐兵圣道路,先以百战养气,破天地四极,成就神朝气运,与国运同升。” 始皇帝的意思是国运和个人修行相辅相成。 万民共聚的国运是掣肘,反过来也可以成为助力。 他的这个见解别出心裁,和之前霍去病听到的近乎相反,更积极。 反过来利用国运,当突破某个临界点,之前压制兵家难以破入圣境的国运,会转而成为一种助力,帮助与国运相连者,增长修行。 当然,这个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毕竟是始皇帝推演所得。 他推演出来的兵圣途径,单是聚敛气运神朝,已是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而他留下的手卷里,还提到要破开天地四极。 聚神朝气运,破天地四极…… 之后该怎么做,这一部的手卷里没写,应该在后续的秦皇手书中。 倒是霍去病本就在开疆拓土,如果聚气运神朝的步骤是击溃四邻之敌,掠其国运气数,来成就大汉。 那么距离已经不远了。 在连续用兵攻克西域,大月氏,身毒诸国后,皇帝刘彻已经成功进入半圣层次,至少说明始皇帝留书的前期方向没问题。 等击溃匈奴,到时再看看大汉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不够让大汉汇聚神朝气运,那就继续往西推进,累积更强的国运。 大月氏往西是哪? 安息帝国?! 在这一时期,让后世闻名的有四大帝国,其中的贵霜已被霍去病腰斩,打断了国运。 大月氏的覆灭,意味着不会再有贵霜一国。 其国运被大汉鲸吞。 继续往西就是强盛的安息帝国,也就是人所共知的帕提亚。 再往西,还有丝绸之路的终点罗马! 如果真有需要,击溃众强,才能成就神朝。和这些强国碰一碰,打断他们的脊梁,扫平其国运,霍去病倒是颇有兴致。 当然,现在还谈不到这么远的事情。 他收起秦皇手书,双目轻阖,决定进行一次短暂修行,心随意动,体内的兵家气息流转。 识海内,盛神法五龙对应的第六枚兵符,得之前吸收的蜃龙珠触动,立即出现变化。 笼罩着兵符的一部分混沌气机散开,一颗龙头从中化形探出。 龙头之后是祂的身体,在识海里化出全貌。 这是一条青龙,头长双角,身上披鳞,尾巴如鲤,雄鹰般的五爪,苍劲锋锐。 这条龙一出来,像是完善了霍去病的兵家修行。 他的识海内,玄武,朱雀,白虎,和新出现的盛神五龙之一,气息相连,交融合并,是为四象神兵符。 连灵蓍兵符也烙印融入其内,枝叶散开若一株神木,坐镇中央。 霍去病的识海里,出现一枚四四方方的兵符大印。 这枚大印,色泽玄黄,以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映合四方。 兵符底部是灵蓍根系所化无数符号,对应天地时空,神州山河。 这是一枚古今唯独霍去病一人成就的神兵符。 轰隆! 大汉以东的海面上,云层翻卷,雷鸣电闪。 片刻间便是大雨瓢泼,龙兴云布雨,这是青龙符初显带来的天地气象交感。 那苍穹上乌云滚滚,雷电盘绕,波及的范围不断扩张。 霍去病亦是没想到,临时起意的一次修行,会带来这么大变化。 时间流逝,电闪雷鸣的雨幕,覆盖了大半个汉境。 苍穹上仿佛有一座雷池倒悬,在昭告天下,青龙已出。 隐隐有一条雷电和雨水浇筑的龙形浮于天上,在云层上腾云驾雾,横亘千里。 连长安城郊的兵府,也有异象出现。 那兵府秘境,对应兵家先贤的位列,再次增高。 一道道兵锋,直入云霄。 霍去病体内四象神兵符初步演化成型,触发了天地间最纯粹的一股兵家气数。 而因为这神兵符的加持,霍去病的兵家修行,得天地之力融入,亦是凭空增长了一截。 到中午时分,云消雨歇。 蜃楼号顶层,霍去病从交感天地的修行中睁开眼,体会自身变化。 四象神兵符散开,重新化作各自独立的兵符。 他的力量仍处在六阶百战,然而一旦四象神兵符聚合,就可以瞬间加持达到七境。 “因为蜃龙珠的关系,和疑兵之法相关的一些兵术也出现变化……草木皆兵,撒豆成兵,割草化马……” 霍去病低语了一句。 他结束修行后,出了顶层舱室,来到一层的控制室,查看机枢图。 工布也在这。 他一直在研究这机枢图。 “侯爷,此机枢图并不完整,有一部分被人抹掉了。”工布惋惜的道。 机枢图上,确实有一小块缺失。 那是东海直线往东,千里外的一处区域。 “倭国。” 东海郡往东千里,按后世的国境分布,是倭国海域。 那也是始皇帝在之前的手卷里指出,蓬莱,方丈等仙山所在方位。 这方世界的倭国海域,有三仙山? 霍去病心里画了个问号。 “那个方向的海域,不知是什么地方,为何被抹掉?”工布咕哝道。 “那也是我大汉的海疆。” “?” 工布意外道:“那片区域离我大汉至少千里开外,算不得我大汉的海疆吧。” “能看见的地方都是我大汉的疆土,这东海如果不是我大汉疆域,东海龙王上哪住?”霍去病揶揄道。 工布愣了愣。 那片海域的海图缺失,其实正合霍去病心意。 海外有仙山存在,他不准备让皇帝知道。 皇帝万一也想探查找出仙山,怎么办? 霍去病伸手一挥,把机枢图给收了。 始皇手卷只有他看过,工布并不知道消失的部分是仙山区域,也就是说,没有泄露秘密的可能。 下午,船上留了一千军伍。 霍去病率众从船上下来,离开东海郡以后,风驰电掣般直奔北关。 傍晚时分,晚霞映空。 霍去病来到朔方郡以北,和巡守北关的舅父卫青汇合。 甥舅二人,并肩站在边关城头,往北方的匈奴境内眺望。 草原上仍有迷雾笼罩不散,遮蔽了匈奴各部的动向。 “舅父以为,和匈奴之战,还有多久能打响?”霍去病问。 “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月,不然草木就肥沃起来了,匈奴不会愿意在那个时候开战。” 卫青一袭军甲,肃然道:“这段时间,匈奴的气数明显攀升。苣都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快速提升匈奴的国运气数?” 霍去病微微摇头。 他有些猜测,但并不确定:“不管他有什么手段,这一战匈奴必败无疑。” 卫青笑了笑:“上午那阵暴雨化龙,是你弄出来的?你小子总归不会又突破了吧?” “那倒没有。”霍去病应道。 他是连夜赶回的长安。 他还有些事,要在大战启幕前做完。 回到长安,他没入城,而是再次来到长安不远的骊山,通过山内的密道,进入始皇陵。 皇陵里静谧无声,时而有一队队佣兵巡行。 霍去病推动皇陵兵权,独自在皇陵深入。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取出那滴始皇帝遗留的血。 轰的一声! 帝血一出,面前的皇陵空间无声破碎。 霍去病随即看见那口封禁在皇陵深处,一片黑暗中的青铜巨棺。 他径直走入棺内,又在棺内空间,见到那扇囚禁仙主的青铜大门! 巨棺内静悄悄地,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霍去病掌握的皇陵兵权,因为自家修行增长,同步提升,此时和通天彻地的青铜巨门相连,纹理明灭。 那门上涟漪荡漾,霍去病迈步走进了门内。 他要看看这门后到底有什么,仙主究竟是什么?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皇陵深处,青铜门后【求票】 强烈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甫一进入门后的空间,霍去病暴露在外的皮肤就针刺般疼痛。 所有的感知都在提醒他,这里极度危险。 前方薄雾散开,呈现出一条碎石散落的道路。 这是一条直道,用来行军的直道,往远处延伸。 霍去病进入皇陵那一刻,就动用瞒天过海,遮蔽了气息。 他迈步前行时,无形无质,连周边的气流,都没有丝毫波动。 地面全是破碎的石块,随着前行,两侧的雾气正在变淡。 稍远处,有低矮的山峦。 霍去病通过观察,确定这门后连接的空间,是一处山谷,位于山脉中间。 他的视线凝定在两侧的矮山上。 能看见的的山峦都很矮,山顶切口平整,像是曾被可怕的力量所斩断。 霍去病身为兵家,对战场的气息非常敏感。 他能感觉到,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战争。 有无数生命在这里陨落。 忽然,他面前的情景发生变化。 雾流退潮般消逝远去。 前方的山谷里,出现无数的秦军。骑兵,步兵都有。 骑兵执枪策马,步兵挥戈直进。 他们列方形阵,盾牌在前,旗旌飘扬,稳步推进。 而对面,有另一队人马在对他们发起冲击进攻。 霍去病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战场上的对手,在接近秦军后,突然发力跃起,靠近秦军,张口做出抽吸的姿势。 秦军就那么诡异的停止前行,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无法挣脱,坠入了噩梦。 他们面容扭曲,脸色极度痛苦,很快便失去生命迹象。 ……情景变化。 鲜血,更多的秦军,在与敌军厮杀。 无数的敌人被秦军的兵锋撕裂。 但那些敌军像妖魔般在遭到重创后,仍能站起来,被刺穿的血肉蠕动恢复。 这种恢复能力……霍去病想到皇陵里见到的仙主麾下也有相同的特点。 战场的情景支离破碎。 霍去病周边,天地翻覆,转而出现一座连绵无尽,如巨龙盘卧的城墙,迢迢万里,起伏延伸。 是长城……不过眼前的长城,绝非大汉,亦或神州任何一处位置的长城。 老秦人在未知的地方,还铸过其他长城? 霍去病生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那长城比他所见的任何一处长城,都更高,更完整。 而长城内外,漫山遍野,全是双方部众,人头涌动。 喊杀和兵器的磕碰声,被斩断后仍紧握着兵器的手臂,尸体,残肢,浓稠的血落在城头,转眼又被新的血液覆盖,越积越厚。 战场上,一名秦军被对手刺穿胸腹,死之前仍执拗的扑上去,用尽力气张口去咬对方。 更多的秦军,眼神坚毅凶戾,竭尽所能的与对手厮杀。 霍去病涌起发自心底的悸动。 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超过他所知任何一场征战。 情景又一次发生变化。 秦军全都变成了秦俑。 无数的秦俑和对手交战,这次变成秦俑占据上风。 ……最后一幕情景,出现了难以计数的人在修建,开凿地脉。 秦人在地下凿出一座庞大的宫殿。 秦皇陵! 百万计的秦人,包括秦军,全力挖掘,开凿皇陵…… 然后,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周边矮山起伏,霍去病仍站在那处山谷内。 刚才的画面,先出现的秦军被对手所攻击压制,损失惨重。 然后出现了长城,秦军开始依托长城和对手交锋。 再然后秦军变成秦俑……最后的画面,则是挖掘始皇陵。 霍去病感觉自己好像掌握了某些脉络。 这些画面带来的讯息,是秦军发现了未知来历的敌人,起初很被动,后来依靠长城抵御对手,再后来他们制造秦俑,开始降低消耗,最终用皇陵封禁了对方…… 百年前的秦,显然发生过极具规模的战争。 但短短百年,为什么这种规模的战争,没一点消息传下来? 大汉没有任何人,任何文字提及秦时这场和未知敌人的博弈。 画面消失后,霍去病耳畔,仍回荡着百万秦军与敌厮杀的声音。 显化出长城的那一幕画面消退时,霍去病曾看见一个穿着黑龙袍的身影,站在一条庞大无匹的黑龙额头,出现在战场上方。 巨龙的咆哮,让天地破碎,无数敌军被镇杀。 “朕统天下,铸百万俑军,升地脉为长城以镇九州,护我社稷。 朕在,天地之基,无人可撼! 诸敌将永被镇压,仙魔鬼神共听之……” 这声音一遍遍回荡,震动大地,长空共鸣。 始皇帝和祖龙……这场大战到底发生在哪? 霍去病低头看向碎石长路,蹲下以单指触地,一阵阵喊杀声从地脉深处传入耳中。 这是天地的烙印,无数战死者形成的念力,和天地相合,才能形成的印记。 霍去病拨开地面的碎石。 地下有一缕干涸的暗红色,百年后仍鲜艳如新,是血! 这里曾是战场一角,有无数人陨落……就在霍去病起身的刹那,面前的虚空突兀探出一只手。 “百年来,首次有血肉之躯进来…你是外界那个汉人将领!” 仙主的声音入耳,霍去病的神魂,思维能力近乎停滞,甚至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在这门后的空间,仙主的力量,比上次在门外能感知到的要强的多! 他探手抓出,锁死了天地时空。 霍去病被其一手覆盖,身形被压制收缩,落入对方掌心。 “你们这些刍狗畜牧般的东西,也敢囚禁我!” 虚空中的手开始收紧。 掌心的霍去病,泡沫般消融,竟是个虚假的幻象。 被仙主抓入手中的身影,崩解成了一小块碎石。 所谓草木皆兵,碎石化物,是兵家的疑兵之计修行到极高深的程度,才有的表现。 霍去病的真身凭借金蝉脱壳,出现在数丈外。 下一刻,他又变幻到另一处位置,足下阵纹激荡,加持走为上,在极小的空间内,展开妙不可言的变化。 有了蜃龙珠,霍去病的真身和假身,亦真似幻。 他的疑兵之术,达到了前所未见的高度。 蓦地,霍去病在移动中,以足端挑起十余枚碎石。 这些碎石化兵,成为一个个霍去病的假身。 十余个他,手里同时出现鸿鸣刀。 锵啷! 攻击出手,所有霍去病收拢归一,像是收摄四方天地,过去未来的力量,通过鸿鸣刀斩出。 这一刀,连虚空都被切开一道痕迹,无法弥合。 那只手被刀痕掠过,似有血迹渗出,不过转眼已经恢复愈合。 鸿鸣刀在虚空中神出鬼没,倏隐倏现,刀势若天马行空,又如鸟迹鱼痕,难以捉摸。 每一刀落下,皆神乎其技的斩在那只手上。 此时,一个人影在手后方的虚空浮现。 仙主从空间背后,露出了轮廓。 他好像头戴高冠,在虚空背后伫立,身形映现! 他的手探出,却是有一条青铜锁链拴在他腕部,处于被束缚的状态。 锁链上燃起青灿灿的火焰,烙印脱落,灼烧着那只手。 而就在这身影出现时,霍去病携带的始皇之血发光,化出一枚血色的‘镇’字纹。 鸿鸣刀的刀势愈盛,龙吟虎啸,四象神兵符加持下,霍去病祭出的刀芒足有丈许长,随同镇字纹,一起劈入虚空。 轰隆隆! 彼端的虚空像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空间凸起,仿佛要炸开。 与此同时,始皇帝的血,回归霍去病持握的小瓶内。 那瓶子上祭刻的咒文飞落,形成一个传送阵列。 霍去病面前的虚空坍塌,被阵列撕开一道口子。 他被阵列包裹消失,退出了门后这片空间。 “秦皇,你封禁我的力量已松动,我会出去找到伱!” …… 霍去病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上,竟是直接退出了始皇陵,回到骊山的山脉当中。 朝阳初升。 门后的空间,战场上的一幕幕,感觉只有几次呼吸的时间,实际已度过了漫漫长夜。 天色初明。 霍去病在山巅长长的吁了口气。 所谓的仙主,到底是哪来的? 百年前,他曾率领麾下部众,想入主神州,侵略大秦,还是有其他阴谋,被秦皇所阻? 骊山外,赵破奴等部众军容整肃,正在等待。 “走吧,回长安。” 霍去病回到队伍中,脑海里仍一遍遍回忆着青铜门后所见。 这次进入铜门,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百年前曾有过大战,秦人以举国之力相迎。 第二,仙主一方战败,但始皇帝无法杀死仙主,无奈将其囚禁。秦皇留下的许多布置,都是围绕如何斩杀仙主,防止其脱困展开。 始皇帝选定兵家,远隔百年将杀仙主的接力棒,传到了霍去病手中。 目前仙主仍被束缚在皇陵里,至少短时间没有挣脱的希望。 霍去病回到长安,已接近中午。 他让人去给刘清传了消息,遂来到卫军大殿处理军务。 傍晚回到府上时,家里正在吃晚食。 道尊,公孙弘,董仲舒,霍光都在府内的小院聚集。 吃的是火锅,霍去病加入其中,酒过三巡,问道: “老三位的境界,都接近了半圣。” 道尊横了他一眼:“虽然达到了天人巅峰,但这临门一脚的半圣,比以往所有层次加起来还难。 不过你提出的方法确实可行,我中土道门变成显世修行,抵御佛家传教,过程中撰取的气数,或许能让我有破入半圣的机会。” “天下一统后,成就半圣何其艰难。 算上战国末期的荀子,阴阳五行一脉的开派宗师邹子,数百年间也只出了两三个半圣。” 董仲舒感慨出言:“本朝开国,只有淮阴侯,兵才显赫,硬生生冲开过天人壁。 我们想入圣,难之又难。” 公孙弘抿了口酒,豁达道:“入朝为官后命数已定,不论如何修行,也不增寿元。 我就从未想过半圣的事,只等命数到了,两脚一蹬。” “我这一辈子,已没什么憾事。” 霍去病见话题越扯越远,道:“我想问问你们几位,可曾听到过一种仙音,在耳畔低语?” “天地间的各类声音,阴魂低语之类,几乎每个修行者都曾听到过,霍侯说的是哪一种?” 董仲舒和道尊都偏头看过来。 霍去病暗自琢磨,看来没人听过始皇帝说的仙音。 是因为仙主被封禁,仙音也受到限制,还是大一统之后,天地气数变化,仙音已经没了? 时间来到四月初,长安迎来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霍去病站在卫军大殿,眺望窗外的雨幕:“接下来就该全力备战,将匈奴一举击溃,气运尽归我大汉后,看看会发生什么!”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求票】 禁军麾下大夫王彦,从门外进来,对站在窗畔那个年轻而笔挺,一身官袍的身影执礼道: “下臣见过郎中令。” 王彦进来前,殿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坐在矮席后,执笔书写的白南妤。 另一个就是站在窗口观雨的霍去病。 这女人真是人间绝色……王彦明知道不应该,仍忍不住瞄了眼白南妤千娇百媚的脸。 “匈奴必会在本月兴兵。 我判断苣都不会对我大汉本土展开攻势,此时的匈奴需全力求胜,而不想消耗过大。 对比起来,新并入我大汉的东北游牧部族,亦或西域诸国,更容易受到攻击。” 王彦垂首聆听。 霍去病的话就是禁军最后的决定。 他对王彦简短的进行解释,说出做判断的原因,是让王彦去传达给禁军各部。 “传令下去,让驻留西域的兵马,往北运动,和西匈奴的浑邪部,酋涂部前后呼应,呈两道防线,准备迎敌。 乌孙往西,康居的兵马同步收缩。 大月氏境内驻扎各部,同样往北运动,形成和西域兵马相互应援的防线。” 王彦连声答应。 而霍去病传达命令时,白南妤的笔锋如行云流水,将一系列命令记录下来。 霍去病话落,她已书写完成。 如今禁军总部内,已全面更换纸质书本为载体,记录的文字更多,也更轻便。 白南妤将记下军令的纸张放到一旁,留作备案。 王彦恭敬道:“侯爷,身毒境内的兵马如何调派?” 这是他身为禁军大夫的责任,提醒主官,免得主官有所遗漏。 “我从身毒撤回时,已有过相关吩咐。你去吧。” 王彦执礼,快步退下去,传达霍去病的命令。 庞大的禁军体系,全面调动运转起来。 直到此刻才展开布置,是建立在对匈奴兴兵时间的预判上。 过早动作,会徒增消耗。禁军全体系大面积调整防区,呈攻守兼具,动若雷霆的姿态,一旦动起来,每一日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此刻动作,需要恰好留出大军到达作战方位的时间,而后蓄势以待。 行动的时间,地点,都要提前预判匈奴的预判,才能反过来压制对手。 双方的斗法,用兵,从这一刻起已经开始。 禁军大殿内,军令接连发出。 霍去病的脑力惊人,他记得小到每一伍的汉军的具体军列排序,连续传达了上百条军令,对散在大汉以西的各路兵马,进行调整。 下午。 霍去病面前的矮席上,放着一张大汉及周边各国的军事地图。 他的视线在图上反复巡睃,又在两处位置,做了特殊标注。 殿内很安静。 白南妤也跟着旁观地图,对霍去病刻意标注的两处位置,有些惊异。 眼见霍去病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眉心,白南妤移步来到他身后,探手帮他揉捏肩颈。 她修行颇高,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 自从在身毒,她出手拦截律藏的攻势,自身受了重伤,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些微妙变化。 春天是个繁衍的季节。 白南妤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站的近了,还有种温香软玉贴附在身后的感觉。活色生香就是此意。 “接下来和匈奴开战,我们是要采取守势?” “不,我和舅父是在等苣都先沉不住气。” 霍去病闭目养神,意识里仍在推演战局,随口道:“匈奴的人马已经动了,苣都麾下现在必在紧急行军,只是目的地到底是东还是西,亦或两路齐发不好判断。 他从极北之地调兵,和匈奴各部相合,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兵马,也难准确预判。 更主要的是,我不想让苣都和舅父对上,所以要等一等。” “侯爷是想等苣都先露面,确定其位置,将他接过来自己对付?”白南妤声音娇柔。 “没错。” 霍去病道:“这段时间,苣都操控力量,遮蔽了整个草原。 这种力量远远高于以前的大萨满恩敕,甚至隐然超出了天人境。” “半圣…” 白南妤有些吃惊,媚人的桃花眸微垂:“侯爷有把握对付他?” 霍去病好整以暇。 他战之必胜的强大信心与生俱来,从未考虑过自己有落败的可能。 而信心是建立在他对战场局势的准确判断上,目前还没有哪个对手能让他感觉到足够的威胁,需要提前对落败进行判断。 霍去病反手轻拍,道:“我还要复盘一遍各地的兵力分布,你伤势仍未全好,去一旁休息吧。” 霍去病的手落在她的腿侧,让白南妤的心颤了颤,轻声答应,走到一旁重新落座。 傍晚,霍去病回到府上时,云消雨散,晚霞在天边挂起了彩虹。 大着肚子的刘清,在指挥侍女们采集春水。 采春水煎茶,有很大的讲究。 需要用不同的人对应不同花卉,采摘其上的露水或新雨。 府上的女侍,其中娇俏靓丽的少女负责采牡丹,芍药上的花露。 灵慧活泼的女侍,则用来采摘桂花雨后的春露。 娇媚的妾室适合收集莲花上的露珠,菊花对应好古而清奇的少女。 每一种花卉,对应不同品性的女子,千姿百态,考究的让人匪夷所思。 当然,眼下是春天,只能采摘应季的草木。 搜集带着花木清香的水煎茶,在生机盎然的春天,茶烟袅袅。微风里的茶香,隔着两三里也能嗅到。 董仲舒,道尊,罗什娜,公孙弘,秦青玉,还有两三位在长安定居的原西域国主,宗室里几个和刘清,霍去病交好的男女,郡主,公主也都被邀约过来做客。 侯府内正在开小茶会。 让人略意外的是久不见踪迹的平阳公主也在列。 “侯爷!” 霍去病回来,满院的人皆起身问候。 还有几个宗室待嫁的少女,自诩身份能配的上霍去病,眉目传情。 霍去病径直来到刘清身畔,笑道:“今日如何,孩儿可曾踢你吗?” 孩子四五个月就开始胎动,在刘清肚子里颇不安分。 到了七个月的现在,更是翻天覆地,又蹬又踹,还未出世已经露出淘气包的趋势。 刘清和霍去病每天都要轮番听肚里的孩子闹腾。 霍去病回来,茶会便散了。 受邀众人三三两两的往外走,平阳公主离开前,看了眼霍去病和刘清往内宅去的背影,抿嘴笑了笑。 夜色初降。 寝殿后边的清池。 夫妻俩沐浴后挨在一起。 刘清懒懒地道:“肚里的孩子折腾,伱也折腾。” 又道:“你要出征了是吗?” 霍去病嗯了一声:“身为将领,护国安邦是我该做的事。” 刘清:“出征前,你记得去那边的院子看看。” 霍去病笑:“总还要个几天才能出发?” 两人从清池出来,一个人走路,呈‘巾’字形回到了寝殿。 夜色渐深,明月高挂。 卓青珂从下半夜开始坐秋千,大早起来还有些晕,这段时间修行身毒传来的大欢喜术,高难度姿势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正逐一实践,痛并快乐。 未央宫。 早朝,百官林立,殿内气氛肃穆。 霍去病从武将之首的位置缓步出列,对皇帝道:“陛下,臣启奏!” “百年来,我大汉和匈奴彼此征战不下数百起,仇怨杀戮,而今已到了清算过往恩怨的时候。 臣请命,再伐匈奴。 此战,大将军卫青与臣霍去病将全溃匈奴各部,败其国,枭其首!” 一身龙袍的刘彻心里,亦是不由激荡起来。 百年的恩怨,终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皇帝沉声道:“郎中令欲再战匈奴,朕举我大汉一国之力,兵权尽付郎中令和大将军之手!” “寇可往,吾亦可往!” “两日后,朕拜郎中令为将,起兵伐战匈奴!” “朕在这长安,等候郎中令和大将军得胜的消息。 此战若成,朕亲自为大将军和郎中令表天请功,再行封禅事!” 霍去病朗声领命! 群臣亦都心情振奋,道:“预祝大将军,郎中令,凯旋而归,立不世之功!” ———— 帕提亚帝国,又名阿萨息斯王朝,或安息帝国。 帕提亚全盛时期,疆域西达小亚细亚东南的幼发拉底河,东抵阿姆河。位于罗马与汉朝之间的丝绸之路上,同时与汉、罗马(此时还是共和国,非帝国)、贵霜并列为亚欧四大强国。 在安息帝国的历史上,米特里达梯二世(注①)是一位传奇国主。 他在安息帝国的历史地位,不输于武帝在汉人历史上的位置。 他是一位伟大的战略家,很早就意识到罗马的威胁,并扶持本都王国和亚美尼亚对抗罗马。 他在位期间,重振了帕提亚的军队,大量裁减军队的臃肿体制,使其成为战无不胜的精锐。 并全力发展骑兵,人马披甲。 后世闻名的帕提亚铁甲军,就是这位大帝一手建立,让对手闻名丧胆。 某种意义上,安息帝国在这一时期的骑兵,和后世的装甲部队非常像。 连马匹也披挂的重骑,有着无坚不摧的恐怖破坏力。 而战无不胜的队伍,又让帕提亚的经济得到振兴,使得已经建国百年,有衰弱迹象的帕提亚,重新恢复强盛。 此时的米特里达梯二世,刚继位三年,正励精图治,对帕提亚展开一系列调整,国力日盛。 米特里达梯二世是个非常擅长‘苟’的君主,并不喜欢侵略。 他的策略是借用各方形势为己所用,而自身闷声发大财。 不过由于大月氏当年西迁,横扫沿途各部,对半个中亚都形成了冲击。 大量的月氏人和被他们攻击,四散逃亡的斯基泰部落,到处劫掠,焚毁,抢占各地的物资,宛如强盗。 帕提亚在数年前,也遭到了这场动乱的波及。 当时他们刚逼退古希腊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迎战新对手,结果就是国王阿尔达班一世战死当场。 米特里达梯二世便在这样的危局中,被扶上王位。 所以他非常明白东方游牧势力的危害,对大月氏充满戒备。 然而让他忌惮的大月氏,却被更东方的汉,一朝击溃,在短短时间里四分五裂,被汉所占领。 汉的国土变得和帕提亚比邻。 可以想见米特里达梯二世此刻的心态,对汉该是如何戒惧。 先下手为强,历史上他曾着手进行大规模的东方战事,但当时的敌人是大月氏。现在,有换成大汉的趋势。 尤其是匈奴,身毒都秘密派了使节来到帕提亚,进行游说。 匈奴和身毒,皆表示将从南北夹击大汉,若帕提亚愿出兵,就可以从西往东,三家瓜分大汉。 到时身毒和帕提亚得大月氏和康居,匈奴则取回西匈奴和西域。 而此时,张骞也在帕提亚出使,本意是沟通丝绸之路沿途的商贸等事。 他也发现了匈奴和身毒使节来帕提亚的事,有些不安,意识到几家可能打算联合攻汉。 同一时期,掌兵者则出现在身毒。 他曾和无相昧联系,提出在身毒掌兵,和匈奴配合,背刺汉军。 各方暗流涌动,战端一触即发。 ps:关于帕提亚国王米特里达梯二世,查了些资料,有说其是前124年出生,另外一些则说是前124年登基执政。采用了后一种,因为许多史料共同提到米特里达梯二世,是个执政时间极长的国王,所以登基掌权的时间是前124年-前84年,更合理。 掌权四十年,而不是活了四十年。 求票——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封狼居胥之始【端午快乐】 南越国。 国都王宫正殿,国主赵婴齐对到来的赵安稽笑道:“赵将军此来何事?” 他对赵安稽态度亲近,称将军,神色热切。 赵安稽这一个月留在南越用兵,多次建功。赵婴齐存心拉拢结交,还派出数个美貌的贵族之女,希望能和赵安稽结亲,深入交流。 “有军令过来,我麾下部众半个时辰后就会奉命启程,离开南越。 来告知国主一声。” 赵安稽一身战甲,铿锵道:“郎中令托我给国主带句话,望你好自为之,能恪守承诺。” 又道:“临别之时,我亦有一言相赠。郎中令素来用兵果断,国主应该多有耳闻。 念在当年国主曾入长安为侍,与郎中令少即相识,才留下国主性命。 不然百越早无南越,南越早无赵氏。望国主能自重,以生为幸。”话罢转身,慨然去了。 半个时辰后,赵安稽麾下禁军,离开南越国都,策骑急速行军远去。 此时此刻,各地的汉军调动频繁。 在身毒,张次公,姚招,浑邪王也接到命令。 浑邪王奉命统兵北进,去和酋涂部汇合。 张次公和姚招继续留守身毒。 张次公外出巡营,回到中军大帐时,看见姚招就地取材,在一块木片上书写:“给家里写信?” 姚招长时间在身毒镇守,皮肤晒得黝黑,但一股兵家锋芒愈发凝练。 不断征战,他的用兵亦是愈趋娴熟,笑道:“出征快半载未归,家中父母,兄妹怕是多有挂念。 写信回去报个平安,让绣衣的人将内容传回去就行。” 张次公颔首道:“那你快些写,我们商量下后续用兵。我想让你单独带兵,在这里镇守,我引一路骑兵,暗中出迎破敌。” 姚招停止写信,认真聆听。 他因为是霍去病麾下最亲近的部众,在汉军各部地位颇为特殊,张次公有事也会和他商议。 在长安,陈庆也在给母亲写信。 他家中只有寡母和妹妹两人。 每逢他出征,两人便会日夜祈求,盼望他能平安回家。 而陈庆一有空闲就会写信,积攒下来的信笺,都放在战友那里。 若有朝一日战死沙场,这些信将由留守的战友每隔一段时间,送去给母亲一封,证明他还活着,只是在外征战未归,免得母亲承受不住丧子之痛。 陈庆奋笔疾书: “……壬寅年,我七岁,大汉边关被匈奴所破,匈奴人纵兵劫掠十二座边城。 有匈奴兵把我汉军的将领挂在马后拖行,鲜血遍染长街。当时我就躲在倒塌的街道后……那一幕我记得很清楚。 戊申年,我十二岁,匈奴人寇边。 十三岁,匈奴人又寇边…… 当时全城的青壮年都被匈奴人所俘,成为他们的奴役。女子被带走,为他们生育壮大族群,如牛马般饲养,其余老弱俱被杀。 匈奴人担心有活口,临走尚纵火焚城,寸草不留。 适逢灾年,春河水决,溢于平原。我大汉民不果腹,以人相食。 匈奴给我大汉带来的惨况,儿永不敢忘。 我父亦被匈奴人破城,挑在马前,炫耀军功所杀。 阿母,如今我为汉军,杀父之仇,应该就在今年此刻了。侯爷常说,汉军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儿必奋勇杀敌,忘阿母勿念。 阿母不必为儿担忧,此战,郎中令亲自统兵,我汉军必可大胜! 待儿荣归,与阿母同去父坟前祭奠。 望母安好,小妹能平安喜乐。儿,拜上。” 陈庆卷上竹简,让人送到家里,免得和母亲当面拜别,平添愁绪。 他这边刚做好安排,帐外就响起激荡的鼓声。 那是聚集出征的战鼓! “陈庆伱快点,点兵的时间到了,陛下亲自登台,再拜郎中令为将,准备出征!” 陈庆摸了摸眼角,收拾情绪,腰间悬剑,披甲出营。 他看了眼北方,匈奴……我汉军要来了。陈庆抿了抿嘴,脸上的神色转为坚毅和凶狠。 国仇家恨,已到了清算的时候。 ———— 匈奴,大汉北关三百里外。 草原上薄雾弥漫,风吹不散。 一支两千精锐组成的匈奴兵马,隐匿行迹,暗中行军,来到这里。 带头的是在汉和匈奴之间,两次反叛,最终重归匈奴的赵信。 随行则是新任大萨满菩古纳。 此时所有匈奴部众,包括赵信在内,都神色敬畏的注视菩古纳。 他们这支队伍,用牛马拉着数十辆大车。 车上全是死去的牛马羊,还有匈奴往昔劫掠,屠戮杀死在匈奴的汉人奴隶尸体。 所有尸体都被剥光,死去的牛羊仍瞪着泛白的眼睛,情景莫名凶戾。 这些牛马畜牧和汉人的尸体上,以血勾画的萨满咒文,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赵信皱眉道:“大萨满,你用的这是什么手段?” 菩古纳阴沉道:“萨满术中的古巫术,是苣都这次带回来的,来自萨满之神的古老传承。” “将这些畜牧,牛马羊的尸体埋入地下,以萨满的力量催动,就会形成一道屏障。汉人只要行军进入草原,经过这里,就会染上这种巫术气息,马,人,都会周身溃烂而死。 而且这种巫术有很长的隐藏期。 有些汉人和他们的战马,当时没事,但过一段时间,回到汉以后,就会爆发,传播给其他汉人。让汉人不得安宁,祸患无穷。” “此战,生死存亡,让汉人尝尝我萨满术的手段。” 菩古纳命人掘坑将牛马,人的尸体扔进去,又以头盖骨为盛器,将死人身上的血与腐烂的畜牧血肉搅拌,洒在坑里的尸体上。 等重新填土,做好伪装,再用中空的枯骨插入地下,像气孔般透出地表。 菩古纳念念有词,地面很快升起一股股血色和黑色交织的气息,融入虚空,最终变得无形无质。 “走,去下一处地方。” 赵信策马随行:“即将到来的战事,让我有些不安,萨满大神可有启示?” 菩古纳笃定道:“你放心,一切都在大将掌控当中。 苣都大将已派出数路人马,最早的一支离营足有半月,此战的胜利必归于我草原诸部。” 赵信道:“那冠军侯往昔用兵,战必攻敌之心腹……” 菩古纳挥手道:“你是在担心他再奔袭大单于的王庭? 有些东西,用一次可以,再用就不灵了。你能想到,大将又怎会不知? 这次苣都早做好了安排,大单于根本不在王庭。 王庭是个陷阱,若汉军杀到王庭不仅会扑空,还会损失惨重。” “何况,大将的先锋队伍,应该已经动手了,到时汉人有没有余力来反击还难说。” 菩古纳举目往西看去:“西边有血色映空。 我看见无数汉人的尸体,那就是萨满之神给我的启示。汉此战必败,国力也会由此衰退!” …… 乌孙以北,西匈奴辽阔空旷的荒原。 匈奴将领挛鞮勃端坐在马上,凝神瞩目周边地势。 “还有多远能到大将吩咐的攻击位置?” “三十里左右。”副将回应。 挛鞮勃四十一岁,常人身形,皮肤泛红,左脸从耳后到下颚有一道斜长的刀疤,是多年前作战留下的。 他身后带来六千匈奴精锐。 “这次,我们要让汉人把两年来残害我草原各部的兵马,损失,一次都还回来。” 挛鞮勃咬牙道:“从康居北线杀入,夺其人马财物,带不走的全部烧成灰,什么也不要给汉人留下。” “我们动兵后,看汉军上不上当,若其派大军来围我,到时我们几家联合,必可破汉军主力。 若其不来,就要坐看我们在康居境内杀人掠地。” 挛鞮勃狞笑道:“苣都大将用兵之妙,让汉人进退皆错,看那些汉奴如何应对。 动兵,进击!” 六千匈奴骑兵,呼啸如狼群,飞驰冲向前方。 长安,上午。 皇帝再次登坛拜将,将汉军主帅的军权授予霍去病。 大汉宗室的宗庙外,太史呈上连日观测的星象。 太卜则在查看千年老龟的龟甲,得卦《大过》,意即匈奴囚败,北伐征程,用兵大吉。 阴阳家姜堰也得出吉兆的阴阳卦象。 关键是一朝国运压上来,卦象也不敢不吉。 但凡在长安占卜国运,必定次次大吉,图的是个好彩头。 皇帝遂移驾出了宗庙,来到城北的城墙上,和上次出征,打西域时的过程类似。 下方禁军林立。 皇帝将军权帝钺,当众赐给霍去病:“朕盼郎中令能早日得胜而归!” 霍去病接过帝钺。 此时,城头下的数万禁军持兵列阵,气氛萧杀! 霍去病单臂举起帝钺,振声说道: “秦汉以来,匈奴不断犯边,劫掠杀戮。我神州大地被四夷所扰,又以匈奴为害最深。此番出征,若不能尽溃匈奴,如何对得起我汉人列祖? 如何对得起过往牺牲的袍泽? 如何对得起这脚下的万里山河?” 霍去病连续三次发问,万军肃穆。 “众将勇可知,此战为了什么?” “为全歼匈奴,为安国兴邦,为讨回我汉人的血债!” 霍去病环视众军,道:“不单是因为这些,在我看来,是因为我汉军已足够强盛,我们就是要去打匈奴,打垮他们,为后世的安宁,为我大汉百姓再不受其所扰。将他们全部杀溃,扬我汉人兵锋!” “扬我汉人兵锋!” 万众齐呼的声音,震动长安。 不知从谁开始,城内的民众也加入呼喊当中:“杀溃匈奴!扬我汉威!杀溃匈奴!扬我汉威!” 风云变色,天地间尽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呼,无数人……声嘶力竭! 霍去病伸手虚握,声音顿止。 “此战,将我汉军的战旗,插到乌兰巴托的王帐顶端!” 他伸手将帝钺推送融入虚空,化作一股暗流往北而去。 霍去病凌空踏虚,从城头走下来,落在马背上:“诸军,出发!” 万马奔腾,万军开拔。 前121年春,汉军出精锐轻骑,禁军骁勇五万,边军老卒五万,合十万大军。由冠军侯霍去病,大将军卫青分别统率,拉开了名传后世的漠北之战序幕! 皇帝站在城头,身畔是妹妹刘清,还有皇后卫子夫。 刘清不觉已是潸然泪目。 霍去病临战把军权帝钺送入虚空,推送到北方,是将汉军的无上权柄,送给了卫青。 失去主帅的帝钺加持,若对上苣都,必然危险倍增。 “屏娴,去病两年来征战四方,已是我大汉的无敌统帅,苣都亦将败于其手!” 皇帝看向城外,位列众军之前的霍去病! 那个身影一身官袍,在汉旗的簇拥下,正逐渐远去。 皇后卫子夫瞩目汉军的行进方向,疑惑道:“去病统兵是在往西北走? 不是该去北关和大将军汇合吗?” 皇帝摇头:“出兵前,刚收到西北战报,去病有他的判断。 朕猜测,他应是想全溃匈奴,击垮挫败其西北某部。凭去病的行军速度,先去西北,再去与大将军汇合,也不会耽搁。” 禁军离开长安,霍去病催动兵策,一座庞大的军阵扩散开来。 全军都被囊括其中,化入虚空,无影无踪。 一段时间后,在大汉北关,定襄城的城头,卫青生出感应,探手从虚空中抽出军权帝钺。 他转头往西看去。 那个方向,兵锋连天,大战将起! 卫青的眼神欣慰,又有些不满,笑骂道:“当我老弱到要靠他照顾了?居然把帝钺送到我这来了。” 卫青身后是雄赳赳气昂昂,挺着腰板的李广: “大将军,此战您一定要让我李广出战。 我要一雪前耻,不然终生背负无能之名,我不服。” ps:大家端午快乐! 求票——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战局激荡,何其壮哉【求票】 康居北境的都赖城,位于巴尔ks湖以南,往东则比邻乌孙西境。 历史上的这里会在数十年后,被分裂成东西两部分的西匈奴所占,改名致支城。 就在这天下午,都赖城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黄沙漫卷。 城内守军全然没想到,在遮天蔽日的风势后方,会掩杀出一支队伍。 守军仓促关闭城门。 噼啪! 黄沙飞扬的颗粒吹在城门上,发出密集的碎响。 都赖这一级数的城池,既没有护城河,城墙也不高。 当匈奴部众从城外借助萨满术催动的狂风杀出来,康居守军惊骇不已。 匈奴兵后方,挛鞮勃在马背上探了探身子,下令让部众全压上去,以最快速度摧毁城内的反抗。 匈奴兵隔空抛出套索,落在黄土垒砌的城头,以索环套住城垛等凸起物,另一端固定在马上,像拉车一样,千军万马同时发力拖拽。 轰隆! 低矮的土墙,砰然倒塌。 匈奴人这种破城方式,奈何不了汉的高城厚墙,但对康居北境的都赖这种城池,却是游刃有余。 数段城墙接连被拉倒。 挛鞮勃从马上半直立其身躯,大喝道:“入城,杀。” 匈奴兵的凶狂和守军的慌乱,对比鲜明。 片刻间,城内的喊杀交战声,民众遭袭的惨叫声,女子的惊呼尖叫,孩童的啼哭,交织成一片。 一个多时辰后,都赖城燃起熊熊大火。 带不走的全部烧掉,不留活口以削弱敌人,是匈奴人一贯的作战方式。 他们这支队伍的作战目的,就是制造血案。 六千匈奴精锐进入康居后,从北往南推进。趁夜色的掩护,当晚再破巴莱,焉业两城,皆纵火屠城。 为防止被汉军找到踪迹,赶来增援。次日早上,匈奴部众突然改变方向,转而往东推进。 “一晚的时间,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看汉军如何反应。” 上午,在一座废弃的临山小城,短暂休整的挛鞮勃和副将说道。 “大当户觉得,汉人会如何反应?” 副将名綦毋古都,生的人高马大,汗毛特重,满脸短髯。 “汉军这两年吞并的土地太多,根本没那么多兵员,能守护他们占据的土地。” 挛鞮勃不屑道:“汉军来的少我们就吃掉,来的多,我们就依大将吩咐行事。” 綦毋古都微微点头。 苣都让他们来,是在放饵,用的是阳谋,利用汉接连打下康居,大月氏等土地,还来不及消化布置防线,先袭康居。 因为康居已降,汉必定要出兵保护,才能维持统治地位。 所以攻康居,对匈奴来说,损耗小。而汉不得不救,从而起到战局上牵制汉军,掌握主动的目的。 …… 四月,还未绽放绿意的草原上。 大萨满的队伍,进入一座营地。 “苣都大将。” 在大帐内,菩古纳见到了魔神般雄壮的苣都:“首战打响,汉人作何反应?” 帐内另一名天魂部的将领应道:“汉军的反应不会那么快,要晚些才能知道。” 苣都声音浑厚道:“霍去病精通兵事,没这么容易上当。 凭他的兵才,可能已经提前判断出我的意图。 他在乌孙周边,一直都留有伏兵,反而是挛鞮勃的队伍很危险,随时可能从狩猎的狼群,变成踏进陷阱的困兽。” 副将皱眉道: “大将的意思是霍去病故意用康居人,诱使挛鞮勃的队伍深入? 放弃康居数座城池,只为了吃掉我们的队伍,霍去病用兵如此凶狠?” “不是他要放弃康居人,而是汉目前占据的土地广袤,做不到全线严密布防,所以必须要做出取舍。” 苣都如铁铸般棱角分明的面容,平静不波。 他面前的行军图上,在西匈奴和康居间标注着三道红线,显然是他的用兵线路。 三路兵马共同往西域推进,虚实交错。 ———— 大巴扎是康居王都以北四百里的一座城池。 挛鞮勃带兵杀入康居,按计划,大巴扎是他们第一阶段行军的最后一个目标。 “破此城后,兵锋便可直指康居国都。 但是按大将的吩咐,要我们立即撤走,否则很可能和汉军杀过来的兵马遭遇,陷入苦战。”綦毋古都道。 挛鞮勃舔了舔嘴唇:“既然是最后一场,杀进去,多抢东西,然后撤走。” 大巴扎城内。 一栋瞭望塔般的建筑里,李敢蹲在这。 他手里的同心莲叶微微发光,有军令传过来:“诱匈奴兵入城再动手!” 命令来自霍去病。 李敢赶忙应了一声。 对于霍去病如何能判断出敌军走向,要来袭击大巴扎,李敢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匈奴人的行军毫无规律可言,康居北境又有数十座城池。对方的目标,却被霍去病一语道破。 啧……李敢砸吧了一下嘴,传令麾下汉军小心蛰伏,别漏出马脚。 艳阳高照。 匈奴兵已在城外露出踪迹,突然发起冲击。 他们破城的方式和之前一样,拖拽拉倒城墙,旋风般冲入城内。 挛鞮勃狂笑:“各部,冲杀进去,劫掠所得归己!” 身后的匈奴军伍轰然答应,争先入城。 但就在挛鞮勃也冲入城内,和守军交手时,城内的建筑中冲出来的不是百姓,而是大量汉军。 有埋伏! 汉军怎么知道他们要袭击这里,提前埋伏? 但挛鞮勃并不畏惧。 “这么一座小城,能埋伏多少汉军,想伏击我,休想! 杀!” 咻! 面前寒光一闪,挛鞮勃反应绝快,手里马鞭破空,试图抽击射来的箭矢。 匈奴人日夕纵马,对马鞭的使用就像手臂的延伸。 挛鞮勃小臂肌肉浮凸,马鞭如闪电。同时还抬起另一只手里的皮盾,进行抵挡。 马鞭抽中了箭尾。 但这一箭的速度,力道,都大出挛鞮勃意料。 箭被抽中后只是角度略偏,从挛鞮勃的皮盾上擦过去,嗤的一声,射入一名匈奴亲兵体内! 那亲兵惨叫坠马,顿时毙命。 城内的一栋建筑顶端,浓眉大眼的李敢执弓走出。 他奉命在大宛驻扎,康居降服后,接命令从大宛北上入康居,所以才有了眼前的埋伏。 不过李敢手里只有三千汉军,即便和康居守军相合,击溃六千匈奴兵不难,想全歼却不易,因此设计诱其入城。 李敢出现后,从房顶踩着建筑物往对手冲去,边跑边连续开弓,身先士卒,盯准了挛鞮勃。 嗡! 挛鞮勃连续避开第一支,第二支箭,却被三星连珠射术中的第三箭,射中肩胛。 好在箭矢被拨偏了,杀伤力有限。 挛鞮勃也是悍勇,拔掉箭杆就往李敢反向冲过去。 双方在城内展开激烈的厮杀。 而与此同时,苣都指挥的第二路匈奴兵出现,袭击目标是乌孙,和乌孙境内的守军,连同之前进入西域,一直在乌孙周边活动的酋涂部兵马,发生交锋。 两路匈奴兵齐出的同一天,大月氏国境以西,帕提亚帝国的铁甲军突然东进。 汉在这一区域,将大月氏的人口几乎掏空,运到大汉成为苦役。 而驻守在这里的汉军因为战事需要,正往北和南运动,分别被匈奴和身毒牵制,防守空虚。 空出来的大月氏领地,尽皆沃土,帕提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据。 米特里达梯二世是看准汉不敢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再与帕提亚开战。 他占据大月氏的土地后,将获得巨大的战略纵深。所以权衡利弊后,帕提亚选择兴兵,夺走大月氏,收归己有。 康居,乌孙,大月氏,被匈奴,身毒,安息三方串连成了一条战线。 苣都利用各方形势,将汉在这一带的守军,全部拖入战局。 次日,浑邪王部和酋涂部的人马汇合,合兵三万余参战。 随后,第三路匈奴人马出现,从原车师,蒲类两国区域杀入。 西北的战局规模不断攀升,战火四起。 苣都在西域投入近四万兵力,将汉在这一区域的守军,陆续拖入战局。 …… 长安。 “陛下,西北传来消息,匈奴人全面出兵抢攻西域,康居等地,在西北已投入四万兵力。”亲自来汇报的是茹泊虎。 书房里坐着皇帝和程不识,李蔡等文武兼具的大臣。 皇帝老神在在道:“这些变化,皆不出郎中令的战前推断。 去病给朕的西北战事地图上,对方会打那几座城池,都被标注的很清楚。” 茹泊虎道:“还有一则消息,怕是霍侯也没料到。大月氏以西,有个帕提亚帝国亦选择兴兵,占了大月氏,和匈奴,身毒隐然串联起来。 张骞此前在帕提亚出使,他传回来的消息说,帕提亚国力强盛。其麾下铁甲军,纵横不败,是强敌。帕提亚入局,我大汉在西北再无优势可言。” “帕提亚……” 皇帝皱了皱眉。 西北被卷入战局的力量,确实出乎意料,对大汉不利。 但更让刘彻意外的是这世界之大,有这么多国家,领土等着朕去占领吗? 要是把这些地方都占了,朕的大汉得强到什么程度,纵马旬月亦难见国境之边,何其壮哉! 朕汇聚神朝气运,继续突破的方向好像有着落了。 …… 匈奴指挥大帐。 菩古纳道:“战况的发展和大将所料相同,汉军在西域的部署,已全部暴露出来。 我们刚收到消息,霍去病也进入西域,正率兵往蒲类快速推进,想平定乱象。 大将的布置,让我们稳占主动。接下来该如何?” 苣都道:“大萨满和我麾下天魂精锐,按计划行事,亲自出击。” 菩古纳痛快答应。 战局完全符合苣都预判,给一众匈奴人带来了莫大的信心。 苣都遂亲自出营。 整个草原因为他的出现,卷起一阵风暴。 一万天魂部众,加上两万匈奴精锐,仿佛得到风暴为助力。 这是苣都独有的行军之法,和大草原的力量相合,从北往南,快速推进。 他们这支队伍,以菩古纳和苣都从极北之地调来的一名将领恩拖统率,在次日,出现在祁连山以北。 比起其他兵马,这一路才是苣都最重要的战略用兵。 他之前所用的几路兵马,目的是试探并调动汉军。而后让大萨满和恩施率主力,来攻取的目标是河西走廊。 苣都是要切断汉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修建的河西四郡咽喉,将西域和大汉的联系切断。 苣都的打算若成,汉会直接倒退回占据西域前的形势。 不过,当菩古纳和恩施带领三万精锐接近河西走廊以北,准备冲击汉在建的四郡之地时。 霍去病正站在焉支山的一座山岭上,遥遥看着带兵杀过来的大萨满菩古纳。 他身畔站着复陆支和陈庆。 “郎中令,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让他们先进来,没路可跑时再动手。” 霍去病道:“还有一路敌军没露面,苣都……倒是有些手段。” “还有一路敌军?”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扫平各路后患【求票】 晚霞如火。 霍去病立在山巅,回身往南看去。 焉支山以南是祁连山。 而祁连山后方,则是地形复杂的羌氐等族居住地。 “蛮夷之辈,妄图串联行事……” 霍去病此番统兵五万来西北,有两万军正急速往乌孙接近,另有两万禁军去往蒲类。 其中一支队伍的首领,是绣衣麾下擅长画皮画骨,化牛能犁地的罗修装扮成他,在带兵行军,所以外界探查的霍去病统兵西进,是疑兵之计。 真正的霍去病,在河西走廊,以逸待劳。 大汉西关以外,往昔最大的威胁是羌氐等族。 他们和匈奴联合,切断了汉往西域的道路,为祸甚巨。 汉近年来对其多次讨伐,已将西关外数百里的区域清剿干净。 其中一些部落,相继投汉。 但羌氐等族的另外一部分,因为往年和汉仇怨极深,不可调和,却是收缩防线,借助地势的复杂性,退守到远处活动。 最近这一年,汉军打通河西走廊,更是将羌氐等族的活动空间,进一步压缩。 让他们不敢稍有动作。 这次,苣都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力量,事先派出使节,深入羌氐等族进行游说,晓以利害,许诺重占河西走廊后,将原本羌氐等族活动的区域,还给他们。 羌氐等族本就不想坐以待毙,遂同意联军,召集各部聚集出一支队伍,共一万四千人。 带头者名允戎。 他所率西羌大部,在汉军征伐西域时,和赵破奴,复陆支等人的队伍交过手。 允戎的左眼被汉军射瞎,面容倍显狰狞。 他头戴兽皮帽,垂下来的一块兽皮遮住了瞎掉的独目,身形瘦高,面颊也是瘦长,颧骨下的皮肉内凹。 被匈奴说动,由羌氐等族组合的联军,此刻正翻山越岭,往北行进。 “大酋不必着急,再有两个时辰,才天黑。我们已进入祁连山,翻过前边的山峦,走十余里就会到达和匈奴约定的区域。” 允戎身畔,随行的副手是他弟弟,允江。 其比常人略高,动作矫健,时年三十一岁,背上交叉背负着两把短枪。 “想起将要杀回河西,我只恨走的太慢。 这里本是我们的地方,却被汉人占了,这次和匈奴联合,定要让汉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允戎独眼发光。 允江嘿嘿笑道:“这几日派人侦查河西地势,汉人在这里投入了数十万苦役,大兴土木,还有氏族在这里建造马场,马匹以万计。 听探查的人说,有汉人氏族女子来马场骑马,生的皮白肉嫩,等掳回寨子,定要好好弄一弄。” 允戎轻哂道:“将此地占了,还回什么山寨。” 两人身后,全是羌氐等族的战士,在山野间行进,灵活如猿猴。 这些羌氐等族之人,有的别着短刀,有的则手持木矛,木盾,武器参差不齐。 羌氐等族的部众临时成军,缺乏训练和配合,但战术灵活,熟悉地形,战力并不弱。 允江扫了眼身后部众:“大酋切莫全信匈奴人,他们是想利用我们,依我看还是抢了东西,就退回去,依仗地势,汉人也拿我们没办法。 汉人随后的反扑,就让匈奴人承担好了。” 允戎笑道:“匈奴的打算我会不知?我们也在利用他们。 此战有两点对我们有利,一是汉人在这里建郡,聚集了超过四十万苦役。 我们杀过去后,这些苦役必会趁势反抗。 四十万苦役,单是他们的冲击,就能让汉军不易应对。 其次,汉军主力,都被匈奴大将苣都调派的兵马吸引在蒲类,乌孙一带参战。 苣都在匈奴被誉为神将,用兵不败。 他此次调动四万精锐参战,谁能想到这么多兵马,全是虚兵,真正的目标是河西。” 又道:“汉将霍去病近年兴兵不断,杀我羌氐等族之人无数。 这次他也被苣都骗过,正统兵往蒲类去,这等时机,我们岂能不把握? 只要和匈奴联合,断了汉军归汉的退路,然后让匈奴人和汉军死斗,霍去病和他麾下汉军不死也要被重创。” 两人正在说话,远处草木簌簌,一个雌豹般的身影快速接近。 却是个有着小麦色皮肤,脸颊略长的年轻女子,一身羌族打扮,头上戴着用骨、木打磨的繁复坠饰,随着步履轻轻晃动。 这女子是允戎二人的妹妹允锦,身手极好,负责探路。 “祁连山以北,汉人建立的马场一切如常。按计划,匈奴人应该已经到了,只等天黑,就可一起行动。”允锦汇报道。 允戎点点头,一行人耐心等待到天色见黑。 “出发!” 队伍在入夜后开始往北推进。 翻过山峦,前方出现一道山口。 再穿过山口,地势变得开阔起来,一马平川,便是河西走廊的平原区域,土地最肥沃的地方。 到这里就开始有汉人在布防警戒。 继续往北,便是焉支山方向。 匈奴的兵马,在大萨满菩古纳,恩施带领下,亦是在入夜后发动。 他们强行撕开了西匈奴在这一区域外围的布防,来势汹汹,将叛逃他们的西匈奴部众拴在马后,生生拖死,一路染血的杀入焉支山下的hx区域。 羌氐等族部众和匈奴两方,远隔数十里,联袂开始了行动。 “大萨满,情况不对。” 恩施在进入河西后,忽然警觉起来。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扫视周围: “虽然汉军主力被大将派兵引到了蒲类,乌孙,但他们在河西的防卫,不该如此松懈。 我们杀穿的两层防线,都是留守的西匈奴部众,汉军的布防在哪?” 他话音未落,变故骤起。 如雨的箭矢,从黑暗里射过来。 另一侧的祁连山下,羌氐等族的部众,潮水般冲下来。 他们出现的区域,是陇西李氏建造的马场后身。 夜色中,马场的建筑内灯火阑珊。 允戎厉喝道:“动手……” 嗤的一声,黑夜中传来一声锐响。 允戎汗毛倒竖,来不及躲避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灌入体内,胸口巨疼。 他被惯性带动,身不由己的离地飞起。 他的胸口,被一支长矛般的巨箭射出一个窟窿。 汉人的重型床弩……汉人有埋伏……这是允戎的最后一个念头。 赵破奴率五千禁军,领命埋伏在暗处,以瞒天过海的兵简遮蔽气机,蓄势以待。 在允戎率人杀入河西后,汉军立即从后方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霍去病说要让对手跑都没地方跑,务求全歼,就是此意。 此战,当扫平河西局势,平定各路后患! 赵破奴身畔的汉军,排成四列,以双足蹬住巨型战弩的弓弦,一排排的轮替放箭。 牧场周围,灯火突然大作,以千计的火把,在同一刹那点燃。 周边亮若白昼。 是陇西李氏等氏族的人接到命令,负责配合作战。 族内的防卫部众,都举着火把,站在周围。 陇西李氏之主,以及族内宿老等身份较高的人,则在一栋木楼上观战。 有床弩通过绞盘上弦,让人头皮发麻的震动声中,射出一支支巨箭。 下方箭矢密集到近乎覆盖了每一寸虚空,犹如绞肉场,血肉横飞。 重型城弩,床弩的箭矢粗如巨矛,威力连甲胄都能射穿。 有人被射中,近乎被腰斩。 还有四五个羌氐之人被串在一起。 战场厮杀如此凶戾,惨烈,血腥。 氏族之人大多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战场厮杀,无不毛骨悚然,但同时还有非常强的……快感! 氏族营商,下辖商队走南闯北,谁没被强盗般的羌氐等族劫掠过? 财物的损失还在其次,族人被杀亦是屡见不鲜。 有女眷出行,被劫掠侮辱,而后索要大量财物。 “……杀了这些畜生!” 有族老紧握拐杖,指节发白,又害怕又高兴。 另一处战场上,更为血腥。 匈奴部众的精锐程度,远超羌氐等族的兵马。 他们遇袭后立即聚集成阵,用盾,马来阻挡弩箭,掩护自身。 那个天魂部的大将恩施,冷静下令:“…天魂部众聚集,以魂术破敌!” 天魂部兵马身后的影子扭曲。 他们像是和影子融合,要化入其中,摆脱困境,然后反击。 但就在他们准备反击,融入影子,发动魂兵之术的时候,地面上阵纹交错。 那阵纹中虎啸龙吟,强大的兵势将匈奴部众的影子束缚在军阵里。 天魂部众和影子的契合,被强行压制。 此起彼伏的惨叫,让菩古纳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虽然得了大萨满恩敕的传承,毕竟不如恩敕经历过无数场战争。 他成为大萨满后,还是第一次亲临战场,眼前的变故,让他难以抑制的生出惧意。 蓦地,菩古纳取出一张皮卷,以匕首将自己小臂划破,鲜血滴落在皮卷上,轻吟萨满咒言。 霎时间,狂风呼啸,飞沙漫天。 地面上卷起一层沙暴。 汉军射来的箭矢,全都被飞沙旋转卷碎。 “我们借强风撕开汉军的围困,再从外围杀回来。” “好!” 菩古纳和恩施快速聚集了一部分兵众,伫立在沙暴核心,像是得天地之力庇护,飞沙走石,瞬息百里。 当飞沙与风暴开始减弱,菩古纳松了口气道: “幸亏早有准备,这次苣都归来,带回数件我草原诸部传说中的宝物,不然此番危矣!” 说话间,风沙进一步削弱。 菩古纳满以为催动吞风皮卷,至少也已经脱离了汉军围困。 然而他一看下不由得怔了怔,低呼声脱口而出。 却见半空当中,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居四方而立。 它们各自对应七宿星辰,周边拉开一副星图,一颗颗大星滚动,将附近的天地束缚的死死地。 大萨满感觉破空飞离了围困,不过是一场错觉。 飞沙与狂风,在原地挪出了能有三四尺的距离,就被四象神兵符的力量生生绞碎落地。 夜空中,四象神兽大若山峦,如同神祇俯瞰凡人。 这一幕神异之极。 大萨满等人心悸惶恐,汉军却是气势飙升,齐声喝彩。 恩施道:“和汉军拼个死活……” 他声音未落,夜空中倏地闪过一道赤色光曦。 恩施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心裂开一道很细的血线。 对面,身披官袍,猩红大氅在夜色中猎动的霍去病手握鸿鸣刀,迈步走出。 恩施是苣都手下大将,却被一刀所杀。 “你是匈奴新任萨满?”霍去病看向菩古纳。 “是……”菩古纳颤声道。 霍去病带来的压力,锋芒,撕碎了他的骄傲,让他忍不住产生畏惧,说话时牙齿都在磕碰发抖。 “你……你早就看穿我们要袭击河西?”菩古纳不甘心的问。 “我问伱答,哪轮到你来问我!” 菩古纳左肩忽然巨疼,旋即发现左臂居然掉落在地。 霍去病出刀之快,让他甚至看不清刀势来路。 剧烈的疼痛让菩古纳眼前发黑,天地仿佛都在摇晃。 此时汉军停止射袭,陈庆和复陆支策骑杀上来,长矛翻飞,身后的汉军全力杀出,和匈奴兵展开近距离交锋。 “苣都还有安排,你不会赢的!” 菩古纳取出一件器物,压在断臂处,止住了鲜血。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突然间的奔袭,尽掌主动【求票】 夜色深暗,但灯火通明。 菩古纳扫了眼正在交战的匈奴部众,汉军人少,未必就有全胜的把握。 他仍有脱身的打算,但突然感觉压力降临,虚空中一颗颗大星旋动,包括和汉军厮杀的匈奴部众,亦如同山峦压顶,速度锐减。 神兵符四象齐聚形成的力量,对军阵覆盖范围内的敌我,产生了不同的作用。 强己克敌。 若没有和霍去病同级数的将领与他抗衡,得神兵符加持,将领的作用会被发挥到极致,对战局形成莫大的影响。 下一瞬,大萨满额头如遭锤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将他收押起来,还有用处。” 身后的亲兵当即将菩古纳擒获。 …… 天魂部和大萨满出事,被霍去病伏击,远在千里外的苣都立生感应。 “霍去病在河西。” 大萨满这一路没能建功,苣都有些可惜,但他并非全无预料。 凭霍去病过往的战绩,被霍去病事先看穿他的主要目标是河西,苣都不会觉得意外。 某种意义上,大萨满这一路同样有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作用。 霍去病既然在河西,那蒲类和乌孙他就无法兼顾。 苣都用兵虚实并重,另外几路看似试探,但随时都能转为全攻的主力。 以大萨满这一路出兵奇袭,若能打下河西最好。然而河西被霍去病严防死守,其他几路转为实攻,苣都仍有胜算。 他立即传达命令:“拔营,全力往西南行军,我们去蒲类! 同时传讯蒲类的兵马,不计消耗的抢攻汉军防线。” 苣都此番动用七万部众,手上还有一万精锐没投入战场。 既然霍去病在河西,苣都当即决定连夜行军,全力攻蒲类。 以蒲类为突破口,而后南下,同样能阻断西域,在大战局上获得绝对优势。 而霍去病对战局的判断再精准,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他想不到掌兵者去了身毒。 身毒也差不多该动了,到时霍去病分身乏术,看他如何守住西域…… 苣都扎营的位置,始终在匈奴中军和西匈奴交接处,就是为了确定霍去病的主力位置,而后方便调整用兵,亲自出手参战。 从驻扎的位置到蒲类,苣都有把握在明日中午以前,带全军杀入战场。 霍去病的位置想去蒲类,距离和他差不多,但霍去病正与他麾下部众交战,即便汉军大战上风,想取得全胜,最少也要打到天明。 届时霍去病再想动身去蒲类,至少要落在他身后三个时辰以上。 三个时辰,已足够苣都锁定胜局,给汉军带来一场大败。 这一战的胜负,正往匈奴倾斜。 “开战的时候,霍去病选择来西北,就注定要输。” 苣都念头闪逝,来到帐外,开口吞吐,整个草原像是都有力量在往他的位置坍塌。 他麾下精锐迅速完成聚集。 队伍拔营启行后,苣都吞吐的气机覆盖全军,速度激增,千军万马,往西南急速推进。 ———— 霍去病麾下汉军大占上风,但和苣都的预料一样,缠战厮杀到接近黎明,汉军才将这支韧性惊人的天魂部众,全面击溃成了四散的逃兵。 战后,霍去病留赵破奴统军负责善后。 而他带领复陆支,陈庆,统带另外五千军,催发行军策,融入夜色,却是往东北向快速行军。 河西走廊往东北去,进入草原,锋芒直指匈奴王庭! 霍去病已接到消息,知道大单于伊稚斜被苣都藏了起来,所有消息都显示,伊稚斜此刻不在王庭,踪迹未知。 确保伊稚斜的安全,苣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去攻西域。 包括霍去病通过维娜获知的内部消息,也说伊稚斜不在王庭。 维娜给出的判断是苣都可能将伊稚斜送到了更北端,匈奴的大后方,确保其安全。 但霍去病有一种异于他人的判断,伊稚斜哪都没去,一直在王庭。 其他消息,皆是烟雾弹。 以苣都的自负,伊稚斜又身为大单于,没有为了躲避汉军的奔袭,不战而避走的道理。 这种判断,是霍去病在见识了苣都用兵,虚实相接,真假变化的手段后生出来的。 伊稚斜在王庭,只是用某些东西遮蔽了气息,藏而不出。 其在王庭具体存身的地方,很可能只有苣都和伊稚斜等三数人知道,霍去病刚才探查菩古纳的意识,连他也不清楚此刻伊稚斜在哪。 但伊稚斜在王庭没走,是霍去病基于敌我认知而来的判断。 历史上的漠北之战,武帝命卫青与时年二十一岁的霍去病,各率骑兵五万,步兵转折踵军数十万,出定襄,代郡,右北平郡,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 霍去病的五万骑兵,出兵北上,越过离侯山,渡弓闾河,大破匈奴,而后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 而此时,霍去病在天亮时分,一路往东北推进,目标逐渐和历史上的漠北之战重合。 到天色大亮,骄阳高升。 前方茫茫的草原上,出现一支队伍。 此时霍去病已横跨近千里,深入草原,来到浚稽山以东,也就是后世闻名的范夫人城北侧,继续往东北行进,就是匈奴王庭方向。 眼前遇到的队伍,是李广统领的汉军。 李广…… 他带着三千兵马,一起迷路了。 其实怨不得李广,开战前,草原上就雾气遮目,颠倒了空间路向,且草原地势辽阔,一马平川,雾气弥漫的情况下,更是完全没有参照物。 李广自己都很迷,我为什么总迷路。 他出发前明明准备的很充分,带了好几个向导,但眼下这几人也集体迷路,辨不清方位。 之前李广苦苦哀求卫青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出征,有一次打外战主攻的机会。 要是自己不中用,没打出成绩,从今以后,他李广永不再提主动统兵出征的事。 一个曾为大汉立过汗马功劳的老将,诚意求恳,甚至有跪下的趋势。 卫青还要考虑李广所代表的军方派系。 这两年的派系之争,在汉军内部几乎被抹平了,从未爆发过。 卫青不想再起事端,所以外甥虽然专门提醒过他,不要让李广出征。 卫青仍决定给李广些兵马。 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只分出三千军让李广统带,目标是让他扫清沿途的一些匈奴重要部落,作为助攻。 即便有了错失,也不会影响大的战局。 李广出发前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 虽然只有三千兵马,但他要打出三万人的效果,就像霍去病一样。 一开始进入草原,他还很笃定方向没错,但闷头跑了半天就蒙了。 在周边转悠了一上午,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 别说找敌营,要不是遇上霍去病,他能饿死在草原上。 李广看见霍去病统兵破雾而出,激动之极,如见救星:“霍侯你可来了,我就等着你呢。” 还知道强行挽尊,说在等霍去病,把迷路的事掠过不提。 霍去病扫了李广一眼,军阵扩充,将其麾下人马卷入,流光飞电般继续行军。 草原上雾气滚滚,视线难以看出百丈外。 李广见霍去病路都不看,闷头全力行军,看着都眼晕,好心提醒:“霍侯,你是不是迷路了,这走的对吗? 我怎么感觉伱一直在原地转圈?” 霍去病白眼道:“你觉得咱们在转圈那咱们就是在走直线,你要觉得我们在走直线,那肯定就是迷路了。” 李广愣了半晌,道:“我之前和向导们争执,后来他们也觉得还是我说得对,要是早按我说的方向行进,我们兴许就不迷路了。” 霍去病道:“说反了,你要不争,你们才不会迷路,几个向导就是让你给争蒙了。” 李广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按历史线,这老头早该因为统兵迷路,延误战机,羞耻惭愧,自刎而死。 又驰骋了近一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喊杀声,战鼓擂动。 雾气中出现一片诺大的战场,交战双方,却是卫青统领的汉军主力和匈奴新封的左王乌致兹。 这几年匈奴将领,权贵屡被擒杀,折损的非常厉害,但毕竟底蕴不薄,通过部族大会选举,得伊稚斜首肯后,就会诞生新的各部首领。 匈奴以左为尊,左贤王多数时间都有大单于的子嗣来担任。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诸如子嗣年幼,而匈奴又处于危难之时,需要更有威望的人来安定各部。 就像现在,乌致兹资格极老,是伊稚斜父辈那一代的部落首领。 所以才请出他重新站到台前,带领各部。 乌致兹满头白发束成发辫。他早年用兵相当厉害,是匈奴名宿。 不过他在当年便是因为卫青打上龙城那一战,而遭遇惨败。 此刻重出,带领各部兵马,再次和卫青对上。 双方已厮杀超过两个时辰。 卫青的大兵团指挥能力,连霍去病也自叹弗如。 汉军五万众在战场拉开,呈钳形,以近乎半包围的态势,将乌致兹率领的匈奴大军遏制在阵前。 卫青占上风,大军驰骋,左右两个万人队纵横捭阖,气势雄壮无比。 霍去病从侧翼冲入战场,狂笑道:“舅父,我去杀伊稚斜了!” 他这句话说出来,匈奴兵马一阵躁动。 霍去病说是去破杀伊稚斜,但带兵行进的路线,从斜向如一柄战枪,轰然撞进匈奴中军大阵。 他这一路过来,千里驰骋所积累的兵势之厚重,如长江大河,人马如龙,刺入敌阵,所向睥睨,转眼便将匈奴军阵的一角撕开,扬长而去,旋风般直奔匈奴王庭。 汉军后方,卫青纵声道:“匈奴王庭的方向兵锋敛而不发,当有诸多凶险,你不可失了谨慎!” “舅父放心,伊稚斜必死于我手!” 霍去病的声音破空传回,人马已不见踪迹。 李广的队伍却是留了下来,三千精锐从侧翼杀入助战。 霍去病忽然出现,兵锋之锐,让乌致兹非常震惊。 匈奴的队列再被李广带兵一冲,乱象愈显。 更让乌致兹惊骇的是霍去病杀向了王庭。 因为要统带各部驻守王庭,乌致兹恰好是三四个知道伊稚斜在王庭的人之一。 他在匈奴大军后方坐镇,遂取出一件骨器,以血在骨器上书写,这是苣都给他的传讯之物:“霍去病距王庭,已不足八百里!” 千里之外,苣都本已经统兵逼近蒲类。 收到乌致兹的消息,以苣都的沉稳,亦是悚然色变。 若匈奴单于被斩在阵前,一切就都完了。不仅匈奴兵马再无士气可言,下辖各部也会分崩离析。 要知道苣都虽然能服众,却是在军事上。如果他想当大单于,首先血脉不允许,非匈奴挛鞮氏出身,绝难得到匈奴那几个大部的拥护。 所以伊稚斜若被袭身死,匈奴各部顷刻崩塌。 那将是真正大劫临头的时刻。 伊稚斜取代不了苣都的军事地位,苣都同样也取代不了他。 闻听霍去病去了王庭,连苣都亦觉得手脚发麻。 怎么会这样? 他所行策略,本来处处占据主动,但霍去病忽然展开攻势,立即直指要害,且是无解的要害。 整个局势都因为霍去病的突然奔袭,倏然翻覆。 他怎么可能知道伊稚斜仍在王庭? 如果只是判断,他就没考虑过万一错误的后果是满盘皆输? 苣都瞩目前方,蒲类近在眼前,战场的厮杀声隐然可闻……他犹豫了两次呼吸的时间,探手取出一个黑色皮袋,从中倒出一口鲜血般的东西,吞入腹中。 下一刻,苣都身后浮现出浓重黑气,在虚空炸出一个霹雳,蓦然消失。 “放弃攻蒲类,回援王庭!” 传告部众的声音未落,苣都已在十余里开外!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杀上王庭!【求票】 艳阳高照,和熙的阳光从天际洒落。 匈奴王庭所在的乌兰巴托高地上,维娜穿着一身薄皮袍,胸襟上方解开了一个皮扣,露出稍许耀目的白皙,连下凹的颈窝也透着妩媚。 霍去病的美人计是天赋计,晋升上策后,连带维娜也跟着受益,自身魅力攀升,多出了主动性。 所谓主动性,就是‘魅力’变得更为可控。 在见到苣都,大萨满这些人时,维娜会小心收敛,便于蛰伏。 她本是来自极北的部族女子,皮肤白的像牛奶一样,姿容过人。 而此刻苣都和大萨满都不在,维娜魅力加身,分外妖娆。 她步履款款,从高地下方的小湖取了一桶水,大长腿随着步履,在翻飞的皮袍裙裾下若隐若现,顿时吸引了远近几乎所有雄性的目光。 有王庭驻守的匈奴兵在她经过时,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连出来找食的雄性老鼠都从草坑里探头,乌溜溜的眼睛瞩目着维娜的方向。 四月寒冬刚过。 维娜回到帐幕,把水倒入陶盆,准备烧热。 她走进帐幕,等了片刻,不出所料的有一个男人,从后方掀开帐幕,矮腰钻了进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维娜,说:“维娜,你允了我吧。 你若同意,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人二十六七岁年纪,鼻梁高挺,嘴唇宽厚,平眉圆目。 他的身份是王庭中军的守护将领,当户级别,名叫沮渠骨。 维娜身为霍去病的死间,在匈奴这么久,凭她提升的魅力加成,让匈奴为她着迷的人不少。 出去提水走了一圈就像讯号一样,招蜂引蝶。 有些人‘兽血沸腾’,把持不住的赶了过来。 沮渠骨就是其中之一。 他还有个更惊人的身份,是新任右贤王之子。 “维娜,你若同意和我好,我愿遣散账下所有女子,只要伱一人。”沮渠骨气喘吁吁的道。 维娜垂首道:“你该知道,大单于已对大将提过,待战事结束,就让我成为他的阏氏。 大单于想要我,谁也阻止不了……” “大单于。” 沮渠骨的脸上莫名浮现出一丝狰狞,发出狼群在面对威胁时从喉咙里咕哝出的那种低吼。 但他的脸色变化,终究还是泄气般说道: “维娜,为了你,我愿放弃所有的牛羊和整片丰茂的草场,我们走吧。你愿跟我走吗……我们离开草原,去别的地方生活。” 维娜叹了口气:“我当然愿意。” 沮渠骨脸上露出大喜之色,但维娜随即又道: “可我们能去哪,比起逃走,我更不愿像雄鹰一样的男人为我而折翼,沮渠,你是天生统兵的将帅,你该留在大草原,统兵打仗,我们不能走。” 沮渠骨恨声道:“连你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雄鹰。”话罢一拳打在帐幕中间的承重木柱上,整个帐幕都晃了晃。 他有些激动,靠前准备去拉维娜的手。 维娜稍稍退后一小步,白皙的脸蛋多出稍许粉润,媚意更盛,浓密的睫毛忽闪,道: “沮渠,你知道我是外来的女子。在草原诸部无依无靠,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我的家乡,如果和一个男人好了,要祭告天地,告知所有认识的亲友,而不能两人私下里结合,连接触也不行。” 沮渠骨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我当然会尊重你,这么久了,我可曾碰过你半个手指。” 嗯,维娜魅力惊人,水塘里养的鱼无数,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鱼儿们都想和她繁衍小鱼,但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条鱼得手。 她养鱼的境界非常高,是王者段位。 不过魅力值过高也有坏处,就是水塘里的鱼太多,有时候会撞到一起开碰头会,情景非常尴尬。 就比如现在,沮渠骨话还没说完,帐幕里又进来一条鱼。 沮渠骨只能算维娜养的一条小鱼,现在进来的这条却是接近大白鲨。 匈奴右贤王,沮渠骨的老爹。 因为正在开战之时,匈奴变得很谨慎,各部大多收缩兵势,左右贤王都来到了中央王庭。 匈奴右贤王的位置本已空置数年,是最近才选出来,由王庭麾下的沮渠氏首领来担任。 从进入维娜帐幕的方式,也能看出父子俩的地位。 沮渠骨因为顾忌大单于看上了维娜,只敢偷偷的来,从后边掀开帐幕钻进来。 他爹沮渠藉,却是大马金刀的掀开幕帘,明目张胆的进来。 帐内一度很安静,父子俩在同一个鱼塘里撞到了一起。 不过这在匈奴其实并不稀奇。 匈奴各部奉行的准则是谁更强大,谁就占有更多资源,包括美貌女子。 父辈一旦死了,其妻妾会被子嗣继承,成为自己的女人。 爷俩在帐内遭遇,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大部首。”维娜矮着身子施礼。 右贤王沮渠藉头发半黑半白,冷哼一声,对沮渠骨毫不客气道:“给我滚出去!维娜会成为你的母妃。我没死之前,轮不到你来钻她的帐幕!” 沮渠骨怒目瞪着沮渠藉,不甘示弱:“你只会欺压我,维娜是大单于看上的女人,你敢和大单于争吗?” 又道:“你放下你的权势和部落首领的身份,问问维娜,她喜欢谁?” 见两人的目光往自己看过来,维娜眼神微敛,悲戚道: “你们父子都是我眼中的勇士,草原上的狼王,天空中的雄鹰,但我只有一人,大将已把我许给了单于……你们还有什么争夺的必要呢,我只能成为单于的女人,不管喜不喜欢。” 话罢泪珠从脸上滚落,悲伤的不能自己。 沮渠藉有些烦躁地摆摆手,对儿子道:“你立即滚出去,不然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胆小的羊永远只能吃草。我会亲自去和大单于说,维娜会属于我!” 维娜伤感地伏在一旁的矮榻上,哭泣不止。 沮渠骨低吼道:“维娜,我希望你记住,我愿一直守护你,为你做任何事。”话罢大步出了营帐。 剩下沮渠藉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在矮席旁坐下,傲然道: “维娜,我会对大单于说,让他将你让给我。眼下正在和汉交战,大单于为顾全大局,不希望各部分裂,必会答应。” “我沮渠藉说的话,向来作数,你难道不信吗?” “大沮渠的话我自然相信。” 维娜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我只是不希望大沮渠因为我,让单于记恨……” 沮渠藉从容道:“他敢,他当年得位不正,若非我们几个大部联袂支持他,他当什么大单于。你放心,他不会不答应!” 话罢探手揽住维娜的肩膀。 维娜对不同的鱼待遇也不一样,小鱼是身畔三尺。 大鱼是肩膀拉手,尺度根据地位决定。 不过最大那一条鱼伊稚斜反而是特例。 他还在斗争当中,没完全进入维娜的鱼塘。 “大部首,左贤部传来消息,召集各部首领,有事情让你去主持。” 帐外的亲兵提醒道。 “知道了。” 沮渠藉对维娜道:“你且再等几日,只待战后,我就亲自和伊稚斜说你的事。”话罢起身去了。 维娜伸手一抹,脸上的泪痕瞬间消失。 她完成了这一波的爱情买卖,也出了帐幕,在王庭内各处走动,意识里则和霍去病取得联系。 王庭的布防换防时间,有多少兵马留守,霍去病通过她的眼睛,探听得来的消息,逐一获知。 彼端的霍去病,催动瞒天过海,携带五千禁军疾行。 午后,他已进入匈奴腹地,距王庭三百里的区域。 为了呼应配合大单于不在王庭的消息,匈奴在王庭留守的兵马并不多,到了距王庭百里,斥候才逐渐增多,穿插驰骋。 霍去病潜行到王庭七八十里时,王帐的方向,忽然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却是左贤王乌致兹看见霍去病以后,传递消息给苣都。 苣都往回赶的路上,接连下令,让王帐留守的力量,全力布防,阻截霍去病。 下午,王帐内吹响号角,大队兵马出营,在王庭外聚集。 一支支队伍汇合列阵,守护王庭,如临大敌。 几支千人队则驰骋而出,交叉前行,拉开了无死角的警戒线。 “现在才想起布防,晚了!” 霍去病轻哂。 剩下不足三十里的距离,凭他催动行军策带兵的速度,倏忽可达。 奔袭到这个距离,已经像一把尖刀,刺入匈奴人的腹心,想拔出去都来不及。 匈奴想召集更多人勤王,已经失去了机会。 何况他们的兵马精锐,大多被苣都带到前线,王庭布防本也不及平时严密,缺少部众。 霍去病索性停止催动行军策,公然露出行迹。 汉军的蹄音,骤然如惊雷。 “各部,随我杀入匈奴王庭,砍了伊稚斜的脑袋!” 霍去病扬枪策马,冲往已经隐然可见乌兰巴托高地的匈奴王庭。 后方的汉军,气势狂飙,达到顶点。 他们千里奔袭,杀气冲霄。 到此刻,这股力量彻底爆发。 前方,匈奴人侦骑四出,也发现了霍去病他们的踪迹。 传递警讯的号角,响彻草原。 霍去病率领的汉军,开始全力往中央王庭所在的山峦冲去。 迎面和他们对驰,首先遭遇的是一支三千人的匈奴精锐。 霍去病露出位置时,距他们只有数百丈。 汉军刀枪出鞘,杀气燃爆。 “汉军!汉军!汉军!汉军!” 不知是谁先发出第一声呼喝,随后千军相合,如同战鼓的节拍,齐声高呼汉军之名! 千军如一,气势如虹! “杀呀!” “杀!” 蹄音敲打着荒原的土地,刚解冻的地面,泥土翻飞。 双方对飙冲杀! 霍去病融合五千汉军,在队列前方化出的一缕兵锋,凝练如铜墙铁壁,又如重山峻岭,迎头和匈奴人的兵马撞在一起。 从侧翼看,万马奔腾的横断面,无数战马并肩驰骋,马蹄起落的情景,撼动人心。 匈奴部众亦是各个双目猩红,带着一股惊人的戾气和汉军互飙。 他们是王帐精锐,在被汉军打到家门口的这一刻,亦被激发出一股血勇。 轰隆隆! 双方正面碰撞。 噼啪,咔嚓! 骨骼断裂的碎响,连绵不断的炸开。 如今的汉军已身经百战,在霍去病统领下养出的兵势,无坚不摧。比起两年前他们首次冲击匈奴王庭时,强盛何止倍许。 撞击的刹那,就像一道巨浪迎头拍在匈奴人身上。 筋断骨折! 和汉军对撼的匈奴兵,在接触的一刹,马匹的头颅,脖颈,便呈现出扭曲的状态。 从一个微观的角度看,马的面部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变形内凹,马颈被撞击的砰然断折。 最前方的今安冲势之凶狠,让对面的匈奴当户,连人带马,如草芥般抛飞,倒翻。 马上的当户还没落地,就被一缕锋芒刺穿胸口。 汉和匈奴百年的仇怨,在此刻毫无保留的爆发。 战争正是民族仇恨最好的载体和宣泄。 一决胜负的时刻,来了! 三千匈奴兵瞬间被冲溃,人仰马翻,而后被卷入汉军马下,血肉横飞,惨叫震动荒原。 霍去病挥动霸王戟,往前方的匈奴王庭指去! 他的锋芒所向,就是汉军攻无不克的方向。 “众将勇,随我血洗匈奴王庭。” 霍去病肃容道:“让这山河铭记此战。千年后,仍传颂你我之名,匈奴……绝于今日!”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神话用兵【求票】 匈奴王庭所在处,地面震动,沙砾跳跃,是汉军的马蹄践踏大地形成的空振。 蹄音同起同落,声势越来越骇人。 右贤王沮渠藉率众来到王庭连绵的帐幕外,往南看去。 视线尽头,一支队伍如潮汐起落,从远处杀来。 那队伍里的军众长枪翻飞,前行中不断挑落试图阻拦他们的匈奴兵马。 很难想象有队伍的冲阵,能快到这种程度,充满了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气势! 霍去病正全力催动神妙行军法,双目如鹰隼,隔空往王庭的高地上看去。 “杀呀!”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汉军士气如此之盛,小视我草原诸部!” 沮渠藉厉喝道:“吹冲阵战号,命令各部与汉军死战!” “此战,败则各部俱亡,我等与汉军,唯有一方可活命!” 沮渠藉的怒喝,让周边的匈奴权贵皆是神色一凛。 他们被汉军气势影响,确是不如沮渠藉看的清楚。 王帐外,有传讯兵正吹响巨大的战号,声音低沉雄浑,带着一股苍凉的意境。 战号是在告诉草原各部,战则生,败则亡。 号召各部奋勇厮杀,抵御汉军! 匈奴王庭的兵马精锐,被苣都抽调去攻西域,正处于空虚的时刻。但汇集各部,加上留守王庭的中军,仍有近三万众,远在冲阵的汉军之上。 “汉军数量远不如我,让中军全部压上去,和他们对冲,避战者杀无赦!” 沮渠藉断然道:“汉军不过数千人,乱刀将他们砍杀!” 大单于和苣都不在,沮渠藉就是匈奴的最高统帅。 而沮渠藉身畔,还站着几个匈奴的重要人物,包括时任左谷蠡王的乌维。 他今年还不满二十,是伊稚斜之子。 按历史,他在七八年后,会继任成为伊稚斜以后的匈奴单于,号乌维单于。 匈奴大单于之下,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是仅次于单于的地位最高者。 若非特殊时期,左贤王的位置本该由乌维担任,相当于匈奴的太子。 乌维的身形,乍看有些单薄,瘦长脸,生具狼相,眉梢上挑,暗藏凶狠。 他盯着汉军最前方策骑的那道身影,建议道:“让须卜途亲自领军,去冲杀汉军!” 须卜途是中军留守的主将,也是匈奴有名的勇士,在匈奴军中颇有威望。 让他亲自出战,可以提升匈奴部众的士气,抗衡霍去病。 沮渠藉点头道:“我也有此意。” 下方,在王庭外列阵的两万中军收到命令,一员体型高大,披甲而出的大将,便是须卜途。 他挥了下手,匈奴万军同出,如一道大浪般往汉军卷去。 两万匈奴中军,收紧马缰,让马匹在奔跑时,将头颅低下,以额头顶在前方,做好了冲撞的准备。 匈奴部众皆手握战矛,矛锋探出在马头之前。 此时汉军刚破开一支来阻拦他们的匈奴队伍,冲势稍减,匈奴中军的两万人,已迎头压了过来。 “汉军阵脚不稳,人数也不占优,绝挡不住我们的冲击!” 乌维目光炯炯的盯着战场,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高地下方,双方碰撞那一刻,汉军的马鞍,马蹄下突生变化,秘纹的光晕交织,在战马前方汇聚成一道秘纹壁垒,和霍去病催发的军阵相合! 轰隆! 两万匈奴骑兵,像是迎头撞在一座山壁上。 碰撞处,气浪汹涌! 汉军坚凝的兵势,岿然不动。 倏地,两军开始近战厮杀。 虚空中充斥着因为兵器劈斩太快,撕裂气流的锐响。 汉军前方,今安发力猛冲,大蹄翻飞,连续晃开两个匈奴兵,深入敌阵,蛮横冲撞。 它的后蹄蹬地,爆发出惊人的巨力,一边跑一边往后踹出,伤人杀马。 今安的两只大马眼,隔空盯着队列后方,统率这两万人杀过来的匈奴左都尉须卜途。 不用霍去病吩咐,今安已将猎杀敌将的目标安排好了,驮着霍去病一路狂冲。 随着今安冲入敌阵,霍去病执握霸王戟的手往下一沉,大戟震颤抽出,如一条青龙摆尾。 周边的匈奴部众,连人带马踉跄侧倒,他们身上的皮甲亦在强猛的力量下,龟裂炸开。 一人一马,直入万军丛中。 霍去病身后,汉军以复陆支和陈庆为首,手执汉刀,砍杀对手的同时,展开小范围的军阵变化,相互配合。 这时,敌阵中的霍去病加持走为上,忽然脱离马背,横空出现在须卜途身前数丈外。 好快的速度……高地上,沮渠藉等人忖道。 须卜途大喝道:“苣都大将也不敢单独冲击万人阵,你找死!” 他身畔的一名副将,主动前迎,手中大矛势大力沉的刺出。 嚓! 矛锋刺中霍去病的刹那,霍去病的身影破碎。 疑兵之计,蜃龙幻术。 人影破碎时,须卜途的副将手中大矛一沉,却是霍去病单足点在矛杆上,另一脚闪电前探,足端变化,似攻非攻。 他这一脚踢出,须卜途的副将横臂挥矛,想将霍去病甩下来,同时催发力量护身。 但他释放的力量在霍去病足下,猝然消融,往他踢来那一脚,在他意识里不断放大。 砰! 须卜途的副将,宛若被巨锤砸中天灵盖。 他的脑袋,被直接打进了腹腔。 从旁观的角度看,霍去病单足下压,那副将颈骨断折,脑袋消失,腹部却诡异的膨胀。 旋即,整个腹腔炸开。 而霍去病在电光石火间已来到须卜途面前。 其身畔,数名亲兵舍命扑出。 须卜途则是抽身爆退。 然而周边有一颗大星浮现。 所有人似乎都有了一刹那的静止,唯独霍去病速度不减反增,一闪而逝的出现在须卜途后方。 片刻的静谧后,须卜途从马上栽倒,胸前出现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是被霸王戟穿透造成的致命伤! 霍去病身后,今安亦从敌阵冲出,将他重新接在自己背上。 此时,两者距乌兰巴托所在的高地,不足三百丈。 而沮渠藉刚才传令让两万兵马压上,留守在王庭周边的,只剩三千部卒。 今安开始往高地逼近,马步交错,不疾不徐。 后方,陈庆,复陆支等将领,仍在率领汉军与匈奴部众缠战厮杀! “把兵众全都压上去!” 沮渠藉面色狰狞,伸手指向霍去病:“他想单骑冲阵,传令,能杀此汉将霍去病者,有重赏,当户以下,可直接晋升大当户!” 战号迅速传达了沮渠藉的命令。 仅剩的三千匈奴兵,齐声叱咤,战马擂动。 艳阳高照,战场纷乱。 两军中间的今安,速度突然飙升,往高地冲来。 让匈奴人意外的是,随着霍去病的策骑,在战场侧翼,凭空冲出另一支如梦魇般的汉军! 这支汉军以瞒天过海的计简,事先藏在战场外,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行迹。 他们的突然出现,以奇兵之势入场,和霍去病的冲阵形成了完美的配合。 “这支汉军哪来的?” “怎么会还有汉军?!” 冲出来的汉军,领头者正是从南越国离开后,踪迹全无的赵安稽! 多日之前,赵安稽的队伍接到命令,从南越离开,返回长安的路上,他们忽然改变行军方向,从南越所在的临海区域,往东北向行军。 霍去病离开长安往西域行军时,赵安稽率领队伍,奉命来到大汉东南角的临海会稽郡。 他带领麾下的两千军伍,登上前来接他们的蜃楼号,畅通无阻的沿海岸线行进,过东海,琅琊,东莱等郡,快速推进到渤海湾,最终从右北平郡登陆。 然后从右北平郡,斜向往西北行军,经乌桓境内,深入草原。 这条路线的始发点,右北平郡,和历史上的冠军侯在漠北之战的时候,遣一路兵马北进杀入匈奴的路线,完美重合,分毫不差。 他们这路人马,进入匈奴境内,连过离侯山,弓闾河。 特种作战的战术,最适合的就是深入敌后,摸上门的蛰伏隐迹。 他们在临近匈奴王庭后,动用霍去病的瞒天过海计简,彻底失去踪迹。 当时匈奴正在对西域用兵,用来探查布防的斥候本就不多,所以赵安稽能率众一直摸到王庭不远处,蛰伏等待。 直到霍去病带兵过来,赵安稽的队伍才在最好的时机,杀出来形成配合。 凭空多出来一支汉军,对匈奴兵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整个过程最妙的地方在于,霍去病利用海路行军,不仅增加了速度,选择的路线更是出人意料。 这次汉匈之战,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西域,没人想到,霍去病会以海路运兵,让赵安稽的队伍从右北平郡杀入,选择了匈奴布防最弱的一条路线。 整个过程,若神来之笔,给此刻的霍去病破王庭,提供了最好的支持。 沮渠藉之前两次下令,已用光了手里的兵众。 眼前,匈奴王庭外,仅剩三千军众。 霍去病和赵安稽的兵马汇合,几乎是打空门的操作! “侯爷用兵之妙,正要叫这些蛮子看看我汉军怎么打仗!” 赵安稽的两千军伍,跟在霍去病身后,轰然冲入匈奴仅存的兵马阵列内。 三千匈奴兵,想拦住赵安稽这两千特种精锐……根本不可能。 双方甫一接战,匈奴侧翼便被冲溃,撕开一道缺口。 汉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开匈奴最后的防线。 霍去病,赵安稽,乃至身后汉军,直线杀上了匈奴王庭的高地! 百丈外,沮渠藉等人,皆是面色惨白,哗然中已有人开始逃走。 “右贤王,我们也退吧。” 汉军的‘凶残’程度,霍去病神乎其技的用兵,让这些匈奴权贵都萌生了惧意。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长安,皇帝的书房。 突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打匈奴王庭这么重要的战事,皇帝,众臣,刘清,都在隔空观战。 此刻人人皆露出大喜之色。 “霍侯用兵着实出人意料,将攻击王庭的交锋,打成了对敌的伏击战!” ps:开始写的不满意,调整修改,所以晚了,抱歉。下章会打出决定性的战果…… 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擒贼擒王,使命已成【求票】 草原某处,一股黑气突然浮现,而后在雷暴般的动静中,重新消失。 苣都正竭尽全力的赶路,以近乎在虚空跳跃般的急速行进。 他在行进中,念头起伏,盘算霍去病奔袭王庭,敌我所能动用的兵力。 汉军主力在西域,应对匈奴大军的攻势。 霍去病能抽调的兵力不会太多。 另外一路,有乌致兹统兵对付卫青,纵然不敌。 但凭借乌致兹的经验,当可收敛兵势,稳住局面,不会有大败。 单靠霍去病的兵马,想击穿王庭的护军,以自己的速度赶回去应该来的及……苣都思忖。 若能及时回去,亲自接管王庭部众的兵权,苣都有把握改变局面,将霍去病格杀在两军阵前。 他幽暗如夜空的眼神阖动,看了眼苍穹。 下午的时间。 他距离王庭,还有不足六百里。 苣都微微松了口气,按目前的速度和推演结果,在他回去之前,霍去病不可能攻破王庭。 苣都的念头,转到霍去病突袭王庭的用兵目的上。 以苣都的自负,对霍去病的临场机变,天马行空般极具想象力的用兵方式,亦是情不自禁的生出叹为观止的感慨。 霍去病奔袭王庭之举,不仅逆转了苣都主攻西域的用兵态势,将主动权攥到自己手里,且让苣都之前的布置,全都变成了多余的。 他调动数路兵马,确定霍去病固守的重点是河西走廊,而后选择赶往蒲类。 霍去病恰是在他去蒲类的路上,展开反向突袭。 苣都要是在原来扎营的位置没动,不去蒲类,便可顺势在半路截住霍去病,让他无法顺利奔袭匈奴王庭。 换句话说,是苣都自己把自己调开,选择去蒲类用兵,成就了霍去病的这次奔袭。 如果连苣都去蒲类也在霍去病的算计当中,是他将计就计,精准的判断了苣都对战局的判断,预判到苣都会去蒲类,从而选择奔袭王庭。 那这位大汉冠军侯,未免太可怕了。他苣都在军事上,远非其敌……这个念头一生出来,苣都心里亦是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气。 要是霍去病厉害到这种程度,那他攻击王庭……会不会也有出人意料,能快速破营的布置? 苣都闪念间,立即催发力量。 他体内,吸收自萨满之神的无头骨架,亮起无数的咒文。 一股黑气从苣都口中吐出,和草原上的天地交感。 苣都的双眼,完全变成黑色。在黑色中央,瞳孔内有一缕缕猩红的萨满咒文滋生。 他的视线横跨千里,凭掌握的匈奴兵权,借助留守王庭的一部分匈奴兵的视角为己用,洞察王庭的局势变化。 当王庭的情景入目,苣都骇然止步,寒意浸入心脾。 他看见汉军正分成两支,一支在和王庭本部的兵马厮杀。 另外一支,赫然已经杀上了王庭高地! 匈奴各部的权贵,以右贤王为首,让仅存的亲兵抵挡汉军。 而他们本身,已开始撤退! 完了……兵败如山倒,主帅一旦开始撤退,带来的就是全军的崩溃逃散,再没有作战意志可言。 汉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杀上了王庭?! 太快了! 这远远超出苣都的判断。 那霍去病果然妙手层出,有他看不破的布置。 汉军已经打上王庭,这个结果……让苣都心头的震撼和愤怒交织。 怒匈奴本部留守兵马之不争,在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连半日也守不住?! 苣都脱口长啸,眼前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 匈奴王庭。 霍去病时隔两年,再次策马登上王庭所在高地,纵目四顾,周边尽是慌乱不堪的匈奴部众。 几处代表着匈奴大部的战旗,正往四面八方逃散,迅速远去。 这种溃败的时刻,以部落联盟体制组成的匈奴王权结构,再次暴露出致命的弊端,各部开始保全自身力量,缺乏死战的决心。 匈奴败相已露,只看霍去病能把战果扩大到什么程度。 “赵安稽。” “末将在!” 赵安稽脸上带着血污,但神色兴奋。 他的马股后边拴着数颗人头,那是炫耀军功用的,冲上来这一路,斩杀匈奴都尉以上将官的脑袋就有三颗。 “追击匈奴溃兵,全杀,一个不留!” “末将谨遵郎中令吩咐!” 赵安稽大声答应,挥了下手,身后部众如雷奔虎驰,往周围散开,追击匈奴部众。 霍去病忽然从随身的小兵府内,抽出一柄投枪,稍微蓄力,遂脱手投出。 嗤! 虚空无声龟裂,投矛破空。 远处,伊稚斜之子乌维,骇然回头。 他察觉到了危险,却没有躲避的能力,心头一紧,枪锋已穿胸而过。 在枪锋触及乌维前,虚空中探出一只枯瘦的手,想要抓住枪锋。 却是一把抓空! 乌维身畔,走出一个匈奴老者,头戴羊皮帽,双手枯瘦如鸡爪,连指甲上也祭刻着萨满咒文。 这是一个匈奴强者,乌维的随身近卫。 老者面容扭曲,恶狠狠地盯着霍去病,身形一闪,往霍去病冲来。 然而他身畔虎啸声起,老者脑袋刺疼,速度稍缓。 一头白虎扑出,身与西方七宿星辰相合,杀机暴虐。 老者被弥漫的压力影响,身形愈慢,遂被虎口吐出的杀机裂穿魂魄,眉心出现一个血窟窿。 如今的匈奴,只苣都有和霍去病一战的资格。 余众想与他交锋,无异于寻死。 赵安稽已开始执行命令,扫荡王庭。 高地下方的平原,复陆支、陈庆等汉军以少击多,王庭那两万中军六神无主,亦出现溃败迹象,宛若两年前的情景复刻重现。 霍去病高居马上,手握霸王戟,扫视帐幕连绵的王庭。 他手中的霸王戟,轻微震颤,仿佛在渴求饮血。 伊稚斜就藏在王庭某处,非常隐秘,瞒过了所有人。 霍去病一时亦难找出其位置,但他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就是伊稚斜正在恐惧。 伊稚斜已知道他再次杀上王庭,生出无法抑制的惧意。 他在哪? 霍去病的意识里,识海兵书上的一条战计熠熠生辉。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三十六计之擒贼擒王,攻打大月氏,擒杀其国主时开启的战计! 这是一条主动标记对手的战计,眼下已达到中策。 霍去病将意识融入战计,擒贼擒王发挥作用,光芒流转,然而并未能标记出伊稚斜藏身的位置。 霍去病遂动用了识海里最后那枚金色的古井符号。 符号瞬间融入擒贼擒王,让这条兵策,成为自己的第五条上策。 擒贼擒王的计简上,一缕气机,化作利箭般的流光,射入王庭大帐的金顶。 那王帐内的地面,浮现出一座萨满咒文交织的阵列,四角有四枚传承古老的骨器浮现,帐内情景变化,如同多出了另一层空间。 伊稚斜从中露出身形。 霍去病骑乘今安,策马而来,霸王戟直接挑翻王庭的金顶,大帐被掀飞。 两者四目相对。 伊稚斜鼻梁高挺,威严阴沉的面孔上,目光灼灼,依然极具气势,和霍去病对视。 倏地,有杀机涌向霍去病。 伊稚斜身畔,出现一个高壮的匈奴巨汉。 上次伊稚斜险些被霍去病所杀,事后,大萨满恩敕便有意增强了伊稚斜的防卫力量。 第二道身影,也出现在不远处,虚幻模糊,宛若鬼魅。 其身上没半点人气,像是萨满术沟通鬼神,以秘法催生的异物,气机凶戾。 这两个人甫一出现,便各自发动力量,往霍去病攻来。 同一刻,伊稚斜的胸口、眉心发光。 他全力调动了匈奴国运。 轰隆隆! 乌兰巴托上方,天地变色! 无穷无尽的力量爆发。 王庭范围内千百座帐幕下的地面,浮现出一道道萨满咒文,盘绕成一座大阵。 从上次遇袭,两年来,两任大萨满,加上苣都,都在持续增强王庭的防御。 尤其是苣都从冰冷之湖的山腹归来,带回数件传说中的‘萨满神器’。 这些神器,和匈奴的国运交融。 此刻的王庭防卫,比两年前,亦要强盛了不止一筹。 当伊稚斜全力催动国运,如水的黑气从地下涌出,淹没覆盖了王庭。 伸手不见五指。 王庭内好似突然来到了深夜时分。 “伊稚斜,我大汉的国运蒸蒸日上,你匈奴的气运节节衰退,你想用匈奴的国运压我?!” 霍去病的声音淡然自若。 攻击他的那两道身影后方,黑暗里探出一双强劲有力的手。 蚩尤从两者身后无声浮现,翻手便压碎了他们的防护力量。 霍去病整个人都在绽放兵锋之光。 他体内秘窍和体外军阵,与天地交感,从马上翻下来,往伊稚斜逼去。 他的步履宛若蕴含惊雷,又像是携带着千军万马,每一步落下,天地都随之晃动,有汉军的喊杀声响起。 他身后兵锋如山,破开了周边匈奴国运汇聚的黑气。 一股兵锋,凝练若擎天之柱,从其身后盘绕升起。 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四象神兵符,烙印在兵锋巨柱之上。 这一根兵锋巨柱,汇集了霍去病对兵理的理解,对诸多兵策的应用和他掌握的汉军权柄。 轰!轰!轰! 霍去病连行六步,每一步便对应着他修行过的一层兵家境界。 兵符,阴身,军阵,兵权,兵府,百战……六重天人境界交织,最终在四象神兵符加持下,达到顶峰。 这六步,像是对霍去病过往两年,一步步修行,一场场战争的总结。 他走过了过往的身经百战,从而养出无敌的锋芒。 这锋芒随着他的步履,百战交融,最终大成,化作使命般强盛到不可一世的力量! “伊稚斜,从出生那一刻,我就在等待,等待着亲手拿回匈奴对我汉人欠下的血债!” 兵锋巨柱缓缓旋动,嗡的一声,撕开了匈奴的国运! 苍穹上,白昼之时竟出现四象星宿耀动长空的异象。 气机交感,此强彼衰。 伊稚斜全身肌肉贲突,仍想加持国运,增长力量和霍去病抗衡。 然而那一缕百战兵锋,连接天地。 霍去病身形悬空,身后千军万马共聚其力。 这是汉军加冕荣耀,彻底击溃匈奴的时刻。 赤红的刀光一闪,斩断了伊稚斜和匈奴国运的联系。 这位匈奴之主开口呛血,仿佛瞬间苍老,身形踉跄。 他的全身都在龟裂,血迹渗出,形象凄厉。 霍去病只手探出,锁拿天地,以军阵封禁虚空。 这只手落下的位置,便是伊稚斜的咽喉,避无可避。 大单于伊稚斜,已失去反抗能力,面如死灰。 同一刻,远处传来滚雷般的长啸,一团黑气数次跳跃,来到近处。 苣都雄壮的身影,出现在王庭外。 但他已晚了一步,霍去病单臂上举,伊稚斜双足离地被掐在半空,生死全在冠军侯一念之间! 大汉长安,皇帝目光遽盛,群臣已忍不住缓缓起身。 这是汉匈两族,将永远铭记不忘的时刻。 ps:求票——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单于之死,天地色变【求票】 时近黄昏。 天穹如枫染。 凭霍去病的修行,苣都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伊稚斜落在他手里,不可能再有反复。 他声音低沉道:“你放了大单于,我草原诸部可以考虑成为汉的藩属国,每年朝贡。” 霍去病没半点动容,手慢慢收紧。 伊稚斜的面容紫涨,窒息感正一点点浸入他的意识! 难以抑制的恐惧,在伊稚斜心里爆发。 “冠军侯……苣都说的没错……” 伊稚斜挣扎着发出低弱的声音。 窒息和死亡的恐惧,让他生出强烈的求生欲望:“我可以保证……不在反汉……” “那些被你们匈奴劫掠,奴役,打骂处死的汉人百姓,可曾同样求恳过你。” 霍去病道:“我汉人百姓,死在匈奴手里的太多了。民族百年的仇怨,我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原谅伱。” 此时的乌兰巴托,安静到落针可闻。 高地上下,所有人都在瞩目那道身影。 大汉冠军侯,正单手掐着草原千百部落的共主,匈奴之王的脖颈。 “霍去病,我很佩服你的兵才。” 苣都站在数丈外,一身麻布衣袍在强风中拂动,衬出其强健雄壮的身躯,犹如魔神。 “你杀了大单于,我会下令,不计消耗,全力攻汉。 西域的局势将全面失控,汉匈两族万人皆死。就算冠军侯你有把握获胜,过程中会带来多大的消耗,你可曾想过?” 苣都道:“身毒,更西方的帕提亚之国,都觊觎在侧。 你若为了攻我匈奴,消耗太大,汉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身毒和帕提亚?” “你放了大单于,不仅草原各部会成为汉的藩属国。我在极北打下的土地,亦将并入大汉,到时汉会强盛到什么程度?” 霍去病的手,蓦然收紧。 咔嚓……伊稚斜的颈骨,传出断裂的声音。 “住手。” “单于生死关系重大。你不妨问问大汉皇帝,看他是同意你杀死大单于,还是接受我匈奴成为藩属国。” “你是怕我杀了他,匈奴国运崩塌,你想养着匈奴的国运为己所用……” 咔嚓! 霍去病只手扭断了伊稚斜的脖颈,同时以左手翻拍其眉心。 一缕兵锋像是长剑般,从其眉心刺入伊稚斜的意识,穿透了其颅骨! 伊稚斜在死前的这一霎,表情中带着狰狞和愤怒,恐惧与不甘…… 然后……一切就此定格。 霍去病将匈奴之王,草原之主,毫不留情的击杀当场。 整个草原仿佛变得静止下来,万物无声。 乌兰巴托高地下,无数匈奴兵众,惶恐而逃的匈奴各部,数之不尽的人踉跄跪倒。 片刻后,有人哀嚎出声,泪水决堤般涌出。 曾经的匈奴一度马踏草原,驱逐大月氏和东胡诸部,强势崛起,南下劫掠无数,逼汉人和亲,羞辱大汉皇后。 然而往昔有多不可一世,此刻就有多绝望仓惶。 一国之主被攻破王庭,当众击杀。 伊稚斜的死,将给草原带来巨变,匈奴的衰落已经不可逆反。 草原上的狂风,似乎都在呜咽,为这位草原之主送葬! 苣都狂喝一声,忽然动作。 而王庭所在高地,蒸腾浮现出滔天的黑气,对应的是匈奴的国运。 因为国主被另一国的将领破王庭所杀,匈奴的国运有衰减的趋势。 散逸的国运,有一部分将被霍去病所得。这是他格杀草原之主,归属兵家的那部分气运。 同时,还有一部分会被大汉的国运吞并。 不过匈奴是由诸多部落共聚,王庭被破,伊稚斜被杀,国运只散了小部分,仍有大半国运不可撼动。 出人意料的是,苍穹上突然出现一只横空而来的大手。 这只手,一把捞走了散掉的匈奴国运的大部分。 另一侧的苣都出手,不是针对霍去病,而是也在抢散逸的国运。 匈奴的国运之厚,远超霍去病破掉的其他各国,如江河般在乌兰巴托流淌奔腾。 此刻,随着国运的散开,苍穹上电闪雷鸣,异象层出。 一道道电柱劈落,肆虐草原。 人无道,律罚之。 国无道,天罚之! 匈奴国运的倾覆,像是触怒了天地。 一道道闪电轰鸣。 乌兰巴托周围,连山峦都龟裂出巨大的沟壑。 那只黑色大手,第二次探下来,试图抓摄更多的匈奴国运。 但南方的天穹之上,同样有厚重的紫气浮现,化作法力之手,和黑色巨手进行碰撞。 两股气机涌动,半壁天空都出现坍塌迹象,裂痕密布。 霍去病突然如炮弹般冲霄而起。 霸王戟在兵锋加持下,化出一道长达数丈的半月形青光,斩向掠夺匈奴国运的黑色大手。 而那只手摊开,五指显化出蛟龙般的气机,和霍去病斩落的戟锋碰撞。 力量对冲消融。 那只手隐入虚空,瞬息远去。 但是从南方来的紫气,一路追了下去。 两者持续碰撞。 炸开的巨响,百里外都能听到。 霍去病从高空回落,霸王戟的锋芒收敛,鸣音清越。 匈奴的国运之厚,引出了未知的半圣级别存在来抢……霍去病心忖。 那紫气来的稍晚,却是同样达到半圣层次的刘彻亲自出手,推送大汉国运隔空来和另一只手交锋。 霍去病不远处,蚩尤亦在收摄匈奴散逸的国运。 苣都回身,怒目盯着霍去病,道:“你还是杀了伊稚斜。 我原以为你是不世出的兵家霸才,有逐圣的希望,会以大局为重,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你若不杀伊稚斜,容纳匈奴为汉的藩属国,我再将极北的土地,尽数并入大汉,作为一手缔造这一切的你,将获得天地间最厚重的一股气运,足可冲击半圣!” “现在,一切都让你毁了。” “刚才那只来抢气运的手,是谁?”霍去病感觉苣都似乎知道对方来历。 他杀了伊稚斜,很可能破坏了苣都一直以来的某些谋划,故而让其非常愤怒。 苣都反问道:“你此前是如何确定伊稚斜身在王庭没走的? 若无把握,你绝不会将汉军的胜负系于一次奔袭,冒险来王庭!”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你虚则实之的用兵手段,让我确定看似不在王庭的伊稚斜,其实就在王庭。 还有你早看穿维娜被我控制,但假作不知,利用她给我传递假消息,以期能迷惑我。这些都增加了伊稚斜在王庭的几率。” 此时,散逸的匈奴国运,被两人彻底瓜分干净。 苣都眸子微眯,自己看穿维娜,竟也被霍去病所识破。 两人围绕奔袭王庭展开的博弈,明里暗里其实已交锋过数个回合。 苣都……完败! 蓦地,苣都身形微晃,出手攻向霍去病。 他一出手,王庭内布设的萨满阵列,周边天地的力量,皆被其所用。 王庭内的萨满阵列中,以黑气浇筑出一头雄鹰和一只巨狼的虚影。 这两者都是传说中萨满之神的化身,能吞食众生神魂,宛若恶灵,游走在生死之间。 苣都得了萨满之神的传承。 由他操控这王庭内的布置,远超之前伊稚斜催发的威力。 王庭的四面八方,恍若成了死亡之地。 弥漫的黑气中,无数逝者灵魂般的虚影浮现,像是要扑击霍去病。 乌兰巴托附近,众多悲戚跪伏的匈奴人,亦有一股怨恨的气机被黑气吸收,转化为力量。 苣都将主场优势发挥到极致,操控万物为用。 但就在这时,霍去病身畔的兵府空间,走出一个独臂老者。 是大萨满菩古纳,霍去病将其擒杀后,以借尸还魂的手段控制。 他的上策借尸还魂,最多能同时掌控三具魂身。 大萨满单足跺地,足下荡开层层叠叠的萨满咒文,抵消了周边黑气中的异状。 这里同样是菩古纳的主场,且他在王庭的布置比苣都更多。 霍去病留着大萨满,就是打算攻伐王庭时能用上。 另一侧,苣都探手,以五指锁拿天地,草原像是变成了一个漏斗,天地都在往他掌心的方寸之间坍塌沉陷! 轰隆隆! 之前击溃伊稚斜的兵锋巨柱重现,穿透了黑气。 苣都收拢天地的力量,也被削弱。 霍去病的攻势展开,霸王戟的锋芒,犹如一条青龙,在他身畔游曳盘绕。 戟锋绽放的青光,若羚羊挂角,落叶随波,过而无痕,变化间杀机重重,直刺苣都。 两人的交锋,时而如千军对垒,力量厚重,让天地动荡。 下一瞬,又变得了无声息,双方气劲收束,没丝毫外泄和动静发出。 经过数招的试探,两者的力量不住攀升。 苣都的身形暴涨,黑气翻腾中,变得足有三四丈之高。 他的面孔被黑气遮掩,远远看去,像是没有头颅的巨大骨架。 其骨架上,萨满咒文密布。 骨架的腹腔旋动如巨口,在吞吐吸收草原上的气机。 大萨满被一股不可抗力拖拽,卷入苣都的腹腔,惨遭吞噬。 那骨架周边,黑气涌动。 天空电闪雷鸣,一道道雷电竟被那骨骼牵引吸收,成了盘绕在骨骼上的咒文。 这是苣都的兵家战躯,倒是和阴身很像……霍去病念头微动,蚩尤已和他契合为一。 同样化出三丈兵身,左手持霸王戟,右手握鸿鸣刀,左戟右刀,摆出一个相当怪异的攻防姿势。 蚩尤和霍去病相合后,有六臂。 另一只手中,玄武兵符化为一面龟甲巨盾。 那盾面上军阵盘绕,四角分别浮现出四象神兵符的烙印形态,神鸟朱雀、青龙、白虎同存,在盾面上游走变化。 这张盾蕴含四象七宿,共二十八个星位符号! 一张盾而已,却像是承载着二十八颗星辰。 苣都所化骨架,带着草原的磅礴气机攻过来。 然而盾面旋动,苣都的力量,在四象神兵盾面前,悉数被压制。 他的身形也被影响,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就是这一刹那,鸿鸣刀在蚩尤的兵身手里,斩出的赤芒如贯穿天地的匹练,长达数丈。 锵! 刀芒出鞘入鞘,仿佛一个生死间的轮回。 苣都发出惊天动地的长啸。 他万没想到动用最强的萨满遗骨之身,反而会受创。 他的胸口,被霍去病的刀势劈开,无数萨满符号炸裂。 骨骼上也出现裂痕。 苣都抽身暴退,身形和空间交融。 蚩尤头顶的双角旋即脱落,再次对接化作一张巨弓。 霸王戟落在弓上,成为青铜巨箭,气机牵引下,倏地射出!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盖世之功!【求票】 箭芒璀璨夺目。 霸王戟所过处,空间壁皲裂成一条细线。 彼端,消失退走的苣都,被逼出了身形。 他全身的骨骼,咒文明灭。 空间像是坍塌出一个黑洞,将他抽离到了无尽遥远的距离外。 然而箭芒如影随形,射入黑洞核心。 苣都的怒吼声,震动半壁草原。 那黑洞的核心处,狂潮般的碰撞气机堙灭了一切物质,毁灭的波动完全超出天人境极限。 最终,波动慢慢恢复,天地归于平静。 夕阳如血。 王庭所在高地上,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黑气散去,连日来弥漫草原的雾流也不见了。 天上的雷电停止闪烁,云层拨散。 阳光恣意的倾洒着余晖。 王庭内外,处处破败,萨满大阵四分五裂。 霍去病伸手一招,霸王戟从虚空中回归,震颤哀鸣。 戟锋处有一块位置化作黑色,像是和同品级的器物碰撞,出现了破损。 戟锋染血,猩红滴落。 有数件器物碎片,从半空坠地。 碰撞那一刻,苣都用来保命的器物,被霸王戟穿透,已经毁了。 那是一件黑色的盾甲模样器物,破碎成了七八块。 王庭高地下,溃逃的匈奴人正如一条条溪流往四面八方散去。 还有一些匈奴人,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草原各部的强盛,已成为过去,剩下的只有绝望。 匈奴再没有力量,去统治草原。 霍去病看向皇帝刘彻演化紫气,和那只黑色大手交锋远去的方向。 那个方向的波动也在消融,归于沉寂。 皇帝隔空推送力量,但距离太远,诸多不便。那只黑色大手成功脱身退走了。 霍去病走到伊稚斜的尸体旁,抬手抓摄。 伊稚斜的胸腔内,有一枚发着枯黄色泽的骨片,被摄取出来。 两年前,就是这骨片的力量,弥合了伊稚斜的胸口,让他得以多活了两年。 这是一片匈奴人传承的祖骨,可以留给蚩尤吸收。 蚩尤进入虚空,正在追杀重创逃遁的苣都。 刚才的交锋,霍去病直接动用杀手锏。 四象神兵符化盾,加持星宿之力,又以鸿鸣刀主攻,苣都能在那种情况下保命不死,殊为不易。 不过……他最多不过多活几日罢了。 名传后世的漠北之战并未结束,霍去病的目标是将匈奴彻底抹掉。 ———— 长安,书房。 皇帝刘彻收回国运之力,露出思索神色。 忽然出现的黑色大手,是半圣级别。 这世间还藏着一个半圣级的存在,从未露过面。 在今日之前,连他这个皇帝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半圣。 当一个国家的气运,鼎盛到一定程度,就会跨越壁垒,提升国运等级。 大国和小国之间,国运有着本质的不同。 对方显然是因为匈奴的国运品级够高,才出来参与争夺。 那个未知的半圣,当时是身在草原,还是和朕一样隔空推送力量,究竟是何来历……刘彻沉吟。 到了天人境巅峰以后,再想提升修行,哪怕一点点都非常困难。 而一国气运,在炼化融入体内后,恰是提高修行的‘良药’。 尤其是崩裂散逸的国运,斩断了一切牵绊,不会再有吸收后,需要背负万民气数的弊端,所以是天地间最本源而又品级最高的一种气运,对修行者无异于‘仙丹’。 因此当匈奴国运崩溃,对方才露出行迹,从霍去病,大汉手里抢食。 “陛下!” 书房内,右侧首位坐着老丞相公孙弘,而后是董仲舒,代相李蔡,张汤。 另一侧的武将位,属于霍去病的位置,刘清身着黄红两色宫装长裙,柳腰笔挺,眉目含笑。 她往下隔了一个位置,是程不识。 此外书房里还有董仲舒身后的霍光,司马迁,太常周平,大司农等文武,济济一堂。 和匈奴人的悲戚绝望不同,书房里的所有人都振奋狂喜。 如果了解汉初的历史,了解曾经匈奴给汉人带来的苦难,无数次劫掠造成的伤害,就会知道这一刻,汉人已等了多久。 这是将载入史册的时刻,千年后仍会有人传颂他们这个时代建立的功勋,山河亦不敢相望。 “皇兄,我要去找去病!” 刘清秀美绝伦的脸上,满是雀跃。 “战事还未结束,去病的攻势不会止于眼下,他还在打仗,你去做什么?” 皇帝道:“何况你还怀着孩儿,舟车劳顿。” 刘清撇撇嘴。 她有些安奈不住心里的悸动,很想在这种时候,去和霍去病分享喜悦。 皇帝扫视众臣,话锋一转,道:“不过冠军侯立此不世之功,确该有所嘉奖。 朕欲手书一道旨意,遣专使送去前线,褒奖大将军和冠军侯,谁愿持朕旨意送去乌兰巴托!” “陛下,臣请命前去。” 老丞相公孙弘,董仲舒几乎同时出列。 其他众臣亦都跃跃欲试。 连内侍董旭也从书房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很含蓄的露出想去的意愿。 公孙弘横了董仲舒一眼,道:“我乃百官之首,代陛下去给霍侯,给大将军送旨,宣其千年未有之功,身份最合,董仲舒你凭什么跟我抢?” 董仲舒当仁不让道: “我乃当朝儒家表率,文臣之中,以我修行最高,我去给武将之巅的大将军和冠军侯宣旨,寓意文武相合,伱不如我。” 俩人刚才还坐一块,谈笑甚欢,说翻脸就翻脸。 公孙弘斜眼道:“笑话,你文臣修行最高,谁给你封的?” 董仲舒道:“老丞相想蹭霍侯的盖世功勋,宣旨以名留青史,真是有辱斯文。” “你清高,那你别去。”公孙弘反唇相讥。 其他文武见这两位争着去传旨,不惜互相挖苦,顿时止了去传旨的心思。 两人争执不下。 皇帝笑吟吟的看热闹,道:“既然两位爱卿想去,那就都去吧。 若非朕不能轻动,连朕也想去看看。匈奴的乌兰巴托,很快就要成为我大汉的国境。” “皇兄。” 刘清谏言道:“宗室也该派个人过去,我代表宗室去吧。 皇兄将你出行的皇擎宝辇赐我用一次,帝辇前去宣旨,亦代表着皇兄亲至之意,岂不更显重视,且帝辇中别有洞天,亦可免了舟车劳顿之苦。” 皇帝莞尔道:“朕还未见过屏娴你对一件事,如此势在必得。 但唯独你不能去,此时的草原并不安全。 刚才出现争夺匈奴气运者,你也看见了,有半圣修行,来历未知。董夫子和公孙丞相联袂出行无妨,屏娴你就安心留在长安,等去病凯旋归来。” 皇帝伸手虚拂,眼前出现另外一幕景象。 他达到半圣后,对国运的运用再没有往昔的诸多掣肘,愈发随心所欲,显现出来的是千里外的一处战场,大军对垒。 十万军众厮杀,旗旌林立,兵锋指天。 从皇帝的视角看去,战场绵延,广阔无际,是卫青和乌致兹的交锋。 大军交战,此进彼退,已延续了大半日时间。 乌致兹本就不敌卫青,勉强能稳住守势而已。 伊稚斜被杀,匈奴国运衰减,乌致兹也有所感。 他之前就全面收缩兵势,想抽身罢战。 但卫青指挥大军步步紧逼,双方缠战厮杀,直到现在。 乌致兹麾下部众,在卫青的冲击下,被切割成数个部分,分散绞杀。 两处战场的胜负相辅相成,都已经变得明朗化。 皇帝隔空观战后,挥笔连写两道圣旨,对霍去病和卫青多有褒奖,遣董仲舒,公孙弘携旨,出北关去送给霍去病与卫青。 ———— “郎中令,匈奴残部全部往北逃窜,我们可要全力追逐?” 询问的是复陆支和陈庆。 两人脸上的兴奋近乎癫狂。 王庭周围战局初定,死的死逃的逃。 两者来到高地上,找霍去病请命。 “将王庭兵败,单于伊稚斜身死,苣都亦被我重创败逃的消息传告各方,加速其西域,草原各路兵马的溃败。” 霍去病气定神闲道: “此战后,匈奴各部必要大迁移。 他们只剩往北去一条路,我们先汇合大将军的五万兵马,迎头阻击从西域撤回来的匈奴部众。 至于其他各部,先任他们往北去,等杀溃西域返回的匈奴兵,再去北击匈奴残部,将匈奴彻底除名。” 历史上的霍去病在此战后,於狼居胥山举行祭天礼,在姑衍山举行祭地礼。 目的是告知天地,匈奴被逐出漠北。 随后其兵锋将一路逼至北海(亦称瀚海,今贝加尔湖),俘获追杀匈奴各部。 眼下斩了伊稚斜,不过是为此战拉开了最绚烂的序幕。 后续的封狼居胥,名传千古还未展开,当前只能算是个开始。 先把伊稚斜死亡的消息传出去,让匈奴在西域的各路人马,知道单于身死,王庭被占,他们已经成为孤军,再难获得来自草原的补给。 单是这条消息,就能让匈奴杀入西域的部众,全线溃败。 夕阳将落。 当霍去病从王庭内走出。高地下方,所有的汉军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对他执战礼。 气氛肃穆而庄严。 “此番奔袭匈奴王庭,我与诸位彼此倚重,当同庆眼前之功!”霍去病朗声道。 “郎中令!郎中令!郎中令!” “冠军侯!冠军侯!冠军侯!” 下方传来山呼海啸的回应! …… 皎月斜挂。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 经过了那么多年,终于来到今天,匈奴人灭族的时刻已在眼前。 全体汉军,皇帝,群臣,霍去病自己,为这一刻等了多久。 他来到乌兰巴托之巅,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往东侧看去,有一座山峦在月色下起伏,那就是狼居胥山,与王庭所在高地相连。 狼居胥山一直是匈奴王庭的象征。 不久之后,霍去病将在那里达成武将之壁的成就。 乌兰巴托高地下的遥远处,匈奴各部的溃兵,仍在陆陆续续的往北奔逃。 更远处的草原上,单于被杀,王庭被破的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着各地。 无数匈奴人将连夜迁移,往北逃遁。 在王庭外,曾经奴役过无数汉人的地方,战败被俘的匈奴人以万计。 他们正被汉军斩首,头颅落地,鲜血成河。 滚落的脑袋被垒砌在一起,用来祭奠曾在这里被杀的汉人。 霍去病收回视线,从成为将领那一刻,他就摒弃了怜悯之心。 一将功成。 匈奴人的死亡,不会让他有丝毫心软。 霍去病在乌兰巴托之巅,收摄心绪,进入了又一次修行。 斩杀大单于,匈奴的国运还未全崩,但识海里的古井已接连推送出一枚金色,一枚紫色共两枚符号,熠熠生辉。 随之而来的还有吸收的部分匈奴国运。 这部分国运入体,霍去病的修行,发生了玄妙的变化。 当他将意识沉入识海,体内的力量像是被点燃般,轰然如沸,瞬间攀上了新的高峰。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突破将令,双月同天!【求票】 霍去病的意识里,兵书上有数条兵策的气机攀升,擒贼擒王,声东击西,釜底抽薪,围魏救赵。 他这次奔袭王庭,杀伊稚斜,正是擒贼擒王,釜底抽薪之策。 解了匈奴攻西域之危,又对应围魏救赵,声东击西的兵家要旨。 所以这几条或是以前就有,或是新晋开启的兵策,气机增长显著。 他开始修行后,兵符和兵书与体内气机交融,流遍诸窍,力量汹涌递增。 而神魂层面,霍去病的意识正与天地契合,无限扩张。 他仿佛能洞察感知到天地间种种更深层次的变化。 在乌兰巴托高地以北,有一座小湖,波光粼粼,湖水澄澈。湖内的鱼儿在夜色下入眠,随着水流微微摆动鱼鳍的频率,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思感延伸,湖底的泉眼与地下水系相连,四通八达,宛若一张巨网,遍布草原。 霍去病精准的捕捉着大自然表层之下的诸多变化。 地面的水气上升,在高空受冷,凝结成微小的‘水滴’。 而后水滴相互碰撞、并合。 他感知到空气中的雷电气息律动,生出要下雨的明悟。 天上遂有雷电交错,转眼便有雨滴淅沥洒落。 玄之又玄的事情,正发生在他身上。 当他心念微动,天空中又变得云消雨歇,水气化开,云层散逸。 夜空恢复了晴朗,繁星熠熠。 他伸出手,手掌竟缓缓探入虚空,从视觉上消失,好似在触摸空间的本质。 此刻的霍去病,仿佛捕捉到了天地间一些规律的衍生和形成过程。 他体内的修行水到渠成般,攀上了新的层次。 这一晚的匈奴王庭,乌兰巴托高地周围,天地交感,异象层出。 苍穹上,一颗大星位移。 从地面看,这颗星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皎皎如月,形成了双月横空的奇异景象。 那是武曲星,五行阴金,掌天下武运。 这颗星辰合紫微斗数,武曲在寅,贪狼在子,与贪狼相伴相生。 武曲与霍去病的兵锋契合,被牵引显化,光芒比平时鼎盛百倍。 一个兵家的修行,能契合天外星辰,以星辰与命数互感。 天映双月,是世上从未有过的一种修行异象。 长安。 刚入夜的时间,兴致颇高的皇帝,在未央宫的泰香殿,召各院嫔妃聚集谈笑。 当发现天空中双月映现,妃嫔们讶然议论道: “怎地有双月一起出现在天上,好生绚丽。” “双月盈天,莫不是陛下多施仁政,天地有感,寓意盛世无双之兆。” 妃嫔们莺莺燕燕,马屁拍来拍去。 皇帝略作感应,愉悦道:“双月盈天与朕无关,是冠军侯的修行和天地互感,与武曲星辰气机相合所致。 董旭。” “下臣在。” “去传旨给朝内的史家,此事要记录在册,冠军侯斩匈奴单于当晚,有武曲星辰入世,辉耀神州,双月同天!”皇帝吩咐道。 消息很快传到司马迁这里。 他亦在仰观天空中的双月,良久,默然不语。 长安往北关去的路上,董仲舒,公孙弘也掀开车帘,在眺望夜空。 “霍侯以修行连接星辰,似要破开一股命数的牵绊,走出自己的路。”公孙弘道。 董仲舒抚须道:“此次破匈奴,斩草原之主,是一股泼天的大气数。冠军侯的命数映合天地,出现变化倒也顺理成章。 我以往总感觉侯爷锋芒过盛,难以久持。 那似乎就是他的命。 他眼下的修行已到了逆天改命,重塑命格的阶段。十八岁的七境兵家,无前无后。” 公孙弘微微仰头:“你说的没错,但想改命格,何其难也。 冠军侯也只是触及这一层次,想彻底推翻固有命格,跳出一切牵绊,至少要半圣才有希望。” 下半夜,天地间异象变化。 苍穹上的武曲星,和霍去病的兵锋进一步契合,一道光柱从王庭所在处升起,越来越恢弘。 霍去病体内,过往所有修行,将百战的境界推到极致,而后跨越壁垒,铸造出一枚将令。 他正式迈入了新的层次,兵家运筹,铸将令以入七境。 ———— 夜色下,苣都破开虚空,出现在一座矮丘上。 他的胸腔处,血迹殷红。 之前霍去病斩出的鸿鸣刀,蚩尤射出那一戟,让苣都受创极重。 霍去病和他的交手过程,对应兵家诡道,用的是田忌赛马之术。 最初的几招试探后,霍去病忽然将力量拔高到毫无保留的程度。 当时苣都失了先手,又被鸿鸣刀破防,最终被霸王戟重创。 他落足在山丘上,感觉胸口巨疼。 胸前的伤处,兵锋四溢,始终无法驱散。 苣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静修,才能压制伤势。 但蚩尤就在他身后。 两者一路交手数次,苣都用尽手段,仍无法摆脱。 蚩尤就是凭他体内这道伤势里蕴含的气机,精准感知他的位置。 只要他在一个地方,稍有驻留便会追上来。 这时,苣都取出一枚骨器,以胸腔伤患处的血迹,在骨器上书写传递讯息:“在西域的各部兵马立即回撤,从西匈奴,往北经阿尔泰,乌布苏湖沿线,去冰冷之湖汇合。” 苣都思索片刻,想起霍去病料敌机先的兵家庙算,又传递消息补充道: “归途分散行军,防备汉军伏击……” 他只写出这两句话的功夫,便身形微晃,突然消失。 他刚才所在位置,无声无息的划过一道幽暗的锋芒。 蚩尤黑气滔滔的身形,赶羊似的追在苣都身后,也消失了。 苣都在高速行进当中,忽然发现面前的虚空,出现一条仿佛由云气交融形成的路径。 他心头微动,循着这条路径前行,所过处,气机消融,遮蔽切断了他的行经轨迹。 苣都像是走入了一个独立于天地外的小洞天,周边混沌弥漫。 他扫视周围:“是你?” “嗯。” 虚空响起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你在这里恢复伤势后再走,霍去病便无法追踪伱的存在。 他的修行不如你,下次交锋,你未必会输。” 这声音旋即隐去。 但苣都已猜到对方是谁。 之前显化黑气之手,抓取匈奴国运的半圣。 也只有半圣的境界,才能帮他苣都摆脱霍去病的追逐。 苣都和这位半圣的接触,已不是第一次。 他当年能发现那个藏在山腹下,封禁着萨满之神遗骨残骸的地宫,也有此人的指引之功。 对方似乎精通某种术数,又或掌握着特殊的宝物,能洞察许多天地间密不可闻的事情。 苣都在这处小天地内修行了两个时辰,初步压制了伤势。 想完全恢复,则至少要十余日以上。 他结束短暂的修行,耳畔再次响起那个半圣的声音:“你若再与霍去病交手,准备如何应付?” “你可知他那把刀是什么来历?” “天地所铸,刀兵之祖,得了天地气数,近乎无物不破。”虚空中的声音说。 苣都凛然道:“若无同品级器物,再遇上我亦难抵那把刀的破袭能力……” “天地间能与那把刀争锋的武器很少,同品级器物……都是天地重器,非大机缘无法获取。” 虚空中的声音道:“你若想胜霍去病,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去找萨满之神的头骨或心脏! 他的头骨在一个地方,你进不去,但心脏就在匈奴。 你以自身气血滋养萨满遗骸的神府位,与其气血交融。它会指引你去寻找到其气血之源的心脏。 获得心脏,就能得到萨满之神的部分记忆,足可助你击败霍去病!” “另外,我这里有一件法器,封存了半圣层次的力量,你再与霍去病交手时祭出此物,相当于我出手助你,必可重创他。” 虚空溢出一部金灿灿的简书,落在苣都手里。 之后声音消失,再未出现。 这人之前争夺王庭散掉的国运,眼下又出面助我,目的为何……苣都思忖。 不久后,他取出那枚传讯骨器,书写道:“你那里可有进展?” 身毒,掌兵者传来回应:“身毒的兵众,比我预料中还差。” “我到身毒后,婆罗门教的人和汉军先一步攻了过来。” “汉军和婆罗门教相合,与佛家的人已有过多次交手。” 掌兵者道:“汉军主力和婆罗门教的部众,被吸引到了身毒以南。 我引了一路兵马,在数日内可达既定地点,先破汉军留守的军营,而后北进,从乌秅杀入西域,和你草原诸部汇合,让汉彻底失去对西域的控制。” “西域现在形势如何?” 最后这句是掌兵者的反问。 苣都眼神阖动。 西域的形势……草原诸部刚被霍去病击溃,正从西域全线撤军。 如果是真的友军,苣都就该提醒在身毒,消息闭塞的掌兵者,不要继续北上,形势发生变化,先保存实力,以后有机会再说。 但苣都并未将真实情况告知掌兵者。 掌兵者在身毒出兵,弄出动静,吸引汉的注意。可以帮匈奴减轻压力,让他们获得调整的时机。 苣都切断了和掌兵者的联系。 ———— 乌兰巴托。 次日清晨,霍去病修行未醒。 因为有卫青在,他可以放心的沉浸在修行中,不用担心战局出问题。 卫青的兵马已正面击溃乌致兹的部众,斩首一万六千余。 汉军数路并出,全力追袭绞杀溃兵。 而卫青在这天下午,也来到了乌兰巴托。 他看见那个高地之巅盘坐的身影,莞尔道: “他把仗打完了,倒是会躲清闲,收拾烂摊子的事留给我了。” 一旁的复陆支道:“侯爷入定前,对修行时间有过预判,说他若未能及时回醒,让我们全听大将军吩咐。” 随即简单介绍了霍去病之前说过的作战意图。 卫青下令汉军留三千人在乌兰巴托。其余部众掉头往西南行进,阻击匈奴从西域折返的兵马。 当日傍晚,汉军首先遭遇了苣都身边,奉命先回援乌兰巴托的那支精锐。 此时的匈奴部众,闻听苣都战败,单于被杀,乌兰巴托被占领,人心惶惶,种族大难将至的感觉,在每个人心里滋生。 其兵众群龙无首,无心恋战,见到汉军后便分成数路,策骑往北方狂奔。 汉军兵马全出,追逐重创匈奴部众。 到次日,西域的各部汉军,亦都接到命令,李敢,浑邪王,酋涂王诸部纷纷调动,展开了扫击匈奴各部的行动。 而冠军侯大破王庭的消息,数日间已传遍各方。 散布在草原上的匈奴各部,全都选择往北逃亡,希望能在北方获得休养生息的时间。 三日后的清晨,霍去病修行结束,重新睁开眼。 他已达将令的层次,成为天人境后期的国之重将! 这次突破,还给他带来了一些特殊变化。 当他瞩目周边,虚空,大地,草木,所有入目的东西,都和以前出现了差异。 ps:求票,噔噔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国之双壁,将令兵印【求票】 晨光初绽。 在微风中摇曳的草木,天空中翱翔的鹰隼,飘逸的白云。 广袤的草原上,一切都在霍去病眼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丰富层次和色彩。 连空间本身都变得‘可见’。 眼前的虚空,并非平稳不波的静止状态。在霍去病眼里,空间如一座汪洋,出现了以前看不见的涟漪,漩涡和暗流。 它们在不断的游移变化。 这些正是天地力量运转的一部分。 世界在他眼里正从‘表’变成‘里’,二维变成三维,甚至更加深入。 有古籍记载过相关修行,称为见真,入圣,洞察事物真谛。 这本该是半圣,或至少接近半圣层次,才有可能获得的一种洞察力。 霍去病的识海里,兵符相合,共同铸造出一枚将令! 其他兵家修行到天人七境,便可推动兵符进化,成就将令。 将令的境界能更好的号令全军,给部众增持战斗力,是兵符的全面提升。 但霍去病的将令,是五大兵符相合,形成的一枚兵印! 普通将令是兵符进化,形如令牌。 霍去病的将令,却是融合武曲星,接引天地之力,能号令天下武运的兵印。 这枚兵印在识海里起落,四四方方,四面分别对应四象。 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在兵印上各据一方,栩栩如生,甚至在将印内游移换位如活物。 将印的底面,蕴含军阵,兵理,星位和灵蓍兵符的诸多符号! 整枚兵印,散逸着丰沛雄浑的兵家气息和锋芒。 霍去病念头微动,意识里的将印便分解开来,回到了五大兵符各自存在的形态。 他洞察天地本质的能力,也随之减弱。 修行到当前阶段,从万事万物中获取到的讯息太多了,若时刻保持洞察事物本质的状态,会减少许多生活中的乐趣。 天地归于常态。 霍去病从山顶起身,感应到卫青的位置,迈步走去。 他盘坐修行数日的那块大青石,因为他在其上突破境界,竟留下一枚兵家烙印。此后每到夜里,这块石头便和武曲星辰遥遥互感,发出一缕兵锋,百年不变,成了乌拉巴托独有的一种异象。 匈奴王庭。 中军大帐。 几个将领,见到霍去病进来,连忙起身执礼道:“郎中令!” 霍去病颔首示意,看向主位的卫青,笑:“舅父,我的修行境界,可是和你齐平了啊。” 卫青掌汉军大权,国运和军权相辅相成,国运攀升,军权也就递增。 他得国运推动,不久前在北关,亦是刚突破到七境将令。 大汉双壁,都在七境国将的境界! 卫青细细打量自家外甥,嘴角微勾。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几人中间的矮席上。 几个将领和卫青,正在探讨扫击匈奴各部溃兵的方式。 “这几天形势如何?”霍去病问。 帐内坐着的是右北平郡太守路博德,北地边军都尉邢山,老将李广,禁军校尉伊即靬。 伊即靬是霍去病麾下,禁军最善战的几名校尉之一,和复陆支一样的出身。 “伊即靬,你刚从外边征战回来,给郎中令说说现在的形势。”卫青道。 伊即靬生的瘦高个,今年二十八岁,肤色古铜,给人很精悍的感觉。 其人爱马成痴,几乎到了同寝同食的程度。 他因为长年骑马,略有些罗圈腿,腰跨长刀,背上背着一柄短矛。 “目前匈奴各部,从草原,西域,处在全面溃退迁移的状态。 他们就像狼群散开归巢,分成了无数支队伍,多的百余人,少的五七人就是一队,沿路北迁,因为过于零散,很难堵截。”伊即靬说。 匈奴人分散成以千计的小队伍,就是为了应对汉军围堵。 如此分散,已经基本放弃了反击,好处则是汉军无法有效对他们进行集中打击。 伊即靬续道:“大将军推断出几条路线,让我们的人在沿途有湖泊,能增加补给的位置设伏。” 北迁路途漫长,匈奴人仓惶撤离,粮备,水源必然匮乏。 他们在途中想解决补给,有水源的位置,就成了必争之地。 只要守住水源,就掐死了匈奴人撤退的命脉。 不过草原横纵数千里,广袤无垠,漏网的也不会少。 霍去病沉吟道:“可以效仿牧羊的手段,三五只猎犬,就能看护上千只羊。原因在于犬只需要在外围不断威慑,羊害怕被咬,就会自己聚在一起。” “我们可以在几条固定路线上的水源地,以大队兵马巡逻,增强威慑。 另外一些水源地,则撤销兵马,放松警戒。” 伊即靬目光微亮: “侯爷是想通过这种方法,逼迫匈奴人不得不采取几条我们蓄意放松的线路,避开我们严密布防的区域,其撤离的路线,就有了脉络可循。 他们分散的兵势不得不自行收拢,被赶到几处水源地,便于我们追袭。” “没错。 他们即便明知是计,但不得不取水,只能自己扎到网里来,靠搏命换取生存的机会。就像迁移途中马群渡河,明知河里有危险,但不得不渡。” 霍去病打量地图,随手拿起笔,在图上勾画出两条线路。 “这两条要重点看护,不要想着面面俱到。其他路径放松些,让一部分匈奴人逃回北地也无妨。 我标注这两条路线则要全力打击,越凶狠越好。” 右北平郡太守博路德,都尉刑山,李广,伊即靬等人齐声答应,各自下去传令,吩咐兵众行事。 帐内难得清闲,只剩甥舅二人。 卫青瞅瞅霍去病,多少有些外甥已经彻底独当一面,自己好像变老了的失落感。 他这几日亦是没得片刻休息,连轴转到现在,传达的军令不下数百条。 卫青将一卷简书递给霍去病:“你看看,这是敌我此战,目前为止的伤亡数量。” 当下所杀匈奴各部精锐,已近七万众,俘虏匈奴屯头王,韩王等数个部落之首,还有他们下辖的将、当户、都尉近千人。 俘获各类物资,马匹,畜牧,数不胜数。 霍去病看过简书,问:“帕提亚,身毒可有动静?” “身毒伱提前安排,抢先发起攻势,张次公正率部和婆罗门教相合,在身毒境内推进。 姚招留守北部,目前还没有新消息传来。” 卫青蹙眉道:“帕提亚倒是动作不小,趁机占了大月氏的地方还嫌不够,又往南北两端推进,试图往身毒和康居边线接近。” 霍去病哂道:“先让他们占些便宜,回头再找他们算清楚。” “西域以西的边境应该调一支兵马过去,否则若帕提亚动了心思,杀入西域,局面会很难看。” 卫青道:“我已传告接任章军之位的西北太守李骁,抽兵过去了。” 霍去病道:“有舅父坐镇,我亲自带人去追匈奴溃兵,说不定能捞几条大鱼。” “你消停不了两天,又要折腾。 你先等等,陛下遣了老丞相和董仲舒过来宣旨,就快到了,你领了旨意再走。” 卫青取出一片同心莲叶,在‘群里’和皇帝取得联系。 同群的董仲舒和公孙弘也加入进来。 几人展开交谈。 “抢走匈奴部分国运的人,以半圣之尊,蛰伏在暗处,去病你对此人来历可有判断。”皇帝说。 霍去病道:“对方可能是皇陵里封禁的‘仙主’的人。 此外,纵横道的传承,有三子九尊,对应三公九卿,在他们之上本该有一个对应‘皇’的人。 虽然各方面的消息显示,当代的纵横道,没有对应皇位的首领存在,但并非没有可能。 当然,仙主和这个对应皇的纵横道忤逆,也有可能是二而为一的存在。” 到了半圣的阶段,都是谋国为用,无一简单之辈。 对方当时出现的非常及时,明显早就蛰伏在暗中,绝非偶然。 霍去病心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某个跳出了历史的老怪物,成就半圣,一直活到现在。 不过这个可能性太宽泛了,且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可供猜测,没必要说出来。 老丞相和董仲舒,大概明日能到乌兰巴托。 “卫卿,去病,你二人可知朕这次给了你们什么封赏?”皇帝改变了话题。 霍去病心头微动,皇帝专门提了一句封赏的事,看来这次的封赏很特殊? …… 匈奴左王乌致兹和卫青交锋,落败后同样开始了北迁。 他们虽然落败,但还保留了半数人马。 他们也是所有匈奴撤离兵马中,最大的一支。 卫青的副将,霍去病麾下的赵安稽等人,都追在乌致兹身后,沿路不断交战,削弱其力。 夜色降临,星空绚烂。 匈奴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背靠一处连绵起伏的矮山,隐藏兵力,蛰伏过夜。 营地内,乌致兹满脸疲惫,束起的发辫过半都已散开,眼睛通红。 他们这几日被汉军给追拉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 乌致兹席地而坐,颓然叹息。 往昔匈奴从汉人手里劫掠所得,这两年不仅全都赔了回去,还将老本也搭进去了。 连大单于都死了…… 乌致兹对身边的部将道:“我们的队伍,是目前撤离各部,人最多的一支,很难隐匿行藏。但只有我们负责吸引汉军,才能让各部有更多机会。 汉军随时可能来袭,传令下去,只休息两个时辰,就继续启程。” 副将道:“这么下去,不但人受不了,马匹也已经困倦不堪。 这几日,我们只要稍作调整,汉军就来冲杀,熬鹰般不许我们休整。再这么下去,走不到聚集地,队伍就垮了。” 乌致兹的副将,是他族内后辈乌珠,三十一岁。 “我想带兵反过来伏杀汉军,不然一路逃下去,斗志越来越低,很难回到北地。” 乌珠恨声道:“我匈奴曾经屠戮汉军如畜牧,这草原又是我们的地方。 汉军以为我们已经丧了胆,追的如此紧迫,绝想不到我们敢打他们的伏击!” 乌致兹念头微动。 汉军这段时间的气焰日渐骄狂,越追越近,越追越没有顾忌。 若他们在此时打伏击,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乌致兹:“你准备怎么做?” 乌珠道:“要打就打得恨些。白浪河一代有大量鬼须草,入水浸泡,人畜吃了会连续数日腹泻,严重者还会出现目芒,幻觉等症候。汉人也要补给,饮水。 我们先用鬼须草在沿途的水里下毒,再寻机杀了这些追我们的汉军,看他们还敢不敢追。” ———— 次日中午,骄阳明媚。 远远的有一支队伍,来到乌兰巴托,正是来宣旨的老丞相公孙弘和董仲舒。 跟着董仲舒随行的还有霍光。 一行人来到王庭内,自有一番热闹。 公孙弘和董仲舒走走看看,啧啧称奇。这匈奴人的王庭,以后就是大汉的了。 两人取出圣旨,笑吟吟的看向卫青和霍去病。 “两位将军,陛下说先封侯位,其余待战后回到长安,再论功行赏!”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饮马瀚海【求票】 阳光正好。 王庭大帐外,公孙弘,董仲舒,肃容宣读道: “元狩二年,庚申春四月,大汉皇帝诏曰: 朕闻军务,知匈奴敌寇扰我汉土,大将军卫青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屡克奴寇以安社稷,朕甚嘉之。 其赐大司马大将军卫青,以地益封一万一千户。 兹特授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尔援古今神将也,连年征战,破尽四夷,飚勇纷纭,烈骑鲜衣,电击雷震,西规大河,列郡祈连。深眷之骏烈功宣华夏,故加封冠军侯霍去病,食邑一万零五百户。 钦哉。 特敕曰:二臣藉内德以交修,朕知大将军大司马卫青之妻,坤仪毓秀……霍去病之妻刘氏通明贤达,特赐食邑八百户……妾卓氏青珂亦宜荣宠,赠为夫人…… 敕命,大汉皇帝之宝。” 公孙弘和董仲舒朗声宣读,你一句我一句,阴阳顿挫。 以上,是刘彻让他们来送的圣旨。 主要意思就是感念卫青,霍去病两人对国有功,连年征战,封两人为万户侯! 万户侯,是侯位中的峰值,远远高于普通列侯,贵不可言! 所谓王侯一词中的侯就是指万户侯,而不是普通列侯。 要知道万户侯,仅次于异姓封王。 汉开国至今,只有几位开国元勋得到过万户,又或异姓王的敕封。 那是因为当时天下初平,大汉是开国元勋和高祖一起打下来的,所以封赏额外礼遇厚重。 高祖以后,这种殊荣越来越少,越来越难。 当下的大汉,列侯数十人,万户侯一个都没有。 卫青当年打上龙城,是汉人对外族的破冰之战,堪称神话。 此后,他和匈奴的大型战役,已经六战六胜,仍要到现在才封万户,可见其有多少见。 在卫青和霍去病之前,汉开国百年,封万户侯的只有六七人,分别为韩信,张良与萧何。 汉初开国三杰。 还有高祖刘邦的小弟樊哙,以及曾救下刘邦子女的夏侯婴,平阳侯曹参。 其中的酂侯萧何是先封八千,后追加两千户,整一万户的封赏。 平阳侯曹参是先封一万零六百三十户,也是到武帝时期,他的后人被追加到两万三千户,为汉开国功臣中最高者。 留侯张良的封侯过程最特殊。 据说刘邦最初给张良,封了三万户! 张良一听吓坏了,心忖这封户食邑我最多可不是好事……坚决不干。 他百般推辞,说什么都不要三万户,削掉了三分之二,也是一万户整。 汉开国百年,获万户侯位者,基本都是开国时期,有从龙之功的元老。 现在,外甥和外甥他舅,同时获封,极尽殊荣。 历史上的卫青最终确是万户侯,但霍去病早逝,并未达到万户级别。 眼下的万户侯封位,是个跳出了历史线的封赏,对应的亦是霍去病命数的变化。 此次封赏是皇帝手书,以国运加注。不久后便将传告天下,对霍去病改变命数,亦会形成助力。 公孙弘一边念圣旨,一边心酸。 他也有侯位,平津侯,只有平津乡六百五十户食邑。 卫青一万多户,霍去病比卫青少五百户,俩人比老丞相多十几倍。 单是食邑朝贡纳税每年的钱粮,按汉时的税赋比换算,万户,一年最少供应四万两千石粮。 大抵就是一县之地的税赋成为个人所得。 董仲舒也撇撇嘴,皇帝爱武勋,人尽皆知,陛下对霍去病确是偏心。 圣旨里夸霍去病以轻骑绝大漠,意气峥嵘,骑的是最烈的马,穿的是最亮的甲,兵锋铺遍大汉的每一寸国土。 赞誉之高,无出其右! 卫青和霍去病的正室发妻,都跟着受封也就罢了。霍去病的妾室,皇帝都给了个称号封赏,显是爱屋及乌,满门俱荣。 不过公孙弘和董仲舒心里吐槽,却也为卫青和霍去病高兴。 两人为大汉带来的,封万户并不为过。 两人不仅连克匈奴,还收归西域诸国,大汉的人口,税赋,都因此而成倍增收。 霍去病破大月氏,身毒,更是让汉的综合国力,幅员暴涨。 皇帝亦就此突破了梦寐以求的桎梏,成就半圣帝位。 “陛下还有口谕,说伐匈奴之战结束,回长安后另有封赏,着令两位将军奋勇对敌,再立新功,不可自满。” 公孙弘把圣旨递给卫青,又看向霍去病:“霍侯什么时候继续对匈奴用兵?” “我和舅父刚商量过此事。 大概三五日间,我将召回散开追敌的各路兵马,到时匈奴人也该汇聚到了极北瀚海,正可一举破敌。” 公孙弘脸上露出稍许激亢之色:“霍侯打算如何用兵?” 霍去病道:“匈奴溃势已成,狼狈鼠窜,乘胜追击,往北推进就可破敌。打逃兵,何需策略?” 公孙弘兴匆匆道:“带我一个。” “丞相也想去?” “自然,若只为了宣读圣旨,董仲舒自己就能做好,何必我来。”公孙弘道。 董仲舒瞅瞅公孙弘:“此战,必名动千古,我董仲舒亦厚着脸皮,借霍侯威名,同去一观。” “兄长。”霍光低声道。 他也想去。 霍去病道:“战场非儿戏,霍光你留在这匈奴王庭据守吧。” “我和舅父已商定,由舅父应对西域沿途逃散的兵马,我此次需要急行军,以溃匈奴残部,拖延下去,恐西线帕提亚,身毒生变。” 夜色初降,星光摇曳。 王庭的一座帐幕内,霍去病盘坐取出了霸王戟。 戟和戈是战场最具代表性的兵器之二。 戟的出现,推动了战国时期的到来,这是一种凝聚了战争气运的武器。 戟是先秦至秦汉魏晋,军中的制式装备,最早出现于商代,西周时开始出现整体铸造的戟。以矛为主体,旁生横刃,木柲装插在矛体的銎部。 春秋时期出现青铜大戟,为“五兵”之一。 霍去病手里这杆戟,是戟中霸主,通体混融铸成,没有接缝,绿如神玉,清辉凛冽。 霸王戟的握柄和锋芒处,祭刻着无数兵家符号。 重创苣都后,戟锋出现破损,被一股黑气浸染,挥之不去。 此时,霍去病手握大戟,以兵家力量融入戟内。 朱雀轻鸣,从他的神魂意识中飞出,有一枚枚赤红的火曦符号,从其头顶的冠羽上落在戟锋位置。 追杀苣都归来的蚩尤,亦从影子里起身。 蚩尤是兵器的铸造之祖,是他发明了兵器。 他的兵权,就是给兵器附着锋芒,递增属性,铸凡物为神兵。 当蚩尤的巨角上咒文脱落,以天地为炉熔炼霸王戟,戟锋处,那一点被浸染的黑气慢慢褪去。 霍去病翻掌之间,皇陵兵权,始皇帝留下的镇字纹,也被推送融入霸王戟。 嗤! 锋芒前端一缕清辉吞吐,杀伐之意暴涨。 ———— 明月高悬。 苣都循着那个神秘半圣告知的方法,来到匈奴草原西北角的一处位置。 这里位于两山之间,是一处黄土飞扬的谷地。 “当年,萨满之神到底是怎么死的,头颅,心脏和骨骸居然分别放在不同位置?” 苣都来到这里后,生出特殊的感应。 他吞吐草原气机,一拳捶落在地。 地面无声崩塌,露出一个深暗的窟窿! 那窟窿下,传出一阵阵擂鼓般的震响。 苣都体内气血之力滚动如长河。 他跳入了下方的窟窿内。 黑暗深处有一颗心脏,其上封禁着无数咒文,被一枚战矛般的青铜钉,钉在地下的一个石瓮内。 这一晚,苣都的咆哮声,像是战鼓响彻半壁草原。 两天后,他从这处洞窟内重新出世。 他往西眺望。 夜色中,他的眼前,大草原的力量交融,化出一幕影像。 那是汉军在王庭驻扎的画面,被兵锋所掩映,帐幕起伏。 匈奴人的祖地,如今已被汉人所占。 苣都怒喝一声,伸手虚握,有气机浇筑的兵锋战矛,在他面前形成。 嗡! 苣都蓄力后,将战矛投射出去。 那战矛如闪电飞上云端,而后往下坠落,声势骇人,直奔霍去病所在的王庭方向。 午夜,霍去病从大帐内迈步走出。 一支战矛正破空飞来,战意铺天盖地,被霍去病探手握住。 这是苣都投射的‘战书’! 他在告诉霍去病,他已恢复伤势,并再次宣战。 霍去病扭头往战矛飞来的方向看去。 ———— 复陆支在率军追击匈奴溃兵。 他身畔的一个亲兵忽然道:“校尉,郎中令传来命令,让我们尽快归队,准备北击匈奴最后的主力。” 复陆支大喜,终于要动手了。 他麾下的队伍,全力策马,风卷残云般完成了既定的作战任务,而后连夜往东北方向奔去。 另一处位置,陈庆也接到命令,同样精神大振,玩命催马,往集合地赶去。 赵破奴经过这些时日,从河西走廊一路追赶溃逃的匈奴部众,来到了草原上。 他也接到会师的命令。 四天转瞬,期间霍去病亦出去奔袭了数次,追缴溃兵。 五月初的清晨。 匈奴王庭外的草原上,各路兵马策骑而至。 杀气连天! 霍去病麾下精锐,能征敢战之兵,在数日内从四面八方归队,在王庭外完成会师。 高地上,公孙弘和董仲舒两人瞩目各路兵马,意气风发,眼神明亮,像是成了三军主帅。 霍光亦是满脸兴奋,眼见兄长身着戎装,只是挥了下手,全军便同时举枪回应。 那种肃杀中爆发的气势,万军不惜效死的无上权柄,让人终生难忘。 下一瞬,兵马同出,呼啸往北飙冲而去。 卫青将继续阻截匈奴溃兵,同时对西域,康居沿线进行布防调整。 霍去病则主攻,全溃匈奴。 到这天晚上,霍去病的队伍一路北进,风驰电掣,追上了赵安稽的兵马。 “你们追缴乌致兹,打到什么程度了?” 赵安稽道:“对方从前几日开始,一直想打我们的伏击。我们正准备将计就计,吃掉对方的人,顺势冲击其主力,看看能不能全溃这一路兵马,俘获匈奴左贤王!” 又道:“但今天下午,大概申时前后,左贤王乌致兹部的人马,突然消失了。 侯爷来之前,我们反复探查周边,乌致兹的兵马确实不见了。” 霍去病道:“在草原上,能帮助两万大军快速隐迹,摆脱伱们追袭的,只有苣都。 他汇聚草原的力量,催发狂风以助力行军,把乌致兹的队伍带走了,是想在北地聚集全力,与我们一较高下。” “走吧,破匈奴的时候到了。” ———— 乌致兹的兵马确是被苣都释放力量,卷起漫天风暴,驾狂风往北推进,准备和右贤王的兵马汇合。 到次日凌晨,助力行军的狂风减弱。 乌致兹,乌珠等人看见从视线尽头,倏忽出现的苣都,齐声道:“苣都大将!” “大将,我们这几日多有埋伏,准备伏击汉军,为何要撤走。” 乌珠有些不甘心的道:“我们的埋伏刚开始……” 苣都打断道:“大草原告诉我,大战的时刻已经来了。 霍去病亲自出兵,你的伏击不可能瞒过他,你若动手,只是送死!” 乌珠不服气道:“我的埋伏非常隐秘,霍去病很难识破……” “战端开始,有你和汉军交锋的时候。”苣都眺望南方。 在他瞩目的方向,全力行军的霍去病,一路往北,击溃匈奴逃遁各部的同时,逐渐靠近了匈奴最后的栖身地,瀚海。 饮马瀚海的时刻来了。 ps:求票,谢谢 补充个说明,关于霍去病的最终封邑,各类史料上记载不一。我查史记,汉书上的资料河西之战后是五千八百户,最后谥封也不到万户。当然也有说后来谥封过万户,采用的是没过万邑这种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饮马瀚海(二)【求票】 瀚海又称北海,贝加尔湖。 历史上的苏武牧羊,就在这里发生。 它是草原最大的一座淡水湖,也是世界最深,蓄水量最大的湖,最深处超过一千五百米。 湖中有二十七座小岛,具有独特的生态环境,淡水海豹是这里所独有。 其物产丰饶,岸畔群山连绵,森林葱郁。历来是游牧民族的大后方,是他们最重要的栖息地。 五月初,草原以南已春意盎然,极北之地却还没开化,冰封雪飘。 右贤王沮渠藉在王庭兵败后,率部往北迁移。 他们一路催马,不敢有片刻停留,最终来到冰冷之湖。 此时的匈奴因为溃败,草原上的诸多部族都在北迁,情况纷乱。 往后多日,各部陆陆续续赶来。 大溃败的好处是让他们空前团结,安营扎寨后,统一部署。没有了往昔的争执,但苍凉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冰冷之湖牧区,所有人脸上都弥漫着凝重,甚至是惊惧。 当众多部落相继赶来,人马,力量,逐渐增多,人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此时,苣都和左贤王乌致兹到达,与右贤王沮渠藉合兵。 “汉军至多三五日,就会追过来。” 大帐内,苣都扫视众人:“我草原诸部已退无可退,若不能击溃汉军,将有亡族之祸!” 账内点着篝火,中间架了一口大锅,煮的发白的羊肉在浓汤里翻滚。 七十多个大部族的首领齐聚,人人脸色阴沉。 匈奴的败亡并不是突然而来,近两年他们已多次被汉军击败。 实际上从伊稚斜杀了侄子,夺得单于之位那天开始,匈奴内部就埋下了裂痕。 当时就有一部分部落北迁,来到冰冷之湖附近居住,不愿再归属到伊稚斜帐下。 “我各部力量分散,才被汉人钻了空子。但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汉军若敢追过来,补给,苦寒的气候,都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说话的是綦母氏的族首綦毋磬。 綦毋氏中的一支,是最早迁到北部居住繁衍的部族。 綦母磬身形非常高大,穿着白色的翻毛皮袍,脸色泛红,腰上别着在冰雪之地盛行,利于劈砍的厚背刀。 “你綦毋氏这几年没和汉军正面交过手,不知道汉现在的情况。 他们的装备,兵器都要优于我们,所以能屡次胜过我草原诸部。” 另一部族,洛氏的首领说:“有个叫霍去病的汉将,打仗所携补给也不多,每每轻装奔袭,靠劫掠我们的东西来补充消耗。你说的补给,未必能对他形成多大阻碍。” “洛氏败在汉人手里,是吓破了胆子吗?” 綦毋磬冷笑道:“我亦知汉人中有卫青,霍去病两将。 我綦毋氏的綦毋楼盖,在大单于和苣都大将帐下统兵,便是被霍去病所杀。 但即便汉军势强,亦不该对其产生畏惧,连敢战之心都没有了,我草原诸部才是真正完了。” 綦毋磬表态道:“汉军若来,我綦毋氏愿听苣都大将号令,作为先锋迎战汉军。” 有四五个北地的部落,跟着表态。 他们这几年还没和汉军正面战过,故而保持着很强的战斗欲望和部族实力。 “草原是我各部的草原,天塌不下来!”綦母磬道。 众人商榷后,苣都决定将战线往南推,主动迎击汉军,形成战略缓冲。 也只有主动迎战,并获胜,匈奴各部才有一线生机。 各部商议妥当,便散开各行其事。 帐内只剩下右贤王沮渠藉和左王乌致兹,苣都,北地部落的代表綦母磬四人。 他们面前放着一张冰冷之湖附近的地图。 苣都忽然从图上抬起目光,问沮渠藉:“维娜随你们北迁,现在在哪?” 右贤王沮渠藉面色一沉: “跑了,去向不知。汉人着实可恨……” 王庭之战,苣都被霍去病重创。 而后蚩尤一路追赶,始终没给他喘息的时间。 等到他和右贤王沮渠藉联系,告知维娜是奸细,已过了很长时间。 右贤王沮渠藉中了维娜的美人计,知道消息后,仍不想直接处死维娜。 他打算把维娜养起来,当成自己的玩物禁脔。 他让人去缉拿维娜,才发现维娜先一步脱身,踪迹全无。 “维娜对我们各族虚实,分布,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若跑到汉人那里,对我们危害之大,难以估计。”沮渠藉道。 “维娜离开前后,可有其他异常?” 见沮渠藉摇头,苣都道: “汉人既然来了,首战最为重要。 若再输,各部怕是连和汉军正面作战的勇气都将丧失。这一战,我亲自统兵。” 他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位置: “呼伦亚山口是汉军北进必经之地,也是我们唯一有险可守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和汉一决胜负。 传令备马,各部立即抽调精锐,连夜行军,往呼伦亚山口聚集。” 苣都道:“呼伦亚山口,现在是谁驻守?” 沮渠藉:“伱过来之前,我已有所防备,我儿沮渠骨统六千精锐,在呼伦亚山口驻守。” 綦母磬也道:“我綦母等几支部族,也有五千军在呼伦亚山口,合共万余人。” 苣都神色倏变:“沮渠骨……你们抽调精锐,随后跟上来,速度要快,我们在呼伦山口汇合。” 苣都话音未落,已失去踪迹。 沮渠藉得了苣都提醒,也是悚然色变。 他想起之前沮渠骨为了维娜,不惜和自己这个老子起争执。 而维娜消失不见了踪迹……虽然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情况很可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 从乌兰巴托直线往北,不足千里就是冰冷之湖。 霍去病率军北推,眼见前方地脉起伏,便知道已经接近冰冷之湖以南的呼伦山口。 匈奴在这里常年驻军,视其为要塞。 他们依托山势,扼守两山之间的通道,地势易守难攻。 夜色初降。 汉军在霍去病率领下,以瞒天过海之术,隐匿行军,靠近了山口。 赵安稽主动请命道:“侯爷,我的队伍最善潜伏攻坚,破敌城寨,我带人摸过去。” “这次不用那么麻烦。” 霍去病瞩目前方黑黢黢的山口。 狂风从北方吹来,穿过山口,宛若鬼哭。 他催动行军策,保持隐匿状态,一路往山口接近。 待汉军靠近山口后,忽然闻听前方喊杀声大作。 驻守的匈奴部众,似乎发生了内乱,彼此交锋。 其中一部分匈奴人被同伴攻击,措手不及,转眼已是伤亡惨重。 主攻的匈奴兵,在额头上绑着皮绳,以作区分,闷头砍杀其他匈奴部众。 霍去病带兵靠近,山口处便有一支队伍迎出来,恭敬执礼:“侯爷,我们的人已经发动,夺了这边的入口。我军趁势杀进去,此地轻易可破。” 董仲舒和公孙弘也随队而来,面面相视。 匈奴人叛变投汉了? 临战之时,来不及多问,霍去病收了瞒天过海,汉军策马便杀入山口的匈奴阵中。 战火骤起。 复陆支,赵破奴,陈庆,各路兵马如狼似虎,争先杀敌。 霍去病并未参战。 他早有安排,此战顺势而为,并不难打。 匈奴在冰冷之湖以南,可守之地少之又少。此战胜,匈奴人的颓势将愈发明显。 霍去病驻马在山口外,不久又有两道身影先后出现:“侯爷!” 这两人一个是身形高挑的维娜,另一人是禁军校尉伊即靬。 他们在此地出现,便和匈奴部众内乱有关。 有些布置,是霍去病在王庭之战以前,就计划好的。 但打王庭并未用上,遂延续下来,挪到了此时。 绣衣麾下的罗修,就是专门擅长画皮画骨,改变形貌那个。 他能把人画成牛,让被画的人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头牛,抢着耕地。 维娜在王庭被破后,随同右贤王沮渠藉的队伍迁移,北行路上,身份还没暴露之前,就和霍去病派来的罗修碰面。 凭罗修的本事,想混进兵荒马乱,忙着逃亡的匈奴队伍中,轻而易举。 他和维娜对上暗号,确定彼此是要接头的人,然后就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连串操作。 先是维娜让沮渠骨来见自己。 沮渠骨被维娜迷得神魂颠倒,都敢和他老子叫板,毫无防备的半夜摸进维娜的帐幕,被埋伏好的罗修和维娜联袂干掉。 罗修从那时起就摇身一变,成了沮渠骨。 要是按他的意思,最好直接把右贤王沮渠藉干掉,自己出面替代,到时匈奴非彻底大乱不可。 凭维娜对沮渠藉的吸引力,找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难,操作性还是有的。 但请示霍去病之后,罗修的计划被否了。 沮渠藉位高权重,而匈奴并非没有强者,说不定就有人能看破罗修的隐藏,不确定性太高了。 稳妥起见,才选了沮渠骨,以罗修来替换。 这处山口的布防,是沮渠骨率领部分王庭北逃精锐,以及其他两支匈奴大部的兵马联合防守。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这其中还有一个人,是禁军校尉伊即靬。 他数日前奉命离营和罗修,维娜汇合。 当时匈奴各地兵马北迁,伊即靬本是匈奴人,带领麾下当年降汉的部分兵马,融入到化身沮渠骨的罗修麾下,里应外合,天衣无缝,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他们忽然发动,这处山口的守军立即大乱。 汉军攻下这处冰冷之湖以南的防御重地,根本没费多大功夫。 …… 苣都意识到不对,深夜南来,想到山口亲自查看。 綦母磬也带人追了过来。 他们一行人在半路,便听到斥候来报:“大将,呼伦亚山口的防线,被汉军所夺!” 苣都体内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发黑。 果然还是晚了一步。 随同他来查看的綦母磬等人,都露出骇然震惊,难以置信的神色: “汉军怎么能如此快夺下呼伦亚山?” 斥候摇头:“不知,但呼伦亚确实已落在汉军之手,驻守营地的兵马尽数被杀,数千头颅被枭首悬在山口外。” 綦母磬怒道:“来人,随我冲上去。汉军初得山口,阵脚不稳,我们将山口抢回来!” 苣都喝道:“你冲上去,没半点胜算。我们走,回去布防。” 苣都率先拨转马头,但心里已寒意彻骨。 匈奴在冰冷之湖以南,唯一有险可守之地丢失,此后便是一马平川。 以匈奴人现在的士气,和汉军正面对战,还有多少胜算? 眼前形势,连苣都也生出回天乏力之感。 那汉将霍去病克我…… 綦母磬凶狠的盯着远处的呼伦亚山口,最终还是策马随同苣都,准备撤走。 然而就在他们调转马头后不久,后方蹄声突起! 苣都蓦然回头:“汉军要连夜抢攻冰冷之湖……” 身后的呼伦亚山口处,汉军潮水般杀出来,刀兵出鞘。 铁蹄声声催人胆,兵锋如虎马如龙! 战枪的寒光迎着月色,杀机四溢!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饮马瀚海(三)【求票】 苣都推动力量和天地相合,声音竟传回了百里外的冰冷之湖: “诸部,汉军即将来袭,此存亡之际,只有奋勇厮杀,战胜汉军,我草原诸部才有传续的希望。但有一人退却,便是我草原诸部公敌。 若人人退却,今日便是我草原诸部尽亡之时!” “全力备战,汉军将至,备战,汉军将至,备战!” 好在和汉军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且队伍之前已经掉过头来,不然很可能被汉军顺势逼近,撕的粉碎。 平原上刮起狂风。 一股黑气托在匈奴人的队伍下方,往冰冷之湖呼啸而去。 苣都在全力行进中,仍一遍遍重复,声音隔空送到百里外: “汉军将至,备战!汉军将至……” 綦母磬被苣都释放的狂风行军之术裹挟前行,喝道:“大将,让我留下断后,你回去整备兵马! 即便战死,我亦会为大将争取时间!” 部族存亡的关头,匈奴并不缺敢厮杀的将士。 “你回头看看汉军的兵锋,留下有何用?”苣都面无表情道。 綦母磬两耳风势呼啸,回头看去。 后方的汉军,已从呼伦亚山口完全冲出,汇聚的兵势在其队列前方,宛若排山倒海般翻腾。 似乎连虚空都无法承载其兵势,将要龟裂。 在汉军最前方,一员骁将,青马红袍,大氅猎动如云飞,手中战戟锋芒四溢。 其身畔一左一右还有两个怪老头,兴奋的满眼放光。 轰轰轰! 綦母磬回头看过,便清楚汉军的兵锋,已形成了实质的攻击力,锐不可挡。 兵势汇聚到这种程度,綦母磬若留下来,来不及调转马位,组成列阵和汉军互冲,就会被汉军迎头而至,卷入马下,活活踩死。 随苣都过来的匈奴兵,只三千精锐,根本不可能有效阻挡汉军。 霍去病统带的汉军,足有两万众。 平原上,匈奴人在前全力狂奔。汉军在后方策骑急追,撞阵冲军。 霍去病打算一路驱赶苣都等人,顺势冲击匈奴营地。 苣都足下,黑气越来越厚,整支队伍几乎飘起来,动若疾风。 但在他的感知中,汉军不仅没被甩开,且不断拉近和他的距离。 霍去病催发的神妙行军法,是他的看家本领,速度匪夷所思! 苣都承载自身的风暴黑气,愈发狂猛劲疾。 同时上方云层汇聚,电闪雷鸣,劈向后方的汉军。 他开始操控草原天地,对汉军进行阻击,希望能争取时间,先一步赶回冰冷之湖进行调整。 …… 冰冷之湖旁的牧区。 夜色中忽然听到苣都的示警,整个营地先是一阵安静,而后人走马嘶,一片混乱。 “把木栅竖起来,全力布防!” “各营勇士出列,蹬马准备作战!” “快……王帐部众集合!” 战号传响,通知整个营地。 匈奴人常年在冰冷之湖周边活动,在湖泊以南数百丈外,择地建有两座小城,胡成犄角。 这两座城建造之初,便考虑到凭城池据守,抵御外敌。 近段时间各部族大量迁移过来,这两座冰冷之湖前方的小城,已凭借木栅连接,成了一座大城,用来容纳人口。 不过纵然如此,来的人太多,湖岸两旁仍是帐幕连绵。 不少部族席地安营,绕城而居。 接到示警,所有人都在奔走。 无征战能力者进入城内避祸,能上马者皆可战,执弓握矛。 让他们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为了迎接各部,砍伐巨木,搬运山石,营地的防御力远超以往。 正当无数匈奴人惶然奔走时,地面出现轻微震动。 木质的箭楼上,有瞭望的斥候道:“汉军来了!” “前边是苣都大将的人!” 轰——轰轰! 地面震动……皎月照耀下的视线尽头,出现一条黑气翻腾的细线,迅速放大。 那是苣都率领的匈奴部众。 汉军紧随其后,全员红褐色战袍,策马如飞。 虽然在急速行进,但汉军的队列保持的非常完整,两万大军如一支利箭,呈雁形阵刺过来。 “叔父,汉军追的这么紧,我带人去冲他们一阵。” 说话的是乌珠。 他身畔的乌致兹,神色凝重,沉默地点了点头。 乌珠挥臂喝道:“谁愿随我杀上去,让汉狗知道我草原各部的勇武!” 眼下的形势,确是需要有匈奴人去冲阵。否则苣都等人返回,汉军顺势杀上来,匈奴人不用开战,就得自乱阵脚,损失惨重。 乌致兹遂亲自挥手,示意部众出战。 沮渠藉也喝道:“起兵和汉军对冲!” “杀汉人,杀光汉军!” 乌珠脸带狞笑,一夹马腹,战马冲出。 他身后,跟着冲出去的是王帐精锐和乌致兹麾下匈奴老卒。 匈奴虽然大溃。 但草原上的各部陆续迁移过来,他们的人马,兵员,仍远在汉军之上。 冲出去的是一个整编的万人队。 各支部落,还有不少自诩勇武的匈奴兵,也自发出列随行,准备和汉军搏命。 “各部勇士,我们已被汉人逼的无路可退,只有杀光他们才有活路……” 乌珠在疾驰的马背上站起来,展现出惊人的骑术,伸手指着对面的汉军: “汉人有多少曾在我们帐下为奴,杀光他们……” 汉军前方,今安背上的霍去病听到了乌珠震动战场的声音。 此时匈奴冲阵的队伍往两翼侧分,和苣都折返的人马,交错而过。 霍去病从兵府内抽出长矛,手臂后扬,体内秘窍骤然一亮,短暂蓄力后蓦地将战矛投出。 投矛的运行,仿佛在两点间跳跃,从霍去病手里投出的同时,便出现在乌珠面前。 乌珠似有所觉,然而刚升起防御的念头,已是胸腔巨疼,身躯被一股力量带起,飞离马背。 眼前的一切迅速暗淡下来,乌珠胸膛崩裂,惨叫声中,全身被激荡的兵锋灌入,炸成血雾。 匈奴人冲阵的气势,顿时一滞。 蹄声起落。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汉军的马蹄下,蹄铁开始发出秘纹,交织成一道青铜壁垒般的光晕,竖在前方。 与此同时,汉军两翼的队列变化,从雁形阵,变成双龙出水,两翼张开,杀气暴涨如两柄剪刀! 砰!轰隆! 两军碰撞。 双方凝聚的兵锋,就像两座大山硬撼,对掷互砸。 然后……一方开始崩塌,被冲撞龟裂,兵势散逸。 匈奴冲在前边的部众,连毛孔都在渗血。 万军共聚的压力,让匈奴部众连人带马,骨骼寸断。强烈的冲力下,被撞的血肉模糊者数不胜数。 战马成片翻倒,而后被飞轮般旋动的汉军兵势,拖入马蹄下。 对面,沮渠藉,乌致兹等匈奴首领都是心头狠狠收紧,皮肤在应激反应下布满鸡皮疙瘩。 如此血腥凶狠的冲阵,即便征战多年,亦是首次看见。 冲阵的位置,绞肉机般将人命拖进去。 锵啷! 冲阵的碰撞后,是近身厮杀的白刃战! 之前汉军侧翼前推形成的雁阵双翼,交错对驰,化为剪刀阵,开阖收拢。交错之后,汉军阵列如一把巨剪张开,呈x形,而后拨马侧翼走位,顺势化为旋阵,将匈奴人冲击切割的四分五裂,各自为战。 无数次战斗的洗礼,汉军的军阵变化,日益流畅。 队列前方,今安大蹄翻飞,连续蹬死多个匈奴兵,率先破阵,往匈奴人后方杀来。 而苣都的队伍,得到缓冲,已和匈奴主力汇合。 “设障,列阵,迎敌!” 苣都厉声道:“各部,祭出祖器,推动大营的萨满阵!” 匈奴阵中,接连有各部首领,祭出几件器物。 那是匈奴人的底蕴和他们积攒传承下来的祖物! 两军之间,出现了滚动的雾流。 以巨木竖立形成的营地大门上,悬挂着一只未知生物的巨型头骨,如巨鲸般庞大。 这只头骨,是营地萨满大阵的核心,防御阵列的阵眼。 此时枯骨发光,带动部落外围的木栅栏上,咒文明灭。 地面也有萨满阵列浮现。 部分汉军人和马的影子同时扭曲变化,影子前端化出一颗模糊不清的鹰头,眼睛的位置浮现出两枚猩红咒文。 那鹰形的诡影,头颅点动,开始戳击汉军的影子。 有汉军身形摇晃,脑袋巨疼,几乎坠马。 鹰形的诡影,像是在戳击汉军的神魂意识。 此时汉军有两个选择,一是减缓速度,进行调整,应对异常。 另一个则是继续前冲,依靠兵众的意志对抗异常,强行杀过去。 但不论那种,都会给匈奴人可乘之机。 锵! 有汉军忽然挥刀,切断了自己的尾指,鲜血和疼痛,让他们立即清醒过来,被萨满阵列影响神魂的异常瞬时散去。 借断指来恢复清明,抹掉异常的汉军有近千人,只为了能更快破开匈奴人的防御,撕裂敌阵。 汉军展现出来的凶悍,让所有匈奴人都是心头一沉。 霍去病扫了眼满脸戾气的复陆支。 抽刀断指的都是复陆支带出来的兵,将狠,兵也狠。就他能带出这种靠自残解决问题的兵,随时准备死磕,和对手比谁更凶残。 “聚兵!”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那颗高悬的头骨上。 汉军在他命令下兵势汇聚,以锋矢阵将万军的力量层层前推,传递给霍去病。 他身躯后仰,旋即投出了瀚海之战的第二根投矛。 轰! 苣都打出一道黑色拳柱,阻截投矛,两者双双炸开。 然而兵策变化,无中生有! 另一根投矛,无声无息的洞穿了营地防御核心的巨型头骨! 整个头骨破碎。 匈奴各部祭出的祖器也出现裂痕。 有各部落供养的萨满,几乎在同一刻喷血仰倒,面如金纸,有人甚至眉心出现裂痕,重创垂死。 这一矛汇聚兵势,威力惊人至极。 地面,一座巨大的军阵荡开,往匈奴人营地压来! 这一刻,营地外围的萨满咒文,接连被军阵绞碎。 苣都迈步腾空,雄壮的身躯绷紧。 他开口吞吐,催发出阵阵黑气。 咚……咚咚! 苣都体内,像是有战鼓作响,释放力量和霍去病的军阵分庭抗礼。 ps:下章是瀚海之战的终章。嗯,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饮马瀚海终【求票】 交战的敌我部众,都生出心神紧缩,犹如山峦压顶的可怕感觉。 苣都一步步登空,目光紧盯着霍去病。 匈奴能用的手段已经都用了,给汉军造成的阻碍有限。剩下的,唯有阵前裂将,击杀霍去病才可能给战局形成足够的影响,为匈奴赢得机会。 “霍去病,可敢与我一战!” 苣都悬空数丈,麻布长袍拂动,雄壮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 从他胸腔内传出的跃动声,越来越响,居然掩盖了战场的喊杀声。 那是他的心脏在搏动,雄浑的气血,江河般丰沛。 他身畔虚空氤氲,浮现出一道气血之河,循环往复,气象惊人。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如此可怕的力量波动,仍是苣都刻意收敛,隐藏实力后的结果。 他要收敛部分力量,在战斗那一刻再完全放开,一举猎杀霍去病,震慑汉军! 霍去病从马背上腾空,足下空间力量交融如阶梯,让他闲庭信步般稳稳地行走,来到和苣都相对的位置。 这一刻,万众瞩目。 长安未央宫,敌我双方,还有某处隐秘所在隔空投来的目光,等等,数不尽的人在关注这一战。 “萨满之神已复苏出世,我草原诸部将重新崛起,比以往更强盛。” 此时的苣都,愈发冷酷,状若魔神。 他的声音一出,天上异象乍现,云层翻涌,雷霆交织,仿佛在呼应他的声音。 “让你见识见识神的力量!” 苣都散逸的波动,持续攀升。 他体外,生出一层黑气浇筑的甲胄,咒文生灭。 当苣都探手虚握,虚空和大草原的力量收拢,苍穹上雷电垂落,在他手里汇聚交织,化为一支雷霆巨矛,光芒灼目! 下方的匈奴人,已止不住情绪激荡。 此刻的苣都,确然如同神祇入世,让匈奴人信心大增。 “这苣都好可怕的力量!” 下方的两匹马上,坐着董仲舒和公孙弘。 俩老头面色空前严肃,都感觉到了苣都的可怕。 蓦地,苣都往前踏出一步。 他足下的虚空开裂,宛若一道空间沟壑,要将霍去病吞入其中。 苣都率先出手。 他释放出坍塌般的收摄力,从四面八方束缚压向霍去病。 一时间,天地都在以苣都为核心沉陷。 他带来的还有风暴和电芒交织,无所不在的攻向霍去病。 收摄和外放的力量,同时存在于一击当中,那种扭曲和对立的感觉一起出现,让人难受无比。 苣都的修行,已超脱了天人壁垒。 此时霍去病背后兵锋流转,一支大戟起落。 被苣都控制的天地,收放间的力量,全都被戟锋蕴含的兵家气机,四象神兵符压了下去。 霍去病养出来的兵家意境,无物不破! 因为苣都而龟裂的虚空,顷刻间弥合恢复。 苣都在吸收萨满之神的心脏后,力量暴涨。 但霍去病同样比上次见时更强。 “接招!” 霍去病转守为攻。 他伫立不动,虚空却像是在他出手这一刻变小了,瞬间来到苣都身前。 这是对空间的高度掌控,传说中方寸天地的神通! 霍去病平平淡淡的一拳捣出,在苣都眼里,却是有一截霸王戟的戟锋随同拳势刺过来,倏现倏隐,吞吐不定! 周边的空间壁冰面般崩溃,千百支霸王戟,从破裂的虚空中,不分先后的刺出。 这些霸王戟的锋芒,交织成一座军阵,四象神兵皆在其中。 霍去病这一击,出手平淡,却蕴含着无穷变化,妙不可言! 苣都的双眼如刀锋般凌厉,仍看不清诸多戟锋的真假虚实。 这一拳还包含着兵术神通草木皆兵,瞒天过海,蜃龙幻术,真假虚实颠倒! 突然,苣都身形暴涨,露出萨满之神的躯体。 以力破巧。 难以看穿虚实,便以更强的力量来压制。 苣都的每一根毛孔都在往外喷薄气血之力,一个无头的虚影,在他身上隐现。 其释放的力量,将霍去病的攻势绞得粉碎。 苣都的身形变得有三四丈之巨,体外盘绕着一道道黑气,律动如手臂。 他的身躯一耸,凭空消失,转而出现在霍去病侧翼,手中雷电交织的巨矛,轻点霍去病眉心。 战场上,以万计的汉军,意识里竟也出现一支电矛的可怕异象! 砰! 电矛忽然散开,遍布虚空。 霍去病被苣都的攻势覆盖,拖入了雷电的领域。 嗤啦! 霍去病被无数雷电覆盖,身躯在电芒劈击下,四分五裂。 下方的战场上,匈奴万众齐声啸叫,精神大振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那个汉将!” 董仲舒和公孙弘骇然色变,随后……又吁了口气。 “果然有些长进。” 霍去病的身躯重现,已脱出雷霆覆盖的范围。 兵策金蝉脱壳加持走为上,摆脱了苣都的攻击。 苣都旋身再次逼来。 他早料到霍去病不会那么容易被击败。 轰轰轰! 苣都的拳印和闪电一样快,一拳拳轰出,虚空居然都留下一个个凹陷的拳形印记,久久不散。 他的每一拳都发出收摄和外放两种力道,极难抵御,疯狂抢攻下,彻底压制了霍去病。 营地内,有匈奴人兴奋的面色通红,看见了获胜的希望。 咔嚓! 霍去病的身躯再次龟裂,胸腔塌陷后崩溃。 这竟然也是个假身。 苣都生出一丝惊懔。 眼前的假身他并未看穿。 不远处,霍去病的真身此时才重新走出,已经和蚩尤契合,阴身与阳身交融。 他身上化出一件兵甲,乃两万汉军兵势共聚。 苣都步步紧逼,想要再次抢攻,却被蚩尤一拳轰退。 苣都身畔黑气律动,手里的长矛电芒重聚,但全都被霍去病和蚩尤相合的力量击碎。 两者在空中大战方兴,地面上,汉军万马奔腾,全面杀入匈奴人的阵列,亦是刀光血影。 砰砰砰! 战场上,今安像是在腰上装了根弹簧,四蹄不着地般前蹬后踹,刨击匈奴的人和马。 就在它撒着欢展开攻击时,忽然感觉屁股发凉,有东西从后边来袭。 今安往前一纵,躲过了身后扑上来的黑影。 它掉过头,马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对面竟是一头棕熊,膘肥体壮。 这头熊,曾在苣都遣人给匈奴送物资的时候出现,是苣都养的宠物。 它的出现,发出的咆哮,如同一个讯号。 不远处的山峦后,冲出另一支极北之地,苣都征服的土地上组建的队伍。 这些人体型高大,皮肤出奇的白。 为首者魁梧壮硕,不在苣都之下,手握一柄大斧,带领万余战士,身穿兽皮,冲出来成了伏兵。 不过汉军早有防备,从容应对。 维娜是霍去病的谍子,这些杀出来的人就是和她来自同一地方。 因为维娜,霍去病早知苣都有一支来自极北的兵马。 后列的汉军迅速调整,队伍分流,迎向掩杀出来的这支队伍。 啪! 今安突然前窜,踢向那头巨熊。 巨熊挥动爪子扇过来,岂知今安的蹄子回收,旋风般转了个身,后蹄上翻,结结实实的刨在巨熊的胸腹处。 嗷! 那巨熊被蹬了个趔趄,龇牙咧嘴的看向今安,愤怒咆哮。 熊和马同时动作,继续交手。 天空。 融合蚩尤阴身的霍去病,连出数拳。 每一拳都若长江大河,重山厚土。 得千军万马共聚其力。 霸王戟环绕在拳锋左右,时现时隐。 苣都手中大矛电芒四射,寸步不让的和霍去病对攻! 忽然间,霍去病加持走为上,身畔浮现出四象星宿,搅碎虚空,碾压了距离,空间跳跃般出现在苣都面前。 他的手也像是穿透空间壁,一手无中生有,一手瞒天过海,加持兵策神通,凭空探出攻向苣都的咽喉和眉心。 苣都却是不惊反喜,冷喝道:“冠军侯,来得好!” 他的体内,那具无头的萨满骨架,有诸多萨满符号闪烁。 苣都在此刻,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位入世神祇,力量暴涨。 他一拳从中门打出。 霍去病身畔的虚空凝固,像是有整个草原的力量压上来,厚重的难以想象,让他无法挣脱。 他攻向苣都的攻势也被压制受限。 千钧一发。 霍去病身前,浮现出玄武形成的那面龟甲盾,四角有朱雀,青龙,白虎吞吐气机,二十八颗四象星宿同现。 这一股恢弘力量,强行搅碎了虚空中的压力。 轰! 然而霍去病终究晚了片刻,苣都的拳势打过来,砰然巨响。 玄武所结甲盾爆开,堙灭成一股气机。 霍去病眉心刺疼,神魂欲裂。 意识里的玄武背上,龟甲裂痕密布。 这一击惊险之极。 霍去病却是不退反进,强势反攻。 他立即便再次催动走为上,足下浮光掠影,如一点闪电,拳锋如扎枪,招招刺向苣都咽喉,眉心。 苣都心下涌起抑制不住的一抹骇然。 霍去病显然看穿了他催动萨满之神的骨架,需事先蓄力,爆发一次,就要回气才能再用出萨满之力。 所以霍去病抓住电光石火,转瞬即逝的机会,攻势狂潮般展开,绵绵不绝,从危机中破缚,稳占上风。 霍去病狂攻当中,蚩尤脑门上,巨角脱落相连,显出那柄战弓! 他忽然抽身后退,和苣都拉开距离。 “苣都!” 霸王戟从虚空探出,落在弦上,化作箭矢。 轰! 霸王戟带着惊天动地的力量射出! 巨弓射戟。 苣都被气机锁定。 他的防御,身畔涌动的血气如盾,但霎时被射穿。 下一瞬,夜空出现了一道亮芒。 鸿鸣刀的赤曦,一闪而过。 苣都所有的防御都在霸王戟下破开,而后被鸿鸣刀划过,如上一次般遭到重创。 但他的胸腔内,气血涌动,取之不竭。 他胸前被切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霍去病,我获得了神的心脏和记忆。 上古神战,众神亦无法彻底斩杀萨满之神。他的心脏能催发无尽气血,逆转生死,不死不灭。” 随着话音,苣都全身亮起血色符号,躯体继续膨胀,更为高大。 符号交织,和苣都的拳锋一起打出来的,还有一卷金灿灿的简书。 是那个半圣给他的简书,蕴含半圣之力。 简书中也有一只手探出,遮天蔽日。 未知来历的半圣不仅在其中封存了力量,还构建出一道空间门户,在彼端亲自推送攻势! 此时此刻,霍去病的眉心出现一枚兵印,四象神兵符共聚,大星再次旋动。 穹幕上,武曲星绽放出比明月还鼎盛的光芒,照亮了山河大地! 刀光复起。 霍去病显化将印后,刺目的刀芒接引群星,融合兵势。 蚩尤的身形不断增长,触及星空般立在天地间。 鸿鸣刀,首次在世人面前毫无遮掩。它的刀体若一道光晕在滚动,出世后,连月光都折射着一缕红晕,天地化为赤色! 苍穹上,群星摇曳,仿佛被刀气撼动,将要坠落! 锵啷! 蚩尤一刀落下,冰冷之湖附近的一座山峦,瞬间炸裂。 山体被刀气的余韵席卷,一分为二! 战场核心处,苣都的攻势,手中的电矛,都在这加持霍去病全部力量的一刀下瓦解。 这一刀,具备兵家半圣的力量,锋芒无双。 刀锋过处……苣都立在半空,凝滞不动,眉心隐然有血迹渗出。 他的胸腔处,皮肉骨骼被切开,露出心脏,周边缭绕的萨满咒文亦全部碎裂。 那心脏上也出现一道裂痕。 半圣的简书同样裂痕密布,再无丝毫光芒,摔落在地。 虚空彼端,隐隐响起一声带着惊怒的低呼…… 苣都一动不动,唯有眉心的裂痕缓缓扩大: “若非你来的太快,我没能完全吸收萨满之神的心脏,你胜不了我……” “战场哪有如果,输就是输了,伱该死了!” 霍去病嘴角也在溢血,胸口处的甲胄上有一个拳印,是苣都和那个半圣联袂的力量,几乎打穿他的防御形成致命伤。 但最终所有攻击都被刀势斩断,苣都完了。 蚩尤的身形恢复了常态。 啪! 战场上的今安,翻蹄蹬在巨熊的眼眶处。 那巨熊惨嚎一声,想跑,另一只眼睛也被今安踢中,眼眶凹陷,留下一个马蹄形的痕迹。 巨熊嚎叫声中双目俱瞎,鲜血渗出。 它往战场外冲去,慌不择路的冲到了冰冷之湖的湖面上。爪子疯狂拍击冰面,让湖面裂痕密布。 空中,霍去病一步跨出,挥拳锤在苣都身上。 “我死……你也活不了……” 苣都声音低弱。 砰——砰砰! 霍去病连出数拳,轰散了苣都最后的生机。 他的眉心彻底破碎,胸腔血肉模糊,脸上的表情复杂。 霍去病以蚩尤的双手探出,将苣都的脑袋摁住,另一只手轰在其脖颈处。 将其颈骨打断后,霍去病双手发力,一把将苣都的脑袋扭了下来。 夜色下,蚩尤和霍去病相合的身躯,兵锋与黑气交融,手执苣都的头颅。 血液溅洒虚空! 苣都…这位匈奴人视为不败的神将,死! 霍去病看向下方的战局。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将封禅【求票】 砰然震响,汉军策骑,撞塌了匈奴营地的外墙。 他们的战甲,在月色下发出慑人的寒光。 苣都的死,加速了匈奴的溃败。 战场出现片刻的安静,遂有数柄投矛破空,往霍去病袭来。 綦母磬为首的部分匈奴人,脸上带着悲戚而凶戾的表情。 他们都看见霍去病和苣都交锋后,嘴角染血,趁机出手。 但霍去病身畔,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来袭的投矛,猝然折返,比来时更快,更凶狠。 綦母磬等人哼都没哼半声,便被投矛掀翻了天灵盖,红的白的溅出来,相继毙命。 稍远处,苣都的死,让那支极北之地来的队伍亦是骇然失色。 苣都的力量,他们曾亲自领教过,竟被人当面击杀。 斩苣都那一刀的威势,修行越高的人,越为之震骇。 战场一角,董仲舒和公孙弘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 开战之初,霍去病接连有两具疑兵之术的假身被杀,董仲舒和公孙弘一度被骇的手脚发麻。 直到现在,两人的心才放松下来。 公孙弘瞅瞅董仲舒,轻咳了一声,道:“我看你刚才吓得不轻,看来你修心的功夫不行。我从开战时就笃定冠军侯能赢,所以心态很稳。” 董仲舒认同道:“老丞相确实很稳,胡子都揪下来好几根,现在还在手里攥着,自己没发现?” 公孙弘脸一红,下意识瞅了眼自己的手。 然而根本没有胡须,董仲舒诓人的本事张口就来。 公孙弘若无其事,把目光转向战场:“我们总不能白来一场,我抓左贤王,你抓右贤王。” 此时的战场上,匈奴人也做出反应,有声音大喝道: “各部散开,全力求存!” “快走!” “臣弓部,綦母氏,兰氏,挛鞮氏各部,都散开,各自求活……” 呼喝声震彻战场,意思是立即撤走,各自想办法保命。 发出呼喊的正是右贤王沮渠藉和乌致兹。 两者当机立断,眼前的战局,已没有获胜希望,打下去只会增加消耗。 现在撤走,人数众多,而汉军人少,定有许多匈奴人是汉军来不及追赶的,有活命的机会。 沮渠藉和乌致兹纷纷召集部众,强行从战场抽身。 左王乌致兹逃走时仍打起大旗,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难逃掉,存了吸引汉军来追,掩护其他各部逃走,给匈奴留下一线生机的打算。 右贤王沮渠藉正好相反。 他脱掉华贵的皮袍,混入人群,想趁着兵荒马乱,力求活命。 然而汉军当中,始终有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沮渠藉,没有片刻放松。 是复陆支。 他本是匈奴人,当年营地被卫青所破,第一个投降,这些年全心为大汉卖命,就为了眼前此刻,带兵来马踏匈奴,杀沮渠藉是他的夙愿。 复陆支见右贤王想跑,策马杀入人群,直扑沮渠藉。 匈奴各部,往四面八方作鸟兽散,像是头狼被杀后,溃乱的狼群。 匈奴人最早兴起于阴山山麓,兴盛时曾一度深入神州,在黄河以北的区域活动。 公元前215年,匈奴曾被秦将蒙恬赶出河套地区。 秦末汉初,匈奴强大起来,屡次进犯中原,烧杀抢掠,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并控制西域。 到武帝时期,匈奴被汉击败,退出漠南漠北。而后起落兴衰,但一直对神州有所觊觎,保持威胁。 到五胡十六国时,匈奴人又建立了前赵政权,匈奴铁弗部的赫连勃勃建立胡夏政权,仍遗祸无穷,扰乱汉土。 眼前,匈奴四散而逃。 霍去病当即传令,全力追击。 一些没能跑掉的匈奴人,迅速被汉军控制,跪伏在地。 但他们大多满脸厉色,对汉军投来刻骨仇恨的目光。 便是十余岁的匈奴少年,眼神亦非常凶狠。 种族仇怨绵延百年,早已刻到了骨子里,难以化解,也没有化解的必要。 霍去病收回视线时,汉军刀锋挥动,无数的人头落地。 更多的汉军正策骑四出,开始追逃。 霍去病来到苣都的尸体旁。 其雄壮的身躯倒在地上,麻衣染血。 苣都其实是个非常厉害的将领,可惜遇到个开挂的……霍去病的视线落在苣都的胸腔处。 他的眉心被霍去病的兵锋穿透,神魂俱灭。 但无头尸体,竟在地上移动,试图逃走。 他的胸腔血气充盈,一直在修复伤势。 霍去病身后,蚩尤张口,对苣都的无头尸,做出抽吸状。 其体内蕴含的精气,被蚩尤席卷吞噬,残骸破败,直至灰飞烟灭。地面上只留下一具无头的骨架和一颗蓬勃跳动的猩红色心脏。 心脏和骨架间,有无数细小如丝线的血气相连,游走攒动。 这骨架和心脏,真的来自萨满之神? 如此妖异……霍去病忖道。 蚩尤是上古大魔神,恰好是凶魔们的老祖宗。 别人对付不了萨满之神,蚩尤则是例外。 蚩尤单手握住头顶的巨角,角上密布的暗红咒文溪流般脱落,融入蚩尤手掌,形成一座血色漩涡般的特殊咒印。 他将手抓向跳动的萨满心脏。 心脏内,血色丝丝缕缕的被抽取,融入蚩尤掌心的漩涡,又被漩涡碾压炼化。 呀! 那心脏内忽然传出凄厉的叫声,似啼哭又像是惨叫。冲起浓重的血光,想要遁走,但被蚩尤掌心的漩涡牵扯,体积越来越小。 心脏里的惨叫,愈发凄厉,且似乎带着求恳讨饶般的意愿。 片刻后,心脏外围的血气被剥离,露出咒文盘绕的心室内部。 此时,这些咒文,血气,全都被蚩尤掌心的漩涡拖了进去。 蚩尤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炼化心脏所得滔天血气,化作一条血河,涌入他的胸腔。 蚩尤慢慢仰起头,体外黑气律动,对着苍穹咆哮,发出滚雷般叱咤天地的轰鸣。 这是他首次发出声音,震彻万古! 声音突止,蚩尤看向那具无头骨架。 他掌心的血色漩涡脱落,如一尊巨大的磨盘,将骨骸卷入,抽取其上的符号,炼化残存的精气。 骸骨逐渐收缩变小,腐朽斑驳,慢慢化为飞灰。 蚩尤共剥离出四团萨满之神骨骸内的气机,每一团都蕴含着磅礴的力量和无数萨满咒文。 霍去病轻触一团骸骨精气。 其内属于萨满之神的属性,已被剥夺落入蚩尤体内,精气中只剩下纯粹的力量。 霍去病并不缺乏修行资源。 这四团气机,对达到七境的他助力不大,但可以赏给麾下部将。 对天人初期来说,好处会非常大,可以拔高几名将领的力量,培养部众。 霍去病将四团精气,收入兵府。 蚩尤也沉入了他的影子内。 吸收了萨满之神的心脏,一些碎片化的记忆片段,也随之被霍去病所获知。 不过眼下不是仔细查看的时候,他回头看向战场。 复陆支腰肋处多了两道伤口,手上抓着右贤王沮渠藉,正在返回。 赵安稽,陈庆,赵破奴仍在追缴逃散的匈奴人。 复陆支来到霍去病身边,单膝跪地: “我想手刃沮渠藉,请侯爷赐准!” 据说复陆支的父亲,曾是匈奴一个小部落的勇士,部族彼此间也有争斗,死于沮渠藉之手。 复陆支降汉,一大半是为了有一天能杀回来,手刃仇人。 沮渠藉本来只是匈奴大都尉,但这几年匈奴高层屡屡身死,最终轮到他坐上右贤王的位置。 霍去病略一点头,“伱动手吧。” 复陆支眉梢的疤痕仿佛都透出一股兴奋,抽出短刀。 沮渠藉骇然道:“你……你……是当年赫羊部的……” “没错,小时候你不止一次鞭打过我,让所有部落里的人欺辱我,只因我父不同意归降合并到你沮渠氏座下。” 复陆支捏住沮渠藉的下颚,将短刀刺入其口中,切掉了沮渠藉的舌头。 而后连下数刀,刺穿沮渠藉的肺叶,让其嘴里的血倒灌,肺叶受创,在窒息和恐惧中慢慢死亡。 出奇的,当沮渠藉咽气,复陆支脸上没有报仇的痛快,反而泪流满面,慢慢跪倒在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经历和际遇。 霍去病让两个人看护复陆支,免得出了事情,自行往另一侧走去。 冰冷之湖的冰面上,那头熊的尸体旁,今安正用蹄子刨下一些冰屑,卷入口中解渴。 真的在饮马瀚海。 ———— 未央宫。 皇帝刘彻欣然探手,轻拍面前的黄梨龙纹案,情绪激荡下,力量稍有外泄,整张龙案顿时龟裂崩塌。 刘彻愣了下:“朕一时高兴,却是毁了这张使用多年的龙案。” 书房里,李蔡等大臣齐声道: “恭贺陛下,此匈奴诸部溃败之时,不破不立,陛下拍碎龙案,正与此兆相合。” 皇帝莞尔道:“不知为何,匈奴大败,朕心里反而有些空泛,像是完成了多年盼望的目标……董旭,将朕的碧玉琼花酿取来。 朕和众卿共饮一杯,以庆匈奴大溃。” 不久后,董旭和一众小黄门搬进来两坛美酒。 李蔡沉吟道:“陛下,上次霍侯斩杀伊稚斜。匈奴国运溃散,有半圣出手争抢。不知此刻匈奴国运情况如何?” 乌兰巴托等同於匈奴国都,是匈奴的国运汇聚之地。 而一国气运,是不会轻易变更聚集位置的。 想变更国运汇聚之地,需祭天封禅,举行大礼,告知天地,国都更迭,国运才会随之变化,在新的国都重聚。 即便匈奴是游牧部族,居无定所,王帐多有迁移的时候,但乌兰巴托始终有匈奴精锐驻扎,多年未动,原因就在于此。 当初第一次匈奴王庭被霍去病所破,伊稚斜恢复后,还要回到乌兰巴托,便是因为匈奴国运在那里。 皇帝道:“朕让公孙丞相和董夫子去乌兰巴托,并不仅仅是给去病和卫卿传旨。 有半圣在暗处蛰伏,掠夺匈奴国运。有过一次,朕岂会任他再抢第二次?” “朕让丞相和董夫子,带去了一件国运之物,镇压乌兰巴托的匈奴国运,令其不散。 朕已告知冠军侯,让他破匈奴诸部后,回乌兰巴托,去狼居胥山进行封天礼,至姑衍山行祭地礼,以告天地,彻底削匈奴之国运,立千古不二之功!” 李蔡等人暗忖陛下将封禅这种事也交给霍侯完成…… 要知道古代封禅,是皇帝的专属。 后世刘备之子刘禅,将国事尽数托付给诸葛亮,唯独封禅要自己亲自来。 就因为封禅告天地,具有特殊意义,等于沟通天地,确定自己是正统天子的身份。 所以没有哪个皇帝肯让出封禅,权柄天授的位置。 历史上,也只有霍去病是真的封狼居胥。 原因就是只有他在狼居胥山,封过禅礼。 后世也有几个得到冠军侯封号的将领,但都无法企及霍去病的高度,除了战功,和封禅的独特形势也有一定关系。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盛况!【求票】 五月中旬。 汉军在冰冷之湖湖畔,征用匈奴大营,驻扎已有十余日。 营地内外人马奔走,蹄声起落,让湖面上涟漪荡漾。 直到此刻仍有汉军四出,在追逃各路匈奴溃散的人。 帐外的土地都透着一股暗红色。 被斩的尸体入土,在冰冷之湖的营地以南,堆起了数座大坟。 上午。 营地的中军帐内,霍去病正在查看绣衣遣人送来的战报。 数日前,身毒战局变化。 掌兵者统领一支队伍,突袭了汉军驻扎在犍陀罗城的营地。 汉军有着不小的折损。 幸亏之前霍去病在姚招那里,放有数枚瞒天过海等兵策的计简。 姚招凭计简的覆盖,遮蔽气机,才得以幸免。 掌兵者突袭汉军后,带领身毒人靠近西域南角的乌秅国,欲北上以乱西域形势。 汉军迅速反应。 卫青接管西域战局后,派兵马南下,准备迎击掌兵者。 不过掌兵者并未入伏。 他已经了解了西域形势,知道匈奴人全部撤走,独力难支,转而斜向往西北行军,进入和大月氏比邻的区域,与帕提亚的铁甲军取得联系,目前还没有下一步动作。 霍去病看完各地送来的战报,沉吟不语。 帕提亚趁汉征匈奴的机会,全面占据大月氏国境。 旬月来,帕提亚两次往大月氏派驻重兵。汉原本驻扎大月氏的队伍,被全部驱逐或清除。 汉在帕提亚出使的张骞,也被扣押。 不过局部的变动,并不影响汉在大战略上的优势。 匈奴各部陆续溃逃。 整个草原即将被纳入汉土。 卫青接管西域防务后,不仅稳定了局势,且引一路兵马南下,彻底切断了帕提亚所占大月氏和身毒间的区域,防止他们进一步联合,产生不必要的动荡。 在西域,李敢率部北上,和霍去病分别从南北,夹击匈奴各部溃兵。 当前匈奴溃兵如过境蝗虫,大量往东,西,北三个方向溃逃,寻找生路。 东侧的乌桓,扶余等部,也在自发的打落水狗,辅助出击匈奴余部。 击溃匈奴额外带来的收获是来自极北,之前在双方交战时忽然杀出来那支伏兵。 他们能降苣都,自然也能降汉。 霍去病击败苣都的当晚,那支队伍也被击溃成为俘虏。 他们来自冰冷之湖更北方的区域。 这个年代,还没有俄,都是原始部族。 苣都当初攻占这些地区,将萨满教的信仰体系引入,和他们的原始宗教崇拜,诸如太阳和太阳鸟等信仰结合。 苣都自诩是神派遣入世的神将,来对这些部落进行威慑和统治。 极北的这些部落,当前处在青铜器时代。 他们驯服马匹,并制造马车作为运输和作战工具,还创造了青铜货币。 他们以部落酋首为领袖,建造大型木制城寨,建立起自己的行政体系,从部落联盟往城寨联盟过度,初具国家的雏形。 霍去病在冰冷之湖驻扎后,派维娜和洛威去极北,联系苣都打下的土地上的部族来觐见。 洛威就是那支降服的极北之地的队伍首领。 而在长安,皇帝也派出队伍出发北上,已快要到达乌兰巴托,为即将到来的封禅礼,进行准备。 每次封禅告天地,对一国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事情,需要充分的准备。 此时,霍去病从帐内出来,阳光晴好。 冰冷之湖已开化,今安带着大批军马在湖边饮水。 风吹来,冰冷之湖以南的草原,焕发着勃勃生机,绿意葱茏,无边无际的绿草,起伏如海洋。 湖畔的矮山下,董仲舒和公孙弘,还有三五个汉军将领,正席地而坐。 他们捕捞湖里的水产,用火架起来烤食,只需添加稍许盐巴,味道鲜美。 老丞相眉开眼笑的把一条鲑鱼递给董仲舒: “这鱼刺多,你吃。”话罢抓起一只冰冷之湖特产的淡水龙虾,剥开外壳,里边的肉质细腻,饱满丰厚,透着龙虾特有的鲜甜,嗦喽一口,人间至味。 霍去病也加入其中,大快朵颐。 时间转瞬。 到了五月下旬,从更北方的土地上,由汉军护持过来的一支车队,绵延数里,载满了各类器物,来到汉军的军营。 他们是极北之地的部落代表。 近一个月的时间,汉军由赵安稽和复陆支统带队伍,随维娜,洛威北进,扫击在极北残留的匈奴兵马,同时对这些极北之地的部落,展示兵锋,进行威慑。 一个月后的现在,这些部族便来到冰冷之湖,觐见霍去病。 “这些蛮人很不老实,非常好战,对我们有多次试探,期间还动过兵。” 帐内,出兵回来的复陆支汇报道:“赵安稽带人奇袭了几座酋首大部的城寨,他们才老实下来。” “他们带来不少珍贵之物,还说以后愿意每年来冰冷之湖,觐见汉使。” …… 普罗皮乌今年四十七岁,是极北之地来冰冷之湖觐见的部落酋首之一。 他在极北,是十四个大型部落其中一个的首领,实力颇强,遂和身畔其他几个部落首领,成为最先被接见的人。 普罗皮乌生的并不比汉人高大,在极北算是个子偏矮。 其眼神灵活,肤色白中泛红,为人精明。 他亲自来,想看看这支兵入极北,横扫多家部落,逼着他们来觐见的汉军,到底实力如何。 和之前的婆罗门教之人求见时一样,对杀死苣都的强大兵团首领,普罗皮乌带着天然的敬畏。 他获得觐见资格,和其他几个部落酋首一起,进入汉军在这里的营地,一路小心观察。 负责引路的正是维娜,高挑的身段,披着黑色罩衣,步履款款的在前带路。 轰! 前行中,普罗皮乌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不远处汉军操训的位置,有一根斜向摆放的青铜柱,上方冒出白烟,无数咒文闪烁。 而后又是一声巨响,柱子里弹射出一件东西,轰天动地。 数百丈外的冰冷之湖,湖面上砰然炸开,溅起七八丈高的水浪,声势骇人。 无数鱼虾从湖中泛起肚皮。 那铜柱发出的第二次攻击,让远处一座山峦上,十余丈大小的一处位置,被毁灭的力量覆盖。 地面凹陷出一个深坑,触目焦黑。 普罗皮乌等几个部首,满脸震惊。 普罗皮乌低声问前边的维娜:“这就是汉国军众掌握的力量,像神魔一样可怕!” 维娜娇声道:“没错,这是只有汉掌握的神魔之力,所以他们能击败比我们还强大的苣都。 苣都已是神的将领,但汉人统帅,是和神一样的存在。” 轰隆! 巨响连天,第三次轰鸣。 普罗皮乌面色微白。 他和身畔几个部首暗中联合,来之前还有些侥幸,此刻却是消失殆尽。 武力威慑,是必须要有的,目的就是吓唬他们。 释放‘炮弹’的青铜管,其实是墨家目前还在研制的迫击炮,只有这么三四门算是半成品,能连续发射四五枚墨工制作的弩弹,保持炮管不炸膛。 用来吓唬人正好,但还不具备太大的实用性。 普罗皮乌等酋首一路前行,又接连见到了巨型床弩,射袭距离超过两百丈,能裂穿盾甲。 其成排发射的威力,着实把极北部落的这些酋首,吓的不轻。 神魔之力存续的年代。 这些部落酋首,立即把见到的恐怖力量,归类到神魔显圣的层面。 他们进入中军大帐时,面上的惊悸还未散去,看见霍去病,分外恭谦。 怪不得古人都要借助仙魔名义来维持统治,确是能让不了解情况的人怕到骨子里……霍去病忖道。 他弄的这些小手段,足可压制极北部落,数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不敢有反心。 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就可以做出其他安排,平衡极北局势,以达到更长久的治理目的。 这些部落酋首,心怀惴惴的见过霍去病,顺利的达成了每年朝贡的意向。 没有强大的武力,谈判只能是空谈。 但有了强大的武力支持,谈判就会被落实,说一不二。 当他们退下去,霍去病留下维娜,问道:“你们的部族,可有女性酋首?” “有。” 维娜点头。 最早期的部族,大多是母系氏族,因为母系掌握着繁衍的能力,是族群延续的希望。 后来男人们发现自己更强,更利于战斗,且在繁衍时,总是在上边主攻,把女人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才一步步掌控了主导权。 极北的部落,并无女子地位底下的情况。 霍去病道:“既然如此,维娜你也随他们回去,我会扶持伱成为极北的女王,掌控其中最大的部落。” 维娜眨巴着宝石般澄澈的眸子,低声道:“统帅不需要我在身边服侍吗?” 她的美人计对其他人有很强的魅惑性,但对霍去病,情况正好反过来。 霍去病对维娜有着强大到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你好好做事。” 霍去病挥手示意维娜下去。 “我……晚上能来统帅的大帐吗?”维娜毛遂自荐。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维娜蓄意挺起胸脯,展现出傲人的身段。 还主动把外袍脱了,露出内里收身的雪色皮袍,连脚上的小皮靴也脱掉,露出学汉人一样,穿着雪白足袋的脚丫。 她的肤色雪腻,身段丰腴高挑,五官轮廓极具立体感,确是个少见的异域美人。 霍去病收回视线,维娜脸上全是失望神色,执礼退下。 霍去病在冰冷之湖待到六月中,才起兵返回乌兰巴托。 他离开前,在瀚海以北立碑为界,是为大汉边疆。 只待进行祭天封禅礼,削掉匈奴最后的国运气数,瀚海以南便会成为汉人的马场。 此时的匈奴各部,已大部分被扫荡一空,少部分散落开来,四处流亡。 匈奴被打断了脊梁和国运,再无一国之地,无一国之人,无一国之兵。 实际意义上,匈奴已不再是一个独立的政权! 六月十七日,霍去病率大军,回到乌兰巴托。 其身后随行的队伍,车马万乘,都是匈奴人最后的家底,还有极北部族进献的东西。 包括无数马匹,牛羊。 盛况空前! 而乌兰巴托,亦远比往昔要热闹。 皇帝已将匈奴大溃的消息传告天下。 削掉北患,全面击溃匈奴。 这一个月来,李氏,王氏等氏族,从天下各地奔赴乌兰巴托,准备参加狼居胥山的告天封禅礼。 朝中的太仆,太史等官吏,太常周平,阴阳家姜堰,也都陆续被皇帝派来,在乌兰巴托展开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准备和布置。 到霍去病回来,封禅礼的正日子便也近了。 这时的乌兰巴托,汉人各地的人马汇聚,气象之兴盛前所未有。 阴阳家姜堰奉旨,和丞相公孙弘,董仲舒,共同主持在狼居胥山的封禅礼。 六月二十一日,离封禅礼的正日子只剩一天。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从未有一刻如眼前般沸腾【求票】 天下各地都因为匈奴的全面溃散而出现变化。 尤其是大汉北关。 这几日的边关,灯火彻夜不熄,敲锣打鼓。 匈奴被击溃,四散而逃的消息送回来,北关民众奔走传告,家家户户狂欢沸腾。 还有人对着长安,对着北关以北的方向叩拜。 拜长安的皇帝,拜北关征战未归的汉军,拜这盛世大汉。 有民众家里,开始供奉武曲降世的冠军侯神位,求其护持天下长治久安。 “前几日官衙发的告民上说,我北关近日夜不闭户,城门彻夜开放,因为有大车要日夜过关往返,去匈奴人的地方,运送各类东西回来。” “那里已经不是匈奴人的地方了,匈奴被冠军侯带汉军给灭了。” “我听说匈奴人全都被砍头,脑袋堆的比山还高。” “这几日,边关车马日夜出入,听说驮运的全是冠军侯从匈奴抢回来的东西。” 无数的边关,乃至天下民众议论纷纷,喧哗不止。 夕阳向晚。 许继今年六十出头,腿有些跛,身形很瘦,穿一袭暗灰色麻布衣衫。 他腋下夹着一卷很厚的竹简,慢腾腾的走在代郡北部边城的街道上。 街上人很多,准确的说,是从来没这么多过。 至少许继在城里住了快二十年,还没在这座边郡的城池,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在街上走动。 匈奴被汉军溃国,对边城来说,感触最深。 一切好像都变了。城内比往日热闹百倍。连街头叫卖的商贩,声音里都透着喜庆。 来往的行人脚步变慢,比往昔悠闲安逸的多。 近段时间,街上多了好几家食铺,请人在铺子里专门讲汉军破匈奴的事,听者络绎不绝。没钱进食铺的就在店外蹲着,竖起耳朵跟着听店内的人讲汉军,讲冠军侯,讲大将军如何阵前破敌。 许继也去听过两次,翻来覆去的说如何砍匈奴人,但边关居民听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他夹着那卷厚厚的简书,一路走过了长街,走过来城内的繁华,最终来到城门处。 往昔,即便是白天,开启的城门也会有大量军伍驻守,严查往来出入者。 眼下已是傍晚,边城大开,守军只三十余人,担任警戒的工作,依然会有盘查,但气氛比以往要轻松的多。 许继一瘸一拐的来到城门口,问驻守的差役:“现在出城,一个时辰后,天黑了还能回来吧?” 差役没理他。 许继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包在绢布里,带着汉字纹,如同一面小盾的青铜牌子。 那差役看了眼牌子,又发现许继腋下夹着的简书,肃然起敬:“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军伍,还识字?” 许继挺起了腰板,绢布一盖,把小牌收起来。 前段时间,领取这牌子的时候,他到处打听,才知道这牌子是冠军侯执掌军伍后,建议朝里弄出来的,按军功册补发给所有在伍或退伍的汉军。 只要曾经当过军伍,都有这种特殊的身份牌。 但没在战场上立过功的,虽然也有一枚牌子,却是竹制的。 唯有立过战功,才能像许继这块一样,是青铜材质。 许继努力让自己站的更笔挺些,回应面前的差役:“咱是快二十年的老汉军,腿伤了才退下来,之前就在这边关从军。 小时候识过几个字,认得不全。” 差役应道:“你想出城,尽管去。这几天侯爷要在匈奴人的地方封禅,告知天地,从此匈奴就没了。最近这段时间,咱边关城门都不关。” 许继放下心来,缓步出了城。 他来到城郊七八里外的一处坟茔,在坟前站了会,蹲下把夹了一路的厚重简书拿在手里,咕哝道: “刘石,你死之前,让把咱们汉军,能搜集到的军伍名字都记下来。 ……快二十年了,在这边关,每次有战事,我都去打听,帮你记着呢。 守边死去的将士,我一共搜集到七百二十一个名字……伱当初说,把这些名字记下来,死也不能忘,谁家有后人,要一代代的传下去,要记得从匈奴人身上讨回来。” 许继往北边看了眼:“现在不用了,冠军侯带着兵马把匈奴人都给砍了……” 许继慢悠悠地取出火折子,从坟头薅了几把荒草,点燃了,把竹简也扔进去:“匈奴人都没了,这简书也不用接着往下记了。咱烧给你,你自己在下边慢慢看吧。 还有,我守在这边城快二十年了,以后,你这坟前咱就不常来了,我也要回老家去了……” 等火烧完,许继站起来,依旧一瘸一拐,但情绪莫名欢快,在夜色中回了城。 大汉各地,诸如许继,类似的事情不止这一处。 给汉造成百年边乱的匈奴,亡了! 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南越国,百越各族,西羌各部,西域,乃至身毒,康居,闻者动容。 从未有一刻,大汉民众如此自豪和振奋。 天下沸腾。 而万民的意志汇聚,国运也会随之提升。 皇帝连日来,一直脸上带笑。 这个傍晚,他再次进入未央宫内,那间国运秘库。 随着国运攀升,这里的气象日益惊人。 国运紫龙盘卧,鳞片张合,口中吞吐的一颗龙珠,浩瀚如明月当空。 皇帝眼神熠熠: “吞了匈奴,看能不能化出神朝气运,秦皇开千古一统也未做到的事,或许会在朕手里完成!” 紫龙的龙吟,震动长空! 这一晚,秦皇陵下,似乎也有一声龙吟,比大汉的国运紫龙叫声还要雄浑。 龙吟声在地脉深处响起,在每个神州浩土的民众耳畔响起。 …… 帕提亚的都城,位于滨底格里斯河左岸。 城池采取两河流域常见的建筑形制,城墙呈圆形,宏伟异常。 城门为半圆的拱形,门旁的城墙上有高大的立柱和美丽的浮雕壁画,承载着帕提亚辉煌的历史。 在帕提亚有一句流传广泛,形容国都富庶的古话,“谁要是掌握了都城的财富,谁就可以和神王斗富。” 他们信奉祆教和巴比伦神系,神王是他们认为的众神之王,一切的主宰。 日落西山。 城内的王宫里,国主米特里达梯二世,正在瞩目一部来自东方的简书。 近一个月前,掌兵者率身毒部众,靠近大月氏边境,和帕提亚军队接触后,让人送来这卷简书。 米特里达梯二世不知道那位掌兵者,是如何掌握帕提亚语言和文字的。 旬月的时间里,双方用这简书,已联系过数次。 “帕提亚国主,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汉人将要举行大典,祭告他们的神灵和天地,削匈奴一国气运,到时汉人尽得匈奴的土地,国运,会更强盛,对帕提亚造成更大的威胁。” “国主你在占据大月氏后,同样可以举行立国宣功的典礼仪式,将本来落入汉人手中的大月氏,切割出去,告众神,大月氏已归属帕提亚,则汉虽然得了匈奴,却丢掉了大月氏。 他们的国力攀升便会受到影响。 帕提亚吞并大月氏的土地,增加国力的同时还可以遏制汉,何乐而不为?” 竹简上字迹明灭。 米特里达梯二世,是个很果断的君主。 他早有决定,多日前已传告帕提亚边军,要在大月氏的土地上,举行告神礼,宣告吞并了大月氏的国土,让帕提亚的国境面积和国力攀上新的台阶。 米特里达梯二世笑了笑。 他虽然早就做好决定,但并未通知竹简彼端,和他联系的人。 他磨蹭着简书:“这简书传讯的方法,和我们的众神之耳战讯传递方式类似……” ———— 六月二十二号。 清晨,天色还未大亮。 霍去病从行军榻的修行中醒来,穿戴整齐,换上了崭新的郎中令官袍。 亲兵帮他揭开帐幕,走出去,乌兰巴托高地下的旷野上,已有两万汉军伫立整齐。 赵破奴,复陆支,陈庆,赵安稽等麾下将校,人人精神百倍,换过崭新的衣服。 连不爱干净的复陆支,昨晚都破例去河里洗了半个时辰,甲胄缝隙里的血污都刷洗的仔仔细细。 今天是个非常特殊且重要的日子,注定将名传千古。 且这次封禅和其他封禅不同,是军祭形式的封天礼。 是打下匈奴,告知天地,汉要吞并匈奴,纳其国运的禅礼。 霍去病出营,站在高地上,瞩目下方随他击溃匈奴的汉军部众,手指猎动的汉旗,沉喝道:“大汉!” “大汉!” 汉军暴叱道:“冠军侯!” 万军的呼喝,震动山河:“大汉冠军侯!” 兵锋油然而生,矗立指天,摇撼群星。 穹幕上,还未退去的星辰当中,武曲星光辉湛然。 稍远处,站着赶来参礼的大汉群臣,氏族代表和天下各阶层的人士。 其中从长安来参加封禅的太常周平也在。 汉军这时候喊出来的是冠军侯,而不是皇帝,多少有些犯忌讳。 但众人都当做没听见,包括周平也是面无表情,过耳不闻。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即便是皇帝自己听说了,也不会在意,谁要是奏上去,说不定还要挨一顿训斥。 此时此刻,匈奴国灭,普天同庆。 连今安都头戴大红花,马冠加冕。 霍去病翻上马背,两万汉军从乌兰巴托往东推进,群臣相随。 姜堰,公孙弘,董仲舒等人各自释放气机,动用了儒家,阴阳家等各家传承的至宝,和皇帝送过来的国运之物气机相合,引起冲霄的异象,华彩万千。 最重要的是霍去病推动汉军兵锋,一股刀兵气息,辉映天地。 乌兰巴托往东,不远就是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在匈奴人眼中,是一座神山。 山脉东北往西南向绵延数百里,海拔两千米左右,山势较为平缓,蜿蜒的斡难河围绕着它。 这里是匈奴人举行国祭的圣地。 狼居胥山往北,还有一座稍矮些的山峦,就是姑衍山。 山脚下牛马成群,是天然的牧场,草原上最丰饶的土地就在这里。 霍去病在山脚处下马。 山体周围早被汉军戒严,军威肃穆,兵锋在空气里激荡。 他抬头看了眼山巅,准备登山。 军礼祭天,没那么多讲究,前期的其他准备,董仲舒,周平,姜堰等人在这几日已经做过。 霍去病过来,是直接进入高潮部分的。 而这天清晨,在长安的皇帝也早早起床,同样着盛装,头戴垂珠冠,腰扎碧玉锦皇带。 纳匈奴一国之地入汉。 皇帝在长安也有相关仪式,告天地,以吞匈奴国运。 长安的皇室宗庙和狼居胥山,两地将同时展开封禅,隔空呼应。 霍去病登上狼居胥山的时候,皇帝也来到未央宫的宗庙前。 编钟奏响。 百官,皇后,刘清等人也都在这里汇聚。 天下间的气运,忽然沸腾起来。 ps:求个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封狼居胥!【月初求票】 天色微明,初绽的晨光驱散了笼罩大地整夜的黑暗。 在霍去病踏上狼居胥山这一刻,整个草原仿佛都在震动。 轰轰轰! 草原上气机涌动倾覆,往狼居胥山汇聚。 长安,皇帝同步走入了宗庙大门。 未央宫内,以宗庙为核心,紫色的国运气柱,直指云霄,气象遮天。 皇帝来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而霍去病正拾阶而上,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山下,汉军林立,神色崇敬,瞩目着山巅,宛若在等待荣耀的加冕! 稍远处,还有来自鲜卑,扶余,乌桓等草原部族的人。 他们中有人单膝跪地,在此刻天威般浩瀚波动的天地气机下跪伏,对那个横扫匈奴的将领,献上毫无保留的敬畏。 草原各部赶来,也是禅礼的一部分,表示此后将臣服大汉,寓指草原民心所向。 大汉各地的氏族阶层,同样在狼居胥山下的不同方向,瞩目着山顶。 忽然,有战鼓的声音擂动,恍若从远古敲响。 这鼓声伴随着神州民众的兴衰起落。从最早的部落时期,到商周,再到春秋战国,秦,汉,一路走来,无数次的更迭,神州民众代代传承,战争,繁衍,生生死死尽在其中。 轰隆隆! 天上电闪雷鸣,乌云如倒悬的海洋,激荡不休。 那个猩红战袍猎动的身影,跨过一层层阶梯,仿佛承载着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最终登上了山巅。 云层起伏若江河奔流。 天地随着战鼓而震动摇曳。 咚咚咚! 老丞相公孙弘亲自接过鼓槌,在擂动一面牛皮巨鼓,须发皆张,怒目圆瞪。 “汉!” 公孙弘舞动双臂,形若癫狂,鼓槌一次次的落下,重若山峦。 “汉!” 汉军齐声回应。 霍去病所在山巅中央,摆着一尊青铜巨鼎,四平八稳,寓意定鼎天下,江山永固。 他取出一个小口袋,是皇帝让人带过来的,里边就是那种息壤厚土。 霍去病抓出一把,洒在鼎下,寓意增天之高。 倏地,地面绽放五色神光。 山巅的土地,开始攀升增长。 霍去病坦然站在顶端,被增高的土地送入云霄。 息壤厚土的数量有限,而封禅时虽然用完还能收回来,但总归有些消耗,等以后没了这种息壤,难以接引天地之气,后世再想封禅,就不再是沟通天地的神话封禅了……霍去病思忖。 此时,他来到苍穹之巅,身畔浮云流动,举手便可触及云霄。 耳畔有来自天地自然的声音,是万物衍生的一种灵性,和登天的霍去病呼吸相连,是为接引天地气机。 他在意识里,突然看见了另一重天地。 那天地当中,展现出神异的一幕。 有混沌炸开,天地初生,万物衍化形成,玄之又玄。 神魂连接天地。 霍去病目睹了神州的生成,山河的变迁。 这是专属于帝皇的权柄,俯瞰天下。 怪不得只有皇帝能封禅! 君权神授,神权天授。 所谓封禅,是和天地的一次沟通,与天地的契合,让天地也知道,谁是这江山之主。 不知过了多久,霍去病的声音炸雷般在天上作响:“斩!” 狼居胥山下,匈奴左王乌致兹,屯头王,韩王等各部被俘虏的部首,将军、当户、都尉等等,共百余人。 军祭是要见血的,常规祭祀是献上五畜,而军祭不同。 成王败寇,江山易主! 左王等人便对应着匈奴最后的一缕气数。 他们发出悲天怆地的呼喊……随即,声音戛然而止,被砍掉的脑袋滚落,脸上仍有泪痕未干,痛彻心扉。 过往他们杀戮的汉人,劫掠神州的一切,都被汉人的兵锋所终止。 狼居胥山上,大鼎发出微光。 其周边四个方向,分别放置着匈奴的祭天金人,两片祖骨,还有一个漆黑色血液干涸的骨碗。 这些都是匈奴的祖器,传承之物。 此时,这几件东西全部龟裂,继而炸成碎粉,气机被大鼎所撰取吸收。 草原上,万物伏低,在颤栗恐慌。 霍去病的声音,代表着天地的意志:“汉军何在?!” “在,汉军在!” 山下,赵破奴,赵安稽,陈庆,复陆支及伊即靬等将领,齐声答应,满脸杀气。 “汉军职责何在?!” “护我山河,护我黎民!” 霍去病和汉军异口同声,千万道声音合在一起:“起兵!” 所有汉军枪锋高举,战刀出鞘。 此一刻,狼居胥山上,升起连天的兵锋。 经过封禅礼的一股气运催化,兵锋化作一支巨大战戈,比往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战戈从山下得万军共聚而成,锋芒直入苍穹,蔚为壮观! 噼啪! 苍穹上压得极低的云层里,一道巨大的闪电劈落。 地面炸开一道道沟壑裂痕,土石迸发,像是匈奴最后气运的破碎。 而后,云层也被兵锋撕开。 之前的阴云和闪电消失,万里晴空,初升的骄阳,绽放出无尽的光芒。 此寓意改天换地。 草原上朝代更迭,权柄转换,从此归汉。 那狼居胥山上的青铜大鼎,开始缓缓下沉,落入草原的地表深处,定鼎这片土地。 董仲舒,姜堰等人一起催发力量。 在匈奴王庭上方,有大汉的国运之物显化出世。 被镇压的匈奴国运,失去了束缚,蓦然放开。 一道黑气升空,遮天蔽日。 那是匈奴全部剩余的国运,黑气宛若无声律动的烈焰,笼罩乌兰巴托王庭。 而此刻,这黑气之火只窜起了一瞬间,便开始逐渐熄灭,气数化入天地,将要归汉所有。 长安方向,大汉的国运紫气,澎湃如潮。 草原上方,雷电再现。巨大的雷柱,像是要将天壁劈开,重塑万物。 然而,变故也随之出现。 虚空裂开一道缝隙,跳出一个漆黑色的长颈小瓶。 瓶口释放的气息,疯狂掠夺席卷匈奴散逸的国运。 那小瓶是一件真正的仙器,蕴含着极为强盛的力量。 它甫一出现,匈奴王庭周围百里天地的光线,倏然黯淡。 瓶中气息,如巨大的漩涡,撰取着匈奴国运。 虚空还探出一只黑色的大手,掌心交织,万千咒文闪烁如一座阵列。 这只手的力量,超越了天人境,正是上次出现过,掠夺匈奴国运的半圣。 他再次出现,目标仍是匈奴国运! 霍去病立在天上,目芒遽盛,兵锋四射。 他和皇帝,对于藏匿的半圣想掠夺匈奴国运,早有防备。 霍去病道:“破!” 数万汉军汇聚的兵锋,那支开天辟地的巨戈,光芒分化斩落。 青辉一划,凛冽的兵锋,斩向那只手和漆黑色的小瓶。 而之前镇压匈奴国运,隐藏在乌兰巴托虚空中的大汉国运之器,亦显现出来。 这件国运之器,是一卷帛书,通体仙光! 卷面展开,其上承载着神州山河,锦绣万千。 大汉国界内的山山水水,都在其中。 这张卷轴正是从秦时传下来,据说是神话之祖女娲采天地灵气,亲手祭炼的至宝,山河社稷图! 它传到汉时,本来已经损毁。 但它和一国气运,和神州山河相连。 这几年大汉的国运不断提升,连克四方强敌,神州万物俱荣。 皇帝便以国运滋养温润此卷。 这件社稷至宝也恢复了部分气数。 卷上同步显化出西域,大月氏,东北的扶余,乌桓等地。 这些国家的气运凝聚,虽然只让社稷图恢复了部分,但它曾是顶级仙宝,部分气数恢复,已让其重返仙器的等级。 社稷图上,九州山河瑰丽,绽放出无穷气运,与霍去病操控的兵戈合在一起。 凌空斩落! “社稷图!” 那只半圣的手上也化出一座阵图,但转眼间,其手中阵图就出现龟裂的迹象。 虚空遂响起一个震怒的声音:“匈奴的气运,我取走了。汉为神州一地的王朝,想化出神朝气运,必惹天怒,自招祸端!” “霍去病,你想占据天地气数,逆天改命,更是妄想!” 那半圣显化的手内,跃出一缕青光,是一柄古老之极的青铜剑。 剑芒凌空飞逝,斩断了社稷图的压制,又和霍去病祭出的兵锋碰撞。 喀嚓! 霍去病汇聚的兵锋炸开,那半圣祭出的铜剑光芒,也破碎消失。 他演化的大手趁机一捞,收取了大量的匈奴国运,缩回虚空,想要退走。 他祭出的仙器小瓶,也绽放出莹莹仙光,化为芥子,即将消失。 “往哪走!” 霍去病呵斥声中,社稷图内承载的山河里,对应长江的水脉,居然奔腾而起,化为一条大龙。 这条龙对应长江水系,与万民气数相连,和神州浩土相合,神异至极。 祂蜕变化形,扶摇升空,躯体磅礴,震耳的龙吟声裂人神魂。 祂探爪一抓,五指蕴含五行,虚空定格。 那个黑色小瓶,半圣演化的大手都被逼了出来。 同一刻,社稷图上的山河,水系交错,仙光流转,与大汉的国运相接。 从长安方向,接引过来一道紫色的国运潮汐。 另一条紫色国运巨龙,从长安抬头,探入云端。 其尾巴仍在皇宫内,脑袋却破开虚空,从云层伸出来,来到乌兰巴托,狼居胥山的上空。 双龙同出,一为神州山河所化,一为国之气运所生。 这种经天纬地的气象,是皇帝刘彻的元神,驾驭国运出行。 此刻的皇帝刘彻元神显化,一身皇袍,就负手站在龙头上:“朕让你见识见识我大汉的国运之威!” 轰隆! 国运之龙和社稷图的长江水龙,与霍去病聚集的汉军兵锋交织,共同压下来。 乌兰巴托上方,苍穹崩塌。 所有的一切都炸开,返本归源,成了混沌。 天地混为一体,不分时间与空间。 那只半圣的手,被这股力量生生撕裂,压爆。 黑色的小瓶,也被国运紫龙一把攥住。 这一刻,空间和时间,藏在表象下的一些东西,露出了一角真容。 恍惚间,有一缕气机远遁,最终隐入骊山的皇陵下。 真是仙主在搞鬼,还是另有其人也藏在皇陵里。这气息,似乎和仙主不同……霍去病心念微动。 皇帝也看见那气息沉入皇陵:“冠军侯,你先把狼居胥山的封禅典完成,其他事,以后我们在和他慢慢算清楚!” 下一刻,社稷图扶摇升空,猎猎招展,显化到遮掩天地般巨大。 而霍去病手里,多出一颗珠子,是蜃龙珠。 这珠子和社稷图相合,制造的幻象得仙器加持,愈发厉害。 社稷图出世,在乌兰巴托显化升空的那部分匈奴国运,其实是社稷图结合蜃龙珠释放的一种幻象。 其中只蕴含稍许真正的匈奴国运作为引子。 也就是说,先前乌兰巴托升起的匈奴国运,气象滔天,被半圣收走了一部分,但其中几乎都是社稷图和蜃龙珠制造形成的假象,并非真实的匈奴国运。 这就和霍去病用兵一样,真假虚实。 他和皇帝早料到对方可能会来,因为匈奴这一等级的国运厚重至极,举世难寻。 既然想到对方要出现,霍去病和皇帝早有布置。 以社稷图推动蜃龙珠,仙器级的器物混淆天数,所以那半圣也算不出真假,看不破虚实。 只是对方的手段同样不弱,并未如愿将其揪出来。 不过他收走的匈奴国运,是假的,待其回去后发现真相,不知会不会气死! 这时,社稷图彻底显化,乌兰巴托王庭下的匈奴国运,再次爆发。 这次才是真的,去了社稷图,匈奴国运毫无束缚的释放出来。 冥冥中,这些国运尽数倾倒奔流,和天地气机相合,融入大汉。 那国运紫龙大口吞吐。 整个草原都有一股气数,被国运紫龙掠夺收纳,为大汉所有! 同一刻,还有一件特殊的变化。 霍去病过往曾数次见过的天地四极,又一次出现。 苍穹上出现了青铜巨柱。 而且这次出现的青铜柱,比以往要凝实的多。四根巨柱对应东南西北四向,一起出现。 天地四极在封狼居胥的封禅礼上,露出了全貌! ps:求个票,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封狼居胥终【求票】 四根铜柱在天际浮现,缓缓下压。 其面积之大,宛若四座山峦,带动的四方天壁一起沉陷,气象惊人。 铜柱当中,对应北方的巨柱下压的最快,但也最先消失,只出现了片刻,便虚幻隐去。 “北方巨柱对应着匈奴的气数?” 霍去病心忖:匈奴的国运被破,这四极铜柱便也有一根散了? 以往几次,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三百八十四章 封狼居胥终【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论功行赏,满载而归【求票】 帕提亚占领大月氏以后,囤重兵,以蓝氏城为核心,对其全境进行布防。 图塔赫是帕提亚名将,亦是八部铁甲军中一部的首领。 进入大月氏的帕提亚军队,以一万铁甲重骑为核心,并两万轻骑,两万步兵,合共形成主力。 其他各类辅助,运粮后勤的兵种过四万人。 这些兵马进入大月氏,从其境内由西往东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三百八十五章 论功行赏,满载而归【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将军归来【求票】 当李蔡读完圣旨,霍去病忽然往一个方向看去。 城头处,出现了皇帝身着龙袍的身影,旁边是皇后卫子夫。 “灭匈奴那天,朕亲自出城迎你归长安。” 这是霍去病小时候说自己将来要屠灭匈奴,皇帝大笑回应的话。 近十年过去,皇帝仍记得,果然亲自来迎。 “陛下!陛下!” 皇帝突至,李蔡等大臣,民众。 人群跪满长街。 “灭匈奴,是从高祖皇帝开始,历代先皇和朕共同的心愿。 我大汉从建国之初,至朕已历七代帝王。 历任先帝的同一愿望就是建立一支足够击溃四夷,击溃匈奴的强军。” 皇帝的声音震耳,城内城外,鸦雀无声。 “从高祖开始我大汉就实行马政,鼓励养马,更招募边地各方,所有善骑者从军。 到朕的父辈在位,我大汉边地骑兵终于初具规模。当时的七国之乱,就是我大汉数千北部边骑南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叛军。 我大汉蓄志七十载,一代代积累,皇位传到朕手上,反击匈奴的时机终于来了。” 皇帝扫视长安内外,遥望千里。 “卫卿在九年前,统兵打上龙城那天,朕彻夜不眠。 因为朕知道,先祖皇帝们期盼的事,将在朕手里实现。 而今又有了冠军侯,为朕开疆,摧城拔寨无敌,为尔等万民,为这天下立不世之功。 破匈奴,比朕想的更快,更彻底!” “今日,将军归来,朕与万民共迎之! 众卿,都起来吧!” 在长安全城沸腾的氛围中,霍去病来到城门下。 皇帝对皇后道:“皇后去后边的銮驾自行回宫,朕与大司马同乘一车,有事要说。” 又来……卫子夫一身后袍,头插凤钗,衣饰华丽,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让她去后边坐车自归,不是第一次了。 她看出皇帝正在兴头上,不会生气,拒绝道:“去病也是我的外甥啊,我亦想与其同乘。”小腰一扭,当先上了帝辇。 皇帝哑然失笑,遂和霍去病先后登车。 霍去病坐侧翼,皇帝和皇后并坐。 “冠军侯可知极西战事的变化?”车驾启行,皇帝直接问道。 霍去病回应:“这几日与舅父联系探讨过军务。 舅父在数日间三次调兵,和帕提亚交手。 第一次是诱敌深入,六千帕提亚轻骑,在葱元境被斩三千八百余众。” 皇帝道:“第二次是主动出击,从葱元以北的赤谷城西进,兵锋直指大月氏核心蓝氏城。 对方统帅在蓝氏城全力布防时,卫卿忽然统兵沉头南下,冲击另一支帕提亚在大月氏东南向驻扎的兵马。 此战破敌,将大月氏东南角切掉,重新落入我大汉掌握。” 皇帝没什么机会上战场,所以很热衷讨论战事,用来缓解不能亲上战场的遗憾。 他也确实精通兵事,研习过百家兵书。 历史对其的评价是伟大的战略家。 霍去病小时候,皇帝还想亲自传授其孙子,吴起的兵法。 “舅父将大月氏东南角的一小块夺下来,在战略上尤为重要,可对蓝氏城形成南和东两向出兵夹击的优势。 对方自然不会甘心。 所以第三次交锋,是对方的反攻,发生在第二战两天后的晚上。 对方统重骑兵来袭。 舅父提前将赤谷城主道下的地面,挖出密集的陷马坑。其上铺设的砖石看似如常,甚至普通马匹走在上边都不会有问题。 但帕提亚的重骑兵跑上去,石砖便会破裂,马在奔跑中蹄子沉到陷坑里,断足的马数以百计。” 皇帝开怀大笑:“正是,对方步步皆被卫卿看准,三战皆输。 尤其最后一战,帕提亚铁甲军折损近千。听说他们的铁甲军,出世以来从未吃过败仗。 那城内石砖下挖的陷坑,是你和卫青一起商议出来的?” 霍去病谦逊道:“是舅父的布置。 在平原上想对付重骑兵非常难。 所以舅父从第一战就开始撩拨对方心态,经过第二战的推动,对方两战皆输,将领心态变得急切,调动重骑兵催城,正好中了舅父的算计。 整个作战计划,臣只提了一个建议,就是在挖空的地砖下方,以物撑住,让先过去的重骑能平稳通过。 待石转被多次践踏,承重的东西断折时才塌陷,以便于引诱更多重骑兵入伏。” “舅父和臣都觉得很可惜,时间太短,陷阱不完善,不然对方这一战绝不至于损失八百重骑。” 卫子夫在一旁安静旁听。 刘彻谈议兵事时毫不掩饰的喜悦,非常少见。 “有机会臣也想去碰一碰帕提亚的重骑。”霍去病眼神熠熠。 他一直有征战天下,败尽各路强兵,带汉军走上山顶的强烈欲望。 帕提亚算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对手之一,更西方的罗马此时还没走向巅峰,尚未进入帝国时代。 “郎中令已有破帕提亚之策?” 霍去病:“有些想法,打算试试。” 皇帝温言道:“你先回府休整些时日,待屏娴平安生产再说。” 霍去病嗯了一声,心头微热。 出征数月,且刘清有孕在身,确是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臣还有一事奏报。” 霍去病道:“乌桓,扶余,鲜卑等部想抽调族中精锐,加入我汉军,让其部众归我大汉统一调派,等于自行解除了他们最后的武备力量,以示入汉的决心。” 兵马权柄上缴,是进一步臣服的表现。 “这是好事,他们有什么条件?” “他们仍想保持在祖地养马的权力,且想保留他们的族群名称,即彻底归汉后,保留鲜卑,乌桓人的身份称呼,也就是变成我大汉国内的一支少数部族,可以称为汉民鲜卑族,汉民乌桓族。” 这个条件不算过分。 帝辇回宫,先在北门外的冠军侯府停靠,把霍去病放下,车驾才离开。 “侯爷!” 府内,众多侍从齐聚,施礼问候。 霍去病回到内宅。 刘清的随身女侍迎上来道:“殿下本想去迎侯爷,但宫里来的婆子说小侯爷临产是横位,不易生,让殿下在家里安胎。” 霍去病有些吃惊。 横位就是临产前,孩子在母体内,脑袋和脚是横着蜷缩在胎膜里。古时的难产大多是这个原因,生不出来。 当然,这方世界有仙魔之力,解决办法还是有的,不至于太严重。 但总归比正常体位的孩子多了些危险。 霍去病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寝殿。 “夫君。” “侯爷。” 大小媳妇,连白南妤也在。 这次出征,没带白南妤,其伤势未愈,留在了府上。 卓青珂是来陪刘清说话的,正好一起等霍去病回来。 数月未见,三女容颜娇丽,丝毫未变。 白南妤一身杏色长裙,卓青珂是胭脂色留仙裙。 刘清身着宽松的公主裙,大腹便便,裸足挑着浅梅色的绣鞋,坐在榻边。 见到霍去病,刘清的眼神里绽放出喜色。 “皇兄亲自下的旨意,不让别人告诉我伱回来的时间,怕我去接你。” 刘清起身靠过来,肤白貌美的大长腿公主,似乎丰腴了些。 霍去病牵住刘清温润的手,对卓青珂和白南妤道:“都坐吧,在家里不用这么客气。” 出征归来,自有一番热闹。 刘清就是这几天待产。 宫里,宗室,道门都有稳婆,医侍过来,住在府上,随时待命。 傍晚,府上开宴。 厨子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主菜是烧鹿筋和鸡里蹦。 烧鹿筋是非常有名的一道菜,用鹿筋做主料,配合上柰子果,萝卜等烧制而成,一点都不腥,还带有非常浓郁的香气,色泽金黄。 鸡里蹦则是用青虾和雏鸡作主料,一道菜里能吃出虾仁和鸡肉两种不同口感。 晚宴后沐浴更衣,登榻休息。 霍去病琢磨着和大肚子久别重逢,交流下感情。 可惜没得逞。 刘清睡下后,他独自来到书房。 侯府的内湖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形成夏夜独有的乐章。 霍去病取出一卷破碎的简书。 这是苣都祭出来的那部半圣简书,被鸿鸣刀斩落。 霍去病这几日尝试从中剥离气机,打算用来追溯那个半圣。 封狼居胥时,破开天地表象,曾见到归属半圣的一缕气机,最后也沉入了始皇陵。 一座皇陵,许多未解之事皆与其相关。 秦皇的生死,仙主的真容,祖龙,未知来历的半圣,这些线索都集中向皇陵。 霍去病看过竹简,便将其收了起来,沉吟片刻,隔空传声询问道: “白南妤,纵横道最初的创始者是谁,你可知道?” 白南妤正在原本归属卓青珂的那座小院的寝室内,沐浴后长发垂散,倚在矮榻后看一卷简书。 她穿着洁白的内衬,露出匀称细腻的小腿和晶莹如雪铸的双足。 胸襟半开,锁骨精致,肩窝内凹。 闻听霍去病的传声,白南妤微抿着唇瓣,思虑片刻才道: “纵横道最初是春秋战国时,一些纵横家聚集所创,具体是谁却是不知道,似乎是多人共创。” 又道:“但纵横道三子九尊间流传着一个消息,最初的创始者可能是纵横鼻祖鬼谷子的弟子之一。” 鬼谷子的弟子,闻名于世者有八人,或亲传,或隔代获得鬼谷传承,多是显赫于世之辈。 苏秦、张仪、孙膑、庞涓。 此外还有一些记载,商鞅、吕不韦、白起、李牧亦或多或少得到过鬼谷传承,与自身所学相融,受益匪浅。 另有徐福,乐毅,甘茂也在传闻之列。 鬼谷弟子……霍去病是在对那个半圣的来历,进行分析,对方总归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 如果不是仙主……霍去病能想到的,以纵横一脉嫌疑最大。 片刻后,他转开念头。 天地四极,对应北向的青铜柱崩溃后,化为无数咒文涌入井内。 连日来,井内一直在散发微光。 而霍去病亦是多次推演四极青铜柱的存在和显化原因。 如果真的需要以兵锋破开神州以外的国家,最终四个方向的铜柱都解开,会发生了什么。 蓄养兵锋,成就兵圣? 还是和神州的某些秘密有关。 北方的铜柱破裂,对应的是草原部族。 西方应该对应着西域诸国。 但眼下西域附近仍战火不断,所以铜柱还在。 南方对应身毒,那大汉以东有什么国家? 往东海延伸出去……是始皇帝手卷里提到的东海寻仙之地,还是后世的日国? 霍去病沉吟片刻,收束意识。 识海内,古井中光晕冲腾。 涌入井内的铜柱咒文,明显触发了古井的新变化。 霍去病的意识,在井口上方眺望。 入目所见,那井壁内有诸多符号,光曦氤氲。 当意识探入其中,四极铜柱崩溃的符号彼此交织,衍生出一片水面般律动的光晕。 霍去病的意识延伸,彷如在刹那间进入了一处天地秘境。 ps:求票,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鲤鱼跃莲,大吉!【求票】 明月在云层后探出一张窄窄的脸,却播洒出笼罩着无垠大地的清辉。 书房。 半个时辰后,霍去病睁开眼,结束修行。 他脸上带着稍许惊异。 那古井内,在接收了铜柱崩溃的无数咒文后,发生了非常奇妙的变化。 其符号交织,呈现出一座秘境般的小天地。 进入其中,里边对应的却是不同时期的兵家,曾在天地间留下的一些烙印。 狼居胥山封禅时见到的那个兵家半圣,就是被天地所留下的一种印记。 那四极铜柱和天地运转相连,能映现出历代兵家留下的痕迹! 而当铜柱崩解被古井所收取,便在井内倒映出来。 通过这些兵家留下的烙印,霍去病可以与其气机交感,和不同时期的兵家将帅产生‘接触’。 某种程度上,井内的变化,就像是兵府秘境的进阶版,承载着兵家和天地契合的一些经验。 这对霍去病后续攀登兵家圣境,有着莫大的好处。 不过,眼下那秘境并未完全开启,还在酝酿衍化当中。 霍去病只是推动意识,看见了其中的部分情景。 修行结束后,他继续盘坐温养了一会体内的力量。 封禅的过程,让他的修行发生了很大变化,和天地更深层次的交感,体内的兵家气息雄浑流转。 最特殊的是封禅后,除了自身修行,他还能感觉到一种来自大汉万民念力加持的力量,与他自身气数交融。 这几日的力量递增幅度,让霍去病自己都感到惊异。 陛下不用修行,力量借国运而攀升,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感受……霍去病心忖。 从书房出来,往夜色下的长安以东看去。 他打开了那种能洞察天地表象下的‘真实’的特殊视觉。 在他的注视下,空间呈漩涡状律动流淌。 而在长安以东,秦皇陵方向,有一缕紫色的运潮。 大汉国运激增,皇陵透出的紫晕,竟也随之提升增长。 夜色渐深。 霍去病回到寝殿,刘清仍熟睡未醒。 他解了外袍,又回到榻上,耳畔能听到刘清肚里孩儿强劲的胎动。 霍去病把手轻搭在刘清圆润的肚皮上,送入稍许修行的力量,碰触其中蕴育的小生命。 砰砰! 里边立即传出小娃娃踹肚皮的回击。 霍去病碰一次,他就踹两下,碰一次踹两下,屡试不爽。 霍去病嘴角上扬,差点笑出声。 …… 天蒙蒙亮。 昨日复陆支,陈庆,赵破奴等人随着霍去病一起返回长安,先去城郊,将兵马归营。 忙完诸事,天色已经很晚了,遂在军营住下。 陈庆从军多年,在长安买了座小院,把老母和妹妹接来。 他一大早,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家里,颇有些光宗耀祖,显赫归乡的心态,美滋滋。 他这次凭军功晋升后,正式迈入勋贵行列。 陈庆推门走进家里的小院,大喊道:“阿母,小妹。” 噹啷! 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房间里摔了。 陈庆心头一动,暗忖阿母听到我回来,高兴的把东西都掉地上了。 他已经预判到接下来母慈子孝,老母感叹儿子战场归来,泪目相迎的感人情景。 确实有一个妇人从屋里走出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脚步轻快,人很瘦。 陈庆他妈几步上来抓住儿子的手,上下打量,眉开眼笑:“你回来的咋这么晚呢?” 陈庆愣了下,儿子战场厮杀,数月方归,母亲不应该是牵肠挂肚,泪眼婆娑吗? 他母亲续道:“你回来前官家就送来功勋匾,盖着官印呢,说你跟着冠军侯打仗,连战连胜。” 陈庆有种在母亲面前臭显摆没成功的扫兴,心忖原来早有人来报功。阿母不但知道我安然无恙,还清楚我这几天就回来,怪不得不太担心的样子。 “儿啊,伱一直跟着冠军侯?”陈庆的母亲问。 陈庆一挺胸脯,牛逼张口就来:“我是侯爷最倚重的校尉,逢战必带我出征。” “那可感情好,侯爷征战辛苦,可曾受伤了没有?”陈庆的母亲关切道。 自家儿子出征,先关心侯爷伤没伤? 陈庆有些受挫,把目光往后方看去。 院里的内堂门口,站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容颜清丽,穿湖绿色长裙,是他妹妹。 娘仨进了屋。 陈庆一看,好家伙,家里还有侯爷的牌位,上书武曲神将入世冠军侯霍,显圣位。 “阿母,这牌位哪来的,你都开始祭拜我们侯爷了?” “有人挨家挨户问,说是请一个回家,能让子孙荫贵多寿,战功卓著。花了你给阿母的半个月俸禄,好不容易抢来一个。 抢回来那天,就有人来报军功。” 陈庆的妹妹叽叽喳喳道:“阿母现在早晚拜侯爷一次。” 陈庆咕哝道:侯爷打过这一战,变成神仙了。 “儿啊,你也年纪不小了,别家像你这个年纪,子嗣都有十多岁的。你之前来信说这次回来就操办婚事,可是真的?” 陈庆他妈换了个话题:“是哪家女子?” 陈庆眨巴着眼睛,心忖这事正要麻烦侯爷。 他在中午的时候,出了家门,一路来到未央宫以北。 冠军侯的府邸外,车马络绎,一直绵延到街角的转折处仍看不见尽头。 这些车驾,有单马亦有双马拉乘,按规制,非富即贵。 “侯爷回来,府上这么多人来访。”陈庆和值守的禁军相熟,问道。 “清晨那一岗的兄弟说,有天没亮就来排队的。” 禁军道:“都是消息灵通,知道咱们侯爷子嗣将生,提前来送礼,攀交情的。” 陈庆进入府内,跟着一个侍从,走了大概半刻钟,才在后院的内景湖胖,看见坐在湖心六角玲珑亭内的霍去病。 他一身银白色常服,足蹬丝锦绣云纹战靴,四平八稳的坐在亭子里钓鱼。 小妾卓青珂陪在一旁,一粒粒的将剥好的葡萄,送到霍去病嘴边。 霍去病其实还没腐败到吃个葡萄都要人剥皮的程度。 不过卓青珂看他吃自己剥的葡萄,眉眼会弯成月牙。 霍去病全当哄妾室开心,勉为其难的吃了。 和他一起坐在亭子里的还有俩老头,其中一个同样在钓鱼,另一个也在钓鱼。 正是董仲舒和公孙弘。 陈庆靠近时,三人在叙谈说话。 “……身毒送来消息,说婆罗门教的人已启程,在来长安的路上。 那边的战局告一段落了?” “嗯,佛家退守身毒以南,处守势。想彻底将其消灭掉一时还做不到,也没必要。” “道尊在太华山筹备道教祖庭,过些时日就要广开山门,传告天下,邀我们几个去看看。” “霍光近来学业如何?” 几人边闲聊边钓鱼。 霍去病看见陈庆被人引进来,视线转到他身上:“到府上来找我,有事?” 陈庆扫了眼公孙弘和董仲舒,见礼后才道:“是有些事,求侯爷恩准。” “说。” 陈庆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我想赎一个女子,娶她回家。” “赎?”霍去病瞅瞅陈庆。 ‘赎’一个女子,要么是苦役,要么是女闾里的失足女青年。 “当初跟着侯爷去打西域,精绝国主的王妃,侯爷或许不记得了。” 陈庆脸色微红道:“当时精绝被破,国主身死,那王妃被我所俘。” 霍去病嘴角微挑,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陈庆。 精绝王妃被俘,听意思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眉来眼去。 年长知道少妇好,处处都是手艺人,是个资深的行家。 “她成了我大汉的俘虏,按规制会去充苦役,我使了些关系,才保住她没被人收入私宅。” 有姿色的俘虏,会被权贵看上,入私宅成为女侍或妾室。也有可能被人暗中养在外边。 “现在人在哪,送女闾去了?”霍去病哑然道。 陈庆道:“是在女闾,但我用了些花费,她没被其他人染指。” “你是我麾下将校,要个女闾的人自己就要了,这种事还来找我?”霍去病道。 陈庆:“因为精绝王妃的身份姿容,很容易引人注意,想藏也藏不住。 她来长安后,有宗室的人点名要她,已经传了口信,要把人带走……” 董仲舒在一边笑道:“所以错非是霍侯的名头,能让宗室也退避三舍,你一个小小的校尉抢不过人家,没办法了才来求侯爷帮忙。” 公孙弘也在一边哈哈大笑:“你年纪尚轻,想求取美貌女子并不为奇。 我问你,你确定人家愿意跟你过日子,是良配? 若非良人,你花了诺大心思,求侯爷出手才讨回去,实无必要,要先想好了才是。” 霍去病道:“你们看他的样子,明显是早就和人相约,彼此首肯,不然岂会来求我。” 陈庆觍着脸道:“侯爷懂我。” “是宗室哪一支的人,看上了你说的精绝王妃?”霍去病问。 “赵王那边的。”陈庆垂首道。 赵敬肃王就是刘彭祖,皇帝的异母兄长,怪不得陈庆禁军校尉的身份,差点意思。 刘彭祖是诸王当中有名的奸诈之辈,最不是个东西。 之前宗室被平阳公主请过去,找皇帝评理,要扳倒霍去病那次,刘彭祖也在一边看热闹。 看上西域俘虏精绝王妃这种事,很符合刘彭祖这一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格。 其人巧诈,贪财好色。 刘彭祖自己就娶过以前的江都易王,也就是他兄弟的宠妾,后来又被燕王刘建夺取而奸的淖姬。 反正刘彭祖身上一堆烂事。 嗯,宗室大多一堆烂事。 陈庆一说出来,旁边的公孙弘和董仲舒对视:“霍侯,这事咱们不妨管一管。” “陛下勒令各部严查私铸钱银之事,进展缓慢。其中以赵王等诸王封国内相关事最混乱。” 公孙弘只提了一句,霍去病就明白过来。 意思是刘彭祖和铸私银有牵扯。 他本就不为皇帝所喜,公孙弘想借着陈庆这事,闹一闹,抓住机会,参刘彭祖,把其封国内私铸钱币的事捅开,於国有利。 公孙弘撸了撸袖子: “我从相位退下去前,正打算舍了这张老脸,拉下几个人来,也算为我大汉谋福了。 这事情我挡在前面,去帮陈庆要人,然后把事往大了闹,将赵王拉进来,正愁不好参他。” 霍去病哑然失笑,道:“哪用如此麻烦。 我写一道手谕,陈庆去把人先领回家。私铸钱银的事,别把陈庆卷进来,平白让赵王记恨,他不敢报复我们几个,陈庆却不好说。” 陈庆动容道:“多谢侯爷恩典。” 霍去病摆摆手,让人拿来笔墨,写了道手令,让陈庆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时,前边的池子里,一片硕大的荷叶下跃上来一尾肥头肥脑的锦鲤,用嘴去够荷叶上的花瓣吃。 这叫鲤鱼跃莲,是大吉的兆头。 与此同时,霍去病耳朵微耸,身形凭空消失。 董仲舒和公孙弘也是倏然起身:“公主要产子了,冠军侯一脉有后。走走,同去看个热闹。”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得子,微服出巡【求票】 后宅的寝殿。 霍去病赶过来后,负手站在门外等候。 董仲舒和公孙弘很懂规矩,公主临产这种事不能往前靠,远远地站在廊道尽头等候。 霍去病其实有些忐忑,是不是昨晚推送气息,把那小子玩坏了,今日就待不住了要出生,心头莫名地悬起来。 屋里的公主殿下哼哼唧唧,秦青玉正探手压在她的小腹处,帮她行气。 还有几个女侍,稳婆,显得小心翼翼。 让接生的人额外注意,用道门的真火灼烧过剪开脐带的工具才能用,是霍去病反复叮嘱的。 接生的几个女侍婆子也很害怕,感觉稍不注意可能就要掉脑袋,都加了百倍的小心。 霍去病焦躁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他急得满头汗嘿!” 公孙弘眉飞色舞,对董仲舒道:“统兵征战时都没见他这么紧张,我还以为他天生不知畏惧,原来不是。” 董仲舒也在一边捡笑:“这次没白来。” 这时霍光从外院快步进来:“师尊。” 他手上抱着一卷很厚的纸书。 从秦时就开始有‘字典’,名字叫尔雅。 尔是接近,雅是雅正的意思。 就是说接近正确,字典的名字起的颇为含蓄。 董仲舒一直在整理字典,精义这些东西,并将其内容从简书上往纸质书上抄录,修改。 霍光拿来的就是这个年代的字典。 董仲舒伸手抹了下嘴角,在指端沾了点唾沫。这是他准备开始做学问的习惯动作,当下开始翻查字典。 这么厚的典书,边角的书页难免折卷。 但霍光拿来的这部字典,书页都被捋的整整齐齐,一张折卷的也没有。 这个关门的小弟子做事一丝不苟,且从不出错。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董仲舒也发现了霍光的性格特征,相当满意。 公孙弘瞅瞅翻字典的董仲舒:“你做什么?” “霍侯说还没想好孩子的名讳,我先拔个头筹,帮孩子起几个名字备用。”董仲舒说。 嗳? 公孙弘眨眨眼睛,吩咐霍光:“去给我也拿一卷尔雅典来。” “不去。” 董仲舒头都没抬:“我的弟子为什么给你干活?你也想给侯爷的孩子起名?” “伱怕了,担心我比你起得好?”公孙弘挑衅道。 董仲舒不想和这老头打嘴架,没理他。 公孙弘往前靠了一步,不给我拿,我就看你的,眼神也落在字典上。 霍去病所在位置,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别急,朕当年得太子之时,也颇忐忑,第二次就好了。” 皇帝凭空走出来:“这几日太史院,太仆曹等各部夜观星象,都说星月同辉,月光和武曲星彼此交映,主传承有序,怕是应在你这孩儿身上,是祥兆,母子皆安。” 皇帝做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坐在内廊外沿的平台上。 院子里的蝉鸣,声声不绝,叫起来没完没了。 大概两刻钟过去,忽然听到房间里嘹亮的啼哭声。 霍去病腾地一下站起来,扬声问道:“清儿如何?” “母子平安,侯爷放心。”秦青玉的声音。 霍去病紧绷的心终于沉淀下来。 过了一会,里边收拾妥当。 秦青玉招呼人进去,皇帝和霍去病一前一后,最先进入房内。 里边有个皱巴巴,但大眼睛黑漆漆的小娃娃。 初生的孩子虽然能睁眼,却看不见东西。 那婴儿呆呆的盯着棚顶,憨憨地模样。 榻上的刘清,没有想象中的虚弱,卸货后基本如常。脸色略苍白,带着汗渍的倚在榻上,眼神看向婴儿,听到霍去病和皇帝进来,才回头笑了笑:“皇兄,夫君。” 霍去病靠到近前,瞅瞅孩子,又看看刘清,一时情绪起伏。 这就有妻有子,人生完整了。 皇帝也在看那个小婴儿,“这孩子是去病和屏娴你的血脉,我刘氏宗亲。” 他手里紫气吞吐,一枚烙印落在孩子眉心,化为盘龙纹,隐入血脉当中。 这是皇帝给孩子留的印记,护其命数长安,健康成长。 “好了,朕有空再来探望。”话罢摆摆手,示意霍去病不用来送,从房间内径直消失。 自己缔造了个小生命,是件很神奇的事。 霍去病和刘清高兴坏了,整个侯府也是喜气洋溢。 “这孩子临产自己把横位调过来,顺利出生,之前的横位是虚惊一场。”秦青玉道。 刘清莞尔:“在肚里的时候,就没一日安稳,怕是个淘气的。” 得到消息,宗室的宿老,霍去病他妈卫少儿,皇后,姨母,轮替来探望。 到晚上,府里才恢复了清净。 次日愈发热闹,长安各家氏族,百官陆续登门。 董仲舒,老丞相,皇帝三人都给孩子送了他们批注的名字。 霍去病看见时,心头微震。 三人送来的数个名字,无独有偶,其中居然都有一个嬗字的名讳。 嬗的意思是更迭,演变,同禅,禅让! 意思再明显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这个孩子能继承霍去病的衣钵,传承他的天赋。 而这个名字和历史上,冠军侯的子嗣,霍嬗一模一样。 霍去病本想跳出历史,给儿子另起一个名字。 但接连看到三个名字重复,想了想,决定就用这个了。 没必要着相,非要在名字上追求不同。 霍嬗,就这么叫吧,字子侯。 孩子出生,府内热闹了数日。 这天下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年,被亲军引入侯府书房,执礼道:“侯爷。” 这青年可不是一般人。 正是画人成牛,画个姑娘能当真人用的稀有人才罗修。 “有件事交给你去办。”霍去病道。 “请侯爷吩咐。” 罗修认真听完霍去病的命令,躬身道:“侯爷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一定做好。” 转眼数日。 孩子出世一周,皱巴巴的模样长开了,变得又白又嫩,大眼睛黑宝石般澄澈剔透,没事就吃,吃饱就睡。 七月盛夏的傍晚,寝殿的窗口,探进来一大一小两颗毛茸茸的脑袋。 小的是大猫,大的是胖虎。 如今的胖虎已长成真正的猛虎,体型彪壮,威风凛凛。 但它趴窗打量屋里的人类幼崽,连舔舌头的声音都放得很轻。 霍嬗出生,大猫和胖虎也知道家里添了新成员,小心翼翼。 大猫从窗口纵进去,嘴里叼了个小木碗,里边放两条小鱼干。 这几天,它每日固定来给霍嬗送两次小鱼干,雷打不动。 “大猫,他和你不一样,不吃鱼干的。” 刘清已完全恢复,在榻上侧坐道。 大猫立即抬起爪子指指窗口的胖虎,意思是我比你有养育经验,把胖虎养那么大。 它一直觉得胖虎是只猫,自己养的好,所以长得比一般猫大不少。 胖虎也觉得自己是猫,但是被猫爸养废了,所以才长这么大,不会爬树,也不会在房子上飞檐走壁。 都能自洽,所以各自深信不疑。 刘清瞅瞅大猫,忍不住好笑。 大猫晃晃尾巴,纵身上房不见了踪迹,胖虎在地面紧紧跟随。 群星升空。 霍去病等刘清娘俩睡着,照旧来书房修行,温养体内力量。 快到亥时,他修行结束,迈着甩来甩去的步伐,来到卓青珂的寝殿。 “侯爷!” 卓青珂沐浴后身穿绫罗丝锦,质地纤薄,美人如玉,面若桃花。 两人熟门熟路的交流修行。 卓青珂被开窍后,一日千里,各方面进步飞快,大欢喜术的修行突飞猛进。 下半夜的时候,侯府观景湖里的蛙鸣都听不见了。湖中的荷叶上,蹲着一排青蛙,全都在侧耳倾听寝殿方向传来的动静…… 青蛙们面面相视,有种被抢了工作的茫然。 隔天早上,卓青珂险些睡到中午:“被侯爷害死了……”脸红心跳的起身,去给刘清请安。 未央宫。 散朝以后,中午的时间,霍去病来求见皇帝:“陛下今日可有闲暇?” “这几日事情倒是不多,还算清闲。” 皇帝从新换的黄花梨木龙案后抬头:“冠军侯有事?” “陛下若不忙,臣邀陛下出去一趟如何?” 皇帝讶然道:“出去,去哪?” 霍去病道:“如今我大汉国土屡次扩充,西至大月氏,东南两侧直达海疆。往北则一直到冰冷之湖,迢迢万里,尽是我大汉疆域。 匈奴人的地方,陛下不想去看看吗?” 皇帝来了兴致,道:“若非国事忙碌,朕早想出去巡查各地。尤其匈奴一国并入汉土,朕确有一观之意……去病你是想邀朕微服出行。” “正是,臣和陛下两人,脚程快。 此时启程,去匈奴极北之地看看,晚上尚且来的及赶回来,不耽搁国事。” 皇帝稍作沉吟:“董旭,帮朕取一身便装来。” 大抵一刻钟后,皇宫内破空走出两道身影,如两道微光闪逝消失。 皇帝和霍去病催动修行,直奔北疆。 皇帝是半圣,又是在大汉的土地上,得国运推助,一步百里,十步千里,万里山河飞退。 虚空呈线状快速流逝。 连时间在这种高速行进下,仿佛也减缓了流速。 两人近午时离开长安,两刻钟后就在草原上深入。 皇帝略微放慢速度,在一座矮丘顶端落足,打量平坦辽阔的草原。 草长莺飞之时,风势呼啸,千里草木伏低,壮观无比。 …… 大汉境内,偏东北方向,战国时的赵国国都,hd。 一辆马车驰骋入城,在城内的一家客栈落脚。 车上下来一个千娇百媚,姿色妖娆几乎比得上刘清,白南妤这一级数的妙龄女子。 这女子身形高挑,步履款款的带着四个家仆,在客栈入住,留的名字叫罗小锦,来自汝南罗氏,家里做丝绸营生,年方二九,带着家仆出游来的。 …… 霍去病和皇帝走走停停,来到匈奴王庭。 这里正在拓城,人员奔走,气象兴盛热闹。 继续前行,横穿辽阔的草原,最终来到冰冷之湖。 “那几座矮丘,就是埋葬匈奴人的坟丘。” 在湖畔原本匈奴人的营地里,驻扎着兵锋肃穆的汉军。 “从这里到乌兰巴托,再到我大汉原本的北关沿线,要建立快速传译的驿站和城池,才能久治。不然我们此时兴盛,却难传给后人,很容易陷入分裂动荡。” 皇帝打量周边,往更北方看去:“那边还有国家?” “算不上国家,处于部落林立,而无法统一的阶段。数百年内都威胁不到我神州。” 两人并未公然露面进入军营,下午便踏上回程。 临近北关,霍去病道:“这里比邻代郡,原赵国的土地。当年受匈奴影响破坏最重。 臣与陛下,去看看匈奴灭后,原赵境国都hd在我大汉治下的情况?” 皇帝威严的眸子扫了眼霍去病:“你把朕诓出来,可是还有其他目的? 不过,朕倒是也想看看各地民众的情况,去hd走走也好。” 霍去病动用蜃龙疑兵之术。 两人形象顿变,穿着,仪态,像两个行路的商贾,往hd而去。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神操作,神转折【求票】 hd是汉时的五大雄城之一,有富冠海内,天下名都之称,非常繁华。 霍去病和皇帝入城后走走停停,四处查看。 汉当下正全面鼓励营商,各地往来商事贸易频繁。 在hd这一级数的大城内,街上随处可见行脚的商贾,沿街营商的摊铺也不在少数。 皇帝的视线,落在各类交易所用的银钱上。 汉在立国后,六七十年的时间里,因种种原因,先后使用过“半两钱”、“荚钱”、“四株半两钱”、“三铢钱”、“白金币”、“皮币”等等制式钱币。 其钱币种类之多,可谓“朝令夕改”,让人眼花缭乱。 最初是高祖皇帝为了和项羽争天下,达到削弱项羽,快速聚拢物资的目的,而推行“更令民铸荚钱”的政策。 也就是让民间可以铸币。 随后乱象愈演愈烈。 名为半两,实则重三铢,甚至不到一铢的伪劣钱币泛滥。 弊端就是货币失衡失信,物价飞涨,通货膨胀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不轨逐利之民……米至石万钱,马一匹则百金。” 一些利欲熏心的商人,亦或藏在商人背后的权贵,联合操纵,情况迅速失控。 想想看,一石米要一万钱,一匹马要百两黄金,有多疯狂? 这种情况在武帝初期较为严重,屡禁不止。 皇帝和霍去病在街上行走。 各自使了个神通,抓摄了数枚铜钱,进行查看。 不仅缺斤少两,且粗劣至极,印字都不清晰。 “这等劣币,为蛀国之本,真是混账。” 皇帝看了眼霍去病:“你就想带朕来看这些东西?” “丞相和董夫子做过推算,若能彻底整顿各地货币乱象,所得每年可多养二十万强军而无负担,若用之于民,可削减税赋,让我汉民休养生息,稳定市场,降低物价则家有结余。” “民众生活富庶……”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间蹄声如雷。 有人临街纵马。 长街两端,同时有兵众出现,策骑而过。 他们穿的是红褐色的军服,但不披甲,一见便知是郡兵,而不是大汉的正规军。 街上行人纷纷避让。 “这才申时中,太阳还未落。这郡兵今日这么早就开始布防,准备巡夜了?” 街上的民众倒是很淡定,似乎已经习惯了。 “hd日日夜巡,防卫比边关都严,也是天下仅有的奇观了。”有人低声道。 “这城里每天设置军卒巡察,各地往来过路的旅客,稍有嫌疑就会被入狱治罪……咱们还是快些回客舍住下,晚上切勿轻易走动。” 赵王刘彭祖喜好做吏人做的事,郡国内法例严酷。 他经常亲自在夜间带走卒,巡察hd城内。 各地往来过路的旅客,因为赵王的举措,时常入狱,不敢留宿hd。 而赵王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增加郡国内的治安,严明纪律。这是他的一个特殊嗜好,拿判刑当乐趣,时常使人入冤狱,大者死、小者刑。 相关事,史书上记的清清楚楚。 “赵王爱刑讯律法,自诩是法家不世出的大才。” 皇帝和霍去病站在街上,目睹了奇怪的一幕。 原本热闹的长街,在日影西斜的时间,街上有两队郡兵出现巡查以后,收摊的收摊,归宿的归宿,人流快速减少。 皇帝手里拿着一枚郡国制币,默然不语。 ———— 赵王刘彭祖是汉景帝刘启之子,贾夫人所生。 而刘丹是刘彭祖的世子。 和其父一脉相承,上梁和下梁往一块歪。 霍去病带皇帝过来,目的很简单。货币非小事,往大了说,涉及一国兴衰。 收回铸币权归于中央,进展缓慢。 因为其中蕴含的利益,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不足以让人止步。 霍去病遇上了,顺手推一把。 带皇帝来看看。 他用钓鱼执法的手段,从刘丹入手。 刘彭祖去了长安,他儿子刘丹却在hd。 史书上记载说赵王世子刘丹,荒淫无耻,丧尽天良到了非正常的地步,与自己的同胞姐妹还有父亲的妃嫔通奸。 被其门客告发,遭废弃身死。 刘丹在hd各处城门都有眼线,明目张胆的帮他盯着往来女子,选妃般记录下其中漂亮的。 hd一地,曾在旬月间无故失踪超过百名貌美良家,可见其猖獗和耸人听闻到什么程度。 …… 罗小锦的姿色,被刘丹的眼线盯上,顺理成章。 刘丹很快接到报告,知道城内来了个女子,姿色万中无一,当世罕见。 而往来各地,入驻客栈,需要登记个人验传,也就是出行的身份证和地方介绍信。彼此对正,缺一不可,半点做不得假。 所以一查登记的身份讯息,刘丹很快知道了罗小锦的来历。 汝南罗氏,商贾之家出身。 罗小锦其人貌美之名动汝南,去年出嫁为人妇,芳龄十八。 貌美,且已经嫁人……正对刘丹的胃口。 接下来的事情变化,和刘丹过往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带着几个家仆护卫,想在郡国反抗一位世子是不可能的。 罗小锦被‘强行’带到一座大宅内。 赵王府是在当年赵国的王宫旧址基础上扩建的,庭院深深,极具气派。 刘丹年近三十,面相酷似其父,方脸,鼻梁高挺微弯,带着几分冷漠,体型也很高大,一身锦制的王袍,神色自负。 他知道下人将罗小锦带到了外宅,当即出了王府,来到城内的一处私宅。 这是他专门找乐子的地方。 在宅邸的寝殿内,刘丹见到了面色惶恐,一身湖绿色罗裙,身段高挑的罗小锦。 罗小锦的神色惊骇,畏惧,却未稍减其倾城妖娆的姿色。 刘丹见到罗小锦,便怔了怔。 他自诩阅美无数,除了极个别心心念念,但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人,在这方面予取予求。 但他得到的女子当中,无一人能比拟罗小锦的姿色。 其一颦一笑,无不恰到好处,媚人到极致。 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刘丹非常心动,和过往探过底细深浅,玩腻了就扔掉或处死的想法不同。 在看见的第一眼,他就起了将罗小锦长期收用在身边的心思。 而罗小锦脸上的惊恐,反而刺激了刘丹的兴趣。 他就喜欢这个调调,有些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 …… 半刻钟后,云消雨歇。 只剩下低弱的嘤嘤哭泣声,梨花带雨。 “被我看上,该高兴才是,别哭了。你可知我身份?”刘丹穿好衣袍,身心舒畅。 罗小锦下意识摇摇头,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天降横祸,就被强迫拉了过来。 她到现在都是蒙的。 前几日,她被一个叫罗修的人拉过去,让她沐浴更衣,在身上一通描画,说是给她修改骨相,然后她发现自己变得难以置信的漂亮。 罗修告诉她,以后她就叫罗小锦。 她本是一个死囚,长相难以描述,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美人,重见天日。 罗修还答应她,等事情结束,给她减掉死囚的身份。 简直天降喜事,凭空掉下来一个活命的机会。 她之前已经预料到罗修让她做的事,怕是不好干。 但总归是活命的机会,简单也不可能给她削罪。 她下了大决心,要全力把事情办好。 数日前,她登上一辆马车,在车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那罗修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通过身上描画的咒文,似乎连她的神魂都被影响了。 睡了一觉起来,她自己也感觉自己真的就是罗小锦。 罗修给她看过的身世经历,仿佛烙印成了她意识的一部分。 之前那个死囚的身份,像是前辈子的事。 她从车上下来时,彻底代入角色。 万万没想到,她坐着车马,进入hd,然后就遭遇了眼前这个人的绑架…… 此时,死囚嘤嘤哭泣,个杀千刀的,掳我过来,要做什么也不早说,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说一声不完了吗,她……可乐意了。 又是绑人,又是威胁的,吓死人了,就为这? ……死囚收敛哭泣,给了刘丹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似怨似哀,似嗔似怒。 刘丹有些错愕,恢复的还挺快…… ———— 城内。 皇帝看过hd的情况,一言不发的先回了长安。 他走之前让霍去病,把关于赵王和其世子在hd的事整理出来,拿回长安交上去。 此时,在刘丹所在的宅邸外,霍去病和罗修都在。 隔着层层围墙,霍去病仍将宅内寝殿里的变化‘洞察’的一清二楚。 他交给罗修的命令,是让其把赵王家里的烂事都摸清楚,但并未要求具体怎么做,给了极大的灵活行事的权力。 刘丹好女色,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也算是报应不爽。 “那女人是哪来的?”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又想着手段若是过于平常,有负侯爷所托。” 所以你为了炫技,展示自己的过人手段,把一个丑囚犯摇身变成了绝世美人……霍去病有些无言以对。 “我找了个死囚,用蒙皮法,以生牛皮结合画骨术蒙在其身上,改变其骨相和部分身体特征。” “又以画魂手段,影响其意识,让她相信自己变化后的身份,从而没有破绽。” 罗修有些自得:“我把那女人尽量往想象中最好看的程度画,不愁对方不上钩。” 霍去病道:“也就是说,伱用牛皮糊了个女人,和……刘丹有过接触?” “昂。” 罗修:“那死囚身上抹了层珠粉,肤质细腻,还做了些特殊调整,连细节也不露丝毫破绽。” 行吧,刘丹也算恶有恶报。 “刘丹和这死囚接触过,就中了我的算计,赵王在背后指使私自铸币的过程,地点,散发货币行乱的方式,很快就能弄得清清楚楚。” 这时,府门处,刘丹拉着哭哭啼啼的罗小锦一起出来,准备登车将其带回王府。 “到了这一步,把刘丹直接带回长安吧,陛下自有决断,来处置赵王父子。” 霍去病往刘丹的位置走去。 罗修在后跟随。 刘丹身边的护卫,见到霍去病带人逼近,立即警觉起来:“站住!” 罗小锦看了眼罗修,唇角微扬。 “刘丹!” 刘丹本准备登车。 对于几个草民试图靠近,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但突然听到草民喊出自己的名字,刘丹倏地回头:“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当街叫我?” 他上下打量霍去病,“你是什么身份?”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将令之威【求票】 “拿下。” 罗修带领一支绣衣使节,接霍去病的命令,来hd已有数日。 他的声音出口,周边街道上瞬间窜出一队绣衣的人。 这些人去掉表面的伪装,露出了外衫下隐藏的绣衣红袍,很好辨认。 “原来是绣衣,你们想做什么?”刘丹厉声道。 “侯爷,丞相之前发现代郡等边地劣币泛滥,派人来查过,包括我绣衣也有一队人过来,都在暗中被人除掉,对方做得很干净,尸体都没留下。” 罗修低声道:“丞相和我们绣衣,从那时候开始怀疑到赵王身上。” 霍去病闻言知意。 双方暗里已有过接触交锋。 赵王刘彭祖这段时间突然从封地去了长安,显然是在找宗室的宗亲们走动,怕是也与此事有关。 以劣币顶替良币,有些宗室的人可能也不干净。 等劣币的事完全牵出来,会引起宗室内部的一次大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霍去病暗自叹了口气。 有些宗室,或者说大部分宗室都觉得天下是刘氏的天下,家国家国,家在前。 犯再大的错,他们也不怕。 宗室在这天下各地封王,根深蒂固。 从开国之初到现在,他们利用各种便利,触手早遍布方方面面。 某种意义上,宗室若联合起来,甚至有制衡皇帝的权力。 反过来,皇帝也需要稳固的宗亲来支持,辅助他掌控天下。 之前纵横道能存在,就很好的利用了宗室的关系,隐然凌驾在一些规矩之上,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纵横道的大尊等人,多年蛰伏在宗室庞大的体系内,以其为保护伞。 绣衣的职责是监察天下。 但到了亲王的级别,根本不怕绣衣,拿绣衣当刘氏的走狗。 霍去病有些头疼。 他想了想,并未急于表明身份。 让事情往下发酵,再闹大点。诱使刘丹犯更大的错,回去后皇帝处置赵王父子,也就更方便,来自宗室的阻碍将越小。 霍去病进入hd时,就隐藏了形貌。 此时他后退一步,冷眼旁观。 将事情交给罗修,看刘丹敢做到哪一步。 刘丹忽然轻拍了下手,身畔无声无息的出现两个中年人,皆身着黑衣。 宗室的王亲家里,多蓄养死士。 刘丹是赵王世子,身边亦有死士跟随。 “调兵马过来,把这队绣衣的人先抓住。” 刘丹低声吩咐:“同时传讯给阿父,绣衣又来我hd,该如何处置?” 他还算谨慎,不仅留有余地,且知道传讯通知其父刘彭祖。 刘丹话音方落,身畔出现的死士便开口低啸,声音传开,如同警讯。 本就有郡兵在城内四处巡检,片刻间,蹄声擂动,一队队兵马从城内各处汇聚而来,封死了周边街道,进行戒严,严谨人群靠近。 兵锋肃杀! 刘丹轻笑一声,仍牵着罗小锦的手,目光却是盯着罗修,又看看霍去病,沉声道: “刚才,是谁叫我的名字,再叫一遍试试!” 霍去病道:“好威风,赵王世子。” 刘丹一挥手:“把他们全部拿下,说话这个掌嘴五百。” 罗修往前踏出一步,周边绣衣立即收缩阵型,围绕在霍去病周边。 有绣衣脸上隐含讥讽,冠军侯征战天下,官拜大司马,掌天下雄兵,一个郡国世子敢妄动刀兵,看其如何收场。 罗修道:“赵王世子,我绣衣监察各地,是陛下所赐权力。 你调动郡兵,围困绣衣行事,形同谋反。” 刘丹傲然道:“现在知道怕了,在这hd,尔等生死,我一言可决! 动手,谁敢反抗杀谁!” 他话罢回身,看见身边的小美人面色如土,注视自己的眼神愈发惊惧,不由得有些得意。 当下一拉罗小锦,拖着她上了车。 周边不断增多的郡兵,快速围上来。 一个领头的中年将校,左脸长着一颗黑痣,喝道:“束手受缚,饶你们不死!” 随着郡兵靠近,十二个绣衣同时抽出了汉刀。 “伱等只这十余人,还敢反抗?!” 为首的将校,狞笑声中突然策马逼近,手中长枪,迎头抽出。 登上车辇的刘丹,也从车架内探头出来:“一群废物,敢来hd兴事……” 就在此时,他听见霍去病开口道:“兵马卸甲,跪地听令。” 霍去病的声音不大,却是远远地推送出去,hd全城皆闻。 甚至连周边郡县,整个赵郡封国,也能听见霍去病这句话。 兵家的天人七境,为什么叫将令? 所谓将令,能强植军令,增强将帅的权威,加持全军力量,让将令得到更好的发挥贯彻。 以霍去病汉军大司马的权柄,出口传令,只要没公然造反,还是大汉的部众,立即便会受到压制,不得不听令行事。 将令的力量不仅让郡兵无法抵抗,沛不可挡的军威压下来,一干郡兵身不由己,惶然跪倒。 hd城内,所有郡兵皆在同一刻跪地,颤栗发抖,生不起半点违抗的念头。 刘丹目瞪口呆。 他身畔那两个死士,脸色惊变:“这是……传说中的七境将令,不兵自解。 你……是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 能有七境将令的层次,且可以对整个汉军体系传达军令,整个天下只有两个人。 霍去病看向刘丹,道:“你过来。” 刘丹脸上全是震惊,愕然……隐约还有一丝杀机。 他看了眼身边的死士。 那两个死士面如土色,其中一人传声道:“冠军侯统兵征战天下,一军屠灭匈奴,杀人无数。他已是将令层次,单是身上的兵锋杀气放出来,我二人便无法匹敌。 我们郡内的兵马,被他一言解下兵权,无法调动,世子切不可妄动……” 刘丹轻哼了一声,从车驾内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冠军侯,今日事,错不在我,你不通报身份,才有了眼前的误会。 我并非怕你,此事就算闹到陛下那,我也敢和你理论到底。” 刘丹声色俱厉:“你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他刚得了个美人,霍去病对他呼来喝去,让他感觉很没面子,又道: “霍去病,这几年,我赵王一脉从未与你和屏娴那一支有过,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话罢来到霍去病不远处。 他提及刘清,是想提醒霍去病,应该维护的是他们刘氏的权威。 而霍去病本身也是皇室外戚。 啪! 霍去病忽然挥手抽在刘丹脸上。 这一下出手极重,刘丹的脸皮顿时炸开,满脸血污。 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险些栽倒,满嘴的血。 “你敢打我……” “打你,我还敢杀你,你想试试!” 旁边两道黑影暴起,攻向霍去病,是那两个死士。 两人是不得不动手,否则坐看世子受伤,赵王也得要了他们的命。 “杀了他……”刘丹呜咽道。 但下一刻那两个死士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怖的是全场没有一人看见霍去病动手,两人刚有动作就暴毙倒地。 连那个被解了兵权,跪在地上的郡兵校尉,也因为之前动过手,同步暴毙,眉心渗血而死。 刘丹这时候才是真正被吓住。 霍去病杀人不眨眼,是真正能威胁到他性命的存在。 咔嚓! 刘丹刚想开口,霍去病抬脚踢在他腿上,刘丹左侧的腿骨如遭锤击,猝然断折。 “现在起我不问你,你不许开口说话,记住没有。” 刘丹巨疼攻心,嘴里的惨叫脱口而出,但霍去病话音入耳,又拼命忍住,疼得在地上颤栗发抖。 “把他带到车上,回长安。” 霍去病扫视长街跪伏的郡兵:“尔等从此不得执兵,等待后续发落,滚!” 一干郡兵狼狈起身,竟没人敢多看刘丹一眼。 刘丹被拖到车上,霍去病也跟了上来,对罗修道: “让绣衣的人去传令,通知代郡守将赵宽,让他带兵马来hd值守,解除赵王下辖郡兵的兵权,收缴刀兵,并在此驻扎一段时间,防止生变,等待后续命令。” 罗修连忙答应。 霍去病心忖:这天下各地的郡国私兵,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对外没半点用处,只会窝里斗,蓄养郡兵门客的陋习,应该从根上铲掉。 让天下郡国无兵,由汉军派人统一护卫,对安定亦有好处。 霍去病念头起落,两个绣衣的人已负责去传讯。另一人驾车,其他绣衣随行。 霍去病催动行军策,出了hd后,风驰电掣而去。 夕阳西下,天黑前正好能赶回长安。 不过回到长安,想来也不会平静。 看赵王会有什么反应……霍去病忖道。 罗修在一边侧坐,屁股搭着少半边矮席,打量脸颊龟裂,高高肿起的刘丹,眼神转到一旁的罗小锦身上,忽然出手抓过去。 刘丹相当在意妖娆万千的罗小锦,忍不住道:“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旋即顿住,却是看见罗修从罗小锦身上抓下来一块‘肉’。 又抓一把,又掉一块肉。 转眼间,罗修连续出手,从罗小锦身上抓下来一块块皮肤和身体部件。 美艳绝伦的罗小锦,很快就形貌全变,从如花妖娆,变成一个瘦脸尖下巴,皮肤粗黑的女人,正有些‘幽怨’的注视着刘丹。 “我……这,这……” 刘丹的脸色慢慢惨白,又变得铁青。 连霍去病也是首次看见有人的脸色,能变化的如此激烈。 刘丹颤声道:“你们好,她是你们用来算计我的。” 罗小锦扭搭了一下,伸出脚丫子去蹬了刘丹一下:“还来不?” 刘丹愕然无语,如坠噩梦。 之前的经历,对比眼前的罗小锦面容,简直不敢想。 罗小锦也有些感慨,道:“罗官长你们来的太早了。” 罗修差点笑出声:“咋地,让我们晚点来,你想多玩几天?” 罗小锦的目光转到刘丹身上,裂嘴笑了笑,看样子是被罗修说中了心事。 刘丹一阵眩晕。 罗修笑吟吟道:“世子殿下,你和她好过便中了我的手段……” 车行急速,日落后回到长安。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废立,集权【求票】 未央宫。 皇帝提前一步回到长安,让董旭去传旨,叫赵王刘彭祖来见驾。 皇帝入座后,执笔在一张蚕丝制作的纸上勾勒,却是描绘出一副大汉的北部国境地图。 他自己走过一遍北地,遂将北部边境,描绘的异常清晰细腻。 其他位置没去过,皇帝便保持留白。 若有机会,他会亲自走一趟这山河万里,昭昭汉土。 皇帝盯着描绘出来的匈奴国境,诺大的面积,如今已全部归汉。 他脑海里回忆起汉和匈奴多年的博弈,交锋。 好一会,刘彭祖高大而又有些偏胖的身形,在董旭引领下,从外边昂首阔步的进来。 他一身王袍,尽显富贵和气势,腰扎方格状墨绿宝玉带。人过中年,仍精满气足,眼神炯炯。 “皇帝!” 刘彭祖招呼一声,在皇帝左下首入座,先一步开口,道: “这一晃眼,皇帝你登基已近二十载,慑服各族,国境大增。此等功业,已是千古一人。” 皇帝眼神微垂,仍在看自己画出来那幅匈奴并入汉土的疆域图。 刘彭祖像是有着很强的表达欲,又道: “当年你登基,我在众兄弟当中,最先开口附议,认同你掌帝位。 这些年,内有淮南动荡,外有匈奴等四夷。 淮南曾有使节到我那里走动。因为我的封国临近北部边关,地理位置尤其重要。 我当时不知淮南的目的,但他们循循善诱,给我送过好多东西。 我皆推拒,因为我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任凭内外动荡,我从来都坚定支持皇帝伱,没动摇过。 当初你登基掌权时才十七岁,别人不服你,唯独我没有。” 皇帝终于抬头看了眼刘彭祖: “所以,你才在王位上坐到现在。” 皇帝这句话,让刘彭祖骤然生出一股寒意。 皇帝的意思是有些事他并非不知,但给刘彭祖留了余地,顾念了情面。 让他在王位上坐到现在,这话越品越觉得暗藏杀机。 皇帝曾起心动念,要将他的王位废掉? 刘彭祖念头闪烁,越思索越感觉寒意彻骨。 之前准备的好多话,都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有些想法,早几年朕可能也跟你一样。但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慢慢明白一个道理。 民众是这天下和江山的根基,民心不稳,则万事皆衰。” “朕和国运相合,感触尤深,国运递增,朕就受益,国运衰减,朕就随之受到影响。” 刘彻看向刘彭祖:“朕并不惧怕外敌,从登基那一刻起,朕就许下宏愿,要平服四夷,让我大汉不受外敌所辱。 然而兴汉的过程,谈何容易,一道道难关摆在眼前,外与诸国博弈,内有宵小觊觎。 单是一个匈奴,当年给我们带来多少威胁?” “你宗室出身,高祖的白登之围有多危险。 当时高祖若出事,山河亦可能倾覆。大汉初建时,我们百事待兴,兵锋不强,只能忍辱负重。 有一段时间,匈奴人张狂到将我汉民当成畜牧。 朕初掌权时,匈奴给朕的国书上还跟朕索要牛马万匹,人畜两万。 朕看过以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将我汉人和畜牧划了等号。 当时在匈奴,他们将我汉人与畜牧一起饲养居住,让人披上兽皮在地上攀爬,不许站起来行走,稍有不从就鞭打为乐。” 皇帝单臂撑在矮席上,制止了刘彭祖说话,续道: “外敌如此凶狂,但朕一直觉得他们并不可怕,因为所有的外敌都在明面上。我汉人绝不会甘愿被匈奴欺压,早晚有一天会将他们击溃,把欠我汉人的都拿回来。 他们来的再凶狠,前线有万千汉军,有卫大将军,有冠军侯。 你等皆觉得朕重武勋,早几年过于宠信卫青,这几年又重用冠军侯。尔等可曾看见他们征战沙场,多年来超过半数时间都在外征战,不得归家! 可曾看见他们亲自率众冲敌陷阵,在万军中穿阵厮杀,奋不顾身! 朕怕的是前线将士用命,百官砥砺,背后却有人恣意妄为,撼动民心国运。 这比任何外敌都可怕。 尤其是当中有些人是朕的亲族,人在刑律之外。和匈奴人一样,将百姓当畜牧!” 刘彭祖惊怒道:“皇帝说这番话,可是有宵小进言污蔑本王吗? 本王知道皇帝你指的是我,但请皇帝你不要听信谗言。” “朕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是吗?” 皇帝道:“你再敢狡辩,朕就废了你,宗室各支若敢支持你,朕连他们一起重惩! 朕倒要看看,谁敢站出来全力支持你!” 刘彭祖脸色刷的变白,咬了咬牙,没吭声。 “你在这等着,等去病从hd回来。” 刘彭祖已经意识到皇帝动了真怒。 这时候和皇帝顶着干,肯定没有好结果。 骄阳落山,天色全黑。 皇帝低头处理下午外出积攒的各类奏折。 就在夜色初降的时候,霍去病回到长安,自外边走入了灯火通明,点着青铜莲花盏的书房。 他遂从身畔的兵府里,把满脸血污的刘丹抓了出来。 刘彭祖看向坐在地上,刘丹破碎的面颊和断折渗血的腿,脸上泛起惊天的怒意:“霍去病,可是你伤了我儿? 我要你的命!” 皇帝瞅瞅刘丹:“冠军侯你打人了?” “打了,赵王世子刘丹,聚郡兵行凶,欲冲击绣衣的人。” 霍去病一五一十道:“臣回来这一路,经询,由绣衣的人笔录,所得颇多。 这是刘丹的供述,其在往昔数年间恣意掳掠往来hd的女眷,还有私铸劣币等事,皆签字画押,请陛下明察。” 霍去病将一卷竹简递上去。 皇帝接过来,没看,而是扔给了一旁的刘彭祖。 刘彭祖也没看,道:“他严刑拷打我儿,供述岂能作准? 丹儿,为父问你,这上边的供述可是他们逼你的?” 刘丹看了眼父亲,顺势道:“正是,他们不仅逼我,还威胁我,胡乱安插罪名。 孩儿所受之伤,皆是屈打所成,无奈才认了他所说之事,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孩儿的两名扈从,还有郡内的郡兵,被其所杀者尽多。 请阿父,陛下给我做主。” 皇帝看向霍去病:“冠军侯你有什么话说?” 霍去病施施然道:“我回来的路上,已给当地驻军传令,去了赵王世子供述的铸劣币地点,还有他藏匿女眷,供自己取乐的地方。” 刘彭祖倏然起身,跨前一步:“霍去病,你要干什么?” 霍去病道:“赵王你先别急,我入宫前刚收到的消息是驻军赶到地方时,你安排的人正在毁灭证据。 你的人还敢和汉军对峙交锋,形同叛乱。 被驻军拿下后,‘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他们才逐一认罪。 认罪的人多达数百,都是在污蔑赵王你,赵王你该将他们全都杀了,自证清白。” 霍去病正话反说。 刘彭祖气的发抖,嘴唇都泛起一丝青紫色,两眼喷火。 皇帝道:“冠军侯私自用刑,确是犯了大错。便是对国有功也不能如此目无法纪。 朕罚你……三个月的俸禄。 若再有战事,还要罚你亲自统兵破敌,在前线与敌军厮杀,若有任何伤损,都是你今日所犯错误的惩戒,立功不赏。” 刘彭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罚俸三个月。 他有万户的封地,在乎三个月的俸禄吗? 还罚他上战场杀敌? 霍去病战场无敌,整个天下都知道,这是让他再立功勋的奖赏还是处罚? 也就立功不赏还像点样。 “赵王可是觉得朕判罚不公,脸色如此难看。 如此,朕就加罚赵王和其子刘丹,一起跟随霍去病去战场征战,以作监督。” 刘彭祖面色惨白,只觉气血冲顶。 我爷俩如果真跟着上了战场,生死岂不尽数落在霍去病手里。 “冠军侯你下去吧。在家思过,罚你禁足五日,不要老给朕惹事。”皇帝横了霍去病一眼。 霍去病从书房出来,自行归家。 而在书房内,皇帝看向刘彭祖:“你赵王一脉,屡有失仪,私自铸币,行乱之事不在少数。即日起,朕收回你的郡国封地,你回长安来住吧。 朕罚你禁足十载,在府内不准出来。世子刘丹,剥夺其王位继承权,贬为庶民。” 刘彭祖骇的手脚发麻。 刘丹惊愣无语,难以置信。 皇帝居然要将他赵王一脉连根拔起,收回封地封国! 刘彭祖亦非蠢人,立即就想到皇帝是在杀鸡儆猴,拿他震慑各地封王,进一步推行收归铸币权的事情。 往更深层想,皇帝是在加强他的中央集权! 这恐怕还只是个开头,后续会有更大的动荡。 整个宗室可能都将迎来一场波澜。 “朕对你,已网开一面。你该清楚,你所行之事是死罪。” 刘彭祖伫立良久,自己能用来对抗皇帝的筹码,其实很有限。 他背后那些宗室各支的人,若皇帝真动了怒,绝不会在此刻为他刘彭祖,和皇帝全力刚到底。 尤其是在霍去病连消带打,短短时间里就动兵掌握了一系列实证的情况下。 而如果动用宗室各支,全力抗争会是什么结果? 要真到了那一步,后果几乎注定了是死……刘彭祖缓缓躬身:“臣领旨,谢陛下。” “你下去吧。”皇帝道。 眼下只是个开端。 皇帝确实准备借机整顿各地封王,这是他从当年七国之乱,还有不久前的淮南叛乱后,就在蓄谋准备的事情,正好借此次收归铸币权,拔掉赵王展开。 历史上的武帝也是不断加强对诸王的管控,高度中央集权。 ———— 华灯初上。 霍去病回到府内,发现有客人到访。 内宅的一间侧殿里,鼓乐声声。 刘清亲自抚琴,白南妤拨动琵琶。 还有一女子,在殿内中间的毯子上,翩翩起舞。 其人一身红金两色的长裙,区别于汉裙的收腰款式,露出一小截纤腰和双臂。 白皙小巧的赤足上佩戴专为起舞而制作的金色流苏,流苏随着舞步摇曳,折射着殿内灯光,动作若行云流水,灿若流波。 其身段起伏,一举一动带着莫名的韵味,时而屈腿倾身,缤纷的手姿,像婀娜的花朵在绽放。 脸上表情与动作相呼应,一时慈祥庄严,一时又典雅纯净,在视觉中呈现出强烈的冲击力,震撼着人的心灵。 其身似鸿雁,双臂柔若无骨,足端生莲,如荷叶上的一滴圆露在滚动,充满了灵性。 那女子舞步进退,仿佛映合着天地间最曼妙的至理,动静和虚空形成了一种别样的扭力,似进实退,变化无穷。 一曲罢,殿内歌舞皆停。 众人完全沉浸在其动人的舞姿中。 “早闻你乐舞双绝,确有惊世之妙。” 刘清率先开口,看向门廊处伫立的霍去病,欣然道:“夫君说是吗?” 那跳舞的女郎翩然回首,看见霍去病站在门廊处,不由得面色微润。 ps:三八九章又进去了……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双龙出世【求票】 “我不太懂舞乐。” 霍去病来到主位落座:“但在我看来,不论什么技艺,达到高深的境界都有相通的地方。 罗什娜的舞技,确是世所罕见,精彩绝伦。” 那女子正是罗什娜,刚从西域返回长安。 和刘清成为好友以后,她在侯府内宅起舞,并未佩戴遮面的轻纱,袒露着娇美的容颜。 她是那种带着稍许异域风情的面容,脸庞极具立体感,眉目传神,鼻梁秀直挺翘,有着近乎雕塑般无瑕的美感,嘴唇丰润。 罗什娜施礼道:“这几年疏于练习,舞艺已退步了不少,让侯爷见笑了。” 单是矮身施礼的动作,便让她的身段分外壮阔,起伏间尽显过人之处。 这样的身材,跳什么不好看。 “你刚从西域回来,西域形势变化如何?” 罗什娜道:“我只知卫大将军接管汉军后,以张次公部扼守身毒犍陀罗城,又以李敢囤兵大月氏和身毒交界区域,保持对蓝氏城的威慑。 侯爷大破匈奴后,汉军可以全力应对帕提亚。 而帕提亚数战皆败,据说国主非常震怒,已准备增兵,与汉大战。” 白南妤和卓青珂也是身着留仙裙,眉目如画,各居矮席的跟着旁听。 刘清面前的矮席上,放着四五个晶莹剔透,饺子模样的点心。 青翠葱绿的馅料,从纤薄如纸的薄皮内透出,诱人食欲。 霍去病入座后从刘清那拿过碟子,伏案大嚼,一口一个,风卷残云般将点心扫荡的一干二净。 “夫君今天离家后没吃过东西?”刘清问。 “不是饿,是馋。”霍去病笑。 几人闲聊片刻,天色已晚,便各自散去。 “罗什娜从西域回来,想在长安购置一套宅子。我把夫君以前的府邸让给她先住一段时间啊?”刘清说。 “嗯。” 夫妻俩回到寝殿,霍嬗四仰八叉的在墨工打造的汉代婴儿床里,呼呼大睡,嘴角流涎。 府内有四个奶妈,刘清偶尔也会自己喂。 小家伙日子过的美滋滋。整个府邸的人,连大猫和胖虎都围着他转。 “清儿,等孩子稍大些,切不可惯着养,不然会事无所成,将来只会说他爸是霍去病。” “指不定会说阿母是屏娴公主呢。”刘清嫣然道。 孩子太小,还没分房,刘清把他留在自己的寝殿,夫妻俩围在木榻旁打量霍嬗。 公主殿下香气袭人,霍去病道:“这几天过去,身体可曾恢复好了。” 刘清横了他一眼,笑吟吟的招呼女侍进来:“把小侯爷抱到隔壁的寝殿去睡。” 侍女们遵命行事。 很快,屋里就剩夫妻二人。 长夜漫漫,不繁衍何以解忧。 下半夜,屋内云消雨散,盛夏的长安,细雨绵绵。 轻雷声中,雨滴淅沥。 霍去病凌晨起床时,刘清仍在身畔甜睡,秀发慵懒。 他照例来到书房静坐修行。 匈奴之战的所得,让识海内光晕熠熠。 击溃王庭,饮马瀚海,封狼居胥,整个过程结束。当所有战事汇聚的兵家气运,全部转化出来,霍去病的识海出现了两枚淡金符号,一枚紫色的气运符号。 还有两枚淡银色,能增长兵势,推动兵家修行的符号,以及两枚能将下策晋升为中策的玉色符号。 灭国匈奴所得之多,堪称大丰收。 霍去病想了想,将玉色的两枚符号,分别加在兵策隔岸观火和围魏救赵上。 两枚符号的融入,让两者迅速蜕变为中策。 霍去病的意识,又落在淡紫色的气运符号上。 他上次加了一枚淡紫符号给天赋美人计,然而并没有推动其攀升。 霍去病有种感觉,就是再加一枚气运符号给美人计,也未必能将其推动成为上上策。 上上策的出现,可能需要某种特殊的机缘,而不是单纯的靠气运推动就能完成。 而随着修行时间的延长,霍去病对本经阴符七术有了更多了解。 这门修行和兵家的境界,气运息息相关。 境界和气运的提升,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让对应的兵符化形出现。 其中又以还未全部开启的盛神法五龙,所需气运最厚。 他封禅狼居胥山后,武运大增,第二枚盛神法五龙兵符周围缭绕的混沌薄雾,正逐渐散开。 此时,霍去病将一枚淡紫色的气运符号,送入了盛神法五龙的修行内。 轰! 霍去病身前有军阵浮现,周边的虚空在军阵冲击下,近乎崩塌,返本还源,混沌厚重奔流,像是一颗以天地为胎的巨卵,将他包裹其中,在蕴育武运神机。 识海内,气息翻天覆地。 忽然,第二条青龙兵符破缚,化出了完整的形态。 霍去病体外的混沌巨卵崩裂,所有的气息倒卷而回,被他吞吐收回体内。 此时的霍去病,以体内天地和体外的自然天地交感。 识海内双龙游曳,龙吟震彻。 这两条青龙吐出的龙吟居然也是一种力量,和霍去病体内的兵家气息,诸窍共同运转奔腾。 他摊开手,外放的军阵微缩,落在掌心内,无数的纹路,兵家咒文交织,隐然化出一个独立的小天地般,在他的掌心呈现。 那小天地内,有五大兵符。 龙虎,朱雀玄武并存,一枚枚兵家符号对应兵策神通,从军阵里衍生出千军万马的庞大战场,对阵厮杀,兵锋四溢。 这是兵家八境神府的雏形。 修行到盛神法五龙中双龙齐出的层次,已触摸到八境神府的边缘。 天明时,霍去病从修行中醒来。 他感觉到体内力量前所未有的雄浑鼎盛,气机映合天地,诸窍通透无垢。 他取过纸笔,将自己的修行和一些带兵感受,记录下来。 因为连年征战,他想传承兵道学问,在大汉推行兵府制度,拓展兵家一脉的打算,始终没有真正推行开来。 但霍去病一直在积极准备,希望能留下自己的兵书传世。 天色渐明,小雨未停。 书房里气氛安逸,刘清起身后,披了件轻薄的外袍,来书房看了眼,又悄悄退走了。 霍去病结束了兵法的心得记录,遂取出传讯莲叶,跟千里外的卫青联系:“舅父!” 卫青人在西域的中军大帐,研究接下来的用兵。 “我有个想法,舅父不妨试试,或可为我汉军节省不小的消耗。” 霍去病道:“身毒的象兵阵非常笨重,但正面冲阵,有无坚不摧的力量,若以象阵冲击帕提亚的重骑兵,必有奇效。” 卫青没去过身毒,对象阵缺乏了解,愕然道:“象阵?” “舅父传令给张次公,让他从身毒往西北向运一支象兵过去,舅父一见便知。” 两人结束传讯,霍去病从书房出来,伸了个懒腰。 皇帝让他禁足五天,霍去病自动理解成放五天假。 他准备在家里钓钓鱼,和妻妾们娱乐娱乐,若有紧急军务,送到府上来处理。 还有季秋等人的迫击炮,秘纹军械等研究,也可以叫到府上来汇报。 中午的时候,公孙弘和董仲舒联袂来访。 仨人在湖心亭上架起炉火,吃涮羊肉和湖里钓上来的湖鲜。 “陛下在早朝上宣布了废赵王封号,收回封地的事,真是大快人心。 宗室那边居然毫无动静。” 公孙弘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宛若一朵野菊花:“可惜连累霍侯被责罚,我心里颇感过意不去。 这等事本该是我二人这种老家伙,冲在前边的。” 霍去病道:“无妨,能做成事情才是主要的。” “陛下怎么处罚霍侯的?”董仲舒正色问。 霍去病道:“说我打人不对,罚俸三个月,禁足五天。” 董仲舒和公孙弘对视而笑。 这处罚……挺好。 公孙弘沉吟着道:“陛下暂时没杀赵王,估计是在试探宗室乃至其他诸王的反应,赵王犯的罪责,杀十次头都有富裕。” 董仲舒道:“有些事,要一步步来,慢火烹之。 我看陛下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收回诸王手里的权利。我大汉以后可以有封王,但估计不会再允许掌握大量郡兵的诸王出现。” 霍去病也判断皇帝打算收回先祖皇帝们,延续下来的封王封国掌兵习俗。 “我有一事自己出面不便,需两位帮忙。” 公孙弘和董仲舒精神一振:“侯爷尽可说来。” “丞相在明日的朝会上,不妨直接谏言收回各地封王掌握郡兵的权力,看看效果。”霍去病道。 “进一步试探宗室和各地封王的反应?” 公孙弘思索片刻:“好。” 霍去病是当朝大司马,由他提出来确实不合适。 容易让人攻讦,说他专权。裁撤各地私兵,要将天下兵马牢牢控制在手里。 由老丞相提出来,董仲舒助攻则没有问题。 皇帝必会欣然接受,等着逐步把诸王手里的兵权缴了,进一步中央集权的事,就完成了一半。 三人遂将谈话转到民生上。 数日转瞬,诸事有条不絮的推进。 ———— 长安某处,子仅存的亲传弟子,正盯着面前简书上的字迹: “我能给你力量,也能收回来,你该像伱师尊一样,做好我吩咐的事。” “你到底是谁?” 对方避而不答:“我会推动巫蛊之术,扰乱帕提亚和汉的战局,届时需要你做些事情。” “帕提亚和汉皆为强国,兵马万千,气运鼎盛,如何扰乱?” “以巫蛊为种,融入天地万灵为用,让鸟群迁移,便可大量传播巫蛊,让帕提亚,身毒,汉交界处开战的部众,百姓,甚至是兵将,大量染上巫蛊之毒,加深双方仇怨和开战规模。 如果有必要,还会有人去袭杀双方主帅。” 用鸟群迁移,传播巫蛊……好狠的计策。 对方虽然没说,但子的弟子大抵能猜到其身份。 很可能是被秦皇封禁镇压在皇陵里的存在。 对方身在皇陵,但听其意,他虽被封禁无法出来,却有手段能推送巫蛊之力乱世? ———— 七月中旬的晚上,夜色降临后,大汉发生了一件震动历史,记载在史书中的事。 当晚西北天际,有陨星入世,带着长长的焰尾,划破夜空。 修阴阳术的姜堰,太仆,太史等人立即生出感应,仰头观望。 陨星的光焰中,隐然带着一缕殷红的血色。 “吉凶参半的天兆!” “我大汉国运如日中天之时,怎么会有吉凶并存的陨星逆天地运势,在我大汉对应的天穹区域出现,像是要将汉上升的气运阻断。” 姜堰的脸色颇为震骇,迅速将消息报给了皇帝。 长安,善于注史的司马迁也在眺望苍穹:“陨星携一缕凶气横空,真的来了!” 同一天晚上,离长安不足百里的秦皇陵,喷薄出冲霄的紫气,骊山,秦岭皆在震动。 地脉之下像是有东西要冲开束缚。 还有震耳的龙吟从山脉下冲起,响彻神州! 华山上,道尊正在瞩目面前的道简。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斩落星辰!【求票】 出人意料的是,当第一颗陨星划空后不久,众人悸动观望时,苍穹上又出现了第二颗陨星。 “还有……” 姜堰等人,愈发震惊。 而长安城内,兵锋乍起,升空化作一只巨大的战戈,迎头斩向那入世的陨星。 两者在高空碰撞,砰然炸开。 漫天星辉散逸如雨,兵锋所化战戈嗡震,锋芒四射。 那是来自汉军的兵锋,霸烈无匹,天下共见! 而此时的华山上,多了许多建筑。 所谓秦砖汉瓦,多出来的建筑造型中正,对应天地四方,观宇连绵,正是新建的道教祖庭。 道尊立在祖庭建筑外的一块大石上,盯着道简看了半晌,又扭头眺望秦皇陵方向,眉头微皱: “秦皇陵怎么会和道简产生了联系……” 他站在山巅,道袍迎风拂动,身畔虚空荡漾,遂又多出四个人来。 这四人都穿着式样简朴的道袍,大袖飘飘,形象各异。 四人气质内敛,都有着不小的年纪,但看起来只是中年面貌。 算上道尊,他们便是道门五脉中,楼观派,文始派等各家的道首。 五人四男一女。 其中文始一脉的道首是女子,号文始道尊。 几人也都发现了天上的异常,神色凝重。 “秦皇陵内有凶气倾泻,引动天象,好大的动静。” “皇陵位于神州地脉的气眼上,神州但凡生变,皆会有皇陵的气象被牵动。” “刚才天上出现的,本是两颗凶星。 但大汉如今气运鼎盛,与凶星对冲,才变得吉凶并存。” 道尊说:“你们看长安方向!” 华山西侧的长安,紫气铺盖全城,潮涌如浪涛。 在气运海洋当中,隐然浮现出大汉禁军的兵锋,摇撼星月。 “刚才凶星入世,被长安城内的兵锋迎头斩落。 若非如此,异兆怕是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诱发别的气象。” 楼观道尊面相清隽,留着五缕长须,背负道剑,乃三千年雷击木所成,能牵动天雷。 他道:“那撼霄的兵锋,可是名传天下的冠军侯所发?” “没错,当世能有此等兵锋,且气象犀利,可撼星落月者,唯两三人尔。”道尊抚须自得道。 文始是唯一的女道尊,生的很瘦,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道鬓: “道尊你那位关门弟子,贵为公主,是冠军侯的妻室。 我听你话中之意,对伱徒儿的这位夫婿相当满意,是当成自家晚辈了。” 楼观道尊:“此前我道门的气运镜,曾照映显示出匈奴虽气运衰败,但传承不断,本该还有数百年国运绵延,和我神州纠缠起落。 然而唯兵家修行到高深处,能断一国气运,将匈奴的国运腰斩。 冠军侯灭匈奴,是大功德。道尊有此后辈,沾沾自喜些倒是不难理解。” “几名道友可是嫉妒我,统一好了口径?” 道尊说:“我推崇冠军侯,并非因为他是我家徒儿的夫婿。 而是一将功成埋万骨,冠军侯所行,屠灭匈奴,造福的是后世百姓。” 道尊又看了眼天空,说:“凶星入世,征兆不祥,若不加以阻止,怕是后续还有变数。” “我要去长安一趟。” 道尊话罢,挥一挥衣袖,带下来一片云彩。 用飞剑行路更快,但聚气成云,更显道法缥缈,不带烟火气,道尊觉得更符合身份。 他迈上云团,道袍飘飘,准备去长安。 那云团里符箓招展,明灭攒动,聚集云气。 “等等,五脉共聚,组建道教祖庭的事也差不多了,我们几个与你同去一观。” “不可,道庭总要留人坐镇才好。” 一个面相枯瘦,神情淡漠的老道说:“我向来不喜俗事,就由我留下好了。” “我亦留下。”另一个身形高大的道士说。 先开口的枯瘦老道,从腰上解下一枚深褐色的木环,递给道尊: “你那关门弟子,既是大汉公主,又是冠军侯发妻,我听你说她刚产下麟儿。此次我们组建道庭,一应用度,人手,仰仗朝中帮衬极多。 这件小玩意给那新生的孩儿,算是回礼。 道兄帮我带过去。” 楼观道尊笑道:“你这小玩意果然很小,是你随身携带的平安环,就这么送出去。让人好生为难,我等若都按你这个规格送,家底怕是要被掏空。” 道尊一把抓过去:“走了。” 当先驾云往西去。 楼观道尊,文始道尊也都各掐法决,破空远去。 道尊脚踩云气,发现楼观道尊和文始道尊,人家都用飞剑前行,瞬间将他甩在身后。 道尊伸手一招,发鬓上乌漆漆的木簪落下来,拉长变成一柄道剑。 他决定不装了,也踩在剑上,往前边两人追去。 三人宛若流光,百里长空亦不过瞬息之间。 然而三人在飞行中,面色却是愈见凝重。 下方山野之地,鸟雀惊飞,群兽蛰伏。 道尊取出一面青铜小镜,照耀天地。 但见此刻的大汉,许多所在,都有兽类受到惊吓,或是在原地蜷缩颤栗,或是发疯般奔跑。 “这一股凶煞气机来的好快,群兽不安,只是初步征兆。” 几人很快逼近长安城头。 城头有披甲执锐的汉军驻守,军威森严。 入夜时分,城头驻防的禁军,看见有人破空往长安接近,立即催发兵势阻拦。 城头霎时兵锋凛冽,如一堵巨墙。 一名值守的禁军校尉喝道:“来者何人,擅闯长安!” “我,青阳子!” 道尊撤销了护体的飞剑气息,露出标志性的干巴身材,探手抚须。 他日夕出入冠军侯府,还和霍去病一起征战过数次,自觉在禁军这里很有些名气,无人不识。 可惜那禁军校尉,压根不认识他。 “不管你是谁,入夜以后,不得出入长安,擅闯者杀无赦!” 禁军校尉手持大戟,一身青铜甲,秉公办事的态度: “我再说一遍,立即退走,不管是谁,都不得深夜出入长安。皇亲宗室也不行!” 道尊瞅瞅身边的楼观和文始两位道尊……好尴尬。 他在袖子里摸索片刻,取出一枚霍去病给得青铜牌,正面写的是大汉郎中令,背面是冠军侯霍! 他把小牌对着禁军校尉扬了扬。 那校尉一呆,刚才话好像说满了,这老道士上边有人。 长安城禁,入夜不许出入,连皇亲宗室都不行是真的。 但这事也有例外,皇帝,卫大将军,郎中令三人,想啥时候出城入城随意。 因为规矩就是他们定的。 校尉一扬手,和身后的军伍让出了位置:“原来是侯爷的人,请进!” 道尊啧了一声,自己瞅瞅手里的小铜牌,这玩意这么大威力? “你们就不怕这牌子是假的?” “谁敢冒用侯爷的腰牌,诛族的大罪。” 校尉又道:“这令牌对我等禁军来说,有特殊的辨识之法,冒不得假。” 道尊点点头,收了小牌子,驾飞剑疾行。 三人很快来到冠军侯府。 深夜,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 霍去病入夜后,从刘清房里出来,在妾室卓青珂的寝殿留宿。 “侯爷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寝殿内,灯晕摇曳。 卓青珂身穿缎面小褂,露出粉妆玉琢般的双臂。 “为什么这么问?” “嫂嫂有一身修行,心思玲珑剔透,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公主殿下亦精文通武,据说修行还在嫂嫂之上,连外来的罗什娜也能歌善舞,修行同样惊人。 唯独我什么都不会。” 卓青珂压力山大,挑着内媚的猫眼,怯怯的瞄了瞄自家夫婿。 霍去病道:“你是猫咪款的那种,有自己与众不同的特点,何必与别人相较。 你有你的好。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这大欢喜术一百多种姿势,你学的最好,嗯,用的也好。” 卓青珂回嗔作喜,唇瓣微抿。 俩人开始探讨修行,反复研习。 …… 卓青珂睡着后,霍去病披衣而起,准备去书房的时候,恰是天空有流星陨落之时。 他旋即引动兵锋,联合长安禁军的兵势,斩落了天上的陨星。 半个时辰后,道尊等人便赶了过来。 天蒙蒙亮,霍去病将几人迎入府内。 彼此介绍过身份,在书房落座。 楼观,文始两位道尊,细细打量这位名动天下的兵家传奇。 面容冷峻,目光明亮,锋芒毕露。 据说他还没满十九岁,已逼近天人境大后期。 道尊说:“刚才天象变化,大家都见到了。 那一刻道简呼应皇陵的气数,突然显露出道祖留在道简夹层里的部分内容,说其留言出现时,便是有灾祸将至,若不小心化解,众生涂炭。 道简上还说,让我道门弟子,逢劫入世,不能枉费了一身修行。 我要入皇陵一趟,冠军侯你陪我同去如何。” 霍去病愣了下,以往都是他要入皇陵,找道尊协助,这次反过来了。 道尊要去,且神色郑重,还拉了两个人一起过来。 “夜有陨星坠落,早上的朝会上,陛下必会有皇命,我做些准备,便和道尊你去一趟皇陵。” 霍去病的判断没错。 早朝上,太卜,太史共同进言,提出天兆异常,和始皇陵寝所在骊山,秦岭地脉呼应。 皇帝在散朝后又叫了霍去病和姜堰等大臣,同去书房议事。 霍去病遂请缨去秦岭探查变故的原因。 但皇帝,董仲舒,姜堰等人都知道,他是想再去秦皇陵。 上次在狼居胥山的半圣气息,最后便是隐入了皇陵,你这次进去,切记谨慎……皇帝的传声。 而在这天中午,有一支队伍从南城门,进入长安。 这支队伍人数不少,携带的东西更是让长安民众,争相围观。 七八头大象,驮伏着各类物产,在长安的街道上行走。 还有关在笼子里的雄狮,牛等兽类,跟马戏团似的。 来得是婆罗门教的学者和教士两名领袖,到长安见驾献礼,展示忠诚。 两人都年近六十,一个清瘦,一个偏胖。一个圆脸浓眉,肤色黝黑,另一个也是肤色黝黑,但瘦长脸,面相略阴鸷。 阴鸷偏瘦些的是教士,肥胖黝黑的是学者。 两人身穿样式差不多的褐色长袍。 他们也是婆罗门教当世修行最高的两人。 正好霍去病要去皇陵,免费来了两个上好的打手。 他们入宫见过皇帝,遂被霍去病薅出来,在天显异兆的第二天傍晚,跟他一起来到了始皇陵。 道尊,楼观道尊,文始道尊,青玉道尊。 加上姜堰,还有自行跟过来的公孙弘,学者,教士等十余人,皆为当世少见的好手。 霍去病统三千禁军,封禁戒严骊山。 一行人靠近后,眺望皇陵,心下都不禁为之震惊。 此刻的秦皇陵,气象尤为惊人。 冲霄的紫气,汇聚成柱,还有一种难言的气运,化为浓雾,遮蔽了骊山乃至秦岭的山势地形。 “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是从地下传来的……”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新的皇陵【求票】 哐啷!哐啷! 似有若无的声响。 众人竖起耳朵倾听时,声音骤止,又变得没半点动静。 来到骊山后,霍去病的灵蓍兵符,在识海内通体发光。就在他侧耳倾听的一刻,灵蓍兵符和他体内力量相合,在意识里倒映出一幕画面。 铜棺! 一口接一口的铜棺,数量众多,触目惊心。 画面一现即隐。 声音是从那些棺椁里传出来的,似乎有东西在砸击棺壁。 “皇陵内部传来的动静。” 霍去病对身后的复陆支和赵破奴道:“你二人统兵封禁骊山,任何人,不许入也不许出。” 又道:“骊山突然雾气弥漫,要防备雾气中的变故。” “唯!” 复陆支和赵破奴齐声答应,率众散开,蹄声劲疾。 众人前行,走进了弥漫的雾气当中。 随队而行的教士和学者,一左一右跟在霍去病身边。 两人来到大汉之后,一直在观察方方面面。 大汉的军队,国运,让他们非常震惊。 今天下午,霍去病亲自带他们见过汉人皇帝,居然是入世的神佛! 入世神佛,是身毒人对半圣的称呼。 汉军的兵锋,同样让他们惊讶。 便是身毒统一时期的孔雀王朝,也远不及大汉的兵马数量和质量。 他们已经知道汉军百万,而统兵征服他们的霍去病,是汉最具实权的兵家统帅。 “尊敬的汉军统帅,我们过来前一晚,在长安往南百多里的一座城池停留,当时曾看见天上有异象呈现,引领我们过来的大汉礼官说,是汉帅你在出手,击落了天上的星辰?” 开口说话的是学者。 他手里时刻都托着一部典籍。 那是婆罗门教早期抄录的吠陀经。 原始版本的吠陀经丢失期间,他们就靠这部抄录的吠陀经指引,学习教义和神通。 虽然是抄录的经文,但经过一代代信众和执掌者的加持,同样具有恢弘的伟力。 学者和教士两人在婆罗门教地位平行,分管一摊。 他们来汉之前,恶补过汉语,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话。 对于即将进入的秦皇陵,两人并不怎么重视。 他们这支队伍的成员,几乎都不在二人之下。 如此多接近神佛的强者,力量之盛,足可推平一切危险。 而他们对始皇帝的陵寝,显然没什么了解。 学者话罢,见霍去病微微点头,遂道: “汉帅,我们想请您出兵,帮我们更快除掉佛教残留在身毒的力量,而我们婆罗门教将成为您最值得信任的合作者。” 霍去病笑了笑:“一会进入皇陵,你们多出些力气。做得好,再谈其他。” 学者和教士立即点头,表现的机会到了。 众人在雾气中穿行不久,道尊说: “这里的雾气,充斥着喊杀征战的声音,时弱时强。” “雾气范围的方向也是混乱的,我已经有些辨不清正确的方位。” 众人都看向霍去病。 在场虽然全是大佬,但没人会觉得自己比霍去病更适合担当统帅,发号施令,调度全局。 众人旋即发现,霍去病已经放出了军阵。 地面上,庞大的军阵铺卷覆盖四方,探查着路径和雾气里的虚实。 “这雾气出现不久,还未酝酿出更多的危险,大家随我来。” 一行人继续前行,很快就找到了进入地下山腹的路径。 走进山腹,往皇陵那道铜壁入口接近,学者和教士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人观看被掏空的庞大山腹,还有地下修筑出来,绵延百里的甬道,废弃的铸造坑。 是谁在地下山脉内,开凿出规模如此恢弘,堪比神迹的工程? 当进入临近皇陵入口的那条狭长通道,其内早已禁军林立。 赵安稽步履铿锵,手握一柄巨型青铜槊,从甬道深处走出来:“大司马,我们昨晚奉命来骊山,驻守皇陵甬道,果然出现了意料外的变化。” 昨晚天降凶星时,霍去病立即就做出反应,增派兵马入驻皇陵甬道,防止异变。 赵安稽在前带路,往通道深处行去。 走出不远,道尊和公孙弘等来过皇陵的人,就露出惊异神色。 “多了一条甬道?” “昨晚我们过来时,这里的山体正在位移,一条新的甬道自地下出现。” 赵安稽惊叹道:“山体位移,却没有任何声息,便探出了这条新的路径。” 地面上,还未到达往昔进入皇陵的铜墙位置,却是出现了一条新甬道,斜向往下。 甬道的入口呈方形,三丈左右的横纵面积。 入口以青色石砖铺设,祭刻秘纹,和皇陵的建造风格如出一辙。 入口内仿佛有浓墨倾倒在其中,以道尊等人的目力,也只能看出数丈距离。 “这洞口出现后,有没有其他变故?” “没有,非常安静,只是其中的黑暗,好像在不断增加。昨晚入口刚打开时,还能隐约看见一段甬道内的情景,现在则完全看不见了。” 众人驻足,观察片刻,道尊便祭出一团以道力衍生的道火,扔进甬道。 那火焰转眼就被黑暗吞噬,悄然熄灭。 楼观,文始两位道尊都皱了皱眉。 他们和道尊源出同门,对道尊的本事相当了解。 他接近天人境顶峰的修行,衍生的道力火焰纯澈无比,除非道力耗尽,几乎难以熄灭。 但进入这通道,就像是凡火坠入水中,迅速被消融。 “汉帅,我试试。” 学者主动请命,翻开了手里厚厚的典籍。 那是一种特殊材质的版刻古卷,翻开后,其中一页出现一个神祇的身影,背后神力光环交错。 他在给众生讲述经文,阐述婆罗门教的教义。 以其为中心,周边篆刻了许多信众的图案。 那神祇眉心亮起灵光,与众信徒意识相接,光芒恢弘如大日。 学者将手覆盖在书页上,居然从书页里接引出一点灵光,明月般皎洁。 “此为我婆罗门教经意所结神力灵光,无物能灭。” 话罢念念有词的将灵光祭出去,落入前方的甬道内。 然而那灵光进入甬道,同样被黑暗覆盖,转眼熄灭。 “?” 学者慢慢转头,意外道:“这……我婆罗门教的教术,在这东方的汉土可能不太适应。” 霍去病揶揄道:“伱们的教术也有地域差异?” 学者点头,昂了一声。 身毒人自圆其说的自洽能力,一直延续到后世,是他们的传统。 “我们是按前几次来的路径,过铜墙进入皇陵。还是……走这条新出现的黑暗甬道?”道尊问。 霍去病:“这条甬道,明显和昨晚陨星入世的变故有关。 当然要走这条新出现的路径。” 姜堰精通阴阳五行,盯着那通道,似乎看出了某些秘密,道:“这条路径,凶机暗藏,入则必有折损。 就这么进去,实非良策。 若我没看错,甬道里的黑暗,是地下极深处引上来的,从未被光线照耀过的暗源。也就是从天地未开就存在的黑暗,一直埋在地下,便是太阳的光芒,也要数日才能穿透这种黑暗的屏障。” 又道:“这种黑暗的存在,有囚禁封锁的作用,阻挡外人进去,也是在防止内部的东西出来。 一旦踏足黑暗范围,会寸步难移,甚至被黑暗同化。” 霍去病:“你说的没错,我们往昔进去的是皇陵第一层。 而眼前这条甬道,很可能是通往皇陵另一层的入口。” 霍去病第一次进入皇陵,就知道皇陵不止一层。 “赵安稽,你领兵守在这!” 赵安稽和甬道两侧的禁军,轰然答应。 霍去病来到甬道入口,伸手搭在甬道侧壁。 他的手探出去,像是伸进了一层黑色的水流,迅速被黑暗覆盖消失。 霍去病推动自身掌控的皇陵兵权,与军阵交融,从他手上往外延伸,足下也有一道道阵纹衍生,和甬道青砖上祭刻的纹路交织。 微光闪烁。 皇陵兵权和甬道的纹路相连,光芒逐渐明亮,驱散了入口处的黑暗。 甬道深处也有秘纹的光晕在亮起。 只有皇陵兵权的秘纹,能照亮这甬道里的黑暗。 学者和教士,包括姜堰等人,瞠目结舌。 通道亮起,黑暗被削弱,不过依旧很黑,能看见大概二十丈的距离。 整条甬道,始终在往下延伸,如同一道缓坡。 地面同样被咒文覆盖。 霍去病当先走进去,众人随行。 嚓……嚓嚓! 甬道内,脚步落地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听得清清楚楚。 霍去病释放的军阵持续扩散,消融着甬道深处的黑暗。 前行了百多丈,地面开始变成青铜材质,而前方仍不见尽头。 “等等……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脚步声,你们听。” 文始道尊耸了耸耳朵,传声提醒道。 众人驻足,果然还有一个像是脚步般的声音,起起落落。 而那声音,竟然是从甬道一侧的墙壁里传出来的。 道尊靠近铜壁,轻轻敲击,声音厚重,不是空心的夹层。 有人能在铜壁里穿行? 突然,铜壁里的脚步声变得又急又快,像是遭遇了莫名的危险,开始奔跑,往甬道深处推进。 众人面面相视。 学者和教士不约而同的取出一件东西,戴在了脖颈上,催发光晕,笼罩自身。 学者又将手里的吠陀经,翻到其中一页,探在身体前边。 霍去病挥手,队伍继续前行。 此时,一干人已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不久,学者和教士再次驻足:“统帅,前边有很强大的一股邪恶力量。” 教士指了指通道尽头:“那是……什么?” 在甬道更深处,出现一道水面般的青色光晕。 还有一个影子,在光晕上慢慢浮现。 从众人的位置看过去,似乎是一个人,站在光壁后面。 学者盯着手里的吠陀经,低声道:“你们看这页经文。” 吠陀经上,是另一个神魔的画面。 那神魔的眼睛在往外渗血,宛若哭泣。 “这是吠陀经在示警,神目渗血,说明不忍目睹信众的惨状,前方的邪恶力量非常强大。” “统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时候才想起来问皇陵的来历。 道尊盯着甬道深处的那层光晕,传声道:“那东西不是人。” 霍去病嗯了一声,从青光上投映的影子大小来推断,比人要大了至少一倍开外。 就在这时,那影子动了动,缓缓从青光后方探出一部分身躯。 学者和教士同时后退了一步,双目大睁。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 始皇手书接力【求票】 探出来的是一只爪子,五趾如钩,然后是一颗龙头! 其上鳞片密布。 而每枚鳞片上,都有点点光斑流转。 霍去病已经打开了洞察事物本质的视力,看见那鳞片上的光斑,是一座座微缩的阵列。 这只探出来龙头,气息之强,连道尊这一层次,都生出位阶上被压制的恐慌感。 那龙头上有一层浓重的青光,头顶有角,但只能朦胧看出其形态。 不是真龙,也不是血肉之躯……霍去病思忖。 学者和教士身后,还跟着几个随行的婆罗门教教众。 二人还记得霍去病让他们努力表现的话,当即传递命令。 有一个婆罗门教的教众,往前踏出一步。 学者从吠陀经的典籍里,分化出光晕,落在其身上。 那婆罗门教众,周身变成黄铜铸造般,发出光晕。 教士手上也有变化,婆罗门教的戒律法则衍生出力量,化为一柄金色战矛,落在那教众手里。 哈! 那教众撑眉怒目,仿佛进入狂化状态,悍不畏死,往甬道尽头的龙头迎去。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 轰隆! 甬道内,靠近青光的区域,空间破裂,出现一个漩涡。 那只探出的龙头,张嘴吞噬虚空。 其口中连牙齿上都祭刻着阵列。 靠近的婆罗门教众,投射出手里的战矛,如同一道闪电破空。 然而战矛连同他自身,都被那漩涡的力量收摄,竟然在缩小,被张开的大嘴一口吞掉,血在其口中溅射出来,殷红刺目。 龙头旋即缩回青光当中,隐去了踪迹。 婆罗门教的教众被吃掉,连浪花也未溅起半朵。 “有谁看清那是什么?”道尊问。 “好像是一只青铜镇墓兽?”秦青玉回应。 “这里太危险了!”学者感慨。 跟他和教士一起来汉地的教众,是两人的卫士,专职战斗,一身修行,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吞掉。 “好像是一只铜兽天禄。”楼观道尊说。 天禄就是貔貅,别称“辟邪、百解”,俗称“貔大虎”,是古书记载的神兽。 据《史记·五帝本纪》等古籍所述:貔貅的外貌像老虎,首尾似龙。其色亦金亦玉,肩上长有一对羽翼却不可展,头顶生角。 一角者为“天禄”,两角称为“辟邪”。 “锵!” 入口处,发出金属震鸣的声音,又探出一只脑袋。 先出现的像是头部的翎羽,很尖锐,明显和刚才那只不同。 “还有东西……不止一个。” “它们好像是守护这道门户的,不会离开那青色光幕,但我们也进不去。”公孙弘猜测。 这时,刚探出来的青铜兽首闪电回缩,像是受到了惊吓,忽然缩回去消失了。 光幕后方的影子也不见了。 众人发现霍去病手里多了个小瓶。 似乎就是这瓶子,逼退了光壁后的镇墓兽。 “这瓶子里是什么?” 瓶子里是始皇帝的那滴血,权做一试,出奇的管用。 “应该没问题了。” 霍去病当先前行,来到那青色光幕处,略作停滞,遂迈步走入其中,消失在光幕后。 一行人陆续跨过光壁。 眼前一个恍惚,已来到光壁后的空间,仍是一条青铜甬道。 两侧站着两尊丈许高的青铜俑将,手执大戈。 “刚才看见的巨大人形,是这两个俑将,倒映在了光幕上?”道尊说。 姜堰道:“未必,刚才那个人形影子会动,不太像是这两个铜俑。 这皇陵映合阴阳,呼应五行,如同另一个独立于外界的特殊天地,什么变化都可能发生。 刚才,这光幕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若非霍侯掌握皇陵兵权,我们想跨越这光幕,不知要费多少周折,填多少人命。” 他看了眼立在廊道左右的两个俑将:“这两个俑将身上的杀机让人惊栗。” 霍去病在打量俑将身后的铜壁。 其上有一个环状的区域,丈许大,咒文密布,比周边的铜壁明显要光滑,像是有东西时常出入,摩擦所致。 “疑似天禄的镇墓兽,进入了这圆环的区域。 它能以铜壁为巢,与其相融,在这陵寝内随意穿梭。”姜堰说。 众人又看向通道彼端。 在那个方向的地面上,有一座呈凹陷状,刻痕交错,内部像是洒满了星辉,微光明灭的阵列。 而光幕后的这片空间,大约七八丈长短,是个死胡同,前行无路,只有尽头处那座阵列存在。 霍去病来到阵列前。 姜堰也跟了过来:“这是用来传送的阵列?” 霍去病道:“没错,是单向的,能进不能出。” 意思就是进去以后,没法再原路返回。 若是里边找不到其他出路,就得困死。 “那我们是继续深入,还是退出去?” 霍去病看了眼道尊。 这次进来,最先提出来的正是道尊。 “我想进去看看,道简和这里有什么联系,还没弄清楚。” 霍去病道:“这传送阵列是单向的,但内部应该还有别的出口。 我们最初进入皇陵,遭遇的那几个被囚禁的存在,红衣女等人,他们大概率是从皇陵深处跑到一层的。而他们所用的道路,不会是眼前这一条。 所以……应该还有道路连接着一层皇陵,能出去。” “这里的防卫如此严密,关卡层出……”姜堰低声嘀咕。 他显然不想继续深入。 但霍去病话落,直接走进了足下交错的阵列内。 学者和教士咬咬牙,连同身后的几个随员,也跟着踏入其中。 道尊殿后,众人相继通过传送,消失在这条甬道尽头。 就在他们走后,刚才霍去病注视的铜壁上,圆环状的区域里,青铜壁垒如流沙般旋动,一颗脑袋从墙内挤了出来,死死地盯着众人传送离开的位置。 这颗脑袋突然吐出一道青光,如河流般淹没了那个传送阵列。 阵列消失。 这片空间沉寂下来,彻底切断了出入路径。 道尊最后一个走进阵列,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水幕。 空间在身畔倒退。 当脚踏实地,传送结束,道尊低头看去,仍是青铜的地面,有传送阵纹在足下明灭,而后散去。 先传送过来的众人,都在他前方不远。 道尊个子偏矮,其他人站前边,把他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完全不清楚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他先仰头看向上方,至少十余丈高的顶壁上,嵌着无数发光的宝石,按真实星辰的位列排放。 这顶壁的情景,和第一层皇陵高度相似,只是规模小了不少。 “这铜殿里的布置,和皇陵一层顶壁的九天星河大阵遥相呼应。 整个皇陵内外一体,借用天地伟力。” 道尊听到姜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从后边往前走,来到霍去病身畔。 他们所在位置,是一个青铜殿,造型方正。 殿宇面积极大,四周以千计的铜俑伫立,手里皆执握长戈,对着殿内中间的位置,一动不动。 顶壁的光晕洒落,银辉如水。 “所有俑兵手里的战戈,都指向中间。 那中间区域,看似无物,怕是藏着某些秘密,表面看不出来。” 文始道尊说:“我修行的六方天音术,能听到许多微弱的声音,进入这里后,有喊杀声比刚才要响亮的多。 我们一路走进来,好像正在往某座战场接近。” 霍去病也听到了类似的声音。 他们一路进来,确实像是在一步步接近某座战场,厮杀的声音,比之前要响亮的多。 霍去病视线流转,四壁密封,看不见任何出入的路径。 “墙壁上有图案。” 青铜墙壁上,篆刻着一幅幅画面,有些是交错的阵纹,另外一些则是叙事的图画。 有一幅画面面积巨大,其上描绘的是天地崩裂般的可怕景象。 有一座众生云集的庞大天地,在分崩离析,走向毁灭。 另一幅画面里,巨大的船舶出海远行。 船上军众林立,穿着秦军的制式甲胄。 “第一幅画好像是在描述上古九州崩裂的过程,传说久远的时间前,地分九州,因为未知原因崩裂,最终只剩下一座神州。 其他的地域不知所踪。” 阴阳家这一脉的鼻祖邹衍,在历史上留下过很清晰的记载和著作。 内容便是他推演星象,和神州大地对应,认为神州应该有九,但八部神州在上古之前就消失了。 “第二幅图,是秦皇派人出海寻仙的内容。若和第一幅合起来看,又像是在寻找消失的九州。” 姜堰眼神熠熠:“有没有可能传说有误,始皇帝当年找的不是仙魔,而是消失的九州?” “也有可能寻仙是真的,找消失的九州也是真的。” “侯爷的意思是消失的仙魔,和消失的九州是一起的?” 道尊亦是身形一震:“昨晚道简出现变化,和皇陵气息呼应。 我道门初祖老子当年出函谷关,去向成谜……会不会也是在寻找消失的九州,仙魔生存的地方?” 如果这些猜测正确,那许多线索就能串在一起,收拢成一条线。 铜壁上的画面转到第三幅,也就是最后一幅,是一处战场。 从画面里看,似乎是天下忽然爆发了战争,形势混乱。 画面里出现大量秦军。 他们立在长城上,披甲执锐,与敌人舍生忘死的交战。 铜壁上只有这些内容。 霍去病在墙壁上看了一圈,视线又回到第二幅图案上。 他迈步腾空,来到那幅老秦人扬帆出海的画面前。 画面里描绘的海船,正是大秦号。 也就是他不久前刚找到的蜃楼号。 霍去病仔细观察,遂把手掌压在对应蜃楼号顶层,始皇帝那处秘密空间的位置。 当他的手压上去,推动气息送入铜壁。 瞬息间,铜壁亮起微光。 ……霍去病吁了口气,蓦然开朗。 始皇帝的布置环环相扣,要是他没能找到蜃楼号,进入这里也就想不到有东xz在蜃楼号隐藏空间对应的画面里,困死在这也未必能出去。 换句话说,始皇陵此刻的变化,都在秦皇当年建造时就考虑的范畴内,不然不可能将一条条线索,通过始皇手书安排的如此缜密。 霍去病尝试把画面里浮现微光的区域,往外牵引拖拽。 那画面上,便推送出一个隐藏暗格。 里边放着的,正是第四卷秦皇手书。 与此同时,铜殿的地面阵纹交叠,秦俑仿佛活了过来,身上有阵纹和地面相连。 铜俑围绕的中心位置,地面侧分,露出一个井口。 道尊,拿了始皇手书回来的霍去病,姜堰等人陆续来到井口处,探头往下看。 井内是一个颇大的空间,无数铜棺陈列其中,正是霍去病进来前,通过灵蓍兵符看见的景象。 铜棺罗列,令人心悸。 哐啷! 棺内突然传出砸击的声响! 而殿内另一侧的铜壁,浮现出一层光晕,似是出去的门户,喊杀声骤然激烈,变得清晰可闻。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真正的收获【求票】 “他已经进来了。” 皇陵内,有人通过传声,在隔空交流。 其中一方是仙主:“他进入皇陵后,皇陵的部分禁制也随之变化……他显然就是秦皇选中的人,且已经掌握了部分皇陵禁制。”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另一个传声道:“他昨日推动汉军兵锋,击碎了入世陨星。” “陨星牵动的力量,未能攀升到极致便被击碎……”仙主的声音传响虚空。 “你被囚禁在皇陵内,百年的消耗,若被他真正掌握了皇陵的核心阵列和那件东西,至少你麾下那些存在,都会被杀死。 你……也很危险。” “秦皇留下的布置,一直在映合周天术数,不断变化。陵寝的具体衍变规律,还要应在这当代兵家身上,以其为媒,来弄清皇陵运转的核心。” 仙主说:“我已做好布置,他带进来的队伍里,有我的人。” “另外,他的至亲中,不止一人,将命不久矣。我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伱想乱他心性,断了他成圣的路径?” “不止,他有跳出命格的趋势,武曲乃周天正星之一,必要斩断他牵引武曲融入命格的过程,否则以他的进度,若成圣,才是最大的麻烦。” “武曲既然是正星,只有战场将其击溃,才能让他的命数和武曲失去呼应。” “我自有安排,不久后和帕提亚交锋的战场,他亦将落败。 你那边进展如何?” “我正在拨动一些人的命数,与大汉相融,速度慢了些,但足够稳妥,可以瞒过所有人,你放心……” ———— 开启的铜壁光晕外,喊杀声起伏如潮。 “外边开战的双方,有一方想冲击这座殿宇。” 文始道尊露出聆听神色,所有的喊杀声都是对着这个方向来的。 霍去病则在瞩目井下:“这殿宇下边是座囚牢。” 文始道尊露出疑惑神色。 她也在井口边缘。 “霍侯是说下方这些棺椁里,囚禁着囚徒?”公孙弘眨巴着眼睛,脖子伸的老长,往下方打量。 从井口往下看,不确定下边的空间具体有多大。 但入目非常辽阔,至少有百丈横纵的面积。 “昨晚的凶星降临,可能诱发了我们不知道的某些变化。 这些棺椁里被囚禁的东西,在尝试冲击破开束缚。” “而外边的战争,是想解救关在棺里的东西。” 霍去病依据往昔进入皇陵的见闻,判断道。 “下方棺椁内,大半被囚禁的东西,应该已经死了,残存的这些……” 道尊话音未落,一旁的姜堰忽然手一紧,道:“噤声,下边有变化。” 下方的其中一口青铜棺内,溢出了一缕气息。 那气息像是在试探,起初只溢出稍许,而后慢慢增多,如一条条小蛇般盘绕不散,越来越厚重。 最终,这些气息勾勒成一缕缕发丝般纤细的线条,彼此盘绕,如同人体密布的血管。 大概半刻钟时间,棺中溢出的气息,变得浓重如血。 一个人形在血气中,被勾勒出来。 那是个女人! 她的躯体在血色中成型,化出猩红长袍,虽是女人,但体型比男人还要高大,身形比例给人一种妖异的完美感,找不出半点瑕疵。 即便看不清面容,但霍去病,道尊,都是一眼认出,对方是当初进入皇陵,遇到的那个红衣女。 皇陵的俑将曾提醒过,皇陵里封禁的这些存在,没那么容易杀死。 所以始皇帝要设置陵寝,囚禁他们。 那棺椁内,关着的显然是这红衣女的本体。 她从棺中送出气息,衍生为化身,在外活动。 红衣女出现后深深呼吸,而后伸手轻抚自己刚出来的铜棺,声音怨毒而尖利,低吟道: “这封棺的阵列又变了,该死的秦皇,到底是凭什么规律制作了这皇陵……” 棺椁旁,那红衣女像是生出感应,抬头往上看过来。 就在同一刻,她发出一声尖叫,纵身想逃走。 霍去病等人视线看不见的区域,一个青色的身影窜出,直扑红衣女。 是刚才那只天禄……众人暗忖。 窜出来的身影,正是一只镇墓兽,体长超过两丈,周身青铜所铸,按理应该很沉重才对,但其速度迅快,轻灵之极。 它瞬间便来到下方的红衣女身畔。 而空间内那些棺椁,和这镇墓兽气机相连,咒文闪烁,封禁虚空,将女子束缚在那里。 青铜天禄靠近,张开大嘴。 红衣女尖叫声中,身躯崩解为一团红雾,被天禄一口吞入。 传说貔貅能吞食万物,只进不出。 这陵寝里的镇墓兽,周身纹理密布,就像一件品级极高的法宝,以陵寝里被镇压的这些东西为食……霍去病心忖。 它们被炼制出来,便是为了克制棺中被囚禁的东西。 下方变化接踵。 另一个方向,也出现一只镇墓兽,大小和貔貅相当,体大如牛,长相和麒麟类似。 它颈部的鬃毛如翎羽般飞扬,又如燃烧的火焰,双目青辉四溢,额上有一独角。 “这是我们刚才看见的另一只镇墓兽。 它当时只露出一截翎羽,刚才以为是禽鸟,原来是它头顶的鬃翎……” 道尊说:“这只是神兽獬豸?” 獬豸和天禄是同品级神兽,传说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喜食奸邪,是勇猛公正的象征。 这只獬豸出现后,来到一口传出声响,内部有东西撞击的棺椁上方。 它足下阵纹和棺椁交织,探头抽吸。 棺中立时响起尖叫声,有气机被抽取上来,被獬豸吞掉。 空间内,两只镇墓兽快速扑击传出撞击声的棺椁。 而被它们抽吸过的棺椁,就会安静下来,再无动静。 霍去病等人从上方往下看,皆是暗自称奇。 皇陵虽有异变,但禁止运转,牢牢的镇压着仙主和这些邪戾的存在。 “除了镇墓兽,肯定还有其他手段,防止他们出来。” 地面上的井口正在闭合,下方空间内的情景消失了。 “不过这皇陵禁制似乎也有出岔子的时候,当初我们进来,那个红衣女就曾跑到皇陵第一层徘徊。”道尊说。 霍去病道:“或许和子等人潜入皇陵有关。” “被囚禁的这些存在出不去,就需要一个能出去的人给他们办事,子就充当着类似的角色。” 霍去病想起封狼居胥时,出现的半圣。 “我们出去看看。” 他往墙壁一侧,水幕般浮现的门户走去。 众人随行,来到铜壁下。 就在迈入墙上的门户前,霍去病停住了跨出去的脚步,驻足思索。 这皇陵铜殿,刚才进来时,只允许单线传送,许进不许出。 防卫之严密可见一斑。 眼前这离开的门户虽然隐蔽,需要去过蜃楼号才能找出来。 但当初霍去病登上蜃楼号时,已有人捷足先登。 可见蜃楼号的秘密,并不具备唯一性。 始皇帝在蜃楼号顶层设置了空间暗格,把真正的东西留给霍去病,让那个捷足先登的人一无所获。 换句话说,就是始皇帝知道蜃楼号顶层,有人能进去。 那他在这里留下,开启蜃楼号对应的隐藏夹层就能出去的路径,便不太合理,等于给那个曾经潜入蜃楼号顶层的人,也留了一线生机。 霍去病盯着眼前的墙壁出口……这是个陷阱? 皇陵的规模,建造之严谨,层层防护,可见秦皇必是反复推敲过自己的布置,绝不会留下破绽,让人能轻易出入这处下方囚室着无数棺椁的铜殿。 这出口……霍去病往后退了一步。 他识海里的灵蓍兵符微光流转,符号碰撞,形成轻音,如同示警。 这似乎佐证了面前的通道入口有问题。 霍去病又退回那幅描刻着蜃楼号的壁画前。 他重新牵引出空间暗格,把刚才得到的始皇帝手书,放了回去。 下一瞬,墙上出现的出口关闭,恢复成了铜墙。 而描绘着第一幅壁画,九州崩裂的铜壁,却在无声侧移,露出另一个狭窄的出口。 霍去病吁了口气,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进入这皇陵确是不能有半点大意,连他也差点上当,走进陷阱。 他敢肯定先前那个出口是个天坑,谁进去谁跪着死。 霍去病率先往新打开的墙壁甬道走去。 其他人旁观前后变化,也跟着明白过来,暗自抹了把冷汗。 这皇陵里边步步杀机,不知不觉间已从鬼门关外,溜达了一圈回来。 这次进去的通道平淡无奇,阵纹和霍去病足下的皇陵兵权对接,行进的非常顺利。 通道狭长,但越走越宽,是个喇叭形,四面都是铜壁。 一行人很快来到彼端的出口。 这里出现了和写着俑镇仙魔四个秦皇手书的青铜门一样,高巍如山,呈闭合状态的一扇青铜巨门。 “俑!镇!仙!魔!” 当霍去病的手碰触大门,释放皇陵兵权。 上方的始皇手书,四个大字闪烁。 那门内,居然有一幕景象轰然涌入霍去病的意识。 有一条银白色的长河,像是在九天之上奔流。 而长河上方,有一具巨大的铜棺,在随波逐流,飘浮而行,气象雄浑壮观至极。 同时有一个声音,灌入霍去病耳内:“朕可以死,秦亦可亡,但我神州浩土,万千百姓传承不灭,薪火长燃。朕率大秦,俑镇仙魔! 后来者,仙魔如狗,杀之!” 霍去病面前的虚空,泛起涟漪,滚落出一个青铜匣。 这才是真正的第四卷秦皇手书! 霍去病将其收了起来。 下一刻,青铜大门在砰然震响中打开。 外边的喊杀声,铺天盖地。 霍去病从门后走出,像是穿过了一层遮目的混沌气机,而后视线豁然开朗。 他往前看去,在这一瞬间,涌起的震撼难以形容。 视线辽阔,举目无垠。 密密麻麻的秦俑,像是亘古便已站在这里。 而霍去病从铜门出来,所在位置是一道天壁般高耸的城墙上方。 城墙内壁是无数俑军。 而墙上的垛口高低起伏,正是长城! “这里,竟然有方城雄关,这是哪?” 方城,长城塞,都是古时对长城的称呼。 众人随后走出,皆如霍去病一样,震撼无比。 道尊从衣袖里摸出道简,道简上的字迹正在发光。 “道祖来过这处空间……” “天地间有洞天福地,这是其中之一?” “不,不像是小洞天,刚才铜殿内那三幅壁画,很可能就是在阐述这里的来历……” “你是说,这里是上古崩裂的九州之一?” “……”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生出来,没人能给出答案。 让人更震撼的情景,来自长城外。 无数秦俑立在城头,奋力厮杀,而对方正从城外对长城卫墙,展开冲击。 道尊等人看向城外,全都头皮发麻,心神悸动。 那长城外,正发生着一场旷古持久的战争。 “怎会如此惨烈……”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 长城塞,烽火连天【求票】 这片空间的光线深暗如夜。 巍巍长城屹立如山,横亘在一座平原上,内外如同两重天地。 长城的城墙上盘绕着无数龙脊般粗横的阵纹,时而明灭,构建成一座繁复到难以想象的庞大阵列。 城外,视线所及,人头攒动。 不论是道尊,公孙弘,秦青玉,还是霍去病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 真正的人浪潮涌,起伏间像是一道道海浪压上来,在冲击长城。 脚步声,嘶吼声,守城器械的震动,无数声音汇聚,在人耳畔形成炸裂般的嗡鸣! 从高度惊人的城头往下看,人如蝼蚁。 但是比蚁群还要多。 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而在近十丈宽的城头,城弩,守城器械,固定在无数的位置上,以阵纹收摄天地力量,形成一支支利箭,嗡震发出,致密如雨。 下方,人群被成片射杀,血雾飞溅。 每次城弩震动,下方就会出现一大片被箭雨射穿的尸体。 但这些尸体倒下空出来的位置,瞬间便会被后边涌上来的人填满。 攻城的敌军之多,看的道尊等人头皮发麻,汗毛都竖立起来。 连见惯生死,统万军征伐天下的霍去病,也生出一种发自心底的悸动。 学者和教士身后,几个婆罗门教的随员几乎跪倒在长城上。 血肉横飞的场面,对他们这一层次的存在,并不可怕。 但长城雄关外,每一刹那都有上万人生死,宛若炼狱。 城墙上,到处都是血污和刀劈斧刻后,留下的战争痕迹。 “这些人比我们高大,力量也比我们的兵众要强……”道尊声音低沉,不觉间已经沙哑。 霍去病也发现,攻城的敌军普遍比常人要高,孔武有力,纵跃如飞。 “他们到底是什么,从哪来?” 众人眺望远处,人潮涌来的方向。 “不论是什么族群,都不该如此毫不吝惜,不计消耗的攻城,何况他们的个体并不弱……” 道尊声音微颤。 以他的经历见识,也被眼前所见而惊,甚至生出一丝畏惧。 百年前的大秦,发生过什么? 长城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守护着城内,阻断了这些未知来历的敌军的冲击。 而在城头处,秦俑兵将,整齐有序的按既定规律,一排排的震动弓弩,守城器械,抛石机等物,在抵御墙外的攻城者。 城头下,那些人悍不畏死,一次次冲击,死伤无数仍不退却。 被杀死的尸体就是他们的阶梯。 后来者踩踏着前边的人,以惊人的速度垒砌增高,往上冲来。 有些位置,已有人冲上城头。 但每当此刻,城头的俑兵就会扑向冲上来的敌军,和其一起从城头跌入下方的人海。 同归于尽。 俑军没有半点迟疑,原因是怕对手冲上来,破坏城头的军械。 俑兵的数量同样数之不尽。 然而城头的机关和军械,被破坏后却未必能恢复。 所以宁肯消耗俑兵和对手同死,也不让其在城头稍有停留。 这场战争,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双方搏的是生死,拼的则是消耗。 俑兵和冲上城头的对手,不断坠落,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惨烈的感觉。 霍去病等人跨过铜门,传送过来的位置,是一处高起于城墙的烽火台,四四方方。 他们站在最顶端,恰能将整个战场,前后内外看的清清楚楚。 “这长城塞携天地之力方得以成就,基座部分好像是青铜材质。” 文始道尊瞩目下方。 “这雄关是神迹!” 楼观道尊:“墙上的阵列能自行聚敛恢复,便是出了破损,一段时间后也能修复,所以才屹立不倒,不惧任何冲击。” “战争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若始终是眼前这种规模,人如此之多,下方早该成了尸山血海。” “此雄关是秦人所建无疑,长达百年的时间,应该只爆发过几次这种规模的冲击。 这一次是从昨晚凶星入世开始的?” “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前后无路,传送我们的阵列已经消失了。”学者骇然问道。 这里的景象,让他无法保持平静,率先想到退路。 “这场战争不停,出路就不会出现。”霍去病肃容道。 他在打量城墙后方,那些秦俑站立的位置。 地面上是一座大阵,庞大到足可覆盖整个秦俑伫立的区域。 也是这座阵列,在驱动秦俑‘苏醒’,参战。 城头的秦俑,不断消耗。 而后方的秦俑则持续登上城头,进行补充。 “这些秦俑并不都是死物……” 道尊盯着一处位置。 那里有几个秦俑着装的人,在奔走忙碌,明显和其他秦俑不同。 他们在修复城头的军械,还有的在指挥战斗。 他们和秦陵内部那些俑将一样,有魂殿,生前的部分神魂意识在其中沉寂,遇到变故就会苏醒,来维护修正防守漏洞,以便于陵寝外的这处战场,能长久运作,抵御来敌! “冲城!杀光守军!” “冲城!” 城外爆发出呼喝的声音,说的是近乎华夏上古时期的部族语言,非常古老。 霍去病忽然一阵心悸。 在城下汹涌的人群后方,出现一个体型高大,悬空而立的身影。 其一身大红长袍,衣袍表面像是有血在流淌,呈液态滚动,气质妖异,面容苍白。 那是攻城一方的将领……关于这处长城要塞,霍去病生出无数的疑惑。 或许,刚到手的第四卷秦皇手书,能给他答案。 对面,那个遥遥注视霍去病的身影,忽然伸手指向他们所在的烽火台。 整个战场出现了刹那的安静。 无数敌军,都往霍去病等人的位置看去。 停滞后是重新爆发,人潮开始冲击霍去病等人所在方向。 城墙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叠起一座人山。后边的人踩着前方的人,以人群叠高形成了一道缓坡,往上方冲来。 这些冲城的敌军,双目猩红,全是仇视怨毒的神色。 远处,浮空的身影,脸带诡笑,对霍去病等人做了个充满不屑意味的手势。 “他想激怒我们,冲出城墙范围对他实施攻击,借机俘获出城的人,获知皇陵里的情况,别上当。” 霍去病摊开手,推动皇陵兵权,在掌心交织成一个‘镇’字秘纹。 他蹲下将镇字纹,烙印在足下的烽火台上。 霎时,关于这座长城塞的机关,俑阵的部分秘密,通过掌心镇字纹和他取得联系,被他所获知。 嗡! 墙体上的防御阵纹,仿佛被点燃了。 以霍去病所在烽火台为核心扩散传递,一座座烽火台上阵纹明亮。 城头处,秦俑皆将所执战戈前指,兵锋遽盛! 烽火连天! 这长城雄关上的阵列被催发,勾连天象,竟在苍穹上倒映出一个巨大的镇字纹,宛若万千闪电形成的投矛,从空中射落,将攻城的敌军覆盖其下。 众多攻城的敌军被贯穿,猝然惨死。 “……他们也不是正常的生命,否则不可能无畏到这种程度。” 霍去病观察同伴惨死的敌军。 他们脸上鲜少有畏惧神色。 道尊等人齐声呼喝,神色振奋。 他们很自然的将自己当成了守军,加入秦俑的行列,有一种仇恨像是天敌般,对下方冲城的人充满敌意。 见到攻城者被大量杀戮,连学者和教士都目光一亮。 不过对面那个悬空而立的妖异身影,半点都没在意。 他们的部众仿佛取之不竭,并不在乎损失。 后方,汹涌的人潮重新压上来,踩着地面的尸骸,展开新的攻势。 霍去病吸了口气,掌心阵纹变化,转为俑字纹。 锵——锵锵! 内城里,以万计的秦俑被唤醒,往前迈步。 奇妙的变化出现了。 长城基座部分,有数丈高,是青铜所铸。 这些俑军前行,阵纹作用下,底座的青铜壁如水荡漾,和俑军相融。 它们穿入铜壁,像是跨越了一道门庭,从长城彼端走出! 霍去病掌握的皇陵兵权,正发挥着作用,接管了部分俑军的控制权。 出城的俑军挥戈前推,开始和城外的敌军交战! 霍去病趁机祭出一张阵图,化作一道道纹理,渗入俑军所在的地面。 出城的俑军和阵图相合,迅速聚集,形成一座方阵。 最前列的俑军长戈前刺,后列旋即跟上。 两列之间,此进彼退,自然而然的转为滚轮阵,绞杀最前方的敌军,拥有了前行的杀敌空间。 霍去病以阵图和皇陵兵权相融,稍作尝试,立即生出如臂使指的感觉。 这些俑军没有思维,完全靠阵图和身上的甲胄阵纹,牵引行动,与皇陵兵权配合无间,将命令贯彻到底。 在霍去病的推动下,俑军全面杀入敌阵。 呼! 出城的俑军方阵,忽然收缩。 下一瞬,又重新扩张,就像一个方阵借助收缩蓄力,而后突然往外膨胀。 前进,后退,收缩膨胀,进时主攻,收缩主守。 缩,放,回缩,再放,如是重复。 过程中,方阵中心的力量便得以外扩,层层传导,叠加,最终从外围的秦俑手中刺出! 这是一种相当繁复,需要同时控制上百个关键的军阵节点,不掌握借尸还魂,分化神魂的兵术,绝无法控制的军阵。 当年的淮阴侯韩信用过。 霍去病则是第一次在战场上,用两万军伍,组成一座大型军阵来使用。 方阵边缘的俑军,经过一次次内里的俑军传导,刺出去的攻击威力,强横到了骇人的地步。 释放,爆发……军阵宛若循环往复的永动机,锋芒不断从外围秦俑手里刺出破敌。 从上方看,军阵的收放攻守,行云流水一般。 学者,教士,首次看见神州传承了千年的兵家一脉,如何对敌用兵,竟如此神奇。 军伍进退配合,杀伤力呈数倍激增。 一名大成的兵权谋家,汇聚的是华夏千年以来,一代代兵家传承的军事指挥能力,军阵,兵法,兵术灵活应用。 这是千年传续才形成的积累。 一代代兵家总结经验,用来杀伐征战,攻无不克的学问。 霍去病和卫青便是当代兵家集大成者。 此刻,道尊,公孙弘等人看得热血涌动,双目不觉瞪大。 霍去病指挥的秦俑,迅速在敌阵的人海中,撕开一道口子。 直逼彼端那个浮空而立的身影。 道尊等人陆续明白过来,秦皇为什么要选一位兵家,继承皇陵兵权。因为不论俑阵的祭炼,布置的多精妙,毕竟是死的。 只有一位杰出的兵家,能赋予其灵性,让俑阵‘活过来’,威力大增,具有反守为攻的能力。 不过……即便霍去病出手,接管了部分俑阵兵权,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敌军的数量惊人。 当秦俑前推,彼端凌空而立的身影,神色淡然的做了个指挥部众的手势。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祖龙!【求票】 呼呼呼! 当对方做出手势,城外无可计数的敌军,同时开口吞吐。 他们吐出的气息,好似溪流聚集成江河湖海。 虚空中混沌般的白雾翻腾,震荡涌动,声势骇人。 “他们在做什么?” “汇聚兵势,他们的族群汇聚兵势的方式和我们不同,是吐息聚力,万众气息相合!” 霍去病推动两万秦俑出城,就是为了让战斗升级,引出对方底牌,进行观察。 不知敌,是兵家大忌。 他对这支敌军了解太少了。 先要摸清对方的能力,才能有效应对。 对方蓄力的同时,城外两万秦俑也在蓄力,甲胄上纹理交错。 一柄巨戈的虚影,在它们的阵列上方汇聚,犹如擎天巨柱。 其上的兵家符号,烙印旋动。 “他们的数量之多,气息聚集,怕是不易应对!” 长城外,敌众吞吐的气息,转眼已如大潮涌动。 他们的气息,累积化作一片云海般起起落落,所有敌军都被覆盖其下。 而气息还在不断增厚。 对方的兵势兼具攻击和隐藏效果……霍去病观察思忖。 “他们释放兵势后,必会趁机对长城发起最凶狠的冲击,诸位做好准备。” “如何应对对方的兵势,统帅可有办法?”教士询问。 霍去病有数种应对手段,比如利用足下烽火台,推动出一层阵纹壁,增强长城防御。 但……他并不打算动手。 了解对手的同时,他想看看始皇帝在这里还留有什么布置。 如果自己没来,长城和秦俑,会用什么手段应对? 同时掌握敌我,是兵家的必修课。 此时,城外敌军,吞吐聚集的气息,突然从大后方掀起一道浪潮。 其快速叠高,转眼便增长到超过三十丈,与城头齐平,宛若海啸扑面而来。 这道敌军万众共聚的气浪,散逸的波动让学者,教士等人不约而同的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 他们身后,几个教众与他们力量相连。 那本吠陀经内,被引出缕缕光曦。 一尊高达十余丈,宛若黄金铸造的神魔,四面八臂,出现在他们身前,背后光环旋动,将学者,教士笼罩其中。 这是婆罗门教信奉的创世神的战斗化身,有降服一切邪魔的无上威能。 轰隆! 敌军汇聚的气潮,和长城的防御碰撞,猝然炸开。 可怕的力量呈波纹状横向扩散,往上则冲起一道蘑菇云般的巨型气团! 城头上,无数咒文明灭,护持长城。 但城墙外壁,仍出现许多细小裂痕,蛛网般扩散。 这一记对撞,余波未消,第二道气息浪潮,已经压了上来。 “还有!”楼观道尊等人脱口道。 “不止两道,还有第三道。”霍去病提醒。 他们一行人站在烽火台上,绝大多数冲击力都被城墙的防御抵消。 即便如此,道尊斩断逼近的一股余波时,仍感觉像是在与同等级的对手全力交锋,道袍的袖口都被气息撕裂。 学者和教士联手缔结的那尊降魔金身,身上也出现细小裂痕。 好在两人的共同加持下,裂痕正快速恢复。 轰隆! 第二道攻势压上来。 长城上的防御阵列,激烈摇晃。 从旁观的角度看,就如同海啸掀起的巨浪,在冲击长堤,可怕无比的冲势,能将山峦推翻。 霍去病和蚩尤力量交融,阴身与阳身相合,打出一拳,洞穿了逼来的力量。 那是如汪洋浩海般沉重的冲击力。 城外,两万秦俑在对方兵势逼近的一刻,推动兵戈斩落,切开了浪潮。 但它们身在城外,没有城防的护持,甲胄全都在同一刻炸裂,折损严重。 就在对方两次推动力量冲击城防后,第三道暗流紧随其后。 这一次,敌军部众也与暗流相合,乘风破浪般被祭出的潮汐兵势推送,趁机冲上城头。 大量敌军对城头展开攻势。 烽火台上。 婆罗门教的神祇金身,大步踏前,拳头打出一道道金色光焰。 祂的数条手臂配合,燃烧着金色流光的拳头,一拳一个锤在对方眉心。 但金身也在同时,遭到其他登临城头的敌军攻袭! 道尊,公孙弘等人亦都全力出手。 楼观道尊手里的天雷木剑,聚集闪电,汇成一个雷球,滚落炸开,剑芒点出,雷霆交错,接连洞穿对手眉心。 霍去病祭出兵印,身畔龙吟虎啸,连续压死多名逼近的敌军。 也是在这一刻,长城的防卫,出现了新的变化。 嗡! 变化出现在苍穹上,一面像是倒悬的青铜壁,巨大遮天,出现在百丈高空。 “原来长城的隐藏防御,连天空也护持在其下,杜绝了敌方从空中杀入城关后方的可能……” 那青铜壁和长城,包括所有俑军,纹理相连。 铜壁表面浮现出微光,变得光滑如镜。 其边缘似乎祭刻着起伏的山脉,神州的山河大地,形制古老。 当铜壁和长城气机相连,两者之间出现一道天堑般的光壁,呈一个断面连天接地,不可逾越。 攀上城头的敌军,全都被这道光壁推动逼迫,从城头坠落。 他们利用兵势获得的优势,立即消失。 对面远处,那个敌军将领,也在仰头打量青铜壁。 铜壁面积之大,宛若替换了苍穹,和长城连接形成的断面,徐徐前推。 敌军但凡被触及,立即便会被可怖的压力绞碎,四分五裂。 以长城为界,往前推动的光壁,转眼已推行了超过三百丈的距离。 范围内,敌军几乎全都身死。 “我的天,这是什么手段?” 这一击的威力,令人瞠目。 怪不得长城能抵御对方凶猛的人潮攻势,上方出现的防御壁垒,强的离谱。 公孙弘仰望天空的铜壁,惊异道: “它是个巨大的椭圆形,像一面镜子……” 道尊身躯遽震:“我道门古籍所载,有一件来历奇古的仙器,名昆仑镜,好像就是这般气象。 长城雄关的底牌……是这件传说中的仙器。” “镜子中间有破损……”众人仰望上方。 铜壁上有一道裂痕。 而在刚才的过程中,被铜壁推动的光晕照耀,城外的两万俑军和光曦接触,像是融入了其中,已失去踪迹。 “长城塞的防御后手来自天空,每当对方冲上城头,昆仑镜……如果真是昆仑镜的话,它就会启动,稳守城关!” 此时,巨型铜壁在天空缓缓隐迹。 这种宝物,催动一次,必然消耗巨大,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再用。 但对方将领,并未趁机冲过来,反而比刚才更谨慎戒备,挥手让部众后退。 那将领站在远处,观望长城,神色间隐然多出一丝惊惧。 似乎此刻的长城,才是最可怕的。 “长城的防御还有一张底牌,未曾揭开。 对方比面对青铜天壁还要戒惧,显然是此前尝试过在此时冲击长城,吃过大亏。” 霍去病灵机一动,想起昨晚凶星划空时,几乎震动神州大地的惊天龙吟。 长城的防卫体系,底牌是祖龙! 若对方趁此时冲城,祖龙很可能出现,弥补最后的防卫漏洞,让对手没有可趁之机。 即便霍去病等人不来,这长城雄关也牢不可破。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能稳守无恙。 大概半个时辰后,敌军才再次从远处接近,展开新一轮攻势。 敌军大后方,除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将领,还出现另外几个身影,与那将领一起,瞩目城头。 这些未知族群的人,都身穿红袍。 反倒是他们的普通兵众,穿着各异。 双方再战,霍去病便不再出手。 他动用兵家的查敌之术,目光灼灼,全力搜集这支敌军的讯息。 诸如对方从远处冲击城墙,最快的接近速度,与汉军横向对比,便能大概得出双方的身体,力量等方面的素质。 霍去病眺望对方大后方。 他的眼睛洞穿虚空本质,能看见那将领体外有气息和空间交融,承载着其身躯浮空。 通过观察,霍去病便能判断出对方的大致等级。 天人大后期…… 敌我再次交锋,敌军仍不断尝试冲击城头。 在将近两个时辰后,霍去病等人终于看到了祖龙释放力量。 地下深处,忽然响起嘹亮的龙吟。 这龙吟从地下传出,一条巨龙的身躯,却是在天壁上隐然浮现。 祖龙的龙吟催发了山河大地的力量,听起来是龙吟,其实包含着天地伟力,是地脉在震动,闪电在劈击长空,山河在奔腾咆哮。 天地力量交融。 长城上祭刻的阵列,在龙吟响起后,像是在借助龙吟蕴含的天地力量,进行修复,之前的折损,快速弥合。 而敌军则在龙吟入耳后,大量死亡! 苍穹上,一条通体暗黑色的真龙,首尾之磅礴,仿佛没有边际,龙鳞张合,威势无限。 敌军汇聚兵势,试图抵御龙吟,但顷刻便被撕碎破防。 龙吟入耳,敌军汇聚的兵势皆被冲散,周身龟裂者数不胜数。 地面也出现变化,突然像是海潮般掀起土浪。 有一股力量,结合了天地间最核心的气息。 数里范围内的敌军,被厚土携带的压力,碾的血肉模糊。 这一番动静,仿如天怒。 待其结束,长城内外彻底安静下来。 城外,敌军近乎消失一空。 良久,敌我双方都没半点动静。 霍去病却是想到另一个问题,祖龙如此威势,尚且不能彻底压制对方,杀死仙主,意味着对方至少也有能牵制祖龙的存在? 霍去病对众人道:“这次进皇陵,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走。” 学者讶然道:“统帅找到了出去的路径?” “嗯,双方暂时休战,正是离开的机会。” 霍去病离开前,往城外看去。 在视线尽头,那个对方的将领脸色森然。 “要不了多久,我会攻破你们建的这座外墙,杀入你们的国家。” 霍去病往长城内俑军伫立的方向走去时,耳畔听到对方隔空推送的声音,阴鸷,自负,轻蔑。 你能活下来再说吧……霍去病轻哂忖道。 同一刻,数百丈外眺望城头的敌军将领身后,他的影子里,蓦然探出一只黑色的大手。 没人知道,霍去病什么时候放出了蚩尤,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潜入了对方的影子内。 擒贼擒王的兵策标记,让蚩尤直袭敌首!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熔炼神府【求票】 蚩尤探手,五指如山。 那将领立即便察觉到了危险,身后有一缕妖艳的彩色光晕流转。 喀嚓! 光晕被蚩尤轰碎,一击打在其背心上。 那将领的身体,非常诡异的往内收缩,化为一点消失,旋即重新出现,面对蚩尤。 他被攻击,后背龟裂,鲜血殷红,脸色惊怒,身形忽然膨胀,变得和蚩尤一般达丈许左右,肌肉贲凸。 他目视蚩尤:“你是城关上的那个将领……” 此时,其周边部众,还有几名同等级将领,也都发现异常,看了过来。 而那将领话音未落,倏地旋风般回身。 但已晚了一步。 攻袭他的蚩尤,在出手后并未追击,就站在他对面。 然而当那将领说话时,蚩尤的身形开始消失。 疑兵之计,蜃龙幻术。 蚩尤在真假身之间变化。 出手的是真正的蚩尤,但出手后,原地残留的身躯,已变成蜃龙之气所结假身。 真的蚩尤,仍蛰伏在那将领身后的影子里,随其移动。 就在其回身的刹那,蚩尤从影子里探手,抓住了那将领的脚踝,黑气延伸如锁,将其束缚的难以挣扎。 轰轰轰! 蚩尤将其提在手里,左右抡动,砸在地上。 以蚩尤能托举山峦的力量,全力砸击,周围的地皮像是被一颗颗炮弹轰击,每一次砸击都龟裂炸出一个深坑。 “我……” 那将领一招错失,被蚩尤抓住,全力挣扎,仍无法脱身。 蚩尤的力量,无孔不入的延伸进入其体内,击溃了他试图积蓄反击的打算。 轰隆隆! 地皮颠簸的仿佛要倾覆过来。 蚩尤数次砸击,那将领已是全身爆裂。和大地碰撞的反作用力,将其全身都撕开,每一个毛孔都在渗血。 他身上浮现出咒文,还有护体器物的光晕,试图防护自身。 但这些咒文,身上的宝物,也在蚩尤的抡击下破碎。 只两三次呼吸时间,蚩尤将其抡起来,反复摩擦,和大地亲密接触了数十次。 那将领已发不出半点声音,天旋地转,全身都是血,五脏全被震碎,身躯已看不出人样。 其生命力倒是极为强大,居然未死。 冲上来的一些敌方部众,将领,皆被蚩尤残暴的力量,借助抡击那将领所逼退。 此时,蚩尤足下荡开一道军阵纹路。 虚空和军阵共融。 咔嚓一声。 军阵收缩,宛若将一片天地束缚截取,卷入军阵内,炸响声中,蚩尤遁入虚空消失,连同被抡成血饼子的将领,也一起抓走。 变化迅如闪电。 周边其余几个将领冲过来,蚩尤已经打完人跑了。 一股暗流,推动皇陵兵权,穿过长城底座的青铜壁,最终来到霍去病身后的影子里,正是蚩尤。 他将血肉模糊的将领,扔了出来。 霍去病摊开手,催动皇陵兵权,结出镇字纹,屈指轻弹。 那将领被镇字纹压顶,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就这点本事也敢口出狂言。” 蚩尤抓住其脑袋,吞噬精血,尝试获取其记忆。 霍去病将其擒回来,就是为了让蚩尤汲取其记忆,希望能弄清他们这一族群的来历。 片刻后,蚩尤将其重新拖入影子内。 而霍去病和众人已来到长城城关后方,无数俑军伫立的区域。 在俑军中央穿梭,往一个方向行去。 “这俑军阵列绵延,后方是什么地方?”楼观道尊打量周围。 “我们出来的皇陵,就在俑军伫立的区域后,但是被上方疑似昆仑镜的仙器遮蔽,隐藏了起来,所以看不见。” “刚才的战场交锋,霍侯好像并未全力出手?”老丞相说。 “秦皇费尽周折,也不能消灭的对手,我便是全力接管兵权,也难打出决定性的战果,我们对敌方了解太少了。” 霍去病道:“对付他们,以后还有机会。” 道尊微微点头。 他们这次来,已经弄清楚,凶星坠落,诱发的变化,让皇陵里爆发大战。 对方在冲击皇陵下的长城。 不过,可以笃定对方短时间内不具备破关的能力。 而他们借助长城,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继续交锋也不过是拉锯式的缠战,所以霍去病认为是该离开的时候。 道尊想找出道祖为什么曾来过这里,但只进入皇陵一次,显然不够。 几人说话间,霍去病足下阵纹闪烁,如同在虚空中跳跃,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来到秦俑所在区域的最深处。 “这里好重的阴气和兵锋。” 霍去病落足的地方,气息阴幽。 在所有俑军大后方,地面上隆起一座山峦般的坟丘。 坟丘前方,有一座土碑,以秦篆书写着——秦有锐士,荒坟埋骨! 字体是始皇帝所留。 “大秦锐士……这是秦时最精锐,征战六国,一统天下的那支部众的葬地,他们埋在这?”道尊审视碑文。 “这碑是纪念秦军在此地与敌交锋死战所立。”霍去病道。 山河为碑,铭记秦军。 这一刻,周边的虚空仿佛响起了喊杀声,恍惚有无数秦军的身影出现。 他们曾在这里誓死奋战,和未知族群的敌人厮杀。 赳赳老秦,死不休战! 西有锐士,六国莫敌,谁与争锋! 在矗立如山的坟丘前,有一个被俑军,秦军亡魂护持围绕的阵列,落满尘埃。 “秦锐士曾通过这阵列传送过来,与敌厮杀皆亡!”霍去病动容道。 他以皇陵兵权推动,阵纹交织,那俑阵中间,沉寂已久,落满尘埃的阵列便亮起微光。 一干人走入其中,再出现,却是皇陵一层,中央王城外的一座广场上。 这广场上也有无数秦俑,霍去病当初第一次正式进入皇陵,曾来过这里,但又退走了。 这片区域的地面上,本就祭刻着繁复的阵列。 此刻有一部分亮起,却是和下方的长城雄关相连。 如今的霍去病,对皇陵兵权的掌握,远胜从前。 他和众人从阵列出来,顺风顺水的进入了一层皇陵外围区域,最终经过青铜壁垒的入口,出了皇陵。 ———— “就这么让他离开,你说在他的队伍里,有你的人,为何不用?” 皇陵内,隔空交谈的声音,再次传响: “伱可是想利用他,将某些东西带出皇陵?” “是有过这个打算,但并未成功。此子精通兵家诡道,行事虚虚实实。 他离开时催动皇陵兵权,和皇陵出口的阵列相接,推动皇陵禁制。 我蛰伏在他们队伍内的人,确实想带出去一些东西,但是被皇陵阵列所覆盖绞碎,并未成功。” “这么说你的人暴露了?” “不,只是携带的东西被禁制所阻,霍去病并未彻底掌握皇陵禁制。他的行为,应是出于谨慎。” ———— 霍去病离开皇陵,但并未撤走皇陵外的禁军守卫。 傍晚进入皇陵,出来时已是天明。 长安细雨绵绵。 未央宫的书房。 “皇陵地下,有一座长城?”刘彻意外道。 董仲舒也在,老丞相道:“董夫子你没随行,太可惜了。那皇陵内的景象之壮观,撼动人心。” 霍去病道:“前晚的凶星入世,诱发了皇陵中囚禁的族群,冲击地下长城。 秦人曾在那里死战。” 又道:“昨晚的凶星入世,诱发的皇陵变化,可能只是个开端。” 听过霍去病叙述皇陵下的变故,连刘彻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惊异之色。 地下长城,未知族群的冲击……秦陵埋葬的秘密,远远出乎任何人意料。 临近中午,霍去病回到禁军大殿。 他在处理军务后,取出第四卷秦皇手书,翻看起来。 “……朕当年无意间得到了关于传说中的昆仑秘境的线索。 耗费数年,终找到了秘境的位置,又在其中获知了九州大陆的阐述。 那涉及一个很大的秘密,和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仙界相关。 朕想找全九州,祭炼山河,让神州浩土,变成人间仙国……是朕过于贪心,想凝聚气运,带整个神州飞升,追溯长生,呵呵,是个骗局!” “……朕让人出海寻找九州仙境,费尽周折,才有了发现。 随后数年,朕发动举国之力,终于找到了‘那方天地’。 朕不确定那是不是失落的九州浩土。 ‘他们’蛰伏在那方天地内……想让朕为他们所用,封朕为人间国主,来供养他们,笑话!” “关于‘他们’,其中的强大者,自诩仙魔。 他们的特点是神魂烙印不可磨灭,其中最强的部分存在,无法杀死。 朕怀疑……他们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妖’,所以有种种和我人类不同之处。 他们很可能是以分裂的形式提升族群数量,与我人类的繁衍生育不一样,所以能不惧消耗。” 霍去病心下震动,露出思索神色。 “他们想进入并统治神州,战争就此爆发。” “那地下长城是朕结合祖龙操控神州厚土之力,熔炼秦军兵锋所铸,而后用多年时间,不断加固。” “朕多年来,一直在推演彻底杀死仙主,毁掉他们的方法。 兵家的杀伐力量,达到极致,是朕推演的结果和一次尝试。 朕给你留了东西,能帮你更好的对付他们。” 始皇帝在这一卷手书里,留下了更多的皇陵兵权和俑镇仙魔的秘纹修行。 “这卷手书内,还有一枚昆仑镜碎片。 你将其熔炼后,可以递增昆仑镜的威力,守护长城! “此外,对方能吸取精血,补充消耗,所以朕制作了俑兵。那是墨家傀儡机关术,结合秘纹阵列,以仙器制造阵图,联合祖龙才形成的产物。 俑兵的阵列,可以自行补充消耗。 但若是达到临界点,也可能出现无法及时补充的情况,你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记住,皇陵里的昆仑镜等器物,不要带出来,失了那几样器物,长城就有被攻破的危险。” 手卷的最后,又记载了不少对方族群的特点讯息。 霍去病通卷看完后,伸手虚拂。 在手卷最后,有一个小小的圆形阵纹。 送入气息,其中便浮现出一小枚青铜片,正是秦皇留下的昆仑镜碎片,拇指大,带着铜锈。 其内有致密纤细的咒文,已经断裂。 霍去病按秦皇留下的方法,逼出一滴血液,以神魂缔结烙印,对其进行祭炼。 当他将血液融入碎片,而后摊开手。 他自身修行出来,正在往神府蜕变的兵府,在掌心浮现,与昆仑镜碎片相连,推动其变化。 仿佛有一个独立天地,在霍去病手里蜕变诞生。 蚩尤的身影也在兵府内出现。 苍凉古老的战鼓声作响。 蚩尤曾经执掌的九黎七十二部落,古老的先民也在兵府内幻现。 这些异象,共同熔炼推动着神府的变化。 昆仑镜碎片,滋生出一缕缕纹路,和神府交融。 这枚碎片,还从远在皇陵内的昆仑镜里,牵引出一缕玄之又玄的气机,融入神府。 其内不断蜕变,电闪雷鸣。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章 将计就计的后半段【求票】 霍去病遂将兵符也送入神府,以玄武应合北方,主水; 以朱雀应南火; 白虎合西金; 东方青龙木; 又以一颗武运星辰,坐镇中央厚土。 那灵蓍兵符则化为诸多符号,落在星辰上,仿佛对应着世间万物。 霍去病自身和蚩尤,各自推送气机,便是对应阴身和阳身。 这一座神府雏形,阴阳,五行并存。 最奇妙的是昆仑镜碎片,化入神府内,对应苍穹,照映外在的真实天地,而后折映到神府内,形成了漫天星辉的景象。 一座兵家神府,处处与真实天地相呼应。 玄武在其中吞吐气机,聚水成湖,丰富着气数。 霍去病将神府雏形托在手里,如同将千军万马握持在只手之间。 他修行到如今,缔造的神府雏形,终于有了比拟吴起所留兵府的气象,内蕴神异。 他从神府内引出一缕兵锋。 其凝练程度,吞吐的一缕锋芒,汇聚五行,得阴阳共融,气机之锐利,超过往昔任何一刻。 霍去病又将鸿鸣刀,惊夜弓,霸王戟等物皆送入神府,进行温养。 最终,他伸手一推,神府重新化入虚空消失。 而在他祭炼过昆仑镜碎片以后,始皇手书上,多出了一行原本不曾显现的字迹: “关于那些‘仙魔’的来历,朕又有了新的发现,或许和之前的判断有出入…… 妖? 最后,朕照例提醒一句,在最后一卷手书和皇陵尽头,朕给你留了个惊喜。 朕很期待你收到那件东西,记得去皇陵尽头把东西取走。” ……皇陵尽头是哪? 始皇帝最后这段留言,在妖的身份猜测后,以浓墨进行了特别标注。 他似乎对那些‘仙魔’的身份,有着犹豫不定的判断? 霍去病把手书收好,念头微动,蚩尤便从身后的影子里站起来。 他手里依然抓着那个全身龟裂,眉心都被打碎的将领。 其生机一度消失,明明已经死亡,此刻居然又恢复了稍许生命力。 始皇帝反复强调这支来历未知的族群,最大的特点是几乎难以杀死,确然不假。 蚩尤从其体内收摄吸收其意识,并没有多大收获。 那将领周身血污,虚弱不堪的被扔在地上。 他艰难转头,打量周围:“这里是皇陵外的……神州!” 霍去病心头微动,对方说的是汉语。 “你自诩兵家,征战无敌,可以以为一切都在伱的掌握当中?” 那将领看似狼狈,但身上的伤势,以缓慢的速度恢复,肌肉蠕动,弥合着伤口。 “你可曾考虑过,我能和仙主隔空联系,早知你能出入皇陵,是故意将计就计的利用你,趁机从皇陵出来,所以才会被你重创……” 那将领说几句话的功夫,面色变得非常诡异,神色讥讽。 他之前的虚弱,快速消失。 霍去病脸色略凝重,信手一招,殿内的兵锋森然如狱。 要知道这里是长安的禁军大殿,十万兵锋的气运核心。 就在这时,那个将领,倏地分化出一道道虚影,整个身体都崩解开来。 他分化的虚影,往四面八方,虚空,地面隐匿消散。 锵! 殿内兵锋震动,虚空如铜墙铁壁。 那将领分化的虚影,全被兵锋演化的风暴卷入,压的粉碎。 “我的化身分形,元神万千之术,冠绝族群,所以仙主才将趁机脱离皇陵的任务交给我。 你和我想的一样蠢……” “待我找到位置,做好安排,让族人进入神州,你的死期就到了。” 那将领分化的虚影,目视可见的部分,全被霍去病推动兵锋,镇压绞碎。 但另外一部分,以其族群特有的方式,化入虚空,瞬间脱离禁军大殿,无影无踪。 下一刻,霍去病和蚩尤也从大殿消失。 “比我预料的更容易!” 那将领脱身后,在虚空潜行许久,径直出了长安。 他在行进中,动用血脉中的天赋,遮蔽了一切可能被追踪的讯息。 当他确定没有人跟在身后,遂以神念推送出一个意识讯号,破空远去,试图和某些人取得联系。 继续行进了一段时间后,他放满速度,突然回身,往自己的影子里轰出一拳。 他是在防备蚩尤藏身在其影子内。 之前蚩尤的手段,用他砸地的过程,给他留下了非常大的阴影。 那种疼痛感,全身龟裂,每个细微处都遭到摧毁的感觉,他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初秦人倾一国之力死战,阻拦他们进入的神州。 现在,他已经来了。 “仙主说的没错,秦皇想留下布置,传承后人,其本身就成了变数,是我们的机会。那个霍去病完全没察觉到他自己就是秦陵的漏洞。 他能出入秦陵,妥善利用,便达成了我们长久以来的目的!” 将领念头闪烁,说不尽的愉悦和兴奋。 他在一处荒野的矮丘上驻足,分化意识,往四面八方散去,对神州大地展开探查。 这是他独有的能力,分化万千。 化出去的意识扩散,宛若一个个独立的分身,速度非常快。 不久之后,分化的意识又被其收回。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探查的结果,他眼前所见,广袤无垠的神州天地,其实非常小,好像只有巴掌大的一块,意识放出去,很快就受阻返回? 这怎么可能? 他从那个霍去病手里脱身,明明已远行千里,才来到这里。 他收回来的意识,带回了诸多讯息: “在这神州之地以北,有神话生物玄武,它在吞吐衍生一条长河……” “以东的方向,有龙存在,是两条青色的神龙!” “南方天际有神鸟朱雀在弄火,焚烧铸炼天地,无法远行。” “西方有白虎,杀机如风暴潮汐,同样难以远行。” 分化的意识,带回来的讯息,被将领吸收,成了他记忆的一部分。 他的感觉很不好,面色开始发白。 尝试将念头扩散,再次探查,又发现了其他异常。 以他的修行,一旦生出怀疑,很快就察觉到诸多问题。 将领的面色完全沉下来。 霍去病的声音忽起:“你将计就计想出来,我也将计就计的想让你出来。 用你当个小白鼠正合适。” 这里是霍去病刚祭炼的神府。 之所以像是一个世界般,让这将领一头扎进来后,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是因为霍去病提前做了其他布置。 他这次进入皇陵前,就去皇帝那里取了社稷图作后手。 社稷图是内蕴小天地的仙宝,能演化山河,以其为依凭,放在自家的神府内。 刚才那将领隐入的空间,便是神府内的社稷图。 仙宝品级塑造的空间,像是一个独立的小天地,让那将领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始皇帝在手书里写的清清楚楚,对方难以杀死。 霍去病当然不会缺了谨慎。 用社稷图和融入昆仑镜碎片的神府雏形,形成双保险,才将他放出来。 此时,霍去病也出现在神府内,手里虚握着一个闪烁微光的东西。 “这是你刚才发出去,用来和仙主布置在我们这边的人联系的方法,我正想看看是谁还藏在暗处,恰好利用你提供机会,把对方找出来。” 霍去病低头审视手里的光晕:“这光晕细分为两缕,你想联系的有两个人?” 那将领神色连变,忽然戾啸一声,满脸杀机的往霍去病扑来。 然而,其眉心映现出一个镇字秘纹,蓦地开裂。 他的身形凌空摔落。 “若非将镇字纹打入你体内,我岂会把你从皇陵带出来?”霍去病哂道。 始皇帝虽然没找到完全杀掉这一族群的方法,但他多年研究,在始皇手书里留下一种方法,利用俑镇仙魔的秘纹,能有效克制这一族群。 霍去病之前在皇陵里就将镇字纹,打入这将领体内。 那将领以为已炼化了入体的镇字纹,想不到霍去病一经催发,其力量立即重现。 “秦皇说你们中的一小部分,很难杀死,非我族类。” “你们是上古妖族?” 那将领倒在地上,冷笑道:“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们同族,我等是上古仙魔延续的族群。” 凭霍去病的神念感知,对方不像是说谎。 那么是秦皇猜测有误,还是对方级别不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族群的真正秘密? 霍去病身后,蚩尤再现。 先用火把这货烧成灰试试。 估计类似的手段秦皇早就试过,但总要再试试,根据其反应,才好做其他判断。 霍去病从神府离开时,蚩尤已经开始折腾,全方位试验如何将对方弄死。 神府内,惨叫声时高时低,闻者落泪,见者心酸。 霍去病回到禁军大殿,在帅位入座,如常处理诸事。 窗外小雨淅沥。 午后,白南妤从殿外袅袅婷婷的走进来,一身冷月色汉裙,绰约万千。 “侯爷!” 她水汪汪的桃花眼低垂:“在府上赋闲无事,想着来看看。”话罢来到侧翼的矮席后落座,开始整理军务。 夏日锦衫薄,起伏的身段在裙衫下若隐若现,细腻若温玉。 她娴熟的将重要的军务折子,筛选出来。 当前汉和帕提亚都在积极备战,军务消息多是关于战局的。 “西北送来的加急讯息上说,帕提亚已两次增兵,在大月氏的兵员多达八万众。另,绣衣那边也有消息送来,据他们探查所知,帕提亚的兵马总数,大抵在四十五万至五十万间。 其中有七万铁甲军。 但精锐重甲铁骑,一共只三万余。 帕提亚一国,善战的将领有六人,被称为六大将……” 白南妤语速不疾不徐:“侯爷让绣衣探查绘制的帕提亚国境地图,已初步完成,送给了大将军一份,另一份正加急送回来。” “还有前日灾星横空以后,绣衣从各地汇总了一些消息。 西域数郡,有鸟雀成群聚集西飞。” 霍去病听完各类变化,瞅瞅白南妤:“你伤势可曾恢复?” 白南妤挑着眉梢瞟了他一眼,点头应了一声。 “关于以后,你是想在府中居住,还是继续在禁军担职,随军行事?” 这个话题有些微妙,白南妤沉吟了好一会:“我想在军中任职。” 顿了顿,补充道:“在禁军能跟随侯爷出征,这个机会……只我有。” 霍去病笑了笑,道:“那好,我有件事需信任的人来做,正好交给你。” 白南妤翘起唇角:“请侯爷吩咐。” ps:四百章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如日中天和明哲保身【求票】 “绣衣那边,曹狡会带人与你配合。” “另外,你手下可还有自己亲近得力的人手?” 白南妤嗯的点头:“当初从纵横道带过来的人,还有几个在身边,大概三十余人。 其余部曲我将他们遣散了,在辽西,渔阳等郡建立了一个宗门,算是我掌握的外部势力,有事也可以召集。” “那好,你将人手分成两部分。” 半刻钟后,白南妤领了命令,步履轻快的去了。 少顷,王彦等霍去病麾下,禁军各级官吏,谋士,陆续进来汇报。 “侯爷,虎贲,羽林两军从草原回来了。”王彦道。 虎贲,羽林各有三千军,攻袭匈奴后,就留在草原上,驻扎在乌兰巴托。 这两支队伍成军已有一年多,从新兵变成老卒,战斗力渐增。 两军奉命回长安述职,并进行相关调度和物资安排,为后续和帕提亚的战事做准备。 “羽林、虎贲两军休整两日,然后往西北行进。” 霍去病道:“让张次公在身毒抽调象阵,送给舅父,进展到哪了?” “队伍早已启程,预计数日可达。” “大司马,眼下西北战事吃紧,双方数次接触,帕提亚连吃败仗。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其国主大动肝火,已调派大将去往大月氏主持战事。” 王彦消瘦的脸上,神色沉吟,进言道: “此番若再起战端,必是大战。” 霍去病放下批阅军务折子的笔:“伱想说什么?” 王彦以近臣的姿态,躬腰道:“自从侯爷掌我大汉禁军,声望日隆,百姓当中赞誉者众。 但宗室这两年来先后有平阳,隆虑,前不久的赵王等宗亲勋贵,陆续被陛下贬斥。 其中隆虑,赵王连封地都被收回,本人被囚,足不得离府,无异于坐牢,已彻底失势。 而这几家遭贬,都和侯爷有关!” “前数日,赵王回府后连写十二封信简,送给宗室各支,进行游说。 宗室那边近来对大司马多有不利之言,说大司马日益骄狂,依仗陛下信任,妄想欺主。” 霍去病淡然道: “宗室犯了错也要受罚,天下不可无规矩,否则才是大乱的祸根。 陛下惩治他们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容他们活着,已是开恩。 这事情如何能赖到我身上?” 王彦苦笑道:“大司马如日中天,自然招人嫉恨。 眼下有人说侯爷只知一味打仗,骄奢用兵。若能将用兵的消耗,用于建设我大汉,开渠造田,我大汉会比现在富庶的多。” “还有宗室的誉王,兴王等几家,平素和赵王亲近,已联名上书,写了折子给陛下。 他们统计了侯爷这两年打仗的战损,兵马等人员消耗,一直维持在两成左右。虽然不算高,但两年来,累计折损的军伍已超过三万精锐。 配甲消耗六万五千余,刀兵,弩箭,车马物资,陛下全都为大司马配备最好的。 他们统计后,说大司马连年征战的耗损,够养数郡之地。” 霍去病道:“谁愿意说就让他们说,能伤我分毫。” 王彦弯腰恭谦道:“陛下圣明,宗室又有屏娴殿下那一支帮衬,确是不怕其他人进言。 但眼下除了公主殿下那一支,其余宗室有联合起来的趋势,下臣是怕影响战事。 他们似乎想扶持忠于宗室的一些将领,出征,若能立功,怕是打算分薄,打压大司马的军权。” 王彦的身份,等同参谋长,干的就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及时提醒霍去病的工作。 “还有人说,卫霍相合,已掌握了大汉超过七成的精锐,是隐患,此为诛心之言。” “而大司马频繁用兵,导致国无余财。 当前我禁军一应消耗用度,被各部盯得很紧。 下臣是想谏言,若再对帕提亚用兵,不妨分润些好处给宗室那几家,缓和一下关系。毕竟是陛下的宗亲,不能都得罪了,不然公主殿下那边也难做。” 霍去病想了想道:“你去传个话,告诉宗室,就说和帕提亚开战,消耗不到他们身上,其余事战后再说。” 王彦躬身答应,执礼退了下去。 下午。 霍去病来到兵府秘境,查看军械制备进度。 季秋带领墨家人在府外相迎,见到霍去病,兴匆匆的靠近:“大司马,我们制作的军械有了突破性进展。” 取得进展的是汉刀! 霍去病就是得了报告,才专门过来。 “我们用了一种新的锻刀法。 初火淬炼后,反复锻打成刀胚,而后稍事冷却,再锻打第二次,如此反反复复淬火。 每一次间隔不同,反复叠加的刀刃中间,就会有一层因为淬火和冷却时间变化,形成的夹层。 这种方式反复叠加的刀刃,其韧性,劈砍的锋利度,都得到明显提升。” “我们又将侯爷拿来的秘纹,融入祭刻在刀刃上,目前所出成刀,威力比拟添加特殊材料的神兵,连续两三次劈砍,便可断矛破甲。 汉军若配备这一级数的汉刀,战力还会有所提升。”季秋自得道。 霍去病亲自验证了效果,确实颇为惊人,明显超过现在使用的制式汉刀。 新成的汉刀锋芒凛冽,如一汪寒冰封存在刀刃内,因为反复锻打,添加秘纹,其不易卷刃,和其他刀兵正面磕碰多次,仍能保持锋利。 ———— 夕阳晚照。 当朝太史令司马谈的府邸。 司马谈,司马迁父子,董仲舒,霍光都在。 众人围坐交谈,气氛愉悦。 侧席比邻董仲舒的位置,坐着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文质彬彬,但体型很高,头戴儒巾。 这人却是极有来历。 司马迁家学渊源,从周朝起就在朝中任史官。 他曾拜过两位老师,十岁时先拜孔安国为师,乃是当代儒道大家。 孔安国是原鲁国人,儒家圣人孔丘的后裔,孔滕之孙,孔忠之子。 他亦是朝中儒家一脉大吏、往后会著述出《古文尚书》《古文孝经传》《论语训解》等传世作品。 此时,在座的这个中年人,就是孔安国。 一干人聚集,话题自然离不开时下的西北战事,很快就谈到了霍去病: “我听说,宗室对冠军侯意见极大。”太史令司马谈很谨慎的开了个话头。 “我亦听到些消息,说赵王一脉被陛下罚没,收了封地,是冠军侯动的手脚,用计让赵王倒台。 这消息只数日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孔安国声音洪亮,说:“怕是有心之人蓄意传播所致。” 霍光神色愤慨,污蔑我家兄长。 董仲舒斥道:“尽为不实之言,此事我和公孙丞相知道的最清楚。 起因还是我和公孙弘央求侯爷插的手,是赵王一脉行事欠妥,其中详情,我等身为人臣,不便非议宗室。但与冠军侯无关,这事情传播开来,不知是谁乱嚼舌头。 稍后我和公孙丞相会联袂,去宗室各家,为侯爷奔走说项。” 司马迁道:“以师尊的身份,岂可如此。外界流言,过段时间,也就散了。” 董仲舒蹙眉道:“非也,依我看,传播留言者不怀好意,有乱汉之心。 我亦收到消息,说宗室试图在军中拉拢一些不得志而又有兵才之人,分薄侯爷权柄。 军中若生动荡,前线不稳。此事往深处分析,其实不小,我和公孙弘还算有几分脸面。我二人去奔走,最为合适。” 司马迁垂首不语。 一行人谈论家国天下事,到夜色降临,董仲舒和孔安国陆续告辞。 司马迁独自回到自己的寝殿后,从房间里拿出一卷简书,展开。 简书内无数文字交织浮空,发出微光。 司马迁的身形,被笼罩在书籍的阵列中,竟走入了虚空。 长安城,入夜后逐渐安静。 司马迁出现在城内一处建筑上方,隔着极远的距离,远眺冠军侯府。 良久,他暗自叹息。 在他的观望下,冠军侯府气象峥嵘,虎踞龙盘,不可撼动。 今日稍早些时候,司马迁收到了一个特殊的暗讯。 讯息传递的内容,是让他找机会按约定完成某件事情,但司马迁并不准备出手。 他学史出身,知道以前车为鉴。 眼下大汉的国运,与陛下,与冠军侯彼此推助,宛若一体。 强行出手撼动,无异于以卵击石。 和掌握大汉千军万马的兵家大将,乃至皇帝作对,比走钢丝还危险。 有些人自诩聪明,实则愚蠢,所以才陆续丧命。 司马迁已在暗处试过数次,想用他史家一脉的能力,调整影响一些事情。 他的出手过程足够隐晦,所以没人发现。 尝试的结果是冠军侯的气运难以撼动,其既定命数,已跳出了某个框架,凭他史家一脉不为人知的手段,对霍去病的影响越来越弱。 那个暗号传过来,司马迁也不准备露面。 他甚至有斩断过往,从此摒弃暗地里的身份的打算。 不过,有些事暗中拨动一下,倒是无妨。 比如现在的宗室几大分支联合,隐然和冠军侯对立,明显有可供操作的空间。 数日转瞬。 司马迁在暗处不着痕迹的做了些小动作,比如他和太子詹事陈掌交好,和卫君孺的儿子公孙敬声,同门师弟霍光多有接触,和宗室一些人也互相走动。 但他绝不明面出手,这是明哲保身的手段。 这天傍晚,司马迁利用简书内封存的阵列,再次来到一处宅邸,远观侯府气象。 他看了半晌,满脸思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准备返回自家府邸。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叹气道: “你要想动手就快点动手,跟了你这么长时间,想从你身上试试看能不能挖出其他东西。 你时常来观望侯爷府邸,每次观望都以为你要有动作,你又重新缩回去,你能不能胆子大点。 你出手做些事,也好让我们回去交差。” 随着声音,体型高壮的曹狡,从不远处的另一座建筑后方走出来,满脸无奈的盯着司马迁: “你是真能藏啊。 你给句痛快话,你到底想干啥? 我这好几个月了,时间都耗在你身上,你也不出手。” 司马迁脸色镇定:“原来是绣衣副史。 我来观望侯府气象,难道还违反我大汉的律令不成?” “你以为侯爷想抓人,会在乎你有没有违反律令?” 曹狡骂骂咧咧道:“我接了盯着你的命令,是特么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你要干就干,不干就别鬼鬼祟祟。但你偏不,你就每天来看看,然后什么也不做的回到家里,你烦不烦? 我怕别人跟着你被你发现行迹,只能亲自来,跟你耗。 这几个月,为了监控你,我时常陪你来观望侯府气象。你特么的看完就走。” “我将你的行程,行为,报给侯爷,侯爷也被你把耐性磨光了,让我们直接把你拿了。 我加入绣衣近二十年,经办的人上千,论墨迹,你排第一。” 曹狡取出一团光晕:“要不是这神念传讯,最终落在你手上,单看你的作为,还真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纵横道余孽。” 司马迁倏地色变。 ps:求个票呗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历史的夹缝【求票】 繁星缀满了天空。 司马迁的第一反应是跑。 这是长安,对抗是不可能对抗的。 司马迁有把握能利用史家和家融合的特殊能力,开辟出一条路径死里求生。 就在他生出想跑的念头时,曹狡已经发动,足下地面无声龟裂。 他猝然出现在司马迁上方,一脚凌空踩下来,如大山压顶,雷霆万钧。 但曹狡的瞳孔,忽然收缩。 司马迁消失了,毫无征兆,没有任何动作的消失。 曹狡感觉面前的虚空,像是扭曲出一个‘褶皱’,折叠般将司马迁卷入。等他消失后,空间波动才回归正常。 “看你往哪跑?” 曹狡取出同心莲叶,传讯道:“追缴司马迁,先去太史府。” “唯!” 彼端的绣衣部众,立即行动。 周边建筑的暗影里,也跃出数名埋伏的绣衣,追随曹狡而去。 长安夜禁,无法出入,犹如瓮中捉鳖,司马迁没任何脱身的机会。 曹狡手里出现一枚竹简,是擒贼擒王的兵策简。 擒贼擒王,能主动标注目标,正是追踪缉凶的首选兵策。 这条兵策唯一的不便,是事先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标注发挥效果。 所以曹狡露面后和司马迁交谈片刻,就是为了先进行标注。 此时,曹狡按擒贼擒王的标注感应,转眼追到太史府。 司马迁为人信奉孝道。 脱身后必会跑回家里接老父,早在曹狡意料之中。 “入府,抓人。” …… 司马迁从长街上脱身。 他是利用史家能力,将封存在书简中,过往某一刻安宁祥和的长街,挪到了身前,就像一个投影,挡在前边。 让‘历史’和‘现在’交融,出现一瞬息的扭曲,将自己覆盖其中。 造成视觉假象。 曹狡愕然之时,他趁机离开。 那一霎,曹狡见到的是一位史家从简书里放出来的‘长街’,故而寂静无声,根本没有司马迁。 司马迁利用书中阵列,步入其中,刹那回到府上。 “阿父,孩儿惹下事端,大汉不能待了,我们快走。” 司马迁闯入父亲的书房。 夜色已深,但司马谈未睡。 他在卧榻旁夜读。 司马迁的母亲太史慈早丧,家中只一个老父和数名仆从。 他已经婚配,妻室是李广的外孙女,恰巧回家省亲,眼下却是顾不上了。 司马谈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很淡定,像是早知会有今天。 “阿父……” “不用说了……你去年外出游历归来,便也有人暗中联系我,让我为他们做事,以你要挟,为父当时就有了准备。” 司马谈意简言赅的解释了原因。 “阿父,我们快走,追兵顷刻就来。” “好。” 司马谈翻手便从卧榻的枕下,抽出一本自己亲手编写的史书。 司马迁也在同步拿出一部史书。 爷俩都是早有准备。 二人对视。 从此以后,天下亡命。这大汉再不是他们的大汉。 “入夜城禁,我父子二人所掌史家能力虽特殊,却难强行冲出长安城防。 我二人唯有先藏身,待天亮再寻机出城。” 父子俩联手,各自手上的史书翻开,有气息相合。 房间内,情景变化,像是来自另一个既定历史时期的空间波动,在和他们交融。 过往某些铭刻在历史中的天地烙印中蕴含的力量,也被父子二人联手借用,抽取出来加持自身。 他们借助这股气息,在当下,眼前这一刻的房间里消失了。 这是一种术法,让他们被过往的历史覆盖,从视觉,感知,甚至意识形态上隐迹,无人可见。 实际上父子二人并没走。 他们称这种能力叫做历史的夹缝。 两人在夹缝里求生存,准备坚持到天亮,再寻机出城。 太史府是父子二人最熟悉的地方,能借助任何往昔烙印在记忆里的‘印象’,和史家能力结合,提取出来,为己所用。 所以两人才选择躲在府内。 曹狡等绣衣深夜闯入太史府。 但反复搜查,始终找不到目标。 曹狡按擒贼擒王的兵策指引,几乎能锁定位置,就在司马谈的寝殿。 然而他亲自进入寝殿,反复查看,亦没能将人找出来。 那父子俩躲在夹缝里,利用手上编著的史书,保持‘史’的波动覆盖全身,站在过往,瞩目曹狡在寝殿内来回走动,查看。 这曹狡明明无法看见他们,凭什么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双方僵持不下。 司马迁的目光落在双鬓斑白,躲藏中仍下意识将他挡在身后的父亲,心头酸楚。 从此以后,爷俩背井离乡,到处流窜,无一日安宁。 天下之大,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阿父年迈还要受自己牵累,东躲xz,被大汉缉拿。 司马迁吸了口气,传声道:“阿父,我们不跑了,孩儿出去承担罪责,要杀要剐随他们便是。” 司马谈手一抖,骇然道:“不,那霍去病杀人如麻,在我等学史的人眼里,其气象中夹杂着尸山血海,万千白骨。 他一人便统兵屠匈奴万众,一股杀气已贯穿了历史。 陛下亦为心性冷硬的人,容不得臣子有半点错失忤逆。陛下掌权不过二十载,伱看看朝中有多少各部官吏,臣子落得被杀身死的下场? 你投降出去,必是死路。” 司马迁心意已决,微微摇头,跪地给父亲叩首。 他起身后,正要出去,曹狡已对着虚空吼道:“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不然等我动用某件器物,将你们逼出来,想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虚空生出波澜。 司马迁像是从另一个历史时期中走出。 父子俩从夹缝里出来,神色狼狈。 曹狡眉头大皱,又惊又奇,心忖明明就在这,之前为何无论如何也无法发现? 他挥了下手,众属下顿时上前,将司马迁父子一网成擒。 “事情是我做的,与我父无关,放了他,我跟你们走。”司马迁道。 “放不放要侯爷说了算,由不得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曹狡冷笑。 一干人很快被带回禁军大殿。 知道曹狡去抓人,霍去病也在大殿等候,没回家。 他身畔趴着一头体长过丈的巨虎,虎目森然,是入夜叼着食盒,乘车来送饭的胖虎。 而在左右两侧的矮席上,坐着学者和教士。 虽已入夜,但两人不日将启程返回身毒,有些事特地来拜访和霍去病商谈。 这次来汉,让他们印象深刻。 地下的一座陵寝,感觉能覆灭身毒一国。 其中秘密无数,凶险之极。 地下陵寝的遭遇,让两人愈发本分老实。 他们与霍去病交谈之际,司马迁父子被押了上来。 曹狡一压司马迁肩膀:“跪下。” 霍去病淡然道:“算了,跪不跪无妨。” “司马迁,我问你,你是子的弟子?” 司马迁颓然道:“是,那一年我出长安游历。不久就被人找上,成了他的弟子。” 司马谈突然插嘴道:“我要求见陛下。” 霍去病待要说话,耳畔听到皇帝的声音:“去病,你将人带来见朕,司马谈和先帝有些渊源。” 霍去病答应一声,足下阵纹一卷,连同司马迁,司马谈,曹狡,一起出现在皇帝的内书房。 皇帝亦是入夜未眠,在处理一些事情。 “司马谈,你父子被抓,朕大抵知道原因。 你儿司马迁颇有才名,奈何是纵横道余孽,你还有何话说。”刘彻道。 司马谈跪伏在地,悲戚道: “当年先帝对臣分外信任,临终问我,以史观之,子嗣中谁会是明君,可兴我大汉。 臣说陛下气象最雄,当为千古霸主,如今一语中的。 臣只求陛下能念在我司马家多年修史,且我儿虽入纵横道,但从未行恶害人的份上,给我儿留下一命。 我司马家从此安心撰史,绝不参与其他任何事情。” 霍去病瞅瞅司马迁。 让人盯了这货好几个月。 他谨慎也好,胆小也罢,确实没有大恶,小打小闹的搞事情,不然早把他拿了,岂会等到现在。 皇帝思虑片刻:“纵横道乱我大汉,决不轻饶。 念你司马家还有些苦劳,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流做苦役……” 君无戏言,皇帝的话音要是落下,就是决定,不会再改。 霍去病心忖这判罚的不对啊,司马迁怎么着也是汉的明信片之一。 且他是史学大家,虽错漏不少,因为和李广有姻亲就瞎特么写,给李广单独列传,卫霍一笔带过,还暗藏贬义。 但霍去病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能让史家一脉断了筋骨。 在这件事上,他打算拨乱反正一下,沿着历史线推进。皇帝话音未落,便执礼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刘彻的视线转过来。 司马迁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真到了面对生死这一刻,少有人能坦然视之。 “司马迁,你可有后?”霍去病问。 “有一女……求陛下开恩,此事祸不及妻儿。” “有后就好,陛下,不如叛他个宫刑,从此让他安心修史。” 宫刑就是‘切’,从此身上无甩器,介于阴阳之间。 历史上司马迁就被武帝给割了。 对有些人来说,宫刑生不如死,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是个很微妙的刑罚。 从此断了七情六欲,即便心里有时候会想,但只会越想越自卑,了无生趣。 司马迁目瞪口呆,天昏地暗。 司马谈满脸苍白,一阵眩晕心悸。 曹狡感觉两腿一寒,浑身冰凉。 他属于那种若遇宫刑,生不如死的,人死鸟朝天,没有鸟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司马迁霎时间百转千回,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涩声道:“罪臣……认罚。” “陛下,臣建议,对司马迁延后动刑,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霍去病道:“纵横道还有三两余孽,而司马迁能与他们联系。” “诱出余孽,杀之。若司马迁做的好,臣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也罢,就先判宫刑,给你史家一脉留些香火。若能将功折罪,朕会酌情处理。” 皇帝看出了霍去病的目的,判不判司马迁事小,但要抓住一切机会,摧毁敌人。 绝处逢生,竟有了转机。 司马迁和司马谈眼泪差点掉下来,当即磕头表示愿意当二五仔,帮大汉把纵横道最后一把草割干净。 司马迁一五一十的交代: “纵横道有三子,其中执笔者算上我一共有三名弟子,都被霍侯…联合绣衣所清剿。” “三子中另外两人是掌兵者和淮南王,掌兵者有无弟子无从得知。 罪臣通过一些书简与其联系,他应该人在身毒。” “此外,臣最近通过竹简,收到一个命令,来源未知,可以确定不是掌兵者。但其也能用三子和我联系的方式,通过简书传讯,给我下达命令。 他让臣寻找机会出手,乱冠军侯心境。” 皇帝和霍去病碰了下眼神。 修行到他们的层次,某种精神层面的感应非常玄妙。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个半圣。 司马迁叩首道:“臣绝不敢行乱汉之事,所以并未动手。” 巴拉巴拉……司马迁叛变后表现良好,坦白从宽,把纵横道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并表示他有手段能引出掌兵者,甚至能对西北战局形成一定影响,帮大汉取得优势,减少消耗。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大风起兮【求票】 月华如水。 未央宫外,有一支队伍准备出发。 队伍由学者,教士,还有他们的随员,以及司马迁,曹狡带领的绣衣小队共同组成。 司马迁主动提出跟去身毒,先将掌兵者揪出来除掉。 此时霍去病正对学者和教士道:“皇陵之行,你们表现如何,自己应该清楚。 整个过程,毫无建树。” 学者和教士神色尴尬。 两人当时很想展示自身价值。 想不到那地下皇陵不是人能出入的地方。 他们之后就变得相当谨慎,确是没什么表现,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这次我派人去身毒,要对付的目标和佛家残余势力有密切联系。你们协助我的人,同时亦要负责监视他,可明白我的意思。” 霍去病最后这句,意思是对两人还算信任。 学者和教士精神微振:“这次我二人一定会率婆罗门教,做好大司马交代的事,不敢有半点差错。” 学的倒快……霍去病心忖。 俩人听禁军部众称呼霍去病为大司马,也改口开始叫大司马。 队伍启行,从南门出城,乘船南下。 他们走的是霍去病当初奔袭身毒,后世茶马古道的那条路径。 “下臣谢过大司马,帮我儿免了流亡之刑。” 司马谈也在一旁送行,眼见车马出城往南,躬身给霍去病施礼。 虽然霍去病提议宫刑,听着不比杀头好到哪去。 但毕竟人还活着,比起流放充役,致死没有出头之日,要强得多。 何况还获得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司马谈又道:“以后若大司马有所命,下臣不敢有半点推脱。” 他取出一物呈给霍去病:“这是我史家一脉的修行之法,是我司马家先祖从周朝开始,历代汇总经验所成,算是我史家一脉的不传之秘。 侯爷不妨参看一下,或许会有些收获。” “我家先祖有人亦为兵家,意外发现,若融合史家修行,可以观史! 兵家观史,侯爷可知会出现何等变化? 在某些与天地交感的特殊时刻,可以针对性的观看一些历史上的兵家,契合天地留下的烙印,比如观看历史上某些神话之战的真容。” 霍去病讶然接过了司马谈递来的史家修行秘卷。 “我儿误入歧途,其实是想走出一条史家的成圣之路……唉。” 司马谈摇了摇头,告退道:“还望侯爷能恕我儿之罪,在陛下面前善言几句,留我儿性命。” 霍去病回到家里时,已是下半夜了。 刘清在静室修行坐功,等他回来。 “夫君。” 两人回到寝殿,刘清依偎在霍去病身畔,欲言又止。 霍去病瞅瞅自家媳妇,猜测道:“有宗室的人找到你这来了?” “嗯,我不想让夫君因为我,改变自己的决定,又担心伱树敌太多。”刘清温婉道。 灯晕照过来,落在她脸上,细长的睫毛下眸光灵动,俏脸生辉,不可方物。 霍去病莞尔道:“你想劝我适当退一步,宗室那边怎么说?” “这事情的根本,还是他们产生了很重的危机感,接连有宗室的人被陛下贬斥,连封国都被收了,他们不可能毫无反应。 眼下宗室颇有些人人自危,所以想抱团来应对变化。” 刘清道: “解决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宗室献王那一支,家中幼女刘婵,想嫁到我们府上。如此就可以形成姻亲关系,让他们以后无法相合,针对夫君。 若献王之女嫁过来,献王会觉得夫君成了自己人,我们两支联合,足可抵御绝大多数事情。” 意思就是用姻亲关系,来与宗室合纵连横,远交近攻,换取稳定的大后方。 “献王的幼女,好像才十四吧? 这种方式不好,不取。”霍去病蹙眉道。 刘清嫣然道:“另一个办法,就是夫君适当退让些。 我听说他们筛选了好长时间,找了几个有才干的人,想扶持在朝中出任些位置。 有了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总归会感觉安全些。若有人要入禁军,夫君适当退让,如何?” 霍去病想了想,这事情皇帝也会适当让步。 毕竟他也需要宗室的支持。 且宗室都是皇亲,皇帝也不希望自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 次日。 早晨下起小雨。 雨停后,连空气里都带着泥土的芬芳。 早朝后的中午,王彦快步走进禁军大殿:“大司马,下臣奉命去给宗室传讯,那边有回应送过来。” “宗室想扶持几个将领,进入我禁军麾下。 但不想在大司马手下任职,而是想去卫尉那边,入程不识将军麾下。” 霍去病不出所料的忖道:果然如此。 昨晚刘清提过一嘴。 对方若要往禁军塞人,八成会送到程不识麾下。 中央禁军这边被霍去病经营的宛若铁桶,风雨不透,全是他的死忠。 对方想去长乐卫尉程不识麾下,是盯上了程不识年老,想早做准备。 他们的根本目标,是未来的卫尉职务。 那是实打实的长安禁军二把手。 卫尉在禁军当中也称南军,仅次于霍去病麾下长安禁军中军这一支。 宗室那边想在卫尉的南军安插将领,未来好接管南军。 “这是宗室呈上来的名单,他们想启用几个人。 大司马若同意,签署加印,他们安排的人,不日就将进入我禁军麾下,去南军任职。” 王彦递过来一份名单。 霍去病接在手里翻看:“程贤,嚣射虎,刘柴,靳序……” “是,程贤是程不识将军幼子,今年二十有六。早在军中任职,宗室提拔程贤出任南军左中郎将,是为了讨好程不识将军。” 王彦道:“大司马看第二,第三两个名字。 他们主要想推动的就是嚣射虎和刘柴,入职南军。 下臣已打探过,嚣射虎早年边军出身,是个会打仗的,胜绩不少,但用兵残暴,不计消耗。不为大将军所喜,最高曾升到过中郎将,被大将军发现其瞒报战损,且抓俘,贬斥到了校尉之职。 想不到他被宗室拉拢过去,投靠了那边。 刘柴亦颇有兵才,家学渊源,自幼学兵,为人自负。靳序……” “这个就不用介绍了。” 靳序霍去病还有些印象,是宫里靳妃的弟弟。 之前靳序就被安排在南军麾下,在那批新兵当中,算是还不错的。 靳序也在他们送来的名单上,被宗室提名晋升校尉的职务。 这也表示靳妃想获得宗室支持,在后宫进一步站稳脚跟。 她战队宗室,换取弟弟在禁军晋升的机会。 这些人……霍去病笑了笑。 “宗室往我们这边送来一份名单,几位宗室宿老则亲自入宫面圣。”王彦说。 他们的要求,陛下会准许的,可以平衡各方……霍去病心忖。 他在名单上用印,写了个允字,愿折腾就去南军那边折腾吧。 ———— 胶西王刘端,康王刘寄,常山宪王刘舜,等宗室王亲最重要的几支齐聚。 常山王刘舜是先帝最小的第十四个儿子,刘彻的弟弟。 先皇在世时,据说还立下遗诏,叮嘱要照看好这个小儿子。 刘舜只比刘清长一岁,其母为王皃姁,是先皇皇后王娡的亲妹妹。 史书上记载,汉景帝对这个小儿子最为宠溺。其骄纵怠惰,多有淫*之事,屡犯法禁,但天子常常宽恕赦免他。 三位亲王,此时齐聚在城内的一处王府。 这段时间形势变化,风起云涌。 皇帝有加强集权,收回宗室封国的意图,一干王亲皆感自危,几位王爷齐聚长安,是为了探听风向,和宗室其他各支联系走动。 屋里还有几位宗室宿老,各个身份不凡,多是皇帝的长辈。 宗室接连有人被裁撤封国,都与霍去病相关。 宗室自然变得警觉起来,分其军权是他们的应对。 几个他们推选的将领,也在殿内,忝陪末座。 嚣射虎,靳序,还有一个长脸青年,叫刘柴。 三人便是宗室打算扶持,分走军权的将领,还有几个准备送入朝中出仕的文臣。 嚣射虎为人体格彪壮,颈部有一道被箭袭留下的疤痕。 其人长眉虎目,一身戎装,坐在那很有些威风。 他今年二十九岁,从军已有十多年,年轻时曾享誉全军,得到重用。 后来卫青崛起,战无不胜。 他被卫青掌权后赋闲,蹉跎数年,泯然军中,郁郁不得志。 这次被宗室找出来,双方一拍即合。 “我等已启奏陛下,陛下也同意你们领南军,往西参战。 汝等可有把握,能打胜仗?” 有些胖的胶西王,扫视几人,沉声道: “陛下为什么如此信重冠军侯?最主要的便是他能战场称雄,不可或缺。” 一旁有个宿老神色感慨,道:“谁能想到一个女仆生的孩子,会成为天下人都要规避其锋芒的无敌将帅。” 嚣射虎为人颇有军伍经验,并不急于开口。 靳序却是因为即将成为南军校尉而兴奋,忍不住展示自身道: “我已多次推演过大将军在西北和帕提亚国的交战方略。 送回来的奏报说,对方有一种重骑兵,人马披甲,能横推轻骑,非常厉害。 但重骑转折不易,不够灵活,且不利久战,若我与其交锋,会采用迂回侧翼奔袭之法,队列分合,不给其与我正面对垒的机会,当可稳压对方。” 他说的头头是道,但并不新鲜。 因为这段时间送回长安的战报,卫青就是这么对付帕提亚的。 卫青的战术,也确实连战连胜,重挫帕提亚铁甲军的威风。 几个宗室宿老,亲王,微微点头。 靳序的回应算中规中矩,具体如何,要登上战场再看。 几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刘柴和嚣射虎身上。 刘柴为人瘦长脸,从军之人,自有一股锐气,侃侃而谈: “冠军侯之所以连战连胜,多是依仗奇袭建功,以精锐一战溃敌。 他洞察战局的能力,确实很厉害。 不过大月氏的地图送回来以后,我多次推敲,也已找出了帕提亚布防的薄弱处。 我会采取和霍去病同样的打法,行奔袭之策,直取其重镇,一战便能形成巨大的战局优势。若成,可助我大汉,立不世之功,重夺大月氏。 此战打出来,效果不会比冠军侯稍差,当可让帕提亚人闻我汉军而惧之。” 几个宗室宿老,亲王将目光转向嚣射虎。 “胜负要打过才知,纸上谈兵无益,待战场交锋,诸位可知我用兵优劣。”嚣射虎笃定道。 时间转瞬。 七月下旬,南军抽调出一支精锐,以嚣射虎为主将,刘柴,靳序为副将和先锋,奔赴西北战场。 之前南军便有不少人马,在战场效命。 嚣射虎三人一路疾赶,晓行夜宿,最终来到西域以西的大月氏边界,接管了南军的军权。 一时间,汉和帕提亚之间,大战将起。 敌我对峙的战场上,兵锋四溢,风声鹤唳。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连胜【求票】 七月下旬的长安,连日阴雨。 上午,赵破奴,复陆支,陈庆,赵安稽等将校在亲军引领下,走进禁军大殿。 “郎中令!” 白南妤被安排出去另有事情,殿内侧翼坐的是王彦,正埋头书写,工整的汉隶,行云流水般落在纸上。 霍去病挺拔的身影,站在临窗处,探手接取窗外的雨滴。 “你们几个做下准备,明日统兵去西北战场。 和帕提亚的战事,我们的防线远比对方长的多,北线的康居,西域以西全线,都可能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 南军抽调出去,急于建功。 我担心舅父手上可用兵马不足。你们去听舅父安排。” 几人齐声领命,轰然答应。 霍去病从神府内接连取出数件东西,推送到几人手里。 赵破奴等人接过一看,却是一把把战刀。 刀体修长,近乎垂直,只略带弧度,比一般战刀要长了稍许,正是汉军的制式军刀。 刃面如霜,带着反复锻打后如浪涛般层叠的暗纹,给人一种精工细作,鬼斧神工之感。 轻弹刃面,便有阵阵刀鸣,经久不绝。 “此为最新锻造的汉刀,数量不多,你们每人麾下只三百把的数量,自己去兵府找墨工领取。今天完成配发。 伱们拿的这几把,是墨家大匠造亲自捶打,可以自用。” “谢大司马。” 几人当中,陈庆还多得了一个锦盒,里边是一对儿同心玉牌。 “还有些东西,屏娴让人送到你府上了,是给你的贺礼。” 霍去病指的是被陈庆领回家的精绝王妃,此事赵破奴等人也都知道。 “谢侯爷和公主殿下厚赐。” 陈庆执礼,而后与其他人一起离开。 走到殿外,陈庆嘚嘚瑟瑟的把锦盒打开。 一对通透无暇的翠玉放在盒内,环状的玉佩里仿佛封存着一汪碧绿色的泉水,一看便价值不菲。 “你个狗日的,抢了个女人回家,还得了侯爷的赏,没天理了,这对玉看着能做传家宝了。” “你也可以抢女人回家,侯爷定然不会厚此薄彼。” “我不行,家中妻室如猛虎,咬人……” 几人互相打趣,脚步飞快。 他们离开后的禁军大殿,王彦道:“侯爷。 少府那边的消息,说有一批军备,要缓几日才能送来。” 每次行军打仗,调度兵马,必有粮草先行。 而少府,大行令,大司农三人分别是各项用度支出,大汉的财政,后勤大总管,有些重要物资需要三人联合签发。 其中的少府,历来由宗室的人出任。 “少府为何压着军备不发?” “不是不发。” 王彦清楚其中的内情,解释道:“他们推荐那几个将领刚去战场,压着我们这边的军备,晚几日发放,是怕侯爷调兵遣将,暗中有安排。 压下军备,我们的人就无法出征开拔。” 霍去病哑然道:“怕我去抢了他们的功劳?” 王彦道:“如今谁不忌侯爷军威。侯爷若出兵,哪有他们什么事? 宗室是怕他们派的人刚过去,侯爷就雷霆出击,一战击溃帕提亚。陛下又对侯爷信重,他们的谋划到头一场空。” “舅父在战场上连胜帕提亚,宗室可是觉得谁打帕提亚都能胜?” 霍去病心忖这个时期的帕提亚铁甲军,是帕提亚中兴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有横扫诸国的威势。 他们和汉军遭遇前,纵横无敌,接下来的战争将是两强相遇。 “差的军备有多少?” “之前,羽林,虎贲往南调动,已清空了我禁军的库存。 匈奴之战回来,兵甲入库修缮。步甲和轻骑甲合共两万余件甲备,数量不少。”王彦说。 每次征战回来,甲备都会有一定折损,比如串联甲叶的线被砍断,要及时修补才能再用。 少府压一压禁军甲备这种手段,历来也不少见。 见霍去病没了下文,王彦便住嘴不说。 次日,赵破奴,复陆支,赵安稽,陈庆等人统兵马出营,很快就有消息送到宗室那边。 “禁军往西北战场去的兵马,有人只穿贴身内甲。外甲被少府压下来,霍去病仍命令禁军出兵往西北去参战?他果然是想抢攻,如此急切。” “霍去病疯了不成,军伍不着甲去战场,折损该有多重? 他战后如何对陛下交代?” “少府那边扣下军备不发,会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前线大军征战,禁军在休整,各类物资排在后边不是很正常,只是晚几日发放,霍去病自己等不及,非要此时出兵,与少府有何干系?” 宗室听到消息,聚集商议。 “且先别急着做判断,霍去病要做什么,很难提前看破,别被他耍了,他或有别的安排。 我们稳一稳,看看再说。” ———— 西北战场,敌我双方都在进行兵马布置,明暗调度。 “大将军,帕提亚给前军射了一封书简过来。” 姚招揭帐走入帅帐时,卫青在吃午食,行军时常见的风干肉泡热水。 他吃饭咀嚼的很细,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帕提亚怎么说?” 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卫青才平声静气的问。 “还是老样子,说我汉人抢夺大月氏领土,他们是应大月氏五部勋贵所请,来帮大月氏讨回被我汉人占领的土地。 若我军退走,可免败亡之辱……还送来一颗人头。”姚招道。 双方战前都说自己是正义一方,师出有名,历代如此。 汉也给大月氏送过国书,谴责其趁汉匈交战,偷袭夺取大月氏之地,出师不正。 “谁的人头?” “战前博望侯率领我大汉的一支使节队伍,正出访帕提亚,是博望侯麾下副使陆集,被砍了脑袋送过来。 帕提亚是想警告我们,若不退兵,陆集就是我们的下场。 他们还留讯说下一次再砍,就是博望侯的脑袋。” 卫青心想要是张骞就这么被砍了,死的着实冤枉。 但两国交战已箭在弦上,谁也改变不了。 姚招汇报过事情,从帅帐出来,信步来到军营侧翼,地势稍高的一座小丘上,往西眺望。 在高地下有一座小湖,姚招看见有一支汉军的兵马在打水。 正是新来的南军。 领头的是刘柴和靳序。 两人亲自统兵,沿汇流到湖中的一条小河,往上游勘察水源地。 “你们不用如此小心,驻地的水源,上下游流向,事先勘探,是常识。你们来之前,我们已探查过,没有问题。”姚招扬声道。 靳序曾跟随霍去病,旁观过姚招等校尉打仗,彼此认识,应道: “我们将要对帕提亚用兵,勘察水源是军令。” 姚招:“帕提亚的兵马并不容易打,你们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刘柴从矮丘下抬头,审视姚招,淡淡道: “你且等着看,看我们如何对敌,击溃帕提亚的兵马部众。” …… 大月氏的蓝氏城,帕提亚的兵马大营便设在这里。 原大月氏的王宫主殿内,帕提亚的各路将领二十余人,肃容而立。 此外还有大月氏五部遗留下来的贵霜部漏网之鱼万若和他麾下的几个人。 殿内只三个人有座位,一个是此前帕提亚在大月氏的统帅图塔赫。 这位体型壮硕的将领,坐在侧席。 主位上坐着一个和他一样魁梧,粗横的眉毛让人印象深刻,瞳孔为暗褐色的中年人。 这人叫布托,是帕提亚最著名的统帅之一。 图塔赫早年是布托的副将。 他在布托面前老老实实,满脸崇敬。 除了两人外的另一个位次上,坐着一个全身黑衣,连面孔都遮蔽在面巾下的身影。 此人的喘息比常人要粗重,像是有重病在身,但散逸的力量波动又强大至极,能和布托分庭抗礼。 这人与殿内的气氛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帕提亚将领的观察。 “图塔赫,之前和汉人交锋的过程,你冒然用兵,数次上当,可知错在哪里?” 布托声音温和,但面容冷峻,目光咄咄逼人。 图塔赫羞惭道:“我以为麾下的铁甲重骑无敌于天下,汉军也会向我们过往的对手一样被冲溃,犯了轻敌的错误。 想不到那汉将狡诈,折损了宝贵的铁甲军,请大帅责罚。” 布托坐在那,一身泛着古韵的暗银色甲胄,头上戴盔。 他的甲胄上,不时泛起一道道耀目的冷银色符号,后背则弥漫着一种和大汉军伍不同,但同样是兵家才有的气息,层层叠叠。 在气息深处,有一个朦胧的身影显化,像一尊神祇,手握一柄战矛,时而攒射出一道道电弧。 “大帅既然来了,我愿给大帅当先锋,杀溃汉军。”图塔赫道。 布托道:“你克服不了心态上的急躁,就无法在神力修行上成就统帅境界,只能为将。” “我看过你和汉军对垒的过程,对方将领稳健凶狠,出手必胜,你不是他的对手。 与汉交战,我们不必急于求胜,可先诱对方主攻,让他们占些便宜也无妨。” 另一侧,一身黑衣的人,正是之前统身毒兵马,往西北推进的掌兵者。 他的声音沙哑,以不算熟练的帕提亚语道: “布托军帅说的没错,这几年汉连年征战,消耗极大,将战线拖长,对帕提亚更有利。何况他们内部有派系之争,不乏可利用之处。” …… 汉和帕提亚,在两天后拉开了战幕。 中军没动。 但作为先锋的李敢和图塔赫部,率先接战。 双方在平原对垒,用的都是轻骑兵。 交战从早上开始,接阵后厮杀半日,互有折损。 就在这时,南军在嚣射虎调度下,以靳序统兵,分从左右交叉杀入战场。 帕提亚方面立即调派兵马,做出应对。 随后,双方激战正酣,帕提亚却是忽然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战后才知,是嚣射虎报告卫青后,同时还安排了另一支兵马为伏兵,以刘柴带领六千南军,奔袭帕提亚的和墨城,冲击其营地。 若成,可以切断帕提亚的撤退路线,对其前军造成极大的威胁。 帕提亚闻讯而退,汉军追击,遂小胜。 随后几日,双方多次接战,汉军皆占上风。 南军在嚣射虎的带领下,屡次建功,消息送回长安,宗室大为振奋。 而在前线,嚣射虎连日紧绷的面容,也是略有舒缓。 刘柴和靳序连续带兵出战,小胜不断,亦是喜动颜色。 不止是对敌上的胜利,关键是两人已经打出信心,心气完全上来了。 “战局变化和我们的事先判断,虽有些出入,但结果分毫不差。” 军营内,南军的几名将领小聚。 刘柴神采飞扬:“只待双方中军入场接战,我会按计划展开奔袭,必获大胜!” 靳序赞同道:“你这几次奔袭,确有冠军侯的风采。” 刘柴唇角微挑:“冠军侯……” 嚣射虎稳重道:“双方主力还未登场,且不可轻敌,目前谈胜负还早。” 刘柴和靳序双双答应:“我二人省得。” 两天转眼即过。 七月最后几天的一个傍晚,霍去病回到府上,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而在同时,他收到赵破奴等人的消息:“大司马,我们已赶到战场,双方中军即将全面接战。”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 生辰,用兵【求票】 侯府后宅。 廊道上挂着大红绸布的灯盏,喜气洋洋。 霍去病昂首阔步的进入寝殿时,屋里光线略暗。 刘清坐在卧榻旁,一身纤薄的白色丝绸锦裙,长腿交叠,裙裾下露出细腻如玉的足踝,脚尖挑着一双杏黄色的丝履,轻轻晃荡,手里在随意翻看一部古韵斑驳的简书。 这打扮,这腿,这脚……公主殿下带着几分平时少见的魅惑。 “夫君。” 声音也比往日柔媚了至少两个音域。 今天是什么日子……霍去病念头急转。 刘清笑:“夫君的生辰,自己不记得?” 霍去病小时候,绝大多数时间跟随卫青和皇帝。 两人事务繁重,自己生日都不记得,要嫔妃或舅母李氏提醒,更何况霍去病的生日。 最近两年的七月末时,多是在外征战,就算有人想提醒也无从提起。 霍去病恍然道:“所以公主殿下这身打扮,是要把自己送给我。” 刘清仰起如花似玉的俏脸:“边关在打仗,不易开宴喧庆,本宫只好自己来讨夫君欢心。这身蚕丝留仙裙夫君喜欢吗?” 我过生日,公主殿下送给我一条裙子……霍去病揶揄思忖。 然后是愉悦的交流过程。 长幼有序,妻妾和睦…… 天亮以后,侯府马蹄擂动,霍去病策骑带着公主殿下,妾室和俩奶妈,儿子霍嬗,并少部分亲兵,出城往北去了。 七月草海如茵。 草原上绿意葱茏,壮阔无边。 公主殿下想去看看。 夫妻二人,往北去了草原。 夜宿乌兰巴托,醉卧繁星之下。 …… 西北,大月氏。 在七月的最后一天,战争全面爆发。 除了正面战场对垒,帕提亚有一支兵马,从西域休循的鸟飞谷方向,奇袭西域。 不过其兵马选择的路线,早被卫青预判,埋伏好了汉军迎头狙击。 鸟飞谷是砂石地貌,两侧峡谷盘绕如天然迷宫,在这里藏兵或进军奇袭,都是很理想的地形。 卫青事先埋伏,蓄势以待的队伍,就是霍去病派来的赵破奴和复陆支。 两人统兵,与大月氏贵霜部的万若所率队伍,展开厮杀。 另一方面,南军在战前就请命灵活用兵,负责奇袭主攻。 刘柴统带一部兵马,约七千人,准备奔袭大月氏北部重镇杜尚。 嚣射虎负责统领南军其余部众,进行支援。 杜尚是蓝氏城以北重镇。 若能破杜尚,将击溃帕提亚在北部的中转地,大幅削弱其对康居,大宛方向的威胁。 汉军在防线上的调度,会变得更灵活。 所以杜尚的地理位置,分外重要。 下午的时间,刘柴带领兵马,摸到杜尚城以东二十里的捺股河,在河谷一侧起伏的山峦中蛰伏,隐藏兵众,安静等待。 刘柴嘴里叼了根草梗,问身畔的副将:“主战场可有消息传过来?” 副将道:“正面战场,数万人的厮杀,不会这么快分出胜负。” 刘柴笃定道:“我们这一路只要成了,帕提亚人震恐,正面战场也将因此战影响,而获得胜利的机会。” “再有三个时辰,天色就黑了,我们在午夜出兵,奇袭杜尚。” …… 正面主战场。 图塔赫站在一座矮丘上,头戴战盔,上方竖起一缕红缨,随风摇曳,猩红如血。 下方是一片开阔地,双方的中军,汉军主力,李敢部,浑邪王和图塔赫亲自统率的帕提亚部众,数万人正搏命厮杀。 旗旌猎动。 鼓声低沉有力,大地震颤。 帕提亚军的正面冲阵能力,非常强势。 他们策马前冲时,就算是轻骑兵也会佩戴遮面的甲胄,手里执握一种特长的细矛。 在双方接战前,汉军轻骑连续开弓袭射。 而帕提亚部众,则是隔空齐刷刷的投矛。 一时间箭矢横空,投矛如雨。 双方各有优势,距离迅速拉近后,帕提亚军以长矛闪电般戳刺马颈。 汉军队列前方的马匹悲鸣,纷纷栽倒,后军冲上来的队伍亦被牵累,阵型微乱。 帕提亚接阵就占了上风,气势如虹,兵马齐声呼喝,从头盔缝隙透出的眼睛,充满杀机! 双方轰然对撞,展开近身搏杀。 锵! 一名汉军执握战枪和帕提亚部众的战矛碰撞时,另一手突然抽刀上挑。 这一刀势若灵蛇,出刀角度刁钻,借马匹的冲势,交错之际从对方下颚的甲胄缝隙刺入,一刀划开了对方颈部动脉,鲜血溅射而出。 战场交锋,生死在刹那之间。 敌我从上午开战。 帕提亚先占上风,但接战后,汉军的骑阵更灵活,很快就扳平劣势。 卫青击鼓传号,变化战阵,利用横纵走位,阵列开阖,分割对方部众,逐步扩大优势。 到下午时,双方已数次轮换增派部众。 河谷平原长达数里的区域,血迹,断肢,随处可见。 在汉军大后方,侧翼的矮丘后,有一支七八十头大象组成的象阵,安静蛰伏,始终没登场。 浑邪王伫立在卫青身侧,建议道: “大将军,我军已占了上风,此时动用象阵破敌,必可收奇效,扩大优势!” 卫青站在矮丘上,遥观战场:“这种规模的交锋,不要急于取得大胜。帕提亚并未用全力,他们的重骑兵不出,我们就不用象阵。” 夕阳西下,双方鸣金收兵。 一日的厮杀,战场上留下的伤亡者逾万。 汉军折损近四千,而帕提亚伤损超过六千人。 汉军延续着小胜的势头。 …… 夜色深暗,群星闪烁。 杜尚城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喊杀声。 杜尚是一座土石垒砌的城池,整体为圆形,远观如一座大山,四方设有城门。 外墙每过一段距离,会出现垒砌的巨大立柱,作为承重。 这种石柱,巧妙的将城墙分割成一段段不同区域,增强防御力的同时,另一个优势是即便有部分区域被攻破,也相对容易封堵,不至于全城皆溃。 刘柴带兵杀出,快速奔袭到城外。 他也掌握有自己的行军策,可以提高奔袭速度。 其带兵掩杀到杜尚城东门外,黑夜中,却是发现城内已燃起了大火。 刀兵和喊杀声震耳。 刘柴略有些意外:“嚣射虎将军说会派兵助我奇袭破城,原来早有安排,先一步杀入城中行事。 也好,倒是省了我们的消耗。 众军,随我杀上去。今日破城,我保各位高官厚禄,冲!!” 轰隆! 城门被人泼了火油,射出火箭后熊熊燃烧,加上城内有人开战,形势混乱,无人救火。 一刻钟后,城门在巨力撞击下,砰然倾倒。 刘柴大喜,下令冲城。 南军策骑如风,杀入城内。 远处,另一支嚣射虎命令副将前来支援的兵马,也在随后赶到。 两方配合,奇袭杜尚城。 双方都以为事先入城,纵火烧城门的队伍,是对方安排的妙手。 混战中都未过多询问对方详情。 而在两方人马入城后,事先潜入城内的另一支队伍,却是悄然抽身,以瞒天过海的兵简,隐去踪迹,融入了黑暗当中。 在杜尚城大约三里外的一座疏林内,赵安稽勒马回望杜尚城方向。 陈庆也在一旁:“艹他大爷的,咱们干黑活,功劳算他们的?” 赵安稽道:“你别瞎说话,郎中令是不想让我大汉的军伍折损太重,平白添进去。宗室和侯爷,是我大汉内部矛盾,且没到撕破脸皮的程度,杀敌破城更重要。 我们走。” 他们抽身而去时,杜尚城内已是大火熊熊,喊杀声此起彼伏。 当晚,汉军奇袭,火烧帕提亚在杜尚囤积的部分粮草。破杜尚城的消息,在次日大早传回长安,皇帝闻听亦为之振奋。 宗室各支更是喜不自胜,传告全城,南军前线大捷。 天色大亮。 刘柴衣袍染血,立在城头。 身后的城内,仍有余火未熄。 整晚的厮杀,让他极为疲倦,但脸上尽是自负和满足之色。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副将问。 刘柴霍然转身,伸手指向更西侧的大月氏国境: “此战不过是刚开始,打出这一战,只为了让嚣将军,让卫大将军,让宗室相信我刘柴的判断不会错。 这一战之后,世人当知我刘柴用兵之能。” “冠军侯当年能一日连破多座敌营,我刘柴难道不可以?” “传令全军,继续奔袭下一目标。我们往西穿插行军,接下来才是我的真正目的,更重要。 打过这一战,嚣射虎将军会更相信我的判断,让他派出南军剩余的全部人马,策应我们。” 队伍略事休整,刘柴气势逼人的统兵继续往大月氏国境以西推进。 时间来到傍晚。 长安。 一干宗室宿老,胶西王刘端,常山王刘舜等人齐聚,来求见皇帝。 “陛下。” 几位宗室宿老来到书房内。 “几位宗亲联袂到朕这里,何事?”皇帝看向几人。 “昨日晚上的战事,陛下可曾听说?”宿老中的刘珝,笑眯眯的问。 “朕听说了,前线将士用命,大将军在正面战场压制敌军,对方反击亦被大将军预判阻截。” 皇帝道:“你们举荐的几名将领,执掌南军,也有建树。” 胶西王,常山王等人各自落座。 有辈分高的宿老负责说话,道:“此战我们举荐的部将,打下了大月氏北部重镇杜尚。 这是和帕提亚开战后,最重要的胜利。 可见我汉军将才层出,可不止一个冠军侯会打仗。” 皇帝笑了笑。 “昨日夜破杜尚只是小胜,是刘柴,嚣射虎等人首战的目标,今晚还有更重要的战事要打。” 胶西王刘瑞亲自接话道: “南军在战场上的两万余人,将隐匿行军,全员出动,再立新功。” “我等素闻陛下往昔每逢冠军侯征战,都会亲自关注战局。” 另一个身形矮胖富态的宿老,刘焱接话道: “今晚这一战的重要性,不亚于往昔冠军侯所打任何一战。 我等此来,是希望陛下莫要厚此薄彼,也能亲自观看战局。知道我等推选将领的目的,是在为国举才。” 皇帝道:“几位宗亲倒是谨慎,南军已在战场上数次获胜,几位宗亲才来见朕,想是笃定刘柴,嚣射虎等人仍会获胜?” 刘焱当仁不让的点头:“吾等拙见,正要请陛下观之,以做指点。” 皇帝应允道:“也好,几时开战?” 胶西王道:“不如让冠军侯也亲自来看看,对他也是好事。” 皇帝问:“董旭,去病前日带屏娴去了草原,可曾回来?” 董旭躬身说:“陛下问的巧了,侯爷下午才策骑带公主回城,眼下刚回府不久。” “那好,你去宣他来觐见,与朕和诸位宗亲共同看看西北战事。” 董旭快步下去传旨,召冠军侯入宫。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干得漂亮,闻名丧胆【求票】 傍晚。 霍去病走进未央宫的书房,在皇帝右手位入座。 对面,宗室众人神色各异。 刘珝,刘焱,都是宗室宿老,平阳公主拉着宗亲助阵那次,这几个老头也在,被皇帝和霍去病连消带打,收回了庄子,盐场等物,又被禁足,损失惨重。 当时还有个刘奢,年纪最老,因为颜面扫地,现场晕厥,回去没几日便咽气死了。 刘焱,刘珝两人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刚解除禁足不久。 经历过以往的事,这几个宗室宿老变得收敛起来,虽然还是想维护自身和宗室利益,但已经不准备正面针对霍去病。 而是想扶持一些人,分走霍去病的权柄。 这次他们主要是跟过来壮大声势,表示宗室是一体的,唱主角的是胶西王刘端,常山王刘舜。 两人坐在皇帝左下首,审视对面的霍去病。 “早听说冠军侯是兵家少见的将才,两年来一军灭数国,功高盖世。” 说话的就是先帝幼子刘舜。 他二十五六岁模样,生的猿背熊腰,皮相不错,只是眼神过于锐利,有些咄咄逼人,面色阴白,衣装华丽,腰佩宝玉。 刘舜续道:“不知冠军侯可曾听说这几日的西北战事?” “刚回来,不清楚。”霍去病道。 刘舜上下审视,看的非常仔细,嘴角慢慢上挑,忽然开口训斥道:“西北前线用兵,战士浴血,你外出刚回来? 据我所知,你是带着屏娴出去游山玩水,没错吧?” “你为国之大将,如此懈怠,看来说伱骄纵成性,确实没错。我若是皇兄,立即就废了你的兵权。” 刘舜厉声道:“你可是以为,我大汉只有你卫霍二人懂些兵事?” “夫君与我出去一趟,在常山王嘴里就是懈怠了。” 刘清打着哈欠从外边进来,一身黑色压红纹的宫装长裙,气象瑰丽,步履款款的走到霍去病身畔。 “你怎么来了?”霍去病道。 “怕你被欺负。” 刘清传声说:“你刚走宗室就给我送来消息,说几位亲王联合宿老,让你入宫,我不放心。” 霍去病暗自好笑,担心他被人欺负,自家媳妇是第一个。 刘清像只护犊子的小母鸡,双手并叠拢在袖口内,看起来温婉从容,但口吻凌厉:“胶西王,常山王你们身为宗室,有些话去病不方便说,我来说好了。 我也是宗室一员,倒是不怕揭一揭自己的家丑。” 门外,董旭几乎以小跑的快速频率往远处‘避难’,一边走一边思忖,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刘清道:“论懈怠骄纵,我家夫君可比不上常山王你,你在封国作威作福,连年增长税负,好好的一块封地,被你治理的民不聊生。 我家夫君为大汉,为陛下出征河西时,常山王你在封地高枕无忧。” “我家夫君出征西域,与匈奴奋战时,常山王你在封地高枕无忧。” “我家夫君出征大月氏,孤军奔袭时,常山王你在封地高枕无忧。” “我家夫君力破匈奴,在千军万马中厮杀时,常山王你在封地高枕无忧。” “常山王,若没有去病等汉军将勇的征战,你还能在封地高枕无忧吗?” 就抓住我在封地高枕无忧了是吧……常山王刘舜喘了口气,看向皇帝,想让皇帝干预一下。 皇帝见刘清进来以后,就低头批阅奏本,和董旭一样,跟没听见似的。 霍去病美滋滋,刘清道家出身,性子淡,少见她与人争斗置气,干得漂亮,晚上回去犒劳犒劳。 “听皇妹的意思,你刚才说这些功劳都是你这个夫婿所立,是觉得他劳苦功高,恃宠而骄是应该的?”胶西王刘瑞挑着眉梢接过了话茬。 刘清轻笑道:“刘瑞皇兄,你说的劳苦功高,恃宠而骄,我夫君可不敢当。 刘瑞皇兄你历年犯的错,自己封地的人向陛下检举你不止一次,陛下念你是兄长,多次宽恕。 而你变本加厉。” “你封地内的府库,腐坏的账目,财物以千万计算,自己也不加以收拾整理,任凭其崩坏。 我要是你,可不好意思来长安,没钱了就管陛下开口要花费。现在的兄弟姐妹当中,以你和赵王年纪最长,你二人倒是能争一争长短。” “其他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毕竟是我兄长,总要给你留些脸面。说恃宠而骄,骄奢淫逸,两位皇兄都是大才,与我家夫君的兵才有的一比。 皆可青史留名,屏娴素来是佩服的。” “我……好你个屏娴,往昔没看出你如此伶牙俐齿,你……”刘瑞和刘舜气的直哆嗦。 还从来没人敢对他们如此放肆。 换个人一把便将其捏死,偏是让他们毫无办法的刘清。 皇帝在一边旁听,差点没笑出声。 刘瑞深吸了口气,看向一名宿老,使了个眼色。 这宿老名叫刘岳,也是宗室的老辈分,保养的很好,白面无须,眯眼道: “听屏娴你所说,倒是对你这夫婿尽心维护。 你家夫婿和卫青为国征战,权柄帝授,他们与敌国交锋,本是分内事,有何值得称道之处? 换做别的将士,同样也在做他们做的事。” 刘清喝了口霍去病递上来的热茶,润了润喉咙:“别的将领?哪个将领比的上我家夫君?” 刘岳老神在在道:“屏娴你这几日与你夫婿外出,不知西北战事已生变化。 卫大将军也不过是战场小胜。 但我等推荐给陛下的嚣射虎,刘柴二人却是屡建奇功,奔袭大月氏杜尚城,断其要地。” “我等来见陛下,让郎中令也过来,便是要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我大汉强军百万,将帅林立,冠军侯虽有些兵才,但并非无人能及。” 刘瑞和刘舜亦再次出言: “刘柴奔袭杜尚之战,冠军侯你自忖有几分把握能做到?” 霍去病道:“你们推选的将领,上了帕提亚人诱敌深入的当,还沾沾自喜,愚蠢程度我确有不及。” 刘清嗤的一声笑出来。 “你说什么?” 霍去病所说,釜底抽薪,直击要害。 若他说的是真的,就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宗室推选将领的出发点。 按霍去病的意思,宗室这几日的欣然狂喜,连同此刻专门邀请霍去病来观战,就成了偌大的笑话,蠢得让人发嚎。 “你信口之言,就想抹掉其他将领的功勋? 小人嫉才!” 宿老刘珝也有些忍不住了,道:“你可是看不得别人与你同等兵才,怕其将来影响你的地位?” 霍去病道:“兵才? 刘柴奔袭杜尚城能得手,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对方想诱其深入,赚取更大的战果。 刘柴可是打算先奔袭杜尚,再袭蓝氏城以西的合瓮城? 若能打下合瓮,就可切断帕提亚东西之间的联系,和大将军形成配合,将蓝氏城困在中间,变成孤军,一举吃掉帕提亚在大月氏的兵马。 想法确实够蠢。” 书房里突然变得安静。 因为霍去病说的全对,刘柴自觉天赋绝伦的行军路线,被他信口说破。 宿老刘焱道:“你怎么知道刘柴接下来要打合瓮? 他曾反复叮嘱,让我等保密,说出来会影响大军作战。” 胶西王刘瑞沉声道:“你可是在其身畔安插了人手,随时给你通报其行军方向?” 霍去病示意众人看向皇帝挂在书房,时常查看的作战地图:“这么简单的行军意图,看一眼地图便可知道,还用安插人手?” “那你凭什么说刘柴攻下杜尚,是对方诱敌的手段?”刘瑞问。 “凭我在用兵上从没错过!” 霍去病弹指勾勒,虚空便有一股气机,化为痕迹落在地图上,形成数道线条。 宗室众人看见那几道线条,有些不明所以,凝神打量。 …… 同一时间,在数千里外的蓝氏城,帕提亚的统帅布托,也在一张行军地图上,勾勒出近乎和霍去病所画完全重合的数条线路。 布托放下笔锋,打量自己勾画判断的敌我双方的行军路线,道: “对方先打杜尚,再打合瓮城,用兵看似大胆,采用奔袭的策略,实则谨小慎微,没有先选合瓮城,已经错了。 打过杜尚再打合瓮城,早没有了奔袭用奇的机会。” 旁边的副将笑道:“对方仍自觉隐匿,正一路从杜尚往西南向的合瓮城行军,完全不知自己即将闯入我军的陷阱。” 布托道:“对方行军,前后呼应,两军相加,超过两万余人。 将他们全部吃掉,也不枉我们这段时间小败诱敌深入的布置。 挫败这两万余汉军,对汉是个重创,顺势反击,可期大胜。” 布托看了眼地图上主战场的方向: “倒是那个汉军主帅用兵全无疏漏,我主动出击,想乱其后方的布置,也被他看破阻截……” “问问拉特斯到哪了? 让他准备行动,先击溃奔袭合瓮城的汉军。” ———— 刘柴率汉军经过一整日的奔袭,疾行八百里,在夜色降临后,来到大月氏境内偏西的罗河山。 前方三十里,就是奔袭的目标地点,合瓮城。 斥候早探查好周边地形,刘柴率军在月夜下来到罗河山的一处高地,两侧背靠山峦。 中间是一道矮坡,地势攻守兼具。 刘柴事先做过充分的功课,所有情况都和他的预期相互印证。 这让他愈发有信心,甚至产生一种掌控感,生出算无遗策的错觉。 打仗这东西,如果做好了,出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处处牵着对手鼻子走。 “扎营休息两个时辰,我们在天亮时,对合瓮城发起突袭。” 刘柴接连下令,信心十足:“让人去通知后方与我们策应的南军兵马,让他们也就近休整,两个时辰后,全力推进和我们配合,则合瓮城可破。 合瓮是对方的粮道咽喉,重中之重,断不可有任何错失,我要一战功成!” “唯!” 斥候当即策骑去传令,其余兵马原地休息。 要知道日行八百里,已是刘柴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催动他掌握的行军策的效果。 并不是谁都有霍去病日行千里而不疲的神妙行军法,能连续作战破敌。 疾行八百里,不仅是刘柴的极限,也是兵众的极限。 在马上颠簸了一日,人困马乏。 部众得到休息的命令,安排好斥候,其余人倒在地上和马靠在一起,片刻间便睡了过去。 刘柴还想强撑一下,巡察临时营地。 但疲乏涌上来,叮嘱过斥候守夜,遂也睡了过去。 就在他睡着后,早就埋伏在罗河山区域的一支队伍,悄然杀了上来。 这支队伍人马披甲,不论是马匹还是战士,皆高壮如巨熊,身披暗银色甲胄,宛若一座座钢铁小山在推进移动。 这支队伍骑乘的战马,蹄子比海碗还大,口鼻喷出一道道气柱。 这些马都是帕提亚以神力修行之法,添加秘药催发生命力形成的巨马。 催发生命力让其肌肉贲突,强健无比,付出的代价是这些马,只有正常马匹不足三分之一的寿命。 最多三四年,就要更换一批。 所以帕提亚虽然强盛,养这样一支军伍,仍非常吃力,总数不足三万六千军。 他们是帕提亚的铁甲军! 队伍的将领,是布托的副将拉特斯,恶暴如虎。 他带来的铁甲重骑,人手一面门板大小的巨盾,一共六千五百人。 这支队伍曾在特利达平原,一战冲溃十倍於他们的敌军,周边各国,闻名丧胆!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谁与争锋【求票】 夜色下的山野,虫鸣声声。 刘柴在熟睡中,仍涌起一种强烈的心悸,忽然醒过来。 天上星月同辉,身畔汉军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没有异常……刘柴扫视左右。 “徐方。” 徐方是他的随军副将。 “在。”副将就在不远处,连忙答应。 “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零七章 谁与争锋【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零八章 大汉双壁,遥相辉映【求票】 长安城北门,一支队伍在夜色中出城,往西北方向疾驰。 霍去病只带两百亲军,奔赴战场。 而在书房里,众人旁观的战局也在发生变化。 就在拉特斯亲自参战,率最后两千五百铁甲军登场时,侧翼的黑暗里,出现了第三路汉军。 这支汉军来势突兀,从北往南,对第一批两千铁甲军发起了冲击。 拉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零八章 大汉双壁,遥相辉映【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零九章 震骇中的帕提亚【求票】 夕阳向晚。 霍去病在风尘仆仆的急行军后,经西域,来到大月氏以东区域,先和卫青汇合。 中军指挥营内,甥舅二人碰面。 连日疾行,让霍去病亦是消耗极大,明亮逼人的目光有些黯淡。 全力催动行军法,每日只两个时辰休息。 赶过来的过程之辛苦,远超常人想象。 卫青让人打来热水给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零九章 震骇中的帕提亚【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章 摧城拔寨谁为雄【求票】 八月中旬的蓝氏城。 中军大殿内,主帅布托盯着米特里达梯二世让人送来的谕令,默然不语。 他身畔是拉特斯和图塔赫两员大将。 拉特斯的颈部,胸肋,胳膊,都有伤势。 尤其是颈部的伤,差稍许便切断了他的颈动脉。 他被陈庆和赵安稽奔袭那次,险死还生。 而帕提亚军此时的处境也有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章 摧城拔寨谁为雄【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兵潮,破甲!【求票】 云层持续下压,雷云滚滚如江河在天上奔流。 平原上,汉军速度渐增。 汉军出现时,用的是云潮阵。 整队六千人如一道潮汐,呈一字形横向策骑而出。马上汉军,身形半蹲,屁股离开马鞍有五六寸的高度,随着马匹的奔跑,上下起伏如云潮。 他们在利用策骑汇聚兵势,展现出非常凶狠的冲阵攻击性。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一章 兵潮,破甲!【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二章 破敌,武运攀升【求票】 战场因为拉特斯的被杀,出现了片刻的局部凝滞,但随后便恢复了厮杀交战的状态。 “啊!” 数名铁甲军骇然低呼,下意识的勒马后退。 被霍去病击杀坠马的拉特斯,歪着断折的脑袋,居然重新起身,劈手夺过一名铁甲军的大盾,一盾扣杀在身畔的铁甲军马头上,大开杀戒。 借尸还魂。 他被腾蛇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二章 破敌,武运攀升【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战后,皇陵中的两缕气机【求票】 随着皇帝的传讯一起来的,还有他推送的一股力量。 用来传讯的同心莲叶内,有微光升起,在霍去病和卫青眼前浮现。 陛下进入半圣层次,力量越来越玄妙莫测。这种横跨虚空万里,推送气机的手段,已是传说中的仙魔修行…… 卫青和霍去病思忖。 那微光透着一缕紫晕,与大汉的国运相合,天地气机交融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三章 战后,皇陵中的两缕气机【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成圣的契机【求票】 秦皇手卷,在气息融入后,每一卷都有几枚竹简上的字迹在消失,而后出现了新的内容。 霍去病讶然盯着手卷的变化。 新内容竟和封禅相关! 这部分内容需集齐四部手卷,以破空而来的气机诱发才会出现,显然是秦皇留下的东西中分量极重的一环。 封存在四部手卷里的,是上古封禅礼的起源,目的和作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四章 成圣的契机【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史上最残暴踩踏事件【求票】 轰轰轰! 声声巨响,像滚雷一般,甚至压过了战鼓的声音。 汉军有什么埋伏? 布托眺望汉军阵营后方。 他动用了修行的战争之眼,云端有气机交织,汇聚成一个眼瞳的形状,从空中俯瞰。 然而布托能看见的,只有缭绕的迷雾,影影重重,根本无法看清汉军后方具体有什么。 霍去病在发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五章 史上最残暴踩踏事件【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六章 社稷图上的答案【求票】 米特里达梯二世,坐在皇宫内的王座上,心里波涛汹涌,但面如平湖,并未因为帕提亚的战败而将喜怒呈现在脸上。 不过他心里其实非常沉重。 他一直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位伟大且睿智的君主。 彪炳帕提亚帝国的历史。 他登基不过四年,但已做了许多事,以惊人的速度平定国内动荡,整顿铁甲军,调整税赋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六章 社稷图上的答案【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七章 突破神府境【求票】 喵—— 光晕柔和的寝殿里,霍去病听见好几阵猫叫。 府外好像来了不少猫,听着还不是一波。 夜深人静,风雨过后,他倚在榻上,扭头问趴在身边的刘清:“哪来的猫?” 刘清笑道:“大猫在外边招惹了三四只小母猫,到了晚上就来找它。 但咱家宅子里有虎穴图,那几只母猫不敢进来,也不敢大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七章 突破神府境【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天人境大成【求票】 “所有兵种中,消耗最大的就是重骑。 需要的马匹,甲胄,选拔训练的兵众,每一样都够单独组建一支轻骑兵。”霍去病说。 董仲舒和公孙弘微微颔首。 此时有侯府女侍,端着木质的托盘送上来。 木托上放着各类水果,有的青翠欲滴,有的红艳饱满,还有董仲舒和公孙弘从未见过的一些果子。 霍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八章 天人境大成【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天下齐聚【求票】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皇帝在临窗的位置,负手而立,声音低沉悦耳的道: “我大汉以东,乐浪郡往南的几个临海小国,还有西羌诸部甫一称臣,社稷图上就出现变化。” 皇帝回身,来到自己的座位。 他面前的矮席上,社稷图舒展,呈现出图内的山河。 图上之前被混沌笼罩的一处位置,混沌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一十九章 天下齐聚【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章 一日天下知,道门开山【求票】 华山又称太华山,万山之太,被道家誉为第四洞天,传说无数,以险峻著称。 相传华山青柯坪,曾有过一座九天仙宫,是九天玄女的道场。 锵! 张硕,王仙芝等人靠近山脚,想登山时,值守的军伍战枪交错。 一霎时,众人如同坠入刀兵炼狱,杀气刺骨。 “擅闯华山大营,一缕缉拿入狱!”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章 一日天下知,道门开山【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兵家之壁,半圣之战【求票】 晨光中,苍穹上有一道人影闪过。 正是那个抢夺过匈奴国运的半圣。 他的身形很朦胧,在虚空疾行,如一缕虚幻的雾流。 “他是被道简的气息引过来的。” 道尊的传声,在霍去病等人耳畔响起:“道简和天地互感,出现了特殊的变化,不是我控制的。那天穹上被道简显化的景象……是东部海疆?”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一章 兵家之壁,半圣之战【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二章 反杀!【求票】 霍去病像是被拖进了一个密闭空间。 周边墙壁高耸,咒文密布,是青铜壁! 道简追溯的画面非常模糊,一闪而逝。 “秦皇陵……” 道尊低吟一声,心下充满疑惑。 “道尊,情况如何?” 远处,吃瓜的人群看见霍去病和半圣消失,蜂拥而至。 今日道门开山,半圣出世。而冠军侯和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二章 反杀!【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三章 帝威,将锋【求票】 那紫龙正是皇帝分化的一缕神魂。 其发出滔天威势,吞吐紫气如海,威杀如狱。 这紫龙一来,周边的虚空裂痕密布,近乎破碎。 纵横半圣从华山一路撤走,沿途曾施展诸般手段,蒙蔽天地,自身气息虚渺不定,便是为了规避身在汉土,被霍去病借用兵权国运所牵制。 而让他倍感忌惮的便是皇帝刘彻。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三章 帝威,将锋【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四章 神话源头【求票】 无垠的海面上,纵横半圣隐于虚空,步履看似舒缓,实则流光般迅快,连视线都无法扑捉。 两刻钟后,他在海上深入到了某个区域,驻足而立。 “这几日可有变化?” 他往更东方的虚空推送声音。 很快就有回应隔空传来:“这次出现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很平静。” “出现多久了?” “四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四章 神话源头【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君臣配合,打翻半圣!【求票】 夕阳已落,天地间明暗交替,夜色将至。 道尊等人之前遍寻不见霍去病踪迹,一行人在海岸徘徊到傍晚,正准备散去,忽然听到巨响声! 在海域深处,浪涛翻涌,掀起一道细线滚滚而来。 那浪涛拍击虚空,造成雷鸣般的轰响,像是爆发了海啸。 而在浪涛上方,居然浮现出山河招展的景象。 遂有一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五章 君臣配合,打翻半圣!【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六章 冠军侯麾下将校谱【求票】 天色大亮。 昨日分化神魂,厮杀了半晚的皇帝,神采奕奕的坐在书房里。 他刚从朝会上下来,正和霍去病,董仲舒还有公孙弘交谈。 “……纵横半圣当时以为甩开了我们,出海往东,绝不会是单纯为了去看一眼三仙山。” 董仲舒思忖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后来转而归汉,是为了引我们回来,避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六章 冠军侯麾下将校谱【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七章 火力全开,强汉!【求票】 傍晚,落日的余晖美不胜收。 霍去病来到后宅的锦绣园,也就是卓青珂住的寝殿。 房间里,她趴在卧榻的玉枕上,低声抽泣。 霍去病在窗外驻足,并未进屋。 大猫居然也在扒窗户,和他一样来查看动静。 那货用后爪勾在门外廊道的横梁上,倒挂金钩的姿势,往寝殿里打量。 霍去病突然过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七章 火力全开,强汉!【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有熊出世,兵符命星【求票】 稍早些时候,下午申时,侯府。 卓青珂听到张氏和刘氏来访,娇俏媚人的猫眼微微眯起来,有些发愁。 自打她嫁入侯府,来访的亲戚,源源不断。 卓青珂觉得自己是妾室,该有自己的本分。 来访的尽量推拒,但有些近亲是拒绝不了的。 在时下这个年代,家族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 连皇帝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八章 有熊出世,兵符命星【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五方兵符,悉数归位【求票】 深邃的穹幕上,武曲星湛然夺目。 霍去病看见了一个蛮荒而古老的虚幻天地。 那里气运苍茫,混沌缭绕。 久远的时间前,自然环境恶劣,天灾频发,洪水淹没了大地。 有人族的古老先民,在大地上开辟家园。 他们生而强大,移山填海,追逐日月,探寻起源和边界。 那闪现的画面里,天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二十九章 五方兵符,悉数归位【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章 空前高涨【求票】 皇帝和众人商榷完诸事,其他臣子便退了下去,照例留下霍去病和卫青。 “你二人刚才判断对手有攻汉意图,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 “有纵横道暗中串联,对手可能会联合出兵,一东一西。” 卫青道:“最有可能的时间,是陛下封禅之前! 封禅可增国运,他们绝不会坐观我大汉国运继续攀升。”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章 空前高涨【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一章 冠军征程不留俘【求票】 二月的长安,寒冬将去。 老丞相在禁军上班上的很愉快。 从丞相的位置上退下来,老头彻底放飞自我。 而成为禁军体系的中大夫,每日查看各类军备,物资配发,十万禁军的作训任务,各营的作战经历等卷宗。 这些都让老丞相更清晰和直观的感觉到,汉军为什么强,强在哪。 现在的汉军麾下,达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一章 冠军征程不留俘【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三路兵锋,诡道虚实【求票】 阳光明媚。 寝殿里,刘清用了很大的毅力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 日上三竿。 感觉身上有些酸楚,想起霍去病走之前的昨晚,刘清咬了咬唇皮,用右手撑着卧榻坐起来,眉梢微蹙。 过了一会,她又老老实实躺回榻上,拿被子蒙住脸蛋,小声吩咐门外的女侍: “去告诉绣衣那边,今日我不过去了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二章 三路兵锋,诡道虚实【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战将云聚,冲阵破敌【求票】 “大王。” 大和国国都,侍从跪伏在石木搭建,充满古韵的寝殿外。 殿内传出明日天智冷漠的声音:“何事?” “北线消息,围剿那些入寝军伍的四千北田赤军,伤亡过半,不敌对方。” “入侵的敌军,善用短弓,近战仍可单手发射……他们在山地内设伏,战斗力非常强。” 汇报的侍从道:“安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三章 战将云聚,冲阵破敌【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四章 科技领先是第一生产力【求票】 深沉的夜色中,刀兵磕碰,弓弦震动。 公孙弘平常走路都有些驼的腰背,此刻却是笔挺无比,精神抖擞,步履才叫一个矫健。 他手里发出青绿色微光,一挂简书模样的古卷虚影浮现。 那古卷承载着公孙弘读春秋,读公羊传,学儒做儒的学问和修行。 卷内升起‘春秋’两个古篆大字。 这两个字,仿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四章 科技领先是第一生产力【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六大兵符齐出【求票】 大和国的部众,眼眶隐然发红,多了一缕血色。 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但公孙弘一直在寻找心头不安的来源,入城后充满警觉,还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霍去病以军阵覆盖全城,洞察战场,还隐然察觉到守军体内气机如沸,力量在提升。 王城的城门已破,便在汉军蜂拥而入的时候,大和守军忽然发狂般开始反攻。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五章 六大兵符齐出【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六章 完美【求票】 “如果这次谋划失败,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失败,我推演布置了很久,不论局势往什么方向发展,最后得利的都是我们。” 某方所在,有人在隔空传讯交谈。 一方是掌兵者:“你确定能阻止汉的再次国运封禅?” 另一个声音不答反问:“罗什娜可曾下手?” “没有,她犹豫不决。不过我已有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六章 完美【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七章 纵横无敌之能【求票】 夜色深暗。 矮丘起伏的荒野,杀声如沸。 赵安稽率领的禁军特战队伍,以突袭之势杀出,对一支大和部众展开冲击。 而在战场一角,赵安稽自身却是遭遇了生死危机。 明日天智并未亲自到场,但其寄托神念操控的四副甲胄,封禁着被杀者生前的部分意识和修行,力量可怖。 明日天智位于某处中军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七章 纵横无敌之能【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天赋兵策新篇【求票】 “论及战场布局,只有卫卿或能在去病之上稍许。” “上次战争结束前,卫卿已为这一战做了诸多安排,还有去病的一些布置,两者结合,帕提亚人必难应对。” 皇帝边思忖边再次看向社稷图。 这张对应国运,汇聚神州气数的宝图,重返仙器品级后,神异渐增,映现万里山河。 图上不仅多出了对应大和国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八章 天赋兵策新篇【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九章 暴击大和之王【求票】 平安京位于岛国西部,坐落在安京盆地(山城)的北半部和丹波高原的东部山区交界处。 其城池造型方正,为石制结构,是岛国早期的那种石头城。 城墙高近五丈,四方开有城门。 这座古城在对应神州唐以后的时期,还被称作岛国的洛阳。 夜色幽暗。 城外的荒地上,汉军撤销行军策,突然出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三十九章 暴击大和之王【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章 弹指镇压【求票】 战场上,那条蛟龙被扼住咽喉,奋力挣扎。 它吐出一股黑色气息,具备很强的腐蚀性,卷向神熊。 但熊爪稳不可撼,黑色气息甚至没能破防。 那蛟龙身上鳞纹闪烁,天上风云激荡,有闪电接连劈落。 但熊爪泛起玄黄厚土的光泽,闪电被吸收了般消失。 蛟龙的鳞甲上又有咒文脱落。 每个咒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四十章 弹指镇压【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一章 战果【求票】 “我释放神熊兵符的时候,感觉更为明显。这里的空间壁,比我大汉境内要脆弱。” 修行到天人后期,释放力量能撼动空间。 但并不是将空间真正打碎,那是仙魔才有的力量,破碎虚空。 所谓的空间破碎,是力量释放,形成了类似空间破碎的异象。 诸如闪电破空,会留下划破虚空的痕迹,是类似的道理。 但在大和岛上,和明日天智交锋,霍去病感觉到这里的空间壁阻力小,像是真的可以击穿。 此时他探入虚空的手,荡起阵阵涟漪,宛若‘挤’进了虚空。 公孙弘得到提醒,仔细感知,同样体会到了细微差别。 老头想了想道:“这里离三仙山很近,会不会和三仙山的存在有关?” “或许吧。 三仙山很可能是一处和仙魔相关,我们的认知无法解释的地方。如果这里的空间壁异常,真和三仙山有关,事情就更值得深思。” 这时,城内已开始出现逃兵。 一场战争中,当一方溃逃,意味着胜负已定。 接下来是扩大战果的过程。 霍去病带兵杀入大和岛国,用的是闪电战的核心斩首战术,击敌心腹。 到此刻,王都和平安京两地被击溃。 虎千代和黑田部,经过数次接战,总数两万余精锐兵马,先后落败。 而霍去病手下,赵安稽,赵破奴最初登陆岛国的兵马,是五千军。 加上霍去病后续带来的三千兵马。 合八千禁军,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围绕平安京,铁骑四出,扫击群龙无首的岛国各地。 霍去病的前期目标是彻底清剿四国岛,广岛,九州长崎一带,城池全部焚烧,俘虏一个不留。 岛国和汉人的仇恨,绵延千年,深不可解。 能毁掉的尽量都毁掉。 …… 天色蒙蒙亮。 物部秀川站在船头,眺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 他是带领大和部众,横穿海岸,奉命去试探攻袭汉土的队伍首领。 物部秀川立在玄鸟号的甲板上,眼睛里血丝密布,带着凶兽般的凶狠和愤怒,还有震惊,以及稍许茫然。 他已经知道在自己去攻袭汉土时,对方反向杀到了大和的国土上。 物部秀川先后数次收到消息,知道王都被破,大和之王明日天智被击杀在两军阵前。 平安京也被占了…… 短短几天时间,噩耗接连不断,几乎击溃了物部秀川的意志,让他变得焦躁不安,心底深处还有一丝惶恐。 玄鸟号是一艘有着六层舱室的巨型楼船。 船体比蜃楼号要细长轻灵一些,全船承载着五千大和精锐。 随行在其周围的还有十多艘中型以上的船舶。 这些船,半数是秦当年出海寻找三仙山的船队中的用船,被大和所得。 船上搭载着大量岛国精锐,本来准备攻汉。 之前李敢阻截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因为物部秀川收到消息,知道大和本土遭袭,决定撤回,所以他们这次袭汉并未完全展开就终止了。 物部秀川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大和的土地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数日转瞬。 大和岛上战火四起。 霍去病在平安京坐镇,麾下兵马却是在四国岛,广岛,九州岛等地,各处扫荡,不断扩大战果。 物部秀川在二月末,返回大和。 此时的岛国,以平安京为分界线,西部的土地被汉军占据,从头到尾的过了遍筛子。 物部秀川无法在落入汉军控制的四国岛停靠,选择一路往北,进入本州岛和北海道交界海域,在本州岛最北端登陆。 近半个月和汉军的交战,溃败,让岛国的各路兵马,陆陆续续汇聚到其北部地区。 物部秀川是岛国四大将之一。 而他下船后,来接他的是四大将中成名最早的服部之男。 另外两位大将,没什么展示的机会,就被汉军所杀,正是奎山和藤原织田。 “大王的力量,怎么可能败在对方手里? 什么人能胜过大王,是不是凭借无耻的偷袭? 现在形势如何?” 物部秀川连续发问。 他的个子不高,但很敦实,有着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的一种粗粝感,眼神坚定。 服部之男已六十多岁,高大壮硕,须发皆白,目光炯炯。 “这是我搜集到的关于敌军的消息。”服部之男递给物部秀川一份皮卷。 卷上写着汉军的大致数量,数次交锋的敌我战损等消息。 部分是预估的数字,并不精确。 物部秀川看后霍然抬头: “对方只八千军,能破我大和精锐数万,杀死大王,焚烧王都?” “留守的兵马怎会如此无能,在我们的土地上,八千军,便是一人一刀也能将其剁成肉泥。 是你搜集的消息有误,还是我们的人太大意?” 服部之男直了直腰杆:“消息没错,来的这支汉人兵马强的出人意料。 大王和我们准备不足当然也有关。 大王被对方的统帅,斩杀在平安京外。 我大和现在只剩你我麾下的兵马较为完整,滕代王子是大王的血脉,之前不在王都,得以幸免。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滕代,并击退外敌。” 物部秀川剧烈喘息,道: “我会亲自组织一次强大的反攻,击溃对手。只有战胜他们,才能洗刷我们的耻辱。” “你有什么计划?” “我的兵马补给后,在海上,可以从任何一处登陆汉人掌握的区域,对他们进行反击。” “他们控制的地方,我大和民众情况如何?” “汉军没有留俘虏,除了提前乘船逃到北地来的人。其余几乎都被他们斩杀,各地传来的消息说,沿海的海面都化为血色。 我大和蒙难,死的人太多了。” 服部之男悲怆道:“汉军像邪魔一样嗜血。” 物部秀川手一抖,默然了好一会儿: “我从海上,在广岛寻找登陆点,伱从北往南推进,我们两路呼应,寻找机会夹击对手。” “没那么容易的,不然大王就不会死。”服部之男提醒。 物部秀川冷喝道:“他们能胜过我们那么多人,我当然会谨慎。 但在我大和的土地上,他们只要露出弱点,失败一次,就将全军覆没。 你,服部之男,要勇敢些,八千人的汉军……我会叫他们付出代价。” 二月的最后一天。 恶口角,是广岛和本州岛交界海域一处隐秘的登陆点。 岛国山地极多,这里本来不适合登陆。 只有熟悉岛国地形的人,才能在临山的一面找到一条隐秘路径,从而深入广岛。 物部秀川带人登陆后,往东南方推进,逼向汉军的一处驻扎地。 他已和服部之男商量好,兵马分从东西两侧,展开反击。 物部秀川并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将,他相当小心,在登岸前就动用了一种隐秘的行军方式,祭出夜之氏神的力量,遮蔽行军气机。 夜色晦暗,风雨交加。 在这样的夜晚,选择恶口角登陆,物部秀川有把握,对手难以发现。 登陆的精锐过万。 淅沥的雨幕中,物部秀川带队连夜疾行。 在他们登岛两个时辰后的凌晨,物部秀川在夜色下看见了前方的枥玉山城。 那是一座建在高地上的城池,有一支汉军,征用了这里作为临时营地。 他们将成为物部秀川的目标。 “各部,我们一路来到这里,路上没遇到任何一路敌军的侦骑,说明他们大意且愚蠢。 他们以为已经清剿过这片土地,但我们回来了。” 物部秀川看向身后的兵马,进行战前激励:“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杀光汉军!” “对,杀光他们!” 物部秀川恶狠狠道:“让汉人知道,侵袭我大和要付出他们不可承受的代价。 等击退汉军,我会带你们去侵略汉人的土地,抢夺他们的女人和财富!” 半个时辰后,物部秀川带领一批身手好的部众,亲自摸上了枥玉城的城头。 暗影里,物部秀川幽灵般扑出,从后方贴近,手中短刃又快又狠的切开了一名值守汉军的咽喉。 他对汉军恨之入骨,刀势一挥,直接斩首。 而后拎着滴血的汉军头颅,回头看向城内。 然而就在这一刻,城内蓦地灯火通明。 后方的山峦下,以千计的汉军像是凭空出现,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前后夹击,攻守移位。 物部秀川顿时生出一阵心悸,连舌头都在发麻。 汉军一看就是预先有埋伏……动用夜之氏神的力量遮盖行军,怎么会被发现? 哪里出了问题?! “你杀的那个是你们岛国自己的兵,被我们控制后站在城头,被你给宰了!” 城头出现容光焕发的赵安稽。 下一刻,如雨的箭矢,从汉军阵列中射出,覆盖城头内外。 一队队汉军出现,和物部秀川的兵马接战。 依然是连弩密集射袭的战术,对物部秀川统领的大和部众进行攻击。 嗡! 强劲的弩射,甚至让一部分被射中的大和部众被钉在了墙上,血污遍地。 箭矢和雨滴共同落下,分不清哪个更密集。 下方带兵杀上来的是姚招和陈庆。 接战,厮杀,战争延续到清晨。 物部秀川率部撕开一条路线突围,边打边撤。 他一路回到恶口角海峡的登陆地点,打算回到船上,摆脱汉军的追击。 而在靠近船舶的时候,物部秀川才陷入了真正的绝望。 玄鸟号上涌出来迎接他的,居然是汉军。 他终于确定自己是一登陆,就被汉军摸到踪迹,设下了埋伏。 物部秀川心神悸动,颓然跪倒在海岸旁的高地上。 前后皆是汉军。 …… 三月初。 赵安稽带着十多个敌将的人头,来平安京找霍去病领军功。 “侯爷决定撤出这岛国?” 赵安稽等校尉汇集到平安京大帐,神色诧异。 眼下的形势只要再加把劲,将聚集在岛国以北的最后一支兵马击溃,岛国就全散了。 打到最后阶段,给对手留一线生机,不是霍去病的风格啊。 “这岛如果真是纵横半圣辛苦布置的地方,我们登陆近二十日,岛国兵马连战皆溃,赢得如此顺利,丝毫看不出那个半圣在这里有过安排。” 霍去病单手搭在面前的矮席上:“我想看看这岛在我们离开后,会有什么变化。” “走之前,烧掉其王都以西所有城池,岛国人想重建至少要数年时间,且没有城池可守,我们随时可以登陆杀回来。” “岛上的俘虏呢?” 霍去病想起在王都地下,暗中吞噬被屠杀者生命力,被发现后消失的那件仙器,权衡片刻道: “暂时停止杀俘,我们先撤走。” 三月四号,汉军有序撤离,并夺走了玄鸟号等船舶,连同蜃楼号,一起往西去。 而就在汉军离开后,岛国已被焚烧成废墟的王都内,虚空忽然浮现出一道涟漪,像是破碎出现了一条缝隙。 一个人影从中踉跄滚落,跌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又出现第二个人,也是从虚空缝隙内跌落。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下章晚一会 晚一会下章,大概六点到七点间 大家周末愉快~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下章晚一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大司马回来了【求票】 海面上波澜壮阔,起了很大的风浪。 蜃楼号,玄鸟号这样的船舶,在海上也如同沧海一粟,随着浪涛起伏。 白南妤从舱室走出,看向甲板上那个负手而立,钉子般锚在那的身影。 骄阳的光芒落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如精瓷,看不出半点瑕疵。 她一身浅米色素纹裙,裙裾处绣有梅枝纹的图案,随着步履露出裙下玉润匀称的小腿,美不胜收。妩媚的脸蛋上桃花眼微阖,勾魂慑魄。 “侯爷。” 离开大和岛以后,霍去病在船头已站了近一个时辰。 “侯爷在担心大和岛上的事情?”白南妤靠近问道。 “倒也不是担心。” 霍去病的修行不断递增,灵蓍兵符的感知,某种推演般的能力也在提升。 登岛以后,灵蓍兵符上承载的咒文便时不时的发光,像是一种预警,却找不出来源。 “侯爷在岛上留了安排?” “嗯,不过未必有多大效果。” 两人在船头随口交谈。 船速很快,没过多久风浪也小了。 从船头看去,沧海无边。 老丞相,熊三,陈庆,赵安稽等人也从舱室里出来,到甲板上凑热闹。 公孙弘不知从哪找到一把钓竿,悠然自得的尝试海钓。 “侯爷,这次出征的战损比例等消耗统计出来了,你看看?”随军参事李骥将一册简卷递上来。 “兵员折损一千四百二十七人,甲备损耗在三千上下。”霍去病翻看后说道。 陈庆,赵安稽等人对视,都颇为满意。 深入敌境,分兵诱敌,战损仍不足两成,比起取得的战绩,确实足够耀眼。 换任何一支队伍,都很难做到。 “侯爷,我们现在算不算是纵横天下的无敌强军?”赵安稽在霍去病侧后方道。 “这次作战的功勋薄上,你在将校当中,杀敌最多。” 禁军的几个校尉,以赵破奴第一个获得天赋兵策,赵安稽次之。 复陆支,姚招,陈庆等人近来也有了征兆。 照当前的趋势,霍去病麾下,用不了多久就会诞生一批相当得力的将领。 “从打匈奴最后那一战开始,这几年的磨砺,从秦传承获得的秘纹军的训练方式,这些原因综合在一起,让我们比预料中更轻松的战胜了匈奴。 随后这段时间的征战,也是如此,打帕提亚,我们的战损同样不足两成。” 霍去病目光放远,谈性颇浓的道:“我们现在大概可以和秦锐士,魏武卒那些历史上的强军一争长短。 但还远够不上无敌。” “和强大的对手交锋,有两个行之有效的用兵方向。 对方如果群体强大,就实施斩首,打掉首领,则其群体优势反而会变成弱点。失去首领,会让原本强盛的队伍,四分五裂,不再具备核心凝聚力。” 公孙弘在一边钓鱼,但耸起耳朵旁听,品了品其中的意思。 就像复陆支,赵安稽,陈庆,赵破奴,姚招等人,共同形成的禁军将校体系。 他们组合在一起,已经有了猛将云集的雏形,非常强势。 但试想一下,要是没有霍去病。 这些人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凝聚起来,齐心协力。 只看他们对霍去病的态度,就知道换一个统帅来领导他们,休想让他们心悦诚服,不计个人得失的勇于效命。 霍去病如果不在,禁军的精气神得卸掉一半。 卫青若不在,边军的精气神也得掉一半。 将领不仅要有良好的指挥能力,还是一种强大的标杆作用。 但反过来对将领的高度认同和依赖,对一支军伍来说,未必是好事。 霍去病续道:“战场争锋的另一种争胜之道,是以大势稳步推进,在正面战场上给敌人重挫,以堂皇之势,碾压对手。 大将军就很擅长这种用兵方式。” “但这两种方式下的部众,都称不上真正的强军,只能争胜一时。 理想中的强军,是在缺乏良将的指挥后,仍能征敢战,个体作战可以转战千里,合则无敌四方,那是一种传承,刻在骨子里的强大。 历史更迭,每一时期都伴随着战争,生死。 群体的强大才是根源上的强大,是真正的种族强盛,代代延续,不会兴衰于一时。” 几个校尉闻言,都露出思索神色。 霍去病话罢瞄了眼岛国方向。 他在岛上借尸还魂,留了些特别的安排,不知后续效果如何。 “呀!” 熊三往船外看去,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连手上的蜜饯都掉在地上。 霍去病亦是小吃了一惊,熊三惊到连吃的都掉在地上,他还是头一回见。 这段时间和岛国征战,霍去病让人特别关注过周边海域。 前几日收到的消息,三仙山海市蜃楼再现。 此刻,海天尽头的方向,大雾充斥着海面,有彩虹般的光潮,在雾气深处隐隐流转。 恢弘雄伟的仙宫,在浓雾深处探出一角,壮观如天宫神阙。 头一次看见海外仙山的赵安稽等校尉,无不目瞪口呆。 熊三缓了缓,才想起蜜饯掉在地上,捡起来心疼的吹掉浮灰,赶紧吃下去压压惊。 大雾翻腾,三仙岛隐在其中,低弱的仙乐声随风飘来。 “东海之外有仙宫在世,传说都是真的……” 这三座仙岛,即便不是第一次见,依然让人无比动容。 霍去病从岛国撤兵,特意经过这片海域,是有原因的。 他正伸手触摸周边的虚空…… 与此同时,岛国仅剩的四将之一,在本州岛以北的服部之男,也在伸手触摸虚空,手掌缓缓探入空间壁。 岛上的天地空间异常,真的和三仙山的存在有关。其形成的某种力量,会影响数百里内的虚空随之变化……霍去病遥望三仙岛,沉吟不语。 船队擦着三仙山海市所在的海域经过,并未停留,很快远去。 船行海上。 两日以后,大汉,东海郡。 刘柴自从被宗室扶持,在和帕提亚军的交战中,模仿霍去病打了两次奔袭战,随后被帕提亚铁甲军冲击践踏,险些丧命,麾下折损惨重。 他归汉以后,便遭到了冷遇。 同期去帕提亚出征的将领,嚣射虎晋升为重骑副将。 李敢调任重骑主将。 而宗室已明确透露过,最终会争取组建三万以上编制的重骑。 想到当初被重骑埋伏冲击,一次对垒,就折损了麾下近半人马的经历,刘柴便忍不住为之颤栗。 重骑兵的冲杀能力,让他心悸的同时,又渴望拥有同样强大的军伍。 如果能指挥以万计的重骑,必可纵横天下,成为青史留名的将领。 对于上次被帕提亚重骑夹击,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失误。 且在此之前,他也打出过漂亮的奔袭,完胜对手。 那一战的背后是霍去病在推动,刘柴至今不知道。 他将失利归结到运气欠佳。 好在这次李敢布置兵马,对付海上来敌的时候,对方正好选择了刘柴驻守的方向登陆,他得以配合李敢,将五千来犯的大和部众击退。 宗室本就无将可用,矬子里拔将军,又把刘柴拎了出来。 他此时正陪伴嚣射虎,护持几个来沿海查看情况的宗室巡防。 “我胶东沿海被袭击过一次,必还会有第二次,后续防卫你们怎么看?” 封国就是胶东沿海的胶东王刘寄,问随在身畔的几个将领。 “第一次能击溃敌军,对方再来,同样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这次交锋,重骑只一次冲击,敌军就明显不敌,溃逃撤离。” 身为在场最高将领的嚣射虎,从容道:“有过第一次,我们提高了警觉,他们更难得逞。眼下沿海防务,已经做出了全面调整,比往昔要森严的多。” 刘柴把握机会,迎合宗室的喜好道:“听说这次冠军侯也出海了。 可惜海上兵马打过来,被李敢将军率领我等重挫。 可见冠军侯出海,缺乏建树,否则敌军哪有机会在胶东一带登岸?” 刘柴对刘寄,刘舜等宗室,娓娓道: “重骑的战斗力,在这一战中体现的很充分,若重骑扩建,末将还要请托几位宗亲能多提携。” 常山王刘舜横了眼刘柴: “伱出身的刘氏,勉强算我宗室分支,有机会本王自会照拂一二。 上次与帕提亚交锋的过程,若被你打成了那次奔袭,此刻名扬天下者,必也有你一个。” 刘柴黯然道:“末将当时差了一步,时运不佳。” 刘舜摆手道:“一时的得失无妨。这次破海寇你就打得不错。 我和刘寄皇兄已去宫里问过,陛下亲口说霍去病出海后,没有消息传回来,怕是寸功未立,羞于传递消息。 我等后续会逐步提升你们几人在军中的权柄,尔等要好自为之。” “末将必当奋力效命。”刘柴躬身道。 惊涛拍岸,狂风呼啸。 几人走了片刻,刘舜道:“回吧,走了这一会,全身都冷透了。” 刘寄道:“陛下让我们来巡边,就是想让我们知道边军战士的苦楚。就这么回去,怕不合适。” “这沿海的风势之大,实在难捱。陛下若责问,就说是我的主意。” 刘舜是先帝幼子,向来受宠。先帝归天前还特意叮嘱过刘彻,要照顾好这个幼子。 他把责任揽过去,刘寄便顺水推舟,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领军的嚣射虎突然警觉起来:“海上有船队出现,是海寇上次来时用过的船。” 众人也都看见在海天尽头,有一支船队,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 岸上,刘寄,刘舜在刘柴等人护持下,快速后撤,远离海岸。 海上的船队渐近。 沿岸的兵马远远看见那船头处,立着一杆汉字大旗。 而旗下站着一行人,为首的一个,戎装加身,大氅迎风猎动。 岸上汉军看清状况,立即放下了戒备,且自发的举起刀兵,对远处的船队执礼。 “是侯爷回来了,大司马回来了!” 有哨兵奔走传告。 “敌人的海船,为何随同大司马一起回来了?” “废话,大司马出海,还能空手而归? 前阵子敌寇来袭,只打了一次就不见踪迹,我就觉得不对,原来整个船队都在海上被大司马给灭了,连船都缴获带了回来。” 沿岸汉军看见霍去病,集体进入亢奋状态,眼神明亮。 转眼,船队已逼近了海岸。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七大上策【求票】 长安灯火通明。 霍去病和公孙弘从宫内出来:“你去我府上吧,正好道尊也在。” “你不说我也打算去。 在你府上吃过几顿,念念不忘,那味道,别的地方做不出来。” 公孙弘欣然答应:“道尊说等年纪再大些,我们几个就去伱府上养老。” 霍去病听着不太对味。 他同龄人的朋友极少,却有成为老年之友的趋势。 大汉最著名的几个老头,都和他关系不错。 车马回府,把公孙弘扔给侍从,带他去找道尊。 霍去病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内宅。 出征有旬月时间,说不想家是骗人的。 刘清在霍嬗房里。 “你儿子开始认人了,晚上见不到我就不睡觉,我本想去接你的。” 刘清一身月白袭纱裙,体态绰约,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碧玉簪挽成坠月鬓,俏脸如玉。 她看见霍去病,眸子里满是喜悦。 两人依在一起,看向摇篮里熟睡的霍嬗。 他已经半岁,长得白白胖胖,胳膊胖的和莲藕一样,睡觉中仍嘟着嘴,时不时的嘬两下。 “我们的儿子越来越像你了。”霍去病打量道。 “可我看着更像你啊。”刘清说。 霍去病:“我哪有这么胖?” 刘清如遭雷击:“在你心里我很胖吗?” 霍去病理所当然道:“前后都很胖,你自己没点数?” 刘清反应过来,伸手来掐了他一下,发现霍去病身上的肌肉极为坚硬,根本掐不动。 刘清横了他一眼,眸子水盈盈的。 俩人磁石般天然相吸,节奏先是蜻蜓点水,然后是难以自制,最终山洪暴发,吞没一切。 午夜月圆。 寝殿里充盈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云消雨歇后,刘清慵懒侧卧:“罗什娜最近借住在我们府上,就在青珂的锦绣园隔壁,夫君你晚上别走错了门,弄出笑话。” “用这种事考验革命干部,不像话。 这要换个人,本来没这份心思,被你说完也得故意走错。” 刘清倦意袭来:“有胆你就去试试,她比我还胖呢。” “试试就试试。” 霍去病不辞辛劳,在外征战,回家先陪正室,然后去寻小妾舞刀弄枪,闹得不可开交。 幸亏才俩,再多的话一晚上都排不过来……卓青珂睡了,霍去病走出院子时,瞄了眼隔壁的寝殿。 罗什娜在府上借住…… 他沿着寝殿连接的内廊,来到书房。 识海里,一枚新的淡金符号,熠熠生辉。 此外还有两枚翠色符号和两枚银辉如星辰的符号,分别是加持兵势,和提升下策为中策所用。 这几枚符号,有往昔留下来的,也有这次岛国征战所得。 霍去病在书房里金刚坐,双目微合。 他现在的上策有天赋美人计,走为上,瞒天过海,金蝉脱壳,连环计,借尸还魂六个。 其中的借尸还魂是当初打死空三昧后加上来的,这次去岛国,配合瞒天过海,蒙蔽所有人的感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又完成了对服部之男的借尸还魂。 此外他的识海兵书上,已开启的下策、中策,还有十三个。 上中下,三个层级的兵策加在一起,前后历时近三年,已开启的兵策为十九条。 分别是金蝉脱壳、以逸待劳、擒贼擒王、关门捉贼、浑水摸鱼、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走为上、空城计、无中生有、美人计、借尸还魂和连环计等常用计策,还有一些使用率不高。 识海兵书对应三十六策,还有十七条未开。 霍去病内视识海,简书样式的兵书,仍有小半卷处于闭合状态。 已经打开的大半兵书上,古老的篆文计简,散布出对应兵家的雄浑气数。 兵家最终成圣前,需要选定一个主要的修行方向。 若霍去病凭借四象兵符为主要修行方向成圣,就会武运大增,成为真正的战争之王,以征战入圣,杀伐第一,谋略为辅。 反之要是以兵书上的计简兵策,成就兵圣,则会成为擅长谋略的兵法家,以个人武力为辅。 该选哪个方向? 这两条路一个擅长谋略用兵,为帅,一个征战无双,为将。 还是说开挂任性,两者全都要? 怎么选,倒是还可以考虑一段时间。 当霍去病开始修行,识海和丹田,各自有一股兵家力量,流转全身。 他身畔的虚空阵纹交织,一颗大星坐落中央,与其命数日益契合。 行功结束后,霍去病内视识海。 将哪条兵策晋升为上策,对目前的自己用处最大。 他很快选定了暗度陈仓。 这条兵策如果成为上策,和瞒天过海相合,对自身行军征战,包括与己相关的一切运势,都会产生一定影响,让人难以感知他的动向,命数等事。 暗度陈仓和瞒天过海以连环计勾连合用,是个很好的选择。 霍去病遂将仅有的淡金符号,加持在暗度陈仓上,令其成为第七条上策。 兵书上的计简发出微光,开始往上策转变。 利用计简变化的间隙,霍去病推动念头,去感知彼端的一个存在。 空三昧在身毒,一切如常。 他的修行已逐步触及半圣的壁垒。 空三昧身兼两家之长,不仅获得了婆罗门教的吠陀经原本,且经历过佛教鼎盛时期,一度汇集信众无数。 如今又因为霍去病,让他得到了推动婆罗门教复兴的机会。 将一个教派从谷底推动重新成为国教,过程中能赚取的气数之大,让空三昧本已达到天人巅峰的修行,再次出现提升的征兆。 要是借尸还魂身能先晋升半圣,会给霍去病带来什么? 另一端的岛国上,服部之男晨起后练刀。 他所在院落寒芒闪烁,虚空留下一道道刀痕。 之前完成了将服部之男变成借尸还魂身的操作。 当时霍去病暗中潜入敌营,以瞒天过海遮蔽行事轨迹,袭杀服部之男。对其借尸还魂时,他的记忆未散,还魂身几乎继承了他原有的全部记忆,所以能做到毫无破绽,神不知鬼不觉。 霍去病如果不说,到现在仍不会有人知道。 被借尸还魂者,依存其固有记忆,和往常的行为对应,并不需要霍去病来耗费心思指挥,只要在一些固定的时候,分化神念进行感知,增强兵策烙印,使其持续发挥威力就可以。 现在的服部之男,是岛国仅余的大将,全部兵权的实际掌控者。 如果纵横半圣,后续再有动作,一定会主动联系服部之男。 钓大鱼的时候来了。 霍去病距对方已非常接近。 结束修行,天色大亮。 他出征回来,照例休息两天,答应了要陪刘清。 霍去病来到府内临湖的凉亭时,道尊,公孙弘正在吃早饭。 俩人另一边是自己占了一张小方桌,坐在木墩上,大快朵颐的熊三。 三人都在闷头吃东西。 “嚣旗胜。” 霍去病的亲军首领,被叫了过来。 嚣旗胜身形壮硕,周身披甲,目光炯炯。 作为将领,嚣旗胜勇武有余,但谋略不足。 在武力这块,校尉当中,几乎没人能胜他。 “你去禁军大营传我命令,让禁军内部筹备一次大比武,方式要区别于常规,以模拟实战,分敌我两方攻防的方式展开。”霍去病吩咐道。 嚣旗胜去传令前,偷瞄了眼霍去病和道尊,公孙弘,熊三一起吃的早餐,咽了口吐沫。 早餐吃的是小笼包、白粥,脆瓜条等小菜。 包子蒸的松软却不失嚼劲,黑猪肉馅,香气外溢。 “你和熊三,要是被人俘虏,饿上你们两天,你俩就得投降。”霍去病调侃了一句。 传令的事不急,霍去病让厨子给嚣旗胜也送来几屉包子,吃完再去。 嚣旗胜离开后,熊三起身来到霍去病身畔:“公子,我也要出去一趟,午食不回来吃了。” 自家的丫鬟除了修行和爱吃,基本不出门,这么正式的告诉霍去病她要出去,相当少见。 连午饭都不回来吃,更是头一次。 霍去病讶然道:“你出去做什么?” 熊三高兴道:“赵充国说我在岛国攻城时,帮他一起打仗,我俩是过命的交情。 他们家的厨子做东西也好吃,让我去尝尝。” 熊三交朋友了。 赵充国要请她去家里吃饭? 但他家有个屁的厨子。 麾下将校的出身,霍去病掌握的清清楚楚。 赵充国的父亲亦是军伍,最高曾做到曲长,算是汉军的底层干部。 他家在长安,只能算普通人家,根本没专门的厨子。 赵充国骗熊三去家里做客,要干什么? 霍去病瞅瞅熊三,又想想赵充国,感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自家的大丫鬟……只差抠脚,就比男人还爷们,赵充国一精神小伙,不至于吧? 霍去病叮嘱道:“你见了赵充国先告诉他,他要敢欺负你,我扒了他的皮。” “他又打不过我,要敢欺负我,我自己就把他皮扒了,回来包包子吃。” 熊三拍了拍肌肉紧紧实实,看不出一丝颤动和波澜的胸口。 确定是实心的。 霍去病对旁边刘清的一个内宅随侍,道:“你带三儿去青珂那里支取些花用,和人出去,花费用自己的。” “晓得了,公子放心好了。” 熊三高高兴兴的去了。 “倒是难得看见冠军侯你为一个人操心琐事。” 道尊和公孙弘旁观看热闹。 上午,霍去病陪伴妻妾,在自家的宅子里走动散心。 过程中,刘相来打了个转,约好晚上一起出去找乐子,又一溜烟的走了。 随后又有一人来拜访,居然是司马谈。 司马迁他们追到帕提亚,但掌兵者踪迹诡秘,直到现在仍未找到对其下手的机会,一干人仍在外未归。 “侯爷,陛下之前召我们去推演封禅的时辰,当时陛下推动国运与我们的推演相合。 我为史家,和国运相合后,曾看见些史家独有的‘痕迹’,有些不寻常,我回去思索多日,越想越觉得担忧……” 司马谈遂讲述了自己看见的一些或许会在封禅时发生的历史痕迹。 其走后,霍去病沉思了好一会儿。 刘清有午间小睡的习惯。 霍去病遂往后宅的书房行去,准备想些事情,并清理岛国之行的战利品。 他走在半路,听到后宅有鼓乐声传出,音调如高山流水,清澈灵动。 随着他的脚步深入内宅,曲调变化,宛转悠扬,高亢激昂,兼而有之。 霍去病寻声来到后宅一处比邻竹林的清幽院落。 在院外的空地上,一个曼妙的身影,翩翩起舞。 她不远处的随侍,手执舞乐之器,随其舞姿敲打发出好听的声音。 那身影穿着龟兹服侍,坦露出白玉雕琢般双臂,体量壮观的丰腴因舞姿而起伏。 罗什娜一曲舞罢,回过头来,竟是满脸泪痕,低声道:“侯爷怎么来了?” “不是你以乐曲邀我来的吗?”霍去病不答反问。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三书徐福【月初求票】 “侯爷请坐。” 罗什娜拭了下眼角,挥手让刚才伴舞奏乐的几个随侍退下。 清幽的小院里,只剩下两人。 她引着霍去病来到一侧。 院子里种着丛丛簇簇的细竹,春时新发的绿叶娇嫩。竹下放着一张矮席,摆满了茶点和新做出来的龟兹小吃,意境可入画。 “之前舞乐之时有些思念龟兹,想起小时候的家人,很想找人倾诉,让侯爷见笑了。” “在府上住的还习惯?” “正要感谢侯爷和公主殿下,容我在府上住一段时间。”罗什娜低眉顺眼道。 她没戴面纱,挺翘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形成了起伏分明的立体感,唇瓣粉润,皮肤玉白无暇。 她身上的龟兹服饰为红色,镶着淡金的纹理,质地轻薄,隐隐透出衣衫内的景色。 落座后,罗什娜的胸怀仿佛被托在矮席上,充分展现出她的过人之处。 罗什娜俯身给霍去病倾倒茶水,压迫力如山而至。 “从公主殿下处得知,侯爷爱喝这种香茗。特意学来的,侯爷尝尝。” 茶盅里的茶水,碧绿清幽,袅袅茶香,随着氤氲的热气散开。 罗什娜双腿相叠,侧坐的姿势。 她起舞时是赤足,裙下探出小巧玲珑的脚丫,白壁般的足端微翘,勾勒出弦月似的弓形足线。 不知是不是美人计的作用,自己身边聚集的这些美人,都是当世绝色。 用这个考验老干部,真心不易应对。 而霍去病正有些诧异自身的变化。 他的识海里,在刚才听到鼓乐之声的时候,天赋兵策美人计便熠熠生辉,自行流转出一股力量。 若不是美人计的变化,他也不会闻声而来,一探究竟。 罗什娜诱发了美人计的异常? 这条兵策,除了霍去病自己,历史上还没有哪位兵家拥有过。 其全部效果,霍去病至今也没完全摸索清楚。 罗什娜能触发美人计是什么原因? 霍去病瞅瞅罗什娜,抿了口茶:“茶不错,舞也很好。” 罗什娜翩然起身:“我会一种秘传数百年的逻卢舞,跳给侯爷一观如何?” “下次吧,有机会再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霍去病话落起身,离开前道:“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找我或者清儿直说。” 罗什娜胸口急剧起伏了数下,垂首轻声道: “侯爷不再多坐一会吗?我的逻卢舞,从没跳给任何人看过。” 识海里,美人计有微弱的光晕流转。 罗什娜在对我用美人计? 这‘大胖姑娘’想诱惑我? 霍去病不太确定,念头起落,迈步离去。 他走的稍远,意识里的美人计又慢慢恢复常态。 我还没开始呢,这么快就走了……罗什娜的视线追着霍去病笔挺轩昂的背影,浮现出矛盾的神色。 她并未下定决心该怎么做,一边是被威胁的家人,一边是霍去病。 她说的逻卢舞,是一种极具诱惑性的舞蹈,有好几百种姿势,蕴含着特殊的魅惑力,若是真的跳给霍去病看,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而就在刚才,当霍去病进入院落,来到近处,罗什娜情不自禁的生出一阵悸动,涌起很强烈的念头,想对霍去病坦露一切,并恳求他的帮助。 眼前的冠军侯,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离他稍近就会被影响。 霍去病离开后,罗什娜回到座位上,呆坐不语。 她在上次被人袭击后,立即让人暗中去查看了自己成为罗什娜后,从未联系过,却一直在暗中保护牵挂着的家人。 得到的消息让她濒临绝望,家人全部失踪,不见了踪迹。 她用尽手段,也没能找到家人的半点消息。 踌躇了许多天,罗什娜才最终来到长安。 …… 书房里,霍去病取出岛国之行的所得,诸如明日天智死后从其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其中有一幅皮卷。 卷内封存着一个小空间,明日天智以其携带身上的重要器物。 皮卷展开,首先露出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画像,气息阴寒,穿着妖艳的服饰。 他们像是拥有生命,甚至会转动眼神,对着展开画卷的人打量。 这是两个阴魂,被祭炼在图卷里,守护着图卷。 换个人展开图卷,立即就会受到两者的攻击。 但霍去病当然不在此列,他身上的兵家气数,如尸山血海,一个涟漪荡开,也能将他们卷入吞掉。 图卷里放着明日天智的家底,大和国的宝物。 有他显化十条手臂时,用的那几件岛国传说中的武器。 还有关于岛国的一些秘术修行图卷。 霍去病随手翻阅,虽然言语不通,但纳气修行,存天地之气入体内诸窍,本质上自有规律可循。 图卷上描绘着对应体内窍穴的一些图案,大抵能看懂其中内容。 翻看了半晌,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倒是在一部明日天智祖上传下来的古卷札记内,找到了部分特别的讯息。 这部分内容居然是秦篆记录下来的。 岛国有人曾通晓秦书。 “……在北海岸,出现了一支船队。 船上搭载了数千人,他们的领袖非常强大。 他帮助我们建立了国家,帮我们更熟练的掌握了耕作,教我们掌握了特殊的文字。” 我说这方世界的岛国,出现国家形态,比印象中要早了许多年。原来是有人刻意引导,出现了偏差,让其国家形态提前了……霍去病心忖。 “他成为指引我们的圣人,引导我们的部族变得更强盛,统一了列岛。” “圣人一直在研究海上的神宫,他想进去……获得神宫的力量。” “大和历孝灵大王七十五年,圣人真的进入了神宫,并从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但……他从神宫出来后,好像变了,变得嗜血……” 秘卷上,字迹终止,没有了后续内容。 霍去病忖道:这里提到的圣人,是带着一支船队降临到岛国北岸,来寻找海上的神宫。 这些描述对应的,大概率就是奉始皇帝命令,出海寻仙的队伍。 他们在研究三仙山…… 那个所谓的圣人,船队首领,是名传华夏千年的方士徐福? 徐福和岛国的牵扯之深,会不会就是那个纵横半圣? 又或者是掌兵者? 之前霍去病一直觉得掌兵者是一位兵家。 他曾多次对秦乃至战国时期的一些兵家,进行推敲,想找出掌兵者的准确身份,一度还有过怀疑目标。 这时却是忽然冒出另一个念头,之前的推断,会不会是一个误区。 掌兵者可能懂兵事,但未必就是修行兵家的某人。 诸如子,纵横半圣,都活了很长时间。 他们想兼修,或者用一些手段,获得兵家的部分修行并不难。 霍去病的念头又转回徐福身上。 掌兵者和纵横半圣之一,究竟是不是徐福? 怎么才能验证一下? 霍去病的身形凭空消失。 午后的阳光,绚烂清澈。 未央宫,皇帝的书房,霍去病突然冒出来:“陛下。” 皇帝正在批阅奏本,淡定道:“什么事如此急着过来?换个人,要是触发了宫禁,闹出笑话。” 霍去病执礼道:“陛下,臣想求取万民册一用。” 皇帝伸手探入虚空,未央宫秘库内的万民册,便出现在他手中。 所谓万民册,就是记载着大汉万民名讳讯息的古卷,映合国运,是国之重宝。 皇帝将其先递给霍去病,才问道:“你要万民册做什么?” “臣听说秦时也有一卷万民册,记录着大秦子民的名讳。 这件宝贝若是能不断进化,最终会成为传说中的人皇卷,乃天地人三宝之一?” “嗯,此物凝聚气运不易,世间仅此一卷。我大汉这卷万民册就是秦当年留下的。最初是从上古传下来,承载着我神州一代代民众的气数,绵延不绝。” 霍去病道:“那就不会错了,这万民册既然承载过秦时民众的名讳,正好试试。” 皇帝:“你要试什么?” 霍去病展开书卷:“臣斗胆借陛下御笔一用。” 皇帝愣了下:“伱小时候就盗用过朕的御笔,成为大司马仍不知悔改,擅用朕的御笔,是杀头的大罪。” 话是这么说,皇帝还是将手里的御笔递了过去:“下不为例。” 想在万民册上写字,非皇帝的御笔或皇帝亲自凝聚气运才能有效果,催发其变化。 皇帝的笔以玉为杆,做工精致,很重,像是承载着帝王的运数。 霍去病是大汉司马,凝聚的兵权,可以在册子上查阅所有汉军相关内容。 但他执笔,在万民册缓缓写下的是徐福两个字。 万民册上气机流转,像是在寻找徐福对应的讯息。 但最终并无特别变化,册子上微澜不惊。 徐福的名字消失了。 皇帝看见徐福二字,目光微眯。 两人都盯着万民册。 “陛下试试。” 霍去病把笔还给皇帝。 皇帝也执笔在册上写了一遍徐福的名字。 和刚才一样,徐福二字闪烁数次,并无更多变化。 “没有出现名字相关的讯息,说明此人已经不在了。”皇帝道。 霍去病有些不甘心,从搜集到的线索上看,纵横半圣和掌兵者,应该是历史上留下过名讳的人。 杀子的时候,其念头里洞察到的一些内容显示,他凭借手段,影响替换过赵高的身份,获得过吕后的部分记忆,也曾对徐福施加过影响。 在他留下的讯息内,曾经被他影响的徐福,早就死了。 然而一段时间过去,霍去病怀疑子临死时得到的消息,有可能是背后的半圣,或掌兵者刻意混淆视听的手段,不能全信。 根据岛国之行的收获,他重新生出掌兵者或纵横半圣,有一人是徐福的想法。 出海寻仙,玄鸟号等大秦的船舶被岛国所得,这些迹象证明徐福曾在岛国留下痕迹,有所布置。 若能证明对方是秦时出海寻仙的徐福,将解开许多谜团。 包括秦宫的一些秘密。 但皇帝亲自出手书写,万民册上仍不见变化,似乎这种猜测依然不对。 霍去病和皇帝对视。 “陛下再试试。” 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道:“凝聚国运和仙器加持,可以再试一次。” 皇帝道:“你在怀疑背后的人是徐福? 若他执意隐藏,能蛰伏这么久,必有诸多手段。比如动用仙器层次的东西,遮掩气数,便是朕,也很难查出来。” 皇帝执笔,又一次在万民册首页的竹简上,写出‘徐福’二字。 这一次,皇宫汇聚了磅礴的国运,紫气浩荡。 深宫之中响起一声龙吟。 万民册,社稷图,赤霄剑,大汉的国玺等器物,共聚力量,附着在皇帝的笔锋上,落笔写下徐福的名字。 他的名字,宛若一方天地烙印,压盖在万民册上。 嗤! 徐福的名字,出现而后又湮灭消失,但随即便被国运强行重聚。 万民册上,慢慢浮现出他的名讳,并出现了与之相关,秦时留下来的一行行讯息。 ps:月初求票,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六章 实证,我的天【月初求票】 徐福,字君房,辛巳年,齐地琅琊郡生人。 秦人方士,晓丹道、天文、航海,阴阳,纵横等术,鬼谷关门弟子。 《秦册》载:秦皇十五年,徐福上书言海外有仙居之地,显迹人间,可为皇求取长生之道…… 秦皇二十八年,徐福受命,率童男童女三千,第二次东渡,为皇帝寻找长生药,未归。 字迹逐行显现。 徐福出生时,秦还未一统。 他是战国时期生人。 霍去病默默推算,那时兵家大才白起还活着,正在为秦征战。 他回忆之前岛国传下来的记录,上边写着孝灵大王七十二年,有船队登陆其北岸。三数年后,他们的首领进入神宫仙岛。 这些消息相互印证,看来在岛国有布置的人,就是徐福无疑。 而他应该就是半圣或掌兵者中的一人。 当年徐福出海,绝不仅仅是外界所传,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那么简单。 出海寻仙,三仙山和皇陵底下镇压的存在,相互之间有关联? 秦皇和他们的斗争,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了。 解开徐福身份,许多事都被串起来,有了清晰的脉络。 这一点非常关键,可以推知那一时期的部分真相。 “万民册上显化徐福的讯息,说明他仍活着。” “他能不能感应到我们已通过万民册,在探寻他的来历?” 皇帝:“半圣的层次和天道契合,对于与自己因果相关的事,大多会有感应。” “不过,徐福不会知道具体是我们在查他。” 皇帝执笔在册上再次写出徐福二字,想加深万民册烙印,尝试探寻更多讯息。 但万民册上的字迹,逐渐淡去。 记录的讯息只有这么多。 不过已经能确定徐福身份,许多事便能有针对性的展开。 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皇帝和霍去病都在思忖。 “我大汉封禅在即,为防备暗处的对手有异动,去病你要提前做好防务。” 皇帝话罢掏出一部简书,递给霍去病: “这是淮阴侯韩信当年破入半圣层次,留下的一些兵家感悟,心得。” “半圣层次,没有固定的修行规律,每个人的路都不同。淮阴侯留下的兵简,也只供借鉴,你小心查看。” 霍去病欣然接过,触手便能感觉到简书内藏一股玄妙气机。 他倒是不急着看,将其收入随身的神府内。 二人又就即将到来的封禅和徐福,乃至秦陵下的秘密,做了些探讨和应对。 霍去病回到侯府,已是申时。 他走进府门,看见大猫鬼鬼祟祟的躲在入门右侧一间偏殿的房檐暗影里,警觉的打量周围。 见到霍去病回府,大猫犹豫了下才从房檐上跳下来。 它的动作小心翼翼。 忽然,大猫纵身翻墙,速度如飞,转眼消失在墙后,没了踪迹。 霍去病看见侯府比邻的一栋建筑上,出现一只金黄色的花猫,身上带着褐色斑纹,很漂亮,像一只骄傲且胖的小老虎。 “大猫遇到天敌了…” 霍去病回到内宅,一身钴蓝长裙,端庄中透着妩媚,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晚霞光彩的刘清迎了上来。 霍去病问:“外边那只斑纹猫哪来的,是大猫的对头?” 刘清莞尔道:“你出征时,有藩属国来朝贡,献给陛下一只灵兽,叫金斑虎猫。陛下送到皇后宫里养着,还引得其他各院妃嫔好一番羡慕。” 霍去病笑了笑,大汉的皇帝喜欢养各类宠兽,是祖上就有的习惯。 汉文帝,也就是武帝刘彻的爷爷。 他非常喜欢食铁兽,大熊猫,后世还在其陵寝里,发现有熊猫作为陪葬品。 武帝刘彻爱好宽泛,但国事繁重,有进献来的异兽,多会交给身边信任的人养,没事看一看。 刘清续道:“大猫时常进出宫里,把人那只金斑虎给糟蹋了。皇后说既然这样,就给它俩配个对,把大猫接过去住几天,大猫自己逃回来的,这几天都没敢外出。” “大猫玩了几天,失去新鲜劲就想当负心汉,所以见到人家就跑?” 夫妻俩往内宅回返。 刘清说:“那只金斑虎的速度非常快,大猫跑不过人家,这几日被堵在家里,出不去门。” 霍去病揶揄道:“皇后赐婚,金斑虎算是大猫的正宫原配了,想出去玩被抓到是不太好解释。” “刘相今天上午来,约了伱晚上出去?” 刘清挽着霍去病的胳膊,转变了话题。 “昂,说是有事求我,让我一定赴约,在南巷碰面。” 霍去病瞅瞅满脸期待的刘清:“你想一起去?” “嗯。” 刘清眉眼生辉:“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准备下,夫君带我同去?” 见霍去病点头,刘清便提起裙裾,步履轻快地跑进了寝殿。 大概一刻钟,殿内走出一个随侍打扮的青年。 这人和刘清只眼神略相似,更像侯府的随从,肤色变得粗黑了稍许。 霍去病讶道:“什么时候学了这乔装的本事?” “小时候被家里和师门看的紧,有过偷偷溜出去的念头,但是怕人担心,没真用过,那时就会了呀。 一会出去,夫君别揭穿我身份。刘相看不出是我,才能放心的带你去找乐子。” 霍去病突然有些后悔。 刘相向来没什么正事,不是吃就是嫖。本打算和刘相碰个面,就以刘清同来为由,另寻去处。看刘清这个意思,是想深入了解下他们男人出去吃喝玩乐,都会干什么…… 俩人很快出了府邸。 霍去病阻止了亲军陪同:“在城内走走,你们不用跟着了。” 离开前又多问了一句:“熊三还没回来?” “要是天黑还不回来,让人去赵充国家里找找。” 霍去病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出门登上车辇。 车前车后,只有四个亲军随行,负责驾车听候使唤。 “皇兄上次泰山封禅,只允你和卫大将军随同登顶。 这次要封禅,在带谁登山的事情上,宗室也想争一争,还有宗亲给陛下递了折子。 皇兄跟夫君提过没有?”刘清闲聊道。 “陛下只说让我提前做好防务,我离宫时已吩咐禁军的两支队伍,往东去泰山布防,进行封禅前期筹备。” “夫君平时出去,都玩些什么?” 这个年代,所谓玩乐,皆是追逐最本能的欲望,不是闾舍听曲就是豪赌。 自己身边这些人,刘相,张次公,姚招都是女闾常客。 不过因为找乐子的途径少,纵向的开发度就很高。 单是一个女闾的‘节目’品类,便层出不穷。 据说有外地来长安的豪客,在一家有名的闾舍内,驻留超过三个月,没有一天玩法是重样的。 这两年长安的海鲜市场相当兴盛。 因为开疆拓土打下来的地方多,有外来海鲜抢生意,哄抬物价。长安鲍贵,一时天下皆知。 刘相,张次公之流,讲起来就眉飞色舞。 反正霍去病表示自己很纯洁,完全没听懂闾舍里的各类花样是什么玩意。 车行不久,来到南市的小南巷。 比起长安北市,东市,这里属于高档海鲜食烩,都是私房菜。 霍去病下车扫了眼周围,环境清幽,左右都是高门大院,心忖刘相品味变高了? “去病,不,姑父,我在这呢。” 刘相打开一扇临街小门,快步从里边出来,扫了眼跟在霍去病身畔,乔装后的刘清,完全没认出来,只当是侯府随行小厮。 “姑父?” “公主殿下是我阿姑啊,你娶了公主,可不得叫你姑父吗?” 刘相话罢深鞠,一本正经道:“侄儿有事拜求姑父相助,请万勿推拒。 今日的事要是成了,我管你叫阿父。” 阿父就是爹。 刘清在一边差点笑出声。 刘相这没脸没皮的劲,确实很适合和霍去病做朋友,互补。 霍去病疑惑:“什么事你下这么大血本,阿父都叫的出口。这是完全不准备要脸了?” 刘清眨巴着眼睛,也跟着支棱起圆润晶莹的小耳朵旁听。 她公主之尊,打小的成长环境就特殊,带她出来逛个街都能乐半天。 “四年前咱们长安有一支舞乐班子出行,开始周游天下。 去病你常年在外征战,或许不太清楚我大汉内部的变化。 那支舞乐班子,四年来足迹畅行诸郡。 他们当年从长安南下,过汉中郡,南郡等地,转而往东,直到沿海,随后北上,沿途共涉足三十余郡,展示舞乐之艺。 上个月,他们才从洛阳结束游历过程,回返长安。” 汉代的乐舞,处在一个非常鼎盛的时期。无论是民间乐舞还是宫廷乐舞,都呈现出辉煌的一面。 而汉代乐舞之所以繁荣,和统治者的重视紧密相连。 龟兹以舞乐闻名,传入长安,连宫里的嫔妃都争相学习观赏,可见一斑。 后世出土的汉代彩妆人俑,几乎个个盛装在身,手托彩带,做翩翩起舞状。 所谓礼以顺其情,乐以和其志。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儒家也对‘乐’倍加推崇,与礼并列,是六艺之一。 “最妙的是,烟珑班子的曹班主得几家氏族联合支持,行经天下时,走到哪便会邀当地杰出的名伶,共聚一堂,交流歌舞礼乐,特别秀出者便招募到班子里。 四年来,烟珑之名,无人不知。 如今的天下评选出五位乐舞名伶,三个在烟珑。 去病你因战而名动山河。这些伶人也不差,其中的许灵玉,虞人,胡小鱼,位列五大名伶之三,现下皆在长安。” “你看上其中的谁了,让我来做什么?” 刘相贱嗖嗖地攥住霍去病不撒手,显然是怕他掉头就走,拉着他进入刚才出来的宅子。 刘清也从一边推了推霍去病。 她也想进去看看,眼神里全是好奇。 一行人进入刘相出来的小院。 院里没人,刘相对这里的路径烂熟,在前带路,七拐八绕的来到后院。 廊道尽头,青石铺设的地面出现一条下行的隐秘路径,阶梯狭窄。 “暗闾?” 暗闾就是暗娼的意思。 看这个鬼鬼祟祟的劲,还要通过隐藏路径进去,不像是正经人常去的女闾。 刘相不乐意道:“人家是表演歌舞的乐姬,舞乐为六艺之一,你一会可别乱说话啊,再把人得罪了。 我告诉你,人家不是谁都见的,像我这种老相识,才知道几条暗径,能直接进去。 这宅子也不是人家要刻意布置成这样,是喜爱舞乐的人提供的,人家借来用用。 选择暗中进去,也是为我们考虑,怕有些人抛头露面不方便,用这种暗径正合一些人心意。” “一会进去了,看见谁,你都别奇怪,要假装不认识。” 霍去病瞅瞅身边的刘清。 刘清眉眼间的兴奋想藏都藏不住,兴致盎然。 当下由刘相带路,一行人进入下行的路径。 底下其实是个u字形,进去再出来,连接的是个宅邸的后巷。 过程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走了一段距离,从后巷再进入一个窄门,出来才算登堂入室。 这是一处院落,格局堂皇,颇为气派。 不远处的正殿雕梁画栋,坐北朝南,有舞乐丝竹之声传出。 殿内似乎相当热闹,人不少的样子。 霍去病跟着刘相,意识延伸,已将正殿内的情况探查的清清楚楚。 当感知到殿内都有哪些人,霍去病倏然色变。 我的天,这刘清要是进去,里边是要爆炸啊。 “清儿,要不咱回吧。” 霍去病不动声色的顿住脚步,传声道:“这种地方不适合你去。” 刘清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夫君,我想去看看。我保证,不管看见什么,一准不说话,也不会给刘相他们难堪,求你了。”说着拽了拽霍去病,劲劲地往里走。 里边那几位,我可救不了你们了……霍去病走在最后边,刘相已迫不及待,第一个进入殿内。 ps:求票,大家上月的投票、订阅、评论……拜谢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天下亦无人能及【求票】 殿内面积宽阔,两侧列席,中间的空置处有舞姬翩翩起舞。 入门对面靠墙的位置,悬着木梁,挂满了编钟等乐器。 乐器下坐着十余位怀抱木琴,琵琶等礼乐之器的乐师。 歌舞升平,花红柳绿。 道尊,公孙弘坐在殿内。俩人乔装打扮,和刘清一样,都不是本来面貌。 儒家的人逛女闾,属于常规操作。 自古才子佳人,有多少是出自风尘之地? 不过公孙弘这岁数来凑热闹倒是不多。 道尊是道门之首,天下各家各派共钦,德高望重……其他就不说了。 而他们之外,殿内最上首的矮席上,大马金刀的坐着宗室宿老刘珝。 刘珝身畔还有一个和他并列的青年,却是刚回长安的常山王刘舜。 当然,他们并未公然表露身份。 刘舜身后,站着几个形貌各异的侍从。 他能从胶东快速回到长安,便得益于这几个随侍,催动修行,将他送了回来。 这三人各具气势,都有很高的修行,是刘舜聘请的高手门客,保证其安全的。 此外,还有几个宗室子弟,坐在他们下首。 殿内另有一些席位,坐的人非富即贵。 刘相从外边进来,扫了眼殿内,笑吟吟的来到宗室对面那一列,靠前的第二张矮席处入座。 霍去病紧随其后,龙行虎步般从外边进来。 但凡认识他的人,见到他出现,无不色变。 道尊愣了下,差点跳起来:这小子是不是跟踪我?我一来这种地方,就和他撞上,真是倒霉催的。 如果只是霍去病,道尊还不至于太震惊。 毕竟已经有过一次,第二次再遇上,杀伤力就小了一半。 问题是以道尊的眼力,刘清的伪装不可能瞒得过他。 要是被这个公主徒儿发现自己为老不尊,来这里听小曲,看舞姬,可就全拉了。 老脸往哪放? 刘清再回去跟秦青玉一说,道尊就准备成为道门第一个自绝于天下的道士。 冠军侯简直混账之极,不仅自己来,还把清儿这件大杀器也带来了。 道尊扫了眼殿内,压下了逃跑的念头。 刘清已经跟着霍去病进来了,不动还好,要是有动作,将其视线吸引过来,暴露的可能性更大。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不慌,徒儿的修行不可能看穿我的隐藏……道尊缩着脖子,潜行运功,连骨相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只希望别被人发现。 公孙弘离他最近,生出些感应,纳闷道: “来都来了,有什么可藏的? 霍侯也来了,咱们过去跟他凑一席?凭他的声望,今日怕是那几个名传天下的名伶,都得出来表演一场,来的不亏。” 道尊一把攥住准备起身的公孙弘: “你坐好,坐我右边,把我挡住。你看看霍去病身畔跟进来的是谁?” 公孙弘得了提醒,着意打量,才分辨出是刘清:“公主? 还是侯爷会玩,带着自家妻室来看歌舞表演,足见坦诚。” “他坦诚个屁,一会儿你得帮我。” 道尊浑身都在冒凉气:“这歌舞不能看了,一会伱掩护我,我们找机会脱身。” 见到霍去病进来,刘相冲对面刘珝等人身前躬身敬酒的一个中年人点了下头。 那中年人就是烟珑班的班主曹禺石。 他看见霍去病,目光一亮,遂对宗室这边告了声罪,起身快步前迎,俯身行大礼,声音压得极低,道:“小人曹禺石,见过侯爷。 侯爷能来,是我这小班子最荣幸的事。” 殿内坐着不少人,除了见过霍去病的,其他人并未认出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冠军侯。 尤其是他换了身银色镶红纹的常服,更是无从猜测。 不过有人见到曹禺石行大礼,一路把腰伏低到接近九十度,在前引路,将霍去病带到首位空置的矮席后落座。 单是曹禺石的做派,就知道霍去病的身份非同寻常。 霍去病落座后,刘清也跟着坐在他侧翼,打量殿内。 她的眼神转向对面,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刘珝族老居然敢来看歌舞姬……” 霍去病一听就知道有故事:“他为什么不敢来?” “他年轻时想讨个妾,不仅小妾被其夫人当着他的面杖毙。还把自家妹妹招来给刘珝做平妻,姐妹俩联手看着刘珝,双份的悍厉。 他被我在这里遇上,只要他以后敢再针对夫君,我就去告诉其妻,吓也吓死他。” 刘清露出继续找瓜的表情,又看见刘珝身畔的几人:“刘浩叔父,刘舜,刘义两位兄长……啧,好多人啊。” 满地都是瓜,刘清高兴坏了。 殿内两列矮席中间,十余个轻歌曼舞的歌姬在唱小曲,舞姿摇曳。 其他一些席位上,多数人自始至终都心无旁骛,视线一直在歌舞姬身上。 刘相也迅速进入状态,用手轻拍矮席,合着拍子摇头晃脑道:“去病,因为你来,等会虞人,许灵玉,胡小鱼几个都会出来,保你不虚此行。” 霍去病道:“那姓曹的班主许了你什么好处,拉我过来,就为能看见几个人跳舞?” 刘相挤眉弄眼道: “当然不止啊。去病你也太小看自己的名声了。 据我所知,许灵玉,虞人都公然说过,这天下之人,以冠军侯最为她们敬重倾慕。 她们来长安的愿望就是能见你一面,许灵玉还说过愿意在你身边为奴为婢。” “你信了……” 霍去病扫了眼对面的宗室众人,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宗室的人在,恰巧刘相就把自己也引了过来。 只有刘相色迷心智,傻乎乎的没察觉到异常。 “曹班主答应我,只要把你请来。就让许灵玉,胡小鱼,虞人三者之一,单独为我献艺一次。具体哪个,随我开口。”刘相得意道。 霍去病轻哂:“我还以为会有一人同意嫁到你府上。” “粗俗。” 刘相脸上露出痴汉的笑容:“她们三人的歌舞技艺,冠绝天下,看上一次便不虚此生,焉敢多求乎。” 这时,霍去病突然听到耳畔传来道尊气急败坏的声音: “冠军侯,你自己来就来了,为何把清儿带来?这要是被发现,我就和你拼了。” 霍去病扫了眼隔着四五张矮席,和大猫一样鬼鬼祟祟的道尊:“我真不知道你老在。 谁能想到名扬天下的道门之首,没事就愿意逛女闾啊。” “这不是女闾。” 道尊反唇相讥:“我再名扬天下,能比得了你?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 “你说不知道我在这? 那为什么清儿进来前,我竟没能生出丝毫感应。这天下能瞒过我感应的,有几个?必是你先一步探查殿内情况,发现了我,而后动用兵术遮挡了你和清儿的气机,直到你二人进来,我才发现。 霍去病,你就坏吧。” “看你这话说得。” 霍去病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打掩护,清儿的修行看不穿你的身份。” 道尊半信半疑:“你会这么好心,什么……什么条件?” “条件…先记账,有机会记得还就行。” “我告诉你,这次清儿要是没发现便罢了,要是发现我,我死也拉上你。”道尊杀气腾腾。 殿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霍去病进来后,对面宗室的人,基本就不看歌舞了,都在盯着他这边。 此时曹禺石走到殿内中央: “四年前,我等离开长安,出去游历天下。 如今重归,四年间天下形势大变,乱我大汉的匈奴被彻底击溃,周边各国来朝。” “我敬诸位一杯,敬这大汉盛世,敬这天下来朝。” 曹禺石举起酒盏,对着霍去病的方向躬身执礼,又对宗室所在处执礼,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先给霍去病敬酒,之后才是宗室……在曹禺石敬酒的下一刻,霍去病就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自己,是对面的常山王刘舜。 见到霍去病的眼神转过来,他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嘴角。 这时,殿内的舞姬纷纷起身离场。 后殿有另一队舞姬,摇曳生姿的走出来,共十余人,穿着白绿两色交织的曳地舞裙。 灵动如山涧清泉的音色中,最后一个女子,从殿后缓步走出。 其人身穿艳红纱裙,莲步轻移,体态轻若无物。 她以单袖遮面,步履如浮云端,配合着曲乐的节奏而出。 这女子一出场,便和曲乐交融,身段娇小玲珑,让人不禁想起汉宫飞燕旧风流,鹧鸪飞起春罗袖的意境。 蓦地,乐声变得急切。 女子以右足为轴,来到殿内中央,长袖轻拂,娇躯随之旋转,手上动作万千。身姿、手势、眼神相合。 其一双手灵妙之极,时而模仿蝴蝶飞舞,时而如禽鸟探头,引颈高歌,传神生动到了极处,惟妙惟肖。 连对歌舞技艺不太感兴趣的霍去病,也生出赞叹之心。 舞乐一道,能表达到如此极致的地步,让人身临其境,着实不易。 那女子愈转愈快,轻盈的像是从地上翩然飞起。 周边与其配合的舞姬围成一圈,玉手挥舞,矮身簇拥,愈发显得那女子仪态万千,绝于尘世。 等她矮身施礼,殿内舞乐停止,众人才发现一曲已罢。 各席寂静了片刻,继而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人人皆感觉意犹未尽。 那女子妙目传神,环视众人。 这时才能看清她的面容,五官精致,琼鼻樱唇,美艳妖娆。 她步履款款,往霍去病所在处走来。 “想不到真是侯爷亲至,虞人过来献舞一曲,博侯爷一笑。望侯爷不弃,日后能常来走动,虞人住的院子叫玉竹院,侯爷切莫忘了。 我随时等着侯爷来。” 她这番话在殿内众人瞩目下说出,立即引得满殿哗然。 众人才知道首位坐着冠军侯,有人已忍不住站了起来,躬身执礼。 霍去病在汉人心中的威望,天下亦无人能及。 “我敬侯爷一杯。” 虞人靠到近处,跪地给霍去病面前的酒盏,倒满一杯醇酒,妙目飞扬,大胆的瞩目霍去病。 霍去病没吱声,倒是大大方方的把酒喝了。 虞人羞怯怯的跟着赔了一杯,又对隔壁矮席的刘相点头示意,才起身来到对面,给宗室那一席添满酒水。 这时的殿内,喧哗声不断,看霍去病的竟比看虞人的还多。 而虞人靠近常山王刘舜敬酒时,刘舜扫了眼殿内争相而起的人群,沉声道: “你们曹班主好心思,为了保住你们几个,把霍去病招来落我的面子。好胆。 你去告诉曹禺石,这烟珑班自此刻起,不用在长安待了,大汉也没有你们容身之地。” 虞人颤声道:“请常山王高抬贵手,放过我等。班主求到冠军侯名下,也是迫不得已。” 常山王冷笑道:“他不过是帮我刘氏打天下的臣子罢了。让他来压我,你去问问他敢不敢以下犯上。” 刘舜话落回头,对身畔一个体型雄壮的随从道:“你移山道常说攻伐交锋,天下难有敌手。尔等有谁若能胜过霍去病,我亲自荐其入军中为将。” 被他询问的侍从嗫嚅道:“我们说的是少有敌手,不是难有敌手。” 刘舜不满道:“有何差别?” “少有……就是还有几个的,冠军侯就是少有那几个之一……”侍从小声解释。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三十六计隔岸观火【求票】 想压一压霍去病,展示下权威,居然找不到人敢动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废物。” 刘舜盯着虞人:“滚,去把我的话告诉曹禺石。” 虞人神色惶恐,起身快步往后殿行去,很快消失。 刘舜对几个侍从道:“你等连与霍去病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我以重金养着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他身后一个体型高壮,穿褐色汉服的侍从深吸了口气,道:“我愿出手一试,虽未必能胜,但至少能伤到他,帮王爷出气。” 刘舜道:“好。你去邀战霍去病,若能伤他,本王有重赏。” 那侍从缓缓起身,目光,气势遽然攀升,扬声道:“冠军侯,难得今日众人齐聚。 久闻冠军侯勇武,天下难挡。伱我在歌舞间隙,较量一场,如何?” 霍去病身后的亲兵呵斥道:“大胆,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邀战侯爷!” 刘舜一语双关道:“冠军侯,你下场与我府上门客耍上两手,也算指点指点他们,好叫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清楚天地高厚。” 霍去病饶有兴致的看着刘舜,置若未闻。 刘舜又道:“霍去病,我让你下场和我府上门客动手,你没听见?” 全场都安静下来,看看刘舜,又看看霍去病。 “不如你自己下场,我倒是愿意指点指点你。”霍去病风轻云淡道。 那门客往前踏了一步:“冠军侯,你不敢与我动手吗?” 霍去病将眼神转到其身上。 同一刻,一股力量在刘舜,及其周边几人的耳畔和意识里,轰然炸开,宛若洪钟大吕。 想约战霍去病的壮汉,顿感无可抗拒的狂暴力量涌来,怦然跪倒。 霍去病念头微动的力量,在他这里宛若天威。 咚! 那壮汉一头栽倒,竟然晕厥过去。 刘舜也是神色惊变,身躯颤动,脸上斗大的汗珠滚落。 “霍去病你敢以下犯上!” 他绝没想到霍去病敢对他动手,众目睽睽,不留半点余地。 刘舜感觉压力如山,莫名的生出一种敬畏惊惧之心。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霍去病随时能要他性命。 在生死关头,他能依仗的似乎只有身份。 当有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他的命并不比任何人高贵。 刘舜上身弯曲,像是要趴伏行大礼,脸色惨白。 刘珝也坐不住了,道:“冠军侯,常山王让人挑战你是有些不合时宜,但事情到此也差不多了,还不住手。” 刘清在一旁悄悄拽拽霍去病衣角,微微摇头。 他们的身份,给刘舜个难堪,不怕什么后果。但断然不能让他真的下跪磕头,刘舜是皇帝的兄弟,真让他跪霍去病,皇帝的脸往哪搁? 刘舜旋即感觉压力一松。 他扫了眼殿内众人,脸色阵红阵白,愤然起身,往殿外走去。 几个侍从亦狼狈至极,将昏厥那个抬起来,快步离开。 霍去病感觉脑仁疼,最烦的就是刘舜这种。 宗室出身,自诩身份,但他总归是皇帝的兄弟,又不能直接干掉。 刘珝瞪了霍去病一眼,同样追着去了。 在后殿的转角处,曹禺石偷瞄殿内情况,嘴角的笑意一闪即逝,对身后一个容色靓丽的女子道:“到你了,去吧。” 那女子神色清冷,步履款款而出。 她是三大名伶中的另一人,许灵玉。 她和胡小鱼相继出场献技。 胡小鱼体态丰腴,善弹琵琶,手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灵巧拨动,皮肤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许灵玉则善歌,歌喉婉转绕梁,有三日不绝的余韵,让人听后回味无穷。 她的体态绰约高挑,乍一看是个冷美人,但在看向霍去病时,眉目传情,分外娇艳。 “去病,我可是听这许灵玉亲口说过,愿意给你为奴为婢。 你听她这声音可有多美妙。你要是愿意,有很大希望上手。”刘相从一侧探头,低声说道。 许灵玉,虞人,胡小鱼,一个善歌,一个善舞,一个善乐。各有所长,又都是少见的美人,怪不得能扬名天下。 三人轮番过来敬酒时,许灵玉还趁机塞给霍去病一枚简片。 人走后,霍去病主动将简片递给了身畔的刘清。 简片上写着一行小字,字体娟秀:奴栖身之处溪水小筑,日夕盼望侯爷前来一叙。 这些狐媚子……刘清笑吟吟的传声问霍去病:“夫君偌大的名声,有这么多女子爱慕期盼?” 霍去病人间清醒道:“这几个舞姬,长袖善舞,传递消息的目的未必单纯。” 他真是这么想的,几个舞女。既没有自家媳妇的国色天香,也没有家里住着的那个颠倒众生,更没有自家小妾的一百零八式,传再多‘小纸条’他也不会为之所动。 此时曹禺石从后边出来,说是给霍去病备好了独立的院子,请他移驾过去。 “不了,今日就到此结束。” 霍去病准备离开,遂问一边的刘相道:“你走不走?” 刘相压着声音说:“可别怪我这个当兄弟的没提醒你,一会我就要去后宅看歌舞了,我选的是虞人。 你要是留下,她们三个说不定都得来,且还有入幕的机会。 你不去? 公主那里我会帮你瞒着,绝不吐露半句。” 刘相说完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旁边的小随从,莫名感觉到一股杀气。 “那几个歌舞伎行走天下,见过接触过的人数不胜数,绝不会对谁轻许芳心。你小心些,别被人套牢了拔不出来。” 刘相正色道:“晓得了。” 刘清跟着霍去病往外走,有些诧异的传声道: “你往下第五席有两个人,尤其穿暗蓝色衣服那个。我感觉有些熟悉,他执酒盏的动作,说话,坐姿……好像有些像师尊?” 一个人的形貌再是变化,平时的习惯动作,举止,只要没受过相关训练,很难瞒过熟悉的人。 “怎么会联系到道尊身上,他老人家还是要脸的,绝不会来这种地方。”霍去病笑道。 刘清有些狐疑,临走出门口仍回头扫了眼坐姿僵硬的道尊。 看到刘清跟着霍去病走了,道尊长长地吁了口气,瞬间回魂。 从宅子里出来,背后仍有丝竹管乐之声隐隐。 天色擦黑,星月初升。 夫妻俩上了车,在曹禺石等人恭送下,启程回府。 车内,刘清说:“夫君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事不太对。” “说说看。” 刘清的眼睛在车厢的黑暗里亮晶晶的:“曹禺石不过是个舞姬班子的班主,就算知道刘相认识你,被逼急了想请你帮忙,为何要公然激化矛盾,让刘相把你叫过来,直接面对刘舜。 更好的处理方法有的是,他偏偏选了最冒失的一种。” “你们俩不论谁压过了谁,他都会得罪其中一方。稍有错失,还有可能把两个都得罪了。 那曹禺石天大的胆子,敢得罪夫君和刘舜? 他一个走天下的班主,不过是靠歌姬娱人。哪来的底气?” 兵家讲究的就是敌我庙算,相互斗法,较量心智。 霍去病能看出曹禺石存心不善,别有所图,并不奇怪。 但刘清的成长环境,居然也能看出来,那就单纯是依靠聪明了。 怪不得她说自己能胜任绣衣的事,皇帝和茹泊虎稍作尝试,就放心的把绣衣的部分权柄交给她,显然不单是因为身份。 自家媳妇是有真材实料的。 霍去病瞄了眼公主殿下的真材实料,确定其才高八斗,高不可攀。 “夫君,我说的对吗?”刘清期待表扬的眼神。 “前边都对,结论呢?” “我猜是有人指使他,冠军侯和常山王关系不睦,明天就会传遍长安。” 刘清琢磨着道:“但对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霍去病握住刘清温香软玉般的手,俩人身形一闪,从车厢内消失。 刘清的感觉中,仿佛正踏虚而行,一次起落便来到一处建筑的屋顶。 正是他们刚离开的院落。 侧翼不远,就是之前听曲子的正殿。 霍去病牵着她的手,又来到另一座殿宇上。 这座殿宇外,被一股气息遮蔽,让外人无法感知其内部的动静,但那气息被霍去病随手破开。 他伸手虚拂,房顶的屋瓦被另一股气息替换,殿内的情景隔着瓦片居然变得清晰可见。 而实际上瓦片还在,只是变成了透明的一般,不再遮蔽视线。 这手段相当神奇。 “夫君用的是兵术?” “隔岸观火的兵策神通,洞察敌情用的。” 刘清往霍去病打开的‘天窗’内看去。 下方的殿内,坐着一身王袍的胶东王刘寄。 还有刚才和刘舜一起离开的族老刘珝,另有几个两人的近侍。 刘寄身畔,依偎着一个美人,满脸乖巧的靠在他怀里。 而那女子却是之前对霍去病眉目传情,留下简书,坦露倾慕之心的许灵玉。 她在人前端庄清冷,背后却是另一副面孔,风情媚荡,在刘寄怀里水蛇般娇颜酡红。 “王爷。” 许灵玉腻声道:“我们按王爷吩咐,可是同时得罪了冠军侯和常山王。 他们的权势,说句话我们的班子就完了。王爷要保护我们才好。” “十四弟冲动好胜,但我这个兄长的话他还是要听的,我跟他打个招呼,他不会为难你们。” 刘寄从容道:“至于霍去病,有我护持,何必怕他。” “常山王不过一时之气,我刚将他送走,他恨得是霍去病当众落他颜面,对我等宗室也敢肆无忌惮,怨不到你们身上。”刘珝道。 “王爷为什么要让常山王和冠军侯对上。”许灵玉仰着脸问。 刘寄挑起许灵玉的下巴:“从回来到现在,一刻钟的时间,你六次提到冠军侯。怎么,看上他了?” 许灵玉娇笑道:“那冠军侯自觉不凡,接了我的竹简,早晚逃不出我的手心,被算计的死死地。我怎会对这样的人倾心。 王爷不信我,我可不依,一会王爷要好好陪我才行。” 刘清不可置信的看着下边殿内的一幕。 刘舜固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背后居然是刘寄这位兄长算计自家弟弟,更可恨。 刘寄为什么躲在背后,推动霍去病和刘舜的矛盾?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霍去病传声道:“刘舜从小被老丈人惯坏了,刘寄是想让他在前边当枪使,自己躲在后边滴水不沾。 他想用刘舜试探陛下,对各地封国的态度,好早做应对。 他觉得我亦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不会对刘舜低头,若我们俩闹起来,他便可趁机观察陛下的态度。加深我们的矛盾,只是第一步,还会有后续手段。” 刘清气道:“胶东王,还有那许灵玉,不过是个舞姬,也敢参与对付当朝大将,若不给他们些教训,只会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霍去病笑道:“夫人想怎么做,为夫听候调遣。”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大戏,女侠降临【求票】 “这种小事哪用夫君出手,交给我来吧。” 公主殿下轻拍和她身份成正比的胸怀,高处不胜寒。 “那你打算怎么办?” 刘清:“对付刘舜和刘寄,其他人都不合适,唯独我可以。 即便闹到皇兄那,也是宗室内部的事,最多各打五十大板。皇兄还会偏心,真落在我身上的板子,一成都不会有。” “具体怎么办夫君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霍去病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不会是想当侠女,亲自动手吧。” 公主殿下一直想当女侠,行走天下,但身份不允许。 “为夫倒是有个好想法,你可以用秘药,把他们迷晕了吊打一顿。”霍去病试探道。 刘清眼神微亮:“江湖上的女侠,都是这么干的吗?” 这是下三滥对付女侠,然后化身小蜜蜂的手段……霍去病心头微动:“白南妤江湖出身,对这些门道烂熟于心,伱去找她问问。” “绣衣麾下招募的江湖人多了,我才不找她。” 此时下方的殿宇内,曹禺石走进来,给胶东王刘寄行大礼道:“小人见过王爷。”又给刘珝执礼。 他还带进来一个美人,绯红色的锦罗裙,姿色比许灵玉略有不及,但亦是难得一见的美艳女子。 “这是我们班子里的谢柔柔。 虞人被中山王之子刘相,叫过去赏舞了。” “这么说虞人过不来了?” 刘寄淡淡道:“我说了让她来作陪,你想让我言而无信。” 许灵玉浅笑道:“早两年起,我就听那虞人时常提及冠军侯,且两年来她从不参与任何应酬。王爷若想要她侍寝,我倒是有个主意。”遂附耳对刘寄窃窃私语。 曹禺石赔笑道:“少顷我让胡小鱼过来,那也是个美人,周身柔弱无骨,必不叫王爷失望。” 刘清在房顶道:“这许灵玉和班主的心坏透了。” 殿内,刘寄的手已经开始上下求索,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 刘清收回视线:“夫君,我们回吧。” 霍去病道了声好,足下阵纹一旋,两人便消失在房檐上方。 公主殿下的报复行动都没隔夜,刚回到侯府,就做出了吩咐。 她手下掌管着绣衣的人马,能做的事情不少。 “……让人去通知宗室刘珝的妻室,说刘旭在外与歌姬厮混,并把位置送过去,免得她找不到去晚了!” 刘清招来一个绣衣的人,在侯府门口便做出安排:“做的隐秘些,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霍去病心忖刘清出面收拾宗室,确实很合适,闹到陛下那也没关系,真是贤内助。 刘清吩咐完,下属快步离去,按吩咐行事。 夫妻俩正要入府,霍去病问门口值守的禁军:“三儿回来没有?” “大司马回来前一刻钟,府内的人去接回来的。”禁军道。 霍去病看了眼天色,这野丫头,天黑了不知道回家,还得府上的人去找? 他回到内宅,往熊三的院落走去。 刘清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 两人去了熊三住的小院,隔着院门,就听到里边呼噜声连天。 霍去病失笑道:“吃饱了就睡,这丫头活了二十年,没见她发过愁。走吧。” “我要去师尊的院子看看。” 刘清突然道:“夫君陪我同去。” 俩人来到道尊居住的清风苑。 刘清问门口的仆役:“师尊可在吗?” “道尊和公孙丞相下午申时出去,还未回来。” 我可救不你了,你徒弟太不好骗了……霍去病忖道。 说话间,道尊溜溜达达的和公孙弘并肩从外边回来。 歌舞散场,老二位边走边谈论谁表演的好。 “那个叫青桃的……”公孙弘想点评点评,话音未落,忽然驻足。 远处的门廊下,霍去病和刘清往自己的寝殿返回。 双方半路遇上。 “师尊怎地如此晚才回来?我刚和去病出去,看到一个人很像师尊。”刘清靠到近处。 道尊神色坦然:“公孙弘最近对我道门的修行感兴趣,我与他探讨些道门的事。 下午回了华山道庭一趟。” 公孙弘主动承担了男人的友谊:“道家的修行玄妙异常。我们回来的路上,还在谈论一种叫春桃剑的祭炼方式。” 顺便把刚才言语间的漏洞填上。 道尊给了公孙弘个眼神,意思是干的漂亮。 公孙弘以眼神回应:老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春桃剑……是什么剑,我怎么没听过?” “你修行不够,天人六境以上才能学这门春桃剑,出剑回春,剑芒如桃花,故名春桃,有降妖驱邪之效。”道尊暗赞自己机智。 他有种在外边做亏心事,回家被闺女堵个正着的惶恐感,幸亏应对的还不错。 刘清的琼鼻略微动了动,扫视道尊和公孙弘: “那好吧,师尊早些安息,我和去病也回去了。”话罢拉着霍去病去了。 道尊耸动耳朵,确定徒儿夫妻走远,长长的吁了口气,回头对公孙弘赞许道:“你刚才撒谎撒的又流畅又自然,以前练过啊?” 公孙弘:“老夫也是年轻过的,当时夫人还在,自然有些手段。”话罢进了院子。 这边刘清回到寝殿,先去看儿子霍嬗,而后沐浴更衣。 但沐浴后的节目就没有了。 她说累了,让霍去病去找卓青珂。 公主殿下躺到榻上,片刻间已经呼吸匀称的睡过去。 霍去病在卧榻旁看了会简书,见刘清睡着,才起身去了卓青珂的锦绣园。 他走后不久,刘清就睁开眼,悄然起身,让女侍从后殿的衣阁里拿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 白南妤住的小院。 她在入夜后行功,而后登榻安寝。 繁星闪烁。 白南妤入睡不久,忽地睁开眼,便见到窗棂打开,一个黑影从窗外跳进来。 “公主殿下。”白南妤惊讶道。 “本宫给你个机会,随我出去办些事情。”刘清神色冷艳。 白南妤愣了愣:“我,随公主去办事情?” “对,有些事你办合适,给本宫打下手。”刘清说。 白南妤略一沉吟,揭开被子从榻上下来。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落。 白南妤穿着贴身的中衣小褂,露出吹弹得破的半截小臂和精致的锁骨,眼神里映着月亮的光彩。 那歌舞班子里的几个狐媚子,和她一比就不算什么了……刘清撇撇嘴。 白南妤也在打量刘清,见她穿的夜行衣,胸怀身段比自己还诱人。 两个祸水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都对对方的姿色,有暗自比较高下的小心思。 白南妤也换上一身和刘清差不多样式的深色衣袍。 俩人趁着夜色,高来高去的出了侯府,一路窜高伏低的去远了。 霍去病走进小妾的寝宫:“青珂,你在府里呆久了,会不会有些闷,我带你出去看戏怎么样。” “现在?” 卓青珂看眼天色,都亥时了。 但难得霍去病有兴致,她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青珂自然愿意陪着侯爷,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不用,走吧。” “哦。” 卓青珂选了双锦缎翘头履的小靴子,将白嫩的脚丫蹬进去,披了件外氅,伸手让霍去病牵着。 两人一晃身,也离开了侯府。 月光皎洁。 白南妤跟着刘清,消失在侯府的外墙处。 “刘嬷嬷,你不用跟着了,我过去就好。” 霍去病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姑爷。”一个老妪凭空出现在外墙上,躬身对虚空施礼。 宗室直系的几个核心人物,多有高手隐在暗处护持。 这老妪就是刘清身边的人。 从当年刘清在道门学艺起,老妪就跟到现在。 刘清离开府邸后,一路来到之前听曲的院落。 这里正发生一场‘大战’,全武行。 院子里哭喊声,叫骂声,撕打抽耳光的脆响,此起彼落。 刘清和白南妤两位女侠,落在一栋建筑的檐角处,居高临下的往院内看去。 那院落里,有仆从举着火把,灯火通明。 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妇,凶神恶煞,轮番上手,抓头发,抽嘴巴,抠眼睛。对象就是之前曹禺石带给刘珝的谢柔柔,还有一个是三大名伶之一的胡小鱼。 俩人衣衫不整,面色肿胀,被两个老妇打的皮开肉绽,脸上全是血痕。 两个老妇打累了,让家丁仆从继续打,衣服撕扯的破破烂烂。 “我没有,不是我……我只是来弹琵琶……你打错人了……”胡小鱼尖声解释。 她在舞乐上造诣极深,有杂家曲乐一道的修行在身,但不敢还手。因为对方那两个老妇是刘珝的正室,宗室的人。 曹禺石上去劝了两句,被一起拖进来,打倒在地。 “两个贱婢,不知羞耻……还两个人一起,他个老东西,自家的地不耕,跑来给别人当牛拉犁,耕地耕得挺好啊。 两个贱人,一个老不要脸的,这事没完……那个班主也不是好东西,给我往死里打,打出人命我负责。 杖毙的贱货。” 两个老妪这个彪悍,骂街的本事一流,滔滔不绝。 她们骂累了,回头又去挠刘珝。 刘珝和老鼠见到两只母猫差不多,被两个女人组合双打,境遇并不比谢柔柔和胡小鱼好。 刘清在房顶差点笑出声:“敢算计夫君,让他们知道本公主的手段。” 白南妤不太清楚状况,赶上公主殿下正开心,给她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也跟着乐得不行。 远处的另一栋建筑房檐上,霍去病以瞒天过海遮蔽自身和卓青珂,跟着看热闹。 卓青珂小嘴微张,已经看呆了。 大戏唱了有半个时辰,那俩老妪打的气喘吁吁。 地上的胡小鱼,谢柔柔已经半死不活,连同曹禺石也出气多,进气少。 刘珝满脸血痂,气的直哆嗦,一个劲的重复:“悍妇,悍妇,家门不幸!” “你再敢说一句,我把你满口牙拔了。” 一个老妇双手掐腰:“你再说。” 这事情的始作俑者刘寄,全程都没露面。 他躲在隔壁的一间殿宇里,跟着看热闹,等事情结束,人全散了。刘寄揽着许灵玉回到榻上,吩咐门外的随侍:“去查查族老家中妻室是如何找到这里的,闹出这种事。” 有侍从应了,刘寄仍留在殿内,很快就呼呼大睡。 夜深人静。 门外,白南妤江湖手段极多,取出一个小吹管,递给刘清:“殿下想要的梦回烟,吹进去,屋里的俩人至少会昏睡十个时辰以上,怎么叫都不会醒。” 白南妤说完看了眼周边院落。 这里是一位王爷休息的地方,周围的守卫怎地如此稀松,轻易让她们靠近。 白南妤若有所悟。 霍去病带着小妾跟在不远处,并帮自家媳妇收拾了周边的侍卫。 那些刘寄的侍卫,皆被他亲自出手,蒙蔽了感知。 直到刘清用吹管迷晕刘寄和许灵玉,翻窗进去。 屋里的俩人仍毫无所觉,姿势不雅的正在熟睡。 刘清轻啐一声,变戏法般从腰间佩戴的腰封存物空间内,取出两个麻袋。 和白南妤一人一个,把两人装进了麻袋。 “接下来要做什么?” “谁敢在背后算计夫君,我就要谁好看。” 刘清哼哼道:“先收拾他们俩,再去找刘舜。”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告御状,大司马是头号嫌疑犯【求票】 夜幕低垂,两个人影在城内纵跃如飞。 “你那兵简是夫君给的?”刘清问。 胶东王刘寄和许灵玉被装到麻袋里,白南妤取出一个兵简,将两者收入其中。 兵简是无中生有演化的神府空间。 霍去病以其祭炼成兵简后,内部面积缩水,但装两个人没问题。 “嗯。” 白南妤补充了一句:“军中但凡外出执行军务,侯爷都会赐下兵策兵简,便于行事,不单是我有。” 长安周边水系发达,主要有八条河流,分别是南面的滈水、潏水。北面的泾水、渭水。 还有西面的沣水、涝水和东面的浐水、灞水。 刘清俩人很快来到城内小南山。 山下有一条河流,是引入城内的渭水支流,称为南山河。 这是一条城内河。 两岸有低矮的山丘,山上和岸旁有树木和竹林。 风吹来,草木簌簌。 “把人弄醒。” 白南妤遂将两人从兵简空间取出,但仍留在麻袋里,将其唤醒。 三月的天气,春寒料峭,尤其是在夜里。 刘寄和许灵玉在麻袋里醒来,风透过麻袋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眼前的情景遭遇,对一位锦衣玉食的王爷来说,有多惊恐可想而知。 许灵玉也和胡小鱼一样,有杂家曲乐一脉的修行。 但她醒过来,尝试推动体内力量,顿时发现力量消失了般,半点力道都用不出。 她惊骇欲绝,很清楚已经命悬人手,怕是有性命之忧。 呜呜呜……两个人在麻袋里尝试挣扎,但迎接他们的是一顿暴打。 刘寄到此时仍不知对手是谁。 人在麻袋里,甚至不清楚外边是什么状况,各种可怕的假想随之而来。 两人遂听到外边有人说话:“这女人怎么办?” 声音沙哑,分不清男女。 “杀了,留之何用。” 刘寄,许灵玉在麻袋里大骇,全力挣动,可惜全无用处。 然后刘寄就听到许灵玉那边没了动静,完了…… 对方动辄杀人,刘寄全身都在颤栗,骇到手脚发麻。 “把人沉到河里去。”外边又响起一个声音。 “不,救命……”刘寄在心里狂喊,可惜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伙匪徒到底什么来历,如此凶残。把他绑了暴打一顿,然后就直接沉河,既不索要钱财,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纠缠,纯杀人局,就是想要他的命。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刘寄遂感觉寒意袭来,竟然已被浸入水中。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往河里沉入。 全身冰凉,河水在身畔流过。 脖子以下全被浸入河中。 刘寄还感觉到河水在快速上涨,逼近口鼻。 难言的窒息感涌来,一阵阵的冲击他的意识。 从外边看,刘寄被刘清和白南妤沉入河里的位置,堪称绝妙。 俩人用绳子把麻袋吊在半空,另一端绑在两根岸旁生长的大竹上。 麻袋的重量让竹竿微弯,下坠时刘寄完全沉入河中,要是奋力挣扎,河水不深,利用竹子的反弹力量,时而还能把头露出水面喘一口气。 刘寄能不能活,半数看运气,另外一半看他能坚持多久。 有一种酷刑就是把人浸在水里,感觉中自己像是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这种情况下,恐惧将纷至沓来,连水流流过身体的触感,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恐惧的源头。 据后世研究,没有人能在身处险境,全面隔绝外部环境的水里,坚持超过二十个时辰,轻则疯傻,重则自己把自己吓死。 “公主,要是胶东王没撑住,真死了……” 连白南妤也感觉心惊。 一位大汉的王亲要是死了,这事情会变成惊天的波澜。 她是担心刘清一时任性,惹下大乱子。 “若真死了也是他命里该绝,我掌管绣衣后,知道了他们做的一些事。这次既是为夫君出气,也是恼他们如此不知收敛……没死算他命大,有了这次的教训,晾他不敢再胡来。” 刘清凶巴巴道:“换个人我就让你直接杀了他。” “为什么让我动手?”白南妤道。 “我没杀过人……不太想自己动手杀人。” 刘清又凶又怂的道:“再则胶东王要真死了,最后查起来,肯定要推个人出来当替死鬼,我又没动手。” 白南妤如遭雷击,难以置信道:“所以让我动手,关键的时候把我推出去顶罪?” 刘清道:“你想把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从我手里分走一部分,不冒些风险,就想白拿,门都没有。现在告诉伱了,你干不干?” 白南妤沉默了片刻,逆来顺受道:“我听公主的!” 刘清有种自家的猪被别人家的白菜惦记的心理,很不满意的横了白南妤一眼。 俩人处理完刘寄,又来到常山王刘舜在长安的府邸。 白南妤将一枚瞒天过海的计简取出,隐匿了两人的气机,其实她猜到霍去病会在暗中保驾护航。 俩人催动计简,遮蔽气息,进入常山王府。 刘舜今天惹了一肚子气,暴跳如雷,此时仍未睡。 “王爷,张暝被冠军侯所伤,会留下后患,在修行上终身难有寸进。”有近侍汇报。 张暝就是之前邀战霍去病那个壮汉。 当时的情况,不是他想逞英雄,或者自不量力。而是刘舜的逼迫下,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不然刘舜绝不会饶过他们。 府邸正殿,灯火阑珊。 “霍去病下手倒是狠辣。”刘舜冷声道。 另一府上门客道:“匈奴,大月氏的灭族之祸,可见冠军侯心性,杀伐果断,不留后患。今日没杀张暝,已是看在王爷面上,留了余地。” 说话的门客,就是拥有‘少有敌手和难有敌手’最终解释权那个。 他话里的意思,是想让刘舜到此为止。霍去病已让了一步,没赶尽杀绝。王爷你找个台阶下,这事就过去了。 “他当时想逼本王下跪,大逆不道。 此事,本王绝不干休。” 刘舜愤然起身,回到了府邸后宅的寝殿。 皎月当空。 刘清和白南妤,还有暗中的霍去病和卓青珂。 凭霍去病的身手,按照抓刘寄的过程,再来一遍,很快就将刘舜也劫了出来,同样送到南山下的河里。 刘清和白南妤下半夜回家,神清气爽。 后宅的锦绣园,卓青珂脱掉锦靴,露出足背白腻如雪,小巧精致的双足。 她撩着长长的眼睫,瞅了眼霍去病。 见其视线落在自己脚上,不禁嫣然浅笑。 她的足形弓线完美,腕、踝皆妙若天成,更上方是匀称细嫩的小腿。 “时间不早,夫君快些歇了吧。”卓青珂道。 “嗯……” 长夜漫漫,夜色如霜。 天色大亮。 在长安,大汉的核心之地,两位王爷失踪。 他们的侍从亲随大早起来,遍寻无果。 很快,整个宗室都被惊动。 不到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从早朝上下来的皇帝这里。 “陛下,一定是冠军侯做的。有这个胆子,能力,劫掠两位宗室诸王,只可能是霍去病。” 皇帝的书房,有宗室之人说出了头号怀疑目标:“且事发前,霍去病还和常山王发生过争执。” 宗室这次是真急了。 不管是谁做的,两位亲王失踪,危及到的是所有宗室。 要是不把人揪出来严惩,意味着所有宗亲,都可能面对类似的威胁。 这风气断不能长,超过一大半在长安的宗亲,都来到皇帝的书房告御状。 皇帝气定神闲的批阅奏本,淡定道: “这事情如果真是去病做的,朕会给你们个交代。” “陛下万不可再对其有姑息之心,否则只会导致他无法无天,自受其乱。” “这次的事非同小可,陛下不可心软。” 皇帝扫了眼济济一堂的宗亲:“若是他做的,朕罚其俸禄半年,并罢免他朗中令的职务。” 宗室众人面面相视。 这个处罚听着可是不轻,职务都免了。 但往细里品,感觉还不够。 原因是自从晋升大司马,郎中令的职务就变得无足轻重。 十万禁军的首领撸了,但他还是大司马,郎中令也得听大司马的啊。 霍去病很快就被当成头号嫌疑犯带进来。 “朕问你,常山王和胶东王,朕的兄长和弟弟,昨日夜里失踪,是不是你干的?” 皇帝声音低沉:“若是你,你承认了,朕严惩。若不承认被朕找出证据,加倍严惩。” 加倍严惩也就是罚一年俸禄,加上罢免郎中令呗……宗亲们纷纷忖道。 霍去病正色道:“这次真不是我,陛下是了解臣的。 臣要是做了,断然不会不承认。”心里偷偷补充,我全程跟着旁观来着,确实没直接动手。 皇帝对宗亲们道:“去病说不是他做的。 郎中令征战沙场,万军丛中尚从无惧意。若真是他,朕相信他不至于不敢承认。” 宗亲们也信了。 他们看不上霍去病,觉得其目中无人,除了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想站在宗亲头上,绝不能忍。 但有一个共识就是霍去病敢作敢当,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王亲被绑,宗室第一个先想到霍去病。然而当他说自己没干,连宗亲们也信。 他说没干,就真不是他干的。 这该死的信誉,说一不二。 宗亲们的神色,反而变得惊骇起来。 如果不是霍去病,事情可能会更坏。 “好了,你们先退下去,常山王和胶东王失踪,朕会让绣衣的人彻查。” 等人都退走,皇帝继续批阅奏本,声音不喜不怒道:“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霍去病摇头:“不是我。” 皇帝略沉吟:“屏娴?” 霍去病摇头:“不是我。” 皇帝气乐了:“此事朕非严惩你不可,不然你不长记性。常山王和胶东王你也敢抓。” “人在哪呢?” “南城竹洞桥以西三里的小南山下边的河里。” 霍去病道:“吊在那短时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皇帝琢磨了好一会:“做的干净不干净?” 霍去病点头:“可干净了,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皇帝道:“那好,下午就说绣衣的人查到,把人救回来了,凶手是谁继续追查。” 霍去病听明白了,查一段时间,没什么线索,就成了无头公案。 皇帝的意思是不了了之。 他妹子把他兄弟绑了,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这事要是揭开,说是屏娴干的,我宗室内部非得分裂不可,闹得朕头疼。”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没有结果,先这样。 皇帝看了眼霍去病:“朕那几个兄弟,做过什么事朕都知道,所以你和他们有争执,朕会向着你,不是不念宗亲情分。实是朕已做到了最大的宽容,才留着他们。 但你要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不要叫朕失望。” 这已经是很正式的警告。 皇帝旋即取出社稷图,伸手虚拂。 霍去病往图中看去,今日是汉和帕提亚的一次大会战,结果将决定后续两国的战争走向。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奇正,兵仙,雄才【求票】 天上战云密布。 沉闷的战鼓声,给一触即发的战场带来了更为紧张的压迫感。 冷兵器战争,是最血腥的战争形势,血肉和兵器近距离碰撞,直面生死。 这次汉和帕提亚之间,打的是攻城战。 之前的野外平原,骑兵互飙,帕提亚一直被压在下风。 他们改变了战法,转守势,借城池增加防御力度。 据城而守,无疑会大幅降低自损,却能给攻城方带来成倍的消耗。 不过帕提亚并未放弃他们的骑兵优势。 从城头往内看,在四方城门后,布满了披甲执锐的铁骑。 这些骑兵随时准备冲出去,反守为攻,兵锋凌厉。 统帅布托立在城头,身上甲胄流转着战争之光,身后那尊神祇般的虚影,朦朦胧胧,再次浮现。 布托在眺望城外。 开阔的平原上,汉军顶着沉甸甸的头盔,战意正盛。 在过往的数年间,这支汉军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们的兵锋越来越犀利,早已不惧任何强敌。 轻骑兵在城外来回穿插,如同无情的刀锋,在战场上穿行。 他们手持枪矛,旗旌高举,时而舞动,炫耀着汉军的勇武。 城头处,帕提亚兵马同样在汇聚气势,以兵器敲击胸甲。 钢铁碰撞,震彻云霄。 敌我针锋相对! 咚——咚咚! 突然,战场上的汉军五万众,开始前推,往城池逼近。 攻城战,汉军多步卒。 在队列中还有攻城车,高若城楼。 从城头看去,环形的坦那城以东,五万汉军列成了无数小方阵,而小方阵又共组成一个大方阵,绵延无际,大纛猎猎。 激亢的战鼓和汉军步履相合,不断前压,带来的声势如海潮澎湃,对敌军展开冲击。 士兵们扛着各种攻城武器,巨型云梯,撞城锤。 万军的脚步起落,尘土飞扬。 “这支汉军的数量并不比我们多,想攻城,注定要惨败,胜利必属于众神眷顾的帕提亚!” 城头,有帕提亚将领,狂喝道。 众所周知,攻城人数至少是守城倍许以上,才有胜算。 此刻攻守两方,人数相当,居守的帕提亚自然占据优势。 “吹响战争号角,唤醒战争之神!” 布托一字一顿:“此战,我们已没有退路,再退汉军就会全面杀入我帕提亚境内。” 他们所在的坦那城,是帕提亚东部,最具战略意义的大城之一。 在木鹿城被焚烧的情况下,若坦那落入汉军手中,帕提亚整个东部地区,都将面临汉军威胁。 呜……呜! 城头有士兵吹响了号角,响彻全城。 整个城墙上祭刻的帕提亚战争神纹被启动,一列列符号,就像无数盾牌,光芒交织。 它们在虚空组成一个更大的巨盾虚影,城墙般将城池护持其中。 城内,战争迷雾升起,笼罩全城。 布托背后的神祇走入战场,吸收帕提亚军的兵锋,身躯快速攀升。 他手握巨斧和大盾,身形模糊,却是擎天柱地般高大。 他的存在和加持散逸的力量,覆盖战场。 汉军后方,卫青下令道:“开战,攻城!” 嗡!! 以百计的投石车,在器械起落的震荡中,将巨石扣向城头。 石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 要知道这方世界因为有修行存在,投石机能拉动产生的作用力,抛投的石弹大小,同样超出常规。 小山般的巨石,带着可怖的冲击力,从空中坠落。 多数巨石被城防的防御之光拦住,但少数巨石砸在城头,声势如天崩地裂,土石乱飞。 有帕提亚的军伍,被成排从城头砸落,连甲胄带人挤压的血肉模糊。 而守军一方的城墙上,同样有抛石机,在抛投巨石,部众张弓射箭,反击汉军。 下方的汉军架起攻城梯,平压在护城河上,快速冲向城下。 过程中,不断有汉军亦被抛石砸中,哼都没哼一声便已血肉炸开。 “用攻城车。”纵观战场的卫青道。 高耸的攻城车,士兵躲在后方推动,厚厚的牛皮和木板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让士兵躲避敌箭。 时间流逝。 整个时辰的争持和拉锯,一寸寸抢攻,汉军成功接近城下,架起云梯。 攻城战顿时进入最激烈的夺城部分,抢登城头。 突然,城内迷雾中伫立的战争之神虚影动了。 祂伸手触及苍穹。 阴云翻滚的穹幕上,居然有闪电垂落,劈向汉军阵列。 这是帕提亚战争神术的一部分,借城池为根基,全城的防御阵列都被引动,在防守中反击。 战场上,神话般的场景,逐步拉开帷幕。 “这种大型攻城战,很难在短时间内决胜。” 攻城战,围城数月甚至数年的都有。 “看帕提亚的守势,想破城会非常艰难。” 长安的书房。 霍去病瞩目着虚空倒映的战场:“舅父不止于正面攻城,还有其他手段,作为辅助。” 皇帝和霍去病,与卫青等将领,开过战前会议,知道卫青还有安排。 皇帝伸手一招,国运汇聚,涌入社稷图。 图内泛起致密的符号,咒文,对应天地自然的规则与秩序。 情景再次变化,出现另一座战场。 “卫卿选在此刻攻城,就是为了策应另一处战场的兵马同步发动。”皇帝说。 另一处战场,同样是借助社稷图,显现的帕提亚境内。 距离过远,且因为脱离了汉境,即便是社稷图的画面,也有些模糊。 但仍能看见有一队万余人的帕提亚军,除了骑兵,还动用了大量辅兵,赶着车马牛羊前行。 这是一支给前线运送物资的粮队。 社稷图显化的情景,随即出现第三次变化。 在坦那城往西百里,有另一座城池。 城内存放着大量作战物资,是帕提亚东部的中型城市坎特。 而此刻,汉军大将张次公,浑邪王,分别率军,准备对以上两处和物资相关的位置展开伏击。 通常存放物资和运送物资的路线,地点,时间,都是绝密,关乎战争成败。 不过霍去病从第一战开始,就在帕提亚内部,埋下了罗修。 其蛰伏在帕提亚首都,一直在隐晦的探听搜集消息,为的就是眼前此刻,能摸清帕提亚的战争物资运输路线。 为了这场战争,司马迁,曹狡等人也暂时放弃了追袭掌兵者,转而配合罗修,为两军的交战传递,汇总消息,最终锁定其粮道位置。 卫青善于大军团作战。 他喜欢用‘正’势,但不代表不会用奇。 眼下的战局,就是正奇相辅。 正面攻城,背后袭其粮道。 张次公负责袭击的是运粮的队伍。 他率六千汉军精锐,全员以计简遮蔽行踪,已经到达伏击地点。 张次公骑乘的战马下方,军阵层层荡开。 他已经是三境军阵层次的兵家大将。 随他征战的汉军,高举着战矛,正处于挥矛出击,爆发攻势前,最后蓄力的一刹。 队伍的杀气敛而不发,像即将喷涌的火山。 “张次公隐藏部众用的兵简,是去病你给他的?” “是,瞒天过海和浑水摸鱼两条兵策。”霍去病目光灼灼道。 “你的兵策计简分化出去,能发挥出你自身带兵亲临战场的几成威力?”皇帝问。 “分人,不同层次的兵家将领,能推动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同。 若使用者没达到天人境,最多发挥出三四成威力。天人一二境,在其基础上增加一两成。 三境军阵以后,可以再高一些。 要是舅父这一层次的兵家来用,大抵能发挥出七八成。已经是最高了,无法继续提升,且需要融入舅父自己的修行。” 皇帝想了想,道:“一个兵家进入天人境以后,大抵会逐步开启三到五个兵策神通。 淮阴侯被誉为兵家千年一遇的神帅,不世出的兵家雄才。据说一共打开超过十五个兵策,并创造了暗度陈仓等传承后世的兵家神通,汇聚的兵势之厚,前无古人。 去病伱如今开了多少条兵策神通?” “我和淮阴侯差不多,目前也有十多个。”霍去病自动忽略了效果不大的下策。 皇帝啧了一声,相当满意。 就在两人说话间,张次公的队伍突然发动攻势,撤销了兵简的遮蔽。 此时敌方队伍呈长龙状,绵延数里。 周边是丘陵地带。 不利于骑兵纵马,但更不利于对方及时撤走,或收拢阵型应对。 汉军从一个侧翼,拦腰杀出,瞬间冲垮了敌方外围的斥候,旋即撞在对方运粮队中间,手中战矛,闪电般戳刺攻敌。 突袭战打响后,半刻钟的时间,汉军成功将粮队拦腰截断,撕扯成了前后两部分。 有汉军开始往物资上投掷火油,射出火箭,焚烧对方物资。 霍去病道:“粮道遭袭,对帕提亚人的冲击会非常大,他们将再次进入粮备不充分的境地。” “他们的两位统帅布托和乌提斯,以布托守城,乌提斯则暗中引了一路兵马,试图反击奔袭我大汉边境。 不过舅父另有安排,酋涂王正在蓄势以待,不会让其得逞。” “粮道受袭后,乌提斯部必快速撤回,全军转为防守,龟缩不出。” 两国交战,即将迎来一场大胜,没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让皇帝高兴。 昨晚胶东王和常山王的事,算是就此揭过,告一段落。 霍去病从皇帝的书房离开,时间是正午。 他回到禁军大殿,招来复陆支,姚招,王彦,每天来点卯上班的老丞相和白南妤,开了个禁军内部的小会议。 “帕提亚粮道被袭,正面战场即将受挫。” “战场不利,对手就会从其他方向对我们进行反击。比如从我大汉内部动手。” 霍去病沉吟着说:“帕提亚跟我们万里迢迢,想进来破坏我大汉内部不易,但身毒一直与其有串联,我汉境内部的一些战略要地,要增强布防。” 众人商议过后,各自领命。 “封禅的日子在本月末,已不足十天,泰山那边怎么样?” “陈庆和赵破奴,亲自率兵过去勘察已有两次,情况正常。” 其他人很快退了下去,殿内只剩白南妤和老丞相。 白南妤穿了件胭脂色长裙,上身披薄甲,有几分女将军的气质。不过战甲穿在她身上,也是妩媚妖娆多过英气。 “公孙丞相,白南妤,我们出去走走?” 三人一路出了未央宫,来到城南。 午后。 小南山下的河里,绣衣的人正在打捞两位亲王。 霍去病毫不避嫌的过来旁观。 “两位亲王被劫,放在河里,生死不知。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是侯爷你做的吧?”公孙弘小声问。 “真不是。”霍去病矢口否认。 水里,三个麻袋被缓缓捞上来。 但里边一点动静没有,其中一个居然是空的。 霍去病看了眼白南妤。 白南妤脸上,亦是讶色一闪而逝。 不过接着看下去,又松了口气。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兵仙手卷,将封禅【求票】 三个装人的麻袋,空的那个是许灵玉。 要是另外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丢了,事情就会平添变数。 许灵玉相对来说不重要。 白南妤若有所思,又回看了眼霍去病。 感觉有一个麻袋是空的,和他有关。 胶东王刘寄,常山王刘舜,先后被救出来。 两人的模样一言难尽。 刘寄浑身颤栗,神色恍惚,没人知道他这一晚加大半天时间,遭遇了什么。 人经历了极致的恐惧,会开启自我保护,就是浑浑噩噩,近乎自我催眠的一种状态。 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被救上来,也没什么劫后余生的反应,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魂。 刘舜稍好些,但同样脸色惨白,坐在那发愣。 经历过丧命之危,人就学会了敬畏,从而知道活着的可贵。 胶东王和常山王很快被绣衣的队伍接走。 霍去病,白南妤,公孙弘也踏上了回程。 公孙弘边走边道:“咄咄怪事,长安除了侯爷你,还有人敢绑两位宗室封王,胆子也太大了。” “说的我像是长安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似的。”霍去病不满道。 他耳畔正响起白南妤的传声:“那个歌姬……被侯爷给移走了?” “就不能是出了岔子,或其他原因?” “侯爷昨晚跟在后边,且这里是长安,不太可能有超出侯爷掌控的情况,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侯爷在我们走后,把人弄走了。” “你们抓了三个人,两个王爷不杀,只把舞姬杀了。 说明从一开始就没想害两位封王性命,那为什么要把他们绑起来沉入湖里?整个过程的意图会变得很明显,是想惩戒恐吓,而不是杀他们。 动机既然暴露,就很容易被人想到是谁干的。” 霍去病瞄了眼白南妤:“刘清江湖经验不足,而且她其实并不怎么害怕被人知道是她做的。 但你也没想到,不知道把事情做的干净点?” 白南妤小声哔哔:“公主殿下当时说,我要分她最珍贵的东西,我吓了一跳,念头被引到公主说的话上,没……注意其他方面。” “最珍贵的东西?” “……公主指的是侯爷。” 艹,这事转一圈怨我喽……霍去病揶揄道:“有没有可能是我儿子?” “不会。” 白南妤眨巴着媚人的桃花眼,偷瞄霍去病:“侯爷觉得,那个烟珑班子有没有问题?” “没有大问题,否则他们绝不会这么简单的暴露。” 公孙弘若有所觉的瞅瞅两人:“伱们是不是在说悄悄话,背着我?” 昨晚,许灵玉被白南妤点中眉心后,瞬间毙命。 霍去病帮自家媳妇和惦记自己的祸水白菜善后,在后边扔了个借尸还魂,许灵玉‘死后复生’,自己挣开麻袋。 最妙的是她起身后,对当时被绑在麻袋里的胶东王和常山王说了句话:“且留你二人性命,日后我会再去找你们。” 话落游水离去,最终她在水里给自己挖了个坑,进去一躺,完成了自行沉尸的过程。 霍去病则收回借尸还魂的兵术。 这样一来,许灵玉失踪,两个王爷被沉在水里一宿。 事情就变得更具迷惑性,关注点会被失踪的许灵玉吸引过去一部分,没人能弄清其中的真相。 而霍去病不过是扔了个借尸还魂,顺手为之。 下午,绣衣送来消息。 宗室宿老刘珝经过昨晚,被悍妻所辱,羞于见人,下午就离开长安,去了会稽郡的一处别院。 谢柔柔,胡小鱼都被打的重伤,卧床不起,成为长安民众议论的笑谈。 班主曹禺石也是类似的遭遇。 胶东王刘寄则是病倒了,在府内静养,闭门不出。 只刘舜还保持着一口气,要求绣衣彻查追凶,将其找出来。 但他也感觉长安危机重重,暗处像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坐立不安,全面加强了防备。 除了知道真相的人,也只有刘舜一直怀疑是霍去病捣的鬼。 傍晚,夕阳如火。 霍去病溜溜达达回到家里。 府内肉香四溢。 公孙弘,董仲舒,道尊,熊三齐聚后宅的观景湖,晚食吃的是烤全羊。 整羊清空内脏,用腌料入味,然后弄到火上开烤,肉块现切,油脂滴落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肥润鲜香。 熊三边吃边看,非常担心一只羊不够吃。 道尊和公孙弘,给她带来了很强的干饭压力。 “三儿,你去赵充国家,晚上才回来,他家的厨子手艺很好?”霍去病问。 “赵充国自己就是他们家的厨子。味道赶不上咱们府上的,差远了,但是管够吃,我怕浪费,吃完了才回来。嘿嘿。”熊三实话实说。 这丫头没开窍,问她赵充国是什么态度,单独请一个大姑娘去家里吃饭的目的这些,她肯定没想过……霍去病放弃了,没继续问。 同一天晚上,西北战局也在持续变化。 运粮的队伍和存粮的坎特城同时遭袭,粮草被焚毁大半。 而后张次公,浑邪王兵马回援,汉军共聚近七万大军,全力围困坦那。 布托下令闭城不出,采坚守策略,暗地里则和乌提斯联系,打算里应外合,解坦那被困之危。 然而卫青围困坦那只是假象,亦藏着其他的战术安排! 夜色深暗,群星闪烁。 帕提亚和大月氏交界的平原地带。 乌提斯骑在一匹毛色黄褐的高头大马上。 他身后是轻骑兵,共一万六千余,甲备精良。 他们本是准备去突袭汉境本土。 得知粮备被袭,乌提斯脸色阴沉。 他手握一颗暗蓝宝石,催动神力,宝石周边迸发出一缕缕咒文的光晕,与布托联系:“粮道的存放地点,运送时间都是绝密。此事一定要查清楚,消息是从哪泄露的。 汉军如此精准的袭击粮道,我们内部必有问题。” “比起内部,缺粮才是更大的危机。 白砣石水坝被破后,我们此次开战的粮备,皆是筹措所得。 之前主动开战,是不想等对手准备充分,由他们主攻。 眼下这批粮草被烧,我们已没有支持继续作战的余粮。” 对面传来布托颓然的神力传讯:“上次那个汉帅霍去病袭击白砣石,我们就该想到,他对我帕提亚的了解,超过我们的预估。” 乌提斯正要说话,忽然涌起一阵心悸。 他警觉的眺望周边。 夜色中行军的位置,不远处就是苏米尔河,周边平坦,远处有矮山起伏。 汉军正全力围困坦那,不可能分兵来袭才对。 然而心里的不安非常强烈。 乌提斯以修行灌注眼睛,终于发现了不安的来源。 周边太安静了,连旷野的风声似乎都停止了,空气里流淌着无形的杀气。 有伏兵! 强烈的危机感,在乌提斯心头炸开。 “快,原路退回去!”他发出一声怒喝,让部众后退。 但就在他出声的时候,蛰伏暗处的汉军解除了隐藏,全力策马冲出。 荒原上,蹄声骤起。 卫青骑在一匹黑棕色的骏马上,亲自统兵赶来! 汉军铁蹄翻飞,正面,两翼都有人冲出,对乌提斯麾下兵马展开伏击。 没有半点转圜应对的时间,双方就展开了近距离的白刃战。 夜色中,杀声震天! …… 次日清晨,进一步的战场消息送回长安。 汉军在焚烧帕提亚的物资粮道后,表面围城,实则连夜出兵奇袭乌提斯部。 是役,帕提亚一万六千精锐,过半被杀,余众逃散。 乌提斯本人亦遭重创,率残兵退走。 此役过后,坦那城再无外援,且粮备不足,已被汉军困死。 帕提亚后续兵马想来救援,不仅需时间调派,且在汉军围困下,能不能破围来援还未可知。 布托据守的坦那,成了孤军。 这一战更大的意义在于,帕提亚东部,东北部都将直面汉军兵锋的威胁,极具战略意义。 捷报传回长安时,汉的再次封禅大典也即将展开。 ———— 东海,大和岛上。 汉军走后,岛上的兵马听从服部之男命令,侦骑四出,正在收回曾经被汉军攻破的城池,土地。 实际上这是服部之男按霍去病命令,开始探查岛上各处,看看有什么变化。 当初在汉军撤走后,其岛上的王都旧址,曾凭空跌出两个人。 那两人出现后,并未停留多久,在岛上简单探查,很快就重新消失,多日都没其他动静。 直到这天晚上,成为废墟的王都某处,虚空中再次生出涟漪,一个,两个,三个……接连有人影出现。 大概以百余次呼吸为间隔的频率,就会有一人出现在岛上。 “汉人要再次封禅!” 有出现的人影说。 “借助血祭和三仙山的力量,我们筹谋这么久终于得到了这次机会。既然这里能打开,汉人是不是封禅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来了,就算封禅提升了国运,他们也不可能再进入三仙山。” “这岛的面积不大,但可以暂时栖身。” ———— 三月下旬。 再次封禅已万事俱备。 二十一日,距封禅还有三天。 入夜后,霍去病从刘清的寝殿出来,沿内廊来到书房,取出淮阴侯韩信半圣层次后留下的那部手卷。 韩信是兵权谋一脉最杰出的代表性兵家。 他的大兵团作战,将用兵多多益善,灵活应对的兵权谋理念发挥到了极致……霍去病思忖:多多益善……韩信成就半圣的途径,似乎都在围绕这四个字展开。 半圣层次的手书对兵家来说,可供研究的地方极多,单是韩信用兵的思路,就值得反复推敲。 霍去病先简单的看了一遍,便将其收起来,展开自己的修行。 夜色深重。 书房里,他身畔军阵扩散,四象兵符同出,中央一头神熊,共纳五方天地之力。 推动着霍去病的命运轨迹持续变化。 苍穹上,掌持天下武运的武曲星,熠熠生辉。 到行功结束,天色还未亮。 天上雷声阵阵,小雨淅淅沥沥的洒落。 霍去病出了书房,在府内信步走动。 “侯爷来我院内一叙如何?”耳畔忽然传来罗什娜的声音。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 轮回!【求票】 春风拂晓。 天色将明未明。 罗什娜坐在殿内,入乡随俗的穿着贴合感很好的汉服中衣,倍显胸怀。 她坐在那,看向对面的霍去病。 算上上次以歌舞相邀,已经是第二次邀霍去病过来。 罗什娜双腿并坐,裙裾下是细嫩洁白的小腿,脚踝处佩戴着龟兹风格的足饰,金色的细链,在足背上形成重叠如水波纹的装饰,很好看。 “我从七岁被选中成为继任的罗什娜,接受传承,至今已二十余载。” 罗什娜娓娓道:“有些事我若做了会违背本意,若不做则要面临很大的危险,侯爷觉得我该怎么选择?” “这不是外人能决定的。” 霍去病气定神闲:“有人找上你,让你来害我?” 石破天惊! 罗什娜脸上掠过一抹骇色,眼瞳都瞪大了稍许,看向霍去病。 “你很诧异我为什么知道?” 霍去病道:“伱上次从龟兹返回长安,借住在我府上,行为便有些失常。 这是第二次邀我来,且这房里有你的不少布置。 我若对这些毫无所觉,兵事岂不白学了?还谈什么战场争锋?” 更何况他的识海里,美人计一直在示警。 罗什娜被霍去病的异军突起,彻底打乱了节奏和计划。 她深吸了口气,快速压下心底的波澜:“我……要冒犯侯爷了,请侯爷一观我罗什娜一脉的修行。” 自从霍去病应邀进入房内,两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风平浪静。 罗什娜早已展开心灵层面的修行,对霍去病施加影响。 房间内,事先她做过的布置,也在发挥作用,从四面八方涌向霍去病。 并不是攻击,而是她在推动一种奇妙的力量。 罗什娜伸手虚托,眉心居然在发光。 霍去病并未抵御她眉心的光晕,反而主动接引其进入自己的意识。 “侯爷不怕我害你吗?” “你也得能害得了我才行。” 此时,罗什娜眉心的光晕,产生作用。 两人眼前虚空飞逝,像是坠入了一个‘轮回’,意识里掠过不同的人,身份,不同的人生经历。 这些变化感同身受,仿佛在不同的轮回里,交流着彼此对生命的认知,所思所想。 罗什娜不想屈从暗中人对她的命令,但顾忌难免。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 然而当霍去病坐下后,其识海美人计,对她形成了一种反向的强大吸引力。 且霍去病洞察先机,看穿她的目的,也给她提供了强大的信心,让她最终做出决定。 和霍去病合作,共同对付暗中的敌人。 之所以用这种心灵层面的方式来沟通,是罗什娜怀疑那个暗中人当初出现时,在她眉心点出那一指,有未知的力量藏在她体内。 动用心灵层面的修行,来完成讯息交换,可以规避对方的感知。 其过程,还是一种馈赠。 罗什娜这一脉的修行首重心灵,历代罗什娜都可以通过类似的过程,将往昔的人生经验,传递下来一部分。 她们这一脉,主攻的不是战斗手段,而是提升神魂和心灵修养。 罗什娜把她这一脉历代传下来的经验,分享给霍去病,以帮助他在未来的斗争中获得胜利,当然也是在帮助自己。 天亮后,霍去病离开了罗什娜居住的小院。 两人全程没有其他交流,因为已经不需要。 彼此的神魂接触,让他们很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上午,小雨渐止。 霍去病在书房里,研究韩信留下的兵简。 熊三咚咚咚的跑进来:“公子,我要出去一趟。” “找赵充国?” 熊三道:“他说他家里炖鸡,让我去吃。” 这约会方式可真是清奇,一叫一个准……霍去病道:“你先别忙着走,赵充国在府外等着接你,我有话问他,你先去府外等一会。” 熊三也不问为什么,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没多一会,赵充国有些忐忑的被带进书房。 “你找三儿出去,打的是什么心思?”霍去病的视线在手中的简书上。 赵充国深吸了口气,忽然跪伏在地,道:“末将不敢欺瞒侯爷,我……喜欢三姑娘。” 霍去病使劲想了想,把视线从简书上移开,看向赵充国:“你喜欢我们家三儿?喜欢她啥?” “侯爷,你看过我家阿母,就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三姑娘了。我阿母也喜欢她。”赵充国解释道。 ? 霍去病想过赵充国喜欢熊三的各种理由,唯独没想过还有他妈的原因。 “你阿母……和喜欢三儿有什么关系?” “她们俩有些像,壮实,善良,我母比我父还能打,揍我爹跟揍我一样。” 赵充国兴奋道:“跟三姑娘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觉得心里安静喜乐。” 卧槽……赵充国你可意外到我了,霍去病在脑海里勾画出另一个中年熊三的形象,慢慢和赵充国的母亲重合。 赵充国的母亲是钟无艳吗? 原来是血脉的力量,祖上传下来的,就好这一口。 那没办法了,看来是真的。 之前霍去病一直替自家的大丫鬟愁嫁,想不到有些事,说来就来。 熊三这样的姑娘固然难得。这个‘难得’没有贬义,就是单纯的很稀有。 但赵充国更难得。 “侯爷要是不信,我让阿母过来,侯爷一看便知。”赵充国情真意切道。 “那倒不用,你俩先接触一段时间,我不反对,其他的往后看看再说。” “你去吧。” 赵充国执大礼,躬身去了,在门口和熊三汇合,一起回到家里干饭。 俩人的相处方式就是赵充国整吃的,给熊三吃,然后干饭人的友谊不断加深,想在一起吃一辈子。 一天很快过去。 傍晚的时候,赵充国把熊三送到侯府,又回到自己家。 他家住在长安偏东的区域,两进的小院子。 赵充国的父亲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络腮胡,非常魁梧,和他有四五分相似。 他早年也是汉军,战场受伤,左腕无法持重物,落下残疾,提前退出了军伍。 “充国,我问问你,你是不是看上大司马家的丫鬟了?” “为父可是听说,她名义上是大司马的丫鬟,实则是大司马少有的亲近之人,一起长大的。 你与为父说说,看上她啥了?” “那你看上阿母啥了?”赵充国往后院看了眼,反问道。 赵充国的父亲吓了一跳,求生欲瞬间拉满:“你小点声,你阿母多好啊。我当兵那会,我们还打不过匈奴,我们在边关落败,我逃到一个边境村落,你阿母救过我。 她一个人干退了一小队匈奴兵,簸箕大的拳头,一拳一个。 你阿母要是男的,参军说不定能当将军,我都得靠边站。” 赵充国撇嘴道:“你现在不也靠边站吗?你跟阿母吵一句嘴试试,牙给你打掉你都不敢往外吐。” 反问道:“阿父觉得三姑娘咋样?” “人是很实诚的,就是有点费饭。”他爹想了想道。 “这话说的,就跟阿母多省饭似的。我刚升任曲长,自己养得起。”赵充国梗着脖子道。 “阿父不是怕你养不起。我是觉得我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咱家向来没什么夫纲,想不到你也这样,好的不学。 你找了熊三,还是大司马家的,咱爷俩以后日子得多苦啊。” 他爹相当感慨:“你问人家姑娘没有,兴许人家就是想来单纯吃饭,没看上你呢?” 赵充国也有些担忧,道:“侯爷说先接触接触,等一阵子再说吧,我也不太敢问。” “怂货。” 他爹吐槽道:“和我当年一样。” 两天转瞬,距封禅大典开始,只剩一天。 霍去病被茹泊虎和董仲舒,叫到绣衣大殿时,自家媳妇也在。 刘清一身淡紫留仙裙,倾城的容颜,五官精致娇媚。看见霍去病进来,灵动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喜悠悠的神色。 霍去病挨着自家媳妇坐下,刘清便美滋滋的往他身边挪了挪。 “出什么事了?” 回应的是茹泊虎:“侯爷当初和身毒佛家交锋的时候,他们就试图往我大汉传播教义,数次都被侯爷先知先觉,和道门联合将其挫败。 当时有佛家的一批人,在我大汉边境暗中传播过教义。 此后这些人就踪迹全无,但我大汉的各地边境,一直有民众信佛的事时而发生。这条线索我们绣衣一直在追,陆陆续续仍和佛修有过交锋。” 茹泊虎的长脸上,露出阴沉沉的笑意:“这次多亏了公主殿下。 之前侯爷你说封禅在即,敌人在正面战场不敌,必会想方设法,从内部对我们进行破坏。 你传来消息,让我们绣衣协查大汉境内的一些重要之地,增强防务。” “公主殿下接手后,在洛阳附近找到了些线索。” “洛阳?” 洛阳是大汉除长安外,最重要的大城。 董仲舒建议开拓的国渠大运河,洛阳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段。 霍去病沉吟沉吟:“前日在我府上小聚时,董夫子说大运河的开凿,进度比预期要快,洛阳上游已完成开凿建坝,并开始蓄水。 对方潜入我大汉,在洛阳出现……是想破坏那一区域的水坝,冲击洛阳及其周边?” 茹泊虎赞道:“侯爷所思,和你用兵一样,每每直中要害。 我们搜集到消息正是如此。 这事的起因可能也是因为侯爷,你毁了帕提亚的白砣石大坝,显然给了身毒启发,他们也有样学样的来复制侯爷的举措。” “我们探查到的线索,身毒可能有身份很重要的佛修,亲自潜入我大汉,在洛阳附近蛰伏。 对方可能会在我们封禅的时候,同步动作,实施破坏。” “有更直观的线索吗?”霍去病问。 茹泊虎摇头:“我让姒雄带人去了洛阳,但还没有进一步消息传回来。” 洛阳是春秋至战国、汉,乃至后世多个朝代的重要城池。 其始建于西周,城池分为宫城、内城和外郭城,三重城圈,东西宽度和南北长度,皆达二十里,总面积一百平方公里,人口一度超过百万。 其规模,是整个世界史上,最大的古代都城。 洛阳周边水系发达,黄河、洛河、伊河、涧河、汝河。 不过洛阳依山傍水,地势颇高,想在洛阳发动水攻,并非易事。 “洛阳附近有一座主坝,若真被掘开,损害之大,难以估量。” 董仲舒忧心忡忡:“只剩一天就到了封禅的日子,陛下启程出长安,最多五日可到泰山,这么短的时间想把对方揪出来,谈何容易。” 下午,众人各自散去。 遂有多队禁军从长安出发,往洛阳策骑而去。 次日。 汉在两年内的第二次封禅,祭告天地的大典,正式拉开帷幕。 清晨,大汉禁军开路,出长安北门,往泰山行去,预计四或五天到达目的地。 过程和上次类似,但细节不同。 这次会启用全新的封禅形式,动用上古时期黄帝传下来的封禅台。 车马出长安,便有阴阳家,道家,儒家相合,天地交感,推动吉兆出现,引得沿途万民簇拥围观。 与此同时,洛阳周边潜流暗涌。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居然是冠军侯【求票】 迦辟支在身毒是一个佛号,位列十二因缘之一。 是仅次于四圣谛,空三昧七巨头的存在,与五蕴、八正道并列。 他们从一年前,多次尝试来汉传播教义失败后,开始转变方式,试着融入大汉,了解大汉。 化身伪装成汉人,对他们这一级数的修行者来说,并不为难。 经过一年多的观察,蛰伏,隐藏在暗处。 十二因缘中的部分人,甚至加入了汉人的宗门,尝试学习汉人各品类修行的真谛,并将掌握的消息整理后传回身毒,让四圣谛和空三昧等巨头,也加入对汉人修行的研究,寻找其弱点。 直到最近,知道汉将再次封禅,身毒佛家和帕提亚达成一致,全力破坏封禅,阻汉人国运继续攀升。 有四圣谛,空三昧中的人,亲自潜入神州。 夜色中,洛阳城的一处宅邸内,化身为一个中年汉人的迦辟支,正盯着面前的一个金钵。 “汉军增强洛阳布防,已洞察到了我们的目的。若洛阳不成,有没有备选目标?” 迦辟支面前的金钵内盛着水。 而水中有一个个淡金色的佛文印记化开,变成文字。 “汉人现在才进行布防,已经晚了。我们早就做好布置,只等决开汉堤,国内大灾,水淹数郡,他们的封禅也将因此失败。”迦辟支回应。 “年前攻入我身毒的汉军统帅霍去病……可有消息?” “你是担心他来洛阳? 就算他来,也难有作为。”迦辟支淡定道。 “对汉人的修行,尤其是兵家的修行搜集,有没有进展?” “兵家修行都在汉人的官家手里,流落民间的很少。 不过有些汉人的氏族,家中曾出现过将领,应该有传承留下。我们会从这方面尝试。” “还有什么安排?” “洛阳只是个开端,我们蛰伏这段时间,已摸清了汉土的地理,城池分布等等。 我们以前的方法用错了。 汉人连年拓土,打下的国境疆域之广,已在各地分封了上百个大郡,如此广袤的土地,亿万人口。我们藏在其中,与众生相合,他们永远也难找到我们。 一步步传播我佛家经意,等他们发现时,我佛家在中土已开枝散叶。 这一年多,汉人中一直有力量在对我们进行追逐,我们的人员陆续有损失。现在,应该让更多的佛众东渡入汉,扩大教义传播。” 迦辟支说:“这里或许会成为我佛的大兴之地,让汉民成为我们的信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上座已亲自去了汉地,可曾和你联系?” “嗯……” ———— 客舍内,黑暗里呼吸可闻的靠拢。 白南妤果然又往前凑了凑。 霍去病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温润的触感一沾即走,是祸水往前凑的结果。 白南妤的眼神亮晶晶的,映着窗外微弱的月光。 她的睫毛浓密细长,轻咬着唇瓣,似乎在回味刚才那一瞬的感觉。 还想凑怎么办? 眼见霍去病目光炯炯的看过来,她这次把眼睛合上,想掩耳盗铃。 ‘凑’意味着情绪波动剧烈,已经失去控制,且容易上瘾,一旦打开口子就收不住了。 试完了还想试。 于是又凑一次…… 第一次像小雨微澜,然后变成瓢泼大雨,再到狂风暴雨,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你这么主动,我要没点反应,就不是男人了……霍去病准备教白南妤些知识。 单手一探,打算展开反击。 但就在这时,一声轻咳在黑暗里像炸雷般响起。 白南妤瞬间人间清醒,嗖的一下缩回去,感觉脸上火烧般灼热。 “宋然,伱嗓子痒?”霍去病的声音。 “我只是在完成公主殿下的任务。” 宋然的声音从外屋冷幽幽的传进来。 “清儿的任务?” “公主让我在关键的时候咳一声。”宋然回。 霍去病哑然失笑,回身看向白南妤。 祸水那边已经山洪退潮,但眼神依然明媚,黑暗里和他对视了一眼,遂背对着他躺在一边。 窗外倾泻进来的微光落在她身上,躺都躺不平。 黑暗里,白南妤忽然轻颤了下:“侯爷。” 这次学聪明了,传声说的,免得被人打小报告。 雨势舒缓。 笃笃!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外传来敲门声。 今天晚上有行动,睡觉什么的都是假的,何况屋里有人,不可能进一步展开。 霍去病从榻上起来,白南妤也跟着坐了起来。 几人迅速做好准备。 白南妤的心理素质贼过硬,起身披上外衫,立马换了个人,刚才的娇羞柔媚,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情绪千变,让男人时刻保持新鲜感,是一个祸水的必备修养。 宋然从外屋走进来时,和白南妤对了下眼神,发现对方目光清冷,已恢复常态,不禁暗自称奇。 赵安稽,霍光,公孙弘依次从门外进来。 “侯爷,三处地方都已完成布防,做好了准备。 人马是我们禁军自己的人,伪装入城,绝无泄露消息的可能。” “走吧。” 霍去病足下阵纹扩散,将众人纳入其中,一闪便失去踪迹。 城内,平平无奇的三进宅邸外,霍去病等人凭空出现。 绣衣,禁军影影绰绰,已完成了对宅邸的秘密包围。 对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是玄学操作,几乎不需要线索,直接将其藏身处揪出来,所以绝不会有多少防备。 打空门。 只看有没有大鱼被揪出来,然后继续摸瓜,直到把瓜的根子给找出来砍了。 一更天的更鼓,发出梆梆的声响。 三进的宅子,在夜色里寂寥无声。 “宅子里住的是谁,来历弄清楚没有?”霍去病问。 “洛阳盐商李泽吾的宅子。他表面是盐商,暗地里和周边数郡活动的宗门三齐教有关联,其妻就是三齐教前教主之女徐琳凤。” 汇报的是一个绣衣使:“这宅子不大,但防卫颇严。” “三齐教有时会配合洛阳治下行事,不是山野当中不服管教的宗门,算是我大汉的外部势力。” “身毒的佛修,倒是会找地方藏身。” 在大汉官家的外围势力中蛰伏隐藏,便于行事而又不易被查。 霍去病轻笑一声,下令行动。 禁军在赵安稽带领下,如狼似虎般扑出。 大汉的地方,洛阳城内,之所以隐匿行动,是怕引起其他同党警觉,多费手脚。 行动展开,禁军和绣衣精锐,不需要吩咐,就能各行其事。 赵安稽一马当先,往大门逼去。 而更早一步,便有绣衣的人摸进去,控制了宅内大门处的人。 赵安稽走到门前,宅门被先进入的人打开。 一行人长驱直入。 沿途遭遇,负责宅内警戒值守的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制住。 到了第二进内宅的时候,里边传出短暂的械斗声,有人持械拒捕。 但同样很快被控制。 前行中,宅内忽然扑出一道黑影。 锵啷! 赵安稽闪电抽刀,刀光在黑暗里像是破空的霹雳,凌厉无匹。 嗤! 对方的护体气劲被一刀破开,大骇下想抽身躲避,却被赵安稽合身扑上,撞入其怀中。 来人身形不稳,踉跄倒跌时,已被刀锋架在颈部。 “你们是谁?” 宅子里又被押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中年人,便是这宅子的主人李泽吾和徐琳凤夫妇。 被赵安稽制住的是他们的头号下属徐蛰。 能如此轻易击败自己,决胜在数招之间的好手,徐蛰还是首次遇上,脸上的惊色未退,在打量冲进来的众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洛阳。” 徐娘半老的女人披头散发,一身杏色中衣,厉声质问。 “她就是三齐教上任教主的女儿徐琳凤,那男的是洛阳盐商李泽吾。” 李泽吾四十上下,体型富态,神色有些惊慌。 其妻徐琳凤江湖出身,相当泼辣凶悍,冷眼打量一行人:“你们敢在洛阳私闯民宅,到底什么来历?” 因为是秘密行动,并未通知洛阳方面,避免走漏消息。 绣衣和参与行动的禁军都是便衣,没有明显标识。 “你们在城内如此行事,官家的兵马顷刻就来,我和城守张大人是素识。” 徐琳凤道:“等官兵来了,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没人理她。 霍去病已生出感应,将视线看向后宅的一个方向。 迦辟支在通过金钵和人联系后,连夜做了些安排,便在屋内入睡。 稍早些时候,他忽然被惊醒,侧耳倾听,有纷乱的脚步声闯入宅邸内。 而整座宅子,也在同时被一股力量封禁笼罩。 怎么会找到这里……迦辟支念头闪烁。 要知道他们进入大汉,并不是搞谍报之类的活动,安全没有上下级之间的关联。 进入大汉的几个身毒佛修,是分散行事,主要的联系方式依靠金钵,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躲在三齐教当一个护院,除了迦辟支自己,再没第二个人知道。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被人找上门来? 迦辟支没一点点防备。 但听到动静后,他立即展开动作,伸手虚托,金钵从一点净光里化出来。 钵体倒悬,其中祭刻的佛文在地面映现出一片经文组成的莲叶,莲叶轻颤,和空间交融。 迦辟支一步迈出,身形便像是步入虚空,悄然隐迹消失。 但就在他消失的一刻,虚空中探出一只手。 不,是两只。 第二支紧随其后。 这两只手,一只枯瘦,一只充满力感。 枯瘦的手老气横秋。而充满力感的那只手,隐含杀伐气。 两者近乎不分先后,抓向迦辟支消失的位置。 砰! 迦辟支被一股力量拘禁,抓了回来。 他体外迸发出一枚枚佛文,施展佛家金身,试图撑开拘禁自己的力量。 可惜金身表面密布的经文,不断崩裂。 迦辟支一声惨叫,散发着淡金光泽的金身,也在破碎龟裂。 “冠军侯霍去病!” 他看见了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的主人,其旁边还走出一个老头。 老头脸上满是没抢到怪的落寞和不愉快。 在大汉蛰伏的这一年,让迦辟支知道了冠军侯的许多事情。 当发现是霍去病亲至,迦辟支心头遽震。 他在身毒是十二缘法之一,力量仅次于七巨头的级数。 一年前,他这一层次的存在,还和霍去病交过手。 一年后,霍去病的力量已如同入世的佛陀,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霍去病屈指轻弹。 迦辟支的护体金光彻底破碎,眉心多出一个血窟窿,被霍去病直接击杀。 他反手祭出借尸还魂术,吸收控制迦辟支的所思所想,顺藤摸瓜行动,正式展开。 比迦辟支身份更高,潜入汉境的佛修是谁? 吸收了迦辟支的残留意识后,霍去病心忖藏在暗处的鱼,原来不止一条,看来来汉的所图不小。 不远处,徐琳凤和李泽吾对视,听到迦辟支死前的呼喊,齐齐打了个哆嗦:他……居然是冠军侯! ps:求票,谢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反客为主,摸瓜【求票】 “把他们俩放开吧。” 迦辟支新死,通过借尸还魂获取其记忆,可以确定他躲在洛阳,徐琳凤和李泽吾并不知道。 两人被放开后,绣衣的人将他们带到一旁,说了攻入宅邸的原因。 霍去病则走进这栋宅子的前殿。 殿内造型方正,三丈左右的横纵面积。 迎着大门的主位有一张檀木矮席,左右往下,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五十六章 反客为主,摸瓜【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佛陀舍利,仙魔手段【求票】 两天转瞬。 在徐琳凤和李泽吾的洛阳宅邸,成功诱捕了犋卢象。 但也只有犋卢象登门,随后两日再无人入伏。 皇帝的封禅队伍,已接近泰山,大后天就是封禅的正日子。 转眼又过了一天,仍然没有其他收获。 “对方可能已经发现迦辟支出了问题,犋卢象的出现是一次试探,确定有问题,所以之后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五十七章 佛陀舍利,仙魔手段【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五十八章 虽远必诛,杀!【求订求票】 佛陀舍利的光芒,在夜色下的虚空前行,每一次闪逝都是百里之遥。 然而后方一道微光,同样瞬息百里,越追越近。 “他怎么能这么快?” “这天地好像都在阻止我们,虚空有一种强大的压力……” 几大巨头在行进中互相传声。 推动佛陀舍利,每次出现都能前行百里,且位置和方向全无规律,不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五十八章 虽远必诛,杀!【求订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五十九章 君臣联袂,打爆天地!【求票】 似有若无的微响,有东西在破碎。 一枚兵简,在白南妤临危的时候被触发。 上策金蝉脱壳! 这是一枚特殊的兵简,是霍去病加持原简分化所得,能发挥的作用,远超普通兵简。 其瞬间将白南妤推送到数丈外。 但计简也在产生作用的同时,被来袭的力量绞碎,破裂开来。 所以只将白南妤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五十九章 君臣联袂,打爆天地!【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章 兵势归一,佛国崩塌【求票】 “大司马来了,召我汉军汇集。” “快!” 在身毒以南参战的汉军,蜂拥往一个方向汇聚。 他们策骑如飞,神色兴奋之极:“侯爷亲至,巴拉卡山口被破,就在今日!” “再快!” 一支支汉军,溪流汇海般策骑狂奔。 有的汉军隔空往那个方向眺望,大喝道: “那是侯爷的兵身!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章 兵势归一,佛国崩塌【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一章 佛本婆罗门教【求票】 巴拉卡德岭山口,佛光破碎,汉军潮水般涌入,占据城池要冲,将汉字大旗插上城头! 城体依附的一侧山壁上,霍去病锤杀灭谛时,无相昧三人正准备最后一搏。 “佛本无相,众生亦无相。 律藏上座,无愿昧,诸般修行中,惟有我的修行,最适合容纳诸法,你们助我,化出无相佛身,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无相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一章 佛本婆罗门教【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二章 他做的太好了【求票】 大汉,河南郡。 夜色深暗。 一只龙足从虚空探出,蓦然攥紧。 空间支离破碎,手执春秋剑的身影又一次被逼出。 他挥剑划过。 剑和龙爪碰撞的刹那,龙足上浮现出一件青铜甲片的虚影。 而龙足凭借青铜甲,顺势收紧,竟直接抓住了春秋剑的剑脊。 握剑的身影发力,剑芒暴涨。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二章 他做的太好了【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三章 第一个半圣突破【求票】 星斗满天。 弗拉特是诺德亚里城的城主,帕提亚重臣,掌管着东西要冲之地。 他时年五十一岁,外凸的肚腩,显得有些臃肿,但体型高大,头发斑白。 他在半夜被一声轰响惊醒,翻身从榻上坐起。 弗拉特略作沉吟,脸上露出稍许惊色。 此次开战前,米特里达梯二世。那位帕提亚有史以来,最精明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三章 第一个半圣突破【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四章 封禅登天,国运如潮【求票】 电闪雷鸣的封禅路,登泰山,祈国运递增,是皇帝与天交流的过程,仿佛在开启天门。 刘彻步履从容,一步一步的往‘天上’走去。 山下,宗亲,百官,分列等候。 远处则是值守戒严的禁军。 皇后卫子夫也站在山下,手里牵着七岁的儿子,太子刘据。 “上次封禅,陛下携冠军侯和卫大将军登山。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四章 封禅登天,国运如潮【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井中秘,涿鹿中【求票】 半圣层次的兵家阴身…… 而既然是阴身,那他的本尊是谁,如此厉害?! 那阴身朦朦胧胧,像虚幻的暗影组成。 “去病你往昔应该有些感应。朕亦是达到半圣境界,才对这具阴身有所了解……你现在看见的,不是阴身的本尊,而是其分化的化身。” 霍去病愈发惊讶,阴身还能分化出气机化身? 这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五章 井中秘,涿鹿中【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六章 封禅后的大汉,吉兆层出【求票】 “兵器制炼和秘纹研究,有了新进展?” 霍去病猜到季秋可能是有好消息。 身形矮胖的墨家大工造点头,自得道:“两项,都有。” “火桶箭和弓弩的制备进度呢?” 迫击炮的意思在这个年代不易理解,火桶箭是季秋等人所起的名字。 “也是两项都有进展。” 霍去病对身畔的刘清欣然道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六章 封禅后的大汉,吉兆层出【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七章 欲封王【求票】 “陛下,不可。” 殿内安静了片刻后,立即有大臣出列,神色肃然,且不止一个,同声反对异姓封王。 董仲舒也站在朝堂上。 他如今的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大学士,和九卿并列朝班。 他看了眼出列反对的人,仍以少府为首,不禁翘了下嘴角。 皇帝做封王的决定之前,和董夫子,李蔡,张汤,包括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七章 欲封王【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八章 成就半圣,新征程【求票】 月光皎洁。 维娜进屋后脱掉了外罩的轻氅,露出内里白色泛着稍许淡蓝的中衣。 她在侯府,是跟着熊三进来的。 维娜到长安后,迅速找到了出入侯府的门径。 鸡大腿,猪大腿,羊大腿,鹅大腿……通过投喂和熊三日渐熟稔。 所以熊三带个新朋友回家,顺理成章。 “侯爷。” 她矮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八章 成就半圣,新征程【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六十九章 凡日月所照,披靡所向【求票】 骄阳初升。 车驾里,刘清和卓青珂看着霍去病下了车,在随行的公孙弘,董仲舒,霍光陪同下,登上城头。 当那个身影在千军万马的注视下出现。 猩红的战袍,冷银色的甲胄。 全军鸦雀无声,只有旗旌在风中猎动。 四月末的长安。 霍去病在城楼上瞩目万军。 他伸出手,指向北郊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六十九章 凡日月所照,披靡所向【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章 先声夺人,一至于斯【求票】 天色蒙蒙亮。 “报,大司马,敌营位置已探清。” 前军斥候策骑靠近。 前方大城就是诺德亚里城。 帕提亚和汉军,正围绕这座城池展开激烈的厮杀。 帕提亚派重兵争夺诺德亚里,其实是被卫青所迫,无奈下的被动之举。 之前布托统兵被困在尼萨。 当时敌我两方都以为卫青会全力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章 先声夺人,一至于斯【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一章 桶箭之威,定鼎战局【求票】 高原之城。 汉军冲进来后,在不大的城池内,和守军展开激烈的巷战。 帕提亚军利用防守优势,站在城头,居高临下,连续放箭。 但汉军身上的甲胄,秘纹流转,和手中的圆盾光芒相连,防御的同时以弓弩速射,展开反击和火力压制,抢夺有利位置。 姚招,陈庆等人寻机冲上城头。 倏地,一柄投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一章 桶箭之威,定鼎战局【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二章 汇合,严丝合缝【求票】 时间来到晚上。 穹幕上群星满缀,亘古不变的照耀着人间。 “我们刚将帕提亚反攻的主力击溃,他们想保住帕提亚,就要不惜一切,集中全部力量应对。” 城外,霍去病整装待发,卫青淳淳叮嘱: “这种时候你进入帕提亚,会非常危险,切记离诺德亚里近些,我可随时出兵援你。” 核心意思是让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二章 汇合,严丝合缝【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三章 战争巨兽!【求票】 阿瑞格·瓦丹阳·罗斯是亚美尼亚的将领。 美尼亚人的姓氏前缀,通常是他们最崇拜的事物。 而‘阿瑞格’的意思是太阳,太阳神,代表着自然崇拜。 瓦丹阳,在美尼亚语中则是石匠的意思。 罗斯才是最后的名讳。 一个名字里,蕴含了他们的起源崇拜,祖上的职业,最后是自己的名讳。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三章 战争巨兽!【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四章 舒坦,嘎嘎乱杀【求票】 霍去病骑着今安,策马入城。 左右是张次公,公孙弘,落后一个马位的白南妤,宋然。 军中无男女,随军时,白南妤也穿着便于骑射的分腿裤,肩披外黑内红的大氅,遮住了风情万种的身段。 策马时,笔直修长的小腿从大氅下探出,线条曼妙。 宋然也是类似的打扮,眉眼冷漠,不苟言笑。 “侯爷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四章 舒坦,嘎嘎乱杀【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五章 归兵之境,半圣参战【求票】 旷野中,火光冲城。 罗斯听到侧翼传来的喊杀声,在马背上回头,顿时看见一支汉军,从山上杀下来。 对方瞬间绽放的杀机,战意,彪炳凶悍,人人两眼放光,但全军的气势非常稳。 就如同扑击猎物的虎狼,绝没有畏惧,而是在狩猎! 杀下来的汉军,在高速冲刺中,每个人的马位仍井然有序。 马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五章 归兵之境,半圣参战【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战神不禁揍,汉军太凶残【求票】 历史上的马其顿,于亚历山大统治时期,开始向外扩张,占领埃及,吞并波斯,大军直逼身毒河流域,领土达到鼎盛。 直到第四次马其顿战争,也就是距离大汉武帝登基前二三十年,马其顿本土被罗马共和国吞并,占领了希腊全境。 这意味着马其顿王国的瓦解。 但是在当下具有修行力量的这方世界,某些轨迹发生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六章 战神不禁揍,汉军太凶残【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七章 传奇之战终【求票】 “原来是假象。” 亚里苏对阿芙缇奉若神明,这是基于过往的了解而带来的信心。 他指挥兵众道:“战阵前移,让我们给东方来的侵略者一个教训!” 身后部众列阵,手中特长的战矛前指。 被誉为冷兵器最强的马其顿方阵,是以步兵和骑兵,重骑兵配合的方阵。 前排步兵携带马其顿长矛,以双手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七章 传奇之战终【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八章 立汉界,震动诸国【求票】 天光大亮,旭日东升。 雾气散尽的战场上,汉军正在收尾,准备撤离。 少部分逃兵,由霍去病下令,停止追逃。 他们逃回去,会将这一战落败的消息也带回去。 七万余联军溃败,由逃兵来传播扩散,起到的作用比杀掉他们要大的多。 乌提斯已被张次公,赵安稽,姚招等人合围生擒。 除了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八章 立汉界,震动诸国【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七十九章 凯旋,获神器【求票】 亚美尼亚王国。 国都的城墙,以其境内的黑曜岩和土黄色巨石垒砌。 整座城市,像一座庞大的巨石城堡,被称为美尼亚的黑色明珠。 其异常壮观,坐落在美尼亚王国的核心。 而在环形的城池中央,是华美洁白的王宫。 王宫的墙壁上,时而能看见蔚蓝色为主,交织着其他颜色的宝石装饰,还有许多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七十九章 凯旋,获神器【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八十章 神器都不止一件,升官【求票】 “这是什么?” “白银神殿的墙壁上都是壁画。从内容上看,这应该是一面镜子。只有神灵才能启动它,用它照耀出某些特殊的东西。 而能在镜子中照映出影像者,也唯有神。” 霍去病问,空三昧解答。 他接过来的神器呈椭圆形,比常人的手掌略大,纯黑色,像晶体或宝石类的材质,表面光滑,和镜子类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八十章 神器都不止一件,升官【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东西方盖世名将【求票】 “连神眷也无法祛除鞭痕……” 阿芙缇跪伏在神像前,虔诚祈祷。 她在不久前回到了马其顿首都。 这是一座曾经辉煌之极的城市,是亚历山大生存过的地方,马其顿的荣耀之都。 这座荣耀之城在数十年前,遭到罗马人的劫掠,几乎被毁掉。 而后在废墟中重建,试图再现马其顿荣耀。 阿芙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第四百八十一章 东西方盖世名将【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话大汉,冠军兵圣》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