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师爷》 第一章 你变了 赵晃最近都挺忙的。 因为他最近经历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重生。 这个肯定大，可算是二世为人，对于个人而言，如果这个都不大，啥事算大？ 第二个是他爸死了。 在还没有产生更深的感情前，他爸就死了。 现在赵晃便没有了双亲，因为之前他妈就先走了。 送走亲人的过程显得漫长又痛苦，赵晃好歹也挨过来了。 但他将葬礼最后的过程，也就是墓碑给弄好后，他并没有任何可以闲下来的预感，因为他明白，接下来他是闲不下来的。 这是一个小山坡，赵晃现在正坐着面对双亲的墓碑。 对的，爹娘都埋一块儿了，以后他上坟便宜许多。 赵晃忽然间眼睛有点儿湿了。 这人呀，不能相处久了，相处久了就一定会有感觉，虽然这感觉有深有浅的呢。 他想起了老爹带着他最后一次扫墓的情形。 那是什么时候呢？ 是清明吧。 老爹那时人已经很虚了，天天喝桑椹大汤也没有用。 赵晃扶着老爹，听他絮絮叨叨：“玉珍，我快要来陪你了，你不会那么寂寞了吧！晃儿啊，以后，你来看的人多了一个，就是你老爹了！爹娘埋一块，你上个墓也方便，免得跑两处。” 赵晃眼睛有点儿泛湿，特别现在回想起来。 嗯，跟自己前不久一块儿扫墓的人已经变成了被扫墓的对象。 这人世啊！ 赵晃喝了口女儿红，对着墓碑一举酒杯：“爹，最后再干一杯吧，你放心，家交到我手里，我可以很好管理他的。” 说到这儿，赵晃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神秘的笑，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喃喃的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可是重生之人啊，过去我是管理过小企业的人，我怎么说也算经验丰富吧！所以，你尽管放心陪娘好了！” 说着这些话，赵晃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老爹的样子来。 老爹还真的是一个标准商人的样子，人生得胖胖乎乎的，一对小眼睛珠子，多少透着点狡诈。 ——这很正常，如果没有这一份狡诈的话，如何能够赚得这么大一个家业的呢？ 可是娘呢？ 赵晃没有见过本人，只见过画像。 据说是老爹请了一位很是著名的画师所画。 既然是著名画师，应该酷肖了。 赵晃看得出娘是个美人胚子。 唉，红裙翠袖到红消翠损，这时光的确是把杀人刀啊！ 所以，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小李飞刀，是时间之刀。 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功招法不是降龙十八掌，而是时间之掌。 时间一巴掌下来，谁也抗不住的啊。 一灯如豆，灯在笼中。 一女提笼自坡下而上，一个身材十分小巧的丫环移步到赵晃跟前。 “公子，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赵晃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丫环双秀，他轻轻点头。 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最后看一眼双人墓碑，说得一句：“好的，秀儿，回吧。” 两人下了山坡，行到一辆青幄马车前，秀儿要扶赵晃上车，赵晃拒绝了：“没事，我自己行。” 然后赵晃上了车，双秀在车下站了好一阵没动，直到赵晃叫她，她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手提灯一手提裙裾，小心翼翼上了马车。 双秀上车后，就坐在了赵晃的身边，这一辆马车挺大的，所以赵晃跟秀儿之之间的距离并不拥挤。 在听得马车夫一声十分清脆的甩鞭声在夜里传来后，马车上了路。 赵晃没有太去注意，因为他自己一上车就陷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里。 他忽然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空虚与寂寞感攫取了自己。 老爹离去，让赵晃一时有很真切的这种感觉。 可是事实上他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吧，老爹临走前当着众人将家交给了他来掌管，他会忙的，而且，他还有自己的正当职业，所以他不会有空虚与寂寞的时间。 赵晃想到这儿，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颈骨。 向左没问题，身左没有人，但是向右呢，他看到了问题。 双秀双眼红红的，在灯笼照耀下更显得红。 赵晃确定她哭过，或者正在哭。 “秀儿，你怎么啦？” “公子，我，我……没怎么呀。” 秀儿慌乱的使劲眨眼睛，一闭一合，长长的睫毛闪动，很显然，她是不想让赵晃看到自己所处哭泣的状态。 她也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啊。 赵晃侧了脸对着秀儿，红红的灯光将他的脸映得跟秀儿一般的红了。 赵晃打趣道：“秀儿，你别想瞒我了，公子我冰雪聪明，又会相面之术，你现在正是一张哭相脸。我岂能不知？” 双秀听到赵晃说什么“冰雪聪明”，她禁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她说：“公子啊，你说话好好玩呢！” 赵晃道：“是么？” 双秀微点螓首：“是的，公子你说话真的好好笑。” 赵晃微笑点头道：“那就好啊，那就达到了我的目的了呀——我就是想你笑的。” “公子，我是心里好难过的。” 听双秀说到难过，赵晃相信双秀不是为了自己的老爹而难受，毕竟主子跟下人之间是隔了一条鸿沟的，至少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情形下是这样的。 那么这小丫环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赵晃继续问：“你难过什么啊？” 双秀道：“我难过是因为我害怕。” 赵晃觉得很是奇怪，他自然又问了：“你害怕，可是你为什么害怕啊？” 双秀道：“我，我怕公子你，你……” 赵晃听得双秀的话，他不由得哂笑起来，自己很可怕么？ 正待说些什么话来证明自己完全不可怕时，双秀却又接了前话朝下说去——原来她的话儿还没有完的呢。 赵晃暗笑自己性子此时稍显得急了些。 只听双秀道：“公子，现在你跟过去不一样啦。” 赵晃心里“咯噔”一下，双秀她难道看出来自己是重生之人啦？ 他心里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 目光投注于双秀脸上，一霎也不霎。 第二章 拟订个计划 双秀道：“公子，我是觉得你跟之前大不一样子。过去啊，我起居饮食服侍于你，你都欣然接受，可是现在啊，你经常拒绝我，比如刚才，我要扶你上车你就拒绝了我，我担心你是嫌弃我啦，早晚会不要我啦！” 说到这儿，双秀洁白微红的脸上忽然又扑簌簌划落两道清泪来。 原来是这个啊。 陆晃禁不住笑了起来，他对那双秀道：“是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啊？”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不禁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说：“公子你说话就是好有趣的，衣来伸手是有的，可是哪会饭来张口的啊，你又不是生病了动不得手的。” 陆晃哈哈笑起来：“原来这样。” 稍候，他正色道：“双秀，我现在时时拒绝你，我是觉得你比我小那么多，你我实在是好多地方不需要你照顾的。嗯，你就当我想多运动运动呗。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啊。” 另世为人，有丫头服侍自己，陆晃一时半会儿真不太适应的。 双秀闻言，止住了泪水，她脸上生光问：“公子，当真？” “当真，当然当真！” 陆晃伸手拍拍双秀的肩背，意示安慰。 一路再无话，马车行得甚慢。 陆晃不觉间嘴里哼起来： “尘世的滚滚浓尘 拘束了青春的翅膀 墓碑最后的归宿 叹惋曾经的时光易逝 哦……哦——哦 偶然纠缠着必然 叹人生这 未至终点未知结局的过程 ……” 双秀听陆晃唱得有几分沉醉，她禁不住好奇的问：“公子，你在哼唱什么啊。” 这个倒不易解释给双秀听的，陆晃稍想了想，说：“这是一首前——” 他本来想说前世，但好在临时一改：“前人所哼唱的，嗯，山歌。” 然后他又很快的补充了一句：“很小众的。” 但他很明白双秀不懂什么叫“小众”，所以他侧了脸，对她温柔一笑，比了个小手指。 双秀当然还不甚懂，但没关系，她笑了。 陆晃也是莞尔一笑。 再续路程。 进了城门后，很快的来到了陆府。 府邸很大，毕竟是本城大商贾，有足够的实力居住这么一个大府。 他们之前已经有大队的车辆回来了，是家里其他祭奠的人先回来了。 之前陆晃刻意多留，也不单是跟老爹独自说说话儿，他自己也想好好静静，毕竟如果一大家子人都在彼处，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独思时间了。 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拥有不被打扰的空间，对于陆晃来说是挺为重要的。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双秀打来了洗脸水，温度很合适，不过陆晃内心想水温更凉一些才好。 ——那么经凉水一激，他脑子会更加的清醒一些。 待会儿他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不少，所以有一个清醒的脑子这件事十分的重要。 他本来很是习惯性的就要自己动手去打冷水，让温度降下来一些。 可是才端了手里盆朝冷水缸走得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他又放手了。 嗯，自己那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观念太深入内心了。 陆晃苦笑着摇摇头，他高声道：“秀儿！” 秀儿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他的面前。 陆晃挺不习惯的下令：“水热了些，给我弄凉一些，我才洗得舒服。” 双秀很干脆的“唔”了一声，然后她喜洋洋的端了水盆朝外走。 陆晃看着双秀离去的背影，他又无奈的摇下头。 心想：嗯，要给双秀灌输什么人人平等的思想太难了，自己要对双秀进行一番启蒙教育，可得花些时间的吧。 但现在自己手头还有好多事儿要做，也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去对秀儿进行启蒙教育了。 此事暂缓。 双秀将水温高调好，陆晃洗了一把脸，人果然精气神好了许多。 他让双秀墨好了墨，再加铺好了纸，便叫双秀自己去忙，他自个儿要开始边想边写一个东西。 嗯，这东西是类似于计划一样的。 陆晃所来到的这个世界是古代没错，但不是那个他以为熟悉的古代，算是一个古代的平行世界吧。 这儿的礼制是逝去的长辈自立了墓碑后，再隔七日就恢复生产工作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在县衙里当一小师爷的正式公职人员，有七日的空闲时间来好好理一下家中的事儿。 陆晃拿起毛笔，写了两个字“计划”。 毛笔的确是穿越者的恶梦，陆晃觉得写个字太累了。 想他那个前世，别说写硬笔了，都用键盘打字，最后更是用语音为主，这么一板一眼的字写着倒新鲜，可是着实费力啊。 陆晃叹一口气，琢磨着自己得发明点硬笔，钢笔想起来难度挺大的，利用现在的条件将科技稍稍朝前推一点，弄出来铅笔什么的，想来应该不难。 但这事儿也需要时间，在七日计划表内，陆晃并没有将发明铅笔这件事给列入其间。 他写的第一件事是：理财。 是的，老爹将这么一副不轻的担子交到自己肩膀上，自己最重要的是先得将钱财弄好。 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这个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世界里都是不变的真理。 第二件事是教育问题。 家里的子弟要上学，自己对原来的几位老师得重新考核一下，如果觉得不合适得换老师，而换什么老师，这个自己得亲自去招聘，可不能委托任何的人。 第三是合府的饮食问题，正所谓病从口入，在陆晃一向的意识里，吃得健康比医疗条件好坏更加重要。 人病了当然医生很重要，可是如果能将病挡在身体之外，那是最好的策略了。就像火灾，消防员当然重要，可是如果能将火灾产生的可能性都抹杀掉，那是更好的。 想到这儿，陆晃很是自然的写下了跟着一条。安全。 第四，安全。也就算是安保工作吧。 写到这儿他觉得有好几个面的样子，所以他要搁笔好生想上一想的。 嗯，首先是防盗的问题。治安问题挺重要，府里面的保安方面的在册人员，或者说是家丁有多少人，实力够不够，这个要关心一下。 第五…… 第三章 陆晃数字 陆晃一连写了好几条，觉得任务已经够多了，于是他暂时的搁下了笔。 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将身子给抻正。 再活动了一下颈骨，去案头另一角拿起了厚厚帐册来。 陆家开了好几种类型的商铺，作为商人，陆老爷算作是多元化经营方式。 多元化经营方式并不是不好，但如果铺得太开了，资金链的问题容易爆雷。 陆晃直觉本家的店类型开得太多太散了，他觉得应该砍掉一些利润不那么高的项目。 陆晃的目光停留在一处，是香店，香店就是卖女人喜欢的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 陆晃对这个很感兴趣，他是一个男人，作为男人对这种东西当然是天然免疫的。 可是对女人则不一样，这东西相当的具有吸引力啊。 陆晃觉得吧，这里面是挺有潜力可挖的。 再细看那香店各个店的帐目，看得陆晃眼花。 唉，没有阿拉伯数字的引入，这些金额全是大写汉字，笔画繁多，实在看得人头昏眼花啊！ 陆晃叹一口气，他拍拍额头，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对呀，就从这里入手好了！ 翌日，在秀儿服侍他吃了洗漱，再用了早餐后，陆晃直接让人去将管帐的孙用找了过来。 孙用低头顺目的站在陆晃的面前，听陆晃吩咐。 陆晃也没有绕什么弯子，他直接对那孙用道：“孙帐房啊，我觉得咱们过去记帐的有些个习惯得好生改一改了！” 孙用不知公子这么说什么意思，他看着陆晃，也没有接话。 陆晃拿着一本帐本，走到孙用面前，冲着孙用那么随手晃了一晃，然后他侃侃而谈：“你看，这些大写的汉字来记录金额实在是笔画太过于繁多，当然了，这么做有防篡改之效，可是我觉得这么做效率被大大拖慢了，得不偿失啊。” 孙用看着陆晃，那么小小咂巴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啊，公子，可是当今大家做生意的都这么记帐，这应该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吧！” 陆晃不以为然摇头：“惯例固然是惯例，可是惯例是拿来打破的，如果大家都因循旧例，这社会还如何进步呢？” 可是孙用好像还有点儿固执似的，他对陆晃道：“公子，可是自打老早老早以前，咱们大家都是这么记帐的啊。” 陆晃加重了自己的语气道：“孙帐房，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过去大家都那么做的，未必就是对的。如果按你说以前的都是对的，那咱们最初是原始人啊，咱们要回到用草叶围身的习惯去么？” 孙用看了看陆晃，他收回了自己的固执。 因为他知道，公子这张嘴不是白给的，公子能够在县衙里当师爷，虽然只是从品的，可是也是师爷啊，自己的这张嘴再加十倍也说不过公子的。 陆晃见孙用屈服了，他很是满意，于是他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只见他从案几上拿起一张纸来，然后对孙用道：“你看，这是阿拉……” 说到这儿陆晃看了孙用一眼，他觉得说“阿拉伯数字”，对方恐怕又要追问自己什么叫作“阿拉伯”，算了，为求简化，自己先侵权一下吧。 于是陆晃干咳了一声數，然后道：“嗯，这叫陆晃数字，我发现的。这个呢，是这个样子的你看它们分别代表了原来这几个数。” 陆晃没说发明而说“发现”，因为他觉得用“发明”一词怪不好意思的。 然后陆晃展示给那孙用看。 那张纸分两行，一行是阿拉伯数字，下一行是汉字数字的简写版。 一一对应，陆晃相信孙用是会看得很明白的。 孙用取纸细瞧，对陆晃道：“公子啊，我看这些数字太古怪了，弯弯扭扭的，只怕用来记帐十分的不妥吧。” 改革当然是会有阻力的，这个陆晃他倒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当下听孙用如此说，他也不急，一点儿也不急。 陆晃拿手指头一点那个“1”，他说：“你看陆晃数字之一跟这汉字之一看着都一画，差不多的样子的，可是你看这后面的2，那就只有一笔画了，而‘二’是两笔画。再看3，也一笔画，而汉字‘三’为三笔，而4呢，看着两笔，实际可以一笔连画，而汉字‘四’这笔画多了去，再看5，两笔，如果倒笔写，也可一笔，而汉字‘五’笔画四画，后面的我便不再仔细讲了，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要简便了许多？” 那孙用看了看，觉得是这个样子，但是他很快看出了问题：“公子，一到十可以用这些个弯弯曲曲的的，嗯，那个数字来代表，可是十后面呢？” 陆晃一拍自己的脑门：“原来竟然忘记了，只写了这么十个。” 于是陆晃立即动笔，毛笔甚费力，但是他很敬业。 一旁的孙用看着陆晃，过去公子的字可没有这么糟糕，不说好，但也至少是个中人之资啊，怎么一场大病后，这字写得乱七八糟的。 陆晃将一到一百的写法都统统教了孙用。 毕竟这套阿拉伯数字很科学，陆晃教得还算顺利的。 最终，孙用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陆晃有点儿成就感了，虽然觉得像在教幼儿园的小朋友，不，幼儿园小朋友恐怕都不必教了，但能传授知识给人，感觉不坏。 ——俗话说得好，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教完后，陆晃还举例：“你看咱们这绸缎店这一笔，收一两三十文，我便写作1两30文，这看着有多清爽啊！” 孙用鸡啄米般点头，然后他问了陆晃一句：“公子啊，你说这陆晃……”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停了下来，觉得直呼公子的大名实在是不敬上，于是孙用改口：“我说这公子数字，以后咱们家就全部改用了？” 陆晃道：“不是全用，比如那些契约上面的金额依旧保留汉字大写方式，以防篡改。” 孙用点头，表示这个很合理，可是还有一个疑问：“公子，那么，咱们一家这么用陆晃数字可是别家不懂啊，这个如何交流？” 陆晃没有想到去全社会推广这套数字，他只是让自己方便。 于是他对那孙用道：“这个没关系，咱们对外不用，主要我用，我看着舒服简单，写得也简单。” 孙用心里嗐一声，切，原来搞这么复杂只为了公子一人简单！ 但无法，别人是主子啊，有钱可以任性。 第四章 半斤显然不是我的极限 在教导成功了孙用“陆晃数字”后，他挥挥手打发走了孙用。 正要去翻香铺的帐簿，忽然想到什么，对门外喊得一声：“秀儿！” 双秀立即出现在陆晃面前。 她那出现的速度挺快的，陆晃恍神间觉得吧，如果这双秀当公司一员工，那一定是好员工，什么是好员工啊，老板能够随叫随到就是好员工。 不会玩失踪的员工便是好员工了！ 陆晃对笑眯眯的双秀道：“你呀，去给我将酒壶与酒杯拿来。” 双秀没有动，站在那儿眼瞅着陆晃。 陆晃觉得奇怪：“双秀，为什么不拿酒，我不能喝酒么？” 双秀答道：“公子，你一向在家里一个人呆着时都不喝酒的呀，除非家里来了客人。” “是吗？”陆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快他便对双秀道：“没关系的，你且拿来，我今日高兴就想独酌一杯。” 双秀对陆晃露出一对小酒窝，可爱的一转身，去拿东西了。 陆晃没等太久，双秀拎了酒壶跟酒杯过来，一壶一杯。 陆晃坐好，等双秀斟好了酒，他先是呷了一口。 双秀觉得奇怪：“公子，你今日为什么高兴啊？” 陆晃道：“今日当了一回老师，所以我挺高兴的。” 双秀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陆晃又喝一杯，他一连喝了十杯。 双秀看着看着，她不禁秀眉锁了起来，她对陆晃道：“公子啊，你平时没什么酒量，你这么喝，小心醉。” 陆晃看着双秀：“如果我身体处于正常状态之下，我一般会喝多少就醉了？” 双秀回答道：“公子的酒量不太成的，平时喝半斤这种酒就醉了。” 半斤？ 陆晃决定来半斤。 他对双秀道：“你给我数着，如果到了半斤，你就告诉。” 双秀觉得奇怪，但还是按照陆晃的话儿去做了。 陆晃又喝了好几杯，双秀忽然道：“公子，你已经半斤了。” 陆晃看着双秀笑：“我已经半斤了么？嗯，真快，可是我好像没有醉，是不是双秀你平时记数不对，其实我的酒真的是不止于半斤的。” 双秀撇撇自己的樱桃小嘴，冲陆晃道：“公子呀，所谓的半斤都是 你的极限了，平常你根本喝不到半斤的呀！” “那是吗？我要突破极限了。” 陆晃他果然开始突破自己的极限了，再喝！ 边喝边瞧着双秀，忽然开口说：“双秀，你这酒窝好看。” 双秀羞红了脸，她低声说：“人家酒窝哪儿好看啦！” 陆晃摇头晃脑道：“妙在大小合适，增之一分则太大，减之一分则太小！” 双秀听了，一怔，这话说得，她觉得是金句啊。 的确是金句，可不是陆晃自己的。 双秀她听了很高兴，也很害羞。 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她的酒窝。 而且吧，她觉得这话像诗一样，咱们公子好厉害的，别的才子是出口成章，而咱们公子可是“出口成诗”，这诗可比章要高档了许多！ ——双秀对文学也不甚了解，但是以她粗浅的见识，当然也是一般普通圈外人一致的看法，觉得诗人在这个世界上比其他的写文章者要牛逼许多的。 陆晃这一下畅开了喝，他最后喝到了一斤半才歇手。 双秀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看，而且她那挺像瓢的嘴巴也越张越大。 她太惊讶了！ 公子这酒量也太过于生猛些了吧！ 陆晃乜斜了眼看双秀：“感觉如何？” “感觉公子你好厉害！” 陆晃虽然眼睛乜斜，可是他根本没醉，只是有点儿小上头。 这古代的酒度数不成啊，他前世开公司，为了拓展业务，喝五十多度的白酒与人常拼酒量，现在古代的酒在他喝来真是淡出鸟来。 不过陆晃之所以要选择喝酒试一下，自是有他的深意的。 这个时代，喝酒是男人之间交际的一个风尚，如果酒量好，在某些办事的场合下挺管用的，所以陆晃要试一试自己的酒量，经过穿越的过滤后，是不是还存在着。 很好，事实证明，自己的大酒量才能被捎带着顺过来了！ 对于原身写毛笔字的技能被降级算是一种对冲吧，上帝关上了他写毛笔字的窗子，但是打开了他喝酒的窗子。 双秀觉得陆晃是醉了，她说：“公子，你现在浑身无力吧，我来服侍你去床上休息休息吧。” 陆晃甩甩头：“哪有，我很清醒的。” 双秀很怀疑的看了陆晃。 陆晃兴致来了，笑着对双秀说：“你不信啊，我来打一套拳术给你看！” 说罢，陆晃站起身来，先双拳平握于腰间，然后开始打拳。 打的是二十四式太极拳，一路什么“白鹤亮翅”“揽雀尾”，打得像模像样的。 打完一套，陆晃问双秀：“此拳，你觉得如何？” 双秀拍手站定：“打得好。” 陆晃问：“好在哪儿啊？” 双秀道：“公子喝了那么多再打拳，打而不倒，故而好！” 陆晃听了双秀的话想晕，他这是真想晕了！ 这种评判标准也太歪了！ 要知道，自己这可是打的太极拳，很有些个仙风道骨的太极拳，他拿过区少年组太极拳的亚军！ 双秀居然说打拳不倒就算好拳！ 难道她当自己这是在打醉拳的么？ 翌日，陆晃起得跟平日没什么两样，用早餐就一个人很简单了。 上午他一直在看帐目，看得脑壳大，只想着孙用那边逐渐尽快过渡到“陆晃数字”，然后自己看起来就会轻省了许多。 看时时光易过，很快到了中午。 中午是全家在一块儿吃饭的时间。 在大堂上，陆晃坐好，有双秀等三四个女婢在上下张罗布菜端饭。 陆晃扫了一圈，除了他人都齐全。 比自己小的是一弟一妹，都不过十岁。 大人有一个叔叔，三十出头的样子。 还有二夫人，老爹从那个，咳，咳，青楼拿银子抬回来的女子。 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她的兄弟也在这儿吃饭，因为一向也是帮着陆老爷做事的。 在菜饭都摆放好之后，陆晃清清嗓子：“大家先别忙着挟菜，我有些话要说。” 众人不明白陆晃他究竟想说些个什么，所以当下人人都注目于他。 陆晃道：“我决定今日有一项新的关于吃饭的举措。” 说罢，他对双秀吩咐道：“秀儿，你去再拿，嗯，三双筷子来。” 双秀之前也没有听陆晃透露过什么些微的风声，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陆晃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但她当然是老实照做了。 很快的，她便将三双筷子拿到。 第五章 反对无效 陆晃示意将筷子放在中间那一大盘鱼浅碟上。 然后陆晃看着一对对十分疑惑的目光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举措，就是从今日起，我宣布，为了每个人身体的健康，开始用公筷。” “公筷？”那二娘舅开始发话问：“什么叫作公筷呢？” 陆晃答道：“公筷就是大家都用，挟菜时用专门的这三双筷子，不可用自己碗里的筷子去挟菜，以免相互交叉感染。” 众人听陆晃这么说，都面面相觑着。 对于陆晃的这一番话儿，众人都似懂非懂的。 陆晃估计是“感染”这种词对于古人来说太过于深奥了一些吧。 他搔搔头，决定使用更加浅显的话来表达自己同样的意思。 于是他清清喉咙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口水里面可能会有什么病毒的，所以呢，如果咱们不用公筷，可能咱们口水里面的那些个毒啊，会相互传递开的。唔，我之前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众人这才听明白。 最先说话的是那位二娘舅，他颇不以为然的道：“这个意思啊，我听明白了，可是我觉得那没有什么意思啊。我觉得呢，完全是多此一举嘛。” 那二夫人听得自家兄弟这么说话，她也似从最初的惊愕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 只听得她是哈哈大笑道：“就是嘛，我看这个大郎的提议实在是全无用处的，还什么公筷，我看有公就有母，公筷母筷，这筷子还分公母，真的是奇了怪了！” 陆晃看着她，没有吭一声。 于是那二夫人越发的得了意。 她半站起身来，先还扭扭自己纤腰，拿着自己手里的筷子对众人笑眯眯道：“那我这筷子嘛，按大郎的说法就应该是母筷，那它可以跟公筷成对了！哈哈哈！” 陆晃终于再看了一眼很得意的二夫人他开口说话了：“二娘啊，当着小孩子你说什么成双配对的话，我觉得不妥！” 二夫人一怔。 双秀见公子被二夫人笑话了，她忙在一边要替自家公子找个台阶来下，于是她帮陆晃解释：“公子都是为了大家好，如果大家真的觉得……” 陆晃微侧了头，瞪了那双秀一眼，双秀被陆晃凌厉的目光所阻，她下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可是她实在是不明白的，公子这究竟要干什么啊，自己主动搭的台阶，公子偏偏还不下脚！ 瞪完了双秀后，陆晃的目光横扫了全场，他尽量以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呢，提倡用公筷，可不是什么一时之间心血来潮了。我的确是为了大家好，并不是我自己要装什么怪。这一点，请大家理解。” 作为一个管理者，想要下属明去很好执行自己的意图，那么，一番耐心的解释在陆晃看来是免不了的。 众人听了小孩子不会有什么意见，小孩子通常都是跟风模仿大人的。 但那位二叔却开口了：“大郎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那么小的时候，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抱着你……” 陆晃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二叔的话：“二叔，请你讲正题。” 二叔一怔，话头被小辈这么无情打断，他多少脸上有点儿尴尬。 二叔陆历下巴耸动，干干的咳了两声，以来遮掩他脸上的尴尬表情。 陆历道：“我呢，是赞成李贵兄弟话的，使用什么那个，嗯，公筷，实在是太过于麻烦些了！” 陆历没有表示他赞同二夫人李仙仙的话，因为他还是觉得之前陆晃的话对，李仙仙的话说到什么公母的，还什么成双成对的，实在是当着小孩子的面这么说太不好了。 ——哪怕她自己并没有为老爷生个一男半女呢。 总之是不妥的。 陆晃目光又扫了一下全场，下人们这种时候一般都无法子参言的，也缺乏那个资格。 席间大人，全部反对自己，而小子们呢，自然也是没有投票权的。 陆晃晃晃脑袋，弹一下手指，道：“二叔，你弄错了一点。” 陆历没听明白陆晃的话，他下意识重复，：“我什么弄错了？” 陆晃道：“就错在——” 他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一下，目光从陆历的脸上收了回来，现在不光是看陆历，也看着那李仙仙与李贵。 陆晃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他才继续说道：“我是说用公筷来着，并不是要征求你们的任何意见，我只是通知你们而已。” 陆晃的语气显得十分的肯定。 无论是陆历还是李仙仙与李贵两姐弟，听了陆晃的话，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几人面面相觑。 陆晃有的是时间与耐心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对一旁也正自发着怔的双秀道：“秀儿，你将三双公筷分三个方向放，这样，桌子上的大多数人都方便取用。” 双秀“嗯”了一声，她有点迟迟疑疑的去摆弄公筷了。 可是她小心灵还在不停打着鼓儿，心忖：咱们家公子这是怎么了呀，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强硬，都不是我素来所见识的公子的旧模样了！ 李贵好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但是他在陆家吃饭，不好强硬，他拿眼色去瞟其姐，那意思是让其姐变得强硬来，可不能让一个小辈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拉尿的。 第六章 最安静的家宴 李仙仙是一个聪明角色，她自然立即明白了自家兄弟这所丢过来眼神的含意了。 李仙仙先看了那陆历一眼，然后她目光投向了陆晃，尖声细气道：“大郎啊，你这么跟你二叔说话好么？你这么说话硬梆梆的，会叫你二叔脸上无光很难堪啊！他小的时候还……” 李仙仙的确脑袋瓜子转得快，她并没有直接将自己置身与陆晃的矛盾里。 她将陆历摆出来，那意思是让陆历跟陆晃直接产生矛盾。 陆晃他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这一点儿小心思呢？ 只见陆晃立即打断她的话，忽然脸一板：“我再说一次，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所以不沾边的话儿请勿再说。” 李贵有点儿不识好歹了，他笑嘻嘻：“大郎啊，如果我不用公筷，那，那个会——” 陆晃没等李贵将话说完，他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了桌面上，陆晃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嗓门，他厉声道：“我定的规矩就要严格执行。前三天，如果有人没用公筷那我可以理解，我理解为一时习惯不易轻易扭转，要花费一些个时间的。可是如果过了三天，还是忘了用公筷，偶尔一次两次也还罢了，如果多了，各房每月之例钱上就会体现多少了！” 李贵没想到陆晃这么样子的强硬，他脸上讪讪的，嘴里喃喃道：“开个玩笑嘛，大郎你，你也实在是太认真了些。” 双秀将自己的脸儿别得角度很大，她有点儿不忍卒睹现在的肃杀之场面。 陆晃目光冷冷扫了对面三位长辈，他淡淡说了一句：“好了，现在，咱们吃饭吧，大家都试着逐渐将公筷给适应起来吧！” 双秀在一旁看着，她心里叹着。 这一顿饭啊，可说是她所见过的陆府史上最安静的饭了！ 所有的人都安静，甚至连两个小娃娃都尽量小心不让碗筷发出声音来。 小孩子们虽然不太懂公筷的意义，但看陆晃那么重拍筷子于桌面，威势骇人，他们也吓得不轻。 觉得大哥哥太厉害了！ 在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过后，陆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虽然有午睡的习惯，可是他并没有选择立即午睡，因为饭后要等一个小时之上再睡才是养生之道，这个嘛，陆晃他还是很看重的。 陆晃拿手揉了太阳穴，他在想下午的事，下午的事儿他已经在昨天就想好了，基本上心里有一个轮廓了。 趁着休假不上班的几日，他一定得抓紧了时间，将家里的七七八八的事儿，大致给整个轮廓出来才成。 陆晃这边正反手负了在自己房间里很是随意的踱着步时，忽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听熟了，是双秀无疑。 果然，过不多久，双秀便进来了，只见她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 陆晃盯了她一小会儿，便问：“秀儿，你有事？” 双秀先是点头，然后她又赶紧的摇摇头。 陆晃笑了：“你不用瞒我了，我能看相，是我对你讲过的，说我可以看得出面相来，你现在是‘有事相’。” 说着陆晃是哈哈一笑。 双秀也笑了一下，不过比较勉强。 双秀小而薄的嘴唇轻轻翕动了那么一小下，终于好像她看上去是下了点决心，准备要说了。 陆晃笑眯眯看着那双秀，饶有趣味等待着。 双秀小声的道：“公子啊，今日午间用餐的时候，你好凶啊！” 陆晃微笑道：“我真的好凶么？” 他当然也知道双秀有后话的，所以他继续是笑眯眯的等。 双秀果然又道：“公子，我只是觉得你对陆历老爷与二夫人姐弟，也可说是你长辈，太过于严厉了，我觉得吧，嗯，我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啊，那个家，家……” 双秀的话被陆晃很快的接了过去：“家和万事兴。” 听了陆晃的话，双秀是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公子，我就是这个意思啦。” 陆晃道：“秀儿啊，你这话是讲得不错的，可是凡事总有另外一面。虽然家庭和睦是很重要的，可是，现在老爷让我掌管这么一大份的家业，我必须拿出当家人的样子，行权立威，你懂么？” “哦。”双秀点了点头。 虽然看双秀口说“哦”还点头，但是陆晃也看出来了，双秀是好像听懂了，可是又没有听懂全部。 陆晃又不赶时间，他决定让双秀完全理解自己的话。 陆晃稍想了想，有了主意，于是他右手成拳，然后提起了自己的右拳，左手食指点着右拳，对双秀道：“秀儿你看，这是我的一只拳头。咱们再假设一下，就假设这个屋里另外还有五个人。” 双秀不明白公子捏起个拳头要干嘛，更不知道公子还凭空想像出五个人来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是赶紧点头。 陆晃又道：“如果那五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向我挑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双秀怔了一下，好像没预料到陆晃会突然间提出这么个问题来，她偏了头想想，才道：“那我要骂那个人，敢挑衅公子的人，就是坏人！” 陆晃听双秀这么说，他不禁是哑然失笑了：“双秀，很感谢你无条件站公子我这边，可是你要明白，当你面对一个人要挑衅你的时候，有的情形下，你光靠嘴骂是骂不住他的。” 说到这儿陆晃将拳头在双秀面前晃一晃，双秀聪明，立即明白：“公子是说打啰。” 陆晃给了双秀一个的表情：“对嘛，这种时候就只能是讲打了。” 陆晃立即作了一个击拳的动作，这动作，他自觉符合跆拳道的出拳方法，是的，他是有着跆拳道的等级腰带。 打完拳，陆晃又问有点儿发呆的双秀：“秀儿，你我这一拳是击向那挑衅之人的，那么，你觉得，我这一拳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这个题双秀会答。 她立即脆声回答：“最大好处，挑衅你的人会倒下！” 双秀觉得自己的这个答案一定是正确的，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只见陆晃摇摇头。 再听陆晃说：“秀儿啊，你想得太简单了。” 双秀显然显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她赧然道：“公子啊，我一向头脑简单的。” 陆晃却并没有去在意双秀的表情，他继续自己的话：“这么一拳打出去呢，最为重要的不是让那个挑衅我的人受到重击，最重要的是我这一拳，等同于是告诉了其他四个人，我不是好惹的易与之辈，他们就不敢对我再随便挑衅了。” 说到这儿顿一顿，看着双秀微笑道：“秀儿，这叫作‘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现在懂这个道理了吧？” 双秀怔一下，赶紧点头：“哦，我懂了。” 看她的这一表情，这一回双秀应该是真的懂了，于是陆晃欣慰的笑了一笑。 只听双秀兀自嘴里在喃喃的说道：“公子啊，你想问题，想得真的好全面啊。” 陆晃笑着道：“双秀，你能够这么想，说明你在进步了，是的，如果一个人的思想能够全面化，那他或者她的眼界就会开阔的，他能够看到的东西会更多，他眼里的世界会更加的大！” 说着，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拍双秀的肩膀。 心里感叹着：人生要历的仁儒、老庄、佛陀三道，人需要明白的道理多着呢！ 这样想着，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眼下的情形像什么呢？ 挺像自己过去教导员工啊，特别是想要提携栽培那些很有潜力的年青人。 但是，不对，陆晃很快便是从略有些个乱穿的场面挣脱出来，他将手从双秀的肩膀上拿开来，很仔细的看自己的手掌。 双秀在一旁看了，很担心，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衣肩处有什么倒刺，让公子受伤了，公子受伤那可了不得！ 陆晃见双秀在看自己，他觉得应该找一个什么借口将此事给扯开去，于是他对双秀道：“秀儿啊，我撤开手掌，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公子想起什么话来？” “我想起了——男女授受不亲。” 双秀还没任何反应，那边陆晃已经用另一只手打了自己拍双秀的那只手掌。 然后说：“这手不乖，坏规矩，我得打它！” 双秀见陆晃这样，“扑通”一声跪下，连声不迭：“公子，奴婢的罪，奴婢的错！” 陆晃吓了一跳，他双手忙扶起双秀：“这不关你事啊，你错在哪儿了？” 双秀倒真说不出来自己错哪儿了，她于是又呆怔在原地了。 原来她在心中，反正是树立了那么一个想法，主人如果有自打的举动，一定是下人的错！ 陆晃笑起来：“双秀，我只是开个玩笑了，你别太当真。”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才稍释然。 陆晃苦笑了一下，想着双秀的动不动下跪，自己可真受不了，得改变一下对方这习惯啊。 还有就是，双秀那奴婢长奴婢短的，让陆晃想起那句职场名言：“没有犯错的老板，只有犯错的员工”！ 第七章 报上名来 唉，这人生唯艰啊！ ——当然不是对自己，是对下人们来说了。 陆晃头再晃一会儿，将这些想法驱走。 下面得做正事，在做正事之前，还是要先小睡个午觉的。 陆晃吩咐双秀：“嗯，我呢现在先睡一会儿，我自己大概睡不长，但是如果我睡太久了，比如过了下午两点了，你就叫醒我。” “两点，下午？”双秀一脸困惑。 陆晃又要伸手打自己了，他也果然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忍不住啊，始终就是改变不了的习惯问题。 自己老是想着二十四小时制，常常给忘了现在是古代，古代当然时兴十二时辰了。 便是那“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了。这口诀学生年代当然是背诵过的，自己也明白子时指夜里十一点到一点，可是能背还是不太够的，双秀他们是可以随口而说，无它，唯熟尔。 自己就麻烦了，经常在时间上想半天才明白怎么说，自己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甚至还制作了一张十分精美的小长条形卡片，上面写得有十二时辰相对应现代时刻表。 这样自己就轻省一些。 现在想起表来，背拿出小卡片来，背对着双秀，快速查询一下，陆晃改说：“也就是未时六刻，如果我还没有醒，你就唤醒了我。” 双秀这回听得明白了，她脆声答应，然后退了下去。 陆晃想着这漏刻问题，早晚也得想法子改进一下，但现在睡觉要紧，其他杂事暂且放于一边好了。 这事儿跟发明铅笔一样，放于待办事项里吧。 陆晃这一觉睡得挺好的，他也没有等到双秀叫他，他自然就先醒了，双秀那只是一个备份，未必要用得到的。 但陆晃个人有这个习惯，凡事心尽量多预留那么一手，自己心里踏实。 陆晃起来让双秀帮忙穿戴好了，在一通他觉得十分烦琐的程序后，他终于在外表上做到了可以出门的标准。 上了马车后，竹帘被放下来，双秀在身边，马车四轮转动起来，他们的目的地是香铺。 之前在帐面上陆晃已经了解过了，这香铺是自家房子，就没有什么租金一说了，他核算了一遍利润，发现有一个主要问题，便是投入不菲但利润太低，连百分之十都没有。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利润不太友好了。 这世界上两种人的钱最好赚了，一个是女人另一个是孩子。 香铺专做女人生意，可是利润才这么点儿，太不科学了。 简直是浪费时间！ 总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陆晃他这才要亲自去看看，解决一下。 而且之前他也了解过，公职人员是可以做生意，这时代不限，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将自己在商海里的才华小小的发挥一下的哟。 既然是才华，能够发挥还是发挥一下好，否则也是一种浪费吧！ 一路上陆晃都在闭目思考问题，双秀见了自然也不敢稍有打扰的。 只是眼前的公子变了，自老爷走了，公子一下就懂事了。 真好。 现在的公子真是好公子！ 双秀芳心暗想。 马车穿过几条大街，一个右拐，然后停下来。 双秀说得一声：“到了吧。” 赶车的是张三，张三在外面听得便应了一声：“到了，公子，咱们到了！” 陆晃“嗯”了一声，见竹帘已经被双秀挑开。 他吐一口气，自下车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得将观察的火力全开了，且诊断这香铺究竟问题出在哪儿！ 陆晃下车，顺着双秀手指所指，看到自己家的香铺，但他目光并没有在自己的产业上停留太久，而是将目光投注在了其他的地方。 准确讲，是周围的环境。 做生意，环境很重要。 跟风水无关，跟经商要素紧紧相关。 双秀见公子下车后，一时左瞧瞧右看看，她忍不住便问：“公子，你是在瞅什么呢？” 陆晃不置可否，继续瞧，他觉得这条街经商环境不错，人多车多，挺繁华的，问题不在环境上。 于是目光被收回，投注在了那招牌上。 看了招牌，陆晃苦笑连连，“香气熏天”，这他娘哪个给老爷出的招牌名啊！ 就这名儿，一定可以上楚国十大烂招牌之一了，他忍住了气回头问双秀：“秀儿，这是谁帮老爷出的招牌名？” 双秀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外面的事儿，我少了解的。” 也是，双秀的话有道理，得进店去问问管事人。 陆晃便不再多话，带了双秀进去，张三则在外面等着。 进了店，生意也果然是清冷的，扫了一眼，有四个年轻女店员，还有一个青年男子，坐在柜台后，好像是专门负责收钱的。 见了陆晃进来，那收银的男子立马起身过来，打一个千儿，然后朝里喊话：“李管事，公子来啦！” 很快从里间急匆匆走出一人来。 那人三十出头的样子，身穿长衫，脚蹬厚软方头鞋，背稍弓，脸上皱纹不少，人看起来还是带三分精明劲儿的。 陆晃知道此人，也曾见过数面，但是过往他都是在忙自己衙门里的事儿，没过问陆老爷生意上面的事务，所以跟李管事的交集不多。 李管事当然事先已经收到了陆公子要来的消息，所以他现在是满脸堆欢招热情招呼陆晃：“公子，咱们到里面说话吧。” 陆晃点头，一面朝里行，一面听李管事介绍，大致明白了，这儿是一个大平层的建筑，大致分为三进，最前面是卖货物的地方，最里面是仓库，而中间就是一平时内部人员使用处，也或者是对有些个贵宾进行招待的地方。 陆晃坐定，稍微寒喧两句，他就切入正题去了。 “李管事，我才接管父亲的这些生意，你知道我平时还在公门做事，时间也不多，我心里之前对香铺的经营有些想法，你去叫外面的人进来，我当着大伙儿的面讲讲我的想法，大家也参详参详。” 李管事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叫他们都进来，听公子示训。” 李管事心里明白，这当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了，陆公子这是要拿出初上位的架式来，但李管事不觉得陆公子能有什么好想法，年纪轻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倒是一门心思认定了陆晃他就是来抖下初上位者的威风而已。 陆晃听李管事的这么说，他本来想要说一句好的，但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立即住口，改问：“全部将做事的人叫进来，那外间的生意怎么办？” 李管事想都没太多想：“就先歇业呗！” 陆晃脸色一沉：“李管事，你这话说得，咱们开门做生意，笑迎四方客，哪儿能因为随便一点儿小事就关门歇业呢！” 李管事听了一愕。 他心想这不你公子哥儿要抖威风，我这是配合你啊，你还不满意了？ 陆晃又道：“外面留一个姑娘还有那收银的，其他三人进来，等会儿我交待完了，你将这儿的情形给其他两人传达一下就即可。” 陆晃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当然李管事他也听得个明明白白，于是点头哈腰口里称是，他转身朝外去了。 心里对陆晃有点儿异样的感觉了，这公子居然能够想到不随便关门歇业，有点儿商人的味儿啊！ 很快的李管事带了其他三名女店员过来。 见了陆晃个个施礼，陆晃点头回应，示意她们坐下来好说话，三人又称谢坐了。 待三人坐定后，李晃这才很是仔细的上下打量她们三人。 还别说，三人都各有些小姿色的，说明老爹挑人还是用了心的，这些丫头比府里的生得头脸要齐整许多的。 毕竟抛头露面，需要一定的姿色。 李管事的先大致介绍了一下陆公子有些想法要给大家说，算得是一个极简短的开场白吧，然后就全堂肃静，静听陆晃的发话了。 陆晃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正准备说话时，他却是一眼瞥到了身边的双秀。 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因为陆晃很轻易的就观察到双秀的双手在自己的衣边处手指头绞呀绞的。 陆晃见了心里觉得好笑，这双秀是怎么一回事啊，她干嘛紧张，好像自己即将要说的话跟她是一毛线的关系也没有的吧。 陆晃他哪知道双秀心里所想。 她所想的是，我可是一个内务服伺丫环，现在公子说外面的事儿，却让我与闻，我真的是太荣幸了，但，这是不是有点儿僭越了啊！ 陆晃自然不知道双秀心里所转的这些个想法了，当下他也不去理会双秀，径直对那几人道：“我呢，来咱们香铺走走，也是视察一下情况了。嗯，我们这个香铺，怎么说呢，生意我觉得不理想。” 公子这么一说，几人都心情很沉重，公子这么将话毫不留情的挑明了，接下来肯定是要处罚自己了吧！ 几个人都心里惴惴不安，陆晃继续但却是话锋一转道：“嗯，我不知道你们的各自名字，你们先各自报名一下吧。” 其实知道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对于陆晃来说并不重要，但他之所以有此一问，这是一种礼貌，哪怕做上司的人，有些地方也要懂策略，知道下属的名字并且牢记，有时真会到起到很大作用的。 作为一个真正的好的管理者，这些细节的东西看似很轻，可是不能说不重要，也是表达一种对属下的平等的尊重吧。 第一个姑娘说了：“我叫张翠花。” 第八章 从下里巴人到阳春白雪 张翠花？ 本来陆晃是不太用心这么随口一问对方几人名字，但这么一听，他脸色立即凝重了，同时手里刚端起来的茶杯也捧在手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赵晃点头示意：“好的，你坐。” 然后是第二个姑娘报名：“我叫蔡二妞。” 赵晃心里吸了一口好大凉气，二妞！ 手里的茶杯索性放回去了，现在他完全没有了什么喝茶的兴致。 待第三个姑娘报出名字叫“王种田”后，陆晃真的是要抚额叹息了。 三人报完名，李管事也主动报名：“我叫李回。” 陆晃觉得就李管事这名字最正常了。 陆晃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事来，他问：“外面所留的两人，分别又叫什么名字呢？” 一个嘴最快的姑娘立即回答道：“女的叫陈抱娃，男的叫常二狗。” 陆晃听了不由得又一阵子的抚额叹息。 众人见陆晃那模样，都不知道公子这是怎么的了。 他们个个心里更加的惴惴。 陆晃低头思索了一阵，他先是对第一个姑娘道：“嗯，你说你叫张翠花什么的是不是？” 见公子问，张翠花赶忙点头：“嗯啊。公子你记心真好。” 陆晃却道：“我记心好不好不重要，可是你这名字真的不好。” 张翠花怔住了，长这么大，没人说自己名字不好啊，翠花翠花，女子如花，多美啊！ 陆晃道：“你从今儿个开始，你叫张春云。” 张翠花愣了，她有点儿委屈：“公子，我，我好好的怎么名字原来的名字就用不得了呢？” 陆晃见她挺委屈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么生夺对方的名字，对方长辈取的名字是太暴力了，于是他改口道：“不是改你原名，你还叫你的张翠花，但是你得有个另外的名字，嗯，叫艺名吧，你的艺名就是张春云。” 看包括张翠花本人在内，众人都显得很懵懵的样子。 于是陆晃当然他要继续进行深一步的解释了：“你们且瞧啊，咱们这儿是卖女人用品的地方，而咱们的店以后发展的方向吧是高档店，店员的名字当然应该朝雅里走，要阳春白雪。当然，下里巴人我也不是就瞧不上，但是名与环境要吻合，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了。” 众人听明白了。 陆晃长吁一口气，见众人理解，他很欣慰。 第二个叫蔡二妞的，陆晃给的她换的名叫“蔡听雨”，很诗意的名字。 第三位了，就是那位叫“王种田”的。 陆晃首先是斟酌下自己的语言，然后对那王种田耐心道：“种田这种农事我是很敬畏尊重的，绝对没有瞧不起你名字的意思啊，我也是挺敬重劳动人民的，包括那些在田里辛勤工作的农民朋友们。但如这我之前所说那样，咱们要与环境相吻合，所以呢，你就叫王香儿吧。” 陆晃既然已经赐了三个艺名，外面两个当然也一并要解决了，一个叫“陈清风”一个叫“常探山”。 陆晃请那李管事等会儿转交这两个艺名。 特别是那个陈抱娃，陆晃真的觉得她父母取这名字太那个了，想抱孙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也不能太直白吧！ 这么起名，岂不是会有人叫张升官，有的人叫李暴富，那这名字成什么奇怪观了！ 吩咐这一回后，陆晃又道：“咱们以后逐渐熟悉用艺名，嗯，我还来问问你们，如果有一个顾客进咱们店，你们觉得是主动招呼好呢还是就等对方自动过来好？” 这是关于服务技巧方面的问题，陆晃想看看她们的回答。 那个张翠花，不，现在叫张春云的立即答道：“公子，这题我会的，当然是主动笑脸迎上去，问他有什么需求了。” 陆晃摇头：“这个回答我并不十分满意。” 第二个姑娘，也就是那个叫蔡听雨的立即站了起来 “公子哦，我觉得呢，应该不去打扰对方挑选，安静的等着，对方有什么疑问主动问时再加以解答。” 这蔡听雨挺聪明的，脑袋瓜子也转得挺快，既然听张春云的答案错了，她就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另外一种应对方式。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对于这个回答，公子仍然大摇其头。 但听得那边厢公子道：“这个回答我也不满意。” 然后陆晃道：“咱们要分情况了，如果这人只是随便看看那种，咱们不能贸然上去打招呼，因为那固然显得热情，可是如果来者本身是一个比较害羞的人，你会惊走对方的。所以你们先一步得观察，看来的人只是随便看看，还是很想买那种，要区别对待。” 说到这儿陆晃一发而不可收：“也就是我们应该对顾客画像，顾客大致分作三类，有的是有必买的决心，有的比较犹豫可能在货比三家，而有的只是随便逛逛，其基本没打算买。但是这最后一种人，咱们也不可轻待，因为来的都是客，更准确的讲，都是人气，你们一定心里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听陆晃这话，蔡听雨脸红了一下，因为她平时就是看人说话，对于有的顾客，她一旦感觉到对方不存心买的就冷脸冷色，而对于那些大主户则满脸堆欢，现在听公子这么说，看来自己以后的风格得多少应该变下的了。 陆晃道：“这些都是软实力，一家店分硬实力与软实力两种，硬实力是咱们的货品好，这个我还来不及去考察那一部分，现在咱们先将软实力这一部分提起来。” 然后头向李管事那边：“李管事，咱们招牌这名儿实在不成，得换！” 李管事有点儿吃惊：“公子，那个连咱们店的名字也是要换的呀？” 陆晃道：“当然得换了，什么香气薰天，这都什么名啊！” 那王香儿不明白：“请问公子这名儿哪儿不好了？” 陆晃道：“香气薰天，跟那臭气熏天也一字之差了，这听起来会引人误会的。” 听陆晃这么说，内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平时好像没太注意，现在听公子这么说，有理！ 李管事道：“那么，公子，这招牌名字是你亲写了换过么？” 听李管事这么说，陆晃心里叹一口气：“李管事啊李管事，你不知道我现在那字写得那么不堪啊，我的字能上招牌去？” 只是这些话便只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的。 陆晃只是淡淡回答道：“嗯，这个字我到时弄好后你照着换好了。” 李管事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陆晃觉得大差不差了，便带了双秀起身离开，众人送到大门处。 张三那边见两人出来，精神一振，坐上马背，准备启动马车了。 待陆晃与双秀上了马车后，张三手里长鞭一扬，马车启行。 双秀忽然看了陆晃一眼，忽然“噗嗤”一笑，陆晃没看她，闭了眼在想着什么。 双秀道：“公子，我想请你一件事。” “什么事？” “可以给我赐个好听名儿么？” “不必了，你名字本身不错。” 且看陆晃拒绝得很干脆，双秀低声说了个“嗯”，然后她默默垂下了自己的头去。 陆晃并不太在意这些，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张三，咱们先别回府你先停下来。” 然后他转头问那双秀：“本城里，谁写字最佳？” 双秀没想到公子会突然问这个，她稍怔后回答：“是唐老先生。” “哦，唐老先生，全名呢。” “唐会。” 陆晃点头，于是大声对车轿外的张三道：“咱们先不回府，去唐会老先生那儿。” 显然张三也听得此人大名，张三在外面很是爽快的应了一声“好”，然后马车再动，应该是朝着唐会所居处行去了。 于那去路之上，双秀自然要问陆晃了：“公子啊？” “什么事儿？” “你这是向唐会要字好作咱们香铺招牌名儿吧？” 陆晃点头，忽然又摇摇头：“你这话算对了一半，但也不全对。” 双秀不明白什么叫对了一半，那错的一半又是什么呢？ 于是她目光疑惑看向陆晃。 陆晃笑而不答，只是很简单的告诉双秀：“你也别多问了，且等着瞧好了。” 没过太长时间，张三已然驾了马车来到了唐家大门外。 下车后陆晃打量这唐府，虽然不算建筑宏伟，可是比起周围的人家来，也算是高门大户了。 看来这位唐会先生，单靠卖字已经生活得挺是滋润了。 这位艺术家并没有因为艺术而清贫嘛。 这个时代人们还是挺尊重艺术家的。 陆晃点头，让张三依旧在唐府外候着自己，他示意双秀上去叫门。 双秀轻叩门上铜环，铜环击上朱漆大门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陆晃听着这声音，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赏的笑意来。 他觉得比起自己那个时代的门铃声，还是现在这古朴的声音好听，声音这种东西吧，后人将其弄得太复杂了，其实，有时越简单的声音越自然的声音，反而更加的能够深入一个人内心的啊！ 比如佛家的梵唱。 陆晃很快见到唐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里面探进了一个人头，应该是一颗看门人的头。 第九章 一圈又一圈 双秀立即将来意禀明，说是求字的。 看来这种事儿那看门人也遇得多了，于是他点点头，示意双秀等在门外，说他立即去向老爷禀报。 于是陆晃与双秀两人在大门外静待。 倒也没等多久，那看门人回说“请进”。 于是陆晃与双秀一前一后进了唐家。 里面空间还是挺大的，穿过回廊，那把门人径直将陆晃双秀两人给引到了客厅外处。 然后那人在客厅外面叫了声：“老爷啊，客人来了！” 里面有一个带几分浑浊的老人声音响了起来：“请客人自己进来吧！” 陆晃与双秀两人相顾点点头，然后陆晃在前双秀在后，两人进了客厅。 而看门人自去。 进了这客厅，陆晃一眼看到主位上坐了一个人，眯着眼睛正打量进来的两人。 陆晃也打量着那人，是个老人家，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袍，头发比较的凌乱，不过书法家也算艺术家，所以发型乱点也算正常状态。 艺术家嘛，总是跟一般性过日子的人在种种生活细节方面大相径庭的。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进来两位，忽然开口：“你们是来求字的么？” 陆晃点头：“是的，我叫陆晃，我家开了家香铺，我想来求点儿字，以作招牌。” 陆晃觉得没必要先过多寒暄了，反正跟对方也不熟，不过是谈一笔交易而已，而既然是说到谈交易，那自然是越直白越好。 如果对方答应，甚至陆晃想径直进入下一个环节了，下一个环节也就是谈钱，谈钱不伤感情，这是陆晃他一向相信的道理。 可是那老人好像没有那么快的节奏，他站起身来，反手负了，在客厅里慢慢踱起步来。 双秀有点儿纳闷，她看陆晃，陆晃向她轻轻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那老人转了两个圈，忽然停下来，对陆晃道：“你可识字？” 双秀听了要晕，居然问公子会识字否，咱们公子是什么人，是可以给别人取名的人好不好！而且是大衙门的师爷！ 其实县衙门并不是很大很大的衙门，只是，在双秀小小的视界里，在她小小的芳心里，就可算很大很大的衙门了。 这不是眼光太浅，而是她经历的事太少。 双秀忍不住想说什么，可是她张了嘴而已，没有能够说出任何的话来，还是因为公子阻止了她。 陆晃笑道：“在下学识十二分的粗浅，但好歹也懂些文墨。” 那老人“嗯”了一声，又开始在客厅转了三圈。 陆晃觉得心里十分的好笑，这唐会啊，唐老书法家啊，见个客老转圈是什么意思，是想将客人转晕乎么？ 老人突然停了下来：“你说你姓陆？” “是的，在下姓陆。” “那你为何不姓五或者七呢？”说罢唐会眼神炯炯看着陆晃。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书法家，陆晃肯定立马掉头就走了，这不摆明了是个神经病么！ 但是嘛，还是老话，既然是书法家，那是可以归于艺术家一列的，艺术家言行出点儿格也是完全可以在理解范围之内的。 陆晃道：“那我请问你姓唐么？” “明知故问！”唐会愀然不喜。 “那我请问你会什么不姓醋或者姓盐呢？” 陆晃不动声色的问。 双秀在一旁听了直乐，如果不是她尽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话，她估量着自己都要乐得抽抽过去了。 她在心里对自家的公子大大的赞叹着。 咱们公子果真不是什么俗人也！ 咱们公子是小师爷嘛，这张嘴谁能压得住啊！ 唐会听了没生气，反而“哈哈哈”笑起来：“有意思。” 听唐会这么评价，无论是陆晃或者是双秀在心里都暗自想着：既然都在说来客有趣的，那么，看起来很有门了啊。求字此事看起来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接下来唐会的一句话让两人心顿时凉了。 因为唐会很快脸色一板的补了那么一句：“可是老夫平素最讨厌有趣之人！” 说完后，唐会又开始了转圈，转了好几个圈。 陆晃真的有点儿哭笑不得。 唐会啊唐会，我觉得你不应该叫唐会，你应该叫唐转圈！ 但陆晃还是沉得住气的，跟唐会已经交锋两回，他问明白了一点，这唐老先生做人有些怪僻，恐怕今日之事是得颇费一番功夫的了。 但既来之则安之，陆晃不急。 唐会终于不转圈了。 陆晃目光所见，他看到了双秀双手合什，陆晃看双秀那手势还有她的表情，就明白双秀的意思了，她一定是心里在想着啊，这唐会终于不转圈了，这世界不再旋转了，我双秀终于可以头不晕了。 陆晃见状，心里禁不住的好笑啊。 这双秀，光看唐会转这么慢的圈都会晕成这样，如果唐会一换作了小彩旗，那双秀还不知道会晕成什么样子的呢！ 唐会停下来后，他忽然一个转身，匆匆忙忙来到一个案几前，然后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陆晃心里纳闷啊，还没有说价钱，甚至连写些什么都没有讲定，就开写了，这样也太急了，如果你写的内容不满意，我可不付钱！ 唐会大笔几挥，好像没写多少字，然后见他快速将纸一翻，所写内容藏于其下。 陆晃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他主要是想感觉一下自己的额头是不是能扯三根黑线下来。 陆晃心里想：可千万不要让我去猜什么纸上的内容啊，这个角度我可什么也没看到，而双秀的角度，不提也罢，比自己的角度更还要刁钻了好多！ 陆晃深吸一口气，且看那唐会如何作妖。 唐会走近了陆晃，忽然开口道：“嗯，你们风尘仆仆而来，我要给你们一个机会。这样，老夫想好了，出个题目考考你，如果陆公子你答对了，我则答应你，如果你没答对，我则不答应你。” 陆晃“哦”的一声，表示自己是听明白了。 唐会却又说道：“但是，你请注意，只一个机会。” 陆晃笑道：“好的，老先生，你有题目就出吧。” 陆晃觉得唐会有趣，而且，因为有些特别的原因，他觉得唐会更有趣了。 而那些特别的原因，双秀是一定不知道的。 因为双秀现在气鼓鼓在那边叉手站着，觉得唐会实在是太过于刁难自家公子了。 唐会点头：“好的，你够爽快，我也不磨磨矶矶了。我所出题目便是，我呢，我之前一共转了几个圈？” 这种题目，双秀几乎要叫出来了。 这，这是耍人吧！ 公子发火了，公子一定要发火了，以公子的口才，可以将这老刁难骂个口吐白沫的吧！ 一向善良的双秀心里忽然升起了这么一股不善良的想法，全因公子一个人。 ——现在双秀十分紧张看着即将爆发的陆晃。 陆晃笑道：“老先生，你好刁！” 唐会笑道：“人不刁枉老年。” 陆晃忽然也双手负后，转起圈来。 转两个停下道：“第一次，你转了两个圈。” 再转三个再停下：“第二次你转了三个。” 再转四个再停下：“如果我还是没有看错的话，你第三次转了四个圈，那么总共加起来，你就一共转了九个圈了。请问唐老先生，我说是得对也不对？” 唐会看着陆晃，嘴角有古怪的笑意。 双秀在旁边叫起来：“这算什么题目么，咱们公子就算是记得清楚，可是你不认，偏说不是九个圈，那咱们能够拿你怎么样？” 听双秀这么说，陆晃本来得意的心情有点儿黯然，虽然得益于自己一向喜欢看侦探小说，所以对于观察细节实在是在心在意的，可是如双秀所说，唐会完全可以不加承认，那到时自己又能拿他如何的呢？ 可是听了双秀的话，那唐会突然双一对白眉那么朝上一轩，脸现怒色来：“老夫年已过半百，怎么会真偏说假，言而无信！” 说到这儿，他大声对陆晃道：“你说对了。” 然后他转身，去桌子上取来白纸，反过来，陆晃双秀两人一看，相视而笑，那上面写的是一个繁体的九字。 字写得甚好，有些个气势。 双秀于是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她拊掌道：“好的耶，咱们公子好厉害！” 这么刁的老头，想来也只要只有咱们公子才镇得住！ 咱们公子是什么人也，咱们公子不是普通公子，是世间少见非凡品的公子啊！ 接下来应该享受胜利的喜悦了。 可是陆晃这方面显得比双秀，他的贴身小丫头要淡定得多，毕竟二世为人了，不淡定点也说不过去的啊。 只见陆晃抱拳道：“唐老先生，承让了，承让了。” 对于对方很老实的承认并将白纸拿出来作证，陆晃觉得这唐会的人品是不错的。 唐会对陆晃一摆手：“好吧，你们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晃很困惑：“唐老先生，咱们还没有谈字的问题啊。” 唐会眼睛珠子一转：“我之前说过的如果你题答对了我就答应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第十章 一探唐会以失败告终 陆晃道：“没问题啊，你可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那唐会道：“那么，我的话其实是没有说完的呀，我说的是如果你答对了题我就会答应不给你写字。”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后手？ 陆晃呆在那儿。 而双秀已经爆炸了，她原地打转，好像一对脚板都烫得稳不住了。 双秀气得胸脯高高的：“老爷子啊，你这不耍人么？” “耍得就是你们两个大笨蛋，那怎么了？” 陆晃叹一口气，转身欲走，好像气得也立不稳了，“呀”一声，身子朝那唐会撞过去，几乎撞上唐会胸脯了，好在唐会很机灵的避开。 陆晃忙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一边还一迭声的向着那唐会拱手作揖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差点儿冲撞了。” 那唐会要本来想要发作的，见人家都这么礼貌的说道歉的话了，他一时倒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唐会只是挥手，让两人赶紧离开。 双秀气不平，还要争几句，但被陆晃一拉她衣袖，双秀只好跟着陆晃出来了。 她觉得这一回，来得真的是相当的不值当啊。 这算什么事儿啊，居然被人耍得这么惨。 到了张三的马车上，双秀还在气鼓鼓的。 陆晃笑起来：“双秀你看我是被主耍的人，你充其量是一个陪耍，你看你气成这样了，而我反而没生气，你说你是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双秀气鼓鼓的道：“公子啊，咱们不是这么说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要给这刁老头一点儿颜色看看，否则他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双秀说完，才发现公子正很好奇的，脸带笑容的看着她，她有些个局促了。 双秀绯红了脸道：“公子，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儿啊？” 陆晃摇头：“你没有说错话，我只是稍有些个奇怪而已。” 双秀道：“公子，你奇怪什么呢？” 陆晃道：“我奇怪的是，咱们秀儿，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那么的强硬了呢？”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更加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嗫嚅了道：“那我，我以后不这么说话强硬了。” 其实双秀也只是嘴上功夫而已，她明白，以她自己小丫头的身份，再生气，再替自家公子生气，也只能是停留在口头上，她根本没那个胆量与实力，敢对唐会做些什么的。 陆晃道：“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人，有时是需要一点儿霸气的。” 这叫霸气么？ 双秀一时间人都有点儿迷幻的感觉了。 她觉得“霸气”这种词一向跟大家小姐关联的，作为一个区区丫环一个下人也配这词么！ 但是，双秀隐隐觉得自己的公子跟过去真不太一样了，老爷走了，公子成长得好快。 老实说，过去的公子是有点儿软的，但是现在公子说话做事很强硬，像公筷一节上，硬压二夫人，过去可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双秀也知道二夫人出身何地，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老爷在时，也无法完全掌控二夫人的，公子出马一下搞定，好干脆好利落！ 这样的公子让人心生敬意啊！ 而且，好像公子在说“咱们秀儿”，公子真当自己是一家人，太甜蜜了，自己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死心塌地好好服伺公子了，生是公子人，死是公子陪葬的鬼！ 陆晃见双秀在发怔，不知道她已经神游到鬼的地步了，好奇的在她面前晃晃手指头，然后问双秀：“秀儿，你如何啦？” 双秀答道：“公子啊，我反正觉得唐会很讨厌。” 然后补一句：“当然他字写得好，可是字虽好人也太骄傲了嘛！” 陆晃却道：“没什么，让他骄傲好了。字还写得可以，但是他并不是唐会。” 这话听起来太迷惑了，双秀听不懂，听不懂她就问，现在在公子面前，她觉得自己比过去勇于说话多了，看起来自己跟公子一块儿在成长啊，这不免让她芳心喜欢着。 双秀问：“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说什么字好，又说不是唐会，这是一回事么？”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觉得这听起来像两件事儿。 可是陆晃却肯定的点点头道：“当然是一件事了。这个唐会不是真唐会，是另外的人充作唐会的。而这个假冒之人字写得比我好。” 然后微笑着看向那双秀：“你现在听明白了，这可算一件事吧。” 双秀当然继续问了：“可是公子如何知道不是唐会呢？” 陆晃道：“我知道就是我知道，这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吧。” 然后陆晃好像有点儿累了，他半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小声的喃喃着：“嗯，不是唐会，不是。我知道了解决法子，反正我本来也是要做那件事的，那就好，我索性将两件事合在一块儿给办了。” 双秀完全不懂，但她问了一个自己肯定懂的问题：“公子，这唐会还请么，还是咱们换人？” 陆晃神秘一笑：“当然还得找他了，刘备三访诸葛亮才成功，咱们呢，我觉得不必三访，二访就可以拿下对方的。” 双秀疑惑问：“刘备三访诸葛亮，那个什么亮的是很厉害的人物么，需要别人三访四访的？” 陆晃笑笑道：“嗯，怎么说呢，这个诸葛亮是很厉害的人物，当然刘备也是很厉害的人物，能够让刘备去三次的人自然不会简单的。嗯，不说诸葛亮了，就说这假唐会吧，咱们二次就可以将其完全搞定的。” 双秀听了直点头：“公子厉害，公子太厉害了！” 回到府中，夜里独自用过了晚餐。 虽然还有好多好多的事儿压积在那儿，可是陆晃已经不准备再去忙活了。 他夜晚通常会抽数回来作放空的时候，特别是今日忙了一天，正好拿来放松。 在院子里踱着步，忽然想到爱踱步的假唐会。 他当然知道那是一个女子所扮了。 之前他就看出了些许的破绽来，而最后那假装站立不稳，撞向对方胸部，对方那急忙本能的快闪，可以盖棺定论那是一位姑娘，而且是年轻姑娘，因为动作挺敏捷的。 而且，只有一个少女方会对自己的胸部那么的小心在意，而且敏感吧！ 而且，陆晃真的闻到对方身上有酒气，他猜度对方是喜酒的人，所以他觉得拿一点特别的佐酒东西出来，一定会起奇效的。 他有这个信心。在这个世界，他对自己的美食有信心。 其实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信心，而是来自于好多前人经验的总结，他不过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陆晃走了几步，忽然高声道：“秀儿！” 双秀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陆晃面前，陆晃笑眯眯看双秀，没有说话。 双秀挺紧张：“公子，双秀哪儿没穿戴齐整的么？” 陆晃却是摇摇头道：“没有啊，你穿戴得很正常，我觉得你应招速度真快，你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小丫头。” 双秀红了脸：“公子，你这么表扬我，我有点儿顶不住啦！” 陆晃大笑起来：“双秀，去拿两张躺椅来。” 双秀立即干脆应一声“诺”。 然后她扭身飞快而去。 虽然心里稍微有点儿奇怪，不知道公子为何要拿两张而不是一张，但她转念就想明白了，大概一张公子好躺着，而另一张另有用途，比如用来放脚的？ 双秀拿了两把躺椅过来，她一手拎一个显得有点儿吃力。 陆晃信步过去，要帮忙，双秀连忙将头摇得似个拨浪鼓：“公子，公子，你别那来帮我，你来帮我的话，可折煞奴婢了！” 陆晃见双秀阶级鸿沟观念如此的执着，他也只好息了去帮助双秀的念头。 就站在原地等，等着双秀呼呼的喘着粗气将那双躺椅给放好后，陆晃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双秀：“你不会武功，对不对？” 双秀道：“是啊，公子。我不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但不代表我做事手脚不利落啊。” 双秀听公子突然间便问到了自己的身手问题，她不免心里觉得十分的惴惴，有一种危机感，会不会公子突然发现了她不会武功这么一个短处，于是要将她给撤换掉了？ 双秀真的很紧张，陆晃看着双秀：“秀儿，你放松些，你没有武功没关系的，又不是人人都会武功，也没有人是完美的，什么都会的。” 双秀道：“不，不，世上有完美的人，比如公子你。” 陆晃听双秀这么说，他不由得苦笑着摇头：“秀儿啊，你呀你，你这话只在咱们两人时，你可以如此的讲，可是如果有第三者，你万万不可这么讲，你这么说，可是架我在人前烤了。” 双秀忙低眉顺眼道：“好的，公子，奴婢我领会得。” 看了一会儿双秀，陆晃又摇头：“我还得让你改一样东西。” “改什么啊？” “不要什么奴婢奴婢的，我听着怪膈应的，你就说自己秀儿吧。” “这如何使得？” “为什么使不得，我大还是你大？” “当然公子大。” “那你听我的自然就好了。” “好的，奴婢，哦，不，秀儿我知道了。” 陆晃笑起来，看着那放好的两把躺椅，他本来松开的一对剑眉又紧紧的拧了起来：“秀儿，你这摆椅子是什么个摆法啊？” ——因为双椅是相对而摆的。 第十一章 我要打拳了 “公子，我这么摆是因为奴，哦，不，是因为秀儿我觉得公子应该是想身子躺了，双脚外伸，放另外一把椅子上，那么公子那样会觉得更加的舒服。” 陆晃闻言哈哈大笑，他想像了一下自己以那种姿势使用两张躺椅的样子，他觉得十分的好笑，那自己成了什么了，一条十分慵懒的长白虫么？ ——之所以说自己是一条长白虫，是因为自己身穿的一件白色茧绸松身衣。 双秀见陆晃笑，她也跟着笑起来，不过她笑中带着几疑惑，觉得公子笑起帅帅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公子要笑。 陆晃终于收住了笑，对双秀道：“嗯，你想错了，这两把椅子，一把我用，一把你用！” 双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怯怯道：“公子，我，我跟你平起平坐啊？” 说话声太急了，说得结结巴巴的。陆晃眉头一轩，道：“那又有何不可？” 陆晃再一笑，还更改了双秀的前话：“秀儿，你之前那话不对，你不能说咱们是平起平坐，咱们是平起平躺。” 秀儿最终虽然反抗很激烈，但是在陆晃摆出主子架子后，她只好跟陆晃一样躺在椅子上，两人一块儿看星星。 在看星星的中间，陆晃忽然又哼起了歌来，那调子好合适这十分静谧的夜啊。 夜风拂体，双秀听着陆晃轻轻的哼： “那天走到了江湖尽头 断指无需哭 满酒将杯于归路 不须悔 穿过了人山人海 幻灭又如何 与世界对饮 放肆歌舞 亦悲亦喜生！ 忘情忘恨死！ 三生石上 张伞待喜雨 ……” 双秀心想这大概又是公子所说的“小众”的歌吧。 不知道是那儿的山歌，但听起来很舒服，而且她连“小众”这词也记忆住了，说明她对于公子的事是很用心的。 双秀看陆晃边哼着边看天空的星子，看星子温柔的闪烁着，她芳心里想着，公子是天上的星吧，可能是文曲星，也可能是武曲星，又或者是聪明星，或者是善说星，或者是帅帅星。 对的，公子全部是五星！ 陆晃不知道自己已被丫头双秀给评定为五星了，五星级的陆晃经过一日的劳累，也真的是累了，他很快的便入了梦乡去见姓周的公公了。好像听到周公公在说：生我之前我是谁，我死之后谁是我…… 双秀没有立即睡着，她见公子睡熟了，还打起轻浅的鼻息，她连忙去屋里拿一块薄毯，十分轻手轻脚的披在了陆晃身上，陆晃没有察觉，他睡得太沉了。 双秀盖好，站在公子身边，站了不知多久，她也困了，本来不想再回躺椅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可是到底眼睛撑不住了，不由自主还是扶躺椅那边，然后身子是诚实的倒了下去。 她不久也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在快入而未入梦时，她想： 天上有星子，那么美那么美。 地上有公子，那么好那么好。 如果可以长久陪在公子身边，那非常好，非常好…… 想着想着，耳根发温。 真的是好一个，宁静的夜晚，那么好，那么好…… 当双秀开始有了一些个意识，一些个清醒的意识后，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来，然后看到好像有人。 但是睁起来太困难了，她又手去摸，摸到了盖毯，嗯，这一下盖毯这种物事将整个事情都十分之清晰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盖毯，对啊！ 这不是应该在身旁的公子身上的么？ 怎么来到了自己的身上呢？ 一想到这儿，双秀目光立即朝自己旁边溜了过去，然后她看到了那么一张已经空空如也的椅子，咦，公子何在？ 心里猛的一震，再头一甩，又看到之前那个模糊的人影，现在看得更加的真切一些了，是公子啊！ 双秀的心里立即涌起了一股好温暖的感觉来。 原来并不是盖毯自己生了脚，跑到她的身上来了，而是公子亲自替她盖上的。 公子好人。 但双秀心里的感激之情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的时候，她很快心里就被另外的一种情绪给取代了。 那就是很疑惑。 公子是在那儿干嘛呢？ 双秀一骨碌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其实，陆晃比双秀睡得早，也醒得早，看双秀在旁边还睡着，他起身顺便就将身上的盖毯盖在了双秀身上，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当然是因为陆晃没有太清晰的主奴观念，如果换在其他大户人家，这种事还是挺稀罕的吧！ 起来后，他觉得也应该是恢复打太极拳的时候了，早晨天气不错，空气也清新得很。 而要练习太极拳，最为重要的是能够收摄心灵，让一颗心平静下来。 当赵晃看到双秀醒的时候，他正准备进入一种半冥思的状态，所以不去理会双秀。 但双秀完全醒后，便是朝自己走了过来。 不过陆晃还是没有去分神。 但双秀眼见着是越走越近了，她瞪大了自己的一对眼睛珠子道：“公子啊，你准备干什么？” 陆晃不说话，他心神被双秀这么一打扰，有点儿没全收住，但他准备强行上，于是他还是没有去理会双秀，开始双手一抬，双膝一沉，开始起手势，然后双手抱圆，双腿轻挪，手足注意配合的协调性。 双秀在一旁看了，她觉得自己懂了：“公子，你是在跳舞么？” 跳舞？ 陆晃一下所有的收摄心神的努力全崩溃掉了。 陆晃收招，中止了自己的动作。 看着双秀。 这小丫头骗子的眼光太差！ 心里那个气，之前那一回自己喝酒后打一套太极拳，双秀说自己没倒是好拳，现在自己二打太极拳，她却说自己是在跳舞么？ 如果自己三打太极拳，她会不会说自己在耍猴儿戏啊？或者说自己是在扮小丑啊？ 陆晃他还真的是无语了。 双秀看陆晃看她，秒懂了：“哦，公子，你定是在说我说得不对，是不是？” 陆晃盯着双秀道：“你所说的当然是不对的。我哪儿有跳什么舞啊，我是在练习一套拳术。” 拳术？ 双秀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很吃惊。 平时未见公子好这一口啊。 之前头一次见公子打拳是在酒后，那时双秀心想喝得了酒的人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正常，但现在公子很清醒啊，怎么又要打什么拳了呢？ 很是奇怪啊。 陆晃当然也看出双秀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了。 他也明白自己如果突然拥有了会练拳这门技术是很怪的一件事，为了让事情变得不那么突兀，他稍想了一下，脑子就是好使，很快的他便想到了一套说辞。 陆晃道：“是的，这一套拳呢，是昨夜我做了个梦，有一个老头在梦里忽然对我说要打一套拳给我看，说此拳对身体大有好处，然后他就在我面前很慢很仔细的打了一回，一共二十四招，并不多，我居然醒后还记得。” 双秀初听还有点儿半信半疑的，这种事感觉太匪夷所思了吧。 但是她很快的便又想明白了，公子非常人，这种事很有可能的。 双秀问：“哦这拳就叫太极拳啊。” 陆晃点头：“嗯，这是那个……” 想说赵晃式太极拳，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改口说：“这叫梦式二十四式太极拳！” 双秀“哦”一声。 正在此时，旁边小月洞蹦蹦跳跳出来了一个小孩子，是陆晃的三弟，很小才六岁，他在前跑着，后面负责照看他的老妈妈紧跟着，嘴里还说：“小祖宗儿，跑慢点儿，别摔着了！” 陆晃见了皱眉：“三弟，你这么早起来啦，到时你上学……” 忽然忆起这几日不去学堂，于是改口道：“你起早了，就一天会没精神的，还不快去再睡！” 三弟叫陆丁，他偏不，虽小，挺倔强的。 只见陆丁将小小的头那么一摆：“不，嘛，大哥，我碰到了你是在打拳，我要看你打拳！” 陆晃见他很坚持，算了，反正这几日陆丁又不上学，他想起早就起早呗。 陆晃看着眼前三人，这个少女小弟老妈妈，这个旁观的组合人群很奇怪。 但也没什么的，那时在区里表演，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不也很快的就克服了自己怯场的不良心理么？ 现在才区区三人。而已而已。 陆晃于是开始打拳，一套二十四路太极拳打下来，三人看不太懂，但是双秀带头鼓掌，于是小弟与老妈妈自然也跟着鼓。 陆晃心里觉得好笑，感觉自己像个卖艺的，是不是该拿个小碟子出来收钱了啊？ 今日陆晃的计划是跟美食有关的。 但这种事他不必去找其他专门的厨师来问，因为陆晃知道双秀也会几手烹饪的技术，再说了，此事说起来也极是简单的，所以陆晃觉得就找双秀来就可以了。 现在双秀就站在陆晃面前。 陆晃开口说话了：“秀儿啊。” “公子，秀儿我在。” 好的没有说什么奴婢在了，听着这个才更加顺耳一些的嘛！ 陆晃又道：“你说平时下酒的东西哪几样最好？” 第十二章 举刀念仪式 这个陆晃没研究，他得听双秀谈。 双秀道：“当然是花生与牛肉了，人常说：花生牛肉下酒菜，一素一荤真痛快！” 陆晃点头，嗯，了解了一回，这时代下酒物是这两种常见的。 那自己得弄不一样的才有新鲜感。 嗯，弄什么呢？ 这个他早就想好了。 于是陆晃道：“平时没有人用黄瓜来下酒？” 双秀连连摇头：“没有的啊，黄瓜下酒，不合饮食习惯吧。” 习惯这东西是可以改的，但现在陆晃并没准备跟小丫头掰扯这些。 而习惯这种话题真的是太过于巨大了，每个人都有习惯，无非好的坏的两种，真论起来牵丝攀藤说不完的。 陆晃只是简单的说道：“没关系的，其实黄瓜做出来作那下酒菜，也是一流的哟！” “难道公子你还会做下酒的黄瓜菜？”双秀听了陆晃的话，她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惊讶，因为她平素也没见陆晃有这种才能啊。 陆晃笑而不答。 双秀瞪大眼睛珠子问：“公子，莫非你又是从梦里学来的？” 陆晃知道这一回不能再扯梦了，如果自己一切的新技能包都来源于梦，那自己就真成了“梦公子”了。 随便再另扯一个吧，于是陆晃清清喉咙道：“嗯，那个嘛，我是那一日从一本闲书随便看到的，非常的随便，连那本书的名儿如今我都记不得了。” 陆晃怕双秀问起那书叫什么名儿，他也不想费那个劲儿去胡诌了，所以才这么先封住了对方进一步问的前路。 不过呢，事实证明了陆晃显然是想多了，双秀根本没有那种刨根究底的精神。 双秀只是喃喃瞧着陆晃道：“公子啊，你真的是好聪明！” 陆晃又笑笑，道：“秀儿，你去厨房那边拿一些黄瓜来。”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是公子是要开始亲手弄菜了么？ 她才边应声“嗯”，边移动步子，陆晃却又叫住了她：“算了，我跟你去厨房吧，反正我弄这道菜要使用一些个工具，而你也就懒得抱那么多物什至房间来了。” 双秀哦一声，然后陆晃与双秀一块儿到了厨房。 厨房里的师傅与几个打下手的帮工，看到陆晃来，他们都很吃惊，像厨房这种地方，公子居然也肯来？ 他们显得很兴奋又很紧张，又怕是公子来巡察什么，如果有哪儿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恐怕要被公子所责罚了。 陆晃看着那一张张惶恐的脸，他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多管我，我今儿个来厨房这边，只是捣鼓一个下酒菜，你们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就成了。” 众人听得公子还要亲自搞下酒菜，少见此种情形，众人都觉得十分的新奇。 但公子既然都吩咐了各忙各的，大伙儿心里虽然十分好奇，也就各自作鸟兽散，走开了。 陆晃这才回头对双秀说：“嗯，咱们去找黄瓜。” 今儿的进菜里正好有黄瓜，双秀取来对陆晃道：“这黄瓜本来就是今天要用来炒着吃的。” “嗯。”陆晃点点头，哦，本来是作为午间一道大火炒黄瓜菜的。 现在陆晃便宜行事，就将就着它们来用吧。 只见陆晃将一篮子的黄瓜挑挑捡捡好几回，一边观察着，一边还没忘问双秀：“秀儿啊。” “秀儿我在。” “你们平时炒黄瓜过程是如何的？” “过程啊，很简单的。先将黄瓜切细了，然后用盐腌个二刻钟，最后就开锅生火，下油一炒呗。” 双秀觉得这过程很平常，千家万户大概也是同一个流程吧。 陆晃点头：“我明白了。” 说话间，陆晃已经从篮子里面挑出了五六根看着符合要求的。 这黄瓜得嫩。 陆晃又在手里掂了一掂，他这才对双秀道：“这几根尽好了。嗯，公子我今日要做的下酒菜名叫大刀拍黄瓜。嗯，既然说到了要大刀，你就得去拿一把大菜刀来。” 双秀立即应声去了，她过来的时候很小心，那菜刀的确够大，双秀拿着时也足够小心。 陆晃手朝双秀面前一伸：“刀且给我吧。” 可是话说出去了，刀没有过来。 陆晃拿眼直瞅双秀。 双秀嗫嚅着道：“公子啊，你这，嗯，个真的要用刀？” “难道我不能用刀？”说着话时，陆晃的眉头那么轻轻一皱。 双秀看得明白，她有点儿心慌眼皮子跳：“公子啊，我只是怕你用刀不小心伤到自己。” 陆晃闻言是哈哈大笑：“秀儿，你这话说得，我不是三岁娃娃，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 说着陆晃便从双秀的手里取过了刀，不过，虽然说陆晃嘴里对双秀如此小心自己很不以为意的样子，事实在他的内心里，还是对双秀很感谢的。 一个对你表达了真诚关心的人，你很难不对她表示谢意，也不管你是在嘴上说出来，还是在心里默默的记着她的好。 如果不是这样，那人的心一定是铁石所铸的！ 陆晃将刀拿手里在，挺沉，他将黄瓜一根一根排好，然后先取一根，用刀切了。 本来切时不必杀鸡用牛刀般用大刀，用小刀就成，可是陆晃也懒得让双秀去拿小刀了，反正这么点儿量，量又不大，自己顺手用大刀就解决了。 陆晃将黄瓜切完一根。 双秀主动说其他的她来切。 陆晃没答应，他觉得这点黄瓜都要换人来切的话，太费事儿了。 于是数根黄瓜在陆晃的操作之下，都弄整齐备了。 陆晃看着那双秀：“你猜下一步要怎么作？” 双秀道：“我看还是要用盐来腌的吧？” 她觉得这一步不可能差的。 ——以她多年做饭菜的经验来看。 可是陆晃摇头：“不，不，双秀，此时还更有重要一步。” 双秀十分茫然看他。 陆晃道：“我这黄瓜且作下酒菜时，得先用大刀来拍，要不怎么叫大刀拍黄瓜呢？” 一听公子这么说，双秀她才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想起来，对的呀，之前公子不是说过的么，这菜的名字就叫“大刀拍黄瓜”，自己可怎么偏生就忘记了呢？ 陆晃将黄瓜条块们平平的铺展于厚厚的大砧板之上。 他伸手先不忙着拍黄瓜先拍砧板，这板不错，是一块好板，敦实极了，可以抗得住好大的冲击力吧！ 他刀平举，忽然高声念了起来“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双秀听得半懂不懂，道：“公子，你念的什么？” 陆晃念的是小李飞刀那小说里的一句开头话，不知如何他此情此景想到了这话，觉得挺是应景的，于是便随口吟哦了出来。 他不过是性之所至而已。 但双秀有此时忽然有了求知欲，问自己这个问题。 陆晃心想自己该如何答呢？ 对于一个不知道古龙的人，应该如何回答呢？ 好在陆晃的脑子一向转得都挺是快的，当下他表情很严肃道：“这啊，是一句做饭的仪式语，据说，这么念上一句，等会儿我拍黄瓜的效果可以提高一成。” 说得这么玄乎，陆晃如果不是拼命自己憋住——都快憋出内伤来也——那他也是会笑的。 现在的陆晃尽量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拿眼去直瞅双秀，也希望藉此来分散了自己想笑的冲动。 毕竟这么扯的一个笨拙已极的借口，陆晃他很是好奇，想看看双秀她究竟会作何反应。 可是双秀的反应真的是大大出乎陆晃的意料。 他看到双秀脸上没有丝毫戏谑的意思，反而的她的脸色极其的庄重。 她点头道：“哦，公子，我懂得的，这就像是寺庵许愿祷告一般，应该有一些仪式性的话。” 陆晃呆了，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可是双秀却是一副秒懂自己的反应。 其后听得双秀继续说道：“公子，我现在很是惭愧啊。” 陆晃又是一怔，双秀本来说到了她自己也明白这种说话的仪式感，陆晃就已经觉得挺诧异了，可是现在更加诧异的是，双秀觉得自己还很惭愧。 陆晃不知道双秀惭愧什么劲儿。 这又从何说起呢？ 他眼神里带着疑惑的看着双秀，只听双秀神情十分严肃道：“过去，秀儿我觉得做饭炒菜是一件平常事，今儿个从公子嘴里，方才知道原来做饭弄菜其实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儿。” 听双秀如此郑重其事的说，陆晃心里倒恍惚起来了。 想想双秀这话，其实也蛮有哲理的呀。 吃穿住行，四大事，吃居首，没有食物对人的滋养，那人，再珍贵的生命也没有了支撑其的动力。 而食物从那种原生状态，再经过一番程序变成人们嘴里的美味，这难道真的是一件极简单的事儿么？ 可能从某个程度来说，只是人们太习惯这一过程了，这一过程也太频繁了，所以对其间的意义都选择性忽视了吧！ 很可能，双秀的话里有几分的真理在，许是对于这一过程，当抱有敬畏之心的吧！ 陆晃想着这些，他脸色也变得严肃，对双秀道：“谨受教。” 双秀倒怔住了：“公子，我没说什么呀。” 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的情形也就是这么个情形。 受教完后的陆晃深吸一口气，他开始去拍黄瓜，只是刀几乎要拍上黄瓜了，他却停了下来。 他看看手里的大刀。 目不错睛。 见此状，双秀小心问：“公子，刀有问题么？” 第十三章 女人向男人的挑衅 陆晃摇头，但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自己那个时代吧，有的刀只能切菜切肉用，但是呢，如果以之来拍蒜，那就“蒜你狠”了，刀会落得个柄断刀坏的下场。 也就是说刀是刚不过蒜的。 这古代制刀之技术想来并不如何的高明，应该比较拙劣的吧，那么，自己如此这么贸贸然的将刀拍下去，会不会刀柄竟折断，再进一步的，自己于那惊惶失措之际，刀片飞出，伤了自己不要打紧，也会伤到双秀的。 不，伤到自己也打紧，自己也会痛的。 如果再触霉点，如果刀的飞出部位再刁钻一点的话，会不会立斩下某人之头来呢？ 想到这儿，陆晃不由得在这暖和的后厨里也打了一个寒噤。 他抬起头来去观双秀，双秀见陆晃的脸色变得有几分紧张，她也由不得紧张了起来。 她小心又问陆晃：“公子啊，你怎么了，这刀有问题？” 她凝注目光于大刀上，没锈，刀刃还闪寒光，应该无什么问题吧。 陆晃道：“双秀你且退开些，怕拍的时候出什么故障，安全很重要。” 双秀觉得公子爷太小心些了，可是她还是乖乖照做了。于是她退后了一步。 陆晃自己没有什么可退的，也没有保护措施，就自己小心点儿吧，他眼光余光注意了刀柄，一刀终于拍下去，刀的质量尚好，没有事故发生。 他将刀拍出节奏来。“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个拍黄瓜绝对不是胡拍一气，黄瓜也有灵性，你拍得有节奏，它会感受到的。 别拿它当无生命的东西，它也会在你拍刀的节奏里感觉到舒服，它的舒服带来的舒张会让食材变得更佳的美味。 这是陆晃曾经听一位美食大师说过的，当时他觉得很玄乎，后来细细品来，当他年纪更加大一些时，觉得真的是这话很有那个那内味儿。 不光是节奏的问题，还有部位先后的问题，陆晃从边上朝内核拍去，这样尽量让每一个黄瓜的部位受的力道是均匀的。 陆晃很认真的将黄瓜都拍了一片，然后对双秀道：“现在拿盐那么一腌，注意腌完后用凉水浸上一浸，这样到时食用时口感会好得多的。” 陆晃交待完了这些之后，他看着双秀忙活起来，他自己则双手甩甩在后厨里随便走着，之前那大刀拍得手有点儿累，需要稍稍缓一缓。 这厨房显得有些凌乱，可是陆晃并不在乎这些，特别是听了双秀之前让他受教的话，他觉得厨房这种地方虽然看着凌乱，甚至有些个地方还脏，可是比起那些供奉了神祇的高庙大堂，未必在神圣性上就差了好多，毕竟这是生命活力几乎全部的来源之地啊。 那老话是怎么说来着，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 从这个角度来说，神佛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至少一天不拜佛不会饿的嘛。 陆晃转了一圈，那边双秀已经将腌黄瓜搞定了。 陆晃便带了双秀离开厨房。 回到自己屋里，陆晃拿出纸来，让双秀研墨好了墨，他准备还是要好好练一下字，练练字总有好处。 虽然他心里有一套方案，但他是把细之人，总想着有两套方案在手，比一套方案在手要稳妥一些。 做不到狡兔三窟，至少两窟也是好的。 练得酸了，感觉比练硬笔难太多，吃力呀。 既然吃力那中午吃饭时就多吃点呗。 中午，看着食前方丈，陆晃觉得家里伙食开得真是豪华。 从他一个有证专家的角度看来，有的菜水准不错，有的菜水准也就大众点评水平吧，但家常菜嘛，就是那个味儿了，也不需要有什么高级的技巧，随便弄弄就挺好吃的。 比如像煎鸡蛋，都是调个大火爆油快炒，大厨跟凡人也没太多的区别，但炒起来就是挺香的，这是因为鸡蛋本身的原因，所以，有的菜，主要是食材太强了，食材反而会掩盖掉技术。 就好像一个身高二米的人去打篮球，他的身高有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反而的，他的所谓的篮球技术反而没那么要紧的。 陆晃等全菜与汤都端齐后，他目光扫过，然后开始提筷子开动了。过去陆老爷在时，当然是陆老爷是作第一个动筷人，他不动谁也不能先动，这是陆家的家规之一。 现在既然陆老爷已经驾鹤西归了，而又将管理整个家的担子交到了陆晃手里，那么他就是头一个可以动筷子的人。 ——而这并不以长辈年纪大小而定。 见陆晃动筷，其余人等也纷纷动筷。 陆历显然不想让吃饭的场景像上一回那么尴尬了，他有故意找了些话来说。 他笑着对陆晃道：“这公筷是容易忘记用，但你弄了这么三双红色的筷子，那就容易提醒人了。” 是的，拿红筷子是陆晃刚才在后厨里转悠时想到又吩咐了厨房上菜人去做的。 陆晃点头：“二叔，嗯，这是一个很有用的细节。” 然后陆晃也找话说，他对那个**道：“你想要挟自己想吃，如果你不好挟的话，大哥我帮你啊！” 那**摇头，表示自己能行。 忽然小弟大声说道：“我今天一早看到大哥他打拳了！” 一直默默吃饭的李仙仙与李贵有反应了，反应的是李仙仙：“哼，打拳，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如果真遇到练家子，被打得满地找牙吧！” 陆历忽然听李仙仙如此不友好，又满含挑衅的话，他神情紧张，干干咳得一声：“那个二嫂，你这样说就，嗯，不太那个。” 李仙仙说了拿一对柳叶眼斜乜着陆晃，陆晃当然心里门清，这是向自己挑衅的。 想来使用公筷，让对方很不爽了。 我管你爽不爽。 陆晃没搭理李仙仙。他又转头对小妹妹说：“你最喜欢吃肉丸子了，我夹一个给你。” 小妹妹陆梅甜甜说了一句：“谢谢哥。” 随着红色公筷的起落，一个大肉丸落于陆梅的碗里。 陆梅迫不及待的拿自己的筷子去夹，可是肉丸滑溜溜的，一时还是夹不住，那样子看着陆晃觉得好笑。 李仙仙真的就是想找事儿，可是陆晃没搭理她，只看陆梅不看她，她很泄气。 李贵也有点儿遗憾，之前跟其姐商量过，不能让一个小辈随便起了威风，得想办法在公筷上找回场子 李仙仙这是按计划出牌的呢。 可是一计不能售，她显然是得另想法子。 李仙仙拿起一块炒豆腐，忽然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尖声叫起来：“哎呀，这里有一颗耗子屎！” 然后她还像模像样的拿给李贵看。 李贵附和着：“真的是耗子屎！” 李仙仙得到兄弟的帮腔，她立马又道：“真的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盘菜啊！” 说罢，她将炒豆腐菜全倒在桌上了。 对，就整个那一盘。而那菜是陆晃喜欢吃的。 真的很有针对性了。 陆晃当然知道这是她在指桑骂槐了，而风尘中女子据说是最长一此道的。 陆晃还是不动声色，面对对方的第二次挑战，他这一颗对方眼里的耗子屎也忍气吞声了下来。 不与计较。 只是一旁的双秀很紧张看着这一幕，今日跟昨日比起来，这场面可热闹多了，可是她也看得出来，真是危机四伏的啊！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会不会公子一怒为公筷啊！ 她目光一霎也不霎的观察着这一切。 气氛很诡异啊。 她偷眼去瞧公子，公子好像无事儿一样。 难道自己又成了之前所说的那样：皇帝不急太监急。 公子不急丫环急？ 陆晃继续吃自己的饭，让对方指桑骂槐去。 李贵见其姐两度挑战陆晃，陆晃没反应，他以为陆晃怂了，他觉得这是典型的陆晃想认怂保平安了。 于是李贵在桌面之下有动作，他踢了其姐一脚，其姐李仙仙立即明白过来。 这是要自己再加大挑衅力度。 那既然陆晃之前什么话儿都当耳旁风了，那么好，现在老娘就来直接的，直接挑战他的权威，且看他会如何应对！ 李仙仙拿自己的筷子去挟蕃茄鸡蛋汤里的鸡蛋，她用的不是公筷！ 因为颜色上面的巨大差别，所以她用错了筷子是很显然的一件事儿。 两个小孩子都叫起来：“二娘，你用错筷子啦！” 李仙仙见状，她假装才明白过来似的，“哦”了一声，她说：“原来我用错了，用错成自己的私筷了。” 于是她慢条斯理的换了公筷。 这很显然是对陆晃的又一次针对性挑衅了。 陆历有点儿不安看向陆晃。 而李仙仙身边的李贵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陆晃瞅了李仙仙一眼，没说话。 李仙仙当然会得寸进尺了，她刨了几口自己碗里的饭，又开始出筷子去，而这一次她再次“偶然”用错了筷子，又是用自己的筷子了。 陆晃终于说话：“二娘，你没用公筷。” 李仙仙心里暗想：“果然你不再装哑巴了啊，好的，等会儿，老娘跟你正面硬一下！” 李仙仙笑起来：“哦，我又忘了。” 她说着话，换回了筷子。 可是这一回挟回自己碗里去，又很自然用自己的筷子去挟肉片。 陆晃道：“二娘，你又没有用公筷。” 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第十四章 陆管家的心事 李仙仙忽然将公筷朝桌上一放，她霍然站了起来。 陆晃盯着她，看她究竟要干嘛！ 李仙仙忽然冲陆晃一叩头，头就叩在了桌面上：“哎呀，咱们家的大少爷啊！你瞧我的记心才差呢，就是记不住哟！大少爷你老人家不要见怪好不好，见怪我可吃不消，二娘我这边跟你叩头了！” 陆晃倒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这么一招。 那李仙仙将头叩得“砰砰砰”响，李贵在一旁憋着坏笑，他觉得姐姐这一招很毒，很有杀伤力。 陆历见了这场面很尴尬，还是得帮自己的侄儿说话啊。 陆历也站起身来：“嫂子啊，你这是何必呢，咱们一家人的，这么像什么话呢？” 陆晃脸色变了变，一旁的双秀看在眼里。 她很担心公子接下来会做什么，会不会一掀桌台啊。 这一家人吃饭，自打公子隆重推出公筷后，就没有吃过消停饭了，昨日是安静到可怕，今日是热闹到沸腾。 吃个饭跟演演大戏一样啊！ 演员都一样，戏码不一样。 唉，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双秀在自家心里如此暗暗的感叹着。 陆晃脸色只是那么变了一变，然后他恢复了平静，默默看那李仙仙的表演。 眼见李仙仙叩完了头，她又旁若无人的坐下了。 接下来，李仙仙就很放肆了，她完全不使用公筷。 席间的气氛很诡异，连两个小孩子也感知到了。两个弟妹变得很是沉默。 陆晃却出人意料的没有爆发。 一直到吃完，都没有与李仙仙发生正面的冲突。 只是在众人吃完后，陆晃突然开口道：“之前我的话要收回。” 李仙仙李贵两人听了，相视一笑，觉得这是自己这一方胜利来了啊，彻底打掉了那陆晃的嚣张气焰了。 他现在说要收回自己的话，当然是收回用公筷的话了，哼，就是嘛，让一个小辈骑头上，我一个混过青楼的人这脸子朝哪儿放去！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李仙仙的心里更是咬牙切齿的得意着。 陆晃说话的声音很平和：“我呢，之前说过用三天给大家过渡用公筷的。” 说到这儿陆晃叹了一口气：“可是呢，某些人不领这情，那么我就要收回此话了，三天的过渡期变成了一天，也就是今日。从今日开始，严格执行公筷制度，如果再有人犯，一律登记下来，按次数算，如果累犯三次以上会有处罚的。” 说完，陆晃不等李仙仙李贵的反应，他对双秀道：“秀儿，咱们回！” 于是陆晃就这么结束了一顿颇不平凡的午餐。 一路之上，双秀在一旁唉声叹气。 陆晃问她：“秀儿，你为何叹气？” 双秀道：“一家人吃个饭，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吧。” 陆晃道：“如果大家都遵守公筷使用规则，稍不习惯后，也就好了，可是如果有人心里偏偏要捣鬼抵触，那自然事情就麻烦多了。” 回到房间，双秀她似乎心里还想着这件事，她对陆晃道：“公子啊， 你今日不会因为此事生气吧。” 生气伤身呢。 陆晃拿起手里的杯子，忽然对双秀道：“秀儿，你看这是半杯水，对不对？” “对呀？” 双秀不知道为何公子忽然提到了这个。 陆晃又道：“同样的一杯水，你可以想只有一半杯了，也可以想，还有一半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的确是这个道理的呀。 双秀人不笨，也立即明白了由此会带来完全不同的两种情绪，一种是积极的，而一种是消极的。 陆晃又道：“现在我将水喝了，你觉得空杯子好还是装水的杯子好呢？” 说着话儿，陆晃真的将手中杯水一饮而尽。 然后展示空杯子给双秀看。 双秀不明白公子这又是在暗示什么，不过她还是按照最为朴素的，同时也是大多数人的认知来回答公子的问题：“公子啊，我觉得呢，当然装了水的杯子比空杯子好。”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空杯子没有水可喝呀。” 双秀觉得这是挺简单的道理，她也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 公子的话好生的奇怪啊。 可是陆晃却摇头：“双秀，你这话儿不对。空的好。依我说，就是空的好！” 然后他解释：“空的可以容物，不但可以装水，甚至可以装银子金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好像有道理啊，双秀心里真心想着，不自禁点点头。 见双秀点头，陆晃又道：“虽然有人反对，但是如果我能够很好处理下来，通过此事我完全立住权威，那么这事就是好事。另一方面，如果我不将水杯子里的水喝干，也就是我不将旧规则改变，新规则何入我家呢？” 双秀听着，她呢喃了一声：“也是啊。” 接下来呢，就是公子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到了。陆晃自个儿在里间睡觉，而双秀则在外间坐着等公子醒来。双秀坐在凳子上，身体靠着桌子，她的手肘放在桌面上，手指上托着一张秀气的脸。 她还在想公子之前说的两句话以及两句话里所包含的两个道理，而且是两个挺深邃的道理，在她看来。 于是双秀她活学活用了一把。 比如她觉得是一个丫鬟出身，比不上那些高贵的公主，这当然是很不好的，不过转念又一想，高贵的公主或者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那便只能待在自己的闺房里，不能随便见男客，那也就没有服侍公子的机会了，这么一想来，自己这丫头的身份就像是那半瓶水的道理，也是有好的一面，就看你怎么看这个问题了吧。 然后就是在知识方面自己跟公子比起来，当然自己就跟一个空杯子似的，但是这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就像公子所说的那样啊自己是空的，所以说才能装上更多公子给自己的新知识，这也是一件好事吧！ 双秀她越这么想着越觉得公子的话，真的是深刻又有道理。她不由得“扑哧”的笑了出来。 不过呢，自己午睡的习惯还是没有的，这个跟公子学不来。 陆晃这一觉睡得不错。他不必睡太长的时间，午睡嘛，小睡而已，大约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陆晃他便醒了转来。 他搬起手指来仔细想了一下，今天应该是7日的第3天了。希望今天将字的问题解决掉，接下来还有什么教育问题，安保等等问题，欧，可能还有公筷的一些问题——这问题还没完，而这些问题都再说吧。 如果说一切都顺利的话，7日后自己就可以大致将家里的事弄完，安心去上班了，在公职履行期间，可能还要比在家里这一通忙活要闲适一些的吧。 想到这儿，陆晃伸了个懒腰，将身子尽量抻长一些，待觉得自己差不多满血复活了，这才抖擞了精神从床上溜了下来。 穿好鞋子，整理衣裳，出来招呼双秀。 双秀见公子出来，立即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陆晃先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对双秀说道：“嗯，你呢，先去厨房将那大刀拍黄瓜取来，还有带上家里的一壶酒，都拿上路去。” 双秀大概猜想公子这是要在路上取用了，看起来公子情绪挺好的，并没有受到午间李仙仙那么一闹的影响，很好，公子还有那个闲心等会儿马车上喝酒吃黄瓜，好耶！ 双秀这么想着，心里是十分的高兴，她脆生生应了一声，正准备一溜烟消失，但忽然她停住了身形，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公子呀，我有件事儿居然忘记了。” “什么事儿啊？”陆晃很随意的问，他觉得既然双秀都能够给搞忘，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吧。 双秀道：“哦，那个陆管家回来了。” 陆管家回来了？ 这个倒挺重要的。 原来这不是老爷走了么，陆晃让陆管家去外面将一些必须要收个尾的事紧急处理一下，这些事儿陆管家比自己熟稔，所以派陆管家去是合适的。 陆管家去之前，陆晃也交待过他，事情能拿主意就自己拿主意了，但有一个要求，干的事情都全部列个清单，回来后交给自己过目。 现在听陆管家回来，觉得管家办事效率挺高的。 陆晃道：“好吧，秀儿，你先去让陆管家的进来，然后你再去后厨取大刀拍黄瓜。” 双秀再一次应了，这回没有再补充说什么，径直离去。 陆晃就坐在案前等。 不大一会儿陆管家进来了。 陆管家个头不高，但是看着人挺精明的。 陆晃示意陆管家坐，陆管家告谢后坐了下来，然后将怀里一个小册子递给了陆晃，陆晃大致翻翻，就是记录此行所办大事杂事还有琐事的。 陆晃留意了一下陆管家这字，真的写得不错啊，想来原身也看过这字，可是自己好像是头一遭的感觉，估计是原身记忆有所残缺吧。 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甚至不在这本他又得很花上些时间去细览之的小册子。 而是陆管家整个人的状态。 很奇怪的感觉。 对的，陆管家自从递了那个小本给陆晃之后，他其实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了。 可是就怪了，陆晃感觉得到陆管家有心事。 陆晃眼睛盯住了那陆管家，问：“陆管家啊，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陆管家眉头拧了拧，他一下被陆晃看穿心事，显得有点儿窘迫。 陆管家又飞快陷入了沉思里，好像拿不定主意讲不讲。 第十五章 退婚 陆晃觉得陆管家有点儿磨叽了。 可是他也不便去催，心里只是暗暗的琢磨着，这个陆管家啊，他究竟有什么难事儿的呢，现在他这么一副期期艾艾欲说还休的状态，是因为什么。 陆晃从来都相信，凡事有果必有因，陆管家现在这状态有问题，一定有原因的。 陆管家看看陆晃，又看看自己的手。 陆晃从对方的微表情里判断，此事跟自己有关，大致不会是陆管家家里出什么大事，需要朝自己借钱什么的。 如果是那样，他不会先看自己一眼的。 陆晃心里作了这么一个判断之后，他是更加的好奇了，这陆管家究竟有什么关于自己的难以启齿的事儿呢？ 陆管家唉声叹气，他反正拿不定主意。 陆晃决定要给对方施加那么一点压力了。 于是陆晃道：“陆管家啊，如果你再不说我可要走了，今儿下午我还有事呢。” 陆管家见陆晃这么说，他忙道：“公子是有件事，可是我担心你听了，心里会，会那个——” 陆晃笑起来：“陆管家啊，你只管说好了，难道有什么事情你觉得我听了会崩溃么？” “那个崩溃什么的倒不至于，只是，只是……” “陆管家，你别吊我的胃口了，你且说吧。”陆晃故意露出了几分的不耐烦来。 这当然是故意做出来给那陆管家看的。 陆管家当然也是一个惯会察颜观色的人，如果身为一个管家连这一份本事也没有，那也太不称职了吧！ 陆管家终于决定说了：“公子，这事儿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陆晃还处于一种懵懂状态下，却见那陆管家又从自家怀里掏出一样物什来。 是一封信。 这封信没有封口。 看来不需要什么保密。 陆管家又犹豫了那么一下，终于还是将那开口的信封递给了陆晃。 陆晃嘴里问着：“这是什么？” “这是退婚书。”陆管家说得比较小心翼翼的，在他说这话时，还很是仔细的观察着陆晃的脸色。 他得时时对陆晃的脸色保持高度的关注才成。 陆晃心里一跳，是自己被退婚了？ 他想起来了，之前是定过一门婚。 陆晃没有将那退婚书打开，他问：“知道原因么？” 因为已经不完全是那个原身，他对于退婚没有什么大的震动。 而陆晃的反应在陆管家眼里看来就颇为不寻常了。 陆管家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陆晃，他尽量语气平缓解释说：“公子啊，事情当然既然发生就有它原因的。” 陆晃道：“陆管家你长话短说，下面我还有要事。” “好的，我知道了，公子，我尽量简短说一下。” 陆晃微微一笑，手轻挥，示意对方放胆尽管说。 原来呢，陆晃之前定了一门亲。 女方是花家。 花家老爷花玉是本城的原县丞。因为某种机缘现在已经调到太守那里任职，算是大大的迈进了仕途一步。 可是这样一来就打破了平衡。相关的人与事都会发生变化。 原先的花家为县丞之家，与作为本城的大商人陆家基本算一个等级上的。 当然了，为官与为商还是在地位上有所差别。陆家与花家这一门婚事也是陆家上赶着强烈追逐，才勉强得到人家答应的。 然而花家还是不满足，所以陆家才又花了大钱，为其子陆晃在衙门里混了一个小师爷，但即便这样个小师爷还是从品的，也就是说在官场上算没有正式编制的，算一个临时工吧。 但好歹一只脚跨进了官场，算是官家人，在官职内吃官家饭。 陆老爷他已经是相当的满意了。 而花家也觉得翁婿在官面上捐个职，哪怕从品，也好看一些。 可如今花玉在太守府里，于那经历司当经历，那好歹也是个正八品的官员，自然就会嫌弃作为商家的陆家了。 如今花家主动退婚，就来了这么一封退婚信。 陆管家将这事都原原本本讲给陆晃听了。讲完这一切后，陆管家现在眼睛紧张的紧紧盯住了陆晃的脸。 当然了，他的目光还时不时的移开来，落在陆晃手里的那封没有封口的信封。 陆管家觉得以自己一向对公子的了解，陆晃会非常生气的，非常非常那种。 退婚，女方的主动退婚，无论对身处哪一个等级的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陆晃他当然也明白这一点的。 他面前的这一种退婚是书面形式的比较正规的那一种。当然这世上还有更多的“类退婚”，就是那种女方提出分手的要求的，这对于男方也是一种羞辱。 两种形式当然完全不一样，可是实质却是一模一样的。 凡是被女方提出分手的，男方一定都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 在他的前世,陆晃有一个很好的哥们，也曾经失过恋，几乎把一个好好的男子汉给毁了，所以那种打击陆晃知道它的威力，是无形的锋利无匹刀子。 可是陆晃他并没有变色气恼羞辱甚至暴走。 陆晃看着陆管家，从陆管家的一对眼睛里，他看到陆管家大概以为他会出现以上的几种状况之中的一种，然而陆管家想错了。 毕竟已经不是完全的原身了，怎么可能还有那种激烈的情绪呢？ “嗯，花家女儿叫什么名字呢？” 陆晃却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完全在陆管家的意料之外。 但是陆管家在稍稍一怔后，还是回答了陆晃的这个问题。 他说：“喔，公子你忘了她的名字，也是好久没有提这事了，是会忘的，她叫花颜月。” 因为陆晃来自于原主的记忆不是那么完整的，所以他目前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知道之前的一些关于花颜月的事情，他不着痕迹地去了解，以一种旁敲侧击的形式。 从陆管家那里他知道了，原来与花颜月并没有见过一面。 看来这个古代女子待字闺中，所流行的呢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花颜悦她人长得怎么样？” 果然男人还是逃不掉这个坏毛病，对女人的长相很看重的，不过陆管家他很理解这一点。 陆管家反复斟酌了一番才说道：“听说也就是一般的姿色吧。” 陆管家的话当然是打了埋伏的，花颜月绝对不是一般的姿色，如果只是一般的姿色，陆老爷也不会那么巴巴的让儿子娶对方，陆老爹总是想儿子幸福的，而女人长相好不好看，在老爹的眼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吧，毕竟儿子带媳妇出去，如果媳妇花朵一样的，那么于整个陆家都是有面子的。 但如果陆管家实说，怕是在公子伤心处再撒把盐，所以他的话大大打折了。 郎才女貌，天经地义。 花县丞变成了花经历。对于陆晃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女版陈世美的故事而已，没什么好稀罕的，本来他可能就淡淡一笑将此事放过去了。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那封没封口的信上，那信封上甚至都没有写这将是什么内容与性质的信。 这是个什么意思呢？这当然就是让收到信的陆家的家人也能够随便看到信的内容的意思。 然后这个不利于陆晃的消息就会在陆府里传开，甚至会外溢。 真是应了那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为了这句话陆晃在心里为花家记上了一笔账，现在自己当然是没有实力与能力，甚至没有精力去对付他家的，但是如果在自己的地盘经营稳当后，将来有着那么一日能够打对方的脸的话，陆晃是不会心软的。 这也算是陆晃，他一向的为人原则吧，你给我一个小甜枣，我给你一个大甜枣，你打我一小巴掌，对不起，我要给你一个大巴掌！ 想想，陆晃还是将那封退婚书取在手里，匆匆一观，上书： 陆先生长，久之不见甚思。近愚兄杂务多忙，少缘相晤。昔吾家女与子家有婚约，而事有常化，犹如江河之流，非人力所能阻。大恨今日之退书，然无可奈何，于心戚戚！祈愿公子前程如锦，更得佳者为侣。惟祝君家千日之好！ 字写得漂亮，说话也算客气，可是客气里透露出无情啊。 满满的又想当又想立的感觉。 算了，看完也就完了，现在陆晃决定将此事放下。 再看陆管家状态也恢复正常了，那也应该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陆晃将书信随手夹进一本厚厚的《七灯会元》书里，上面还有一本《宿主林大经》。 然后他站起来，对那陆管家道：“管家啊，没其他的事，那你先去休息吧，这几日也辛苦你了。” 稍顿再道：“我呢，今日下午也有些事要办的。” 陆管家看陆晃，他虽然身子离开了座位，可是并没有即去的样子，而是目光看定了陆晃，小心问得一句：“公子，你没事儿吧？” 陆晃笑起来：“你希望我有事么？” 陆管家听陆晃这么说，他连连摆手：“哪儿，哪儿，我当然是希望公子好的！” 陆晃笑着又道：“那就结了啊，我完全没事。” “完全”两个字，陆晃加重了语气。 于是陆管家作揖后离去，但看他的脸色，还挂着担忧。 虽然不必，但是细思还是心暖的。 老爷曾经用过的一些人，还是很懂感恩的呀。 当然包括了双秀。 陆晃想到双秀，立即思及自己得抓紧时间去唐会那儿了，于是步陆管家之后出了屋子。 来到外间，双秀正等在那儿，手里拿一个大大的包袱，陆晃见了微微一笑，一指那个硕大包袱，问双秀道：“这里面就是酒与大刀拍黄瓜了么？” 双秀立即点头称是。 陆晃说得声：“咱们走吧。”于是陆晃在前，双秀在后，两人出了陆府，来到外面，张三已经套好马儿，等在当地了。 回首看了双秀一眼，陆晃是欲言又止。 因为一路双秀老是偷眼看自己，而自己不经意间回视时，双秀又像兔儿一样惊惶的跳开了，不知道双秀她这是在闹哪样儿呢！ 陆晃一脚还是自管自踩在了车辕上。 嗯，上了马车，有的是时间，再慢慢问双秀不迟。 张三“哟喝”一声，马鞭甩出一连串清脆之音。 在这清脆而有标识的声音里，马车开动了。 陆晃双腿盘膝闭目，眼观鼻鼻观心，他静等某人说话。先比拼个耐心，如果某人不说话，自己再问。 双秀果然是绷不住的：“公子啊，你心里难过的话，可以，可以发泄出来，憋在心里十分不妥。” 第十六章 再见唐会 一听这话，双秀知道退婚之事了，唉，没有封口的信，这消息满天飞势成必然！ 陆晃本来双眼半闭，现在全睁，扭头看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人生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一点点小小挫折算不了什么的。” 陆晃心里想笑，可是他突然脑子有根神经调皮了，于是他想逗逗双秀：“可是秀儿，心里真的很失落，有一种被人重重打脸的感觉，你不曾经历过这种痛，你说公子我此痛如何解法？” 双秀见公子说得这么可怜巴巴的，她的心快碎了：“那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没有人能够一帆风顺，真一帆风顺也不叫人生啦。” 陆晃忽然说一句：“还有呢？” 双秀道：“还有什么？” “还有安慰失恋的人的话啊？” “我，我嘴笨，我不会说说太多别的词儿了。” 双秀老实回答。 陆晃忽然大笑：“秀儿啊，你觉得我不是应该服毒药抹脖子拉绳上吊或者跳崖什么的？” 双秀道：“啊，公子，你可千万别——” 忽然陆晃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道：“或者吞个刀片至少拿头去撞墙撞个头破血流什么，哦，可能还会割腕的吧。” 双秀听得脸色煞白，如果那样，天，怎么办！ 陆晃见双秀紧张，他说：“秀儿啊，我真的没什么的，是的，我被人家退婚了。可是老实告诉你说，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想难过也难过不起来啊！”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看他不像是装的平静，心里一块大石遂落了地。 她说：“公子，那很好。” 她心里有一句话，不曾告诉公子： 为得公子余生幸福，我愿意两世做牛做马！ 希望公子早日觅得佳侣吧。 陆晃也半闭了眼，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想像未来自己的爱人。 但陆晃忽然开口对双秀说了：“秀儿，你安慰人的话不够有力。” “哦？” “所以，我可以教你几句话，专门针对被女方拒绝的男人而用的。” 双秀点头，表示自己肯学的。 于是赵晃果真教了她好好些，比如：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以单恋一破花。 没有忘不掉的爱人只有忘不掉的美食 或许我失去了一朵花，可是我会拥有整个花园 …… 双秀听得心血澎湃，没想到公子大才，语言能力真强。 陆晃途中还干了一件事，让双秀更加笃信公子没有被那坏女人花颜月所伤到心。 因为公子吃了好多酒，下着黄瓜吃。 甚至于陆晃还十分慷慨的请双秀一块儿吃酒吃黄瓜。 双秀委实感觉到局促。 跟公子一块儿喝酒吃瓜，不太好。 陆晃道：“我吃瓜，你不吃，你成了看瓜群众，我心里不舒服。” 双秀不懂什么是“看瓜群众”，陆晃也不为伊深解之，只推说是一个典故而已。 双秀最后在陆晃的无比强烈的要求下，终于还是屈从了。 而让陆晃比较讶异的一点是，双秀居然还带了一双红色的公筷！ 嗐，优秀，优秀，这个丫头十分优秀！ 两人喝得高兴吃得兴奋。 于那兴奋之余，双秀听到了陆晃公子高歌的第三首“小众”山歌。 只听得那陆晃唱着： 回首青春岁月安在 拂去路上尘埃 干干净净做人 一时恍惚从前 公子举杯向清风 清风在千秋里等我回家 人生如草 易枯萎 且喜少年锦衣梦 大江南北行 …… 这种好像郊游的感觉里，到唐会家门前时，两人都皆觉得好像没怎么费时间就到了。 所以快乐是可以杀死时间的！ 要不叫“快”乐，不叫“慢”乐呢！ 来到了那唐会府邸前，张三还是老样子在外面等着，而陆晃与双秀则上前去叩门。 双秀将铜环拍得啪啪作响。 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应门了。 开门的还是昨儿个那看门人。看了两人一眼，那人轻轻一皱眉头：“怎么又来了？不是才来过么？” 不及双秀回答，陆晃先抢答道：“来过已经是昨天了，如今可是今天。” 同样的事实，换一种说法听起来再拜访便更加的合理了。 那看门人点点头，甩下了一句：“好吧，你们等着。” 不大一会儿，那人出来，将大门给开了。 陆晃与双秀对视一眼，两人并肩迈步就准备朝里去。 那看门人却是蓦地打开了自己的双手，拦在了两人面前。 陆晃不解，脸带置疑的看着对方。 那看门人却道：“两位，我们老爷说了，昨天两位打扰了他老人家清休，今日虽然也放你们进去，可是人不能多，人得减半。” 话还说得这么含蓄，像个艺术家的样子。 人数减半，一共肉眼可见不必数的两个人，减半也就只有一个人。 不如直说只见单人。 双秀不服气，自打昨儿个起，双秀对唐会的印象十分的糟糕，管他是真唐会还是公子嘴里所说的假唐会，反正双秀心里对其人是真的非常之不爽的。 双秀正要反驳对方的话，却是被陆晃制止了。 因为陆晃觉得接下来的事儿呢，人少更加好一些，不是他不相信双秀，只是像他接下来准备做的那种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蛮好了。 于是他冲着双秀轻轻摆摆手，示意她不可妄言妄动。 既然是自家公子制止了自己，那双秀心里有再多的话，她也只能是憋回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陆晃对那看门人道：“好的，既然唐老爷子有这么一个要求，那么我们得尊重他老人家，咱们就一人进去。” “你们哪一个进去呢？” 那人的目光在陆晃与双秀身上跳来跳去的。 陆晃微微一笑道：“我去。” 看门人于是把拦住了陆晃这一面的手，也就是右手松开了，并作了一个朝里请的手势。 陆晃见对方让道了，他却并没有即朝里行去，转身对双秀道：“秀儿，你且将包袱给我。” 双秀稍愣，立即照陆晃的话儿去做了，只是她还颇不放心的交待一句：“公子啊，你一个人进去要小心些。” 陆晃道：“有什么需要小心的，我进去，会有人将我吃了么？” 那看门人听陆晃这么说，也没有什么表情上面的变化。 接过了双秀手里的包袱后，陆晃又侧头低声在双秀耳边低语：“那位唐转圈他只好也只会转圈，不会吃人的。” 双秀听了“噗嗤”一乐，公子有趣啊，居然，给唐会取了艺名“唐转圈”！ 陆晃这才随那看门人进去。 依旧到了后面，他一人进去。 大厅里当然还是只有唐会一人。 唐会见陆晃进来了，他没有正眼去瞧上陆晃一眼，坐在案前，独自沉思好像在思考一件事。 陆晃对着唐会作了一个揖：“老先生好啊！” 在作揖的当儿，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酒味，比昨日还浓。 真的是一个喜欢喝酒的家伙！ 陆晃将自己手里的包袱轻轻掂了掂，他觉得今日胜算实在是相当的大了。 ——他现在信心满满的。 唐会也没有回礼，他看着陆晃：“昨天已经吃了闭门羹了，你今还来，你这人是不是特别爱吃闭门羹啊？” 不等陆晃接话，唐会又立即接道：“你这口味挺特别的啊。” 陆晃却微微一笑道：“唐老先生，我不喜欢吃闭门羹，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呆子。但我的确喜欢吃一种东西。” “那你且说出来听听，你究竟喜欢吃什么东西呢？”唐会面色淡漠的道，“你不会告诉我说你是喜欢吃醋的吧？” 说着此话的时候，唐会的脸上带着讽刺的意味，他的话也是很有些个讥诮之意的。 这一切陆晃当然都看在眼里了。 陆晃对唐会道：“我呢，吃醋也不吃的，因为我还没有交女朋友。” 说罢，他将手里的包袱朝前一送，再向前走两步，将包袱朝案几上一放。 包袱落桌的声音表明里面所裹的东西不轻。 唐会委实是很疑惑，一指桌上包袱：“你这是什么东西，莫非你想行贿于我？” 陆晃笑起来：“行贿于你？你可是公门中人？我行贿于你又有何用？” 唐会顿时哑口无言，他便索性什么话都不说了，只是紧紧的闭住了自己的嘴巴。 陆晃又道：“这包袱里面是我喜欢吃的某一样菜。” 唐会被陆晃的话带到雾里了，雾里很朦胧，他实在猜不透陆晃这是想干嘛，顺着自己的话朝杆儿上爬，他是想看什么风景啊？ 唐会尽量不动声色看着陆晃，只见陆晃伸手去将包袱的结扣给缓缓打开来。 他正要将包袱口张开，忽然又停止了动作。 唐会吞了一下口水，说：“你别故作神秘，如果你不想打开包袱，你又没有什么话好说，你就滚！” 这是以退为进的激将法。 陆晃笑道：“老人家别急呀。”说着双手将包袱口一撑，再一手拿出来一个小瓷杯，将杯将塞子给取下来，闻了一下，说得一声：“好香。” “这是何物呀？”唐会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他认定了陆晃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陆晃道：“这个闻不到，总有你可以闻得到的。” 说着话，他将一壶酒从包袱里拿了出来：“这竹叶青的酒，酒味可算香的吧？” 说着将酒塞子也拔了下来，顿时酒香四溢。 这酒香吸引了唐会，他鼻翼动了动，像狗一样的还喘了两口气。 这家伙嗜酒啊，不必观察他其他的动作了，单看他一对眼睛，闻到酒香之味后亮得像天上的星子，单此一点，陆晃便可以得出无误的结论了。 他可不只是在一人身上看到过这种酒国中达人标志的。 唐会好像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干咳几声，强自镇定，对陆晃乜斜了眼说一句：“你将酒呀什么菜呀什么的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陆晃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的啊，我就是想着跟你边喝酒边吃菜，咱们再商量我们的正事。” 唐会听了，一对黑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那么数下，然后他轻咳一声道：“嗯，那个嘛，谈正事不必，但喝酒吃菜可以。” 唐会双掌“啪啪啪”拍了数声，有小仆上来，他命令小仆将杯碟拿上，将桌案布置成暂时的饭桌。 小仆布排好后自行退下，唐会与陆晃隔桌而坐。 陆晃举起面前一个酒杯来，而唐会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两人轻轻一碰杯，陆晃没有饮干，他目光从酒杯上缘瞟了过去，看唐会一饮而尽。 饮得太投入，脖子处可暴露了。 陆晃笑起来。 第十七章 酒有千味 唐会放下酒杯，嘴角有酒，他舌头一甩，“哧溜一声”将嘴角的酒都没收了。 再抬头时，却看到面对所坐的陆晃正冲着自己笑呢，唐会一怔：“怎么，小陆兄弟，你也喝啊！” 陆晃道：“喝酒，单喝没有意思。” “哦，对，对对，得有下酒菜。” 说到下酒菜，唐会他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了陆晃所带来的那盘亲手所制作的菜。 现在菜都倒在盘子里，唐会一指那盘菜，对陆晃说道：“陆兄弟啊，这菜，如果我没有老眼昏花的话，是不是一般的凉拌黄瓜” “是的。”听对方自称自己老眼昏花了，陆晃肚里暗自好笑着，老眼昏花么？ 我看你实际年龄比我尚小，却是在此间装神弄鬼的，嗯，且不先揭破你。 陆晃道：“是黄瓜这原材料不错，但是我这道菜是专供下酒所用，所以嘛，制作上有一些个独出机杼的地方，唐老先生可以一试。” 唐会很有些瞧不起：“两大下酒菜你这不是其中一个，有什么值得品尝的。” 唐会又倒一酒，再饮了：“酒倒是不错的。” 见唐会不肯对自己亲研的大刀拍黄瓜下箸，陆晃也不着急，这菜是他的突破口，他怎么都会让对方要下箸的，如果只是自己品尝的话，他又何以这么大老远巴巴将如此沉重些物携来的呢？ 陆晃自己拿起筷子一挟，嘴里咀嚼着，然后伴酒而下，赞美了一句：“嗯，有瓜有酒，味道双绝啊！” 说完罢，他还故意做出了一种好像很是享受的模样来。 那边唐会见了陆晃这样子，终于是怦然心动了。 他伸出筷子来去挟一小些，送入嘴里，有意思。 再学了陆晃的模样，喝一口酒。 于是就这么样子，先吃黄瓜再喝酒，一档插一档，如此三五回，唐会忽然兴奋大叫：“果然味道双绝！” 陆晃道：“唐老先生啊，这酒跟人写字一样，字有多种，酒也有多种。” 听陆晃这么说，唐会的眼睛珠子瞪得老大：“看来小兄弟也是酒国好者，这番说话甚是新奇啊，你快给老夫再细讲讲。” 陆晃听对方继续对自己在大放厥词，说什么老夫老夫的，他觉得真心好笑，可是还是没有立即揭破对方的真面目。 而是喝了酒侃侃而谈：“比如现在这酒，清新，我常觉得伴了此酒，写瘦金体的字最为合适。” 唐会听了，沉吟了一小会，点：“赵小兄弟此言很妙，说得好。” 他霍然起身，去到案旁，于白纸上写一行瘦金体小字，陆晃坐着没动，侧身细看，果然娟秀好字。 唐会道：“嗯，喝了这酒，写得一行好瘦金体啊！” 他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这字有酒气了，非常的得意。 那种敝帚自珍的样子让陆晃肚里暗笑。 而那唐会看了自己的字，如老王卖瓜一般的自夸了向几句后，他显然还不觉得满足的。 又拉了陆晃看：“你说这字好吧！” 陆晃道：“这字当然好了，要不我怎么找你。” 唐会本来全副心神都贯注于此字上，忽然之间听陆晃如此说，他倒是一怔，忽然目光投注于陆晃脸上：“小兄弟呀，你狡猾，很狡猾。” 陆晃只是笑，没吭声，唐会又指指那些酒与菜：“你拿这个来松我的口，你说你狡猾不？” 陆晃道：“我就拿弄这大刀拍黄瓜的制法再加金银作价，可换得字？” 唐会不答。 陆晃再加筹码：“西域国有酒，名为苹果酒，味甜美，饮之而写楷书，书中带自然风物之香味，老先生你可愿一试？” 唐会被说动了。 这家伙有些名堂啊。 架式还是要端端的，于是唐会先故作矜持，然后开口道：“既然小兄弟你如此诚意，那老夫我……” 忽然陆晃打断他的话头：“老夫，我敢问阁下几岁？” “我嘛，六十多了。” “六十多，一个小姑娘六十多，是岁数记错了么？”陆晃忽然板脸一问。 既然自己已经将话挑得如此的明白了， 那陆晃觉得对方就只好承认了呗。 可不曾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还要混赖的。 只见唐会哈哈大笑道：“你这位小兄弟啊，你说话可真逗的，你怎么会说这么混乱而又稀奇古怪的话啊。我说小兄弟你是不是喝醉了啊？那你的酒量可太逊了，哈哈哈……” 陆晃看着唐会，他嘴角牵起了一线笑意，对唐会道：“你会认为我真的喝醉了么？我的酒量只怕比你还好那么一些些的吧！” 虽然表情很是随意的样子，可是说出去的话却语气十分之笃定。 唐会又是仰头冲天打了那么一个哈哈，说：“你酒量比我大，你说梦话吧！” 说此话时，唐会的脸色显得十二万分的自负。 陆晃也不急眼，只是淡淡的道：“你若不信的话，那咱们可以试一试啊。” “怎么试啊？你说怎么试？那咱们不如斗酒吧！”唐会欣然抛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陆晃听了是心里暗笑，还跟自己斗酒，真的是以卵击石啊。 陆晃坚信一点，自己的酒量在这个时代是完全可以横着走的。 这个结论不需要什么大量实际的证据，只稍稍推理一番则成。 因为古代的酒度数太低，这么低的度数怎么可能练就酒量惊人的豪客呢？ 那就好比古代人也踢足球，可是跟后世的职业足球相比，那差距不啻于万里之遥啊。 陆晃一拍桌案，豪气干云的道：“好的！咱们就斗酒了！” 那唐会听说斗酒，立即喜形于色。 “斗酒就斗酒，我也不怕你的！” 陆晃看对方那样子，只觉得十分好笑，真的是一个好酒之人，听得要斗酒了也是这般的眉飞色舞啊。 唐会已经开始又叫上了小仆，让拿了好多小酒杯来，然后让小仆一杯杯的斟满了。 唐会道：“那么咱们就开始呗！” 对方真干脆。 陆晃反正是胸有成竹的，他也并不在乎早一点晚一点的。 唐会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来，他就准备豪迈的一饮而尽。 可是陆晃却制止了他，忽然开口问道：“唐老先生，嗯，姑且我就这么叫你吧，至于你老不老，你自己总是清楚的。那个，咱们是文斗还是武斗呢？” “文斗还是武斗？”唐会听了顿时将酒杯重新下放在桌面，他很好奇：“斗酒还有文斗武斗，老夫倒没有听说过的。” 他心里只想着，喝酒又不是打架动刀子，跟“武”一字能扯上些什么干系呢？ 只能是文斗呗，哪儿凭空飞来一个武斗酒的说法呢？ 只是陆晃这说法倒是十分的新颖，所以当下他是洗耳聆听。 陆晃道：“文斗就是你一杯我一杯的斗，很简单很斯文的斗法。” “哦，这叫文斗，一般都是这么斗法吧，还有那武斗又是怎么斗法？”唐会感兴趣了。 陆晃道：“武斗就不是一杯一杯的喝。” 唐会好奇：“那是如何个喝法呢？” 陆晃道：“是一碗一碗的喝！” 就是指大量的来呗。 唐会闻言吃了一惊主：“这么来得猛？” “当然。” 陆晃之前一直平和的眼神忽然间暴射出凌厉的光芒来。 唐会见了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莫非这家伙真的酒量惊人么？ 他再注意去看了陆晃的一对眼睛珠子，又放了心。 因为他听过喝酒老手说过，一个酒量好的人据说，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双眼是呈昏黄色的，现在这家伙没有这种现象，他稍微又放了心。 “好的，武斗吧，武斗痛快！” 陆晃道：“好，武斗。” 武斗节约时间。 他也喜欢选择武斗的。 于是唐会让小仆拿了碗来，碗的容积是酒杯的数倍，这盛酒量当然也是数倍之多。 这一回陆晃不客气，他率先拿起酒碗来，大口一扬脖子喝干，底朝天之后，还将碗底翻给了唐会看，意思是我可干到底了。 唐会见了说一声“好”，他也拿起碗来喝光一碗。 平时都是喝小酒杯的，这么来量太猛，他第一碗就觉得挺刺喉咙的。 不习惯。 可是陆晃早习惯够了。 第二碗，唐会紧随。 看唐会已经脸色泛出少女般的嫣红来，陆晃很是体谅的问了一句：“老先生，要先歇息一下么？” 唐会其实是很想要歇息一下的，可是他看着陆晃的脸，觉得这家伙脸上有明显的轻蔑之意而且还有点儿似乎得意扬扬的表情， 他内心忽然升起了不忿来，很不服气的回了一眼，气哼哼道：“老夫还没有那么不济，再来！” 再来呗，陆晃当然是要奉陪到底了。 两人再喝，已经过了半斤，可是半斤不过是原来陆晃的极限，现在的他绝对不是此量，看着已经越来越近一斤。 那唐会看着已经有点儿迷糊了。 陆晃明白要适可而止。别真弄醉了对方，那跟个醉鬼还聊得上什么正事儿呢。 于是陆晃停碗对唐会道：“唐老先生，你认输吧，否则你醉了恐怕有辱斯文。” 唐会呢喃着酒气：“我会醉，还辱没斯文，斯文个屁！” 陆晃见状心里苦笑，你这已经开始辱没斯文了！ 第十八章 装什么装！ 陆晃耸耸肩膀：“如果你坚持不没醉，那咱们来试一试。” “如何试？” “咱们都别坐实了，都站起来，没事走两步，能够稳得住那你没醉。” “好的，一言为定！” 唐会于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双脚不稳，但是勉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陆晃看在眼里，比起昨天转圈时，可是要狼狈了许多。 陆晃暗笑无言，他当然也庚即的站了起来。 看唐会走路，陆晃也走，他走得当然是十分的平衡的。 可是见了唐会的步伐，那么神出鬼没的，陆晃觉得自己快要被带歪，脚步也要虚浮了，可是再怎么虚浮也比唐会好！ 唐会再走得几步，双脚软得跟一对面条似的，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面条腿一下变软，然后瘫坐于地。 陆晃走过来，半蹲下身子：“怎么老人家，斗酒服输不？” 唐会还要作最后垂死的挣扎，他双手撑着地面，试图再度站起来，可是才起来一半，又因为重力而下落，双手实在无力，脚也软得很，头更加是昏得不行不行的。 唐会最终长长叹一口气：“我输了！” 脸色十分的沮丧。 陆晃道：“你比我小，输给一个年纪比你的人算得了什么，没什么可羞辱的。” 唐会还鸭子死了嘴壳子硬着：“我是老先生。” “好一个老先生。”陆晃不再客气了，手伸近，一把将唐会胡子给扯下来，道：“这胡子太假了！ 眼见已经暴露了，唐会索性也不再装了。 只见他双手在脸上那么这儿抠抠那儿挖挖的，不一会儿，一张假人脸皮给揭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少女的青春的脸。 然后她双手在鬓角一边朝上提拉，顿时将假发也捋下来，最后双手在眉毛处一抹，眉毛也恢复了黑亮的本色。 陆晃笑眯眯看着她，说了一句：“这本来外貌不好么？你干嘛要将自己装作这么一个老而，嗯，那么，反正不青春的面孔。” 他本来是想着说老而丑的，但立即想起来，这少女所假扮的唐会应该跟她有很亲密的关系，渊源会是极深的，所以他临时改弦易张，没有将原话表述出来。 假唐会忽然笑起来，陆晃看她笑，露出细白牙齿。 他稍觉得有点儿奇怪。 奇怪在何处呢？ 奇怪在这少女吧，生一副瓜子脸，看着应该是一个文秀类型的人，可是她却笑起来很是活泼，跟外表的气质有点儿相悖。 但她笑得很真诚的，陆晃也忍不住跟她笑。 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唐娇娇。” 哦，姓唐，于是陆晃再问了一句：“你跟唐会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唐娇娇道：“那是我爷爷啊。” “哦。”陆晃点头。 唐娇娇吐一口气，想站起来，可是头还是昏了些，她冲陆晃翻了个白眼：“都是你不好，跟我斗酒，害我喝过了！” 陆晃觉得斗酒这事也不全赖自己，可是现在对方恢复了本来面貌，是一个纯粹的小姑娘，自己怎好跟这样一个小姑娘计较呢？ 陆晃只笑不说话。 唐娇娇抚额一阵，然后双手去伸按自己的太阳穴。 按了两三下，问陆晃：“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爷爷：” 一会儿后，不等陆晃说些什么唐娇些又“咯咯咯”自个儿笑了起来：“我一直扮我爷爷，扮了大半月了，都没有被人发现哦。”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是十分的生动，陆晃看得出来，她之前那大半个月，假扮其爷爷骗人的“战绩”自必十分的辉煌。 她也为此很是自豪的。 陆晃道：“有几个破绽，一个是你身体当时转圈的动作太灵敏的，跟年纪不太相符。” 唐娇娇回忆了下，说：“哦。” 陆晃继续朝下说：“而且，昨天我不小心脚一下滑，故意伸手碰你胸前，你躲闪很狼狈，而只有女子会对自己的胸部那么在意，所以我知道你应该是女的。” 唐娇娇听了先点头，然后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珠子瞪得比龙珠还大：“你猜到我是女的，你还那样做，你人品低下啊。” 陆晃苦笑：“我人品低下，那一个骗人的人人品就很高尚了？” 唐娇娇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一会儿：“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我骗你在先，你推我只是试探我，又在我骗你之后，那么这一节就可以揭过去了，咱们呢两下算扯平了。” 陆晃点头，心想，扯平就扯平吧。 唐娇娇道：“还有其他的什么破绽没有？” 看起来，她对于假扮某人很有兴趣，她这是在打听别人所发见的破绽，希望改进后，以求得精益求精吧。 陆晃道：“还有就是之前你喝酒时，你没喉结，被我发现。当然之前你对这一节很是注意掩饰，没有漏洞，只是你才先喝酒的时候我才发现的。” 唐娇娇听了叹一口气：“嗯，百密一疏啊！” 陆晃笑道：“你也骗得我们很惨，之前的事你说扯平，但是我请你吃这么好的下酒菜，你这求字的事儿可以答应我吧。” 唐娇娇双腿盘着坐在地上，她偏了头说：“可是你不是来求我爷爷写字的么，可是他已经去了江州，见一位老友了，他还要些日子才回来呢。” 陆晃道：“我不必等他回来，我见过你的字，就可以了。” “真的呀？”唐娇娇她见陆晃称赞自己的字，她很高兴。 陆晃道：“真的不错，我觉得你跟你爷爷耳濡目染，再加上天赋，你这这字已经可以出师了。” 唐娇娇闻言，一对眼睛亮得很：“真的假的，可我爷爷说我还差点得远呢！你不是故意骗我，恭维我的吧！” 陆晃还真不是，他觉得那字真心可以的。 于是陆晃对唐娇娇道：“你不要太小瞧自己了，真的可以。” 唐娇娇高兴起来：“好的，以后你常供应我这什么黄瓜拍大刀，我就给你写字。” 陆晃道：“不是黄瓜拍大刀，是大刀拍黄瓜。” 唐娇娇不以为然的道：“反正就是黄瓜菜呗，但别说，你这黄瓜炮制得跟别家不一样，有味道妙得很，而且下酒，真的是一大绝妙发现啊！” 陆晃心里想，我的发明还多着呢，这又算得了什么，我还发明了陆晃数字的，你就不知道了。 可是这些也没有必要跟对方讲的。 陆晃见唐娇娇想起身，他便过来伸手拉唐娇娇，唐娇娇在陆晃的助力下，她终于坐在了案桌旁。 脑子也清醒多了，她对陆晃咧嘴一笑：“那么陆公子，咱们就成交了，黄瓜换字。” 陆晃却忽然摇头：“不是，这不是我真正的交易。我还隐藏了一个交易。” 唐娇娇眯着眼睛看陆晃：“你这人有趣。” “你不是不喜欢有趣的人么？” “你还记得这话儿，那都是骗你的呀，你别放心上啊。”说罢，唐娇娇嘻嘻的笑。 陆晃虽然觉得唐娇娇的外表跟她的实际举止有一种反差萌，但是说老实话，他挺喜欢唐娇娇性格的，怎么说呢，虽然爱假扮人，但当她回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后，是一个很可爱直率性子的人。 这种人没什么城府，与之交往很轻松的。 唐娇娇问：“那你所隐藏的交易是什么？” 陆晃看着唐娇娇的手说：“我想买你的手。” 唐娇娇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呀，我说你是疯了么？” 买手，怎么可能卖嘛！ 陆晃却没有揭破自己的真实意图，他话锋那么一转道：“请问你能书写多种字体么？” 唐娇娇点头。 陆晃道：“我招牌上想写——闻香识女人，这么五个字，你可否让写几个不同字体让我瞧瞧？” 唐娇娇点头：“当然可以了。” 可是她并没有忘记之前陆晃的话，于是她又带三分紧张兮兮的问陆晃：“你之前说那个买手，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可是陆晃并没有打算立即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唐娇娇：“快点写吧，快点写吧，写好了你就知道了。” 唐娇娇只好是揣了闷葫芦，先写字再说。 陆晃亲自帮她磨墨，唐娇娇开始写不同字体的“闻香识女人”。 对的，这五个字便是陆晃为自家的香铺新取的名儿。 他自感这“闻香识女人”要比什么“香气薰人”不知好了几等台阶。 唐娇娇分别写完好几种字体的五字，有瘦金体，正楷，行书，隶书，还有草书等等。 陆晃瞅着这些字，他觉得行书作为招牌最好，正楷作招牌用，不够活泼，草书太随意了，不适合商业应用——只怕文化程度较低的人，甚至都读不懂是什么字。 招牌，当然越大众化越好。 “嗯，好字！”陆晃很仔细的品味着，一旁的唐娇娇看陆晃认真的表情她很满意。 老实说，爷爷打小严格训练自己学习写字，可是都说自己“差得远”。 也从来不可能让自己将字写出来给别人看。 现在有陆晃这么一个连称自己字好的人，她好像得到了自己的头一个粉丝，这心里的满足感真的是完全被拉满了啊！ 陆晃字体选择好也对唐娇娇说：“对了，我选择行书。” 唐娇娇还没忘记之前的那一节，她遂问：“现在我字也写完了，你说说吧，买手的意思是什么？” 第十九章 交易达成 陆晃微笑着道：“当然买手不是真正的买手，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而已。” “那你这话儿真正的意思又是什么呢？”唐娇娇紧追不放的问。 陆晃道：“我的意思是，你所写的字，就算在我的头上。” 唐娇娇没听太懂：“我字算是你的字，听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啊。” “那这是什么意思？”唐娇娇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你写的字，以后作为我的字，我拥有冠名资格。”陆晃耐心解释。 他不知道这个算什么，不叫著作权吧，就是唐娇娇的字吧打包买下来，权作自己的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毛笔字太差了，而一个人的字就是一个人的门面，而这门面是极重要的。 然自己短时间跟毛笔较过劲，他觉得于短时间内无法达到一个可以看的水平，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 唐娇娇终于听明白了：“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以后我写的字，你拿去用，然后你跟别人讲，这些字是你写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晃见唐娇娇听明白了，他很是欣然的道：“对的，是这道理，娇娇你很聪明。这字的确是你写的，可是用在我家店铺的招牌上，旁边就题写是我所写的。” 娇娇却突然一板脸：“你这不是骗人么？明明是我的字，你说是你写的，你太不诚实啦！” 陆晃道：“娇娇啊，我有我的苦衷。我字写得烂，所以我很头痛此事，现在买你的字也是权宜之策，我会好好练习的，嗯，这样吧，我只买半年你的字，半年后我相信自己也练得到及格线了。还有就是我只买你的行书字体，其他的不买，你就当可怜一下我这字烂的人，帮我一把成不成？” 唐娇娇眯了眼睛，好像心动了。 陆晃又趁热打铁道：“当然，我会将制大刀拍黄瓜秘笈相授，还有后来的葡萄酒也可以专供你一些，当然，买手的钱，嗯，我叫作‘写字权’，我也一并计钱给你的。” 唐娇娇听陆晃说完，她半晌没有作声，终于再将眼睛投注到陆晃身上时，眼睛里有闪烁不定的光芒。 陆晃一时看不清楚，那闪烁的光芒是肯定的光芒呢，还是否定的光芒。 唐娇娇终于吐一口气道：“嗯，看你烂字可怜的份上，我勉强答应你吧。” 其实唐娇娇心里是因为那黄瓜秘方还有葡萄酒，这才答应的，因为在所有陆晃所提出的筹码里，也只有这两样才于她芳心里地位最为沉重的。 好，交易达成，无论是陆晃还是唐娇娇都显得很高兴。 唐娇娇这边，无论如何也是极快乐的，毕竟自己的字第一次得人赏识，而且那人绝对不会是单为了说恭维话，一来对方跟自己本来并不熟悉，也没那么个必要；二来，对方是出了价格的，试想如果自己的字不是真有价值的话，别人又怎肯用真金白银来买的呢？ 而至于陆晃这一边，能够达到目的就很好了。 双方都有所得，这是双赢了。 接下来谈具体金额，唐娇娇也不计较这些，而陆晃家里有钱，再加是个爽快人，所以价格谈得极容易。 谈妥这一切，陆晃唤进双秀来让双秀将那行书体的“闻香识女人”给收将来，好生放怀里。 然后又让双秀拿出银票来，交给那唐娇娇，唐娇娇喜孜孜收了，这便钱货双讫了。 只是双秀进来，乍见老头变少女这大变活人之戏，她还是很惊讶了一阵，但很快明白过来，唐会是假，其孙女唐娇娇为真。 待别了唐娇娇，陆晃与双秀二人又重新坐回马车里。 双秀亦问陆晃是如何发见对方女扮男装的，陆晃不过是将其之前对唐娇娇所说的话，又重新的向双秀说了一遍而已。 双秀听了啧啧赞叹：“公子，你好厉害，观察得好生仔细！” 至于承包了唐娇娇行书半年字体的事儿，陆晃也没有隐瞒，都向双秀一古脑儿说了。 但说归说，最后还是提醒了双秀，此事定要保密。 双秀点头连连答应之余，她深吸一口气：“公子，还能这么操作啊？” 陆晃道：“当然可以了，我觉得一字是一个人的门面问题，跟形象有关系，兹事体大，可是轻忽不得的！” 双秀连忙点称是。 已经将香铺的事搞定，顺带将大刀拍黄瓜研制出来了，陆晃觉得那还算顺利。 回到府里，他让双秀将此大刀拍香黄瓜制法交给陆管家，让他交给本家产业餐饮负责人，具体就是那个六六酒楼负责人去，让他们快速学作这一道菜。 夜里陆晃一人静坐于案前。 陆晃拿起那羊毫细毛笔，用毛笔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敲。 忽尔想起白日，自己向唐娇娇打包半年购买她的行书，觉得这事儿办得很新奇，他就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他让双秀之前拿过自己未曾重生之前的字，他决心要恢复到那个水准——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后面是要超越的。 此外，毕竟也只是购买了唐娇娇半年的字，自己还是得自食其力，苦加练习写字的。 练的还是行书，比较实用。 但是写什么才好呢？ 陆晃眯着眼睛，思索了那么好一会儿。 他忽然间想到什么，嗯，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际，他有了新鲜的想法。 正待提笔，可是那油灯灯芯有些歪了，光亮稍暗，他伸手调了一下灯芯。 觉得这照明条件太落后，可是有些东西，目前好像除了将就一下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可想。 于是他安静下心来，铺好了白纸一大张，笔尖饱蘸了墨汁，着笔开写。 但见他且写道： 见字如面。父亲大人，自送你走后，孩儿不敢稍有殆忽，尽快接手咱家家业，当然，有些不妥之处，孩儿我也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加以改进。 大致做了以下之事： 在自家推行使用赵晃数字，以求达到简捷又有效率之用。再去求得香铺招牌之字，让赵管家转李管事去办。此外，顺便为咱们家酒楼新制作一菜，其菜名：大刀拍黄瓜，应该很有效，因为孩儿就以它打开了求字的大门。嗯，另，唐娇娇这丫头没城府，可交之女。还有，双秀是一个很好的丫头，父亲你眼光极好的。 明日呢，明日我对弟妹教育的事会用点心了，因为我明白一个道理，教育兴则家举。父亲大人在天之灵，当可满意于孩儿的所作吧！ 写完后，陆晃细细看了再读，只等墨汁稍干，将其对折了收进一个已经被他所腾空的木匣子里。 ——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没有写周记或者是月记的习惯，他所习惯的是随意而写。 他觉得日记什么的都太机械了，人的一生是长江黄河，更是一路风景，有时风景平淡未必需要写上一写， 如果真的是写日记，就可能犯一个毛病，那就是无事强写。 陆晃他更喜欢随性，有写则写，无写则休。 这样挺好的。 待字纸入空匣里，陆晃来到南窗前，推开窗户，见月华如水，照在庭院，他觉得这古代的世界，于这夜晚里好安静，他喜欢这安静。 一个安静而美好的世界。 陆晃且让窗户打开，任清凉的夜风吹将进来。 他回身熄灯上床，这一夜，他睡得极好，在梦里他写得一手好字，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完美了。 一大早起来，陆晃开门又来到院内打拳，这一次惊醒的只是双秀，陆晃觉得天实在是太早了，让双秀不必管自己，可是双秀不干，她说：哪儿有主人已经醒了，作仆人还在呼呼大睡的道理啊，那成什么话啊！ 陆晃听了挺感动的，就好像听见说：老板都在拼命工作，那咱们做员工的岂可偷懒。 既然双秀这好员工要坚守在当地，就让她守着吧，陆晃权当她是唯一的观众了。 陆晃打了一套二十四式的陈氏太极拳，收势后觉得神清气爽的，精神头很不错。 然后双秀当然服侍了他洗了脸再用了饭，按照计划，今日当去学堂了。 学堂没有在陆府中，在府外，不过隔着得近，不需要用到张三的马车，步行前往就成了。 那学堂原来是一名姓王的秀才之产业，他就用自己的家宅作了一家学堂。 向外招收学生。 而陆晃的两个弟妹就在这儿学习，半年前王秀才去参加大比，一下考取了功名，当然不再做这教授学生的营生了，他便脱手出卖家业。 陆父跟其他的几位商人朋友大家一合计，各自出了银钱，便将此学堂给买了下来，陆父实力最强，出资最多，当然是最大的股东，所以这学堂由陆府管理。 学堂的执事也是陆府所派的人。姓高叫高牧。 学堂里请了几位教书先生，薪水的支付也差不多是陆家在承担，所以现在的陆晃无疑具有绝对的话语权！ 陆晃与双秀到了学堂，那高执事直迎将出来。 陆晃打量着那高执事，见他瘦瘦高高的，看起来斯斯文文，作学堂的执事，气质挺相配的。 学堂嘛，是跟斯文气有关的地方，如果放一个板筋虬髯的大汉当执事，那也太不成话了吧！ 陆晃觉得这道理跟香铺差不多，香铺里的员工，名字也不当是陈抱娃常二狗之类的，得跟香铺的整个气质相合。 陆晃在打量高执事的当儿，高执事当然也在打量着陆晃，他之前是听说过了。 在陆老爷走后，大公子接手了整个家业，立时前前后后忙了起来。 主要是在梳理陆家的钱财方面。 并且还身体力行的去了香铺视查。 看来大公子行动力挺强的。 高执事本来想着未必大公子近期就会有多余的时间来这学堂，因为显然学堂的重要性要低一些，大公子未必顾得着这一头。 可是昨天却是收到了通知，是说今日陆公子要来此间学堂。 高执事挺意外的。 没想到学堂在公子心间地位甚重啊。 高执事当然也听说过那件事了。 退婚之事。 大公子被颜家所退亲了。 陆家的生意是做得不错的，陆老爷生前也是一位十分精明能干的生意人，可是这世上，商人跟官员还是没法子比的，特别是当官的已经达到了一个层级，那商人的地位就显得更加的卑下了。 所以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被人家退婚是一种很大的羞辱，被羞辱及的公子一定会很受打击的吧！ 可是看公子模样，好像平静得很啊。 看来公子是一个有大胸怀的人呢，自己眼拙，平时怎么没太看出来呢？ 哦，应该是平日有陆老爷在前，老爷呢显得太风光了，所以陆大公子才会锋芒收敛的吧！ 不过呢，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公子是金子，现在发光了，开始发光，以后会很辉煌的吧！ 陆晃与双秀是先到的，那三位教书先生还没到，陆晃是故意提前一些来的，他想先看看学堂这边的情形。 现在在高执事的引领下，他大致四处转转，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于是他问高执事：“嗯，高执事，咱们学堂的孩子们在哪儿进行体育运动呢？” “体育运动？”高执事虽显然没太整明白。 第二十章 数学上的里程碑 陆晃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然后重新表述：“嗯，体育就是对身体的一种教育，体育场所，说直白点，说成是身体活动的地方也可，好像没有看见啊？” 对，陆晃说的就是体育活动场所。 高执事这回自然听明白了，他有点儿错愕：“咱们学堂就是学知识的地方，不需要身体活动的地方啊。” 听了高执事的话，陆晃明白了，这是死读书啊，看来古代的小学生们很苦的，上学，除了读书识字还是读书识字，哪儿有一点课间活动的时间呢？ 陆晃于是很同情古代的小学生了。 陆晃站在院子里，他的表情极为严肃。 午前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带给他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么好的阳光，如果小孩子们天天在室内读书，不能享受这么好的阳光，那岂不是太浪费光阴么？ 陆晃当下转过头来，一字一顿的对高执事说：“这个体育一定搞起来，不但要日常将体育纳入学习日程里，咱们还要请一位体育老师。” 高执事真的不明白公子嘴里所说的“体育”到底有什么重要度，但是公子是主人，作下人的听着便成了，于是高执事打躬称是。 三人回到堂屋。 双秀与高执事站着。陆晃先落座，见高执事兀自站着，他便招呼了高执事也入座。 高执事见公子如此平易近人，他很感荣宠，告罪坐下。 但毕竟心知主仆有别，心里也有那一条根深蒂固的鸿沟，所以尽管坐了，却是半个屁股还吊在外面，却不敢坐实了。 陆晃问了高执事学堂方方面面的问题，高执事见公子问得好生下细，他也答复得兢兢业业。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小厮进来报说三位教书先生相携而至。 高执事望着陆晃问道：“公子，让他们三位一起进来么？” 陆晃想了想：“不，一位位进来，我跟他们细谈。” 高执事应了一声，但不知道公子想让哪一位教书先生先进来，既然公子没有交待下来，他就等公子的具体交待。 陆晃知道三位分别是文章先生术算先生与诗词先生。 在陆晃看来文章跟诗词先生不必分列，应该都算是语文一科吧。 但看来古代对诗都看得甚高，所以会单列。 陆晃稍想想，他对高执事说：“先请那位术算先生进来吧。” 高执事退下后，不久领那术算先生伍光进来了。 那伍光人瘦而矮，说话的声音不也不高，眉头一直喜欢锁着，好像他脑子里随时都在算着什么疑难问题一般。 陆晃在寒喧之后，直入正题。 陆晃问：“伍先生，你的计算能力可强？” 伍光道：“大家都是同样的算法，我只是因为浸淫其间，所以比别人算得快些而已，无它唯熟练尔。” 听对方的口气很是谦逊，陆晃喜欢这样谦虚的人。 陆晃道：“那我出一道题，想请先生试解一下。” 伍光听陆晃这话，心里立即紧张起来了。 因为他们三位老师在来学堂的路上已经有过一番十分充分的交流。 他们知道陆家换主人了。 陆公子现在年少当家。 请三人来，虽然没说什么原因，三人也大致推测，这是公子要来面试三位，如果觉得合格会留下，否则可能会被请了卷铺盖走人的吧。 三人都不想失去这个职位。 毕竟，陆家所主持大局的这家学堂所开薪水相当丰厚，在同业里也是很高的那一档。 如果被陆家学堂给辞了，再找一份同样薪水的教书一职，恐怕不易。 再说了，文人要面子，如果被主家辞了，还是以业务能力之故，那面上无光，脸是被打得啪啪的啊。 现在一试来了，他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陆晃出了这么一道：“请问，伍先生，这二五乘二五得多少？” 他好奇这个时代的人如何计算多位数的简单乘法。 伍先生听了，立即忙碌起来。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两样东西，一张纸，一些小圆木块儿。 陆晃见了很奇怪，这是什么棋么？ 可是围棋不像围棋象棋不像象棋，是一种自己未曾听的古代什么稀罕棋么？ 先生将那张纸铺开来，陆晃好奇的睁大眼睛去看，见是一张有数个方格的表，而每一个方格又被分作了两个等面积的三角形，那等分的斜线是从右上到左下画的。 陆晃心里更加的纳闷，不知道这伍先生作什么。 然后伍先生将纸中表格选择了两列，上面两格顶分别各放二子与五子。 而在右边选了两行。 伍先生先在那一列一行格子，下三角处放了4子。在二列一行上三角放了1子。一列二行上三角放了1子，二列二行分别放2子与5子。 然后伍先生将纸斜了45度，作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将三列子归总，一共三堆，再分别数那子。 便是6子2子与5子。 陆晃心里默默将子数换作数字，他很快便明白过来了，这是现代竖式的一种变种。 伍先生很快报数：“公子，应为六百二十五，可对？” 陆晃他当然早就心算出来了。 见伍先生如今回答出正确答案，他点点头。 ——却原来古代是如此搞定双位数乘法的，有意思。 稍沉吟一下，第二道来了！ “伍先生，空地竖一旗杆，你可用何法可量得其高？” 伍先生有点儿懵，这题出得怪。伍先生想想：“我可带尺爬上去量。” 陆晃道：“此法甚笨，可另有佳法？” 伍先生茫然不知何解。 陆晃笑笑：“嗯，此题并不重要，只当附加题吧。” 然后他回到前一题去：“此种题才是基础重要之题也。” 这个附加题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伍光听陆晃说自己的答案不好，他绞尽脑汁，短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不由得冷汗冒出。 现在又听陆晃说这道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基础计算题，他连忙就坡下驴，连声附和道：“公子爷你说的对极了。” “伍先生呢，我看得出来你的计算能力是挺强的。”说到这儿陆晃稍顿，话锋又一转,“可是在我看来还是过于麻烦了些。” 说着他指了指那些用以作为算子的小东西，还有那一张画满了格子的纸。 连这一道基础题都不是最优解么？伍先生听陆晃这么说，他的冷汗出得更多了，他感觉自己的教师职位有一点岌岌可危啊。 于是他伸手抹了一下额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陆晃看，一眨也不眨。 陆晃将几个算子拿在手里，搓了搓，捏了捏，又掂了一掂，然后他才面带微笑的说道：“目前我要说我认为的最优解，也只是截止目前啊，但是呢，这个话说起来有点长。” 这话呢，说起来真的有点长，为了向伍先生讲明更先进的**数字列式计算法,陆晃他首先就得向对方讲明什么是**数字，也就是换了名的“陆晃数字”。 于是陆晃拿起纸笔对伍先生娓娓道来。 同样一个**的数字问题，这已经是陆晃第二次给人讲了。第一次是给账房的孙用讲。 而这一次跟伍光讲与之前给孙用讲是完全两个概念。 孙用的主要想法是觉得公子这样做有点多余，他甚至认为公子为了自己看账方便发明这个数字，还有点任性而为的意思。 可是伍光不一样。他是专门的术算老师，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当然知道，陆晃这一开创性的举动，对计算速度提升上有多么大的进步。 当陆晃用**数字的方式列25x25的竖式计算给他看,并加以详解的时候,伍先生的内心各种情绪纠结翻滚着难以分解。 他用看天人一般的眼光去看陆晃,他拿纸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中，虽然他并未完全掌握其间进位等细节，但是他心里知道，这简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飞跃！ 陆晃没有太在意他的眼光,他随手从一旁抽出一张白纸，拿笔信手在上面刷刷刷写了三道两位数乘两位数的计算题。 然后他将这张白纸抄起来，正面对了伍光：“这三道题呢你拿去回家好生做一下，一定按照我的格式来做，不能按照原来你那个方式，你懂我的意思吗？做好后明天这个时候你交至学堂来。” 伍光明白这是考核自己了，但他心里的紧张远远少于兴奋，因为他想就算是考核没过关,自己掌握了这神奇的计算术,在哪儿都可以大放光彩的。 去混他好大一碗饭来吃的！ 陆晃觉得都交待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送人了，对伍光一拱手道：“伍先生，希望你明日可以拿一份完美答卷啊。” 伍光听了陆晃这话，更加证明了这是一份甸甸的考卷啊，于是他诚惶诚恐的道：“公子，我一定尽力，尽力！” 然后作揖转身而走。 这边陆晃之前已经让高执事请那位教文章的老师接着过来。 两位老师在走廊处碰了面，教文章那位厉老师忙拉了伍老师袖子低声问：“怎么样，是什么情形？” 伍老师觉得里面的情形一时半会儿也难说清，他苦笑一下，只说得一句：“小心应付吧！” 说完此话之后，再没有多余的话，他一头黑线的走了。 他得抓紧了时间回去，好生研究一下那几道题，至于附加题，看情况咯，如果能再冲一把当然最好！ 厉老师心里很是忐忑，见伍老师表情如此奇怪，他脑子里不断的盘旋着那句话“小心应付”，这是什么意思，要告诉自己既要“小心”，又要“应付”。 小心什么？ 应付什么？ 不愧是语文老师，立即开始咬文嚼字起来。 陆晃又讲了一遍**数字，感觉自己有一种“好为人师”的感觉，他心里有几分得意。 终于等到了另一位老师，厉老师出场。 陆晃先还是客气请座。 陆晃直接开门见山：“厉先生啊，我呢，有些关于文章的问题，跟你切磋一下啊。” 厉老师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这公子表面是客客气气跟自己切磋，其实是在来考较自己的。 陆晃搔搔头道：“这个教文呢，知识量可得大，先生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厉老师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心想，你是东翁，你说什么都是。 陆晃微笑问：“人常说草原三灾，你可知是哪三灾呢？” 厉老师这个他会，于是立即回答：“有白灾，黑灾，黄灾。白灾，大雪盖草原，无处可放牧。黑灾，瘟疫大流行，牲畜大死亡。黄灾，沙尘暴骤起，天地无颜色。是谓三灾。” 这题答对了。陆晃又有题：“挥霍挥霍，一词如果分解，挥作何意？霍又作何意？” 厉老师这个显然也会，他不假思索，立即回答道：“摇手为挥，反手是霍。” 陆晃又点点头，他见厉老师答得对，他准备稍提高难度。 第二十一章 唉妾身无法上墙 于是陆晃盯着厉老师问得一句：“嗯，我从某文章里看过一句话，话是这么说的：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柳树，另一棵也是柳树。你觉得这么写是不是委实显得啰嗦啊？” 陆晃出这题有一种舒心舒肺的感觉，好像学生时代摇身作语文老师，考自己的学生一般。 想那时，什么主要内容中心思想可没少让自己绞尽脑汁啊。 现在且看面前这一位古代的语文老师也来绞尽脑汁一回吧！ 陆晃于是饶有趣味的看了那厉老师。 这题有点儿古怪了。 而随着题目的难度增加，厉老师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潇洒回答，这是很可以理解的一件事，所以现在的陆晃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厉老师的答案。 厉老师低头琢磨了好一会儿，额头也悄悄浸了汗，他似乎终于有了答案，厉老师说：“这么写我觉得不啰嗦。” 嗯，听了厉老师这话，陆晃心里暗自点头：这厉老师还是有谱的，感觉是对的。 于是陆晃又问：“你觉得为什么呢？” 这是在讲理由的问题了，这个更重要一些。如果是十分题，答不啰嗦，大概只有两分，而八分在为什么上。 知其然固然重要，但还能知其所以然，更加不明觉厉。 厉老师这次当然还得花上些个时间想想。 陆晃任由他沉思，希望有一个好的回答。 厉老师终于开口了：“我觉得呢，这么写，应该表达了一种心情，就是心情比较低落的那种。” 陆晃颌首称是：“答得不错。” 因为对方并不知道作者的背景，而且也不见全文，能够单凭这一句，自己从文章里所拎出的这么一句，也可算是孤句了吧，得出了这么一个答案已经相当不错的，此老师功底不错。 陆晃觉得当场可以考核过关了。 于是他笑眯眯起身道：“嗯，厉老师，孩子们我放心交与你了，请老师细心栽培！” 厉老师连忙也站起来：“公子客气，太客气了！” 厉老师出得门后，还是悄悄抹了一下汗，第三题，其实对于他已经颇有难度了，如果公子再提升难度，他估计自己就完蛋了。 好在只有三题，但这仍旧让他心有余悸的。 他出来，遇到了接替他的诗词老师华老师。 华老师跟之前的厉老师一样，小声问厉老师：“情形如何？” 厉老师长吐一口气道：“前方有题，小心应付！” 说罢，他转身出了学堂，得先打二两酒来压压惊。 听了厉老师的话，这一位华老师不由得惕然惊心。 前方有题？ 还小心应付？ 听起来，好像有难度。 华老师怀着一颗不安的心灵进了“考场”。 陆晃也客气请座，两人坐定后，陆晃直接亮题：“有一首诗，诗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白，低头思故乡。” 这诗乃李太白的。 李太白的诗在此间没存在过，因为此人未曾现于本世。 所以陆晃是可以信手拈来的。 华老师看着陆晃，不知道他突然念一首诗是什么意思。 陆晃接了道：“我呢，想请华先生讲讲这诗如何。” 华先生想了一想：“这诗比较简单，我觉得抒发了思乡之情，但也，也挺一般的吧。” 陆晃点头：“的确一般，这诗是我作的。”说罢，他目光炯炯看那华老师。 华老师很诚实：“虽然是公子所作，我也不能一味恭维，此诗我觉得一般。” 虽然是李白的诗作，但陆晃也觉得这诗并不算李白的最优秀的诗了，所以华老师这么说，陆晃表示赞同。 陆晃忽然又高声吟诵：“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华老师听了瞿然一惊：“绝妙好词，我从未听过，公子从何而得？” 陆晃淡然道：“我偶游三千江所作。” 三千江，帝国一条大江，孕育多少生灵。 华老师结结巴巴：“公子，你，你信手可作此作，此语当真？” 如此绝妙好词，让华老师无比震惊。 陆晃点头：“是啊，此词好在哪儿？” 华老师脸色复杂：“此词非言语可解，可解也！” 华老师的表情复杂，似乎魂不守舍，但陆晃并未放在心上，他觉得华老师合格的。 这三位老师，至少两位已经在他心目里过了关矣。 …… 这么一折腾，看看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 陆晃对三位老师总体是满意的，看起来老爹请老师还是下了功夫的，那么教书人不错，这教学质量他便放了一大半心。 陆晃唤来了高执事，表明他就在这学堂用午饭了。 他顺便也想看看，这儿的学生老师素日吃得如何。 高执事应声，转身要走， 陆晃想起什么，又在身后唤住了高执事，认真交待他说：“你记得啊，不要因为我来弄得特别一些，我一定要吃平时大伙儿正常吃的。” 不能搞特殊化，这是陆晃的要求。 高执事稍一怔，然后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这才再身子稍躬一躬，出门去交待粗工了。 这中午一席，坐席者共三人。 陆晃当然在坐，他将双秀也叫了进来，还有高牧高执事。 陆晃让三人都坐，两人坚辞不敢坐，特别是双秀态度很坚决。 但胳臂肘是拗不过大腿的，陆晃在三人里是“大腿”，所以最终所呈现出来的形式还是三人共坐。 陆晃扫了一眼所有的饭菜，嗯，非常的好，并无经过什么特别的准备，他对于这一点是非常的满意的。 试想想吧，如果上面一来检查，下面就开始做清洁大扫除，这种事骗上骗己，完全没意思的。 陆晃吃时忽然想到了大刀拍黄瓜，嗯，这菜这儿挤不进去小学生们的菜谱。 因为总不能鼓励小学生们去饮酒的吧。 这得作罢。 但是他转念一想，也不是全无改良的余地。 可以将那公筷也推行到此处的嘛。 于是陆晃不客气，将自己的想法给高执事说了。 高执事先不明白，但陆晃向他解释了一回什么是公筷，高执事也很快的就明白过来了。 陆晃还是最后对于公筷有一个提示：“筷子要好区别，可用红色筷子，这样孩子们看起来，会很是醒目的。” 高执事连连点头。 陆晃心里琢磨，这儿应该没有什么对公筷抵抗力的，不像府里，还有点儿余音袅袅的架式。 而且，这些学生里至少自己弟妹陆丁与陆梅已经有了一些使用公筷的经验。 但他转念又一想，恐怕的实际情形没那么简单，小孩子们用公筷，只怕顽皮起来，什么也忘掉了。 这是陆晃心里的一个担忧处。 估计还得另觅新法，嗯，大概得用分餐制，那么分餐的餐盘得特制，这是自己的活儿。 陆晃苦笑着摇一下头。 事儿挺多。 这于学堂里用过了午饭，高执事直送了出来。 来到外面，陆晃看着天空里的太阳，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改变得厉害，只有头顶这太阳是不变的。 正在感慨间，忽然那边传过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然后一个人从他的面前如风一般的跑过去。 手里好像隐约还抱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状况？ 他本能的感觉到有状况，只是他不知道这状况究竟何所指。 但很快他便是得到了答案。 因为街角那边奔过来的一个妇人大声哭叫：“抢孩儿啦！有人当街抢孩儿啦！” 这妇人的声音叫得特别的凄惨，陆晃一听就明白了，当街拐卖儿童事件发生了！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那个黑影手里所抱的就应该是个小孩子，好像那小孩子还在挣扎。 陆晃立即对双秀道：“咱们去追！” 陆晃的速度还成，可是双秀小脚，很快便追不上了，陆晃见指望不上双秀，他就干脆是撇下她，自己一个人前去追击。 那黑影见后面有后生小子追，他开始朝人多的地方去，那边有一街摆摊的，有卖有买的，煞是热闹。 那人朝人堆里钻，陆晃也钻人堆里。 那人身材不壮，但挺是灵活，将一些菜贩子所贩卖的什么黄瓜白菜山药朝后扔，给陆晃制造一些障碍。 好在陆晃也练过一些跆拳道的，动作还算灵敏，那人回砸的东西基本就没有能够击中他，对他的速度也只是稍稍有那么一些阻碍，但陆晃使了吃奶的劲儿，还是尽能卯得住的。 那抢孩贼见陆晃紧追，他开始穿小巷了，陆晃发了狠，一定要追上对方。 虽然耳边风声飒飒，双腿已经有些个酸软，不想在支撑身体了，可是陆晃他还是全力的鼓勇急追。 很快眼见那人进了一个死胡同，陆晃心里大喜，觉得堵住他了，可是那人身子一纵竟然跳上了墙头，然后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没有了踪迹。 陆晃站在小巷这道墙边，他发着愣。 这墙，那么高，自己得找楼梯才可以上得。 于是他心里这么想着，果然开始四下里找梯子了， 可是他没找到，而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也不打算再找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人竟然会轻功，这应该算轻功吧。 那么，对方是一个练家子无疑了。 自己还好没有追得上他，如果追上了，以自己的战斗力，岂能是对方的对手？ 陆晃想着，很是不甘的擂了一下拳。 他很是悻悻的从小巷里走了出来，然后一直闷闷不乐朝前走。 迎面过来两名捕快，陆晃倒识得两人，那两人也认出了陆晃：“呀，陆小师爷，真巧！” 陆晃忙道：“有一个贼子当街抢了人家孩子，你们快追，在那个方向。” 两名捕快听了，一人叫道：“那还了得！” 于是两人匆匆忙忙追了下去。 陆晃看着两人背影，稍觉心宽。又走了一段路，对面气喘吁吁才过来了双秀。 双秀问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儿吧？” 陆晃听双秀这么问，他说：“我想有事儿也不成啊。” 因为他觉得有事，那也得追上对方，被对方打败了修理了才会有事的，否则自己能有什么事。 说罢，他又苦笑了一下。 然后看双秀：“你真的不会武功？” 双秀点头，公子重提旧事，她心里又升起了一点点波澜：“公子，我不会耶。” 然后补充：“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双秀觉得自己补充这么一句很有必要的，因为她言下之意是，既然我已经是之前说过的，那么你就不能再以这个借口来有什么撵我的举动了。 ——这是双秀心里的小心思。 陆晃定定看了双秀好一会，看得双秀都有点儿心里发毛了。 陆晃这才又叹了一口气道：“唉，那算了，那贼人跑掉了。嗯，后来有两名公人去追了，可是毕竟在我面前生生跑掉了。” 双秀却忽然间冒出了一句：“可是公子啊，你不会打拳么，你会功夫啊！” 陆晃见双秀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禁没有好气的怼了一句：“可是我没有追上他的能力啊！” 双秀“哦”了一声。 两人朝陆府回去的路上，陆晃想明白了，自己得有一个保镖，会武的那种，有贴身丫环还远远不够，遇到像今日这种紧急情况，丫环是没有用的，连个呐喊助威也不成。 ——距离太远了。 第二十二章 选个副丁长 所以呢，陆晃觉得这个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什么漏刻二十四小时记时，什么发明铅笔，还有什么制作分食餐盘，他觉得统统都要推到后面去。 嗯，找一个武功高手陪着自己，那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回到府里，下午陆晃重点做了两项事，一项是继续看十分复杂的帐本，另一项便是将府上的护院家丁名册浏览一番。 ——他觉得可以顺便将安保工作给搞定，这工作也甚是重要的。 看到了快入寝时，陆晃他基本搞懂了安保方面的大致情况。 一共有三十七人，这只队伍不算庞大，因为除了本府，其他所有南安城的陆家生意都需要他们来保护。 这些人至少有一半，是负责城中各档生意安全的。 比如遇到一些特殊情形，像酒馆里有人闹事或者吃白食什么的，就得派这些家丁中的一部分去武力解决。 报官的话，没有自己这边派人来得快而及时。 所以，陆晃觉得维持住这么一只队伍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可以裁员。 翌日。 天气蛮好。 在大院里，陆晃让赵管家他召集了所有的护院来，当然家丁们的头儿也来了，那人生得很是雄壮，胳臂比别人都粗，还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一个很有暴力的人。 那人叫雷虎。 陆晃知道他是本家的家丁头儿，称之为“丁长”。 陆晃觉得雷虎这名字挺霸气的， 嗯，不错。 但名字好也不是主要的，得身手好啊。身手好才是真的好！ 陆晃对着众人，说道：“嗯，大家今天都聚齐了，我有一个想法，现宣布出来。今日咱们来个大比试，谁能够战胜了雷虎丁长的，那么他就可以取而代之！” 众人听了都很吃惊。 雷虎也有点儿发怔，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但细想公子是说凭实力才当“丁长”，那自己不怵的。 他对自己手下人的斤两还是蛮熟稔的。 别看这些个家伙出去的时候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可是真功夫真没啥。 别说是单挑了，就是上来数量不太多的几人，自己也完全可以料理得的！ 雷虎吹了一声口哨，以显示出他的心情是相当的轻松。 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无人敢上。 陆晃的话出去，他立即便知道自己的话说错了，大错而特错。 因为这帮人没有人敢去挑战雷虎。 陆晃也觉得的话说得太冒失，没太过脑子，这雷虎是丁长，家丁头儿，现在有人敢出来跟他比么？胜了倒还好，如果负了，以后怎么跟雷虎这顶头上司相处啊？ 友谊的小船到底还怎么继续划啊划啊！ 想到这儿，陆晃不由得拍拍头，他立马换了一个新的说法：“嗯，咱们改一下规矩，雷虎丁长不动，咱们新选一个副丁长。” 陆晃这么一说，一旁的陆管家都暗挑大拇指，公子反应够快，之前那法子不行，立即换新法子。 这脑子，不比过去自己辅佐的陆老爷差多少的啊！ ——他也感觉之前公子那提议有点儿太草率了。 知错即改好儿郎。 陆管家在一旁无声感叹着，当然陆晃是不知道他手下管家在转着这些个念头的。 这一下，因为不必硬刚，众家丁顿时活跃起来。 跟现任的头儿不必直接面对面的争斗，那些个雷虎手下的家丁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当然就要活跃起来了。 陆晃远远看着这么一幕，他再次的觉得，之前自己的那个提议，那个众人跟雷虎一斗的提议，实在是太智商低了啊！ 陆晃也是一个挺善于总结自己的人，像他夜里给老爹写信大概也是可以被算作一种自省行为嘛。 他觉得之前自己之所以会出那么一个损招，应该跟最近自己一连串的很满意的骚操作给冲昏了头脑，直白点儿讲，就是他有点儿飘飘然了，有点儿那个膨胀了！ 陆晃内心暗暗告诫自己，这种情绪要不得。 他深信一个道理，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膨胀，膨胀而不知收敛者，一定跟个气球似的，只会等到爆裂的危险！ 凡是在人生路上摔过跟斗的人，都应该明白这话的深浅吧。 陆晃想了许多，但现在还是得将自己的所有思绪都放在眼前。 这才是正题。 家丁们已经有人跃跃欲试，这是件好事。 接下来，雷虎既然已经置身事外了，他就跟陆晃两人安排起来，让有兴趣的家丁们都站出来，然后如何分组，如何最后定出胜者。 安排起来这个很简单，安排完后，陆晃就静静在一旁看家丁们的比武了。 他看着看着，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怎么说呢，他挺失望的。 这些个家丁没什么本事啊，他不知道这个平行世界有没有那种一阳指或者降龙十八掌易经筋之类的高深武学，可是光看这些人，他真的觉得太不入流了。 看了一会儿，虽然还没有决出什么优胜者来，但是，陆晃他已经有点儿不想看下去了。 顶枯燥而无聊。 双秀凑过来，在陆晃的耳边低低的声音道：“公子啊，你是不是看他们练得不太满意啊。” 双秀这丫头就是有这一副察颜观色的好本领，也不知道是她单对自己有这个本领，还是对所有的人，或者大多数的人有这么个本领？ 未为可知。 陆晃笑起来，看了双秀一眼，他没有说话，他不能说一些瞧不起人的话，之前他才反省过的，作为一个管理者，如果随便对员工出言不逊，那是很忌讳的一件事儿啊。 所以，当下的陆晃面对双秀的话，他是一言都不发。 但他对双秀笑过之后，他的目光却是投注到了那雷虎的身上去。 很显然的，如果不出意料，雷虎应该是所有人里最强者。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雷虎他究竟能够强到什么地步呢？ 陆晃脑子里又飞快的掠过了一个场景： 那当街抢孩儿的人，一上了墙后，人影全无，这令他心情非常的不好。 眼睁睁看坏人跑掉的感觉！ 虽说事后有二捕快追缉，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如果雷虎在的话，能阻止那种不好的事情发生么？ 能留下那可恶的贼子么？ 这是陆晃他现在最为想知道的一个答案了。 所以，整个选出副丁长的过程，陆晃并不在意，但一旦选出之后，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承诺多设了这么一个所谓的副丁长一职位。 说话自然是应该算话的。 陆晃打发走了副丁长以及其他的人，单留下了雷虎。 雷虎垂手站在一旁，他心里还是有点儿小不安的。 因为之前公子曾经有意让人来挑战自己的地位，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心里对自己有点儿不满。 陆晃转身先让陆管家去忙，现在这儿就留下双秀还有雷虎，再加上自己，三个人足够了。 陆晃瞧瞧雷虎问道：“雷丁长啊，嗯，我想问一下你，你这一堵墙能上得去么？” 说着他一指西墙。 陆晃也不什么拐弯抹角了，直接切入主题就好。他真的现在很想知道之前自己心目之中的那个答案啊。 雷虎看看那墙，他琢磨了一下，说：“公子，我试一试吧。” 说罢，他瞄了那面墙，反而远离了一些距离。 看起来他是想要助跑一段的架式，这已经让陆晃很叹息了，因为这堵墙跟那贼子所上的墙比起来，还要稍矮那么一些个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贼人没有丝毫的助跑距离啊。 雷虎大喝一声，他开始向着那一堵墙冲刺了，可是陆晃已经没有了兴趣。 他目光朝其他的地方飘了过去，目光朝上，看到了天边的一块火烧云。 不知道那上面会不会有什么高人？ 陆晃正思如走马一般，忽然间，他听到了一声异响。 然后转头，看到雷虎半仰躺于地上。 他错过了之前的场景，但是看到结果便知道过程是如何的。 人生时许多的事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不必看到过程，你只需要看到结局就知道过程是怎么个样子的。 因为所有的结局，不是都来自于过程的么？ 所以呢，有的人在悲叹自己的可怜命运时，陆晃常常的就会想：那是那人过程的失败啊。 人生是过程的集合嘛。 这道理。应该是人人都懂的啊！ 就在此时，陆晃却是听到一个人发出了很低低的浅笑声，听得出来，此人正自很努力的在压制着这笑声。 现在院子里面就三人。 自己，雷虎，还有双秀。 自己没有笑，雷虎不会笑，那就只可能是双秀在笑的了。 陆晃扭头，朝双秀的那个方向望过去，果真见双秀捂住嘴，在笑。 陆晃瞪了双秀一眼，双秀连忙将自己的嘴巴给捂得更加的紧了。 这一加劲，其效果嘛是立竿见影的。 没有笑声了。 陆晃瞪过了双秀后，他径直朝那丁长雷虎走了过去，然后伸出双手来相扶于雷虎 雷虎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双秀的笑声，又或者是他自己之前那架式做得可足可足了，现在这么一个十分悲惨的失败，让他脸红得很，绝对不是累红的，是因为羞惭而红。但陆晃对此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似的。 他拉起雷虎来。 雷虎拍拍身上的灰，他想找回属于自己的场子，于是他四下看了看。 陆晃不知道雷虎在看什么，不解的看他。 雷虎四下张的眼睛忽然间那么的一亮，他看到了一隅的一块大石。好大的一块石头。 第二十三章 倔强的雷虎 雷虎看见了那一块大石头之后，他脸上顿时显出了喜色来，然后他几个大步就走了过去。 一个弯腰，然后将那么一块大石困难不轻松的抱了起来。 陆晃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觉得如果光论力气，雷虎还是可以的，至少他这力气，自己是绝对没有的。 如果抱这大石的人换作是自己的话，那自己相信会抱得十分吃力的吧！ 雷虎将石头搬过去，放在墙根处，然后他后退了好几步，再次吆喝着向前冲锋！ 陆晃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但现在亲眼看到他的确是要这么办的，不由得额头黑线爬满，这雷虎，这人怎么说他好呢，这还真的是一个死心眼呢！ 心里想着时，那边雷虎一脚踩上石头，可是石头居然不稳，雷虎失了重心，身子虽然向上拔起了，可是身子是斜着出去的，就像是脱离了预定轨道的火箭一般。 然后当然没有能够上墙，倒是成功的再次摔倒了。 陆晃想过去扶，但雷虎咬牙自己站了起来。 他默默的走向了那块大石，重新将大石放妥，然后他又退开数步，满脸的坚毅。 陆晃有点儿不忍卒睹了。 这个雷虎，不是有一点儿死心眼，是相当的死心眼！ 陆晃在心里暗暗腹诽着这雷虎雷正丁长。 雷虎第三次的冲刺，最终以他成功而结束了。 雷虎站在墙头，很兴奋对着墙头之下的陆晃一拱手：“公子，我做到了！” 难掩一脸的兴奋，不待陆晃说话，他庚即又接了道：“公子，我说我成，就一定能成！” 这雷虎是在给自己灌心灵鸡汤么？ 还自己说能行就能行。 陆晃哭笑不得。 但等雷虎站够了，主动下来后，他还是赏了雷虎点儿小钱，打发雷虎直接走了。 雷虎脸带笑容接过了赏钱，但转身走时有点儿一瘸一拐的。 陆晃望了雷虎背影叹了一口气，却是忘记了让雷虎将那块石头搬走，他自己过去，果然如之前所想的那样，甚是吃力的，双秀见状也连忙过来帮着搬。 两人合力，当然陆晃出大力，双秀出小力，终将那大石给搬了回去。 陆晃伸手去抹抹汗，双秀则不及给自己抹汗，她先为陆晃抹汗。 陆晃喘得几口气，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正想开口问双秀什么的，但他很快的转念那么一想，顿时又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他想问双秀这南安城里有没有什么著名的武林高手，他很是想结识一下的，自己府上的不堪大用嘛。 可是他很快的便又想到了，双秀平时少出大门，而且对于江湖武林的事，双秀这么一个小丫头应该不太知道了吧。 所以陆晃他决定要去问陆管家，他认定朝陆管家打听这种事儿，要比向双秀这小丫头打听靠谱了许多！ 那这一场安保的现场测试也算是降下了帷幕。 陆晃双手叉腰，他感觉倒是轻松了好多，七天过得好快，快要都过去了，最后，最后还有什么，还有一次公筷事件后续，就应该可以收尾了吧。 …… 临近了晌午的时候，双秀进去书房给公子续茶水。 她看到公子还在看那一本小册子。 她觉得挺奇怪的，公子不但还在看，而且看得津津有味的。 那一本是字帖。 是用了一定代价才能够到达公子手里的。 陆晃眼睛的余光瞟到了双秀，他看双秀发怔，伸出手来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双秀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 陆晃将字帖暂时放置于桌面上，他以双指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他看着双秀，笑眯眯的问道：“秀儿啊，你在发什么怔呢？” 双秀立即回答道：“公子啊，我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儿？” “我觉得吧，咱们换得这么一本字帖挺不值的。”双秀指指那一本薄薄的字帖。 陆晃笑了起来。 这本字帖是从唐娇娇那儿换来的。 这边交换的代价是这么一个组合： 几锭银子，一大袋大刀拍黄瓜，一大坛子的竹叶青。 本来黄瓜秘笈已经写给了唐娇娇，可是她说做不出原来的味，陆晃索性又直送了些。 那字帖是陆晃朝唐娇娇要的，是一本唐娇娇自己所写的行书的常用字供于临摹的小册子。 双秀说的不值，也就是指的这个小本子不值了。 陆晃有不一样的看法，于是他向双秀说道：“秀儿啊，我却觉得值呢，我购买唐娇娇的字权时间有限，最终我得自己写出好字来，这些常用字以供我临摹，时时练习，是很必要的。” 当然了，如果放在自己的前世，一本字帖值不了这么多钱与货物的组合，但是人在一个世界得追随了一个世界的规则，这儿，这么一本小字帖就值了这么多钱，自然有其合理的地方。 就好比一个新人进入某个职场，那个职场的规则再不怎么觉得不合理，你都应该想法去积极的适应它。 还是那句老话，你只能是适应社会，而不可能让社会来适应你的！ 陆晃也觉得嘛，知识值钱是一种合理的事儿，再说了，他缺钱么？他不缺啊，能够让艺术家活得好一点儿，陆晃觉得是一件好事。 艺术家嘛，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丽一些，艺术家是很高尚而极有用的职业。 不像有些人，觉得精神产品好像老是不值当物质产品的价值似的。 那绝对是误解！ 双秀好像还有其他的理由觉得这字不太值：“可是公子，咱们要换也当换唐会的字贴，换个唐娇娇的，她可没有她爷那么之大的名气啊。” 陆晃笑起来：“唐娇娇名气是不大，可是她的字着实不错，我觉得还是没有花冤枉钱的！” 陆晃很坚持自己的看法。 双秀不再多说了，其实出钱的是公子，又不是自己，好像自己不应该有那么共情的心痛钱的感觉吧，于是双秀将此事给放下了。 陆晃在双秀续茶离开后，自己又练了起来。 毛笔写起来，感觉笔尖太软了，陆晃忽然感慨起来。 古人写点儿东西真的是不容易啊，想想如果一个**，用毛笔写那得多累啊！ 一万字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算不得什么，据说有的网络写手，年轻人，用电脑码字，一天就日更一万，跟古人这一万字，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啊！ 陆晃感慨着练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外面双秀走了进来。 陆晃将字贴给合上了，他才抬头，一边微笑一边起身，还对双秀道：“咱们走吧，去填饱肚子，才好继续做事！” 两人朝用餐处去。 穿过回廊，陆晃听着那廊下风铃被清风带起来的清脆的铃声，他心里很觉得惬意。 但偶尔一回首间，蓦然见双秀脸色很是一副怔忡不安的模样儿。 陆晃觉得心里疑惑，便问那双秀道：“秀儿啊，你怎么了，好像怀着心事一般？” 不会是少女的那种隐秘心事吧？ 双秀点点头：“嗯啊，秀儿我是有心事的。” “那你且说说看。”陆晃觉得自己看穿别人心事的本事进步了，而这很好的。 秀儿说道：“我担心接下来的午食。” “你担心午食？”陆晃倒没有想到这一着，“为何啊？你怕吃得不好么？” 一般规矩是，主人先吃，双秀她们一旁服伺着，然后主人走了，她们才可以上桌吃，但也不算吃的残羹冷炙，不过是另外备下的一份，所以她们吃得不算坏的。 不知道双秀为什么现在会说这么一句。 双秀看公子显然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她连忙说道：“公子，我当然不是担心那个问题了，那个问题我从来也是不会担心的。” “那么，秀儿啊，你担心什么问题呢？”陆晃自然是要好奇的继续问了。 “我只担心午食时，又有什么矛盾与冲突。” 双秀脸色更加的出现了郁色。 陆晃立即明白过来了，双秀是因为之前两出“饭戏”，所以她现在才会担心的。 是啊，双秀担心的确就在此点。 想想吧，自打那公筷的规则宣布后，一次吃出了史上陆府最安静的一顿饭，然后吃出了好像大戏台上唱戏一般的一顿饭，都太不同寻常了吧。 陆晃道：“双秀，你放心，以公子我的气场，一定压得住的！” 听公子这么说，双秀好像有点儿放心了，其实，她心里的石头终究还是半悬了的。 一家人已经围坐于宽大的饭桌上。 二叔陆历的表情也很紧张，陆晃看了他一眼，知道二叔还是站自己一边的，可是他也没必要像小丫头双秀一样的紧紧张张嘛，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嘛！ 陆晃如此腹诽着。 陆晃很是随意的扫了双秀那边一眼。 他真的觉得太乐了。 因为双秀那可是相当的紧张，已经紧张得在暗暗的吞咽口水了。 这个“暗暗”的只是别人不注意她时的“暗暗”，如果有人认真去看，比如就像陆晃他现在所做的那样，还是可以很轻易便看出来的。 双秀心里波澜大起。 她吧，觉得现在这吃饭的场景就好像平静的湖水，可是湖水下面，那可是暗流涌动着的。 虽然表面是风平浪也静，可是各人间的剑拔弩张是无形但真实存在着的！ 陆晃将目光收回来，他一提筷子，然后这一顿必将吃出些个火花来的饭，终于启动了。 第二十四章 老虎不发威会以为是病猫 李仙仙当然是急先锋，她跟李贵之间的关系，大致是这样的，李贵就好像一名狗头军师，是在幕后出主意的那个人。而李仙仙就是采取行动的急先锋，身体力行的那一位。 李贵也负责掌握“发令枪”，他之前跟其姐李仙仙早就商量好了的，他连咳三声，那么就是向李仙仙发出口令了，李仙仙她也就可以行动了！ 陆晃将红色的公筷拿起来，挟了一条鸡胸肉，放回自己碗里，将公筷才放回去。 李贵那边开始咳嗽了。一共三声。 咳嗽声对于李仙仙来说当然就是等同于冲锋号了，李仙仙精神一振，开始“冲锋”。 只见她自己手里的筷子提起，直接插向了豆腐干。 然后若无其事的挟回自己碗里。 陆晃看在眼里，对双秀说了一声：“秀儿，可以记录了。” 双秀连忙紧张的拿出了事先准备的一张纸。然后，另外一只手拿出一只小管炭笔，再应了一声：“好的，公子。” 陆晃继续说：“李仙仙，不用公筷，犯规一次！” 双秀立即画了一横。 之前陆晃已经教过双秀了，说是可以用“正”字法，一个字代表五笔，这样方便。 双秀画后，陆晃却又是说道：“我再补充宣布一下，如果上了五次，那么惩罚开始启动！” 陆历脸色紧张，他看看李仙仙又看看陆晃，想说什么，但陆晃眼神那么凌厉，他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话给吞咽回肚子里面去了。 李仙仙眼瞧了这一切，她也是惯经过风浪的人——在那种勾栏院，当然会经历风浪的。 所以李仙仙并不以为意。 她甚至不翻脸，反而展露了一个笑脸道：“哟哟，我忘了，忘了，老爷走后啊，我这心神不宁的，忘了，忘了！” 这一节揭过。 接下来，李仙仙的表演继续，第二次第三次还有第四次的未用公筷，一连串接踵而来。 陆晃当然也知道对方这是故意的。 陆历心里数着数，好像是已经四次了，离大郎所说五次，好像只差一次了。 除了陆历在计数之外，还有一个双秀她也是在计着数的。 只是在她这儿不是“好像”，而是“一定”，因为她是次数记录官嘛。 其他的人，两个孩子也才一次，后来都没有再犯，估计吃下来也不会凑成五次。 ——看起来，只要不是如李仙仙那么的故意，正常人的确如公子所说的那样，不会来到五次的！ 当然了，那边李仙仙她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她明白自己已经犯了四次规——当然都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李仙仙准备要第五次犯规了，她还是偷眼去看了李贵一眼，似乎对于第五次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发怵的。 ——人总是这样的，对于未知的东西是担心的，别看李仙仙那么一个咋咋乎乎的样子之人呢。 李仙仙目光瞟向了那李贵，李贵立即给予了一种鼓励的眼神。 李仙仙一咬牙，她也想得明白了，要木就将头上这一座小山给搬倒，要木就永远被小山给压着！ 于是李仙仙那么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私筷插进了汤里，还特别故意的搅啊搅，她相信陆晃看到这一幕会很生气。 他生气就好，如果自己做戏，看戏的人不为所动，那自己的演技实在是太逊了！ 陆晃脸色平平淡淡，好像跟之前四次朝双秀报数时没有任何的区别，他说：“李仙仙，你已经第五次了。秀儿，记录。” 是不是故意，陆晃自信不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对于这种明知而故犯的人，他不必客气称其为“二娘”了，直接直呼其名则好！ 双秀“啊”了一声，她写上一笔，已经是一个很完整的“正”字了。 陆晃问：“双秀，是不是已经达到了可以惩罚的五了，第一个可以惩罚的正字？” “是的，好像，好像是那个样子的。”双秀感觉到李仙仙的目光像刀子一般的刺了过来。 她心想公子可以抗得住这种目光，他没有问题，可是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与地位是摆在那儿的呀，可是自己却是不成的。 自己是一个丫头，跟李仙仙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所以她似乎是一种本能出于自保的心态，期期艾艾说“好像”，而且是连说了两个。 陆晃看到李仙仙目光直刺双秀了，而从双秀的语气里明白了她感觉到了来自于李仙仙的无形的压力。 但此时陆晃当然要给双秀以勇气了：“秀儿！” “我，我在。” “是不是肯定五次，一个正字，你说明白些！” 双秀几乎快哭了：“公子，是，是的，我，确定。” 声音越来越低，但已经足够所有在场的人听见了，所以陆晃大声道：“我说过有惩罚，双秀你记得，等会儿去转告那陆管家，就说李仙仙下个月的例钱减一成！” 一成，李仙仙的脸“刷”的变白。 这一成是什么概念呢？ 李仙仙她立即在自己的脑子里盘算开来。 这一成啊，可是五两银子了！ 是的，她一向月例是五十两，一成为五两，她觉得这陆晃下手可真的黑，想她才被抬进了陆府后，也曾经观察过府中各人的脾性，想那时觉得这陆晃，陆家大公子还有点儿软弱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瞎了眼啦！ 即便不是自己瞎了眼，那也是对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性格，现在老爷走了，对方要发挥了，而且如今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对方已经在发挥！ 李仙仙大声叫出来：“五两银子，你，你要扣减我五两银子！” 看她那架式，好像没有五两银子就活不下去似的。 陆晃忽然开口问双秀：“你一月有五十两银子么？” 双秀回答：“没有。”回答之后，陆晃又问得一句：“双秀儿，那你可曾一月有四十五两银子？” 双秀不知所措，但依然回答：“没有啊，秀儿我哪来那么多银子呢。” 于她而言，这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个大数目啊。 李仙仙准备爆发的，可是被陆晃如此突如其来的话，奇怪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去，而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了双秀那边，连李贵，她兄弟给她丢眼色也没有能够注意得到。 双秀的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好像让陆晃是很满意的。 陆晃忽然对李仙仙道：“你看，你即便是被扣了五两，可是你还有四十五两，你要明白，这数字一般的人都未必有。” 李仙仙张大了自己的嘴巴，好像还想争辩什么。 陆晃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因为他明白道理——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 他现在要压制了对方，自己一定要将所有的厉害全部讲清楚，并且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方，给对方一个完全无法喘息的感觉。 他当管理者所积累的经验，此时完全的发挥了出来。 而且陆晃还是直呼其名，让对方持续的感觉到一种压力。 只听得陆晃续道：“李仙仙，你先想明白，如果你现在就这么接受了，那么你还可以保留月四十五两。而之前我跟你讲得很清楚的了，这四十五两银子，说起来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的。而如果你不服，一定要跟我顶撞的话，那么，我会继续扣你的银子，直到零为止！” 陆晃说完，他十分淡定的拿起筷子，自己开始刨饭。 理都不理那李仙仙了。 李仙仙整个人傻在那儿了，她没了主意，下意识的，她去看自己的那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就是狗头军师嘛，脑子没有人脑子好使，只是披了人皮，一个狗脑子而已。 李贵也被陆晃气势给整懵了。 他全然没有了任何的主意。 而且他也不敢吭声了，虽然陆晃是在全力敲打李仙仙，可是陆晃的话里话外也透露出一个意思，那便是如果有人反抗会有处罚的。 那么自己如果表现出反抗的意思，会不会那处罚也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啊。 李贵想到这儿，偷眼看了陆晃一眼，见他如此淡定，李贵这心里更加的不淡定了，岂只是不淡定，而且还那么十五桶水，七上八下的。 李贵觉得陆晃身上的锋芒显然现在太强大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好，所以对于其姐飘过来的求助的目光，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仙仙看李贵这样，她也懵圈了。 李贵没看见自己的眼色么？ 不会吧，他居然没有反应耶！ 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没有，那可是她与他之间的一个暗号啊！ 李仙仙没有军师出主意，哪怕一个狗头军师出主意，她顿时像极了渫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撑不住。 最后的结果是，她服了，也没有如上次那样大叩其头的，那么装疯卖傻了。 午饭后来吃得一帆风顺，人人按规矩用公筷。 这午饭结束后，陆晃一个人在自家院子转着，他这是在消食呢。 双秀远远看着，她不敢近前。 忽然想到陆晃之前在餐桌上的霸气，她有点儿心生畏意。 公子狠起来，也真狠，敢宰下二夫人一成的银子。 这个，只怕是老爷在世时也是做不到的。 如果老爷重生一回时真的敢那么做的话，二夫人那勾栏院出来的脾气，肯定一抹脖子二上吊三投井，一套大戏给老爷安排上啊！ 公子不一样，有点儿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李仙仙的刚冒头的那一些小拳头，全如打在了那棉花上，没有起太大的反应啊。 公子真的妙人一个。 第二十五章 赵氏武馆 他只需要稍微去想像一下，就大概知道双秀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是副呆若木鸡的表情。 没什么的，双秀不必呆如木鸡的，她表现好，一个表现甚好的员工，是完全值得多点儿物质奖励的。 忽然间脑子里又闪出一个人的名字来，花颜月。 应该是她父母取自于“花颜月貌”这词吧，陆管家说长得一般，应该是非实话的，虽然当时陆晃没有去揭破了这一层，可是他自己心里是门清着的。 那个退了婚的女子，跟自己现在算是断得一干二净了吧。 他没有回复，面对一个羞辱，大概不理睬是他目前所能采取的最好方式了。 但是，虽然表面淡定，可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花颜月来，还研究她的名字，是什么情绪摧动自己这么样去做的呢？ 陆晃晃晃头，打消这些自以为荒唐的念头。 一个下午，他会全力以赴去看那些帐本，孙用对自己之前的吩咐还是不折不扣在照做，现在看那些“赵晃数字”，已经比过去好多了。 就这么看着，中间厌了便去练字，以之作为调剂之用。 时间易过，忽忽便是第六日的夜晚了。 无论在哪个世界，这时光都是难留的。 陆晃将灯拨得更加亮了一些，他伏案挥笔。 几日练下来，自己的毛笔字并无甚大的长进，可是至少心里对毛笔的排斥感大大减轻了。 陆晃觉得这也是一个进步吧。 提起笔来，笔尖落于纸上，一个可爱的墨点出现了。 并浅浅洇开。 然后思潮涌一般。 “今日黄昏，清风吹过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一片树叶被风吹落，忽然已经来到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好像时间不短了，渐渐的，好像开始适应这个时代。 只是我过去真正的时代远去了，我的亲人们，再看不见了，在他们来说，我是已经死了，去了天堂吧！” 写到这儿，陆晃却是苦笑了一下，怎么如此伤春悲秋起来，还是写写正事儿，人间正事要紧，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少写一些吧。 人是生活在里生活里的，并不是生活在生活外的。 陆晃就手倒一小杯酒，然后抿了一口，这酒不好喝，但是酒比茶更对自己的味。 也对现在的心情。 陆晃放下酒杯，轻轻拿起了砚台上搁了的毛笔，不必再蘸墨的，没写多少才写了一个开头而已。 于是他接下去写。风格一下就变了，因为人的思维变了。 “父亲大人，今日已经是在家的第六日了，大致也做了一些事吧。 公筷的事儿基本解决了，使用了一点强硬的手段，当然了，如果不使用强硬手段就能够推行了公筷，那是我觉得最好的方式。可是世上的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而世上的人也不见得都能懂你。所以我觉得这也是退而求其次的法子了。而还有一件事，我被退婚了。” 写到这儿，他又停了下来，被退婚了，对他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不是原来的我，所以并没有太难过，只是对方作事法子不对，应该有人向他们说明这一点，做人不能那么做法，终究是不甚妥当的。而学堂方面我也关注了，教书先生都挺不错的，全保留，那位术算先生后来做的双位数乘法题也给我看了，做得委实好，能虚心学习，也是不错的。所以全留下了。唐娇娇的字帖我也在练习着。” 写于此处，忽然想到唐娇娇这个人，一定为自己能够卖出字帖不错很高兴吧。 陆晃看得出唐娇娇基本被唐会压制着，已经没有了信心，自己这也算是帮了她，让她从自己这儿找到些许的自信吧。但是唐娇娇的字实在是不错的，陆晃觉得自己眼光不会太歪，至少是不会像双秀那么看自己打太极拳时如此之歪的。 想到双秀，于是又写。 “双秀丫头不错，陆管家孙用帐房的也挺好，雷虎实力不够，但是人很实诚，因为他有点儿死心眼。”想着雷虎冲墙的三番数次动作，陆晃不由得莞尔一乐。 于是再浮一大白。 临夜写字，与自己心灵对话一般，算是人间一快事！ 陆晃再续写： “明日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暂时不安排其他事务。后日要去衙门了，该是上班了吧。” 写毕，闭目养下神，感觉七日如同长假，七日一过，漫长的上班生涯要重启。 家里的事暂时放下手，要去更大的世界打拼了，他去当小师爷当然不是为了生计，为了什么，他自己具体说不清，只是他明白，如果要有更大的生活空间，小师爷于他来说事关重大。 如果真的要为自己定一个小目标的话，陆晃暗自想着：至少先得由从品而变作正品吧，从品，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花家本瞧不起，以今日花家的气势，恐怕更加瞧不起吧。 他灭了油灯，在黑暗里却露出了一个十分十分灿烂的笑容来！ 陆晃那一天睡得沉，也睡得好，因为太累了些。 第二日他起得很晚，胡乱吃个早饭，午饭也就直接跳过不提了。 甚至连一惯少不得的午睡也暂时性取消了。 可是他没有按照昨日的想法去行。 本来计划今日休息，但脑子里老闪过一个贼，他觉得这事，最好抓紧时间去解决。 于是找来了那陆管家，问了他这南安城里有什么有名的习武之人。 陆管家毕竟是在外进时常走动的人，他立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对陆晃道：“有的，有一个大武馆的。” 陆晃立即来了兴致。 “哦，武馆，还是大武馆，那么有多大呢？” “有多大啊，嗯，那个……”原来陆晃这话倒将陆管家给问住了，说一个武馆有多大，该用什么样子的标准来说才是合理的呢？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毕竟，他是管家，又不是江湖中人，对于武馆平时既没有研究过，也心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陆晃见了陆管家这副模样，他立即明白过来自己的问题太笼统，于是他便改了一个更加具体的提法：“嗯，管家啊，你看那武馆招了多少弟子呢？” 嗯，一个武馆的规模大小，跟招弟子数是很有关联的，招的人多，当然武馆就大。 果然有了陆晃这方向具体的提示，陆管家很快就回答上来了：“有上百人。” 这个他是大致了解的。 听了管家的回答，陆晃点点头，心想，上百人招作弟子，那么，应该规模挺大的呢。 然后听那边陆管家在补充：“这个武馆叫赵氏武馆，是赵大侠所创建的。” “赵大侠？”一听这很武林很江湖气的名称，陆晃的眼睛就亮了。 武侠小说男生都看得不少，陆晃并不例外。 所以当下他流露出了很大的兴趣。 “是啊，赵大侠所创建的，但他早已辞世了。” “啊，辞世了，现在武馆是什么人当家？”在没有等到陆管家回答之前，陆晃所想的是，大概是那个什么赵大侠的弟子在主持武馆吧。 可是陆管家的回答是：“现在啊，他的儿子在当馆长。人称为小赵馆长，那馆长姓赵名飞，全名赵飞。” “赵飞？是赵大侠的儿子，他的功夫很厉害吧？” 陆晃觉得一定是厉害的，赵大侠肯定将全身武艺都传给儿子了吧。 陆管家表情有点儿奇怪，他沉吟了才说：“赵大侠是名声在外的，这个小赵馆长呢，他倒没有什么名气，但赵氏武馆有名气啊。” 陆晃一听陆管家这话，他觉得对方的话里逻辑有问题啊。 他沉默着试着去捋了一捋。 从陆管家的话里听来，赵大侠的武功极高，而且是创建赵氏武馆的人，而这个赵飞好像没什么成绩，名气平平，那现在看起来，赵氏武馆生意不错，还能够招那么多的弟子，是跟赵大侠的名头有极大关系。 这个小赵馆长其实是一个武二代，在吃前人的余粮呢！ 那这就是问题之所在了，自己想找的是有本事的人，可是陆管家却是提了一个有名的武馆，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吧！ 但是赵飞这人究竟如何呢，陆晃想再确认一下。 于是他便对陆管家道：“管家啊，这赵氏武馆有名，赵飞并不一定是高手，对不对？” 陆管家想了一会才回答：“是的，赵飞没什么名气，但我想他既然是赵大侠的儿子，而且好歹也是把现任的馆长，怎么也是有两刷子的吧！” 陆晃有点儿哭笑不得，原来赵飞真的好像没什么本事，是托其父的后福，所以他决定放弃了赵飞。 得问问其他的人了。 他问陆管家：“这城里，除了赵飞外还有什么高手？” 陆管家摇头，表示他就不太清楚了。 打发走了陆管家之后，陆晃一个人有点儿发怔。 赵飞之外也打探不出其他的人了。 而这个赵飞，从现在已经所拥有的信息来判断，好像就是一个很寻常的武二代，未必比丁长雷虎厉害些。 那自己不必去了。 但陆晃脑子里灵光那么一闪，他忽然间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所想的是，那赵飞十之八九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功夫。可是武馆，好歹是江湖的组成一部分。 自己去那儿转转还是可行的，因为也算得是自己初涉了江湖之一角吧。 ——说不定于那儿自己可以遇到一些厉害的江湖角色，那也未为可知的嘛！ 于是，陆晃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去赵氏武馆看一看。 他这一次难得的没有带双秀，因为他觉得那种地方，一个小丫头就不必参与了。 现在陆晃一个人走在南安城的大街上，他看着人们匆匆忙忙的在他身边走过，心想，无论是哪个时代，人们都总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奔波，为钱粮，自己反倒是挺显得逍遥的。 自己的理想是什么？ 他忽然琢磨起这个哲学一般的问题来。 好像穿越重生后没太仔细想，因为太忙，而且也要学习接受原身，没有空暇。 人有了空暇就会胡思乱想。 在快走到武馆的时候，陆晃对于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心里大致有了些个轮廓。 现在他站在了赵氏武馆大门前。 武馆修得很雄伟，说是大武馆，陆管家是一点儿也没有夸张的。 武馆大门外还树起了一杆大旗，是绣边的一面锦旗，在风中猎猎被吹得作响。 那锦旗上面绣得是一个“赵”字，陆晃看着那个字，微微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因为日光是从天空里投下来的，所以他想看清楚那字是需要稍微闭一下眼睛的。 看那“赵”字写得气势十分磅礴，他并不知道这字是出于何人之手。 但看风格，跟唐娇娇不太像，会不会是唐会的手笔呢？ 唐会成名那么久，很可能是他年轻时的手笔。 也不知道唐会现在写字跟年轻时有没有什么大的不一样？ 但他随即笑了一笑觉得想得太天边去了，自己是来闯江湖一角的，跟书法艺术家没什么大关系。 且进门去吧。 可是，武馆大门当然不可随便进的。 第二十六章 你打我呀！ 那大门旁边站有两个青年男子，腰杆都挺得笔直笔直的。 陆晃并没有立马进去的意思。 他想多晒一下太阳。 南安城这地方不错，太阳对人很友善，不太热，阳光投射在自己的皮肤上，舒服，惬意，暖和。 陆晃他一时并不着急了走进去，只因为他对于这个全称叫赵飞的人第一印象十分的不好，嗯，也不是第一印象了，只是“第一听象”，反正他又没有见过本尊的。 但对方身上的标签，在陆晃这儿是揭不去的，那便是武二代！ 陆晃负手在武馆门口处随意溜达着，他相信这儿是武馆又不是自己工作那衙门等重要部门，应该没有人会来驱赶自己的。 也果然如他所想那样，他随便闲逛，没有人来打扰他。 就这么闲着来回逛了好几个回合，忽然听得远远的，自打西首传过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不多一会儿，来了五乘马，马上少年皆为男，都是一身的劲装打扮，委实有青年人的青春劲儿。 那五个少年来到了赵氏武馆那一面大旗之下，那旗子依旧在风中飘扬着，在明灭的旗影下，其中一个青年抬头看了大声说：“这就是著名的赵氏武馆了！” 那少年说此话时，脸上那种兴奋的表情是溢于言表的。 其他四位少年也是同声欢呼了起来。 陆晃看着这一幕，他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赵氏武馆，果然很有名气，连圈子外的陆管家也知晓，那证明了一点，赵氏武馆是大大的破圈了。 只是他心里觉得好笑，对于自己来说，不知这什么少年人嘴里的“赵氏武馆”，但自己只知道“赵氏孤儿”而已。 那五位少年人已经翻身下了马背，他们脸上的表情，还真的像是失去双亲的孤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新家一样。 陆晃在一旁看着，以为他们就要进正门了。 可是没有，他们五人各自牵了马匹，却是朝大门的右首走了过去。 陆晃目光追随着他们而去。 才发现那儿有东西，有一柄大刀横搁在一个石槽子里，刀的部分还罩着红绸子，那刀挺大，估计份量也很沉的。 陆晃不由自主的也朝那刀走了几步，他又看见刀四周拉有绳子，上面贴纸，纸上书“请勿触碰”。 陆晃见状心里那么一动，暗暗忖着：这刀恐怕有些个来历吧。 心里如此想着，也果然听那五位少年纷纷的议论开来：“这就是赵大侠生前所用的刀吧，一定是的！” 另一人道：“这刀好生威武，想那当年赵大侠手持此刀，纵横潇洒于江湖数十年，无人可匹，真是厉害！” 再一人道：“是啊，赵大侠人虽已去，可是他的事迹长存！” 之前最先开口那人道：“只是，从此江湖再没有什么赵大侠的身影了，江湖中只有他老人家的传说而已！” 说着叹一口气，其他四个人对他这一番感慨好像很有同感，也都不约而同感慨着。 觉得英雄远去，这江湖不免有些个寂寞了。 陆晃没这种感觉，因为他完全不懂江湖事。 但是他心里有另外一种感觉。 觉得赵飞这武二代还真是会乘其父的凉，还将其父的在大刀摆出来，这是打的一手好活广告啊！ 看来赵飞，这小赵馆长又有新弟子要加盟了。 那五位少年在大刀面前缅怀了一番赵大侠，终于有一人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去武馆报名！” 那五名少年牵了马，去向大门，守门两人让五人稍等，然后不久里面另外走出来一个长衫中年人，将五人领了进去。 陆晃远远瞧着这一切，心想那中年人应该是专门负责招生的了。 陆晃见了此等情景，顿时觉得寡然无味，觉得小赵馆长种种作为也很不上道。 没什么意思啊。 陆晃他转身欲走。 忽然有一人从身后叫住了他：“这位老弟且停步！” 陆晃转身看那叫他停步的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有事儿？” 那大汉看看武馆那边，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老弟，这边说话甚不方便，咱们去那边。” 说罢他指了指更远的地方。 陆晃见大汉这种奇怪的举动，他反倒是心里升起了一些的兴趣来。 “好，我跟你去。” 这是在武馆的附近，不会有人大白天当街抢劫自己吧，如果那种事发生，不是不给自己面子，是不给人家武馆面子呢！ 人家赵氏武馆的威名很盛的，而且赵大侠的刀也需要面子的。 大汉引了陆晃直到离武馆较远的一颗大树才停下来，大汉张了那边一回，还将陆晃给又拉了两步，现在两人的身影都已经被大树挡住了，那边开武馆的人想来应该看不见的了。 大汉这才松开手。 陆晃笑起来：“有事就说吧，”看大汉那样子，好像挺怕自己被赵氏武馆的人看见一般。 大汉也十分憨厚的冲着陆晃笑。 然后他将自己的对襟衣服扣儿解开来，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陆晃见了纳罕，什么意思？ 当我面脱衣，不是龙阳之好吧？ 这时代太怪，陆晃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大汉却对陆晃说得一句：“你用尽全力打我的肚子，打得越重越好！越重越好！” 这人是有毛病么？ 看起来像，就不知道毛病是大是小了。 正常人不会让别人打自己的吧，或者，是一个受虐狂？ 陆晃一个转身准备离开，大汉却挡住了他去路，很真诚：“你打吧！” 陆晃真不想打，无缘无故打别人干什么，可是眼见不打一时脱不了身，他想着索性就打一拳，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于是他果真的轻轻打了对方一拳。 打完之后，他且看对方大汉的反应。 大汉如果生气，自己可是得申明了，是对方让打的，不能碰瓷。 一想到碰瓷这种经济行动，陆晃心里有点儿不淡定，甚至也有点儿后悔贸然去打对方了。 但是大汉没有生气。 大汉经过评估后，他对陆晃道：“这位公子，你打得太轻了，太轻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的摇头，好像觉得挺不过瘾似的。 真的是遇到一个疯大汉了。 陆晃实在是没有兴趣跟他纠缠下去，于是陆晃斜跨出那么一步，准备溜之大吉了。 可是大汉却不肯让他轻易就走掉。 大汉对陆晃道：“可不成，你不能走，你打得太轻，你得打出点儿男人的气概来！” 还打出点儿男人的气概来！ 陆晃判断面前这大汉真的是受虐狂，而且还是程度已经很深了病入膏肓的那种！ 打就打呗，不打白不打！ 陆晃于是按照那大汉的要求，他又重重的打了两拳。 两拳都发出了“砰”的声音，显然打得不轻。陆晃的手都有些个生疼了 大汉这次满意了。 他对陆晃道：“你瞧，我这身体练得很棒吧！” 陆晃见他说话很有条理的样子，好像看着不像有病，他凝神去听对方谈话。 大汉又道：“所以呢，一个人习武有本领是很重要的，就算遇到别人打你，你也不怕！” 陆晃听大汉的这话，他慢慢的砸摸出点儿味儿了。 这大汉莫非是？ 大汉又道：“咱们威猛武馆呢，也是一家老字号了，比起赵氏武馆来，可也不算短的！” 陆晃听明白了，来了，来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这古代也有街头打活广告的人啊！ 陆晃皱眉问了一句：“你是要招武馆，恩，也就是你们的武馆弟子么？” 大汉一拍大腿：“对呀，兄弟，你看入了我们武馆，你练就我这么一身好肌肉，抗打得很，那是很容易的事儿，是指日可待的！” 陆晃听他这么说，看了赵氏武馆个方向一眼，然后问大汉：“你怎么跑别人这儿来拉人了，你不怕赵氏武馆对你的行为有意见？” “怕啊，我要不我拉你到这偏僻处干什么呢？” 陆晃“哦”了一声，心想那你最好还离远点，这离得别人也相当近啊，这么明目张胆的截胡是不是同行恶性竞争啊？ 陆晃觉得这大汉所在的什么威猛武馆做得实在有点儿过了。 在陆晃自己经商的过去，他知道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可是有些个底线，不管别人碰不碰，他是坚决不去碰的，哪怕就此亏损，他也守得住底线的。 所以现在心里对大汉所作所为颇有些个微辞。 那大汉倒也是一个细心的人，他似乎看出来陆晃脸上有不屑的表情了。 他对陆晃道：“小兄弟，你别误会，咱们跑人家地头上来招弟子，看起来好像你是不是觉得不妥啊？” 陆晃没有要隐瞒自己想法的意思，既然是大汉已经说中了，他便点头，表示“是”。 大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小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威猛武馆年头比赵氏还长呢！” 陆晃听了大汉的话，不由得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这个大汉啊，一说到历史悠久什么的，便肯定说明了现在处境很艰难的，实力不够，年头来凑！ 一个现在活活得很风光的人，不必去寻找光荣的历史。 陆晃反正现下没什么急事，他觉得这大汉不讨厌，所以倒愿意就听他摆忽一下。 大汉见陆晃有耐心，他情绪就上来了，这人呢，讲个什么事，最看观众了，如果观众有兴趣，那他可跟吃了**一般，那是讲起话来滔滔不绝的！ 当下大汉叹得一口气又道：“就说近三代吧，我跟那小赵馆长是同辈，我父亲跟赵大侠一辈，再往上，我们孙家，孙家的爷爷辈，那个时候是全面压制住赵氏武馆的。那时可风光了。” “像赵氏武馆现在的风光吧。”陆晃这么说了一句。 陆晃这话也是随意说的，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大汉觉得这话怪无聊的。 可是陆晃人家一个陌生人，说的又是事实，而且更重要的是，可能还是自己武馆的待吸收人员，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比较尴尬的“嗯”了一声。 大汉稍顿又道：“可是到我爹那一辈，人家赵家出了一个大大了不得的人人物，赵大侠横穿出世，那咱们孙家可就相形见绌了。” 陆晃明白了，他点头：“嗯，之前先早时期咱们不提，看来在最近的三代里，第一代你们孙家占优，第二代就被反杀了。” “反杀？”大汉一怔，没听太懂什么叫“反杀”，所以重复了一下。 “反杀就是反过来压倒了对方。” “哦，是这个意思啊，那你说得对。然后呢，现在第三代了，你看第三代，小赵馆长我看没什么真实的功夫，就搞那些虚架子，我们孙家不服。” 说着不服一脸的不服样。 第二十七章 赵飞其人 “你是说小赵馆长现在还压你们一头，是因为他耍了一些小手段啦？”陆晃脸带几分疑惑的问。 “就是啊，小兄弟，你想，其他你别说，那些你不知道的，我如果说出来，你还当我在这儿乱嚼什么舌根子，你看那大刀，赵大侠的大刀，小赵馆长就敢摆出来，这是拿他爹的名头吸引人入馆呢，不凭自己的真实功夫单凭赵大侠的名头，你说这么行事，能教人折服么？——当然了，我对赵大侠是敬佩的，赵大侠那人没得说，赵大侠如果主持赵氏开武馆，那孙家全馆都五体拜服的！” 陆晃听明白了，这大汉代表的孙家吧，跟赵家都是世代从事武馆这个老行当的。 至后来，赵大侠奇人出世，赵家碾压对方。 而且，依孙家人的话来说，这已经过世的赵大侠应该真的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要不作为竞争对手的孙家都是很服气的。 那如此看来，这个赵大侠的确是一个相当之牛逼的人物了。 能够让竞争对手——也算是半个敌人吧——真心诚意在背后都服气，那这人真是了不得， 也不枉过此一生了！ 但他的儿子，小赵馆长，看起来不太令人服气，而且，他还喜欢拿老子的荣耀来得些个好处。 小赵馆长的人品有点儿差劲啊。 至少从大汉嘴里还有陆管家那儿，以及大门所摆的大刀，这三点综合了来看吧，小赵此人真不怎么的。 陆晃正在评估小赵时，那边大汉又道：“咱们现在被他们赵氏武馆搞得很狼狈，你看我堂堂一个武师还来街上主动拉人，羞不羞人啊，可是无法！” 陆晃表示了同情，大汉接下来就是竭力的要劝陆晃去他们孙家的威猛武馆习艺了。 陆晃表示自己要想一想，大汉说：“好的，小兄弟，你真的可以考虑我们孙家武馆，我们收得比较便宜。” 陆晃微笑，表示这一节优惠自己收到了。 但陆晃当然最终没有肯定式答应大汉。 那大汉走前还是叮嘱了陆晃尽快来这边习艺的意思，很是诚恳，甚至达到了急迫的地步。 大汉离开前，看了赵氏武馆一眼，然后长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陆晃忽然心里有点儿可怜这大汉了。 大汉大概见自己就是不给个肯定回答，只是推托说什么过几天考虑清楚再说的话，那大汉便十之八九是认定了一点，那就是大概自己还会因为名气而选择赵氏武馆的。 唉，一个处于劣势竞争的商家，没办法，会展现出这种生存不易的凄凉感来。 陆晃摇摇头，本来想就离开了，但忽然转念一想，这小赵本事看来平平，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不过能够将武馆搞得如此有声有色，能够强压住竞争武馆，说明这人可能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地方。陆晃遂决定还是进去看看罢，不为别的，只为小赵的一点儿小聪明。 于是陆晃迈步朝赵氏武馆的大门行去。 在大门口，两人拦下，左首一人道：“小兄弟也是来报名入武馆的么？” 陆晃点头：“是啊。” 那人说了一句完全让陆晃想不到的话。 那人说的是：“那请回。” 陆晃就是相当的不明白了，这就请自己回，什么意思？ 之前那五个少年人进去时甚是容易的，而且岂止是容易，还受到了对方很是殷勤的一番招待，那画面很友好的啊。 怎么的，到自己这儿就画风陡的变了，这不合情理啊！ 难道是因为对方人多的缘故，自己只有单身一人，所以不受重视，那早知道带双秀出来了，让她增长见识的同时，也顺便可以让自己能够增加进门的可能性啊。 两个总比一个人于数量之上更占优势嘛。 ——只是不知道武馆有没有女的要招。 陆晃还是要问个真相，自己所想的未必是实情。 陆晃拱拱手道：“这位大哥，此前有人进去过啊，我都瞧见了，怎么到我这里就吃了闭门羹的呢？” 想起唐娇娇曾经说过自己喜欢吃闭门羹，可别要一语成谶啊！ 那人笑道：“情况不一样。” 陆晃心里一动，难道是看见孙家在对我进行招募，于是对方生气了，我便受到了牵连？ 但看对方脸色是和缓的，似乎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那当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了。 那人摇手道：“你来得顺序不对。” 什么叫顺序不对？陆晃听说过别人说什么时间不对，或者是地点不对，顺序不对，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所以他不免觉得这个说法十分的新奇。 流行的一句话是：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方遇到了不对的人。 也没见听人说在不对的顺序遇到某人吧。 那人却道：“是这样的，就在前三四日，咱们武馆有一个新的规矩，每周招的学员只有十人，即周不过十，你来报名作学员那就是第十一个了。下周请来。” “第十一个？”陆晃心想这小赵馆长真有意思，自己是来找一位武学高手的，这可是自己的本意啊。 莫非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间会遇到一个商业鬼才。 这不显然是在搞饥饿营销么，掐住了人数，让人的期待感爆棚。 嗯，真的对于陆晃来说，他是越来越对小赵馆长有兴趣了。 如果换个人，大概要打道回府了。 可是陆晃是何人，是师爷嘛，而且已经脱胎换骨了，不是那个口才并不如何好的原主，他现在可能说了。 陆晃笑道：“大哥，你看，我诚心来想入馆求艺，我呢一向倾慕赵氏武馆盛名，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你看可否行个方便，请两位大侠让在下进去观摩一下，提前瞻仰一下贵馆的威风。” 说着，手从袖子里已经拿出了两锭银子，一人一个，嘴里兀自笑眯眯道：“一点小意思，真的是拿不出手的，两位就以此将就喝点儿小酒吧。” 两锭银子，都有好几两重，哪儿是只够吃点儿小酒的。 那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接了，左边那人先开口：“不错，兄弟你这人看着很好，你且进去，只是就随便看看，别多说多言，免得到时有什么事，连累我们两个啊。” 赵晃心想这不过是武馆又不是什么衙门重地，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可是陆晃情商极高，自然他不会这么说，他只是连连点头道：“两位大侠的话，在下牢记在心，领会得领会得，等会儿出来，还有薄礼相送。” 那两人被面前此人左一个“大侠”右一个“大侠”捧得轻飘飘的，大概在两人的错觉里，都觉得自己要跟那名震西楚国的赵大侠相提并论了，所以哪儿会有不让陆晃进去的道理。 马屁与银子的组合拳，一般人真无法抵抗的。 陆晃于是斯斯然的进了赵氏武馆的大门。 进了大门，陆晃已经作好了准备，准备有人拦他的路，但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银子加大侠，可以当者披糜。 但没有人，这个大院真的大，里面有好多人，分作好几堆，他们大多是在相互切磋的样子。 陆晃眯着眼睛四下看，好像都是学员啊。 他留神细看，也发觉了男女都有，有个女的，还耳朵上挂同心方胜儿，嗯，男女通吃，小赵武馆真的是财源滚滚来啊。 陆晃根本没有看到有老师样子的人。 他瞅了一个空档机会，扯住一人衣袖问小赵馆长在哪儿。 那人也不觉得奇怪的样子，他朝内指：“馆长在里院呢。” 陆晃于是朝内院去。 内院门口处没有人值守，所以陆晃他也不必用银子与大侠开路。 进了内院，里面的人少了许多。 他一眼就看到了赵飞。 因为他的架子很大，那么大刀马金刀的坐在那儿，很威风很招眼，那派头就差在自己脸上写“赵大侠之亲生子”几个字了！ 这儿呢，大约有十几名弟子吧，他们围成了一圈，在看中间两个人相斗。 那两人并没有用上兵刃，只是赤手空拳相搏。 从陆晃的角度看过去，自己左首是一个身材偏高的瘦子，而右首则是一个十分敦实的胖子。 但是这两个人的出拳风格是与身形完全相反的，瘦个子站在原地不动，但那胖子却反而是滴溜溜的围了对方转。 陆晃从直观上，感觉这两人之间的切磋应该是瘦子占优，因为什么呢？ 只因为瘦子这么原地出拳，会很节省体力的。 瘦子与胖子又斗了十来回，一旁观战陆晃也看不懂那些招数，但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响，胖子的拳头一下击中了那瘦子的肩头。 瘦子一个踉跄后退，很想站稳，可是胖子得势不让人，紧跟了一步，再挥一拳，还是中了对方同样的肩膀部位，这一下对方完全吃不住劲了，所以身子那么十分剧烈的颤抖着，整个人终于拿不住桩子，一下子便倒了下去。 围成一圈的弟子们都喝起采来了。 这那胖子过去扶起了瘦子，瘦子被打败有点儿沮丧，但胖子劝了他几句话，好像他心情就好了一些。 两人住了手，现在众人都注意到了陆晃。 那个大马金刀的人忽然开口问陆晃：“你是新来的弟子么？怎么不换训练服？” 第二十八章 请举例！ 陆晃一怔，看来新人太多，这小赵馆长未必一时认得全，所以将自己当作了新招收的弟子。 陆晃正在发怔，旁边一弟子已经在喝斥陆晃了：“赵师傅对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睬？” 旁边有人说：“嗯，这人脸生，我看不是咱们的同门吧！” 陆晃这才抱拳行礼说：“各位好，我是慕名而来的，想见见赵飞师傅，请问哪一位是？” 虽然陆晃嘴里说着不知哪一位，可是他心里十之八九所猜想应该就是那位很威风而且还坐的人呗。 果然，在陆晃的这番话之后，那些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齐刷刷的投注于那很威风的人之身上。 那人也不站起来，傲慢的看了陆晃一眼：“你找我有事？” “有点儿小事。”陆晃一时不知道如何说，所以他当下就含糊的这么讲了一句。 赵飞点头：“你有小事找我，那么你先等一会儿，我这一堂课上完了再跟你说话。”陆晃冷眼观察着对方，还真的是十分傲气的呢！ 陆晃他感觉对方的礼数十分不到位。 自己这么礼貌对他说话，他却是一副大刺刺的，来一个明星躺，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陆晃心里不喜，可是他也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些不良情绪给挂在脸上，他毕竟是一个挺沉得住气的人。 于是陆晃站一边，且看赵飞他如何授课。 作为这么多弟子的授业师傅，且看他如何操作。 也可以管中窥豹的吧。 赵飞对那一群弟子道：“之前，两位同门已经相斗过的，我让他们全力相斗，你们在一旁观摩的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如果有不对的，我可以点拨一下。” 语气很是傲慢，感觉自己像一个巨大的权威吧。 陆晃心里觉得好笑，但表情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见师傅都这么放话了，大家当然都开始纷纷发言。 一人道：“两位师兄的相斗我看得极仔细的，范师兄原地不动，所采取的以静制动的法子。” 另一人则道：“风师兄采用的则是以动制静的法子，更加的灵活更加的有效吧。” 陆晃觉得这人说的简直是废话了。 以动制静，这任谁都看得出来，还需要他来说么？ 动起来也当然灵活了，而后说到有效，这是结果反过去推导了过程，谁都可以这么说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嘛！ 第三人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风师兄第二拳打的位置十分的巧妙，他还是选择了击打范师兄的肩膀同一位置，一般被打中一拳的人会想到对方下一拳多少会改变方位的，可是断断料不到居然对方还是击打同一个地方，这能够起到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嗯，陆晃觉得此人的说法有点儿意思，至少他自己看时没有这么想过。 但是有人说出了不一样的观点，那人道：“我看这未必好。” 前一人听有人反对自己，他不干了：“什么未必好，我可讲得出理由，你能讲得出任何的理由来么？” 那人道：“当然了，我觉得风师兄如果改作了伸腿去扫下盘，那么我以为范师兄本来身体就不如何稳当了，再被风师兄这么一扫，他定然也是站不稳的。” 两人展开了辩论，然后有其他的弟子提出了各自的观点来。 听众人都说得个八九不离十了，赵飞终于干干的咳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嗯，我以为大家都看得挺认真的，但没有说到点子上。” 啊，众人提出了这么多的看法，居然没说到点子上么？ 大家面面相觑，又各自去绞尽脑汁的想，但好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多的了。 正在僵持间，赵飞笑起来，忽然一指某个弟子问：“你来说说看法。” 陆晃想赵飞不指别人单指此位弟子，想来他是觉得这个弟子比其他的人要聪明那么一点吧。 这像什么呢，这就像是学堂上，老师很喜欢在提问时抽那个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因为他们不会回答得太离谱的。 那弟子连忙躬身回答道：“师父，我觉得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说明了哪一个问题，你尽管说出来，让为师听听。”赵飞年纪也不算大，但陆晃觉得他的架子是摆得极大极大的。 那弟子执礼甚恭，他又小心翼翼的道：“师父啊，我觉得吧，这风师兄能够在与范师兄的相斗里，最终胜出，是因符合了一条武学原则。” 哦，还有武学原则，陆晃觉得自己也真是受教了，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啊。 他侧耳认真倾听。 那弟子斟酌了一下用词方道：“那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然后他还进行了很具体的解释：“师父，依弟子来看，风师兄出拳快，快就占据上风，使得那范师兄疲于招架，没有更大的反击的余地，所以速度上的差别，造成了结果上的大相径庭啊！“ 他分析得好很有道理，还没有得到赵飞师父的点评，其他的同门都纷纷鼓掌喝彩起来。 陆晃觉得这弟子应该还是有眼光的。 算是能够抓到问题的要害吧。 但他看赵飞，赵飞的脸上好像有一种叫作“不以为然”的表情。 嗯，难道赵飞小赵馆长有不一样的看法么？ 陆晃心里倒对此挺是期待的。 赵飞终于伸出双手，朝下压了那么一压，然后对众位弟子道：“大家都在鼓掌，当然是觉得他说得对了，是也不是？” 众弟子大多数都点头承认：“是啊，师父，就是那样的啊。” 但已经有两三个看着就比较机灵的人，似乎看出来师父对这个回答有所保留了，所以他们也有所保留，并没有大声的去附和。 赵飞道：“什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完全是一句不通的话，为师一向不赞成的。” 赵飞这么一说，之前提出此观点的弟子固是一怔，连一旁听着的陆晃心里也是那么一怔。 这是什么个意思呢？ 难道大家都以为的话，偏偏不正确了么？ 陆晃倒对赵飞青眼相看，觉得这小赵馆长嘛，或许也是肚子里多少有点儿东西的。 他当下又侧耳聆听。 只听赵飞道：“你们都有些个人云亦云了，你们且说说看，有什么事迹可以证明此观点正确呢？” 那些弟子都相互看看，有一人嘀咕道：“风师兄能够打败范师兄可算一个例子吧。” 赵飞连连摇头：“这算得什么，这是咱们赵氏武馆内部的同门较艺，也不是什么生死相搏，而且层级不够，我所说的有力证据，应该是成名英雄之间的那种决斗，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吧？” 好像懂了，众弟子纷纷都在点头。 赵飞道：“所以呢，你们是无法举出任何的例子——” 听赵飞这么说，陆晃觉得真的是听君一席话，就只一席话。 他要表示自己的反对了，因为他完全听不下去了。 对于这么一句流传于江湖里的名言，已经破了圈，连陆晃这个并非江湖人士都知道，他认定这也是真理了。 江湖的真理很多，这是其中的一条吧。 陆晃举手，朝赵飞那边直晃，表示他有话说，但他是旁听的，所以举手表示了一种礼貌， 陆晃不像赵飞那样无礼，他还是守礼的。 可是赵飞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陆晃啊，他还在那儿侃呢：“所以说，有些话，不要听别人一摆忽就跟着瞎嚷嚷……” 陆晃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边有力的晃手，一边大声冲着赵飞道：“小赵馆长，我有话要说。” 赵飞这才终于看了陆晃一眼，可是他好像挺不高兴自己的讲话被人无端给打断一般，他一脸没好气的对陆晃道：“这位兄弟，你叫什么？ “我姓陆名晃。” “好的，这位陆兄弟，咱们师徒之边在讨论问题，你可不可以不要瞎掺合了？” 陆晃见赵飞误自己了，他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几句的，才说：“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 赵飞却显然没有那个耐心听陆晃说下去，他又截断了陆晃的话头道：“兄台，你只是要跟我说点儿小事，那你的小事跟我教授弟子之事比起来，哪一个大一些你应该明白吧，传道解惑是神圣大事！” 陆晃有点儿小委屈的道：“可是小赵先生，我所要说的其实跟你们现在所说有点儿关系。” “哦，有点儿关系啊？”看来赵飞没想到陆晃会这么说，他看着陆晃，迟疑了一会儿方道，“本来我们武馆内师父弟子之间的交流，是并不曾朝向外人开放的，但今儿个破个例，下不为例，今日你要说什么就请说了吧！” 于是陆晃道：“好的，多放谢小赵先生容我说话。” 赵飞微微点头，神情很是傲慢。 陆晃道：“小赵先生，我倒可以举出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事来。” 小赵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哦？” 陆晃道：“小赵先生，你可曾去过西域？” 西域，一听就是很是西边的十分遥远的地方。 于是小赵馆长摇摇头。 陆晃一见他摇头，心想，就是要等你摇头啊，你不知道那就好办了。 于是陆晃接着道：“在西域，有一位武功高手叫作东方不败，他是一个叫作魔教的教主。他跟四大高手相斗，就是凭一根绣花针，以极快的身法最后击败对手，而且让对手输得口服心服，由此例可见，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此话是有理的。” 小赵看看众弟子，又看看陆晃，他不知道西域的事儿，对于此事真假倒不易反驳。 小赵想一想道：“或许只是一次偶然。陆兄台，你要知道快虽然一时能够占据上风，可是力必不可持久的，如果对方使用绵力，那快就是被人家耗得个油尽灯枯的可悲处境了。” 听小赵这么说，陆晃自己心里倒是一怔，这话分两面，小赵那一面说得也有几分理的，比如自己会的两套拳法，一个是跆拳道，另一个是太极拳，那么太极拳讲究的是以柔去克刚，就跟这小赵口里所说的绵力差可比拟的吧。 见陆晃正自沉思着，赵飞追问了一句：“陆兄台，你说是这不是这个理儿？” 陆晃觉得他的话有道理，虽然未必全有道理，但觉得此事也没必要争下去了，所以陆晃当下淡淡一笑的道：“嗯，小赵先生说得不错，果然是有道理的。” 赵飞见陆晃这么一个外人，本来是对自己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有着挑战自己权威的危险举动，但很快便被自己的一席话给灭了火，他很满意。 赵飞对陆晃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来。 然后他再见众弟子个个点头称是，他显然是愈发的得意了。 赵飞环顾了四周，忽然对一名弟子道：“你去取一柄剑来。” 那弟子听命而去。 赵飞道：“我来教你一套剑法，你可要好学。” 那弟子应得一声“是的”。 赵飞对其他弟子也说：“你们也看着，注意我的每一个细节啊。” 陆晃觉得这种情形之下，自己还站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好的呀，因为他知道好像在江湖里很讲究这一套的，不可能随便去偷窥别人的武功，甚至有的武学绝技是只传自己的亲生儿子的，那更是守秘密守得极其厉害的，有些狠的，如果发现有人偷窥会杀了偷窥者，或废掉对方一对招子的。 当然了，自己现在这种情形可是算不是什么偷窥的，然而呢，也不太好，所以陆晃这么想着，准备举步离去——自己主动也好，如果到时被人家请开，那可就不免更加尴尬了几分。 但陆晃才一转身，却听身后的赵飞说得一句：“陆兄台请留步了。” 陆晃一愕，但他还是如言留步。 第二十九章 我失忆我骄傲 赵飞对着他友善的那么一笑道：“陆兄台可以在旁观瞧，我不介意这个的。” 哦，不介意，又是反江湖的做法，你不介意，那我就懒得移步了。 于是陆晃便是原地站定。 只看赵飞又是如何传导那众弟子剑法的。 只见赵飞从弟子手里要过剑来，他举剑在手，以剑尖向前一送，挽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剑花，那剑花耀人眼，赵飞再将剑招一招招的逐次教下去。 一共也教得不多，是十招。 本来陆晃是局外人，他也不知道如何算一招。 但赵飞一招一招的报了数出来，陆晃自然也就知道了。 现在已经十招教完，赵飞问得一句：“谁来试演一回？” 这试演跟陆晃必然无关，于是他看着其他的人。 那些人才有关的嘛。 听小赵馆长这么说，一个白衣弟子立即站了出来，对小赵师父躬身行了一个礼，然后说：“且让弟子来使这一路剑法吧！：” 小赵馆长点头，表示了允可。 那弟子一招一招使将出来。 赵飞并没有提前去提示，但在那每一招使完之后，他会报出那一招的名字来。 那弟子人挺聪明的，而这十招招数并不多，而且以陆晃这外行人看来也不热闹，每一招都挺简单的。 陆晃本来以为大概只有一人能够试演完全，因为他自己也只大概记得了五六招，刚刚过半的样子。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有八九人都可以使全乎了。 陆晃有点儿小惊讶，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想来应该是这些人毕竟是行业内的，俗话称作“会家子”，所以呢，他们对于招法有基本的概念，于是按照那种基本概念去记忆就容易许多。 这跟玩魔方似的，外行人觉得记那些还原的公式是相当的麻烦吧，可是对于玩魔方的个中好手来说，其实也是一件蛮轻易的事儿。 要不，你很难去理解有的人居然可以不看魔方而做到“盲转还原”。 外行人总是容易将简单的问题给搞复杂化的。 等所有会的弟子举手再实际将十招剑法都练了个遍，没有人再出来试演时，一旁仔细观瞧的陆晃差不多已经将那十招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了。 什么“春风拂柳”“月光满塘”“树影婆娑”“拈花一笑”“沧海有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些名字他直觉取得挺好的。 至少比什么“香气熏天”好很多，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想好了“闻香识女人”这一个招牌名，并且已经让人去制作了，那他觉得从这里面取一个招法的名称来作招牌名，甚至都是可以的。 碾压香气熏天！ 还有之前的，常二狗，陈抱娃，陆晃苦笑着摇摇头。 赵飞教完了这十招，接着是下面十招，原来一共有三十剑招。 看着赵飞继续教。 陆晃心里忽然一动，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怪怪的，一时之间自己却是抓不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陆晃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他凝注着赵飞手里的长剑，忽然心窍那么一开，他顿时醒悟过来了。 原来是兵刃！ 他之所以觉得奇怪的地方，便是赵飞他的父亲是赵大侠，赵大侠外面还有一把大刀摆放呢，应该是刀为其得意兵刃吧，怎么这个赵飞他反而是教习剑呢？ 难道赵家于剑法上也是挺有造诣的么？ 赵飞二十招后，又让弟子出来演，这一次是要将二十招全部练一遍，这一下只有三四人可以做得到。 其他的人不是不敢出来试演，便是试演到某一招时，便被那赵飞给叫停了——只因为他们演错了！ 旁边一直观看着没有出声的陆晃忽然间心里来了兴趣。他很想看看，最后三十招全部赵飞演示完后，尚有多少弟子可以会的。 是一个两个还是零个？ 如果此时有人要跟陆晃打赌的话，他宁愿赌零个。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 赵飞三十招使完，也不重复前面二十招，问：“有没有人可以使得全三十招的？” 众弟子都哑然无声。 但好像有两三个在发怔，其中一个还在用手指掐着，好像在数着试想自己能不能全部一招招的做到还原的程度。但最后都摇头放弃了。 除了唯一所剩下的那个。 那是一个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年青人，在第二轮二十招演示时，陆晃就注意到这个年青人了。 他的动作做得最为熟练与到位，陆晃注意到赵飞的目光也在那弟子身上停留了最长时间。 很显然，那人一定是整个赵氏武馆的佼佼者。 如果还有哪个弟子能够做到三十招连使的话，那么一定是现在众目注视之下的这个人，如果他不成，那将再无其他人可以做得到的！ 陆晃也很有兴趣的看他，心里琢磨着对方能不能够做得到呢？ 只见那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忽然闭了眼睛，嘴里好像在数字。 赵飞忽然开口问：“小四，你可以做得到么？” 话没有说全，但自是在指能不能将所有的剑招三十招，全部凭借了强大的记忆力去还原。 陆晃不知道这是不是只跟记忆力有关，或许还跟其他学武方向的基本能力相关，这个陆晃不了解，也不好去瞎猜测了。 小四脸色十分凝重，他对赵飞道：“师父，你且先等一等。” 赵飞说得一声：“好。” 小四默立当场，他又在掐手指，陆晃大致明白他应该是在算招法，用一种很特殊的，别人很难掌握的法子在脑海里还原那些个招术。 隔了好一阵，小四忽然抬起头来对赵飞道：“师父，我可以来试一试！” 赵飞点头。 于是小四手里捏剑，走到众人垓心，他手臂一抬，一招“春风指柳”，首招而出，一招接了一招，显然他在之前的默想里，已经于自己的脑海里将整个三十招想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他现在三十剑招使将下来，竟然没有丝毫的停滞。 陆晃看着也挑大拇指。 不知道这个叫小四的本领如何，但单看他这学习能力如此强大，如果陆晃要招强力护院，这小四是一个很理想的人选。 赵飞看小四将三十剑招全部的使完，他没有称赞，只是默默点头。 陆晃觉得奇怪，这些弟子其他人都做不到，只此人做到，作师父的不应该去表扬一下么？ 没有物质的奖励也就罢了，连个口头的鼓励也没有？ 这激励机制掌握得不好啊。 虽然此事跟己无关，可是陆晃心里也为小四打起了肚皮里的抱不平来。 赵飞的目光在全场扫了那么一眼，他忽然说：“从现在开始，大家开始拼命的去将所学的剑招给忘记。” 啥，忘记？ 之前才辛辛苦苦学过的剑招，现在要忘记。 陆晃乍听也很惊讶，但毕竟是受过武侠小说大量熏陶过的人，什么武林怪杰都见识过。 所以他转念一想，眼睛一亮，居然有柳暗花明一般的领悟之后的自得。 就在一瞬间，有一对的眼光好像有意无意的朝自己这一边射了过来。 陆晃猛地抬起头去看，是赵飞的目光！ 赵飞是在看陆晃的，不是不经意间，而是有意的。 四目相对间，赵飞没有掩饰的闪开，甚至对陆晃展露了一个微笑来。 陆晃也报以微笑，然后赵飞的目光不引其他人注意的移了开去。 陆晃心里边又是一动。 赵飞的弟子们开始遵照师父的奇怪命令，拼命去忘。 现在可能最难忘的反而是之前学得最好的小四吧。 赵飞已经等到了第一个说自己全忘了剑招的人，陆晃觉得这事很古怪，就像是百米跑得一半，却一百八十度的斩折而朝后跑，那最后的人反而跑到了第一去。 赵飞问那弟子：“你果然全忘记了？” “是的。”那弟子很骄傲。 这是一个记忆力垫底的家伙。 赵飞目光紧紧盯了对方：“你确定这一点么？” “是的。”那弟子很肯定的说，还补充了一句：“师父，你知道的，我一向记忆很差的。” 他大概是头一次因为记忆差而觉得很骄傲的吧。 其他弟子有的也忍不住偷偷的乐了出来。 陆晃也在一旁不由得莞尔一乐了。 赵飞没有乐：“很好，那我问你，我为何要让你们忘掉剑招？” 那弟子搔搔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赵飞道：“因为我之前不小心教错了，顺序不对，所以我让你们全忘记。” 说到这儿，赵飞目光又不经意间扫了陆晃一眼。 啊？这个解答？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这个理由太歪了。 陆晃忽然开口道：“小赵馆长，我觉得忘记不是因为错。” “你以为是什么？”赵飞盯着陆晃，目光显有闪电。 陆晃道：“无招胜有招！” 赵飞忽然脸色勃然而变，径直走到了陆晃面前，对着他右手中指点了数下，怒道：“胡说八道！” 然后赵飞生气的一转身道：“遇到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烦！我要去醉仙楼喝酒！” 那些弟子见师父离去，全部以一种愤怒的目光瞧向陆晃。 陆晃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一个铁的道理，如果说一个人得罪了相当多的人，那么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第三十章 赵大侠的英勇事迹 陆晃出了内院门，方要再出大门去，忽然听到里面有人高声朝外喊话：“赵师父要讲故事了，大家伙儿都进来听吧！” 他心里一动，转身，混在人群里朝里去，心想：好家伙，还带讲故事的！ 进得内院，只见赵飞双手那么朝里一招道：“好好，大家伙儿聚拢过来。” 陆晃就吊在人群的最后，他相信这么多人没人会特意注意到自己的，虽然距离稍远点儿，但他相信还是可以听见对方的说话声的——只要对方说话不是刻意的那么低就成。 赵飞清清嗓子道：“嗯，老规矩了，给大家伙儿讲讲我爹，也就是赵大侠的英勇事迹吧！” 众弟子听了，都个个拍起掌来，而且还拍得个“啪啪啪”直响。 赵飞脸有得色。 陆晃在后面看了，有点儿反胃啊，这是讲自己父亲的事迹，可偏说什么英勇事迹，脸皮可不能算薄啊！ 陆晃且听赵飞究竟是要讲什么故事。 看那架式，这些个赵氏武馆的弟子们也很是吃这一套的。因为现在他们个个眼睛放光，对于赵大侠的崇拜之情真的是溢于言表啊！ 陆晃也好奇，一路听赵大侠如何厉害如何厉害，反正就是说他牛x了，可是究竟是怎么个牛x法，自己完全不了解，如今可听一件具体事迹也好。 赵飞那边却一时并没有立即讲，他先是沉吟了那么一下，好像故事太多，不知道先讲哪一段似的，隔了好半天，才听得赵飞说道：“嗯，咱们就讲那个沙漠千里杀十煞的故事吧。这个也是赵大侠的很经典事迹之一了。” 开始讲故事了，赵飞也就不再提什么“我父亲”，改作称呼为“赵大侠”了。 赵大侠，听着这名字很威风很霸气的。 赵飞续道：“那是一个夏天，赵大侠因为身有一件要事，所以他要去沙漠一趟。可是他却不知道，有黑道上号称那‘十煞’的高手，已经盯上了他。因为赵大侠保护了行商的利益在无意之中得罪了那十煞，处心积虑要对付赵大侠，但是赵大侠并不自知，十煞并没有公开宣战，下什么战书的。” 陆晃听明白了，这好像带点儿偷袭的意思啊。 赵飞好像说了一通话，有点儿嘴干，旁边立即有懂事的弟子将茶盅递将上来，赵飞呷了一口，才又接了道：“这十煞各有惊人艺业，非常了得。才初入沙漠，赵大侠就惊觉了，他立即拨转了马头，与十人正面相抗，但是此时他发现有一个大问题，那便是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他一个人对二对三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对方有十人，一对十，那就很处于下风了。所以赵大侠此时也就决定要智取了。” 此时有一名弟子遂说道：“对的，不能力取就可以智取，大英雄大丈夫是不能够用蛮力的。” 其他的弟子也纷纷的赞同了这一说法。 赵飞点头：“是啊，如果不靠脑子，只靠蛮力，行走于江湖会吃极大的亏啊！” 陆晃也赞同此话，在江湖行走，可能凭力量的时候居多，这是跟这个行业的特殊性有关联的，但也不可一味依仗了力量，那是行不通的。 赵飞又接道：“赵大侠便拍马飞奔在前，不与那十煞纠缠。话说赵大侠胯下这马可是良驹，乃大宛之名马，全身没有一根杂毛，全是白色，白如雪，那马一跑起来，如四蹄悬于半空，当真是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后面十煞追得很急，其实他们的马也是好马，因为他们也知道赵大侠一贯是骑的白色骏马，他们想着要追杀赵大侠，又怎么可能用驽马呢？ “赵大侠白马在前，仍然能够轻松拉开距离，但赵大侠驾驭了胯下之马，却并不急驶，反而减速下来，他不时朝后张望了，已经看出来那十煞的马力终究是有区别的，最前面的一匹马已经跟后面的马拉开了好一段距离。而赵大侠心里这么一计算，他觉得已经很有把握杀掉冲锋在前的那一人了，于是他将马速给降得更低！” 赵飞讲故事的本事不错，不知道他的真实功夫跟讲故事的功夫比起来，哪个更强，连陆晃也听得挺有兴味的。 赵飞呷口茶又道：“说时迟那时快，冲到最先那人已经离赵大侠只有一箭之距离了，赵大侠忽然双腿在马腹那么连磕得三下，两重一轻。 “其实这是一个马语了，人与马在一起久了，只要是一个有心人啊，都可以让马能够部分知道自己的意思。赵大侠当下这么二重一轻，就是在对马儿说：你可以立马掉头了！那马儿心领神会，马身一顿，如果是平常的马要急转头，总是得先停下来，完全没有速度才成，可是这马毕竟是神马一匹，赵大侠胯下之马不神不成啊！马居然不减速，一个大扭身，马头全别过来了！那马奋蹄前冲，眨眼间居然跟追来这一人，是十煞里的老九，来了个马头对马头，那人大惊，眼见自己的马头要跟对方的马头相撞了，他急忙勒马要停下来，避免相撞！” 陆晃听到这儿不由得“噗嗤”低笑了一声，他身旁其他弟子看着陆晃笑，他们也忍不住想笑。 觉得马头相撞，如果能撞成，那一定十分的有趣。 陆晃想的却是这是要出“马祸”了么？ 赵飞见众人脸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他很得意的继续道：“嗯，那九煞虽然手忙脚乱去减马速，但是来不及了，马头已经跟对面的赵大侠胯下的马来了一个的碰撞。马与马不一样，赵大侠胯下的马是有功夫的马！” 赵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是十分的严肃，根本没有丁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众人听了都惊噫起来。 陆晃不相信，这太扯了，马也练武功。 连武侠大师也不敢这么扯吧！ 赵飞却是表情十分严肃的继续道：“神马练的马功夫是马头功，马头练得跟生铁一般，所以现在两个马头相撞，那么，结果你们可想而知了！”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 陆晃觉得不太真，但假得有意思，而想想那场景一定有意思得很的。 赵飞也脸上露出了欢然之色来：“马头跟马头相撞，发出了砰的一声大响来。神马无事，九煞的马就灰飞烟灭了，马头变成了渣！那九煞也反应真快，他身手也真个了得，他纵身朝上，但他反应再快，哪儿又快得过赵大侠手里的这一把大刀呢！大刀划过，泛起一片血光来，然后九煞惨叫声里，双腿已经没了，人落在地上悲惨嚎叫着。 “赵大侠可手下不留情，知道这九煞特别手段毒辣，他纵马过去，神马直接将那九煞给踩得一命呜呼了！” 众弟子都听得津津有味。 赵飞却停了下来，好像留时间给大家好好品味一番。 隔了半晌方道：“九煞眼见不活，后面冲上来是两骑，速度几乎是并驾齐驱的。分别是八煞与十煞，双煞一左一右抢攻上来，赵大侠大刀挥舞，刀上带出的血迷了八煞的眼睛，他大惊间茫然失措早被赵大侠一刀劈马下，那十煞吓得呆了，竟像个木偶一样，待赵大侠大刀杀到眼前，才反应过来，可是哪儿还来得及，手里刀才抬了一半，脑袋都滚下砸在刀身上了！ “赵大侠连毙三敌威风凛凛，他是仰天长啸！眼见后面七煞几乎是联袂杀到，如果此时正面拉开大战，还是一敌七，势必处于下风。于是赵大侠再跑，后面再追，如法炮制，初时快，等对方人马拉开后，速度陡降，又见最前的头煞追得近了，突然间三重一轻，那是告诉胯下之马要收足，那马立时明白，说收就收，竟然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抢得时间差，头煞已经在最佳距离，赵大侠一个回马刀，又毙了头煞。 “后面二煞三煞手持长枪扎来，赵大侠无法近其身，忽然反向一冲，从两人枪尖间隙处冲过去，人已经鬼魅般来到两人身后，反手一刀，一煞落地，再回带，又杀一煞。 “现在十去其六，只余下四煞了！” 小四听得很仔细，他终于忍不住道：“赵大侠智计惊人，余下的四煞是不是也是用计格毙的？” 赵飞却缓缓摇头，他语气沉重道：“赵大侠此时大声说：之前也算是用了些计，那是因为你们依仗的是人多势众，可现在你们只余四人，我便不用计，跟你们硬斗！” 弟子听了都为赵大侠气度所慑！ 赵飞目光飘向了远方：“以一敌四，最后全歼四神奸巨恶！赵大侠也身负重伤，那伤一直养了近半年才痊愈。赵大侠沙漠斩十煞，一战威慑甘州南北两道，令黑道中人侧目！” 陆晃也听得心驰神往的，只觉得赵大侠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厉害炸了！ 故事讲完，在众人的一片唏嘘声里，陆晃默默的离开了赵氏武馆，他没有走远。 陆晃离开了赵氏武馆，他没有回陆府，他当然没有回去，因为有人等着他。 赵晃坐在楼头看着街对面，从这儿可以看到那赵氏武馆的大旗，旗在风中飘扬着，陆晃轻笑一声，吐一口气，暗道：“一个有意思的人。” 他不后悔最后一日没有去休息，以迎来翌日上班的精神，因为遇到一个有趣的人，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一件事儿。 人应该珍惜的。 人活一生是为了什么？ 当然为钱为权，甚至有的人为了女人。 都正常。但不是全部，至少在陆晃的人生哲理里并非全部。 真的并非全部。 …… 第三十一章 世界那么小，我们来喝喝 陆晃听到远处的更鼓之声，觉得正主儿应该到了。正想着，楼梯口已经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陆晃微侧了头去观，正是赵飞。 赵飞走上来，目光好像很是偶然的才瞥到了陆晃这边。 一见到陆晃，赵飞眼睛好像就亮了那么一下，跟上一次留给陆晃的怒容完全不一样，甚至赵飞的脸上还带有丝丝浅浅的笑容。 赵飞一拱手冲陆晃连声道：“啊呀，凑巧，真正的凑巧了，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陆晃见他装腔作势的，也笑道：“是啊，世界那么小，遇到也不怪。” 赵飞笑眯眯走了过来，又冲着陆晃一拱手：“陆兄，这么巧，那不如咱们两个拼一桌。” 陆晃点头表示可以。 那赵飞就老实不客气坐了下来。 这边陆晃立即让店伴上了酒菜。 赵飞还是在感慨着：“好巧，好巧，真的是无巧不成书。” 陆晃见他还当自己的糊涂人，他终于忍不住要揭破对方的鬼把戏了。 于是陆晃目光灼灼看向赵飞：“这不是巧，你引我先来的，你怎么能说巧呢？” 赵飞奇道：“你说是我引你至此处的，那可真的是冤枉我了，也真的是奇哉怪也！” 陆晃的目光还是不松懈，紧紧盯了对方：“没有什么奇了怪了的，你手指点我下，正常生气也不会连指对方九下之多的，所以我猜测当是指的申时。” 赵飞笑起来：“我都没有跟你亲口说，你就觉得我对你说是申时了，你的想像力不错哟。” 陆晃道：“当然了，有你所说那种情形，可能只是我的穿凿附会而已，可是事实上我相信并非如此。” 赵飞听陆晃这么说，他现在已经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他也目光紧紧盯着陆晃，就如同现在陆晃紧紧盯着他一样。 跟陆晃眼光不一样的是，赵飞眼光里有一种肃然。 陆晃的目光里更多的是一种随意随性，并没有给人任何的压迫感。 赵飞道：“陆兄你的话，很有些个意思，我愿闻其详！” 陆晃淡然道：“你指点我九次，从子时算，便是申时，你又在指我时小指向上抬起，那是指申末之意，所以现在我出现在这儿，你也出现在这儿，自然不是一种你口里所说的巧合了！” 赵飞听陆晃的话后，他沉默着，陆晃也看着他同样的保持了沉默，至于对方承认不承认，陆晃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吧，对方已经亲身出现，就证明了一切，无需再证明什么了。 赵飞笑起来：“你是一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不累人。” 这话陆晃并不能完全的附和。 的确跟聪明人说话有便宜的地方，那便是不必将话说得太明白了，一点就透，响鼓不用重锤，甚至连弦外之音也可以搞得很清楚，这是跟聪明人打交道好的一面。 但聪明人肚子里面所转的弯弯绕绕的东西特别多，从这一方面来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又是件挺累的事儿。 正所谓硬币的两面，看你如何去解了。 也跟之前陆晃拿半杯水给双秀看，所讲的半杯水的道理是一模一样的。 赵飞微笑道：“你来咱们赵氏武馆有何贵干啊？” 说着话，他目光带着探询的意味盯着陆晃。 陆晃道：“我当然是有目的而来的。” 赵飞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陆晃却是话锋那么一转，转而说道：“我见赵兄将整个赵氏武馆经营得好生兴隆啊！” 赵飞很谦虚的摆手道：“哪儿哪儿，不过是父辈的功劳，我大树底下好乘凉而已。” 陆晃听赵飞这么说，不由得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是有自知之明的。 于前世，在商海里打着滚儿，遇到过好一些富二代或者是富三代。 大多数人都没什么自知之明，觉得根本不是老子厉害，而是自己厉害，没认真想过，不是生得好命，一生下来就嘴里叨着个金汤匙，跟一般的打工人比起来，没什么优势，只怕还尚有不足的呢！ 自知之明，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的。 赵飞又道：“我爹赵大侠在江湖是有些个大名得享的，所以咱们赵氏武馆现在才能这么兴旺发达呢！” 陆晃微笑着点头：“那是那是，孙家就被你们赵氏武馆压得气都不过来。” 赵飞正举起面前酒杯，准备将酒下嘴，忽然听得陆晃说这么说，他倒是先愣了下，过了一会儿才乜斜了眼睛看着陆晃问了一句：“你调查我了？” “没有没有，偶然打听得的。”陆晃话说得很含混。 赵飞忽然开门见山再道：“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陆晃道：“本来是有事的，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现在没事了。” “你本来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你要改变自己的想法？”赵飞问道。 陆晃本不想直说此话，之前他含含混混的，也是想将此事一笔轻描淡写的带过，没想到赵飞自己不想过，倒紧盯了此事问。 陆晃沉吟一下，他斟酌着说：“嗯，之前我想找一个身手好的，如果可以，我想用这么一个人。” 但后来，陆晃感觉赵飞名大于实，而且对方赵氏武馆开得那么红红火火的，别人当老板当得舒服得很，哪儿会巴巴跑来给自己当武保呢？ 所以陆晃实地考察之后放弃了原因的这一想法。 而赵飞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陆晃说完这话。赵飞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举起酒杯说：“原来是这样，来，陆兄，咱们干一杯！” 说干就干，两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赵飞一口喝干，他忽然目光紧盯了陆晃问：“陆兄，我有一句话请教于你。” “那哪一句话？”陆晃漫不经心的说道。 赵飞道：“你看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话问得有几分蹊跷，陆晃一怔，本来要去挟烧白的筷子顿时缩了回来。 他看着赵飞。 赵飞以为陆晃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陆兄，你看我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陆晃默默看了赵飞好一会儿，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赵飞不明白陆晃为何会突然间发笑，他怔得一会儿，问：“陆兄，我的话，很好笑么？” “倒不是很好笑，只是我觉得你的话，比较的古怪而已。” “有什么古怪之处，我倒要请教一番了。”赵飞不解的问。 陆晃道：“这个呢，你我初次见到，这才第一天，你要我来说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不觉得这太草率了么？你要知道，要识人可不是件易事，常言道路遥方知马力，咱们共同的路太短，难下这个结论啊！” 赵飞点头：“说得也是。” 但是很快就又摇头：“只是这话也不完全对，我只是让你谈谈一个第一眼的初印象而已，我觉得这个对于陆兄你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儿吧！ 说罢，赵飞眼里带着强烈的期待看着陆晃。 陆晃见赵飞如此恳切的看着自己，眼里尽是期待的光芒，他倒不好坚持己见，那不熟不下判语的一向原则，好像也只好暂时性的突破一下了。 陆晃沉吟了一下，他终于是开口说道：“赵兄，嗯，我可以直话直说么？如果直话直说，我只怕会得罪你，因为你知道，直话都常常会得罪人的。” 赵飞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没事儿，陆兄你尽管说，如果我要听你的假话，那又有什么意思，而如果你想说假话的话，那我还是劝你趁早就别说了呗！” 陆晃见赵飞能够接受自己说实话，他也就不客气的直接说了：“我看你的种种作为，我觉得你是一个武二代，一个没有什么自己建树的武二代。” 这话有的赵飞听得懂，有的他却听不懂，他呢喃的重复了陆晃的话：“武二代，什么是武二代呢？” 陆晃不准备给他从富二代还有什么星二代官二代讲起，直截解释什么是武二代：“就是像你这种父亲，也就是赵大侠威名远播，你作为他的儿子，因为他的名气而得到好处，就这样，你是武二代。” 赵飞听明白了，他眉头似乎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忽然又松展开来，对陆晃道：“我全明白了，之前你想找一个有本事的人，而你应该听得过赵氏武馆的名头，所以你找上门来，可是你一见我只不过是一个武二代，所以你判定了我是一个没什么大本领的人，就是一个靠着前人大树乘凉的家伙，所以你就觉得我不值得你请了，对也不对？” 事实就是这样的，事实很伤人，但没法子，事实就是事实。 不过见赵飞脸上流露出那种落寞的表情，陆晃到底心底是觉得有几分的歉然的。 不知道赵飞脸上现在这种落寞的表情说明了什么，或许并不是因为自己改变了主意不请他，毕竟赵飞自己现在也算是创业，活得挺滋润的，对于陆晃到底请不请他，他也未必会放在自己心上，可是听自己说他是一个完全乘父亲大凉的无所为的武二代，赵飞一定心里挺难过的吧。 陆晃见赵飞低着头一个劲儿喝闷酒，他心下那么一软，不由得伸出手去，拍拍赵飞的肩膀道：“赵兄你也不必为此而耿耿于怀，好像都是托先人之福，但我看你还是挺有经营头脑的，而且，而且……” 陆晃很想找到更多的关于赵飞的优点，可是优点有限，而且他对于赵飞其人又不是如何的熟悉，一时竟然接不下去。 可是赵飞好像还不自知，偏问他：“还有什么呢？” 陆晃绞尽脑汁，忽然觉得要找别人的优点，而且这别人还是个陌生的人，实在是一件难事啊，他想了想不知怎么说了一句：“嗯，你讲故事的本事也挺好的，比如你讲到赵大侠沙漠里如何智勇双全杀掉十煞，真的有些意思的。” 赵飞“哦”了一声。 好像赵飞对于陆晃听过故事并不如何惊讶的。 陆晃心里忽然一动，他问了一句：“在下不揣冒昧的问一句，赵大侠杀十煞的事儿是完全真实的么？” 赵飞一愣，眼睛里闪出一闪即逝的狡黠的光芒，但仍然被一直盯着他看的陆晃给发觉了。 捕捉到对方眼神的陆晃自然不肯放松了，他继续追问了一句：“那事可是真的么？” 赵飞忽然说：“来，浮一大白的。” 陆晃一笑，举起酒杯，与赵飞碰杯。 不必赵飞再说什么，没有回答的回答，有时候，岂不也是一种回答么？ 两人杯到酒干，陆晃眼见赵飞仰脖子喝酒，觉得好笑，如果对方是想要跟自己拼酒量的话，对方可是痴心妄想了啊！ 第三十二章 府中来黑影 赵飞停杯不饮，却忽然问陆晃：“陆兄，你之前讲到了东方不败的故事，那故事可是为真？” 陆晃本来以为之前的话题已经揭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对方，杀了这么一个回马枪。 陆晃道：“这个嘛……” 不知道怎么说，东方不败，当然不是一个真人了，但是陆晃又不好解释，他只能笑笑道：“咱们所讲，彼此彼此吧。” 赵飞笑起来：“好的，明白人，你是一个明白人！” 陆晃也笑起来：“兄台也是一个明白人。” 赵飞道：“好的，咱们两个明白人干一杯。” 于是两个明白人真的就干了一杯。 陆晃觉得赵飞这人即便本事不很高，但是趣味性挺强的。 陆晃道：“赵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咱们可以结拜一下。” 陆晃觉得跟人结拜，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因为人多就是力量，而结拜这种形式，是很强的一种纽带。 像刘备能够开创蜀国，最最基础的正是桃园三结义，这三人的核心力量形成，才能够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刘备在连续死了关羽张飞后，自己会觉得天快塌下来了，也是因为那两位对于他实在是太重要的。 一个团体里最忠心的两人。 赵飞闻言喜道：“很好陆兄，在下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陆晃道：“如何个结拜法呢？” 赵飞道：“这个啊，咱们不可草率了，得择一个好日子，认真结拜一下。” 陆晃觉得赵飞的话说得很对，也说明他对于结拜这事看得很重的，没有什么轻忽的意思，对此，陆晃心里是十分是满意的。 可是即使是赵大侠的过去英勇事迹里也有虚构的成分吧，可是陆晃还是很向望的，他对赵飞道：“你看人终有一死，可是像赵大侠那样，虽然人已经死了，精神不死，还是活在人们心中的传奇，所以他老人家从生到死，都是一个完美的人生啊！” “完美的人生么？赵大侠之死，那个……”赵飞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他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 陆晃也注意到了。 陆晃是一个聪明人，他当然能够留意到了这一点。 他是一个观察微表情的高手，曾经专门去学习过相关的内容。 学习后他觉得十分的管用，在商务谈判里他也曾因为这个知识点的掌握而得到不少的商业上的利益好处。 与人打交道，能够充分注意到微表情是很重要的一项技能。 陆晃看着赵飞，他大致猜测到赵大侠之死可能是有些个隐情的，可是他并不打算去问。 别人的秘密还是别人知道最好，他一向都不是一个喜欢去打探别人秘密的人。 因为知道别人的秘密越多，越危险，这个道理他心里是门清着的。 赵飞果然也并不打算朝深里说，他只是举起了酒杯，这一次没有叫上陆晃一起干，他独个儿将酒给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却是问陆晃：“陆兄你怕死么？” 不知道为何问到这个，陆晃很诚实：“我想不怕，可是真的还是怕。” 赵飞笑起来：“诚实，为了诚实咱们再干一杯。” 两人又干。 谁人不怕死？ 只不过怕是没有用的，死是头上一片乌云甩不掉，重要的是死于何种方式。 赵飞最后反复念叨着：“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捱刀。” 然后身影消失于陆晃的视野里。 赵飞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特别的长， 那身影长得如同岁月的河流，寂寂落落的…… 那当然不是赵飞自己所能够想得出来的话。 还是陆晃告诉赵飞那么一句话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捱刀。 可是说起来奇怪的一点是，虽然那话出自于陆晃嘴里，可是赵飞说出来更加的有意味。 陆晃觉得可能因为赵飞是江湖人的身份吧，而且赵飞虽然身靠大树，可是如果哪一天大树被人砍了，赵飞又能够去哪儿找到自己的栖身之处呢？ 陆晃在酒楼下感慨着，忽然想到自己的酒楼，生意不知如何。 别人家的酒楼，还有自家的酒楼，就像是数学里面的同类项，很容易相互之间引起联想的。 如果有时间，该去问问酒楼那边自己的下酒菜“大刀拍黄瓜”究竟有没有起到什么奇效的啊！ 陆晃他这么低头沉思着，一面快步回去。 今夜没有跟赵飞喝得很深入，因为时间上不允许，明日自己还得去开工上班的，如果今夜唱喝得二麻二麻的，那像怎么话啊！ ——虽然他喝二麻的机会并不大。 走到一条大街，忽然远处传来了马蹄之声，那马来得好快。 远远的，陆晃看到好像是两骑，定晴细看，因为马又离得更加近的缘故，这一回他是看得挺真切的，就是两骑马。 但马上的乘客穿的衣服比较奇怪。 穿一身红。 关键是并不是女子，是两男的。 这年头，男子穿红粉还是罕见的。 虽然又不禁止，但总是跟普通人的对于男女使用颜色的审美观大相径庭的。 不是常态的东西啊。 所以陆晃当下觉得挺是奇怪的呀，于是他顺着那马来的方向看过去。 两个人都是劲装结束，手里还高举着一面红旗，因为胯下马奔得极快的缘故，所以手里高举的两面红旗在夜风里是被吹得猎猎作响。 陆晃见来的势头奇急，他连忙一个侧身，便站在了道路的一旁。 现在夜里，大街上不比平日，也没有多少人，这两骑马夜里快奔，倒也是不会去冲撞到了什么人与物的。 两骑马来得好快，眨眼间已经在陆晃身边了，可是那两个人目不斜视，他们从陆晃面前经过，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 陆晃再揉揉眼睛想着去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那两人却已经骑得很远了。 两人的身影在黑色里被吞没，红旗在最后才消失，但终于也被黑暗所吞没了。 陆晃觉得好奇怪，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啊？ 是不是江湖里面的人，或者是什么江湖帮会的，这年头也不知道有什么帮会，菜刀帮？丐帮？ 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红衣帮？ 算了，这些事得问人才知道端由的，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瞎想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嘛！ 陆晃晃晃脑子，他终于走自己的回家路了。 回家的一路上，后面也就平安无事，没有再经过什么特别的事件。 回到府中时已经早过了不要掌灯的时候，府中处处有灯笼亮起来。 陆晃抬步进去，正好遇到几个人。 是雷虎，正带了两三名家丁在四处巡视。 本来雷虎也没有这么勤快的，只是之前他的心里不是有一个结么，老觉得陆晃曾经让人来挑战自己，可能对自己的办事能力提出了小小的置疑，所以他现在很敬职，夜里也加强了巡逻的次数。 眼见得陆晃回来了，雷虎觉得正好，这不正是向公子展现自己多么尽职的良机么？ 于是雷虎便满脸堆笑的过来，对陆晃揖礼后道：“公子，你回来啦。我正带着人在府里内外巡逻着。” 陆晃微笑着嘉奖道：“雷丁长，你做得不错！” 陆晃心里所想的是，看来自己的一步闲棋起了作用了，任用了一个副丁长，对雷虎有了刺激作用，这个很好。 所以啊，在任何一个组织，都得有竞争的态势，如果无竞争，就死水一潭了。 陆晃正想着再叮嘱几句，忽然雷虎脸色那么一变，他大声喝叱道：“什么人！” 陆晃一呆，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雷虎已经下达了另外一个命令：“你们保护公子！” 然后雷虎操了刀，飞步朝外冲去。 陆晃还在发怔，雷虎是中了什么邪么？ 现在那几个家丁都手持兵刃护住了陆晃，陆晃咳一声，问那几个家丁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是想问家丁们，正雷丁长为何会这么一惊一乍的。可是大出陆晃意料的是，那些个家丁也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模样儿。 你看我我看你，再齐齐看向了陆晃，脸上写满了同样的疑惑。 陆晃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只等雷虎回来再说吧。 外面本来已经远去的脚步之声现下又重新的响了回来，雷虎从大门外冲进来，一头的汗水，他进来就问：“公子你没事儿吧？” 陆晃道：“没有啊，雷丁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然后不等雷虎说什么，陆晃又指了指那些还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丁：“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陆晃那意思是极明白了，现在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你雷虎搞了这么一出戏，总得解释解释吧。 雷虎冲着陆晃拱手道：“哦，公子，惊扰到你。” 陆晃道：“客气话不多说了，你且说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雷虎道：“公子，是这样的，我在跟你说话的当儿，忽然间眼睛余光那么一瞟啊，我看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在黑暗里本来是难以看清楚的，可是他一动，旁边有灯光，我一下就看到是一个人的身影了，然后我才出声喝问，再后让手下保护了你，而我自己则去追。” 哦，原来是这样的，居然有人跑陆府来偷窥了，这种事情倒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是不是有什么小蟊贼来踩点什么的呀？”陆晃问道。 “不知道呀，公子，今夜我们加倍小心应该可以提防的。”雷虎只能这么回答了。 陆晃忽然间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之前在路上碰到的两名红衣人，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人呢？ 雷虎见陆晃脸色很奇怪，好像知道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雷虎凑近了陆晃，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的问陆晃：“公子，你是不是对来人行踪有所了解？” 第三十三章 复杂的官场 陆晃沉吟一会儿方道：“雷虎啊，我今日在大街上，夜里回来时遇到两骑红衣人，各手持大红旗一面，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看这两人会不会是黑影之一？” 陆晃想着，虽然之前两人是红衣，现在据雷虎所说是身穿黑衣的，但这也不奇怪，人是可以换衣的嘛。 可是雷虎听了却笑起来：“哦，那不可能，那不可能的。” 陆晃有点儿奇怪，雷虎怎么那么笃定说是不可能的呢？ 正要问雷虎其中原由，里面双秀出来了，她欢声叫道：“公子你回来啦！” 陆晃微笑点头：“是啊。” 双秀朝陆晃走过来，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公子一下：“公子，明日你可得去衙门，你可曾还记得？” 这是提醒陆晃要注意早点儿睡了。陆晃笑起来：“当然记得记得了。” 陆晃这么被双秀一打岔，他再想起来问红衣骑手的事儿时，那边雷虎已经带人到处又去巡逻了。 陆晃也只得作罢，心里这个疑问暂时就保存起来吧。 陆晃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天已经挺晚了，双秀服伺了陆晃做完所有洗漱的事儿，并将床榻准备好。 陆晃不准备今日再写什么总结了，挺累的，他决定早早就睡觉。 他本来心里还有点儿担心，黑影的出现会不会在夜里搞点儿什么事情出来，但事实证明他睡之前的这一点担心是多余的。 完全的没有事发生。是一个跟平时大多数时候一样的平安的一个夜。 陆晃睡得还不坏，他比素日也起得要早，而正因为起得早，他可以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衙门所在的地方距离陆府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所以乘不乘坐马车在两可之间。如果是过去的陆晃大致会选择乘坐马车的，因为他才懒得走路。 特别是一大早起来就走路的话，他觉得人都没有完全睡醒，挺有打哈欠的感觉。 ——原身睡得挺晚， 并没有守时睡的好习惯。 陆晃睡得更健康。 曾经听人说夜里九点不睡是不要脸，十二时不睡是不要命，他虽然觉得此种说法未免显得太过于夸张了些，但他对于其提倡早睡的观念倒是很是欣赏的。 年少人，未知早睡好处，但年少人，原谅他们吧！ 陆晃起得早，也有时间步行去而不会迟到了。 陆晃对双秀说了自己不必乘坐马车，双秀还有点儿惊讶，问：“公子，你不是一向是嫌早上行路怪累的么？怎么不坐马车了？” 陆晃道：“我觉得时间够的话，我宁愿自己步行去衙门，那多健康啊。走路实在也可以算作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呢！” 对于公子的话，双秀觉得是很对的，而且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感觉的，那便是，公子最近对的话比例越来越高的了。 在双秀的服伺下，陆晃将平日里去衙门的那一套常穿衣服穿好了。然后他对着双秀微笑点点头，举步便朝府门外去，可是才走得十来步远，就感觉不对，这天空上开始掉雨滴子了，而且不是那种稀稀疏疏的雨样子，看那个架式，很有可能会有一种越下就越大的趋势。 幸好，自己也出门不远，赶紧回头去。 那边双秀也迎了出来，她关切的对陆晃道：“公子啊。” “怎么了？” “我看你还是坐张三的马车去吧？” “为什么我要坐张三的马车去呢？”陆晃微笑着问那双秀。 双秀以一种比刚才更加肯定的语气回答说：“就因为现在下雨了啊，因为坐马车就可以有遮雨的东西啊，公子，你平时不是都很不喜欢打伞的么？” 说到平时，那是原身的问题，跟自己当然有极大的区别了，可是陆晃也不好去解释这话的，于是他用一句很是浅显明白，而双秀又听得懂的话说：“双秀，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双秀道：“公子，你说是什么道理啊？” 陆晃道：“那便是，人总是会改变的。” 陆晃最终所采取的形式，是让双秀回屋去拿了一柄油纸伞，然后他撑了油纸伞离开了陆府。 双秀站在屋檐下，看着公子远去的背影，她忽然忆起了才刚公子所说的那句话：人总是会改变的。 自己改变了么？ 好像改变了，只是公子是大树，自己只是一片小叶子，大树改变了叶子一定会改变。 公子的天空会很大的，然而有些地方是作为一片小叶子的自己永远都达不到的吧！ 双秀长长叹了口气。 陆晃他撑了一把油纸伞，独自走在雨巷里。 虽然大街上行人很稀少，——因为两个原因吧，一个是正是下雨天，本来出来的人就少，不是急速要事正事，又有谁会选择下雨天出门的呢？ 还有一点便是，现在挺早的，如此早出门的人也少。 陆晃虽然没有遇到一个如丁香一样的女子，但是他觉得自己走出了一种中国风来。 就是，走在古老的城市里，感觉自己像是在进行另外一场穿越一般。 他走路时喜欢作一些半冥想的事情，他从一位大师那儿懂得一句话，其实，行路也是一种修炼，修炼有时并不是一定要正襟危坐摆出个严肃的样儿来，修炼就在生活日常里。 一朵花有一朵花的修炼，一棵树有一棵树的修炼。 陆晃终于来到了衙门处。 县衙占地挺宽，这是一个大县，所以相应的县府占地大一些上规模一些很自然。 在距离衙门还有一些个距离的时候，陆晃停了下来，他一手撑了伞，看衙门屋檐尖角处流下来的水，是一线线的，他忽然间有一种挺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在他跟县衙之间，隔了一道水帘洞，这边的世界是关于家庭琐事的，那边是公事，是更社会化属性的事。 人总是由多个属性不一的自己所构成的，就像是三棱镜所折射的各种光芒，不一样，但是都是同源的。 陆晃觉得自己应该要切换一下模式了，之前应该是处理家业模式，现在自己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吏，自己应该是切换于办公室政治模式了吧！ 陆晃深吁得一口气，然后他挺胸朝县衙大门行去。 把门人识得陆晃，都点头示意，陆晃也还以微笑。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进衙门，可是这是脱胎换骨后的自己第一次进衙门，他总觉得意义还是非凡的吧！ 陆晃熟门熟路入了自己的办公房舍。 他将伞随手收了，竖在了窗子那一面的一个角落里。 他来得甚早，这县衙也显得很清静。 陆晃开始整理一些自己案头的文书。 他正忙了一阵，外面忽然进来一人，那人笑眯眯跟陆晃打着招呼：“陆老弟，你好啊！” 陆晃抬起头来一看，他“哦”了一声，原来是县里的尚书吏。 此人姓尚名明，一向跟自己的关系还不错，此人大自己两三岁，也自然比自己在县衙里的资格要更老一些。 尚明进来，看着陆晃在整理着自己的那那些个重重叠叠的文书，他不由得皱了一皱眉头，很是让陆晃他感觉突兀的问了一句：“你还有心情弄这个？” 陆晃不解的抬起头来看尚明：“尚大哥，何出此言？” 尚明道：“你看现在都要变天了，你不想想以后自己的前途？” “变天，有那么严重么？”陆晃笑笑。 他当然也大致知道尚明所说的“变天”，原来此间的县令姓凌，凌县令已经因他事而调走了，现在这儿自然应该是要补一个县令的。 但是这事儿好像挺复杂的。 平时陆晃并不太关心那些事情，说起来，他对于政治或者官场上的东西过去不感到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他觉得应该向尚明请教一些细节的东西，对自己很好立足官场大有裨益的。尚明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他知道好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儿，而且说出来听者听上去，觉得可靠性很高的。 现在见陆晃好像很轻松，尚明过来亲热的拍拍陆晃肩膀：“陆小弟啊，官场的事儿复杂着呢。” 既然说到自己本来就想要问，而尚明都将话题都推到了自己的面前，陆晃自然要问了：“尚大哥，到底复杂在哪儿呢？” 尚明听陆晃这么问自己，他倒是一怔，上下好生打量了陆晃道：“陆小弟，你平时可不关心这些的，你转了性么？” 陆晃道：“尚大哥，父亲过去，我要主持一个家，觉得自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任性而活了，所以我很想在官场里也做点儿成绩，不能再摸鱼了。” 前面的话，尚明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可是后面的什么“摸鱼”他却不省得了。于是他问陆晃：“摸鱼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钓鱼，鱼是用来钓的或者是吃的，可不是用来摸的，陆小弟，你这话太不正确了吧！” 陆晃听尚明这么说，他只有苦笑而已。 这是古今表达上面的不一致，陆晃只是简单解释一下：“摸鱼就是混日子的意思吧。” 尚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这个比喻不通。” 好吧，不通也就不通了，陆晃并不想弄通，还是那句话，古今表达不一而已。 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质性内容。 于是陆晃切入主题了：“尚大哥，你看这事儿复杂在于哪儿呢？” 尚明道：“这呀，说到大，是可以大到派争去的！” 派争？ 陆晃吃了一惊：“咱们小小一个县衙竟然也牵涉进派争？” 尚明点头道：“是啊。陆小弟你要知道，前朝历史上数次派争，最后都酿成了血案。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个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输的一方可谓是满盘皆输了！” 陆晃点头，道：“说得是啊。” 他明白派争或者派系之争，历朝历代总是激烈的。 第三十四章 跑得快 尚明道：“现在呢太后是旧派，年轻天子是新派，旧派保守，新派手段激烈激进，爱走偏锋啊，两派矛盾已经很长了，太后垂帘听政，年轻天子想独当一面，又不想咱西楚国老是向北边臣服，意欲有所作为，唉，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天子也不能免俗的。” 陆晃又点头表示了附和，尚明说得高兴，他喜欢讲话，有听众听他说那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儿，对于他来说是很有成就感与满意满足感的一件事儿。 他极喜欢自己这种包打听的人设。 当然了，在现在陆晃的心目中，这些东西也是重要的，但是他显然更加关心自己身边的官场，其他的官场再高级，也没有自己身边的官场那么现实啊 人终究是要脚踩实地，活在现实里的。 以梦为生，最后都会走投无路的。 陆晃当下便问：“尚大哥，咱们这新的县令任命跟派争无甚紧密的关系吧？” 尚明摇头：“很有关系。” 陆晃看着尚明，心想他不会冒出来一句“万物皆有联系”吧。 好在没有，对于尚明来说，这种话太高级了，他未必说得出来的。 只听尚明道：“嗯，你要知道现在当一县的县令靠跑的。” 靠跑，陆晃上下联系这词的高级涵义，他觉得这跑应该是跟“跑官”一词相挂钩的，于是他对尚明道：“尚大哥，跑官也跟派争有关？” 尚明点头：“有关，那个谁跑得快，谁就是县令了。” 嗯，跑得快？ 不是打扑克游戏的那种跑得快吧，那就是比当县官谁跑得快，这跟跑有什么关系？——但看上去，跟自己之前所想到的“跑官”倒是全无关系的。 陆晃自然要向尚明问个明了。 尚明道：“很简单的，新派与旧派，两派各会派一个县令，而谁能够先到，那么就是谁当县令了！” 陆晃有点儿震惊：“啊，这也可以啊！” 尚明道：“当然可以了，你觉得很奇怪么？” 的确很奇怪，当官要看行路速度，这实在不是陆晃可以接受的范围。 尚明道：“陆小弟你是不是觉得挺那个，荒唐的？” 的确有点儿荒唐，但是陆晃谨慎，他不能这么说，这话乱说有风险。 陆晃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尚明：“那如你所说，谁先到谁就先当这县令，那么迟到的那位，是不是就立即打道回府了啊？” 尚明摇头：“陆小弟，你还是涉官场太浅了。怎么可能打道回府呢？无论是哪一派的人所遣送出来的上任官员，如果这就那么灰溜溜的回去了，那对于哪一派的这面子上可都是不好看的。” 陆晃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啊，看起来自己的确对官场形势判断不明，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修炼。 尚明又道：“所以说呢，谁慢就去当那县丞。” 陆晃明白过来了，他想到了花家，花老爷从县丞升到了太守府去，这县丞一职一直便空，原来是为这事儿埋下了一个伏笔的。 陆晃又问道：“那尚大哥，你看现在是哪一派所派出的官员会更快来到咱们衙门的呢？” 尚明道：“这已经有答案了，你还不知道？” 陆晃觉得很奇怪：“已经有答案了，在哪儿啊？” 他心里疑惑着自己怎么就看不见答案呢。 尚明见陆晃一脸懵懂的样子，他当然要去提点一下陆晃了，而正好的，他也极喜干这种事儿。 于是尚明带着得意的表情道：“陆小弟啊，你进来时可曾注意到咱们这衙门口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衙门口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陆晃一怔，他低头沉思，脑海里在反复过着之前进衙门时的一帧一帧的画面。 嗯，那边，就在立旗空着的一排插孔里，好像今日特别的插了两面红旗。 而且，陆晃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由得那么一动，这红旗似曾相识啊，自己在哪儿见过，而且后来似乎也与人提过一嘴的。 陆晃忽然间想到了，这两面红旗，其实自己是在跟赵飞小赵馆长分手后，于夜晚大街上碰到过的。 当初是两汉名劲服的汉子手持了红旗，疾马赶路。 难道就是那两面红旗？ 当下陆晃脱口而出：“尚大哥，你说是那两面新多出来的红旗么？” 尚明本来只是这么随口那么一提，他全不指望面前的陆晃能够答上来。 只因为以尚明一向对于陆晃的尿性了解来说，他觉得陆晃是不应该能够注意到两面红旗的，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陆晃居然能够说得出来这么关键的东西。 尚明又不禁拍拍陆晃的肩膀道：“陆小弟，你眼光够敏锐的。” 然后他上下又打量陆晃，陆晃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遂道：“尚大哥啊，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呢？” 说罢，他嘻嘻的笑。 尚明道：“陆小弟，你果真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心里却是在想，这人死了父亲，看来是顿时开窍懂事了，于人情世故上知道去注意哪些重要的事了，自己自今儿再见到陆晃起，该是对他刮目相看的一个新开始了。 陆晃自不知尚明肚子里转着这些个念头的。 陆晃稍沉吟后说道：“那两面红旗，很可能是我昨夜遇到的。” 尚明听陆晃这么说，他倒有些个好奇了，问陆晃：“你见过的，说说那时情形，我来剖析一下，看是与不是。” 陆晃就讲了。尚明没有经过太详细的剖析过程，他立即有了十分肯定的结论：“绝对是的。 “何以见得？”陆晃心想或者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呢，干嘛尚明他如此的笃定呢？ 只听得尚明道：“这是可以肯定的呀，如果不是飞红军的人，哪儿会那么的招摇的呢？” 陆晃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头大，他一下吸取了这么多的内容，必须要消化一下的。 他先是在自己的心里默默捋了一下，然后他觉得基本快速整理了个大致，再问：“飞红军又是什么军？” 尚明道：“你可知道咱们西楚国五行重什么？” 陆晃答：“重火，以火为德。” 尚明道：“对呀，火是什么颜色？” “红色啦。”陆晃心说你问我这个，当我是三岁孩童么？ 尚明道：“那就对了呀，咱们楚国有一只特别的军队，是飞红军，皇帝专用的。” 陆晃脑子转得快，之前是因为大量相关信息的缺失，才造成了他无法在很多问题上在尚明点清之前就先行理清，但现在他得到足够的信息，便直接可以输出应有的结论了，于是他只是稍稍那么一沉吟便道：“哦，飞红军是皇帝所掌控的军队，那么，皇帝现在派飞红军来是跟新任县令有关的了。” 尚明颌首道：“正是如此了。” 尚明稍停又接道：“飞红军一般会有两名护送皇帝所派下的官，但他们通常又会先官员到达那么一天半日的，再抢得一点先机。” 听尚明如此说，陆晃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丝丝的笑意来。 他觉得这个事件很奇妙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居然当官要拼速度。 抢购靠手速，当官靠脚速的么？ 陆晃现在也想明白了，当时夜里为什么飞红军两人急于赶夜路的原因。 也明白了那夜为何雷虎判定夜里出现的黑影一定不是自己所说的人，因为雷虎也是知道飞红军的存在的。 只是如果赴任官员如果身体不好，赶路的体力不行，到了某地方上，只能当个二把手了？ 在县衙里，县丞不就是二把手么。 陆晃想到这儿，禁不住对尚明说了。 尚明却摇头道：“这话暂时是对的，可是县丞究竟还是不是二把手，只怕以后也难说得紧。” 陆晃正要进一步请教，尚明却忽然一拍大腿：“哎哟，尽顾与你说话，陆小弟，我那儿还有一件着急的文书要报上去的，我得赶紧走了。” 尚明走起身，也不多作告别，像风一样走了。 但陆晃他还是挺感谢这一阵风的尚明，只因为这一阵风让他吸收了许多的知识。 这是真正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陆晃站起身来，看着尚明的身影连同雨伞消失在屋角。他看着这雨帘，禁不住想，自己于家七日，经历家中大变，而这县衙里也同时有着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于自己来说，也是一种适应的过程。 也好，反正都是适应，算是自己的两种新鲜的人生都同时开启了吧。 陆晃正在自我感慨间，忽然眼睛瞥到了两人，两个捕快，张江与吴英，陆晃想起一事来，他出声招呼了两位。 张江与吴英听陆晃招呼，两人过来也笑着打一个招呼。 陆晃问道：“之前两位追那抢孩儿的贼子，可曾追上？” 张江与吴英两个连连摇头：“没有。” ——原来之前陆晃追抢小孩贼子时遇到的捕快正是此二人。 吴英还很是愤愤不平的道：‘那贼子轻身功夫真好，一旦空旷处施展出来，咱们哪儿追赶得上啊！” 陆晃心里一沉，与两捕快随便扯几句后，他径直转身回屋。 隐隐约约的听到张江在对吴英说着：“如果青头儿在，那小子绝对跑不了！” 青头儿…… 听到这个名字，陆晃不由得嘴角扯出了一个微笑来。 第三十五章 到底谁尴尬 过去跟青头儿也办过几个小案，青头儿，身手是很好的，但是不知道青头儿是不是可算高手一列呢？ 自己之前在琢磨高手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片刻想到了过青头儿的，只是，想到了又能如何的呢？ 人家青头儿也不会来自家府上当一个武保的。 陆晃回到案几前，将一些不再用到的文书给整理归纳了，他打起一包，出了屋门，朝档案库，去寄存这些文档。 一路穿洞过院，看到整个县衙陆续有人进来填充了位置。 只是如之前自己与尚明一般，交头接耳的说着闲话的人多。 因为县衙一时无主，整个机构显得很紊乱，人人都在猜测着自己的职场前途。 陆晃很理解这种状况，就像一家大公司某部门突然换了主管，人人都会分心的，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这道理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无论一个组织的大与小，也无论是在古代或者是在现在。 其内里实在都是一样一样的。 但，总是有例外的人，陆晃又想到了青头儿，那人一定是个例外的。 陆晃去档案库交接了相关文档，他就去找青头儿了。 不必去捕快房那边，陆晃很知道该自己该去哪儿找青十一。 对，青头儿的名字叫：青十一。 陆晃三绕两转，来到了那小小的训练场。 果然透过几株树木，可以看到一个人在那儿举着石锁。 对，正是青十一。 无论别人在“变天”时如何无心工作，青十一一定是最尽职那个，她的习惯也不会被轻易打破的。 青十一，女，南安县衙捕快头。 陆晃越过那几棵大树，他人来到了青十一的面前。 青十一好像没有看见有人来似的，她继续着自己的操练。她练习得很专注。 陆晃很欣赏的看着青十一。 现在不便去打扰了青十一的，训练的时候去打扰人家，而且人家还练习得那么的认真与专注，何可打扰别人的呢！ 如果真那样做，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太讨人嫌了。 青十一终于将石锁放下了，她回头看了陆晃一眼，吹了一记口哨，然后说：“有几日未见了，你父亲丧事还发得正常吧。” 陆晃点头：“还行。” 忽然陆晃笑起来：“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练习呢。” 青十一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为什么我要没心情？” “为什么没有心情，你这可是在明知故问啊。”陆晃笑眯眯的说道。 青十一白了陆晃一眼：“明知故问，恐怕是你们这些个作师爷的人才会有这种坏毛病吧！” 陆晃不服：“明知故问这能叫坏毛病？” 青十一走近了陆晃，目光一凛，陆晃也心里一凛，他忍不住后退半步。 青十一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是在整个县衙大大小小官吏之中，陆晃觉得不可轻侮的人之一便是青十一了。 青十一瞪视陆晃一阵，伸手拍拍他的小腹：“明知故问就是耍些个不入流的花花肠子，你说是不是一种坏毛病？” 陆晃只好说：“是的，是的，看起来是那样的。” 青十一看自己的目光不善，陆晃就怕青十一一时她兴起，会将自己当石锁一样的举起来。 青十一一个年轻姑娘，能够当一帮子说粗鲁话儿捕快的头儿，陆晃觉得此女不简单啊。 总之，青十一比双秀厉害多了，但并不是说双秀就不好，双秀有自己的长处。 其实，陆晃觉得一时拿双秀跟青十一比，除了都是年轻女子，其他的完全不应该拿起来作相提并论的好不好！ 陆晃跳开这个危险的话题，他对青十一就开门见山了：“青头儿，我听说新县令已经前锋到了，本尊想来也快到了，这县衙都变天了，你不多想想自己的前途么？” 所谓“变天”的说法，是陆晃采自于尚明那边，其实变天什么的，说得太大了，不过是小小县衙的事儿，但人活着，通常都只看得见自己头顶的一方天空，跟坐井的青蛙也没有什么太不一样的地方吧！ 陆晃定定看着青十一，自己等着她的回答。 青十一则瞅了一眼陆晃，自己目光投向了另一边，她在看那边的兵器架子，陆晃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想练一套什么兵刃的耍法。 陆晃有点儿尴尬，之前跟尚明聊得那么的火火热热的，尚明跟自己都是很感兴趣这话题的人。 但是怎么搞的，轮到了青十一这儿，反而觉得这话题很不合时宜的。 陆晃静下心来想了那么一想，他觉得这终究不应该是自己的问题，这终究还是青十一的问题。 因为全衙门现在如今都在讨论这件事，而且这事的确对个人的牵连极大，但青十一是个例外，是那么一个特立独行者了。 陆晃决定不顾尴尬，继续此个话题：“如果新官上任，那会有很大的**，有的人会受到重用，而另一方面呢有的人会弃用。” 青十一终于将目光从那一溜儿的兵器架上给收了回来，她斜着眼睛看陆晃。 终于开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很关心这件事，然后我甚至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不受到重用，比如，我当不成捕快头儿，而成了一名普通捕快？” 陆晃觉得青十一已经get到那个点儿。 于是他连连点头：“是呀，就是那样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进一步向青十一说明一下此事的严重程度，于是陆晃补充说：“你看，如果最坏的情形，你当不成捕快了，你反而成了一名普通的捕快，那而你原来的手下，比如……” 陆晃觉得举一个例子更加生动有力，因为举例法是写言论文最为常见的法子，现在用在语言里也是很妥当了。 于是他对那青十一道：“我觉得呢，比如说张江或者是吴英，这两个人，有一个从普通捕快提升到了捕头，就是你原来的下属反成了你的头儿，你还要听他们的，你觉得这事儿你不会感觉到尴尬的么？” 陆晃觉得自己的这一番话说得太到位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诸葛亮舌战群雄的意味了。 他感觉自己天生大概就挺适合做师爷这一行的，能够口吐无比之灿烂的莲花，的确自己是个“莲花居士”。 如果是双秀在一侧的，陆晃坚信，双秀一定会将自己的双掌拍得“啪啪啪”个响。——因为在双秀的心目中，自己家的公子最优秀。不像家长眼里，别人家的孩子最优秀。 陆晃觉得自己代入想一想，如果自己当捕快头儿，一下子从领导跌到下属，面子上太难受，倒不是其他方面，看过去下属的脸色，真的很难。 就好比从部门经理被降作了普通员工，落差太大，虽然说人也应该学会适应大起大落，但落在每个人头上，都会觉得很抑郁的。 搞不好就是一个新的抑郁症患者。 君不见，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自杀者并不鲜见的。 所以，陆晃觉得会尴尬的。 但他现在看青十一，她尖尖的下巴向前十分轻微的拱了那么下，她笑笑说：“尴尬，你尴尬吧？” 的确，陆晃一下子给呆怔在原地。 尴尬，这种表情完全就没有在青十一脸上看到嘛。 看到的只是很平淡，甚至有点儿岁月静好的意思。 陆晃干咳一声，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意外的那个尴尬之人。 陆晃他以干咳来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陆晃道：“那个青头儿啊，你不尴尬，我倒是真的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避开了自己到底尴尬不尴尬的问题。 那边青十一秀眉轻轩：“我当然懂得你的意思。可是你看张江与吴英，就凭他们那两货，可能当捕快么头儿么？” 陆晃觉得青十一这话很霸气。 虽然他并不完全的同意。 因为事实上，许多德不配位的人，还不是在那儿尸位素餐着，并不稀罕的啊。 青十一又说道：“我觉得能力不到的人，是很难到达更高位子的，而有本事的人，不会去担心太多的事儿。” 说着青十一还拿眼刺了陆晃一下。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眼睛有针刺的感觉，让他有点儿惭愧。 好像青十一的意思是：我有本事，我不怕人不重用我。可是你害怕，反过来说是你没本事。 青十一忽然冷笑一声：“即便有你所说的那种，不合理的，有本事的人埋没了，那他可以走啊，到哪儿不是干？” 陆晃觉得这话有道理，跟尚明一通很深入的交流之后，他也觉得吧，如果真的到时新县令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没有转正的希望，那大不了去其他的地方。 反正自己这师爷职位也是花钱给买来的，严格意义上还不算是官职，再加上连个正式编制也没有，弃之也无什么的。 顶多是个鸡肋。 反正去哪儿，花笔钱，多少捞个师爷来做没问题，而且下更大本钱，作个小官吧也大有希望。 不过，自己心里的这些个想法，当然是不会对青十一讲的了。 青十一拍拍手，好像目光已经不再去瞟那些兵刃了，好像她准备一早的自我训练到此结束了。 但此时陆晃却又问了青十一一个问题：“青头儿，你轻功如何？” 青十一目光霍然盯紧陆晃，陆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那么一种错觉，他感觉青十一好像脸生警惕之意。 她在警惕什么呢？ 第三十六章 我的太极拳来自于函授 这样的疑问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在很久以后会被陆晃想起来，但是现在呢，陆晃并没有由此而去深挖一些什么隐秘的东西。 那些东西藏于表面下，不认真去挖，什么也挖不到的。 青十一忽然脸色又变得十分的淡定了：“陆小师爷，你问这个作什么？” 陆晃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青十一却又是说话了：“哦，陆小师爷，你莫非想着改行了，要当捕快么？” 陆晃听得青十一的话，好像有点儿夹枪带棒的。 陆晃就势打了一个哈哈道：“青头儿，一切皆有可能。” 青十一看着出陆晃，陆晃觉得跟看鬼也差不多了。 只听得那青十一道：“陆小师爷，你可得是想清楚了，捕快三代禁足仕途，你想祸害你的子孙后代？” 陆晃道：“话也不能那么说，你看你也当捕快还是头儿，就属于比较优秀那一种，各行业也有佼佼者，也不必妄自菲薄啊。” 话是这么说，陆晃心里却想的是，对呀，捕快地位甚低，三代是无法入仕的，自己倒忘了这一点。 但好在自己的话圆场可以打回的。 青十一冷哼一声，目光炯炯对晃道：“你说什么行业都有佼佼者，你确定这一点？” 陆晃道：“我确定啊。” 青十一道：“那勾栏院里也有？” 陆晃正色道：“为境所迫入得青楼栏院，不过为生存，有何可耻辱的？” 青十一脸色微变，隔了半晌她又完全恢复了正常：“你与寻常人看法倒大异其趣啊！” 陆晃又正色道：“本是实情，这也是我心底真实的想法。” 陆晃的意思是自己只是将真心话说出来，并不是随便说说。 青十一沉默了。 但陆晃不准备沉默，他忽然开口又问那青十一道：“青头我儿，再问你一事，你可知道赵大侠？” 之前问到轻功之事，青十一好像有意无意将那话头给岔开了，并不想回答，陆晃自也不是一个强人之所难的人，所以他也并没有再就此问题纠缠下。 ——再说了，强人所难也得看强的对象，如青十一者，何能相强的呢！ 青十一好奇的看着陆晃：“赵大侠，我知道，很有名的大侠。” 陆晃道：“赵大侠死时候有什么特别么？” 不知道如何，陆晃忽然间想到与赵飞在醉仙楼饮酒时，说到赵大侠的死，好像赵飞有点儿讳莫如深的感觉，所以他现在才想着能不能从青十一嘴里得到一些事实的真相。 青十一摇头：“我对赵大侠不熟悉。” “江湖中事，你江湖人不知道？”陆晃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青十一对于陆晃的怀疑回以很轻蔑的一喷鼻，像一只美丽而骄傲的小白马，她说：“我非江湖中人，是公门中人。” 陆晃正要说什么，青十一又抢先说了：“你有些事本不该问的。” “可是我已经问了。” “你今天早晨不应该来的。” “可是我已经来了。” “废话！” 青十一脖子一梗的走掉了。 陆晃觉得自己跟青十一的话好怪，忽然想明白是因为太古龙似了，于是陆晃看着那青十一离去的娉婷身影，他笑了。 …… 陆晃回过身来去看那一株大树，仰头看着树冠，想像那当街抢小孩儿的贼子，他能够跳得有多高， 现在这树冠比之之前他所跳的那样一堵墙要高了一些，但也没有高太多的吧，不知道能否跳上。 还有就是雷虎不成，赵飞应该也不成，青十一她可以做得到跳那么高么？ 想想，一介女流可能是最可能的那一个，须眉当汗颜啊。 陆晃想着既然是已经来到了训练场自己也练呗。 在这儿练太极拳实在是不合适的，他决定练另外的，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只有跆拳道了。 他对于自己的跆拳道没什么信心。 想当初父母送他去学跆拳道，半年之前段，他很有信心，小孩子嘛，学了觉得自己可以去闯江湖了——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江湖的话。 但后来他因为一件事情而备受打击。 因为另外一个学的同学的家长去举报了本馆馆长，说他那个黑带二段是“函授”的。 函授的黑带二段？ 陆晃知道这个消息后，他深觉得倍爱打击啊。 因为函授的东西吧，这“函授”两个字，在普通人眼里就有些个不靠谱的，而且还有些个扯的。 即便是文凭一类的函授，跟正式的大学比起来，就感觉轻飘飘的，人家大公司也不太看得上的，搞得跟社会大学似的。 没分量啊。 求职书拿出去没有多大竞争力。而这跆拳道也玩函授，因为本身的性质，就感觉更不靠谱了。 连陆晃也觉得不太靠谱的。 就好像学游游泳，你去选了个函授班，能学会游泳？ 或者说是你去学开车，也学了个函授的，这交警同志知道你是函授的能让你去考科目几？ 如果你真凭函授学车成功还上了高速路，那场面，估计太惨烈了吧！ 而且，细想起来，那位馆长真没有跟人动过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从那以后，虽陆晃继续又学了小半年，但是，都无精打采了，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了天下无敌的信心，觉得一个小混混可能都把自己给随时ko掉，后来他也就不去馆里学了。 但时不时还是会打几拳的，因为心里想的是，即便实战不成的吧，就拿它来当作是健身的体育活动，总还是成的，如果下放到体育活动的地步了，那么，即便是“函授”，陆晃也觉得没有那么的荒唐与荒谬了。 陆晃他之所以选择了跆拳道而非太极拳，是因为他总觉得现在的传武已经太褪去了实战的攻击性。 太极拳高手被散打者ko掉的视频也太加固了他的这么一种认识，而跆拳道这种被人击倒的视频鲜见，当然也可能是太极拳声望太高，所以容易被别人枪打出头鸟吧。 但陆晃自己也真不知道太极拳如果除去了强身健体的功能外，如何去转化为实战，这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地区小范围太极拳冠军所能够想明白的问题吧。 只是传武失去实战的攻击性，想来与跟社会的进步有关，时代进化到某一个地步，自然也不需要玩什么打打杀杀了，而且火器的出现，冷兵器也就沦落到健身的地步了吧。 陆晃心里头喟叹着，他来了一个起势。双手作一个刀防，右腿朝上一个侧踢，落地成一个反弓步，这里有一个名堂，他取名叫“一世桃花一世守”，本来跆拳道当然不是这样一个招法名，可是对于陆晃来说，他觉得应该有一个中国风的招法名，哪怕是外国的拳种，也要洋为中用，用一个中国风的名字听起来更舒服一些。 一式跆拳道打完，全身有汗微出。 陆晃又站在了大树之下，他仰起头来观瞧着那婆娑大树，心里想着自己能够上树就好了。 他试着跳了跳，然后在最高处手平掌切出去，够了一下树身，看看最高点在哪儿。 然后他稍沉吟了一下，退后了几步，然后学足了雷虎的模样，来一个助跑吧，然后近那树身时，觑准了方位，猛然间一个急停步，身子再向上拔起，用右手最长的手指去点树皮，比之刚才高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陆晃再走得离树更加远了一些，他又一个疾跑近前拔身而起，伸手去拼命摸大树自己所能摸到的最高点。 在空中他觉得自己的这么一个动作挺像是扣篮似的。 这一下实在是拼尽了全力，可是没高多少，陆晃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 陆晃叹了一口气，这距离跟那贼子上墙的距离，差得远着呢！ 心情较低落，唱歌来舒缓性情吧—— 他唱： 山后清雨 空兰生于风中 只香片片兮 千秋 岁月 如这么狼狈 嗟叹人老花也黄 红尘故往痛今宵 烟花满江 凋零点缀层雾 …… 陆晃正自哼唱着，一个人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是谁又来了？ 陆晃转身去看，青十一又回来了。 陆晃他觉得奇怪啊，问道：“青头儿，你干嘛又转来了？” 青十一站定，一双膀子抱横于胸前，她胸部并不高耸，没有太强的女生特征，嗯，陆晃又发现了青十一跟双秀另一处相异点。 只是自己的眼睛眼光可得赶紧的离开了对方的胸脯部位，否则老这么盯着人家看，成什么样子了。 那不是自己之前去赵氏武馆所想的，自己想做一个“逍遥”的小师爷，反而做成了一个色色的小师爷了！ 于是陆晃目光快速撤消掉。 青十一冷冷看着陆晃，她没有说一个字。 陆晃不免有点儿尴尬，如果自己之前眼光正常一点，那现在没这么尴尬的，可是正因为之前自己好像看了对方不该看的地方，在他心里就觉得似乎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似的，所以呢，陆晃他不免有点儿心虚。 陆晃又干咳了一声方道：“青头儿，你那个回来，是因为……” 陆晃本以为自己会得不到任何的答案的，可是出乎他意料，这一回青十一没有再只是冷冷看着他了，而是开口了：“我呢，回来是因为我丢东西了。” “丢东西了么？”见青十一没有就眼光问题加一言于自己，陆晃觉得心情平复了好多。 他四下地面看，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没有看到有任何的东西啊。” 陆晃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之前自己打拳时的状况，应该没踩着什么硬物之类的吧。 现在是早晨，人的敏感性不会差到哪儿去，他十之八九是可以笃定没有什么东西，当然如果是极小的微物，那得除外。 青十一表情冷淡道：“我丢的不是什么东西，我丢的是人。” “哈？”陆晃一怔，“丢人？” 是说失面子么？ 不可能真的丢人，这儿之前就青十一，能丢什么人。 青十一一指陆晃：“我只怕我会丢掉你。” “丢我？”陆晃觉得真的是既奇怪又好笑得很，“丢我，为什么你说丢我？” 青十一说出了如此奇怪的话，可是陆晃却也能够找到合理的解释： 可能是说自己丢人。 可能是说青十一在自己面前丢人。 但青十一接下来的话表明陆晃所想的都是错误的。 第三十七章 多谢你的误会 那青十一看着陆晃道：“我看你想自尽，我怕我走了不回来看一眼，你就这人就真没有了。你说是不是丢人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陆晃捏了一下鼻子，道：“可是青头儿，你说到我要自尽，可是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要自尽了呢？” 青十一道：“我不是一只眼睛看到了，而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看面前的青十一说得如此言之凿凿的，陆晃倒心里更加的纳罕了，于是他问道：“青头儿啊，你且说你来听听，你下此判断的理由却是什么呢，我愿闻其详。” 青十一道：“我看见你在用手比树的高低，我想你或许应该是在量树够不够高或者你想上吊。” 她神色淡然的比了一个绳索的套子手势在自己的颈子处比划了。 陆晃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陆晃苦笑道：“青头儿，我只是在试试自己能跳多高而已。” 青十一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陆晃的话似的，她自顾自的道：“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是想撞树子吧。” 陆晃他不免要抚额叹息了。 这青十一很有想像力。 但是陆晃觉得对方虽然想得很岔很岔，已经出城出县了，但是，用意是好的。 陆晃耐心对青十一解释说：“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看来是你误会了。” 青十一这才好像从自顾自分析的状态里挣脱出来，她乜斜了陆晃一眼道：“但愿如此吧，嗯，我知道一个人若失去了父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特别是新丧，而我听说你母亲早先也离世了，嗯，没有双亲是让人难过的一件事儿。” 青十一主题是在讲一件很难过的事儿，但是她的表情还是挺冷静的。 与说话的内容并不如何相关的啊。 说罢，青十一点点头，然后她离去了。 只剩下个陆晃还呆呆立于当场，看着青十一潇洒离开，他苦笑，但是陆晃并不完全相信青十一的话。 如果是原身大概会相信的，可是现在的陆晃不会的。 陆晃前前后后的想来，这青十一青头儿可有点儿奇怪。 陆晃就站在那一颗大树之下，他好好的琢磨了青十一这个人。 反正，单论今日青十一的表现，陆晃觉得此人很有些奇怪之处。 但他有一点不确定，那便是，青十一身上的这些个奇怪之处，是今日表现得特别明显呢，还是素日都有，只是过去的那个自己心太大，并没有能够注意到这些个细枝末节的。 陆晃想了一阵，他终于离开这儿，向自己的房间行去。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段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现在这么一个状况，县衙也算是群龙无首，所以有的事由于没有一把手的存在，一时难以运行起来，都被延后了。 陆晃给自己今天的任务就是熟悉，重新熟悉一下衙门的生活。 中间他出去了一趟，又去专门看了一下那两面飞红军骑手所插的红旗。 他觉得挺新奇的，但这种想法也只是一掠而过脑际罢了。 再回屋中时，已经离下班时间不长了。 陆晃习惯性的拿笔，在一张纸上试着写一下近日的工作计划。 这个是真心的不好计划着写了。 这跟之前家里列计划大不相同。 在家里嘛，自己是年轻的一家之主，许多事情，自己是可以掌控的，所以之前居家七日，一切都还推进得井井有条，即便是有额外的事件，也可以相对顺利的完成。 但是在这衙门里，可是大不一样的。 许多的事情，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有许多不可知的情况会在一种出乎自己意料的情景下出现的。 比如，陆晃涩涩的一想，自己这从品的小师爷，如果新县令上任后，对自己不太感冒的话，那自己的这小师爷也未必能够再当下去呢。 但即便是有如此的多种因素难以逆料，但陆晃觉得吧，有一个计划始终是好的。 哪怕是一个极为粗略的计划呢。 计划不怕变化，计划本身也可以随变化而变化的。 总之，在陆晃这边，计划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陆晃大致想明白了以下几件事。 一是，新县令明日即到，自己跟新上司如何的搞好关系，这肯定是当务之急了。 这关涉到自己的前途问题，当然了，如果在自己尽力的情形下，依然无法取得新官的信任，那么自己也可以去考虑一下后路的，改弦易弓，也是可以做的事儿。 第二个，在下午他又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说是近日巡史大人要巡到南安县来。 这也是一件重要的大事。 之前尚明说到两官竞跑一把手的情形，尚明说这很“复杂”，当时，陆晃听了并没有觉得很复杂。 但是巡史现在的出现，陆晃觉得很复杂了，不知道巡史只是例行公事而来，还是针对了新任县官事而来，来意如此的模糊，陆晃觉得这里面可能是大有深意的，那么，即便这深意可能跟自己无关，但是自己也势必该当去谨慎小心应付的。 第三件，青十一这个人，可能自己应该多接触一下，从她身上，看自己能不能解决掉武保的问题，还有一些个相关的疑问，陆晃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一试的。 第四件，如何妥善衙门内的人际关系。当然这个重要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完成的，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了。 第五件…… 当陆晃拖着并不那么疲惫的身体回到陆府的时候，天色并不太晚。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府门外立着一个人。 那个人还在四下里焦急的望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是一个少女。 陆晃心里正疑惑着，这是哪家的少女在跟自己的情郎约会，很是凑巧的选定了自己府门作那约会的地点么？ 陆晃好奇的朝前继续走，待走得更加近一些，他才发现，原来那少女是唐娇娇。 他认出了唐娇娇的时候，唐娇娇也几乎在同时的看见了他 唐娇娇最先招呼出声：“陆公子，你好呀！” “你也好！”然后陆晃半开玩笑的补充一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在衙门里严肃了一整天，能够出来跟人随意的开个玩笑，陆晃觉得这是好事一桩，可以松弛一下原本多少有些个紧绷的神经吧。 唐娇娇咭咭咯咯笑了一阵，说：“你这人说话有趣。” 陆晃也笑了：“有趣总比无趣强一些的吧！” 唐娇娇却脸色突然变了，她气冲冲道：“可是如果一个人说话不算数的话，那么他的话说得再有趣，他也不是一个君子！” 不是一个君子！ 在艺术家眼里，哪怕是一个小小艺术家，或者是一个未来艺术家眼里，不君子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坏的评价了吧。 陆晃很有些个惊讶的样子，他遂问唐娇娇：“啊，有人对你说话不算数了，那个人是谁啊？” 唐娇娇仍旧是一副气哼哼的模样儿，她双手一叉腰，手指朝着陆晃的鼻头一点道：“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陆晃眼睛珠子转了那么一下，他作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就是唐娇娇小姐本人了，本人对本人说话不算数，我觉得，嗯，那个，呵呵，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唐娇娇将一对亮晶晶的眼睛一瞪：“陆公子，你在说什么呢，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你，你别跟我在这儿扯东扯西的了。” 陆晃终于展颜一笑：“我是故意这样的，我只是想着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我这里赔个罪了。” 陆晃随即又道：“可是我思来想去的，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儿做得错了的啊，我并没有说话不算数的呀！” 唐娇娇听了陆晃的话，她好像变得更加的生气了，只见她又本来已经放下的手又重新的抬了起来，然后指手指点向了陆晃，对他道：“你呀，这人真的是说话当放屁了啊。” “淑女，注意淑女的形象。” “淑女，淑女个头啊！”唐娇娇她很显然的，并不吃陆晃这一套。 陆晃只好苦笑了。 唐娇娇庚即又说道：“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一种酒的。” “啊？” 陆晃还没有想起来。 唐娇娇她看陆晃的表情吧，他好像也并不是在撒谎的样子，于是唐娇娇决定给陆晃一点更进一步的提示了。 唐娇娇道：“你曾经提过一嘴苹果酒的，说是产自于西域，这话你可说过的吧，你不会抵赖的吧？” 说着话，唐娇娇目光一霎不霎的盯着陆晃。 陆晃终于想起来了，他先是“哦”了那么一声，然后对唐娇娇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你别说，你如今不提起的话，我真的是忘了。” 然后陆晃叹一口气：‘最近事情发生得太多了，我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陆晃这话没乱说，最近他的确是事情有点儿多的样子。特别的衙门里悬而未绝的新任主官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很大很占人心思的事儿啊。 但陆晃也有着小小的自责，忘了将苹果酒这事记入日程表内，这算得是自己的一个疏忽了吧。 陆晃的态度很诚恳，然后表示了自己的不安。 唐娇娇问了一声：“你真的是感觉到抱歉的么？” 陆晃道：“我的确是这样的，再度真诚向你道个歉。” 唐娇娇本来很生陆晃的气，现在见他的姿态这么的低，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语气放得平缓的问陆晃：“陆公子啊，你这苹果酒什么时候可以送给我品尝呢？” 唐娇娇说到这儿，想起当初在唐府时陆晃对自己所描述的关于苹果酒的好处，她禁不住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陆晃将这一切都看在了自己的眼里。 他当然也知道唐娇娇她为何会舔自己的嘴唇了。 是因为想到了苹果酒呗！ 陆晃看着唐娇娇那表情，他心里觉得十分的好笑啊，唐娇娇这个人还真的是酒国好客，对酒的迷恋很深的嘛。 陆晃心里暗笑，嘴上却说：“唐小姐啊，你看这事儿呢我没放心上，是我的不对，但还得请你多等一些时日。” 唐娇娇“啊”的一声叫出来：“还要等啊，你让我还要等，那得等多久的啊？” 陆晃眼见唐娇娇表情那么的着急，好像一副不立马吃到酒就要晕过去的架式，他心里越发觉得好笑。 可是唐娇娇对酒的痴爱并没有让陆晃心生反感意，他反而是觉得吧，这唐娇娇真的是性情中人。如果她不是一介女流的话，自己可以跟她结拜兄弟的。 一个直爽的人，通常可以作为一个相当好的好朋友存在着的。 陆晃继续耐心的对唐娇娇解释说：“嗯，唐小姐你要知道的，这酒啊，需要时日，如果时日短了，那酒拿出来就是坏酒，烂酒，唐小姐，你总不会想让我送一些烂酒给你吧。” 说罢，陆晃继续脸带笑意的看着那唐娇娇。 唐娇娇听陆晃这么一说，她心里觉得陆晃的话是很对的。所以当下她也好再说些什么了，她是爱酒之人，这其间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很懂得的。 那么此事唐娇娇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唐娇娇除此也没有别的事儿，她正准备抬脚的走的时候，却是被陆晃叫住了。 陆晃对唐娇娇道：“唐小姐，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一下你。” 唐娇娇却摆手道：“你要问我酒的问题，你就趁早的死了这份心吧，因为我对酒的了解没有你深的。” 陆晃听了唐娇娇的话，他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唐娇娇是泡酒里了么，入酒戏太深了啊！ 她但凡听别人说到要问什么时，都跟酒会扯上关系的么？ 可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陆晃连忙解释说：“唐小姐，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事儿，也就是说我想要请教你的事儿，跟酒完全不沾边儿的。” 第三十八章 你有秘笈么？ 唐娇娇眯了眼睛看陆晃：“跟酒完全不沾边儿？” 陆晃道：“是啊，我想请教你关于书法，嗯……” 说到这儿陆晃显然是意识到自己的说话不够严谨了，于是他改了话题：“是请教你关于书写的问题。” 是的，陆晃要严格区分开“书法”与“书写”的区别，他并不想当什么书法家，他没有那样的一个理想，他只想着将自己的书写水平快速恢复，免得自己的字影响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这是陆晃心里的真实想法。 唐娇娇乜斜了陆晃一眼：“你不是买了我字权么？到时你要写什么重要的字找我就成了呀。” 好像想明白过来有什么瑕疵似的，唐娇娇又庚即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购买字权的时间太短，咱们可以商量的，你这个不必太担心啊。” 陆晃见唐娇娇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连忙解释说：“不是买的时间长短问题，我觉得自己能够写得好一些，才是真功夫。” 唐娇娇听陆晃这么说，她轻轻的“哦”了一声，好像懂得了。 陆晃于是道：“嗯，外面咱们也无法尽述，咱们到府里去慢慢谈。” 唐娇娇点头：“没问题。” 两人一路入府中来，并肩走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陆晃很是诚恳的对唐娇娇道：“唐小姐啊，我不会白请教于你的，我会付钱给你的。” 唐娇娇突然间停步。 陆晃没留意，自己都向前走了好一段路，他这才留意到唐娇娇并没有跟随着自己一块儿前行啊。 他连忙又退回来，问唐娇娇：“唐小姐，你怎么了啊，你脚麻了么？” 话说出去，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扯了，人家好好走路，怎么会麻，会麻都是因为之前长期没有走路才会造成的好不好！ 但陆晃懒得改口了，他等唐娇娇自己解说原因。 唐娇娇眯了眯眼睛：“之前好像听你说要向我请教问题，呖，关于书法方面的问题，是不是？” “是啊。”陆晃点头，这话没毛病，真实性很完美。 于是唐娇娇又说道：“但是你才先告诉我说你会付钱给我的，是不是？” 陆晃一怔，但点头说：“是啊，是啊！” 陆晃觉得知识付费，很正常的。 知识也是一种商品，只是知识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商品而已，知识分子大可不必讲钱觉得自己就铜臭了。 同样的，艺术家也不必因为自己讲钱而觉得羞愧。 但唐娇娇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看她那样子，是要走回去了。 陆晃一怔，一时间很是愕然，不知道唐娇娇这是要干嘛。 陆晃反应过来唐娇娇作势是要离开陆府后，他本能的想伸出手来去拉住唐娇娇，可是想到男女之别甚不方便，于是他几个大步，越过了唐娇娇，来到了她的前头，然后转身双手那么一张，将唐娇娇拦了下来。 唐娇娇虽然人被拦下了，可是她还气呼呼的，两只眼睛特别大的瞪视着陆晃。 陆晃有点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对唐娇娇道：“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唐娇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陆晃又一次听到了“明知故问”这种说法，再上一次听到此种说法时，是从青十一那儿听说的，距离现在已经有半天了。 陆晃笑起来。 唐娇娇嘴角那么朝上一撇：“我说你笑什么啊，你笑个屁啊！” 陆晃又想笑，他实在是非常努力的憋，方才憋住了。 陆晃对唐娇娇道：“唐小姐，你为什么突然离去，我的确是不知道。” 唐娇娇两腮一鼓：“你真的不知道？” 陆晃道：“真的不知道。” 看唐娇娇的目光好像在探究自己真诚度，陆晃觉得自己好像做得还挺不太够似的。 通常情形下应该如何才能加强对方的信任度呢？ 在古代，指天发誓应该很有效果的。 于是赵晃抬起右手，朝天上那么一指，然后大声道：“如果我说假话，让我……” 开头很容易，其他的事儿开头难，但发誓前面反正是套话，套话就容易说，但后面不好整了。 所以呢，发誓这事儿跟其他事儿还不太一样的。 陆晃想说“天打雷劈”，觉得这个报应太残酷了，但如果说“摔一跟斗”又有点儿太轻了，但如果说“进门时将自己脑袋夹扁”，好像这个又太显得在开玩笑，不太严肃了。 唐娇娇盯着陆晃：“你就这么样啊，说下去啊。” 时间急迫，唐娇娇也没有给陆晃太多的时间，陆晃被时间给逼急了，他冒了一句出来：“让我永远写不好字！” 这个誓言一旦说出来，连陆晃他自己也觉得怪得很，不知道唐娇娇会不会笑话自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这么一个“毒誓”。他拿眼睛去瞟唐娇娇，大出他意料的是娇娇居然点头认可了。 嗯，陆晃稍一思索，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误打误闯，给逼急了，急智之下所说的一句话，原来是很贴合的。 看嘛，对于一个书法世家来说，不能练好字，那真的是极大的惩罚了。 有时候，一个誓言重不重不在本身，像练不好字对于一个文盲来说完全无所谓，所以不算什么重誓。 同样的，让一个**不去勾栏院，他必然无法忍受。 但一个太监不去那种地方，他倒是无所谓的——也包括了和尚吧。 那边唐娇娇既然已经接受了陆晃的这个“毒誓”，她就直接挑明了对陆晃道：“你一说到请教，然后就谈钱，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好像显得我很贪财似的，这是于我的一种不尊重。” 不尊重？ 陆晃有点儿弄不明白，唐娇娇这话本身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但如果是出自于一个很是清高的艺术家之口，陆晃能理解，可是唐娇娇之前也收了自己的钱卖字啊，而且她还讨价还价了啊，现在怎么又转了性，好像一副离孔方兄越远越纯洁的样子呢？ 莫非，她也被人穿越附身了，跟自己一样？ 这种概率应该不高的吧？ 陆晃现在十分疑惑的看着唐娇娇。 他琢磨了半天才说：“之前，咱们也以钱易字，好像你并没有不高兴。” 唐娇娇道：“那时咱们不熟，现在咱们熟了，应该可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再老谈钱什么的，不太好了。” 哦，陆晃听明白了，原来唐娇娇的逻辑是这样的，非朋友当然谈钱，如果成为朋友了，那钱不能说完全不谈，但是在唐娇娇的心目里，至少应该是少谈一点儿的。 别满嘴的铜臭。 陆晃立即致歉：“原来是这样，我向你诚恳道歉。” 他本来就觉得唐娇娇此人爽快，可以交友，现在唐娇娇主动说是朋友，陆晃当然就顺水推舟，欣然的接受之了。 唐娇娇道：“而且，陆大哥，你这么很随意的说钱，显得你家很有钱的样子，太骄傲了。” 陆晃也虚心接受了唐娇娇的这一意见，而且吧，他觉得唐娇娇称呼他作“陆大哥”，这样是很好的。 于是他也试着改称呼：“小唐妹子，那咱们还是继续朝前去吧。” 唐娇娇点头，陆晃对唐娇娇的这个称呼看来是她本人接受了。 于是陆晃与唐娇娇再次的并朝里行去。 但是说来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啊，还是两个人在并肩走着路，可是感觉上，已经成了朋友，会觉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是什么？ 是交易伙伴吧。 双秀见陆晃回来了，她自然很是高兴的迎过来，然后看到了唐娇娇，她对唐娇娇些不喜，这个陆晃也能理解的。 人与人讲眼缘嘛。 自己觉得唐娇娇这人可以，但双秀觉得就不可以，很正常。 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吃折耳根的！ 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吃臭豆腐的！ 也不是人人都会爱上火锅的！ 理解万岁吧。 双秀虽然不喜唐娇娇，但是基本的礼数不废。 现在书房里只有陆晃与唐娇娇两人。 唐娇娇权作老师，而陆晃是学生。 唐娇娇还没开口，陆晃忽然微笑起来。 唐娇娇觉得挺奇怪啊，为什么会笑？ 于是她索性问出来，唐娇娇的个性是这样子的，心里藏不住话，会写能喝爱化妆肠子直，这是陆晃心里给她所贴的几个标签，不知道唐娇娇如果知道，会承认么？ 陆晃心里发笑的原因是可以当了唐娇娇的面说出来的。 于是陆晃道：“我呢，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跟你说出来，咱们可以商量一下。” 唐娇娇问：“什么事？” “我们陆家几与其他几家共有一个学堂，我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来，那便是可以请你去学堂讲讲书法，教孩子们学这方面的知识。” 他又进一步补充说明道：“我的一个小弟一个小妹，他们也在那个学堂里。” 唐娇娇道：“哦，原来你有这种想法啊，可是，你请我去，你能做主么？” 陆晃道：“当然可以了，这学堂出资呢，那个我们陆家占大头的，所以我说话是可以算数的。” 陆晃说的是实情，并没有丝毫夸耀的意思，他尽量说得小心一些的，以免唐娇娇又会觉得自己很是傲骄了。 ——既然都是朋友了，当着朋友的面还是不要那么傲骄的好啊！ 唐娇娇想了一下，她摇摇头，对陆晃道：“嗯，我感谢你的好意，也十分感谢你对于我书法造诣的肯定，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对于自己这么一个新鲜出炉的想法，本来陆晃觉得是很妙的，可是他断没料想到唐娇娇会拒绝。 因为在陆晃心里觉得吧，唐娇娇能够被人延请去教学了，那本身对其的书写实力也是一种肯定，她会欣喜的。 可是唐娇娇却是拒绝了。 陆晃很下意识就想说：“你放心，我会付出你十分满意的薪水的。” 但好在他还是够机灵的，及时的住了口。 否则又会落唐娇娇的口实，说什么自己又是在刺激了艺术家云云。 艺术家的心灵都是很易脆的吧，不能轻易去伤害艺术家的小心灵的。 所以陆晃临到了嘴边改作了：“小唐妹子，我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事，对咱们都是有好处的。” 不用明讲了，这么讲对于唐娇娇这么聪明的女孩足够了。 可是唐娇娇还是摇了摇自己的头，她显然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而现在她也是将自己的这一套想法讲了出来：“陆大哥，不是那样的。主要是我觉得我这个人，当老师去教别人，这事不适合我。” 陆晃想想也是，一个喜欢装扮别人而且性格又是这样的人，好像当老师是有点儿不太合适。那么，是自己有点儿草率了。 但陆晃并没有完全放弃之前的想法。 稍沉吟了一下对唐娇娇道：“那么这样，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折衷一下，你不当全职老师，你可以当校外，唔，学堂外辅导员，也就是辅导他们小孩子们写书法，你看这么是不是妥当？” 陆晃的这个提议很快便得到了唐娇娇的响应，她觉得这个完全可行。 于是双方先约定一周去一次。 至于价格，陆晃当然心里有数，到时再说就不显得唐突了，至于现在嘛，可以先压下不说的。 陆晃当然也没有忘记现在要说的正事儿。 第三十九章 练没练过 他请教唐娇娇：“你是书法世家了，有什么能够让人快速提高书法能力的秘笈么？” 陆晃心里很期盼。 像秘笈这种东西，谁会不期盼啊？ 在武侠的世界里，一部秘笈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儿，如果一个主角在一部小说里都没有一部秘笈，那简直就不配被称作男主角好不好！ 比如东方不败，就是因为得到一部葵花宝典从而成了天下第一，当然结局很悲摧，想到了东方不败，就不由想到了赵飞，小赵馆长，陆晃觉得那是一个有趣的人，面前的唐娇娇也同属有趣的人。 人活在世界上，能够遇到一个有趣的人就值了，如果能遇到一群，那相当的值！ 唐娇娇看了陆晃很久，没有说话。 陆晃很紧张，希望唐娇娇能够立马从她怀里掏出一本秘笈来，秘笈的名字陆晃都预先想好了，就叫作《唐氏书法秘笈》。 唐娇娇这么眼神奇怪的看着陆晃，陆晃自觉是一个聪明人，他很快的便反应了过来，他一拍自己脑门，大叫一声：“唐突了，我唐突了！” 唐娇娇倒被陆晃的话给整不明白了，“你唐突了什么，你把谁唐突了？” 陆晃笑起来：“当然是唐突你了，完全的唐突了。” 正在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是双秀来上茶的。 她正好听到了这话。 唐突了？ 她想公子如何唐突了唐小姐？ 双秀将茶倒满，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唐娇娇，忽然听到陆晃在说：“小唐妹子，我唐突了你。” 双秀一个人走出去，在屋外她站了好久，灯笼的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儿酸涩啊。 小唐妹子？ …… 唐娇娇依然不明白陆晃的意思。陆晃说：“你们家有秘笈，但不能外传，因为我不是唐家人，所以我提这个太冒昧了。” 唐娇娇听了陆晃的话，她却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陆大哥，你这都是在想些个什么啊，没有秘笈，根本就没有秘笈，哪儿来的还不传外人呢！” 陆晃觉得奇怪：“没有秘笈啊？” 唐娇娇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盏道：“你存这种心就不对。” 然后唐娇娇正色道：“没有任何捷径的。练字，不如说是练人，而字要好，人心要正。什么是心正，心正影子都不歪，天地正气，心之为正。人不正，字不正，所以人之正，是字正的基础。” 陆晃被唐娇娇的话说得一怔一怔的，他怔了好半天才似乎想过来什么似的：“这话你说的？” 不太像啊，这么一个萌小妹子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他打死也不信，一个上了年纪或者有了丰富经验的人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自己恐怕也说不出，而看唐娇娇，以上两个条件她似乎也是一个都不具备的呀。 所以说，现在陆晃才有此一问。 唐娇娇板着的脸绷了好一阵，可是她毕竟不是那种很有城府的人，所以呢，她终究是没有能够绷得太久的时间，“噗嗤”一下笑出来，连腰杆都笑弯了。 然后她老老实实的承认：“是我爷爷说的一篇大道理，我都是转述他老人家的话。我是随便说说的。” 陆晃没来得及顾上她这些话，因为之前唐娇娇才喝了茶，现在一口喷了出来，他没有完全闪开，以至身上衣襟被打湿了一些，他连忙拿起桌上一块手帕擦。心想，如果是青十一的身手，大概不会被搞得这么狼狈的吧， 毕竟，她是捕快头子呢！ 唐娇娇这边眼见自己喷了陆晃，她一叠声的道歉。 陆晃倒不以为意，擦后放了手帕，他对唐娇娇道：“你这话也不能说是随便说说的，我心里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唐娇娇道：“是啊，大道理嘛，总是有道理的。” 陆晃道：“没有秘笈就没有秘笈吧，那你直接指点一下我如何快速提高自己的写字水准吧。” 虽然说没有秘笈也没什么，但是陆晃到底心里有点儿遗憾的。 他总是想像如果有一本那样的秘笈，自己闭门苦读而成，走个捷径，秒杀王羲之，作品碾压兰亭序，处处有人高价购自己的书法，那想想都是多么美滋滋的一件事儿啊，可是，这种事注定不会发生了。 自己对于人生还是看得太容易了。 唐娇娇道：“嗯，我倒没有看过你写认真写过的，你先写几个字我瞧瞧。” 陆晃觉得唐娇娇从行事作风来看，未必是一个靠谱的人，但是呢，现在她的话是很靠谱的。 因为因材施教嘛，不知道学生的水平，如何教呢？ 现在唐娇娇让自己先写几个字给她看，这属于典型的有的放矢，很好。 于是陆晃拿笔铺开纸，开始要写的了。 写点儿什么好呢？ 写点儿最常见的话儿吧。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陆晃写着。 然后想想，假装作为落款，还落了自己的名字“陆晃”。 其实名字很重要，以后如果自己成了著名的小师爷，很可能要亲笔签名什么的，用处很大，可不能马马虎虎的就过了啊。 写罢，搁笔于砚台边。 陆晃静待唐老师的评价。 唐娇娇拿起了纸来，很仔细的端详着。 陆晃反手负着，在旁边站着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忽然陆晃感觉自己有点儿像小学生的模样。 也不是唐娇娇让他站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鬼使神差的，自己便是站了起来。 唐娇娇瞧瞧字，又瞧瞧陆晃本尊；瞧瞧陆晃本尊后，她又瞧瞧字。 陆晃心里挺忐忑的，如果唐娇娇长叹一声说一句：“你不是练字的料。” 那自己可就悲剧了。 唐娇娇眯了一只眼，一只眼看，越看她脸上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来。 可陆晃看不出来这表情究竟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隔了半晌，唐娇娇才终于开口说话了：”陆大哥，我觉得你写的字很奇怪。” “哪儿奇怪了？”陆晃有点儿小紧张。 唐娇娇先不说奇怪的地方，问了一句：“你平时练字么，我说是专门那种从师而练。” “没有。”陆晃只是自己平时写写字，最近才照着唐娇娇的字帖在写字，之前应该是并没有专门练过字的。 唐娇娇道：“嗯，那就奇怪了。”说罢并没有立即给到陆晃任何的进一步的解释，她又凑近了字去看，似乎能够从中看到些什么新东西来，或者并不是看新东西，只是为了去确认某些个东西而已。 陆晃看唐娇娇这认真的模样，他相信虽然唐娇娇这个人有时喜欢化个妆什么的，还装个怪，但现在她是认真的。这个陆晃看得出来，同时他也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陆晃看着唐娇娇，唐娇娇看着字，终于她似乎是看完了，她抬起了头来。 对陆晃道：“奇怪之处就在于，据你之前所说，你并没有长期练习过字的，但是我细看，你好像里面有一些练习的痕迹。” 陆晃初听不太明白，但他细想，低头沉思一阵，好像脑子里有一个闪光出现，照亮点儿什么东西。 但陆晃并没有说话，他且要先听听唐娇娇的话。 唐娇娇继续说道：“但你没有练字是应该真的，因为你对于手与毛笔的关键关系没有形成任何的习惯，可你用笔的手势等细处，好像又是有着一定积累的，所以我才会觉得十分的奇怪。” 陆晃看着唐娇娇，他心里十分的佩服。 虽然之前双秀对于唐娇娇低看，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唐会，直接找大家，但陆晃还是找了唐娇娇，现在觉得自己是对的。 陆晃心里也不由得感叹着，唐娇娇不愧是书法世家的孙女啊，这遗传的基因是很强的。 她也的确在这一方面是一位巨眼英雄了。 她可以看出实质的东西。 当然，唐娇娇只知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 陆晃心里雪亮。 自己以前是练习过硬笔书法的，所以在手势上面会有一些个经验的积累，而日积月累下，会体现在写毛笔字的习惯里面，唐娇娇看出这一点了，但她自然不会知道是练习硬笔所造成的这种效果。 因为唐娇娇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硬笔！ 但是关于什么是硬笔之类的东东，陆晃也就不太打算细说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唐娇娇：“那你看，唐小妹子，我这练字有这种特点，是优势么？” 唐娇娇看了陆晃一眼，好像是在看半个白痴似的，她以一种十分肯定的口气回答道：“当然是优势了，怎么可能是弱势呢！” 陆晃听了点点头，他自己算得是服下了一粒定心丸子。 于是接下来，信心倍增的陆晃自然要向唐娇娇好生的请教一番具体如何快速提升了。 唐娇娇道：“如果你要求不高，又考虑到你又有古怪的基础上，你是可以快速提高的，这并不算走捷径。” 陆晃心想什么叫“古怪的基础”，不就是你不知道的理硬笔训练的成果么！ 而说到要求不高，当然自己的要求不高了。 陆晃淡淡一笑：“我又没有当书法家的意向，的的确确的，要求真心不高啊，只要一般写得漂亮好看就成。” 唐娇娇白了陆晃一眼：“漂亮好看也看层次的，但你这一层应该很低。” 陆晃颌首，本来嘛，自己的目光跟书法家的目光怎么能够相提并论的呢！ 所以呢，唐娇娇这么说自己，他也不以为意。 第四十章 奇怪的喝酒组合 说老实话，陆晃心里觉得稍有不公平之处，那就是说到钱，唐娇娇会觉得多少有那么一些个骄傲的，可是说到了书法，陆晃觉得唐娇娇还是挺那个，骄傲的。 但他不能说唐娇娇，因为女生不让男生，但是男生终究得去让女生的啊！ 这个道理上不管公平不公平，反正大家都这么的约定俗成了。 唐娇娇开始讲课了。 她最先是从“法天象地”讲起的。 说这字啊，也是万物中的一部分，得跟自然相接。 陆晃觉得唐娇娇的话翻译成自己所懂的话便是，这就叫接地气了。字也有扎根一说，扎根于土壤才会有勃勃的生命力。 从种类来说，书法应该是艺术吧，艺术是跟哲学有关联的，陆晃觉得按今人的说法，唐娇娇这种开篇的话跟哲学有点儿关系。 文科的东西跟艺术的关系，一般来说，人们的普通观点里，应该是比较接近的。 可是理科的东西，如果是往深了去，其实也是与哲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有识之士并不赞成文理分科。也不赞成大学文理相分的。 陆晃觉得，哲学吧，就是什么都可以概括的学科了。 唐娇娇讲的范围涉及的领域还挺广的。 具体讲到了“九宫格”的操作手法。这应该是属于实操。 从系统的几个练字的阶段来看，大致有三个。 唐娇娇说：“最先是心里得无字，心里无字，才能够容字。” 陆晃捏了个双秀后来送进来的茶点，连连点头。 这个道理他很懂，之前拿空杯子给双秀看时，他也曾经给双秀讲过这道理。 现在是唐娇娇讲给自己听，其实质是一样的，只是外表不一样而已。 就像是数学或者物理公式，本质一样，但是具体解决的场景是千变万化的。 不一而足啊。 唐娇娇说到了第二个阶段：“去临募别人的字，然后心里有字，但此时的字，多少带别人的影子。” 陆晃当然又点头，表示这话大有道理，还递了块唐娇娇糕点，唐娇娇笑而纳之。 陆晃又听唐娇娇说到了第三个阶段：“然后你得做到心中无字，如果还有别人的字，那你的字就是没有新意的。” 陆晃道：“嗯，没有新意，或者说是没有创意，没有创新的意识。” 他忽然想到了两个人，赵飞小赵馆长，他让人忘记剑招也是这个道理吧。 还有一个想到的人是唐会。 于是陆晃问唐娇娇：“你爷爷唐会已经达到第三个阶段了吧？” 唐娇娇摇头。 “啊，他老人家都没有？”陆晃觉得奇怪，像唐会这种级别都没有达到第三阶段，那第三阶段说起来挺难的呀。 唐娇娇道：“他自己说是只达到了二个半的阶段。” “那何谓二个半呢？” 陆晃自然要问了。 唐娇娇回答：“就是爷爷他自己说半只脚跨进了第三个门槛，另一只脚还晾在外面。” 唐娇娇说到这儿时，她不由得咯咯咯笑起来。 这小唐老师笑起来挺萌的，反正陆晃心里是这么个印象。 唐娇娇笑，是因为这个形象有趣的说法倒不是她自己瞎编的一个，而是她爷爷就是亲口这么对她所说的。 陆晃摇头：“我看啊，这是你爷爷自谦吧。” 唐娇娇道：“他说不是自谦的啊，他说之所以如此说有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 “就是他大部分时候的字有自己的风格了，可是极少的时候却还是隐隐约约的有别人的风格。” 陆晃听了有点儿肃然起敬，老艺术家就是对自己这么的严格么？ 不过，他对于第三层级没有什么兴趣，他也不奢望有什么自己的字体风格。 他需要的只是字能够撑起自己作为“小师爷”的门面而已，除此之外，岂有他求。 两人谈得尽兴，最后一定要上酒了。 小小的酒桌摆在了外面院子里。 风儿吹过，鸟儿啁啾，不知名的小虫豸在鸣叫。 双秀将酒食都放好。 陆晃一时兴起，叫住了本来准备自行离开的双秀。 “秀儿！” “啊，公子。”双秀转身看着陆晃。 “坐下，你也喝酒。” 双秀有点儿意外，也有点儿尴尬。 陆晃道：“你坐啊。” 双秀那么忸怩了一下，她期期艾说道：“可是公子，我的身份……” 陆晃吐半口酒气：“身份算个屁！” 公子说粗话了，双秀有点儿震惊。 但她一时还是不敢就坐，她又在说：“可是奴婢如果坐了，这儿有主有客，很不合规矩呢！” 陆晃道：“屁规矩！奴婢，奴婢，婢个头！” 双秀再度惊讶。 她看看陆晃又看唐娇娇，她觉得公子的形象会不会在唐娇娇那儿，嗯，出点问题。 可没想到唐娇娇拍手大笑：“好，身份算个屁，就这话，当浮一大白！” 唐娇娇与陆晃赶紧干杯。 双秀有点儿懵，然后在陆晃与唐娇娇两股势力的超级压服下，她最终落座。 陆晃见双秀坐定，他笑起来，眼睛亮亮的。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组合。 艾玛，也太奇特了。 一个穿越者。 一个奴婢。 一个女艺术家。 聚一块儿喝酒，奇特又好玩。 而且吧，陆晃觉得相当有趣。 一男两女喝开后，有点儿主宾不分，主仆不分的意思了。 陆晃在这种时候，必然放歌： 你以为繁华永远 却原来是烟花易逝 你以为金钱滚滚财务自由 却原来是戴上枷锁 你以为情爱纠缠 却原来徒惹人发笑 你以为占尽便宜 却原来后人收尽前人田 …… 正喝着唱着，——当然不止陆晃唱，那唐娇娇也放喉歌唱。 只有双秀还是含羞与矜持的。 陆晃看着她，准备唱一首红豆。 但就在此时，外间忽然匆匆忙忙进来一人。 是陆管家。 陆管家见此情景，他的嘴巴张得老大。 唐娇娇一拍桌子：“你也来喝！” 陆晃见唐娇娇实在是有点儿放浪形骸了，他还是比较克制，阻住了，唐娇娇，然后问陆管家：“可有事？” 看他那样子，当然是有事的。 不过是习惯性的问一句。 就像你习惯性问一句“你睡着了” 睡着的人能答你，那才是见了大鬼！ 陆管家从此情景里挣脱出来，想说，张张嘴却是又闭了嘴。 陆管家他左右看看，目光是比较的游移。 陆晃知道陆管家他是什么意思了，是觉得当着双秀或者唐娇娇的面说他准备说的事儿，大概是不太妥当了。 陆晃乜斜了眼睛看陆管家。他觉得陆管家当然是优点一大堆的。 可是也有一个缺点，太过于谨慎了。 就像之前说到自己被花颜月所退婚时那样，也是个吞吞吐吐的人，不太爽快。 不知道是一个特定管家的毛病呢，还是天下所有的管家的通病。 当人管家，帮人管家，就必须要谨慎啊？ 陆晃只好对陆管家眨眨眼睛，给他一个示意。 但是，这个示意嘛显然是太过于朦胧了，管家没有懂得。 陆晃只好明示，指指自己的耳朵，那意思自然是让陆管家走近了，附耳而述。 陆管家这一次总算是弄明白了，他又瞅瞅唐娇娇与双秀，走拢了陆晃，但因为公子离两位女子太近，所以陆管家不得不轻轻说话。 陆晃听着，微皱了一下眉头。 陆管家把嘴从陆晃耳朵边移开，事已经讲过了，且看公子有什么吩咐。 陆晃看着陆管家，他说了一句：“不管，由着她去！” 陆管家有点儿吃惊，这不是他能够预料得到的答案。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再问一遍。 陆晃还是这么说。 那么陆管家也就判断自己是没有听错的。 可是，公子怎么会这么说呢？ 他不解，可公子既然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十分纳闷的离开。 而这边呢，三人又聚了一阵，本来要散，可是忽然唐娇娇提出个问题，：居然没有“大刀拍黄瓜”！ 于是双秀去拿，三人又整了第二轮，夜深才散。 唐娇娇天晚了，就在陆府找间屋随便睡了。 陆晃带着点儿酒意上床，他头一沾枕头，就快速的进入了梦乡。 于梦乡里，陆晃成了一个著名的书法家，有许多女艺术家在追求他。 可是陆晃很清高的，他觉得那些女艺术家都还不够，那个美。 他要找一个既美美的，又那个什么地方大的，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很诡异，所以梦里的大艺术家陆晃先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第二日，陆晃如果不是双秀叫他的话，他觉得自己上衙门去一定会迟到的。 百分百笃定这一点。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搞得一个清晨很慌张，他只好坐马车了。 很快的那类型马车。 陆晃一上车就告诉了那车夫张三：“你可是得将马车赶快一些的，我这起得已经晚了，我怕去迟了。” 张三立即答应了一声，张三甩起了马鞭来，这一鞭甩出去，很响，然后马车启动。 陆晃很快就感觉到张三的赶车技术的一流了。 平时呢，因为不赶什么时间，所以马车慢悠悠的也走得四平八稳。 那看不出什么技术。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马车赶得急，还那么稳，就算是不能夸张说一句“一碗水都晃不出来”，但是说晃不了多少出来，那还是妥妥的。 一路快而平稳的前行，不一会儿到了衙门口，陆晃他立即下车，因为走得太过于匆忙的原因，也没有什么时间去表扬张三的车技了。 才走进衙门，就遇到了尚明，尚明又告诉他说有两个消息，一是新县令今日大早就会来了，二是那巡史已经在驿馆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头一件事了。 第四十一章 陈县令 新官上任，大伙儿都忙起来，尚明跟陆晃快速的透了一下风后，他也匆匆忙忙离开了，他也得去打扫下清洁。 陆晃也不能例外。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间，也上下左右擦试忙碌起来。 这古今相通啊，领导要来了，下属们临时做做大扫除，做个好样子给领导看，这是一脉相承的做法啊。 陆晃这边才忙完，就听得外面新县令到了，让大伙儿齐去迎接。 于是陆晃当然也出来，他站在了人群里。 他也看到了青十一，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比起她身边的人来说，她可算作是相当的淡定了。 青十一没看陆晃，目光向前。 陆晃也向前，看到了新县令在几人簇拥之下朝里来，他身后还紧紧跟了两名红衣汉子。 虽然相貌无法相比较——夜里匆匆忙忙一瞥间，也无法看得清记得牢，但是陆晃他相信就是那两人无疑。 看到这场面，陆晃心里那么一动。 他觉得自己好像琢磨出了点儿什么似的。 陆晃心里暗忖：这两红衣人的出现是很有一些个意思的啊。 这红衣人数量不多，也只有两人，但是代表了一种势力，新派的势力。 有了这么两个标识性极强的人物，那么新派呈现了一种压倒了旧派的实力。 彰现实力是一件很重大的事儿。 新县令欢迎的仪式走完，在人群散开时，陆晃又遇到了尚明，尚明无愧是小道消息大师，他压低了自声音提醒陆晃：“今日县令会单独召见各人，你可得早准备好啊。” 陆晃感谢了尚明的友情提示。 陆晃转头又遇到了青十一，他好心好意也将这个小道消息告诉了青十一，青十一她仍旧是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架式，只淡淡说了两个字：“了然。” 等陆晃都转了半个身子了，才听到青十一说了另外的两个字：“谢谢。” 陆晃笑着摇了摇头。 上午陆晃并没有得到县令的面召。 下午陆晃才被叫去见新县令。 陆晃在去的路上，忽然想起了学堂。 之前学堂也有着这么一幕，只是自己所处的位置调了一个个儿。 之前自己是面试官一般的位置，而现在摇身一变，自己成了那惴惴不安的应聘者的角色了。 这人生角色的转变，还真的是快啊。 陆晃在自己心里感慨着。 …… 现在陆晃与县令面对面的坐了。 新县令看起来有几分文质彬彬的，脸色也稍白，说话的声音并不太高，但是低沉里也自带了一些威严。 但陆晃觉得这带威严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官腔。 他是挺喜欢这一点的。 他一向最为头痛跟打官腔的人打交通，因为你无法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有一种被蒙上眼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说或者该如何做。 很是头痛的。 反正这位陈县令给陆晃的第一印象是蛮不错的。 县令看着陆晃，先开口道：“令尊大人才去，你前些日子可忙了一阵吧。” 见县令的开场白不是公事，而是从自己的家事切入，这么一个让陆晃十分想不到的切入点令得他心里在感觉到意外之余，又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陆晃连忙起身拱手道：“多谢大人垂问了。好在一切顺利。” 陈县令笑道：“陆师爷你请坐。” 陆晃又谦让一回，还是坐下了。 陈县令道：“亲生父亲过世，为人者，伤痛难免，还请陆师爷多保重啊。” 说罢，陈县令还亲热的拍了拍陆晃的肩膀。 如此平易近人的举动，让陆晃觉得更加温暖，他连忙谢道：“大人，我还好，还好。” 陈县令微笑道：“你现在掌管一个颇大的家业，也不易啊。” 陆晃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谦虚的话。 但话儿还没有来得及出口，那边陈县令却已经是话锋那么一转了。 他说：“陆师爷，你对新派旧派之争有何看法？” 陆晃之前跟陈大人说的一直是很温情脉脉的家情，现在突然话风那么一转，转得又大又突兀的，陆晃一时还没有完全的调整过来。 陈县令这个问题问得太尖锐了，也很出乎于陆晃的意料。 陆晃认真想了一想才道：“我觉得无论新派或者是旧派，他们两派都有自己好的想法。” 陆晃耍了个滑头，他不想立即表露自己的立场，在官场上，轻易表露自己的立场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先要拐弯抹角的探听到对方的口风，才露出自己的立场，这是官场上常用的一种手法吧。 陈县令听陆晃这么回答，他目光一时灼灼的看着陆晃，令得陆晃心里有点儿小跳。 觉得自己的耍滑头的想法是不是被陈大人所窥破了。 陆晃正被看得有几分的不自在时，陈县令却哈哈一笑，这一笑，将那气氛给松弛了不少。 陈县令并没有将事情说破。 陆晃也避免了更加进一步的尴尬。 陈县令稍想想道：“陆师爷，你对于上任之事如何看？” 陆晃觉得这陈大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心里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他只觉得自己倘若有一个应付不当，只怕是自己的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师爷，甚至即便是一个从品的，都会那个哈哈，飞走了。 陆晃虽然已经作好了好坏的打算，如果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上。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人呢，处生不如处熟的。 能够不轻易挪窝还是不轻易挪窝好。 毕竟这儿也有一个万事通的尚明还跟自己说得来，换个地方，重新交友，也未必能交得到那么那么合适的呢。 眼前陈县令这话，本身又很是模糊的，陆晃斟酌了那么一小会儿问道：“大人，你说的是什么事？” 陈县令道：“就是县令两派竞相上任的事。” 陆晃问之前，已然想到陈大人所指为此事，但是他为了确定，故而有此一问。 这问题如何回答呢。 陆晃沉默一小阵后，他方抬起了自己的头来，看着陈大人的眼睛，他忽然心里那么一动。 陈大人的表情很有些意味儿。 之前陆晃本来想的是这么回答： “嗯，两派竞相而作县令，这事儿，在下看来有利有弊，那个，具体的事情得具体分析。” 反正就是打哈哈，不轻易表明自己的观点。 但现在他观察到陈大人眉头一皱，这个微表情给陆晃提示，他临时决定不像之前那么回答了。 他觉得自己改变回答的方式也并不是一种赌博。因为有微表情作支撑的！ 当然了，如果没有微表情做支撑，那只是一种赌博，人生有的时候也需要赌一把，但最好还是不赌——这是陆晃自己的真实想法。 所以陆晃他脸色一正，对陈县令说道：“属下觉得此举有点儿不妥……” 说到此处，陆晃先来一个察颜观色，见陈大人的眉头一下松开了，陆晃知道自己应该说到了点子上。于是陆晃进一步加强了语气道：“不只是不妥，属下觉得有点儿荒唐了。举任一县之长，是一个很正式的事情，如果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来一个先来后到的话，那完全就是一场儿戏了。如果天下老百姓见上层都如此政事草率，那么会反而助长老百姓对官制的蔑视，则社稷会根基有所动摇了。” 陆晃说到这儿，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停下了， 果然他也停了下来。 接下来，他应该看陈大人的反应了。 陈县令先是沉默，只看了陆晃不说话，这一个时间段极短，可是对于陆晃来说，真的是漫长的啊。 终于陈县令有了动静，他一拍自己的大腿，长叹一声。 即便是此时陈县令还没有开口说话，但观其行止，陆晃也已经知道了陈县令一定是赞同自己的看法的，这一把自己算是稳赢了！ 果然一切都如陆晃所料那样。 陈县令终于开口道：“嗯，你说得对极了。知道这事荒唐的人当然不只你一个。”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好像在思考哪些人会觉得荒唐，然后才接了道：“知道的人未必愿意说出来。因为他们有种种的顾忌。” 陈县令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很明显的挂着一种无奈之情。 这一切当然都尽收陆晃的眼里。 他现在扮演着一个微表情观察者的角色。 微表情，据说最短只持续1/25秒。这么短的时间要捕捉到那表情，当然观察者必须完全的集中注意力。 ——当然了，老实说起来就仅1/25秒，这种说法是否准确，陆晃并不知道。或许这种说法也有其夸张的地方吧。 然而微表情需要观察的人集中注意力这是必须的，而且要经过一段的训练才能做得到。 陆晃现在可以准确的扑捉到陈县令的心情。 “陈大人，就是啊，不知道的人倒也罢了，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要表达的，可是知道的人却不说的确挺遗憾。” 陈县令听了陆晃的话是微微点头。 但是陆晃接下来的话却是话锋一转。 “但是人呢，各有各的顾忌吧，有的人担心说出来会得罪人，有的人担心说出来会丢了官帽，而有的人则担心说出来连性命都保不了，或者还连累家人朋友，所以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顾忌而不敢随便说话了。” 陆晃在表示了遗憾的同时，也说出了他们不敢说话的值得同情的地方。 这是陆晃揣测了陈县令的心情，揣摩上意所说的话。 陈县令对自己话的赞同当在意料之中。 果然陈县令的反应就是预料那样的。 当下陈县令慨然而道：“陆师爷，你说得真是不错！” 第四十二章 好险啊！ 陆晃能够设身处地为人着想，这一点陈县令陈大人是相当欣赏的。 为人处事是一个简单而又值得研究的东西，陈县令对于陆晃这个人，印象是慢慢变好的。 面前的这一位姓陆的小师爷，跟他所见的其他师爷完全不一样。 其他的师爷太油滑了，好像都成了师业这一行业的标签。 所以看起来师爷们所说的话通常都是废话一大堆，让你难以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并不是说作为师爷都没有真实想法或者真知灼见，但是在陈县令看来，都是埋藏在垃圾堆里的深处。 要去刨出来实在是太难的一件事，那就索性将垃圾堆一起给扔了。 之前对于陆晃太骑墙的回答他并不满意，这一次的回答方契合他的心意。 陈县令说完这些话，他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陆晃也知道现在自己不能说话，也必须保持沉默，不能打扰领导的思考。 陈县令沉默良久之后，忽然他又站起身来，反手负于身后，在屋里踱起圈来。 老实说，看到这一幕，虽然这一幕很严肃，陈县令的表情也是很严肃的，但是陆晃却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了，不为别的因为他想到了唐娇娇。 当初第一次看见唐娇娇的时候，她也喜欢踱步。 那时候唐娇娇冒充她的爷爷唐会。 装的真是惟妙惟肖，如果后面不是露出了一些破绽，陆晃也会被她骗的死死的。 后来唐娇娇还非常搞笑的考自己转圈的次数，这严肃的陈县令当然不会搞这么小儿科的套路。 所以陆晃当然不会去记忆陈县令转了几圈。 这个答案永远不是一个有价值的答案。 不过从陈县令转圈这件事上，陆晃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观察到，还是有价值的东西被他所观察到。 他觉得有两个方面值得自己关注。 一个是陈县令转的圈数比较的多。 第二个则是陈县令的脚步显然越来越沉重，这也说明了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这二者应该是对应的关系。 陈县令终于停下脚步，站定身子，面对了陆晃，目光如炬说道：“所谓派系之争，就像是两股风东风与西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是要分出个强弱胜负来的。” 陆晃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附和，他知道那派系之争有时候真是十分的残酷，也是远超普通老百姓的想象的，而自己虽然是一个小师爷，但大方向而言，还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吧。 陈县令很快又说道：“想那一次的南北之争，造成了多么大的朝野震动！” 南北之争？ 陆晃最先想到的是南北战争，美丽国的南北战争。 当然肯定不会是这个，如果真的是这个的话，也太乱入了。 陈县令忽然目光炯炯的盯视着陆晃。 “陆师爷，你可知道我是新派还是旧派中人？” 这个问题陆晃觉得没什么难度，而且也应该没什么陷阱，所以说他回答得干脆而明白。 “陈大人当是新派之人吧。” 陈县令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晃：“何以见得的呢？” 陆晃觉得陈县令这个问题也同样没有任何难度的。 于是他即爽快的回答道：“有飞红军的两名骑手护阵，这架势很明显的了。” 说完他还莞尔一笑。 见陆晃笑了，陈县令也跟着笑了，但是他的笑明显是苦笑，与陆晃的笑完全不一样。 “是哈，飞红军嘛，当然是年轻天子的势力了，所以说我由他们护送而来，自然是新派中人了。”陈县令说着这句话时，语气里带着十分的无奈和叹息。 在陈县令感慨之余，陆晃忽然插话说：“陈大人，我头一次遇到飞红军还是在夜里，那时看他们大街急驰着。” 陈县令闻言点点头道：“是啊，他们是得跑快一点。他们跑慢了，只怕我这县令也当不成，就成了县丞了。” 说着陈县令是连连摇头。 然后他看着那陆晃道：“你且看看，要靠拼速度上任，这算哪门子事！” 陆晃笑道：“所以陈大人你并非新派之人。” 陈县令听陆晃这么说，他目光颇含有几分深意看着陆晃道：“你此话是何意呢？” 陆晃又笑道：“我听陈大人一番话，觉得陈大人并不满意这种新派与旧派之间的激烈争斗，不知属下所言可是？” 陈县令听了点头：“是啊，我虽也算是新派一派，可是我觉得这么新旧派相争，于国于社稷，都大大不利。” 陆晃听陈县令这么直抒胸臆，他觉得陈县令这个人是真的不为己谋利的一位官员，心怀国家啊。 像这种人，那种正义感在你面前那么强烈，陆晃很难不被震住，他看着陈县令，自感身体里的热血也在奔涌着。 这个国家其实在陆晃心目里，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分之特殊的穿越人而已，又谈得上多少国家情怀呢？ 差不多没有。 但听县令这么说，陆晃好像真的有点儿对这个国家的一丝丝认同感了。 陈县令又对陆晃道：“我深恨于南北之争，想那南北之争，坏我江山，又折损了多少我西楚的有识之士。造成今日的困难局面，殊为可惜矣！” 陆晃听得有点儿出汗。 因为他的原身无法提供这方面的信息，不知道是原身太不关心国家大事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反正陆晃对于陈县令所说的这些都是一片空白。 陆晃再度听到了陈县令说起什么南北之争，他心里有点儿担心，因为他只怕陈县令跟自己讨论起南北之争的问题来，自己张口结舌，就会露短。 南北之争，从陈县令的话中可以揣测而出，大致是两派在争斗。 最后国家大大受损了。 可是两派为什么争斗，各自有什么主张，经历了多少的激烈斗争，这些他都不知道了。 陆晃觉得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的了解，自己应该去读一读，即便不是去深研，最起码也该了解基本的史实。 嗯，这一课得补！ 好在陆晃所担心的并没有实际发生的，也就是说那陈县令并没有跟他进行热烈的南北之争的大事件讨论。 陆晃后来也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说起那事儿，陈县令会十分的心痛的，他也不想提那国家的惨痛事。 所以自己能够得以过关。 但是，陆晃觉得吧以后自己还是多打有准备的仗好，这么一惊一乍的过过山车，那滋味也实在是并不如何好受的。 陆晃与陈县令这一番谈话进行得挺长，他觉得也还是算顺利的。 陈县令最后甚至跟陆晃透了一下底。 之前陈县令是准备另选师爷的，而且是正品入制师爷，但今日见了陆晃觉得他挺不错的，所以那位候选的陈县令则准备让他另任他职。 陆晃听陈县令这么说，不由暗暗内心里叹一口侥幸。 没想到保住了这职位不说，还可能从“众品”到“正品”，能够有编制。 这个是意外之喜吧，全赖自己的言语对答得当了。 但是，很快的，陆晃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想得太多，有时候不太好。 从后来陈县令的话里，陆晃才知道，自己是可以有机会从“从品”到“正品”的，也就是说陈县令是可以上申的，但是，前提条件是自己得做点儿实绩。 现在有一项实绩的机会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陈县令将手里的一卷档案交到了陆晃的手里，他语重心长的对陆晃道：“小陆师爷啊，这个案子交给你了，你好生表现一下，年轻人一定要善于抓住机会的。” 听陈县令这么说，陆晃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很重， 能够得到领导的常识，兴奋之余也觉得稍有紧张，怕辜负领导啊！ 也不光是怕辜负了领导，更怕辜负了自己。 毕竟这案子如果办好了，那么自己从“从品”到“正品”，多少算是在官场里稍有立足，否则，一旦办砸了的话，恐怕自己也没有什么光明的前途了。 正品，陆晃觉得这个感觉很是重要的，从品，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一个次品一般。 …… 陆晃所接手的是一桩小孩失踪案。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南安县县内累有小孩失踪案上报官府，因为数量甚多，已经引起了全县有孩子人家的恐慌。 这对于全县社会治安当然是一个非常之严峻的挑战了。 而在最初，只是一些个散发的零星的案件，并未曾引起太大的恐慌，官府也没有特别关注。 但后来此类事件越来越多，终于社会影响加大，于是很自然的官府也引起了重视，分析之下，便觉得这些个看似散发的案子，实际上是应该可以并案处理的。 但因为县令的更迭，此事又被延搁了下来。 直到陈县令上任已经成了定局，他拣了最重要的文件来看，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又与陆晃相谈甚欢，所以决定将此案交与陆晃查办。 也是考查他能力的一个契机吧。 这么一个大的案子，当然不会是陆晃一个人去处理的。 因为此案的复杂性吧，也绝对不是随便看看案卷，随便发挥一下看卷人的聪明才智就可以轻松加愉快的搞定的。 事情当然是要复杂了许多的。 此事青十一也参与联办。 陈县令的原话是这样子的：“陆师爷啊，此事你与青十一联合侦办之。你与青十一共同负责，当然了，我也告诉她了的，你为主，她为辅，希望你们两人精诚合作啊。” 陆晃觉得陈县令的这个安排是十分妥当的。 指定两个人负责，那么如果某一个人因种种原因无法履职了，则可以临时由另一人主管。 但又分了个主次，免得遇到某种情形无法快速拿出结论来——那会影响效率的。 所以也算是两个大的方面都照顾到了。 跟青十一第一次的关于此案联合小型会议是在捕快房里举行的。 陆晃与青十一分坐左右两边。 然后是一众的捕快在侧。 第四十三章 我急需你的点拨！ 陆晃大致将整个事件说了一遍，其实呢，此前参与了此事的捕快大致也都了解一些情况，但之前未曾参与的不太知道，只能说是风闻一些情况，所以，陆晃这么全面介绍一下，很有必要的。 ——当然了，这也只是局限于书面上所呈现出来的东西，陆晃并不掌握一手的现场资料。 青十一听陆晃介绍完，她目光扫了一下全场，然后才说道：“大家可以随便发表一下意见。” 她说完，全场却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沉默里。 这种情形之下，陆晃知道得有人来打破了这种僵局，否则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会议也就很难顺利进行下去了。 陆晃正想着从哪儿选择切入口，忽然脑子里那么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念头，却原来是他想起了那一次： ——光天化日抢小孩小孩儿的事。 陆晃于是将此事重提，这事之前两位捕快吴英与张江也是参与了的，陆晃讲后，两人补充，陆晃觉得此事也是一系列案件之一起。 青十一也赞同此事应该也跟其他的事有所关联的。 稍后又有其他的人提供了一些零星的线索，虽然在陆晃看来，可能价值也不甚大，但经过此次会议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此当为一个团伙作案也。 陆晃在散会后特别的请那青十一留了下来。 他开门见山问青十一：“青头儿，你对于此案要破解从而何入手，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么？” 原来陆晃想的是青十一会不会还是有些个个人想法的，但是出于某种目的，她并不想当时开会时公开表露出来。 可是让陆晃失望的是，青十一却摇了摇头。 见青十一摇头吧，陆晃他感觉到有点儿失望，还不完全死心的再问了一次：“青头儿，你果然没有切入点？” 青十一这是一次还是摇头，如果真的要说跟上次摇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一回她摇头显得更加的坚决了。 见青十一这样，陆晃有点儿失望，但也算彻底的死了心。 青十一反问陆晃：“陆师爷，你呢？” “我什么？” 但陆晃很快反应过来：“你问我有没有破案切入点啊，我也没有的。” 陆晃实话实说。 青十一白了陆晃一眼。 虽然青十一没有说话，但是，陆晃却是明白她无言中的意思的。 青十一无言之中所包含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还来问我，我以为你还比我多聪明一点的呢！ 结果，你也与我一样啊。 陆晃只是笑笑，一时沉默无话。 青十一见陆晃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她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陆晃看着青十一的背影，觉得她的脚步走得挺是轻盈的。 嗯，轻盈？ 陆晃嘴角又扯出了一抹笑意来。 他有话要说。 于是在青十一的脚步快要迈过门槛的时候，陆晃在后面叫了一声：“青头儿，请止步！” 青十一真的止了步。 她一时没有回头，脑后的马尾跳了那么一跳，半晌才缓缓转头：“你想到破案的着手点了？” 即便说到是破案着手点，她脸上也没有什么欣喜之意，还是那么的冷静。 陆晃道：“青头儿，嗯，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于你。” “什么事，只管说。”青十一淡淡道。 陆晃又笑道：“青头儿，咱们换个地方去细谈。” 青十一一时没有回答陆晃，陆晃看她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好像要将自己的心思全给瞧穿般。 此时，陆晃心里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来，他觉得青十一的眼睛是青的，说起来嘛，眼睛跟她的姓好贴合啊！ 青十一盯了陆晃好一阵，她才说：“跟案情有关？” 陆晃道：“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 青十一淡然一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当有关了，咱们去！” 于是陆晃在前青十一在后，两人并肩来到了训练场。 那儿没有人，现在不是训练的繁忙时段，所以显得挺安静的。 青十一默然无语，静候陆晃说话。 陆晃道：“青头儿，你来这县衙有多久了？” 青十一目光一凛，看着陆晃冷冷道：“这跟案情有关系么？” 陆晃摇头：“没有。” 青十一又问一句：‘这跟你有关系么？” 陆晃觉得青十一这个人沟通起来好困难啊，他被青十一当下这么一逼问，只好是悻悻的回答：“没有。” 青十一道：“那你就不要说这种废话。” 陆晃道：“唉，青头儿你也别那么说，我是跟你攀个交情嘛！” 青头儿右手轻轻一挥，顺便赶走了一只小蚊蚋，然后对陆晃道：“你这个就不必了。咱们公事上有交接即可。” 陆晃眼见青十一这么样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挺尴尬的。 青十一那边还在催促陆晃呢：“你既然找我来训练场，说是有跟案件倒有倒无关系的事，那你现在且说来听听啊。” 陆晃尴尬的咳了一声，抬起头来，直视青十一的目光道：“是这样的，你看咱们要办案，而且经过咱们的一番分析，这很可能是一个团伙，那么比起单独作案的个人来说，一定是难以对付的。” 青十一目光如鹰盯着陆晃：“陆师爷，你们读书人都说话这么绕么？我看你跟我说话大可不必那么绕来绕去的，你跟我直说就好！咱们来一个胡同赶猪，直来直去！” 陆晃笑着点头：“好好好。” 他呢，也觉得青十一的话吧，话粗理不粗。 然后他只是稍微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语便再度开口：“我呢，觉得虽然是一个师爷，但有那么一点点战斗力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在关键时刻，我也帮不上你们的忙，那就太尴尬了。” 青十一摇头：’不需要你帮忙。“ 又被青十一拒掉了，可是陆晃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也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就被打发掉的人。 陆晃又道：“好吧，青头儿，我知道自己的本领很不入你法眼，我也很可能帮不上你们的忙，可是你想想，如果我很弱鸡，被别人挟制了，作为人质什么的，到时你们可能会投鼠忌器的，那会坏我们大事的。所以呢……” 说到了这儿，陆晃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接了道：“所以呢，我觉得我起码应该做到可以自保的吧！” 陆晃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现在他看着青十一，眼睛一眨不眨的，就静待那青十一的回答了。 青十一听了陆晃的话，她沉默了那一阵。 陆晃心里奇怪的有点儿小跳，他不知道青十一究竟会不会赞同了自己的意见。 青十一像一只标枪那样站了好久好久，终于她还是开口说话了。 青十一一字一顿道：“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你如果能够自保就不会拖累我们了。” 青十一说的应该是实情，可是陆晃觉得自己的脸上怪火辣辣的。 陆晃道：“就是嘛。” 青十一道：“那你是想如何才能自保呢？” 陆晃道：“我呢，也学过两套拳，但我呢，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用，青头儿你是实战派的高手嘛，我想请你指点一二。” 原来陆晃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会太极拳与那跆拳道，可是这两样平时只是打打招术了，他想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将这些本来的招术，变成实用的攻击术。 青十一听了陆晃的话，她先是点点头，然后沉默了一小会儿方才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让我在武功方面点拨点拨你，你是这个意思吧？” 陆晃他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的。” 青十一接下来的话，让陆晃有点儿那么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只听得青十一她轻轻道：“可是我为何要点拨你呢？你是我徒弟还是我的手下呢？” 陆晃想想道：“我不是你的徒弟，也不是你的什么手下，但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说直白点儿，也就是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需要同舟共济啊。” 青十一盯着陆晃看了好一会儿道：“嗯，你是师爷，一张嘴挺会说的，我也说不过你。” 说到这儿她沉吟着停下。 陆晃正准备要插口的，可是青十一冲着他摆摆手道：“你也不必再说什么了，我点拨你就成了。” 本来陆晃是要想说些劝对方的话，可是现在青十一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些话当然都成了屁话，说出去就散了，没什么鸟用了。 于是陆晃喜孜孜的收了前话不说。 其实陆晃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很强的好奇点，那便是，他挺想知道的，就是青十一应该是个高手，能不能通过她对自己的点拔，看看她到底有多高。 说实话，自己之前遇到的小赵馆长应该也就那样了，自己府上的雷虎武功不高人倒挺犟的，所以，除开了在传说中听过的赵大侠，自己真的没遇到过什么大高手啊。 真的感觉很沮丧的。 青十一如果真的是高手的话，那可算是自己所结识的这个世界的头一个高手了。 青十一既然答应了，现在她就抱了双臂于胸前，看着陆晃道：“陆师爷，那你先介绍一下你习的什么拳吧，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说你会两套拳。” 虽然说到两套拳，但陆晃从青十一的口气里，当然听得很是明白的，青十一对于自己会两套拳这件事，其实心里是很轻视的。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会十套八套应该也没有什么毛用的吧！ 但既然是让别人，更准确的说是让别的高手指点，当然自己的身段是得放低一些，低在尘埃里也无不可，反正是全为了学东西嘛。 连人家孔圣人都要说什么“不耻下问”了， 何况自己的呢。 ——再说了，陆晃觉得吧，自己这个也不能算作是“下问”吧。 青十一跟自己差不多一个级别，就单从此次联合破案行动而言，其区别也仅仅不过是自己为主青十一为副罢了。 再说了，正副二把手常常会颠倒的，如果自己办事不太利的话，陈县令一怒将自己从主事者捋下来，那种情景也并不令人震惊啊。 陆晃心态就是好，他对青十一的轻视都视而不见了。 陆晃也看着青十一，他用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青头儿，我呢习的两套拳，分别叫作太极拳与跆拳道。” 青十一听了立即摇头：“没有名气，你所说的这两套拳我都没有听说过。” 陆晃心里觉得好笑，想着，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了，一个还是异国的拳术呢！ 但陆晃当下很谦虚：“那是，那是，我习的拳都很普通的。” 当然了，这话不实，太极拳与跆拳道都是鼎鼎大名的，可是对于非穿越者青十一来说，她是不能够理解这么一点的。 青十一当下点头道：“你习的拳应该是很普通的。” 第四十四章 你不成啊！ 不过说到这儿呢，她话锋一转又道：“话也得说回来，不管你是从什么渠道学得这两套拳的，但是毕竟都是千百年长期流传下来的，总是有它自身的价值存在着的。” 陆晃觉得青十一这话嘛，说得挺是客观的！ 然后他展眼见青十一正在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太极拳”“跆拳道”，脸上还多多少少的挂着一种迷茫的表情，于是陆晃便向青十一逐个字的解释了。 他说：“太极拳，那个太字是太阳的太，而那个极是级别的级。跆呢？” 说到这儿，陆晃有点儿打结巴了，因为“跆”这个字完全无法组词，除开了跆拳道本身这词儿之外。 陆晃想了想，既然无法从本体上来组词说明，那只能是反过来采取一种拆字的方式了。 于是想罢，陆晃对青十一道：“青头儿，那个跆字左边是足旁，右边是台……” 又卡住了，说是电视台的台，青十一也不知道啊，说是台湾的台，她又知道台湾是什么地方呢？ 又想了一下，陆晃才又开口说道：“嗯，那个跆字的右边是戏台的台。” 重要的字都解了一遍，青十一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 接下来，青十一眼睛珠子那么狡黠的一转，她忽然对陆晃道：“你说这两个名字会不会是你自己胡诌而乱取的啊？” 陆晃听了眼睛珠子也狡黠的转了两转，这是以狡黠对狡黠的节奏了。 然后陆晃道：“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么？” 青十一对于陆晃这个问题，闭嘴而不答。 算是介绍过了两套拳法的名字。 陆晃接下来要做的当然是在青十一的面前去试演了这两套拳。 演练了之后，青十一看明白了，她才能够好生的指点陆晃一番嘛。 那么，陆晃现在要面对的一个问题便是，自己究竟应该先打练哪一拳呢？ 他稍想了想，有了主意，自己还是先练跆拳道吧。 他做了一个飞腿踢的动作，第一次他没有做好，自感不及格，又做了几个高抬腿，做到第三遍时，自己才满意。 现在青十一与陆晃就两人在训练场。 如果你从高处去看，觉得一人看，一人练，此情此景其实是蛮和谐的。 可是如果从高空下落逼近现实，你就会发现了 事实并非如此的。 陆晃高踢腿踢得是汗水蒙漫，只一个动作，做得太尽心尽力了，所以他都有点儿小喘的了。 可是青十一对这一切好像都是视而不见的。也就是说陆晃一切的努力在青十一眼里都是过耳风或者是空气。 青十一对陆晃的动作评价只有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华而不实。” 陆晃听着这话，他心里还有点儿不服气。 毕竟，是个人都想别人说自己好，哪怕自己真的也知道自己并不那么好，可是甜言蜜心忠言逆耳嘛，人都想听得点好听的。 陆晃反驳说：“我觉得这一腿踢出去，还是有些个力道的，可以将对方的脸部踢个满脸花。” 陆晃忽然想起了当时在跆拳道场学习的时候，自己这一腿得到了那位函授教师的称赞，还让他在一众学员前示范来着，想当初他对于此事得意了好一阵呢！ 陆晃觉得自己这一腿都是自己的精华了。 青十一看着陆晃：“你确定能踢得了人？” 陆晃自信满满的道：“当然了，我有十二万分的自信。” 示范过的动作当然有自信了。 青十一瞅了他一眼：“你自信的本领很高啊。” 陆晃听出弦外之音了：“你在讽刺我啊？” 青十一道：“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如果你真的觉得能踢别人一个满脸花的话，那我有一个提议，你看可行不。” “你有个啥提议啊？”陆晃立即出声问道。 那青十一则回答说：“我的想法是，你呢，可朝我踢上那么一脚的。看看你的这个实力究竟如何，你觉得呢？” 陆晃道：“这个啊，这个不太好吧。” 陆晃心里想，请别人指点，还朝别人动手，不，动脚，真心是不太好吧。 青十一道：“你觉得真能踢了我？”青十一似乎看出来陆晃的想法了。 陆晃将脖子那么一梗道：“青头儿啊，我说你还别对我使什么激将法了，你既然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就踢你了。” 青十一道：“不客气就不客气了，可以呀。来呀。” 见青十一都摆出了一种“互相伤害”的模式，那陆晃真不能客气了。 陆晃于是真朝青十一踢了一腿，不过怕伤到对方，这第一腿没有力，自己也觉得速度缓慢，自然也没能踢上了青十一。 青十一大喝道：“来一腿有实力的吧！” 陆晃开声吐一口气：“好的！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陆晃抬脚这踢出一腿来。 青十一叫得一声“好”，然后她身子一矮，再轻轻而随便的伸出一腿，陆晃就很悲剧了，他倒在地上，这一下跌得不轻。 陆晃哼哼唧唧了半天才爬起来。 他有点儿脸红的对青十一道：“你下腿可以不那么狠么？” 青十一还是一副抱了膀子很是傲慢的样儿对陆晃道：“你呀你，我说你好好的做你的师爷不好，要搞这么拳脚上的功夫，现在你看看，你自己都急眼了吧！”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细想想，好像自己真的有点儿儿急眼了，而这显然是不太对的，于是陆是晃的脸上有了几分的羞惭。 他立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冲青十一说道：“我哪儿急眼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连丁点儿急眼的意思与想法也没有的啊。” 只是他这话吧，连自己听了都有点儿心虚的。 好在呢，青十一并没有太要跟他过意不去的意思，所以这一节好歹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陆晃心底还是终究有些个尴尬的，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个小师爷的屁股，然后没话找话说，他觉得此情此景吧，如果能够用其他的话来打岔一番，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陆晃对青十一道：“我呢，觉得吧，自己这一腿也不是完全不成，你说呢，青头儿？” 青十一好像在想如何评价陆晃的这一腿。 陆晃给青十一找了一个标准：“如果满分是十分，你打几分？” 青十一想了一想说：“一两分吧。” 陆晃有点儿备受打击的意思了。 他对青十一道：“不至于吧，你觉得十分是什么样子的？” 青十一道：“别说十分了，就七八分你想见识么，我可以踢你一腿，踢得你六亲不认，你信不信？” 陆晃看着青十一，看着她那神鬼莫测的微笑，他很想试，但是胆儿不够肥的，所以打了一个寒颤，对青十一道：“那个嘛，六亲不认不好玩，连亲情都被你给踢没了，我可是一个讲亲情的人啊。” 青十一眼见着陆晃都认怂了，她也就不纠缠于其上了。 陆晃对青十一道：“那么我打一套拳给你瞧瞧如何？” 青十一自然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陆晃就打，打完后，青十一说了一句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句话，陆晃是听过的，也大致了解这么一句话的粗浅含义，只是他并不太清楚，青十一在此处讲到这话，究竟，具体意指了什么。 所以当下陆晃自然要向青十一请教了：“青头儿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太明白呢。” 青十一道：“我是说你如果门门懂样样瘟，还不如就专练几招。” 哦，陆晃明白了青十一的话，青十一是在说，一招鲜吃遍天吧。 但是很显然的，在青十一这种实战玩家眼里，自己的跆拳道不太入眼。 对于跆拳道陆晃的心死了，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函授跆拳道这种事儿，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是真不靠谱！ 那么接下来，就是该轮到了太极拳。 既然自己的跆拳道已经很失败了，现在陆晃对于自己的太极拳，也没有太强烈的信心。 他甚至都有点儿打不起精神来了。 青十一眼睛亮得很，她一下子就看出陆晃这一点了。 于是青十一对陆晃道：“陆师爷你到底还好不好生打你的那个太极拳了，如果你不想好生打的话，我可就走了，不在这儿陪你了。” 听青十一这么说，陆晃连忙强打起精神，他说：“别介，还是看我将另一套拳给打完吧。” 陆晃觉得如果没打完，那自己让青十一点拨的心愿就很难说是完成的吧。 陆晃对青十一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真的是小小的。 他对那青十一说道：“青头儿，我需要先将心松静那么一下，麻烦你先等我一小小会儿。这个打太极拳呢，一定是要先心静的，如果心不静，那打出来就不好看。” 青十一听了白陆晃一眼，表示她很不耐烦，但她还是忍住了。 打个拳还要静心，这是什么流程啊？ 再说了，打出来好看？ 一套拳术，在青十一年看来，所追求的断不是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而是实用，重复一百遍也是不过分的，实用！ 实用，还是实用！ 陆晃静心吐纳了好一回，终于开打，毕竟是小冠军水准的，陆晃打得行云流水，自我感觉良好，但打完后，想起之前跆拳道的折戟沉沙，他那才升起来的一点儿良好感觉又快没了。 他现在颇不自信的看着青十一，且听她的点拨又是如何的吧。 但是，这一次跟上一次自己打完了跆拳道之后，好像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之前青十一快速的给出了差评。 但，这一次青十一于最开初却是选择了沉默。 十分可贵的沉默。 但沉默对于陆晃来说则意味着心慌了。 第四十五章 你太不懂武学之道 好在青十一她也没有沉默太久的时间，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状态，她看着陆晃说道：“这一套拳实战性全无，但是拳理是成立的，应该是走了以柔克刚的那一步吧。” 厉害，青十一说出来了太极拳的要旨。以柔克刚，青十一的眼光十分的独到，陆晃要直对着她树大拇指了。 只是实战性全无的评价到底是让陆晃他心里十分的沮丧的。 一时两个人沉默。 …… 当下，陆晃点点头，对那青十一道：“嗯，你说得对，当初创此拳这人就是这个意思了。” 可是他显然是一副无精打采，兴味索然的样子。 那边青十一点头，她若有所思那么一小会儿，忽然开口对陆晃道：“你不妨再将这二十四式的太极拳打来我瞧瞧。”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倒是一怔。 没有想到，青十一会再让自己给打一打。 之前跆拳道可没有这么一个待遇啊。 那么，在青十一的眼睛里，这太极拳是有些个东西可以利用于实践于自己的实战里了？ 一想到这儿，陆晃精神大振。 于是他又打了一遍。 这一次打完青十一问了一个问题。 “这拳是哪一人所创？” “张三丰。”陆晃答得很容易。 青十一听了轻轻摇头道：“此人我未曾耳闻过。” 这个回答当在陆晃的意料之内，如果青十一回答她听过此人，反而会令得陆晃他觉得十分的怪异了。 青十一除了向陆晃提出了一个问题之外，她还给陆晃提了一个要求：“那你能否将每一招的招式在打第三遍时嘴里同时说出来呢？” 这个陆晃当然可以轻松便办到的。 于是第三遍开始。 陆晃每打一招，特别于两招之间还稍停顿一下，嘴里同时念叨出此招的名字。 为了让青十一更加牢固的记得，陆晃还甚至重复的说了两三遍招法的名字。 陆晃在做这一切的同时，他不由得想到了小赵馆长。 当初在赵氏武馆地方时，赵飞也这么跟自己一样演试过的，只不过一个是兵刃一个是空手演试而已。 想到了赵飞，自己跟他之间还欠一个结拜，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了呢？ 陆晃想得有点儿偏。 被青十一看出来他的不专注了。 青十一厉声在一旁道：“小师爷，你用点心啊！” 陆晃脸上微微一红，心里也暗想， 青十一眼光毒啊，我打拳时稍稍分心，她便是察觉了，此女眼光好刁的啊！ 陆晃见青十一有点儿生气了，当下他不敢再去胡思乱想，收敛心神，将太极拳二十四式堪堪打完了。 青十一嘴里默念着每一个招式的名字，陆晃则在一边拭汗。 他看着青十一认真的样子，心里有许多的希望。 陆晃觉得这一次应该从青十一那儿点拨而得到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吧。 比如将几招改造一下，成为有攻击性的招法。 陆晃觉得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过程，像是什么呢，他觉得像是“还原”吧。 他觉得古代的太极拳一定如武侠小说里面所写的那样，是实战性超强的，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吧，演变中实战性减弱。 那么青十一将之改造，是恢复一些原来太极拳的攻击性吧。 所以呢，从这么一个角度来看，的确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还原过程”了。 陆晃心里这么揣摸着，那边青十一已经开口说话了：“你再来一遍，还是动作加说招法。” 看来青十一没有记全。 那陆晃又练一遍呗。 这第四趟打下来，有点儿出汗了。 青十一没有让陆晃打第五遍。 等陆晃打完，青十一忽然说了一句让陆晃很感觉到意外的话，原来青十一所说的话是：“好了，我走了。” 没让自己连续打第五的一回，陆晃很感激青十一，因为他已经觉得挺累了。 但是青十一却说“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晃见青十一转身，他连忙一个斜步，站在了青十一面前，叫道：“喂，喂，青头儿啊，你是怎么个意思呢？” 青十一道：“我是走的意思啊。” “可是你还没有点拨我啊？”陆晃有点儿发急了。 青十一却跟陆晃相反，她一点儿也不着急的，她淡淡的道：“嗯，你是说过的，我也答应你要点拨了。” 陆晃这才吐一口气道：“那你如现在走了，可什么都没有点拨于我啊。” 青十一道：“我会点拨你的，但是不在现在啊。” “不在现在？”陆晃奇怪的问，“不在现在，那么在什么时候呢？” “我总得琢磨一下如何将这些招法变作实战啊。”青十一很是平静的答道。 “哦，这样啊……”陆晃稍沉吟又道，“那你可不可以今日先教我几招呢？” 陆晃现在就想着速成了，越是速成越好。 可是青十一却是轻轻摇头。 陆晃见青十一摇头，他不由得更加的着急了，于是对青十一道：“一招吧，你只教我一招。” 陆晃觉得“只教我一招”已经可算是自己的底线了。 自己在这边忙活了那么久，也累得够呛的，一招都没有得到点拨与实战化的转化，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的不甘心啊。 青十一看着陆晃：“你果然是一个门外汉。” “此话怎讲啊？”陆晃疑惑着。 青十一道：“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武学之道。” “我是不知道，但你可以教我啊。”听青十一这么教训自己的话，陆晃真的有点儿是哭笑不得的。 青十一也苦笑了一下方道：“陆小师爷啊，这个武学是很复杂的，哪怕是一招我要将它转化过来，也是一个过程，再短也得有个过程，如果现在我强行点拨你一招实战化，那么草率的去做，到时你跟人实战时，你轻易就被人家打倒了，甚至危及你的性命，那你觉得我现在这么做是对你负责的一种做法么？”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觉得有道理啊。 青十一又说了一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懂了吧？” 陆晃点头：“我懂了。” 青十一以手作了一个外扫的动作。 但陆晃他一时半会儿尚没有拎懂，人有点儿发怔的站在原地。 青十一直接说话了：“你懂了还不让我走？” 陆晃这才恍然而悟的样子，他身子那么一侧，让了个路给青十一。 青十一迈步而去。 现在大大的训练场上只余下了陆晃一个人。 陆晃环视着四周，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太着急了，青十一的话现在再细品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就按照青十一的话去慢慢等待了吧！ 回到陆府时，陆晃已经不必用晚膳了。 他在衙门里随便就用了一些，也因为练拳的缘故吧，他真的好饿，也吃得不少。 但陆晃决定了一件事儿，至少今明两日，自己的健身运动是可以暂停的了。 ——因为今日真的都练习得过了量。 只是从一进陆府，陆晃就觉得很怪。 他看着每个人的脸都觉得怪。 原因很简单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奇特。 连双秀表情都怪怪的。 陆晃就不必问别人了，直接问双秀好了。 “秀儿啊。’ “秀儿在。” “你表情很怪，你自己知道么？” ‘哪儿怪了，我没有吧。” 双秀想着掩饰。 但陆晃不可能让她就这么容易的蒙混过关了。 如果真这么将他打发了，小师爷的称号也算是给废掉了！ 陆晃笑着看，只看不说话。 但是他相信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道理，双秀一定会感觉到某种压力的。 也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 双秀感觉到了压力，她身子就在左右扭动着。 陆晃直看着双秀的那个样子，他觉得很好笑的。 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要作恶作剧的念头来。 陆晃本来是笑着看着双秀的，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倏然一变。 双秀当然注意到了，公子这是怎么的啊，本来好好的笑脸，为何一下子变得如此的严肃了呢？ 这是为什么呢？ 双秀她心里正在如此瞎琢磨着时，忽然听陆晃神情极其警惕的对自己说道：“秀儿，你别动啊！” 双秀立即没有将自己的身体扭来扭去的了。 陆晃又说了：“你身边有一个蜂子。” 有一个疯子，最先双秀听成是疯人，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公子所说的一定不是什么疯子，而是那个“蜂子”。 陆晃又在说：“你千万不动。” 双秀心里还是在琢磨着的，暗想：有一只蜂子么？怎么没有听见翅膀震动的嗡嗡声呢？ 但看公子的表情如此的严肃，她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于是自己乖乖站着，一动也不敢稍动的。 陆晃走近了双秀，伸出手去，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千万不要动，一动就被蜂子给蜇了，那可痛死你了！” 双秀当然更被吓得不敢动了。 陆晃一手乱挥，忽然间一个拳头捏了起来。 就在双秀的右耳畔。 双秀声音略带点儿颤抖的问陆晃：“公子，可曾抓住了蜂子？” 陆晃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他知道现在双秀心里是极其的紧张的，因为他看见双秀的耳坠在快速的晃动着。 陆晃很郑重的点头：“是的，已然被我所擒住了！” 第四十六章 没有冲突也很怪 [] <a href=" target="_blank"> 然后将攥成了一个拳头的手横在双秀的眼前，并对双秀说道：“你且看看。” 陆晃说完了这话，他才发现，原来双秀的双眼是闭着的。 可真将小丫头给吓得够呛了啊！ 陆晃对双秀道：“你于现在还闭什么眼睛的呢？蜂子已经没有了，现在在我手心里捏着呢！”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再静心听，没有了蜂子的声音，她心里定了定。 ——其实，她这都是瞎听，之前她还不是没有听见丁点儿蜂子的声音么。 这是被陆晃的语言所引导了。 在心理学上，是一种精神诱导的行为。 然后陆晃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几乎与此同时，双秀也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看到了什么，当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陆晃脸色还挺显得郑重的：“你看到了蜂子么？” 双秀摇头，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有能够看清的，于是她继续将眼睛努力睁得更加的大，然后更加仔细的去看，可是依旧是什么也没能看见的。 双秀脸色很迷茫。 陆晃笑起来：“秀儿，你上当了，我根本没有抓到蜂子。” 双秀好像还没有完全的从那么一种懵懂的状态里恢复出来。 她禁不住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么，那么，那一只蜂子去哪儿了呢？” 陆晃又笑了起来：“没有蜂子，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一只蜂子。” 然后补充解释道：“那不过是我在骗你，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 原来是开小玩笑啊，双秀拍拍自己的胸膛。 还没有拍完，那边陆晃忽然间脸色那么一板，突然开口问双秀：“你之前扭来扭去的，就像是在扭糖儿一样，可你现在怎么不扭子啊，你完全可以做到不扭的嘛。” 双秀明白了，原来公子之所以要捉弄一下自己，是因为公子本身对于自己不讲那件事，有点不高兴了。 双秀定定看着陆晃：“公子啊，李仙仙她们在闹，你可别生气。” 然后双秀将事讲了。 听到李仙仙，陆晃稍有点儿脑仁痛。 但并没有太吃惊，毕竟这件事，之前在跟唐小艺术家与双秀一起快乐的喝酒的时候，曾听陆管家来低声报告过的。 陆晃笑起来：“那又有什么呢，嗯，完全没有什么的。” 当时，陆管家将此事告诉陆晃的时候，双秀她虽然在一侧，可是并没有能够听到，她现在见公子这模样，全然不知道公子其实上早就知道了，所以现在双秀十分的惊讶。 原来这是李仙仙搞的一次聚会。 她请了一群原来勾栏院的姐妹们到陆府来聚会。 倒也没有什么名目的，就是普通聚个会。 陆管家当时知道了，就觉得十分的不妥，毕竟李仙仙这种身份，得以进入了陆府，那按常理，就应该跟过去来一个一刀两断了。 而且应该很低调，不能张扬。 可是李仙仙居然还搞什么姐妹聚会。 一般的姐妹耍得好的聚会也没有什么的，也算常见的，可是你李仙仙是什么身份的啊。 你自己不清楚么？你是用一辆小轿被老爷从勾栏院给抬回来的，还拣的是一个伸手不见手五指的夜晚，你现在这么一个搞法，不是打陆府的脸么？ 是以当夜，陆管家获悉此事之后，便是在最短时间之内立马来找陆晃了。 但出乎于陆管家意料的是，陆晃在听闻了此事之后，居然当无事人一样。 而陆晃更是很明确的向陆管家表达了这么一层意思：由她去。 由得李仙仙去，所以现在就有这么一个聚会正在陆府进行中。 下人们了解内情的都在取笑着：这陆府里来了这么一群特殊的客人，可太精彩了！ 陆晃明白他们的想法，觉得一商家大户来一群勾栏院的女人，太不成体统了。 可是陆晃并在此方面跟他们共情的。 因为陆晃一向觉得风尘中女子，其实换一个角度去讲，她们跟普通人也是有着一样的快乐与悲伤的情绪，不能将她们妖魔化的。 当然了，陆晃也知道，大概在李仙仙的心里，因为公筷事件，她是故意这么做的，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可是，自己看来，这根本不算是一种挑战。 陆晃凝思闭眼稍想了一想，他忽然间开口对双秀道：“李仙仙正在与姐妹们聚会，此时此刻，对吧？” 双秀点头，她很紧张的回答道：“正是的呢！” 她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她害怕出事儿。 会出什么事儿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很可能的是，公子一怒去砸场子。 那陆府又要大闹一场了。 陆晃道：“那我去看看！” 双秀吃了一惊，果然自己所猜所想是完全正确的了。公子这是要去砸李仙仙的场子了。 双秀紧张得嘴唇不停的上下舔着。 陆晃见双秀她没有什么反应，他奇怪的看双秀：“你快带我去那儿啊！”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身子却没有丝毫的移动。她很是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对陆晃道：“公子啊，我觉得不妥！” 陆晃道：“哪儿不妥了？” 双秀很是吃力的解释说：“双方冲突起来不妥。” 陆晃立时明白双秀的意思了，他心里好笑，脸色却一沉：“李肉仙这么作妖针对了我，我当然要去！” 双秀想说什么，见陆晃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子来，脸色阴得快要滴下水来了，见此情理，双秀她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于是，陆晃与双秀两人穿堂过户的来，很快的便来到了李仙仙姐妹们欢聚的场合。 李仙仙现在的心情不错，她跟姐妹们能够相见是心情很快乐的。 而且她早早就放出这风，试探陆晃的动静，陆晃没动静，她就按计划来，现在成功举行这么一个聚会，那说明自己取得了成功。 你们不是瞧不上我的出身么？ 我就偏偏叫一帮姐妹来府上，看你们能够将老娘如何了！ 陆晃出现的时候，李仙仙正在喝酒。 她乍一见到陆晃跟双秀出现，吃了一惊。 其他的姐妹们，不认识陆晃，但听双秀在那边高声说：“陆公子到。” 她们都明白来的人之身份了。 想想也知道，李仙仙搞这么一出，现在掌家的陆公子脸色能好得了么，陆晃应该极其生气吧！ 陆晃自己也会觉得一般人都会觉得生气的。 但陆晃没有。 他忽然脸上带笑的开口说道：“各位姐姐妹妹们，大家好！” 那些个来自于勾栏院的女子听了，陆晃这么一个开场白，她们都惊呆了。 你看我我看你。 觉得太梦幻了。 不是吧，这么一个友善的开局，她们还以为陆晃张口就会让她们滚蛋呢，然后会大骂李仙仙败坏家风什么的。 这才是她们所理解的世俗的正常状态啊。 可是这现实的情形好像跟她们所想的不太一样的啊。 不过，全场的气氛怎么说呢，并没有因为陆晃的十分友好的开场白而有什么轻松的感觉。 相反的，双秀都很能够强烈的感受到：这气氛很是诡怪的啊！ 陆晃的感觉不一样，他是现在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之所在，但是呢，他的切身感受真的也是跟大伙儿不太一样的。 他觉得很是轻松的。 陆晃向李仙仙径直走了过去。 李仙仙很紧张，因为李仙仙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有点儿怕陆晃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 李仙仙才初进陆府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就在老爷走后，她对于陆晃有这种感觉了。 尤其是公筷事件。 那公筷事件吧，就令得李仙仙对陆晃很是刮目相看了。 她跟李贵这个狗头军师，以二敌一都败下阵来。而且事实证明她吃了大亏，月例被削减了。 虽然说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面子也被削了啊，这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没有了脸，在陆府就让李仙仙觉得自己身边所呼吸的新鲜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日子没有老爷在时那么风调雨顺了。 可是呢，这日子再比过去不好过了，也得过的啊。 毕竟生活得继续。 而且，相较于过去在勾栏院的日子来说，也可算得好了许多了。 只是颜面上，要争一争，她听从了李贵所献的一计，不在公筷上面跟陆晃搞什么直接对抗了，那于己方不利，得另辟蹊径。 也就是在另外一条战线上与陆晃对峙。 所以李贵才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李仙仙搞一次昔日的姐妹大会，而地点呢，也就定在了陆府里！ 李贵献了这么一个臭主意，身为其姐的李仙仙浑然不觉，还拍拍兄弟的脑袋说：“你这脑袋怎么生得啊，怎么那么的聪明呢！” 那画面，如果让陆晃看到，他一定要抚额叹息了。 …… 现在李仙仙再度直面了陆晃。 陆晃看着李仙仙，还是先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来。 但是，李仙仙之前在“公筷事件”上领教过陆晃的手段，她并没有放松自己内心的警惕，她心里在紧张的思忖着，如果陆晃来硬的，自己应该怎么办。 其实，李仙仙对于陆晃来硬的这种情形并没有太充分的预案。 之前她觉得吧，有外人在时，而且那么多的外人，陆晃是不敢现身于这种性质的聚会场所的，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来了。 他来了！ 如何应付之呢？ 第四十七章 加强历史学习大有必要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见众人都呆看自己，他笑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还解嘲似的说了一句：“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花朵吧？” 然后对着双秀眨眨眼道：“秀儿，你看呢？” 秀儿现在心里也紧张得很，她听公子这么问自己，她只是敷衍着说了一句：“嗯，那个，那个当然没有的。” 听双秀这么说，陆晃哈哈一笑。 他自己将一个小酒杯给倒满了，然后先喝了一口，说一声：“酒一般嘛。” 大家都看傻了，李仙仙也傻了。 陆晃再安静的倒了第二杯。 这一次他没有自己先干为敬了，而是举起了酒杯来，对众人说：“大家举杯啊。” 大家都没有举杯。 陆晃知道问题出在李仙仙这儿。 于是陆晃扭转身子看着李仙仙道：“二娘，你请举杯吧！” 李仙仙现在真的是脑袋一片空白，她实在是有点儿茫然，但是听陆晃这么说，她终究还是手带几分机械的将酒杯给端了起来。 她看着陆晃，木木的看他接下来有何举动。 李仙仙心里在十分紧张的琢磨着，她不太笃定陆晃会不会突然间翻脸，就像是在使用公筷的那件事儿上。 但陆晃接下来的举动是十分的温和的。 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很正常。 正常得李仙仙觉得好像连自个儿都不正常了！ 对，那情形就好比是，本来应该陆晃尴尬的，可是他并没有尴尬，于是尴尬之人便是变作了李仙仙。 陆晃见李仙仙举杯，他再度的请其他的人举杯。 其他的人见李仙仙都举杯了，当然也跟着举杯。 然后陆晃朗声说道：“来的都是客，我二娘的客就是我陆府的客，大家都一干为敬吧！” 陆晃仰脖子喝了。 李仙仙也机械的跟从喝了。 那些姐妹们看李仙仙喝了，她们也喝了。 陆晃放下了酒杯，环视一下四周，他又说道：“嗯，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们玩好喝好耍好啊！” 说罢，陆晃在众人的目光聚焦里，他快步朝厅外走去。 才出了厅门，他却又停下了自己脚步。 没有回头，对身边紧张兮兮的双秀说了一句话。 陆晃所说的是：“秀儿，二娘今夜有特别的开支，让帐房那边送些银子来用度。” 说罢之后陆晃再迈步向外。 双秀听了很显紧张的答应了一声。 她也紧跟着出去了。 陆晃与双秀的对话声音又没有刻意的降低，所以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李仙仙最是愣怔得厉害的那个人，她定定看着陆晃与双秀身影双双消失的地方。 她真有点儿懵圈了。 这陆晃是这么怎么了，不但没有大发脾气，还让帐房那边送银子过来。 他究竟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不单单是李仙仙不知道陆晃玩的是哪一出，连现在陆晃身边的双秀，她也不知道陆晃玩儿的是哪一出。 她在陆晃身后紧跟慢赶的。 陆晃没说话，她先说话了：“公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双秀一眼：“你是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双秀拧着秀眉想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才期期艾艾的说道：“我想，只是我想啊，公子，你那个是不是欲欲擒故……” 成语对于双秀来说好像有一定的难度。 但是陆晃帮她说全了：“你是说我在欲擒故纵么？我要欲擒谁又要纵谁呢？” 陆晃忽然这么一个反问，倒将双秀给问住了，她定定看陆晃，一时接不上这话头来。 陆晃笑了笑，拍拍双秀的肩膀道：“你想得太多了。” 的确，陆晃相信李仙仙跟双秀一样都想得太多了。 陆晃以一种十分轻松的口气对双秀道：“你呢，想简单点儿吧，我呢，就是好心送银子让二娘跟她的姐妹们开心玩耍。就这么简单。” 双秀听清楚了陆晃的话的，但是她似乎还有点儿不相信的样子：“真就这么简单么？” 陆晃道：“是的，就这么简单了。” 陆晃希望这通话，能够通过某一种神秘的形式也传达到李仙仙的耳边里，让她不要再那么疑神疑鬼，瞎怀疑了。 陆晃之前跟李仙仙说他有事，他的确有事。 之前跟陈县令说到南北之争，他就觉得自己吧，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太肤浅了。必须加强历史的学习。 夜里他准备挑灯夜战闭门读历史书。 手里这一本书还比较全面，内容读起来也浅显，对于他这么一个初上手的人来说，可谓是极为友好的。 陆晃并没有决定从南北之争开始学习，他觉得学习的顺序应该是先有一个大的轮廓，然后再去各个区域填充具体的内容。 陆晃大致了解自己所在的西楚帝国，北面是北燕，一个十分强大的游牧民族，但那“游牧”一词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北燕也是城市林立，是一个强国。 西楚得每年向北燕纳贡的。 但北燕并没有吞并西楚的实力。 因为在东面有东周。 东周其实是一个联邦的概念了。 里面有六个小国。 如果没有东周的存在，那么北燕跟西楚展开几场大战后，完全有可能一举击溃了西楚。 但是正因为有东周列国存在，对北燕形成了掣肘。 而东周列国也明白一个大的道理，如果北燕吞并了西楚，那么东周诸国必将陷入灭亡的危境。 北燕要消灭东周诸国，比起消灭地域广大的西楚来说，自然是容易一些的。 所以每当北燕向西楚发动大的战争时，东周列国必会出兵相助于西楚，如此一来，北燕终究不敢越过飞虎关一步。 是的，飞虎关是双方的一个战略要点。 陆晃看了这好大一段，他暂时将书本给合了起来，他得好好的消化一下自己之前所见到的内容。 嗯，看起来有点儿复杂。 有东周列国有楚国有燕国，但跟自己那个世界的历史大不一样。 对于习惯自己历史的陆晃而言，初看有点儿眼花缭乱的感觉。 但他细心平静思忖一番，觉得如果将东周列国看作一个整体，一个松散的联邦制国家的话，那么不妨将西楚北燕还有东周视作魏蜀吴三国相鼎立的时代。 这样自己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用一个自己所熟识的内容去相对应了学习一个人自己不太那么熟悉的内容，陆晃一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学习方法，而且他一向也自以为比较擅长这种学习之方法的。 陆晃脑子里也同时勾勒出了三块大的地形图。 北燕最强，可类比于魏，西楚像蜀，东周列国像吴。 但这不是完全一一对应的关系，因为有实力上面的不一样。 北燕与西楚的实力差距并没有三国时代魏与蜀那么的大。 实力很接近的。 因为一个重大事件，消弱了西楚。 而之前西楚跟北燕可谓是并驾齐驱的。 而那个重大事件便是“南北之争”。 就是陈县令之前所提到的南北之争。 陆晃开始研读南北之争的内容。 他从书本大致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 南北之争这名字，其实是跟两个人有关的。 一个叫梅北向，另一个叫方南。 这两人是当时的两位权相。 一个为左相另一个为右相。 围绕两人身边，有了两派，一个被称作南派，另一个被称作了北派。 两派都有若干重量级人物参与。 最初两派之争还在和平而可控的范围内。 但是因为一个特殊的事件，两派之争变得很激烈了。 那是一个“花园事件”。 陆晃准备将此一节跳过，因为历史就是这样，如果你想钻进去，那皓首穷经也钻不完，可是陆晃现在不是做学问，他不必知道什么花园事件公园事件，他只需要知道一个历史的大致脉络即可。 夜已经很晚了。 陆晃再一次的将书合上了。 他决定到院子里走走。 现在内院只有他一个人了，本来双秀会出现在这儿的，可是陆晃之前已经告诉过她，说自己今天要学习历史，不愿意让人打扰自己，所以让双秀先离去了。 现在这院子里便只有自己一人了。 院子里没有柳树，但是院墙里有梧桐，两棵梧桐，一棵是梧桐，另外一棵也是梧桐。 刹那间，陆晃好像体会到前辈的那种寥落的心境了。 夜已经深了，陆府里多少人已经入了黑甜的梦乡，这么晚了，想来李仙仙与她的姐妹们的欢宴也已经结束了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说什么龙争虎斗，只不过是前人田地后人来收。 古来多少辛酸事，不过都付笑谈中！ 他轻轻哼着： 低徊 从历史走来 满面的尘埃 古时月照今人 今人也将 作古人 星光灿烂 葬身孤坟 街头有良 小灯码头 谁可与天地同在 …… 历史嘛，总是说不尽的沉重的历史！ 抬起头来看屋檐，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那一晚的事儿。 那一晚，自己回到府中，忽然雷虎丁长看到了有黑影一闪。 当时自己浑觉得呢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红飞军的人，因为换了衣服也可能是黑影的。 但后来知道了红飞军的来历，他们跟自己虽然在夜路狭路相逢了，可是并没有任何更大的交集，所以呢，可以将是红飞军的可能性给完全的排除掉了。 接下来再使用排除法，不可能是雷虎，身在现场又没有分身术，再说了雷虎也飞不了那么高的，他轻功着实是不成的，所以将雷虎成功排除掉了。 如果在跟自己熟识的人里来来回找寻的话，那唯一可能的人是青十一，青十一会不会夜探陆府呢？ 第四十八章 临江仙 [] <a href=" target="_blank">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因为陆晃觉得，特别是最近几回觉得吧，青十一有点儿特别，这个人你是难以琢磨透的。 不像是小灵通尚明那样，容易被人琢磨透。 想到这儿陆晃轻轻一笑，将脑袋甩了那么一甩，觉得自己是不是阴谋论太过甚了？ 他于是笑了，脸上的笑容自嘴巴开始散开，他想着：可能仅仅是一个路过的小毛贼而已，自己何必去想那么多的呢？ 陆晃伸了一个懒腰，他再度回到了屋里去。 可是这一回他一下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之前他是想回到屋里后继续学习历史的，但是历史太沉重了，大脑好像有点儿对历史感觉到厌倦了，所以陆晃在稍一沉吟后，他想着还是练一下字吧。 没有双秀在，没人帮磨墨了，但是没关系，自己有手自己来一个丰衣足食呗！ 陆晃捋起了长长的衣袖来。 一切准备都停当后，他安坐于位，凝思半晌才提笔。 但提笔又放下，想着得写点儿什么呢？ 哦，就写那《临江仙》吧！ 于是陆晃嘴角露出一个浅笑，他开始提笔写《临江仙》。 “临江仙”只是一个词牌名而已。 此词牌下当然有无数的好诗词了，甚至有的已经在历史的大洋中湮没了。 但目前他所写的这一首，有幸流传，而且很广，不说是此词牌下第一首，但也是最拔尖儿的一流了。 但见陆晃一笔一笔写着，心里想着唐娇娇所教过的那些话，他所写的是：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在写到最后一个字，最后那一竖时，陆晃心里牢牢的记得唐娇娇教导的话，说是写那一竖也不简单，落笔要轻，就好比那蜻蜓点水一般。 而落笔后向下要快，感觉手腕上有一种很流畅丝滑的感觉。 一拉而下，不能有什么多余的停滞动作，得轻快，对的，体现的就是两个字“轻”与“快”。 最后收笔时，手腕之力朝上那么一提，于那若有若无间轻点一下，但又好像没轻点一般。 这收束的动作很重要，按照唐娇娇的原话来说，是决定一个字的“生死”的。 字也有生与死，陆晃觉得好笑之余，提法也颇感新奇的，那有“生”与“死”，有没有“有形”与“无形”呢，另外有没有“空”与“有”之区别的呢？ 陆晃就不得而知了。 忽然又觉得好笑起来，怎么写个字，还有点儿哲学家的气质给写出来了呢？ 陆晃最后看了一下自己的所书之词。 此词自然大大有名，却是因为四大名著《三国演义》里开篇就这么一首词，不少人会觉得，那么想当然觉得是《三国演义》作者，也就是罗贯中所写，其实不是的。 ——那不少人之中，其实也包括年轻时的自己，年轻时的陆晃真以为罗贯中所写，觉得罗大作家写小说也好，写诗词也是厉害如斯啊！ 但后来当然知道了，并不是罗贯中所写之词，是明代大家杨慎所作。 这词写得极好，真的是写出了历史的那一份沧桑感来。 自己才学习了历史嘛，跟现在自己的心境也是很搭的——要不然，自己会选择写这么一首词呢。 只是觉得很喟叹，如果杨慎之词不作《三国演义》的开篇词，那也未必如此的广为传唱的吧！ 陆晃摇头轻叹一声后，还是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词中意跳脱出来吧。 他看着自己的所书几十字，细看每个字甚至每一个笔划的好歹。 只是可惜这年头没有什么放大镜之一说，否则当可更加细看。 但总体看了这么一遍后陆晃他是蛮满意的。 觉得自己所书，按照唐娇娇的指点一番，进步很快的啊。 他决定明日将此自己所书字帖给那双秀丫头好好瞧瞧，比对之下看自己进步几许。 陆晃写完，人已经困倦，熄灯上床，耳边听得好像有远方的箫声，他于朦朦胧胧间伴了那箫声，很快的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时辰起得很是合适，陆晃做什么都可以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只是也没有时间多到可以拿字给双秀看，陆晃先按下了自己昨夜的这么一个念头，他让双秀一通准备，然后行头齐备的去衙门办公了。 衙门里一个上午陆晃都在处理书吏那边转过来的相关公文，陈县令看来是一个很奋斗的官员，他已经开始处理大量的累积文书，上官如此勤奋，书吏不敢大意，自然，到陆晃这儿，他也不敢粗心了。 一样一样的细察，然后归纳统领。 一个上午跟尚明都交接了好几回的。 中午陆晃也只是简单吃了个便餐，下午青十一找过来了，说是又有一起小孩儿失踪案发生在梁村。 陆晃听说了，眉头也皱起来，又发生了？ 大概之初想来是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的，虽然也知道是一个大案，而且为了那些个丢失了自己的孩子的人们感觉得到难过。 可是现在这种情绪变得更加的强烈了。 而且在这种情绪之外，陆晃现在身处其间，还有着另外的一种强烈情绪，那便是，他觉得这是对方对自己的一种无形的挑战。 他不知道对手是谁。 但他觉得隐约间似乎有一个人就身穿黑衣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还十分轻蔑的勾勾手指说：“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没本事的话，去找你妈妈抱抱求安慰吧！” 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甚至让得陆晃心里有一股叫作屈辱的小火苗在燃烧。 陆晃觉得已经到了必须要采取一点儿什么行动的时候了。 他看着青十一道：“青头儿，你有什么看法呢？” 青十一没有立即回答，她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睁开。在这眯睁之间，陆晃有点儿小晃神，他觉得青十一眼睛挺好看的。 平时自己怎么会那么的粗心大意，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点的呢！ 陆晃看着青十一现在用一对大眼睛看着自己，问：“你呢？” 哦，青十一这是反问自己了啊，自己问她，她却反抛过来这么一个同样的问题，但陆晃心里有答案，他也不恼，径直说：“那咱们就是得去那梁村走一遭了吧！”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该去走一趟。” 陆晃听她这么讲，心里有点儿腹诽啊，你之前不说，现在我一说，你说你也这么想，是不是啊。 陆晃灵机一动，倒想问问青十一：“你为什么觉得应该去走走呢？” 青十一目光闪动，她挺聪明的问了一句：“陆师爷，你这是在考我么？” 陆晃微笑着道：“算是吧。” 青十一乐了，她目光定定盯着陆晃：“最近的案子，下手的人留下的痕迹最为容易追查了。” 陆晃笑起来：“说得对，还有呢？” “还有？”青十一重复了一句。 陆晃道：“对呀，还有。” 青十一看着陆晃：“你没有开玩笑么？” 陆晃道：“没有。” 青十一想了许久许久，她都没有能够想起来其他要去梁村的理由了。 她只好拍拍自己的脑袋对陆晃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了，看来还是你小师爷脑袋好使，你说有什么理由。” 陆晃呲牙那么一乐：“因为我家的果园就在梁村！” 我靠，这算是个什么理由的啊，青十一气得对陆晃直瞪眼，陆晃知道青十一生气也无效，自己比青十一官位大，至少在专案组是这样的 忽然青十一目光灼灼直盯了陆晃看。 陆晃笑笑道：“青头儿，我猜你一定有话要说的吧！” 青十一当然有话要说，如果一个人这么直直瞧着另外一个人，却一言不发，那一定证明看的人神经有毛病啊！ 果然听青十一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师爷。” “我在啊。” “我且问你一句话。” “你尽管说好了。” “那便是，你去梁村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 “这个很重要么？”陆晃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重要。” “可是为何重要呢？” “因为这可以由此判断一个人的人品。” “啊，有这么重要了，那我再请教一番，如何由此去判断一个人的人品呢？”陆晃摆出一副真的不懂的样子来。 青十一咬着牙道：“如果你为公，当然说明你这个人很正直了。而如果你为私，那就是说明你这个人太自私了。” “哦，原来有这么大的差别。”陆晃假装侧了头想上一想，然后他说了一句，“我是亦公亦私吧！” …… 最后陆晃与青十一定好，翌日一大早就出发。 只带两名捕快就成了。 之所以带两名，是因为可以到时多点儿跑个腿或者打听点儿什么的人。 陆晃回到府上，晚饭后对双秀说了自己要去梁村一趟。 双秀问：“公子，你大概要去多久呢？” 陆晃想了想：“说不定，这得根据查案的线索来看，但至少会在那儿住上一晚的。” 双秀听了点头，她好像在对陆晃说着，又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住一夜，天会凉的，我给公子准备一套厚一点儿衣裤吧！” 陆晃笑着点头。 双秀才转身，正要迈步朝外去准备，却被身后的陆晃给叫住了。 “秀儿，你且停一下。” 第四十九章 大将风度 [] <a href=" target="_blank"> 却原来是陆晃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夜所写的那么一首词，就是《三国演义》开篇的那一首了。 他一时没翻找着，想着去哪儿了，想了一会才从一本书下面翻找出来。 双秀看着陆晃的动作，她看明白了，公子是写了新字。 但公子这是让自己看什么呢？ 双秀不解。 陆晃将那写了词的纸在案几上抻开了，给双秀看，一面还说：“秀儿，你给品品，好好品品。” 然后又补充说道：“你看我这字是不是有些进步了啊！” 陆晃脸带期待的看双秀。 双秀笑起来，原来公子这么着急翻出纸来，是为了让自己看字写得有进步没有啊。 双秀于是凑近来，她睁大一对美丽的眼睛，看着那纸上的字，她看了一会儿，说：“公子，你的字进步好快呀！” 陆晃还不放心，他叮嘱了双秀一句：“你可一定要实话实说啊，可不能为了讨我的欢心，故意说我的字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啊！” 双秀瞪大了眼睛道：“公子呀，我晓得的，我肯定是实话实说的，是好就是好，不好就说不好。” 陆晃听双秀这么一番保证，他心里很是高兴。 看起来自己真的进步挺大的，一来是唐娇娇教导有方，二来是自己的硬笔书法是有功底的，在唐娇娇的引导之下，这功底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用了。 所以现在才有自己写字长足进步的局面啊。 陆晃想到了唐娇娇，他不禁莞尔一笑道：“秀儿，你看唐娇娇还是有实力的，她教我写字都成果那么的斐然啊。” 不等双秀接话，陆晃很快便又说道：“所以呢，之前我请她去学堂作书法讲座，这是很合适的。” 陆晃说着，拿起自己的字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得到了旁人的称赞之后，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这字吧，好看甚至是wonderful！ 听陆晃提到了双秀，双秀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她才开口说道：“可是唐娇娇当初还假扮了她爷爷来骗咱们……” 听双秀那口气，好像对唐娇娇还是有不满的。 陆晃明白，这是第一印象在起作用，双秀吧她老觉得头一次见面，唐娇娇就骗他们两个，是很不地道的作法，所以她才这么一直的耿耿于怀。 陆晃道：“唐娇娇无论如何，写字是有天赋的。” 双秀听陆晃这么表扬着唐娇娇，她忽然间觉得心里有点儿慌，她定定看着陆晃道：“公子，唐娇娇她会写字，她会化妆，她还会喝酒，我，都不太会这些，你会不会太嫌弃我了啊？” 双秀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陆晃看，很显然的，她心里真的是挺紧张的。 陆晃点头：“哦，这么说起来，如果是转让唐娇娇当我的丫环的话……” 听陆晃这么说，双秀就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她也不管陆晃这话其实听起来很荒谬的，人家一个小小女艺术家怎么可能跑来当他的丫环呢。 可是双秀是太紧张听，什么合理性都抛诸于脑外去了。 她大概一颗芳心就在那儿反复琢磨着：完了，快完了，不，已经完了，我的丫环位置保不住了，我快被唐娇娇取替了。 双秀都快急得泪珠儿夺眶而出的时候，陆晃终于憋不住说：“而且，她还会转圈呢！”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一怔之后，顿时笑起来，她明白了，公子不过开她一个玩笑而已，她的岗位算是保住了！ …… 翌日一大早，陆晃出了府，来到了衙门，跟青十一汇合。 陆晃看到青十一后面站了两个人，原来是张江与吴英两人，正是当初自己在大街追抢小孩儿的贼子时遇到过的两人，当时自己求助于两人，只是两人也没有能够赶上那贼子的。 但现在陆晃觉得挺有缘的。 昨天只是跟青十一大致商量着要带有两个捕快过去，可是没有能够定具体带哪两个捕快去。 看起来定的是这两人，也好，他们对案子的介入早就开始了。 四人就暂时性的组成了一个工作小组，两个负责人，一正一副。 一个陆晃一个青十一。 当他们一行四人坐了一辆大骡车出东城门时，天都还尚早，他们可算得是头一批出城的人了。 陆晃带有好酒，还有一大杯的“大刀切黄瓜”，他就不怕一路无聊，有吃的就不无聊。 青十一坐的姿势很正经。 她盘膝坐着，就像是一个入定的人。 陆晃看着青十一的样子，他喝一口酒后，很想说些个什么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跟酒一块儿咽回去了。 青十一是闭着眼睛的，正因为青十一闭着眼睛，陆晃他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此时此刻对青十一说话，因为人家如果是在休息的呢？如果昨儿别人没有睡好呢？ 如果人家真的是在休息的话，那岂不是就打扰了人家的清梦么？ 那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 但终于再呷了两三口洒后，陆晃还是忍不住问了。 因为此时青十一忽然睁开了眼。 陆晃问：“青头儿，昨天没睡好啊？” 青十一摇头。 嗯，这个也不是陆晃心里所想那个答案。他又试探着问：“青头儿，这是一种练功的法子么？” 对的，这才是陆晃的第一判断。 他觉得青十一应该点头。 青十一却是没有点头又没有摇头。 这个头不动的样子，就让陆晃很觉得困惑了，心想你头不动，你不说话，头又不会说话，我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陆晃正要说些什么时，青十一却又开口了。 真的是神出鬼没，你以为她会说话的时候，她偏偏不说话，可你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偏偏又说话了。 只听青十一道：“嗯，我觉得这既算是在练功，也可以算作不是在练功。” 陆晃听了青十一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他觉得好奇，遂问：“青头儿啊，这话怎讲啊？” 青十一道：“如果你心里想它是在练功，那么这种坐姿就在练功；而如果你的心里没有想着是在练功，那么你就不是在练功。” 陆晃乍听青十一的话，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头痛的意思了。 觉得这青十一的一通话，真的好像是在练习绕口令一般，可是陆晃内心里也清楚，青十一的话，其实很有些个深刻道理在里面的。 但陆晃觉得练功的东西都太深奥了，自己无法理会，至少现在自己的精力不会主要放在那个方面的。 陆晃与青十一正说着话，那边张江开口了：“吴英，你要歇一会儿么？” 吴英“嗯”了一下，那是要歇要换人的意思。 于是驾驶骡车的任务落在了张江身上。 是的，没有专门驾驭骡车的人，一共就四人，那么陆晃与青十一作为领导当然不会参与到驾骡的工作里去，就只能是作下属的吴英与张江轮流去驾了呗。 陆晃一路上晃着脑袋，他还是在琢磨青十一，如果能够看看她的真本事，那自己心里就有底了。 正在想着时，忽然听见有什么尖锐的声音从山坳那边响起来。 陆晃一怔，转头去看青十一：“青头儿，这是什么意思？” 青十一没什么反应：“你管它什么意思。” 青十一的这话说得很是暧昧啊。 她说“管它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呢？ 陆晃脑子还是转得快的，他很快的便明白过来，青十一一定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只是她没有说而已。 骡车又向前行了一小会儿。忽然间从树树林里又响起了尖锐的声音来。 两道声音完全一样，陆晃知道一定前面有状况在等着他们呢。 陆晃再看青十一。青十一脸色已经变得郑重了，但她忽然又表情松弛下来，伸手拍了拍陆晃的肩膀：“小师爷，你不要怕，等会儿见到什么，你都要保持镇静哟！” 啥意思，青十一这是啥意思啊！ 陆晃听着青十一的话，也反复琢磨着青十一的话，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他觉得青十一话里有话，而且事情不会轻松的！ 果然，尖锐的声音再度的响了起来，这一次是从旁边的树林里响起来的。 陆晃有点儿心里发跳了，那之前山坳那边有尖锐之声，应该有人，现在这边相响应有尖锐之声，那是他们要打相互配合的节奏么？ 陆晃正自心神不定时，又听得尖锐声响起来！ 这一次是从田埂那边长满了高梁的地里响起来的，然后有一伙人冲了出来！ 在响起了那么第二阵的尖锐声时，张江已经没有驾驭骡车前行了。 他呆呆将车停着。 他心里也明白的，像在这种场景下，想着再前进简直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啊！ 陆晃心里只是苦笑着，自己何德何能啊，居然带一个小分队出来，仅仅四个人，这才出城多久啊，居然引得三路强人来包抄自己。 对方是不是太拿蚂蚁当大象了啊？ 陆晃轻轻叹息着。 青十一没动。 陆晃觉得她这是冷静的一种表现，说是一种大将风度，虽然稍微有点儿显得那么夸张了，但是呢，夸张得也还不算十分的厉害吧。 但再看吴英与张江两人两位捕快，他们也是一动不动的，但跟青十一相比，外表虽然看着别无二致，可是陆晃在心里叹着：这两货一定是被吓得呆若木鸡的。 看脸上的表情，就看出来了。 陆晃看着此情此景，忽然间不知道怎么的，他脑子里飞速转过了之前跟青十一相交谈的那一幕。 那时陈县令还没有在本衙门上任。 谈到了新官会重任谁的问题，青十一说自己靠实力上位，张江吴英等手下那种货色无法强夺自己的职位。 现在看起来，青十一的话是对的。 有本事的人不怕别人来夺他的位子！ 第五十章 此旗是我插！ 其实事实证明，陈县令到来，青十一还是干捕快头儿的。 当然了，自己也没有被其弃用，本来陈县令倒是想将自己弃掉的，但凭自己的临场变表现再加上借助于微表情这一门很好很科学的学问，所以自己成功保住了师爷这一位置。 当然了，自己这趟案子办得如何对未来很有关系。如果办不好的话，会被那陈县令随时捋掉的。 所以自己这小师爷的位置比起那青十一来，单单以稳定性而论的话，恐怕还没有她的强吧。 但陆晃心里忽然那么一个激灵，嗯，这话不对的，想来陈县令既然让青十一也加入这么一个重要的案子，可能也有考察青十一的意思在里面吧。 看起来，陈县令此人十分的精明，这也可算作是一石二鸟了吧！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陆晃他不由得是那么轻轻的哑然而笑，看起来，这青十一跟自己都处于同样的不安定状态嘛！ 瞬间觉得自己跟青十一是命运相连了。 陆晃这边想着时，那面已经形成了三面的包围。 从田埂冒出来的一伙在左面，从树林里冲出来的一伙人在右面。 但这两面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保持了一种沉默的状态。 陆晃估计最重要的人物会从山坳处转出来，从而挡住了自己的正面。 嗯，三面合围，单看左右两面，都有十几人，那加起来得四十多人，四十多人，可是比自己这四人多了十倍不止啊。 那孙子兵法怎么说来着。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想到这儿，陆晃他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苦笑了。 可是苦笑也没有用，强人不会理睬你苦笑的。 正面果然快速转了那么一彪人马出来。 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各式各样的都有，一看就是杂牌军。 为首一人手持一柄刀，那刀样子有点儿古怪，赵晃从来没见过，于是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那身边的青十一道：“青头儿啊，问你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青头儿亦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陆晃道：“这贼子使的是何种兵刃？” “你这个也不知道？”陆晃感觉得青十一好像比较蔑视了自己啊。 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陆晃也不好多说什么，还是不耻下问，虚心求教的为上吧。 青十一终于在轻蔑完了陆晃后，她还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回答了：“嗯，这叫作三停刀。” 哦，陆晃他又学了一手。 也算新的认识了一件新兵刃。 哦，原来这种大刀，刀头刀杆刀尾长差不多尺度，就叫三停刀啊！ 当然，此处的新，也仅仅是针对于他自己而言的。 于世间，这兵刃也不是什么新玩意儿。 然而，手持三停刀的人手一挥，并没有先说话。 左侧为首一人手持雷公锤，尖嘴身小，跟个猴子似的，他忽然高声说道：“我是神猴曹可是也！” 一听到神猴这一外号，陆晃禁不住的就想笑——因为这外号取得再贴切不过了。 他身体那么一个微动，旁边的青十一似乎立即便觉察到了陆晃想笑，青十一立即白了他一眼，然后对陆晃道：“你不能笑，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场景吧，是挡路抢劫啊！” 陆晃一听青十一的话，他便立即将想笑的冲动给憋回去了。 哪怕是将自己给憋成了内伤，那也是得憋回去的啊！ 而且，陆晃吧，他打心眼里也认同青十一的话，这就好比是在排一场戏，你不能随便笑，如果笑场了，这戏也就算是彻底的砸了！ 陆晃忍住了。 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观察，他倒是很想看看，在古代，这拦路抢劫究竟是怎么个操作方式。 那神猴曹可一说完，然后另一面为首之人也开口了，只听得他说道：“嗯，俺叫况仁，外号圣枪的就是我！” 陆晃听明白了，这流程之一应该是先自报家门，那这么看起来吧，对方是不是应该最大的那一位也要报个名了呢？ 果然如陆晃所想的那般，那正面为首人，也就是手持三停刀的人大声叫道：“我乃许盛，外号神刀是也！” 哦，陆晃明白了，第一个流程走完了，就是自报家门，也不蒙脸什么的。 跟戏里看的那些先大叫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那一套不沾边儿的啊。 陆晃正想着，忽然见正面走出来一个人，将一面小旗在地上一插，然后另一手叉腰，那人嘴巴看着挺大的，现在嘴巴那么一张，郎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此旗是我插，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陆晃一听就乐了，果然还是有的啊，只是好像稍加改动了那么一下，加了一句什么“此旗是我插”。 嗯，自己料来料去的，还真的是料中了，自己这算不算得是半个诸葛亮呢，如果双秀在一侧，会为她家公子大声叫好吧。 陆晃正琢磨着，那许盛且将手里的三停刀那么一挥，冲着陆晃青十一等人说道：“你们既然遇到了我们，那就得算你们倒足了血霉了，没什么好说的，且将身上的钱银都统统的拿了出来吧，如果留下一文钱，被我们搜身给发见了，我告诉你们四个小子，你们可就连脑袋也保不太住了！” 陆晃听了对方的这么一通话，他只觉得好笑啊，因为在对方嘴里他们四人怎么就成了小子了？ 而且，还将抢劫流程说得那么清楚，听对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么将他们四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第一步，先将所有钱银双手乖乖奉上。 第二步，就是让他们搜身，这搜身呢，可能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什么都没有搜得到，于是安全放行，因为说明之前的买路钱是全给了的。而另一个结果可就不太好了，可能被搜点儿藏着掖着的钱，那就有大的麻烦，不止于大的麻烦，那会招致而来杀身之祸的！ 四个脑袋会被砍下来的。 许盛这么一说，左右两边的贼人们齐声大呼，给陆晃心里很大的压力，同时他也感觉得到，这有点儿神似于那个什么，就是衙门公审的感觉。两边差役一声吼，犯人也要抖三抖。 陆晃觉得身边的气压很高了。 虽然他是小组负责人，但是吧，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文官的料，青十一是武官，像在这种情形下，青十一是最为有权威的人了。 就像是一个国家处于战争阶段时，元帅比皇帝更加有威权，同样的道理嘛。 想到这儿，于是陆晃拿眼去看青十一。 青十一看着对方三人，她利索的跳下了车。 然后一捋腰间，她拿了一个牌子在手。 陆晃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青十一在看，所以他现在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动，自己四人因为办案的需要吧，是便装，没着公服，而且也没骑官马，而是改坐骡车。 现在青十一是要亮明公差的身份了吧。 果然如陆晃所想的那样，他觉得自己又是半个诸葛亮了，加上前面半个，自己可就是全个诸葛亮了。 只听得青十一说道：“我们是捕快，要去办案，急速退去，免惹麻烦！” 说罢，手里的腰牌晃了一晃，定在了半空。 那个插旗的在最前面，他看得清楚，再细看一眼，然后手持旗跑回本阵，对那许盛道：“老大，他们是官差，咱们怎么做？” 陆晃希望他们收兵。四十多号人，如果不能用官差身份将他们打发掉，那会很麻烦的。 许盛听了，嘴巴那么一撇，然后道：“我管你什么官差不官差的，只有交上买路钱才可放行！” 陆晃一听，明白了，这算是遇到了悍匪吧！ 看对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起来今儿此事难办了。 青十一听了也不恼，对许盛拱拱手道：“看起来阁下的确相当缺钱，我可以奉上一些，以资你们渡过难关。” 陆晃听了真的有点儿对青十一刮目相看啊。 这，这是一个捕快头儿应该说的话么？ 她究竟是要干嘛呢？ 陆晃脑补得十分的厉害，只想着，青头儿会不会带头将银两奉上，然后她笑呵呵的让手下两个捕快，当然还跑不了自己，让自己也上交银两。 然后四人还被一伙贼子非常屈辱的搜身。 那画面啊，陆晃想想都很是头痛，不，甚至是十分悲愤的！ 听青十一这么说，那左右两面的曹可与况仁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的心情变得十分的轻松了。 老实说，之前见青十一拿出了官家的腰牌来，他们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打个“咯噔”的，心想毕竟这四人是官府中的人，别到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这种事情可听得多了去。 但是现在，他们两个的这种心里的疑云都一扫而光了，因为青十一所表现出来的软弱，实在是让他们不得不变安心的。 许盛见青十一被吓住了，他很满意对青十一道：“你还算是一个识趣的人，那你就赶紧着将身上的银子给拿出来吧！” 青十一笑着点头，她果真从怀里开始掏银子了。 陆晃看着那个叫牙酸啊，这是怎么搞的，他看张江与吴英两人，但陆晃他很快的便明白过来了，自己看那两人完全就是白看了，没什么鸟用的。 因为那两人比自己还傻的呢！ 傻头傻脑的，像两只傻鸡一般！ 陆晃叹了一口气。 这事弄得！ 青十一已经自自家怀里将银两给取了出来。 一小锭银子，伸手递出去。 之前插旗那小子过来，空着的一只手将银子抓过去了。 还在等青十一。 青十一没动静了。 那拿钱的手下去看了看许盛。许盛乜斜着一对三角眼睛，直瞅青十一，问：“你没有其他的钱了？” “有啊。” “有，那你不全拿出来！” 青十一笑了：“你没听明白啊，我是觉得你们如果真没钱，这么一大群人我可同情你们一点，但是只是一点，就刚那一点，现在已经给你们了，你们可以退走了！” 许盛一听，就怒了：“啥，耍我啊？” 第五十一章 你可有石子？ 陆晃后面听了才吐一口气，这才是青十一应该讲的话嘛，之前她那些话还算得是人话么！ 随着青十一语气转硬后，陆晃觉得自己有了强大的靠山一般，之前一直耸眉搭眼的自己现在也神气起来了。 许盛这一怒，他决定要动手了，但在动手之前，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警告一下对方的。 于是他便对青十一说道：“你要好好想清楚了，你如果不全拿出来，非要爷儿们动粗，费一番手脚才取到钱，那到时你们钱固然是保不住的，你们的命也得纳上来！” 许盛恶狠狠的道。 左右两面的贼人也同声的威胁发声。 陆晃现在只看青十一的表演了——也算是一种个人秀吧。 青十一看了看两边，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一句：“真的是太吵了。” 青十一说着还摇头，不过，陆晃挺喜欢听青十一现在用这种方式说话的。 青十一对吴英与张江道：“他们看来要动手，你们去会会对手吧！” 青十一回来了，一屁股还坐了下来，与陆晃并肩坐。 陆晃有点担心的对身畔刚坐下的那青十一道：“青头儿啊，你说你让张江与吴英两个去，他们能成么？” 青十一给了一个很是肯定的回答，她说：“我估计吧，十之八九他们两个是不成的。 不成的？ 看青十一以这么笃定的口气说话，陆晃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都大了一圈似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青十一好歹呢，是吴英与张江两人的上司，他们手里有多少的功夫，青十一 是最为清楚的。 可是就在这种很明显的知道手下不太成的，不，可能是很不成的情形下，还派这两人出去。 这，这当领导的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啊！ 陆晃瞪大眼睛看着青十一。 青十一她将黑发甩了甩，马尾朝右边垂下，然后她半眯了眼睛对陆晃说道：“别看我，我不好看，你现在应该看的是那两人。” 然后青十一很是悠闲的说道：“你应该看他们两个是如何跟贼人战斗的。” 陆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居然看青十一练坐功时，都没有太想起来的，但现在想起来应该还不晚的吧。 只是如今没什么大闲功夫去说那事儿。 陆晃只好对着青十一苦笑一下，现在对方这么多人，陆晃觉得他笑也只能是笑个苦笑了。 陆晃于是听青十一的，他扭头去看那张江吴英两人如何与贼人斗。 最先跳出来的是张江，他个头比吴英矮，气势上差一截，手里拿大刀，身体有点儿颤抖站不住啊。 陆晃见张江这样，他心里实在是相当的无底啊。 许盛不想多纠缠，他自己准备出马了，将手里的三停刀一横，正要出马，左边的曹可却大声说道：“许大哥，我来挑了他们几个！” 许盛点头，于是收住了脚步。 那边曹可已经向着捕快张江直冲了过来。 来势很急，手里一对铜锤看起来也很吓人。 张江只是一名捕快，对付点社会小混混是可以的，要跟这么相貌都瞧着特别怕人之悍匪相斗，有点儿吃紧。 可是再风紧他也不能扯风而逃，只好硬了头皮也要上啊！ 只见曹可一锤便向张江迎面轰了过来，张江手持单刀，面对对方的大锤，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挡，只是那么下意识的拿刀去想横架住。 陆晃在一旁看了，连他这个只会打些个套路（而且只有两种拳法的套路），的人来说，也看得出来，张江这么挡是挡不住的啊！ 果然如陆晃所预想的那样，锤到，刀无法挡，张江整个人连刀给轰出去好远，人跌在地上，刀此时当然也飞了。 曹可一锤得手，他是仰天大笑：“吃官府饭的果然都是一些酒囊饭桶！” 陆晃听曹可这么说，拿胳臂肘去轻轻捅了青十一一下，还努努嘴巴说：“青头儿，人家在骂你呢！”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她笑起来，笑起来露出了一排十分细密的牙齿，她说：“你什么意思？” 陆晃脑子不知忽然是不是急转弯了，他忽然说：“你牙齿好白，是用了牙膏么？” 青十一看他：“你说什么瞎话，什么牙膏？” 陆晃真的意识到自己是走神了，于是他立即将思路给拉了回来，他定定神对青十一道：“没什么。” 陆晃明显摆出了一种想着忽悠过去的态度，可是青十一不会放过陆晃的。 她对陆晃道：“屁，我不是说你那个什么鬼牙膏，我是说之前你所说的那话，说他在骂我，你那话儿是什么意思呢？” 陆晃听青十一说什么“鬼牙膏”，他觉得挺好笑的。 什么鬼牙膏，常用的生活必需品好不好！ 但陆晃还是回到了正题上面来，他对青十一道：“没什么，我就说实情，他在骂官府中人。你也是中人，那也骂了你。” 青十一冲陆晃吐了一口气：“你别跟我绕弯弯了，你们这些小师爷！这是行激将法吧！我不吃你这套。” 说到这儿青十一忽然间又想是到了什么似的，她对着陆晃道：“说到官府中人是酒囊饭袋，你陆小师爷也是啊，而且，你真的还带着酒，说到标准，你陆师爷更加像酒囊饭袋吧！” 说罢青十一是哈哈大笑。 陆晃觉得自己很尴尬，这可是十分典型的反噬啊，所以他当真就说了一声：“我好尴尬啊。青头儿。” 两人说话间，张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但是他不敢再上了，他还是有所自知之明的，拿兵刃都玩不过别人，空手还想玩太不现实了。 陆晃对此抱有强烈的理解，差距太大，无法玩，你个校队的要跟职业队刚，那不叫勇气，那叫“凉凉”。 陆晃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那时他跟伙伴们在大学校园里组了一个篮球队。 他们几个配合挺好的，打遍校园他班无对手。 因为无对手，所以挺膨胀的。 有一次，一哥们儿半开玩笑说：“咱们可以去跟nba某队打打看！” 那时众人都叫好。 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后来想起来好笑，都敢说那话，真去跟人打，估计会有这么一种强烈的感觉： 咱们玩的是同一样运动么？手上拿的这玩意儿它叫篮球么？！ 所以张江退下是正常的。吴英上了，吴英比张江更壮一些，他手持也是一柄单刀，扑上去跟曹可还走了两个回合，单凭此可见吴英比张江高明一些。 但也很有限啊，单刀被曹可一铜锤给轰飞了。 于是吴英也可怜的败下阵来。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下巴巴轻轻朝外一抬：“你看，就这两人，你当初还举例还要取替了我，你觉得他两货成么？” 陆晃苦笑：“是，是，你说得都对，可是青头儿，咱们两连败了，你是不是该着急啊！” 青十一笑着摇头。 然后她对陆晃说了一句挺挺奇怪的话：“你有石子么？” 陆晃怔了一阵才明白过来对方所说的是什么，但听明白了，不知道有什么用意啊。 陆晃于是说道：“没有，你想干什么 ？” 青十一道：“你赶紧捡，我有用！” 青十一这么莫名其妙的说话，陆晃觉得很可笑，可是他还是准备照做，因为这跟他之前的想法一致，他主文青十一主武嘛，所以听她的就得了。 哪儿还那么多废话呢！ 陆晃去捡石子。 曹可已经干翻了两人，他左手锤前指骡马方向，说一句：“哪个再来领教我铜锤的厉害！” 然后看到其中一人弯腰捡东西，在捡什么啊，捡石子，好像，这是什么操作？ 曹可不太明白。 但他不多想，目光一厉，朝向了青十一：“没有人应战，我就点你名好了！” 曹可对着青十一这么一点名吧，青十一先还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陆晃就有了反应了。 他觉得曹可虽然是“敌人”，但是呢，他这点名极好的。 点得好，跟个点播似的，如果自己可以打赏的话，自己要送他一个“**”！ 曹可冲着青十一直点头。 青十一终于有了反应，她冷静。 绝对没有现在陆晃的心情。 ——现在的陆晃十分的兴奋，他抱着一种看好戏也不怕事儿大的热闹心情，希望见大战。 曹可这个人，打起张江吴英来很生猛的样子。 陆晃直觉曹可对上青十一有些个看头的。 青十一冲着曹可一笑，她的身子一轻，轻盈落于骡车前。 曹可看了青十一一眼，双锤朝身后一叉。 然后以一种极度蔑视的表情对着青十一道：“你是女流之辈，我不屑于与你用兵刃相斗，你用兵刃我用空手！” 瞧不起女人的表情一览无遗的写在他的脸上。 陆晃在后面当然见着了，觉得曹可是不是太大意了，大概他觉得之前两个男捕快伸量之下实在是不经他打，连塞个牙缩缝的资格也没有，所以曹可现在才这么的嚣张。 青十一盯着那曹可，冷然的道：“我是女流之辈，这个确实不错，可是我更是一名捕快，你得睁大了你的狗眼！” 青十一脸色一厉，让陆晃想到那一句话： 谁若折我翅膀，我定废其整个天堂！ 看青十一的劲儿，有这种暴力的趋势啊。 曹可冷笑起来：“女子当学女红，学打架嘛，那太过于荒唐的了！” 曹可一脸的骄傲，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骄傲，他可好像还没有打败了青十一吧。陆晃一刹那间没有想太明白，但是他很快还是想明白了，应该是来自于打败了张江吴英两捕快的骄傲吧。 青十一会打断对方的这种骄傲么？ 青十一忽然对陆晃道：“石子如何。” 陆晃愣神，很快也反应过来了：“收集了一些啊。” 说罢他将自己的双手给张开来了。 嗯，青十一那么十分快速的瞥了一眼睛，她大概应该是满意的吧，只见她点头，然后脸带一点儿微笑。 陆晃觉得松口气，武当家的下令做的事儿，不管用它来有什么用处，反正自己完成任务了，这就好！ 第五十二章 连胜两场了 青十一对陆晃遂说道：“你且将石子给我了吧。” 陆晃依其言将石子给了青十一。 青十一拿在手里，对着曹可笑。 曹可大概是觉得青十一太可笑了吧，他仰天大笑：“玩抛石子的游戏么？真是妇人之戏也！” 一句话才说完，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我呀，嘴里有什么异物啊。 陆晃看得真切，他眼睛没眨，也不像曹可那么笑得仰头看天，没提防。 嘴里进了一粒小石子。 曹可立即停止了自己的笑声，他笑声断得突然，也显得有几分的诡异啊。 不过呢，这个时候，曹可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下意识的去咬嘴里的东西，这一下用力过猛，就听得“卡吧”一声，这声音在陆晃听来，好像就是咀嚼蚕豆的声音。 陆晃心里觉得曹可要糟糕了。 果然，曹可立即在那边“呸呸呸”的朝外吐着碎沙石。 曹可怒目大喝：“谁在老子笑的时候，朝老子嘴里扔什么东西的！” 青十一轻飘飘道：“不是别人，是在下这女流。” “你居然敢朝老子嘴里扔东西？” “谁嘴不干净，我扔谁！” 曹可大怒，双手箕张，朝青十一扑了过来，青十一闪身避开来了， 曹可这一扑就没有能够扑中了青十一，他当然不愿意就此放手，再反身去捞抓，还是抓了一个空，青十一已经转到了他身后的身后，手一探，就那么准而巧劲十足，又有一粒石子弹入对方的嘴里。 这一下劲道更足，那曹可一颗门牙坏了！ 曹可大惊，又是一阵大怒，他反手取双锤在手。 铜锤在手，看着那个气势很足。 陆晃也为青十一暗地里捏一把汗。 因为陆晃之前见青十一露出了这几手，至少说明她的轻身功夫是十分的上佳的。 上佳好。 但是尼，膂力可跟得上男子？ 曹可双锤之前展现了惊人力度，不可小觑，于是在旁观战的陆晃大声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啊，你可要小心一些的！” 青十一没有答理陆晃，不知道是她太忙没时间呢，还是觉得根本没有理睬陆晃这旁观者话的必要。 青十一弹掉对方一粒门牙，看对方双锤在手，她身子快速向后一飘，脱离了对方立时的攻击的范围。 曹可手持双锤朝青十一猛恶的扑了过来。 青十一没有丝毫的慌乱，就这么一份镇静，可是比起吴英张江两人要高强了许多的！ 右退一撑，青十一身子弹起，曹可双锤扫空，人在半空，青十一立时占了地利，尽处于一种居高临下的架式，此时曹可也心知不妙，急忙抽锤护在顶门，青十一以双腿下踩之势将铜锤一下踩，虽然她体重有限，可是挟带了下坠之力，两者合一，曹可感觉到了手腕上的十分吃紧。 曹可全力将铜锤那么朝外急分，想将青十一双腿搞一个劈叉，可是青十一反应的确够得上“迅捷”两个字，但见她身子一个鹞子翻身。 然后从容落地，落地前一石弹出，正中对方右手一腕，曹可右手一抖，铜锤是再也拿捏不住的了。 陆晃在一旁看了大声的喝彩起来。 他感觉到了青十一手上的功夫，不，更加准确的说，是手指部分的实力很是了得的啊。 这么一弹，就跟个武侠小说里面的弹指神功似的。 曹可右手中了石子，右手锤落于地，一不小心，他也真的是倒足了霉，一锤落于地。 砸在他脚背之上，他痛得跳起来， 青十一动作奇怪快，伸手去夺另一锤，也就是曹可的左手锤，锤应手而被夺。 青十一与曹可交手无几回，现在情势可是大大的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之前曹可双锤，青十一只有石子。 现在青十一只有一锤，曹可无任何兵刃，空手了。 而旁观了这一切的陆晃觉得是很精彩的，他明白了青十一的确是有着两手的。 在曹可跟吴英与张江相斗时，显得曹可是非常之强大，可是当青十一跟曹可相斗时，曹可又是显得那么的孱弱。 所以呢，陆晃感慨，在江湖里行走，武力值高低真的是很重大的事情。 而且在直接相斗时，就完全可以十分清晰的看出来谁强谁弱。 有时候，就是碾压式的区别，不是靠胡吹大气可以去跟人家相抗衡的啊！ 陆晃正感叹间，那边曹可虽然手无一锤了，可是他好像还有点儿朝青十一扑过去的架式。 青十一一手握锤，冷冷看着他，连马尾也显得挺傲慢的样子。 陆晃觉得青十一气场很是强大啊。 曹可想再度跟青十一交手，但是许盛发了话：“曹兄弟，你退下！” 曹可有点儿不情不愿，但是他终于稍怔之后还是退了回去。 陆晃眼见那边许盛就要出马了。 可是许盛想要出战的举动却是被况仁给阻止了。 况仁一抖掌中一杆霸王枪，他大声对许盛道：“许大哥，我来会会这小娘们儿！” 况仁语气里带着几分对女流之辈的不屑，他手里的霸王枪那么抖得一个枪花，然后抢步朝前。 没有任何的多余的话，在许盛的一句“况仁兄弟你小心些”的话里，况仁已经抢先出手了。 此人倒真的是话少手狠啊！ 霸王枪已疾刺到青十一面前，青十一手里铜锤去挡架，况仁心喜，也欺负青十一毕竟是女流之辈，他可以在力气上大占上风的。 所以况仁觉得眼前的局面，即枪与锤相交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虽然是曹可的兵刃，这一点稍觉奇怪。 况仁霸王枪刚与铜锤相交，他忽然间觉得有点儿那么不对劲。 因为铜锤的攻击半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得在他的预判之外了呢？ 况仁脑子有点儿迷糊了，只好抽枪而回，举枪横架于胸前。 直到铜锤跟霸王枪相交，并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况仁才脑子稍有点儿那么清楚了：却原来是青十一根本没有跟他来一个他所想像里的硬碰硬啊——青十一是将手里的铜锤给飞甩出去了。 况仁暗叫一声好险，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机灵的话，岂不挨了一铜锤么？ 他正在暗叫侥幸的时候，忽然间觉得面前有异声响动！ 况仁虽然感觉得到那飞来之物其实形体是甚为小巧的，但是挟带着不小的风声，证明了它的来速是极快的。 况仁急忙将自己的身子朝旁边急拉。 因为他明白，虽然现在自己看不清来物是何物，可是先避开总是一个最为上上佳的选择了！ 所以况仁觉得能避则避！ 很可惜的是，他的想法很好，却是做不到，来物来得那么的突然，速度又是飞行得那么的快，两者结合的情形之下，况仁他根本无法避开。 人面对危险的时候，常常就是这样，脑子比身体跑在了前面，可是身体拖累了脑子，还是避开不了祸害的。 况仁只觉得那物正打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而且他感觉那物就是想打他的鼻梁的，太正中，说明甩出那物的人是瞄得准准的。 况仁鼻子迎香穴被击中了，他顿时觉得鼻子那么一酸，然后双手拿枪也不稳了，只觉得有人在夺自己的枪，他不明白面前情形如何，在眼睛被泪水弥漫的时候，前方什么情形也是全然不知道的。所以他很是明智的选择了放脱手里的霸王枪，身子后退。 然后等他双眼恢复正常的时候，定睛那么一看，他才看清楚了，原来现在自己的霸王枪已经到了对方的手里。 见此情形，那况仁是又惊又怒。 他想不到对方竟然可以夺走自己的霸王枪！ 他深吸一口气，看面前地面，发现有一粒小石子，他顿时判断出来，自己的鼻子应该是被石子所攻击到的！ 况仁的猜想不错。 一旁的陆晃将这一切都看得是清清楚楚的，他当然不必去猜测什么。他看见青十一在甩出铜锤之后，又甩出了一粒小石子，小石子直击中况仁的鼻梁，然后况仁眼睛痛酸出泪水，眼睛短时间内什么也看不见，于是被青十一趁机夺了他的霸王枪! 陆晃他也看得出来，况仁最大的失误是没有想到青十一手头还有石子这么一个后着，无法料敌知先，败也不算得太冤枉的吧！ 整个过程是十分的流畅，流畅得甚至给陆晃一个错觉，好像那些动作都是极其简单，换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十分轻易的做到似的。 比如，陆晃一刹那间就有那么一个错觉，他感觉如果青十一摇身那么一换，换作了自己的话，自己也能行！ 跟看男足踢比赛似的，常常觉得上场自己也能行，比场上的十一人都行！ 可是事实会打脸子的。 陆晃当然明白，那是青十一，她身手很不错，所以她才会是表现得那么的流畅，如果非她，换了一个人，就比如雷虎或者是小赵馆长，那么一定会没有现在这样一种效果的！ 青十一又夺了况仁的手里霸王枪，况仁跟之前的曹可一样，当然不服气，像这种江湖粗人，一般都很难服气的，他也想跟曹可一样，朝青十一扑过去。 可是青十一显然比他高明啊。 许盛旁观者清，对于这一点，他看得明明白白的，干咳一声：“况兄弟，你也退下！” 况仁被许盛给喝退之后，他也只好跟曹可一样退下。 陆晃对青十一挑了个大拇指，那是点赞她了，可能青十一她并不知道点赞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应该很明白的是，无论形式是如何的，反正是对她的一种褒扬吧！ 许盛现在掌中大刀那么一横，已经站在了青十一的对立面。 青十一手里兵刃现在换作了霸王枪。 她一手拿枪，直直遥指向了许盛。 许盛脸色十分的凝重，他沉声而道：“想不到阁下手底真挺硬的，你真的只是一个捕快么？” 青十一笑道：“当然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头儿，你想给我加官封爵么？” 听许盛这话，陆晃的心里一个隐秘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无形的手给触碰了。 他若有所思，目光一时竟然没有投注在本该投注的两人的身上了。 第五十三章 你服不服？ 青十一的话里当然带有一丝的讥讽了，可是许盛并不被激怒，他大喝一声：“我看你个女捕快竟究竟有多厉害！” 陆晃明白，许盛是要看女捕快的天花板在哪儿了！ 不但许盛想看，连陆晃也是极想看的。 许盛手里在大刀快速的舞动了起来。 陆晃看在眼里，他心里也琢磨起来，这刀叫个什么名字？ 嗯，之前青十一是告诉过自己的，她好像说这刀叫“三停刀”， 不知道这三停刀跟一般的大刀有什么区别，跟关羽那刀有什么异同，陆晃对古代兵刃不甚了然，他现在就当实地来考察一番好了。 青十一见许盛大刀忽然那么扬起，朝自己当头砍下来，她身子一动间，手里的霸王枪也脱手而出，直朝着那许盛的面门攒刺了过去。 许盛之前观战过青十一跟况仁一战，他当然心里早就已经是防到了青十一可能是故计重施。 所以，三停大刀调整了一下角度，高速的旋转起来，刀幕形成，很轻巧又自然的将青十一的飞来霸王枪给崩在了外门，于他没有丝毫的威胁。 而且许盛也准备好了下一着，也就是青十一还有石子飞过来。 果然如他所料，青十一手一挥，一声“着”，许盛连忙闪身避开。 他身法因为早就有所准备的缘故吧，反应所以是极快的。 青十一那边却笑了起来：“没有石子啦，已经用完啦！” 许盛听了青十一这话，他心里才明白，青十一之前只是做了那么一个要扔石子的动作而已，其实呢，青十一什么都没有能够扔出来的，只是吓吓他而已。 而令得他觉得很耻辱的是，居然自己是被吓着了！ 青十一的话刺激了许盛，三停刀横扫过来，刀刃闪着那无情的寒光，如果这一扫砍成立的话，青十一就会被拦腰砍得一分为二，成了两个青十一！ 陆晃觉得自己虽然只是一个观战者，又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但看到危急处，还是应该帮着青十一提醒一下的，毕竟两人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嘛 于是当下陆晃出声高声叫道：“青头儿，你可要小心了！” 青十一这一次总算是回应了陆晃的友情提示。她“嗯”了一声，不像是之前那样对陆晃的叫好声置若罔闻了。 青十一身子朝旁那么一飘，许盛这三停刀来势虽然十分猛恶，但没有能够扫中了青十一。 旁边陆晃看着也不细知如何的险。 但是身在其间的青十一却能够感受得到对手手里三停刀横扫所带来的威势。 好像有一种横扫千军一般的感觉！ 是的，三停刀刀分三停，能够使动此刀的人，必然是膂力甚强之人。 这许盛与青十一两人交上了手，陆晃终于看到了一场时间更加持久的打斗。 许盛大刀片子左砍右杀，胜在有气势，而青十一虽然手无兵刃，但她动作十分灵敏，许盛尽管刀光虽然围着青十一雪雪劈砍，却一时也奈何不了青十一。 但是，陆晃现在有点儿担心了，如果青十一跟许盛战成平手，那么再加上其他的人，这么一算，自己这方太处于劣势了吧！ 他心里顿时不安。 陆晃心里有了这层担心，那种看热闹的心情也就变得十分的淡了，他只怕自己就念着看热闹，最后连小师爷的命也搭进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太不值了吧！ 陆晃心里正琢磨着这个时，那边厢青十一跟许盛的一场激战却是有了簇新的变化。 青十一忽然一声清叱，她手里好像多了一点东西，那东西带点儿寒光。 咦，什么玩意儿？ 陆晃凝目去看，哦，他这才看得分明了，是一柄匕首啊！ 可是一分短一分险的道理陆晃他还是懂的，以短兵刃匕首去抵抗对方那么长型兵刃三停刀，这能有任何的胜算么？ 陆晃心里那么盘算了一下，他觉得吧，拿出匕首来，看着多了一件可资使用的兵刃，实则，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改观的啊！ 陆晃不觉得战局有变——这是他的初判。 但战场的变化出乎于陆晃的意料之外。 他看到寒光忽然那么极快极快的一闪，就宛如流星划过一般，然后听得许盛的怒喝声，在那一阵怒喝声的同时，陆晃也看到了新的变化，那刀被那匕首给削断了啊！ 看起来，青十一手里的匕首定非凡品，而是一件削金断玉之宝物了！ 见此情形，陆晃立即精神大振，他心里叫好，青十一原来她手里头有这般宝贝，她有机会了！ 许盛三停刀被削，他又惊又怒，两手各持断刀断柄，索性作双刀来用，与青十一再斗。 青十一空着那手一扬：“看石子！” 许盛果然条件反射似的低下头，但是没有石子飞过来的。 许盛大怒，居然又来骗老子，骗得老子好苦了！ 许盛恶狠狠用刀柄砸青十一肩膀，青十一一手再一扬：“还看石子！” 许盛心里那个气啊，看你的空屁啊！ 你还想着骗老子，可是老子可没那么傻白了，老子这一次不上当，不闪避了。 许盛才这么想，可是这一次真的有东西飞过来了， 许盛眼尖，看出又是一粒石子！ 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后，许盛他是又惊又气。 许盛连忙将手里的三停刀刀身向上一树，总算得他身手比起曹可况仁来强大了许多，所以这一刀横起居然也能够将猝不及防而来的飞石给挡了下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的一声，小石子崩落于地。 许盛忽然感觉有劲风袭到，凝目去看，却原来是青十一手执了匕首纵身而上。 匕首带着十分凌厉的杀气，匕首尖闪晃着吞吐不定的光芒。 看着这匕首应该是十分锋利的！ 许盛三停大刀急忙下压，想砸在匕首上面。 忽然眼前一阵尘沙朝双眼袭来，许盛这一次完全没有手脚来应付这再一次的急变了。 青十三捏石成沙甩过来。 许盛双眼被细小沙石给迷住，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在这一瞬间，青十一已经离许盛更近了，近到三停刀都在外门，无法对她造成哪怕是一点点的威胁了！ 许盛终于能够看清楚眼前之物的时候，青十一已经控制住了自己。 陆晃在一旁看得又喝彩起来：“青头儿，很有你的，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青十一手里有兵刃，许盛手里也有兵刃，但青十一手里的兵刃现在正架在了那许盛的脖颈处，现在优劣之势当然是一目了然了。 这一点，有眼睛的人应该都可以看得出来的。 青十一对许盛嘻嘻一笑道：“你可以将大刀给放下了！” 青十一的话说得一点儿也不严厉，甚至还有几分微弱的温柔。 可是许盛也算是个明白人，他明白啊，青十一的话必须遵守的。 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是看形势，而不听说话人的语气如何，一句可能很平常的话，在某种特殊形势的加持下，就会变得非常之有权威了。 现在的情形也即如此！ 只听得“呛啷啷”一阵响，陆晃看到许盛手里的三停大刀落地了。 观战的曹可与况仁两人看傻了。 青十一很轻蔑的笑着，她看了看许盛，然后淡淡的对他说道：“好了，现在你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办呢？” 许盛脸色煞白：“你强我弱，当然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强者随便说了算！” 陆晃在旁边看着所发生的这一切。 他心里现在有多样的况味。 最强烈的情绪当然是对于青十一的。 青十一身手真的好，虽然并没有跟敌三人硬碰——哪怕她跟许盛交手一阵，也显然以轻灵闪避为主，但打斗看结果，最终能够击败对方，败者为寇胜者为王，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由此可见，青十一是很强大的。 有了这么一个强大的高手，陆晃觉得他们这一个四人小组，会极其有战斗力的，当然了基本战斗力全出自于青十一。 也就是说青十一她一己之力决定了这一四人小组的上限天花板以及下限踩地板。 这是无庸置疑的。 陆晃看着许盛，他也觉得许盛虽然败于青十一之手下，但是这个人倒也硬气，而且他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他说强者随便说了算，这是很江湖的说法，在江湖上嘛，当然是哪个强就可以横着走路，弱者只能是侧着身子让路了！ 陆晃心里转着这些个念头，他看了看青十一又看了看被青十一牢牢所制住了的许盛。 陆晃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 只因为现在的焦点，青十一，她一时并没有再说什么话。 既然她这个焦点也是娇点，一句话不说，而所有的人的目光又全部的聚焦在她的身上，所以这种情形下全场都十分的肃静。 肃静得连一根针丢掉地下也能被人所听到的。 陆晃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丝丝诡异的感觉来，这感觉并非空穴来风，是因为之前的这么一个小型抢劫的场所是闹闹烘烘的，可是如今变得这么的安静，这两者之间的反差也真的是太过于强烈了吧！ 陆晃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他是安心的，己方反正占据了绝对优势，接下来随便发生什么事儿，都无法，嗯，应该无法改变现在己优敌劣的态势的吧！ 陆晃眼光快速从对方曹可与况仁，己方张江吴英身上扫过去，看得出敌我两方都明白大局难以更改的。 青十一眯了眼睛看许盛，她点了点头。 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是叫许什么来着？” “许盛！”许盛气呼呼的道。 青十一又笑起来，再追问了对方一句：“你是不是挺不服气的呀？” 青十一目光并不锐利，但是她的话是挺锐利的。 许盛还没有回答青十一之追问前，陆晃便已经知道了相应的答案。 需要什么答案么？全写在了许盛的脸上啊！ 青十一当然也应该看得出来的，陆晃相信这一点，只因为他觉得吧，青十一的目光应该是比之自己还要锐利了许多的！ 果然许盛在回答了：“我是不服气呀！” 青十一在问：“你为什么不服气呢？” 许盛道：“我当然不服，你这一下那一下的。” 听了许盛的话，陆晃的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来，他明白许盛的意思，许盛是说青十一一下石子，一下捏碎了的石子，搞了些个虚虚实实的小动作，这种取胜的法子，好像许盛挺觉得不入流似的。 青十一那边也在说了：“你是觉得我胜之不武吧？” 许盛哼哼唧唧的道：“我可不敢说你胜之不武，你胜之很有武，太有武了！” 许盛气哼哼梗了脖子。 第五十四章 陆晃你给我瞧好了！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觉得许盛这家伙挺有意思的，一脸的觉得对方胜之不武的模样，可是偏偏还那么嘴硬了说什么“你胜之很有武”，这太强烈反差萌了吧！ 陆晃心里想笑，但现在不能笑，即便是己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也不能笑，因为笑就是笑场，那太失掉一个师爷的形象了！ 所以陆晃他憋住了。 青十一听许盛这么说，她点点头。 然后对许盛道：“你说看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觉得你的话有理儿，所以我有了自己的想法。” 青十一说到这儿停下来，众人都眼巴巴看着青十一。 陆晃的脑细胞此时空前的活跃起来，他想了好几个青十一可能说出的话来。 一是，青十一会将贼子全部都捆下了，押送到官府去。 二是，青十一会惩罚他们一下，然后让他们走。 三是，青十一会杀了许盛，或者更多的人？ 四是…… 但陆晃他已经不需要去想第四个可能性了，因为青十一那边已经说出了她的想法来：“我觉得咱们可以再开始第二回。” ——既然青十一已经说了出来，陆晃自然不必去猜，可是这答案呢，陆晃大概最终也是想不到的。 因为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青十一身子轻飘飘一闪，现在的她已经远离了许盛。 那个正大发其怔的许盛。 青十一默然看着对方。 她在静静等待。 青十一她在等待着许盛从自己怔愣的状态里复苏出来。 青十一马尾静止，微风吹动了她的衣袂，陆晃觉得青十一的站姿非常的优雅，当然这也可能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吧，因为—— 胜利者的姿态永远都是那么的优雅，而失败者再想优雅也只是一种徒劳的挣扎而已。 许盛终于从那种怔愣的状态里跳脱出来了。 他定定看着青十一道：“第二回，你的意思是咱们再打第二回？” 青十一点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你理解得挺对的。” 许盛看起来还是有点儿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看着青十一，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脑袋现在有点儿像浆糊了，脑子也有点儿转不过来了吧。 青十一微笑看他：“你不服气，我给你服气的机会，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她一指地上的三停刀：“你现在可以拿起地上的三停刀，你可以向我无情的劈砍过来，这是我给你的机会，如果第二次我败于你手，或者甚至说是死于你手的话，我不会有任何的怨言的。因为这是我自己愿意给你的机会，而你呢，可得珍惜这个机会了，我通常不会给人第三次的机会的。” 许盛没吭声，很显然的，他在充分的理解着青十一的话，但陆晃在旁边反而是好奇的问了那么一句：“青头儿啊，你为何肯给人第二次机会，但不给人第三次机会的呢？” 陆晃不解，作为一个不耻下问的小师爷他一定要问个究竟的。 那才对得起自己的名号嘛！ 青十一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只有那么两个字而已。 “浪费。” 许盛忍不住插口：“浪费什么？” “如果给第三次，我觉得那是在浪费了时间！” 青十一匕首轻扬，从她额头无意间飘下来的一缕青丝被那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给一划而成了两断！ 许盛心里一沉，好快的匕首！ 但是心沉归心沉，许盛的确是心里极不服气的。 当下他弯腰去捡拾了三停刀，但是他忽然想了想，又重新“当啷”一声将三停刀给放回到地面去了。 青十一拿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盯视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盛回答道：“我觉得我应该知趣一点儿。” “知趣一点儿？”陆晃皱眉，他不明白许盛是什么意思，如果让他努力去猜的话，是不是说自己不能得到第二次再斗的机会的施舍，于是，许盛他放弃了这机会，从而不要了？ 但是很显然的，陆晃理解错了许盛的话。 许盛现在对青十一所说的是：“我不能占你的便宜了，你既然给了我第二次的机会，那么我就空手来斗你好了！” 青十一听许盛这么说，她似乎稍微感觉点儿意外。她乜斜了狭长的眼睛对许盛道：“你不会后悔这么样的选择么？” 许盛缓缓便坚定的摇头：“我不会后悔的。” 然后许盛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对于我来说，如果再拿三停刀跟你斗，我可能会因为你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手下会容情，可是如果我是空手斗你的话，那么我心里没有那么大的负担，我会全力以赴的！” 陆晃听许盛话说得明白，他心里觉得许盛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青十一好像看上去跟陆晃有同样的想法啊。 青十一面带着微笑的对许盛说道：“那好吧，如果你手持三停刀反而有所牵绊，那我可占了你的便宜了，那么你就空手吧！” 说罢，青十一纤细的手腕那么一转，寒光那么一闪，寒光快速隐没在了鞘里去。 青十一如今也是空手了。 现在青十一对许盛，空手对空手。 许盛倒是一怔，本来他想得到原不该属于自己的第二次机会，自己就以空手来对青十一持匕首，可没曾想到青十一居然连这个小便宜也不占，她也空手。 许盛稍怔之后，他的战斗豪情也爆发了，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的轻看过，而且，现在还是被一名年轻的女流所轻看，许盛觉得自己需要重振雄风！ 许盛摆了一个架子，很显然，他不会抢先攻击的。 青十一点头，似乎明白对方的心意，她活动了一下头颈，好像要发动了，但忽然间她又是停了下来。 反冲着陆晃扬起了自己的尖下巴。 陆晃知道青十一这是在对着自己示意的，可是他并不知道青十一具体所示的是什么意思。陆晃就那么呆呆怔怔看着青十一。 青十一露出一排十分洁白的牙齿对着陆晃笑了笑，道：“你可要看清楚了！” “我要看清楚些什么啊？”陆晃下意识问青十一。 但是青十一就只是对着陆晃那么笑了一笑， 仅此而已。 她不再理睬陆晃的问话。 陆晃觉得挺委屈的，你先让我看，我问你不答，你这是吊我的胃口么？ 青十一双手一拍，已经纵身向许盛扑了过去。 许盛与青十一两个人身法都不慢，这一交上手，打得个飞沙走石的。 陆晃只看着两人走马灯的乱转，他觉得有点儿头昏。 看得出来许盛还是有功夫的，他现在跟青十一也斗得个有来有回。 青十一忽然高叫一声：“看好了！” 忽然间许盛一拳当胸朝青十一轰过来，青十一左手那么的向外一撩，将许盛的来拳给架开，她的身子却突然一个大角度的扭转，右手捏个拳诀，朝许盛的小腹击去，整个旋转的动作很流畅，许盛要躲时却躲不开了，被青十一拳头击中部位，他身子顿时倒退，连退了好几步，他试图企稳了，可是最终没有成功，他双腿那么一软，竟尔跌坐于了。 陆晃看得很兴奋。 但他忽然之间又觉得有一点奇怪的感觉。 那种奇怪的感觉，他一时半会儿好像还抓不得的。 但青十一这一仗胜得漂亮，这是众人所见的。 青十一拍拍身上的泥土，再看向许盛：“如今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许盛从地上站起来，咬一咬钢牙，他忽然迈开步子朝那一柄三停大刀直走了过去。 然后许盛一弯腰，就去拾地上的那一柄大刀。 陆晃眼见此情景，他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吧！ 许盛一手拿刀，另一手忽然将衣领子那么朝外一扯，大刀转向自己的脖颈处横切了过来！ 曹可况仁等都惊呼起来。 陆晃也是一惊，跟他所预料到的不祥事是吻合的！ 但许盛最终没有将自己的头以自己的刀切下来。 因为青十一出手了。 她出手的速度真的快，一粒石子直飞了过去，正好打在了许盛持刀的手腕上。 许盛拿捏不住，三停大刀“嘭”的落地。 然后他定定的睁大了一对如铜铃一般的眼睛看着青十一，一时间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青十一对他莞尔一笑：“你没死成。” 许盛双手忽然发抖，大概是因为才从鬼门关回来的缘故吧，他一时之间尚没有能够“还阳”回来。 青十一还在看他，他终于完全清醒，忽然开口道：“你为何不让我死，你为何要救我呢？” 青十一嘻嘻一笑：“我可并不是刻意的要救你，只不过我刚好手里还剩了那么一粒小石子，反正我都要将它扔出去的。所以我就随便那么一扔，然后也就算是随便的救了你一命吧。” 青十一说得这么样子的云淡风轻，可是在许盛的心目里当然不是这样的。 那可是一条命，那可是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了，怎么可能像青十一所说的那样随便呢？ 绝不可能！ 第五十五章 我草率么？ 青十一双手一拍道：“你们立即退开吧，已经耽搁了我不少时间了！” 青十一此时脸色又一沉。 许盛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大手一挥，三停刀再度捡起来，指挥他的手下三路齐退。 青十一很满意的转过了身去。 她才转身，陆晃忽然出声提醒她：“小心了！” 青十一脸色陡变，忽然间她身子朝左那么一侧，一杆霸王枪堪堪从她的腰际掠过去，青十一手上动作好快，才闪过，反手一抓，偷袭那人一声尖叫，脸上被抓了五道血印子。 青十一另一手已经掏出匕首，匕首出鞘，庚即再飞出手，似一道寒光那么一闪，然后一声惨呼，一人倒地，整个过程发生得很是突然，也进展得十分的快。 直到况仁倒地，有的迟钝的人才反应过来。 是的，就是况仁突然趁青十一转身背对，他手持霸王枪偷袭，当然结果是他很惨，最惨的那一种——他挂掉了！ 青十一飞出匕首格毙了况仁，其他的贼人见了，心里大惶，都退得极快。 如潮水一般的退去了。 刹时间，全场少了另一半的对手，只余下了他们小组四人。 张江飞快过去将青十一那柄插在况仁喉头的匕首给取了出来，然后快速的在那况仁的尸体衣襟上擦了血，再屁颠颠跑回来将匕首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青十一。 陆晃看了这一幕，他忽然间觉得之前自己的所谓假设是十分的无趣啊。 之前陆晃向青十一说到一个假设，青十一被张江或者吴英给取替了位置，现在看到这一幕，便可知道之前的想法太荒谬了！ 实力差距，非“碾压”一词可以用以形容的。 陆晃再看吴英，吴英在那儿大喘气，好像之前的一幕他还有点儿心有余悸。 陆晃见青十一已经收了匕首，地上的死尸如何办呢，陆晃不知道他们的处理流程。 但见张江与吴英倒很是熟练的，随便挖了一个坑，就用那一柄霸王枪作主要挖坑工具，坑挖好之后，将况仁朝里一推了事。 陆晃看着况仁尸体被推了进去，他觉得这对于况仁来说，是一件挺讽刺的事儿啊。 况仁用的是霸王枪，可是最终他自己的坑却也是霸王枪所挖成的。 可能有的时候，人生就是那么的残酷，你永远想不到自己死的时候竟然会是用自己的兵刃或者其他心爱之物挖坑。 陆晃眼见得张江与吴英将活儿干完，然后四人重新上了路。 好像跟之前没遇到贼子一样的状态，可是，事实上呢，还是不完全一样的，现在嘛，多了那么一柄霸王枪！ 张江觉得扔了怪可惜的，他便带上了。 现在正在赶车的是吴英。 陆晃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十一。 她现在没有正襟危坐，很是随便的坐着，姿态看上去真的是十分的惬意。 陆晃看着青十一，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青十一本来是一种很随和的样子，她忽然听到陆晃嘴里这么吟诵着。 她狭长的秀眼一瞪张，目光便射向了陆晃。 青十一问道：“你是在作诗么？” 陆晃点头。 “可否再念一次？”青十一忽然脸色很郑重。 陆晃于是将那诗句又念了一遍。 青十一默然没有多说什么。 陆晃心想青十一只是一个武人，并非文人，是断不理解“自己”这诗文之好的。 青十一忽然笑起来：“你们这些师爷啊！” 不知道青十一这话是对自己酸文了一把表示赞叹呢，还是蔑视。 在之前的硬碰硬里，四人里三人下了场，虽然是说吴英与张江的下场之结果很惨，但比起自己这个连下场的资格也没有的人，那还是可以将腰板挺得半直的。 当然要像青十一一般的挺得全直那倒也不可能的。 从以上情形来看，恐怕是对于蔑视更多的一些。 陆晃诗文也作了，他还是看看青十一，嘴巴张了好几回，可是到底没有开口说话。 青十一自然是将此景都看在了自己的眼里。 她对陆晃一瞪眼道：“你在那儿心里想什么啊，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你就尽管的对我说好了，别在那儿腹诽人，那可不是你们师爷口头常说的君子一类人所该做的事儿吧！” 青十一轻蔑的拧眉旋又展开。 被青十一看穿了心事，那陆晃也只能是乖乖的说了。 他倒不怕青十一给自己来一飞刀，哦，不，是飞匕首。 但是青十一之前的表现让陆晃确认她是高手一枚，对于高手，他一定会更加的尊敬的，就像青十一手下的吴英与张江一般。 听得青十一这么样子说，陆晃也稍觉得自己有点儿尴尬的。 虽然说他是一名小师爷，师爷应该都挺是能说的，他也挺能说的，但也不见得是事事上面都挺能说，能够压得住别人的，也有例外的情形，就比如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陆晃觉得自己就说不过青十一的。 但不要紧，说不过就绕过呗！ 于是陆晃干干的咳了一声，他径直说了：“我觉得啊，有件事，我呢，有点儿自己的想法，你看我可以说么？” 说罢，陆晃去看青十一的表情。 他只看到了青十一表情的变化，并没有听到青十一回应自己的一个字。 但是那已经足够了，因为青十一的表情就很有着很明白的意思了—— 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陆晃又尴尬了，他于是只好自己又接话道：“青头儿啊，你看你一个飞刀，哦，不，飞匕首就将况仁给杀了，当然你的手段是很高明的，但是一下就将人给杀了，那是不是，嗯，太手段过了点儿呢？” 原来这是陆晃受到自己那个世界的影响，他总觉得无论坏人有多坏，是不是要经过一些个程序啊，要提起公诉然后审理一番，定了罪，最后才是送到菜市口这种地方，或者还要等到秋天才处决，就青十一那么抬手一飞个匕首就将人解决了，而且还就地草草掩埋了，陆晃总觉得太草率了。所以他现在才会有此番说话。 青十一听得陆晃如此说，她看了陆晃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我杀死那姓况的有点儿草率了？” 在陆晃的心里吧，他都觉得那不是有一点草率，那是相当的草率，可是考虑到跟青十一是同僚的关系，而且在目今这么一个专案小组里，还是领导跟领导的关系，这关系得搞好了，不搞好很不利于安定团结的，所以他没有说很草率，只是点头，说：“嗯，依我看是有点儿草率。” 青十一一对眼睛一瞪，然后冲着他哼了一声才道：“你眼睛可还好？” 没想到青十一忽然之间来这么一句突兀的话，陆晃一时间并没有完全能够反应过来，他喃喃道：“我跟我眼睛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的呢？” 青十一道：“你眼睛如果是好的，你当看见我处于什么情形这才杀了那姓况的！” 陆晃“哦”了一下。 他没吭声，那边青十一继续说道；“他想偷袭我，而且，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他这一下偷袭是直奔我要害而来的，简单点儿说，就是他要我的命！”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旁边的张江插话了，他附和的是青十一的话，只听他说道：“对呀，青头儿如果被那人一霸王枪给扎上了，那她可就完逑了！” 张江才说完，忽然觉得一道十分冰凉的上目光射向了自己。 他抬起头来去看，却原来是青十一一对十分凌厉的目光。 张江稍怔，他立即明白过来了，自己说的话是什么啊，什么叫“完逑”了，这是对领导应该说的话儿么？ 张江立即掌了自己一个耳光，连忙说：“话说歪了，我是说青头儿如果被扎中，他就殉职了。” 青十一听张江这么说，脸色并没有如何好转，张江发觉自己的话还是不对，老是说领导上司死，对于死再换着花样说，上司能高兴么？ 于是他立即知趣闭嘴。 陆晃似乎也看出了张江的窘境，他适时说话也算是解了张江的围吧。 陆晃对青十一道：“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嗯，他先动了杀你之心，然后你再杀他。但——” 说到此处，陆晃话锋又那么一 转：“可是就将他那么埋了，是不是也草率了么些？” 青十一道：“你觉得又草率了，你的口头禅就是‘草率’么？你说不将其就地埋了，咱们拉一个尸体走么？” 赵晃觉得那还是不应该的，与尸体同行，那想着也都太寒碜了一些吧。 青十一见陆晃被自己的话噎住了，她继续说道：“或者，你觉得咱们应该给他立了个墓碑？” 看青十一那架式，她是想着继续噎陆晃啊。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话没错，嗯，立什么墓碑呢，就知道他的名字，上面写个“况仁”，再写一行小字：“此人因行抢劫之事而被公门中人反杀”？这也不像话。 陆晃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太被动了，老被青十一给噎。 于是他要开辟了新的对话场。 他对青十一道：“那个叫许盛的倒有点儿意思啊。” 青十一乜斜了陆晃一眼：“你说他有意思，你究竟有几个意思？” 陆晃道：“我是觉得吧，他身手不错的，这个人，性格也还直爽。应该走正路的。” 青十一道：“你是觉得此人可用么？” 陆晃点头：“如果收归咱们所用，身手不错的他还是挺合适的。” 青十一“切”了那么一下方道：“陆师爷啊，你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啊，许盛是作了抢劫贼人的人，将他录入公门里，让他哪怕作一个普通的捕快，他身世那么不清白，万一他在衙门里做些歹事，只怕你到时后悔也来不及的！”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觉得，看起来自己这一个想法也不通。 但是他嘴巴上虽然没有跟青十一继续争辩许盛可不可用于公门中一事，但是他自己还是有想法的。 至少，如果许盛能够作为自己府中护院，还是非常好的。 许盛明显比雷虎本领高强，到时雷虎得让让位，让雷虎当副丁长，而许盛当正丁长，如此一来，自己陆府上的安保实力的天花板又高了一些也！ 第五十六章 请评估我吧！ 陆晃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觉得青十一在自己所认识的武者中，实力排在第一位而许盛则可排在第二位了。 陆晃心里转着这念头，那边骡子好像踩到了什么不平的石子，车身颠了一下。 陆晃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青十一如果不是及时伸出手来将他给拉住的话，陆晃恐怕也就要掉下去的了。 陆晃只见觉青十一的手腕力度好大。 他看着青十一才说了一声：“谢谢。” 忽然间想起之前青十一跟许盛打斗时的一件事儿，于是他现在遂说了出来：“青头儿啊，之前你在跟那许盛相斗时，你让我看好了，那是什么意思啊。当时我问了你什么意思，你正忙着与人相斗吧，所以你并没有立即回答了我，现在我很想知道当时你让我看好什么呢？” 青十一道：“你小师爷的脑袋瓜子在武学方面真的不通。” 青十一给了陆晃一个武学方面的差评，陆晃不会去反驳之的，因为他觉得青十一是十分的妥当的，也是十分的中肯的，自己的确在武学方面 ，一窍不通。 虽然自己会打太极拳与跆拳道，说起来都非止一套拳法，甚至也非止一国的拳法，可是那于实战好像毛线也没有用——不，自信点，应该去掉“好像”。 就是完全没有用，于实战而言。 青十一见陆晃很乖很老实，她倒不好继续去打击陆晃了。 她接了道：“我之前让你看，当然是让你看我的招术了，且看我如何对付许盛的。可是当时你还问我，那又成了明知故问么？” 青十一一脸不屑的望着陆晃。 陆晃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陆晃搔搔头道：“可是你与人其他两人曹可况仁也斗过，你也没让我注意看招啊，你与许盛之前兵刃对兵刃，匕首对三停刀的，你也没有让我好好看你的招法啊。为什么单单那时你叫我看好了呢？” 青十一道：“之前你看了也白看，但我觉得在我化用你的打拳招术去击败敌人时，你会有所醒悟的。” 说完了此话，青十一一对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陆晃。 陆晃脑子里有一条线，什么东西快速无比的亮了一下，然后他想起来了。 之前自己的那么一种似乎恍然感也来了，对，当时看青十一那一招就有奇怪的感觉，只是当时未能明白过来，看起来自己对于武学方面是没有任何的天赋的，甚至可谓是反应迟钝了吧。 青十一用的是那太极拳的招法啊，搬拦捶招法。 难怪得自己当时有那么一丝眼熟的感觉，但不完全像，应该是青十一改变了一些细节的地方。 看见陆晃脸上有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了，青十一继续点拨了陆晃：“对，你再细细想想，我是如何将这一招用于实战的。” 陆晃闭上了眼睛，他沉浸在回忆里，他记忆力很好，几乎可以完整的将那时青十一的动作栩栩如生回忆起来，陆晃这么着琢磨了好一阵子，他觉得自己领悟了此一招实战的要旨，他禁不住的眉飞色舞起来：“好，好招术啊！” 化表演为实战了！简直是自己赚到了一个亿的感觉。 青十一看着陆晃直笑：“你那么高兴干嘛？” 陆晃见青十一笑了，他也禁不住笑：“我就是觉得领悟了一招嘛，很兴奋。” 青十一道：“领悟一招而已，看你那个兴奋劲儿，好像你学到了什么好了不起的武功秘术一样！” 青十一给陆晃泼了当头的一盆冷水，但是陆晃他并没有气馁，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武学道路上进步了一小步，对自己的人生来说，也是一大步了。 当然，自己跟青十一差距很远很远，青十一提醒自己不要自得骄傲，也是对的。 但陆晃觉得自己的武功在师爷里面，也算得是少见的吧。 ——通常，师爷们大概一点儿武都不会的。 矮子里可充高子嘛。 青十一忽然吁了一口气，她那样子，看起来又要入定，陆晃看在眼里，他决定抓紧时间，能不能让自己的武学之道再进步一点儿，于是他趁着青十一的双腿还没有完全盘膝坐好之际，他急忙又对青十一道：“你最后结束时一手飞匕首很妙啊。” 青十一反应的确够快，现在她的思路上面的反应，陆晃吧，觉得不比身手上的反应慢的。 青十一看着陆晃道：“你是想学我这一手飞匕首么？” 陆晃不掩饰了自己的野心道：“是的，我很想学习学习，这一手可真的帅。” 然后道：“我当然可以跟你交换一些东西的，我不会白学你的。” 陆晃本来不想说这话，这话在唐娇娇那边被严厉批评了，说自己有一种老喜欢拿钱说事去砸人的感觉，而此种感觉对于朋友之间的友谊来说，是非常的不礼貌的。 友谊的船是最经不得这个的。 但是陆晃想着，自己跟唐娇娇可算得是朋友了，可是跟青十一，自己与她没有什么友谊，有的只不过是同僚之谊，同僚之谊说起来可比不得朋友之间的友谊的。所以陆晃觉得吧，自己是可以跟青十一谈钱的。 青十一白了陆晃一眼，她还吹了那么一下口哨，然后方道：“你家挺有钱，对吧？” 还没等陆晃接话呢，青十一就又说了：“哦，对，我想起来了，现在你们整个陆家就由你来掌管，你可以支配的银子实属不少的吧！” 陆晃点头，这是事实。 他查过帐的，知道自己是有实力的人——在钱财方面可以这么自豪的说。 所以说呢，陆晃觉得自己在钱财方面是完全可以豪横那么一下的。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 青十一却是笑笑道：“是的，你可以出高价让我教你飞匕首。可是你要明白一句话。” “我要明白哪一句话啊？”陆晃好奇的问道。 “那就是，贪多嚼不烂。”青十一语气十分笃定的道。 “贪多嚼不烂？”陆晃心里真挺疑惑的，他看着青十一，很认真的问一句。“你是在说我么？” “不说你，你又以为我在说谁呢？”青十一没好气的道。 陆晃很觉得委屈的一副样子：“可是青头儿啊，我怎么能说是贪多嚼不烂的呢？我之前也只是从你那儿得到点拨了一招搬拦捶而已，一招，也能算是贪多嚼不烂么？” 陆晃觉得自己挺是委屈的，他也的确是有委屈的资本，因为只一招啊，再少，可就没招了，而自己也断不是那种做到“无招胜有招”的高手嘛！ 青十一对于陆晃的委屈，她似乎是视而不见的。 她对陆晃道：“你不要觉得贪多嚼不烂一定是贪了很多，这是要依人而定的。虽然的确如你之前所说那样，我只是点拨了你一招，可是你自己功底如何你不知道么？那一招对于别人来说的确不能算贪多不嚼烂，可是对于你来说，就是贪多嚼不烂了！” 陆晃听青十一一席话，就是一席话。 他明白了，原来这是因人而异的道理。 往雅了说，可算是因材施教吧。 往俗了说，就是看菜下饭了。 按照青十一的说法，自己这一盘菜可真的不怎么的。 可是陆晃挺不甘心于沉沦的。 于是他看着青十一问道：“那你可否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是一块学武的材料呢？” 青十一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仔细的评估一下啰？” 陆晃道：“是这个意思吧，可能我是根骨奇特的练武奇才呢？” 陆晃觉得人跟货一样，得先验了，才知道货的好坏。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块武学奇才，可别埋没了。 青十一对着陆晃招了一下手，陆晃不明白，青十一道：“将头伸过来，好评估你一下啊 哦，原来是评估自己来着。 于是陆晃将身子朝青十一那边小挪了一下。 青十一手一下便伸了过来，开始摸陆晃的头颈。 陆晃被青十一这么一个草率的动作给惊了一下。 他很快明白过来了自己吃惊的原因。 这古代不是讲究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么？ 怎么青十一这是毫无任何的阻碍就摸上了一个男子的头颈呢？ 这既不合理，也不科学嘛！ 但陆晃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捕快嘛，青十一是捕快，还是捕快头儿，当然会粗鲁而不计较一些这个的。 陆晃只是不知道，青十一这么摸，能够摸出什么来？ 忽然想到了一个那样的场景，青十一会摸出什么鱼啊鸽子啊鲜花什么的呢？ 就像是一名女魔术师一般。 这种可能性本来就不太大的。 所以青十一并没有能够表演那一些东西。 她摸了一回，缩回了自己的手来，看自己的手，陆晃也看她的手。 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摸到了我骨胳奇特了么？” 青十一摇头，陆晃很失望，青十一沉吟一下：“那我再摸摸吧，说不定我摸漏了。” 于是伸手再摸，陆晃这一回有了反应，生理上面的反应，他觉得青十一的手摸呀摸的，会不会突然那么“咔嚓”一下，就将自己的头颈给拗断了呢！ 陆晃这么一想着，心里就觉得麻麻了。 好在青十一的手并没有能够摸太久的时候，很快又收了。 青十一对陆晃双手那么一摊。 陆晃也真的是，此时好像是那丁长雷虎给附了身，他居然也展现出了一种死犟死犟的样子来——平素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只听得陆晃对青十一道：“你看我这骨骼适合练武的么？” 青十一看着自己的手，她喃喃说了一句话：“如果用来下酒不错！” 第五十七章 划拳 这青十一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天一句，地一句的，旁边张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江这一笑像是一针提醒剂，立即将陆晃给提醒明白了，青十一这是打趣说自己的头颈肉适合宰了下酒啊！ 这个青十一呀！ 赵晃气得后来的车程里，没有再跟青十一搭腔了。 可是青十一好像并不在乎这一点，她自行闭目盘膝兼休息兼练功的模式开启了，自己倒是很优哉优哉的样子啊！ 陆晃只好自己喝酒下黄瓜，觉得自己虽然不是武学人才，但是作一个吃货也是一件很是惬意的事儿吧！ 骡车那么迤逦前行，绕过了大路小路，一路之上再没有了其他的什么事故发生。 而之前所发生的抢劫一事，对于陆晃来说固然是受到了一些个的惊吓，可是他觉得吧，也不是全无任何收获的，至少，于自己而言，知道了青十一的实力，端的是相当厉害，这就已经是一个收获了。 一行四人终于来到了梁村。 先奔果园吧，凭借了原主那模模糊糊的印象，在陆晃的人工导航之下，骡车来到了梁村的陆氏果园。 果园里的看门人认出陆晃来了，连忙去找来了周园长。 周园长一看就是一个很憨厚的农人，他双手直搓着，对陆晃连连作揖打拱说：“哪阵风将公子爷您给吹来了，真是的真是的，没有准备呀，没有准备呀！” 陆晃笑着挥挥手道：“咱们此行是来办案的，就随便住一下了，没必要特意准备什么。” 陆晃得将话说得明白些，自己就是跟衙门中人公干而来，又不是游山玩水而来的，来自己果园投宿不过是求了个方便，所以他是让周园长明白，凡事简单就好。 周园长人虽然很憨厚，但显然为人也机灵，他立即听出了陆晃的话里之意，他立马去准备了。 最后的住宿条件陆晃是相当的满意，一句话来概括就是： 简单不简慢。 很好，能够恰如其分的做到这一点，看似容易，其实挺不易的。 于是陆晃青十一张江吴英四人就在果园客房里住下了。 …… 陆晃四人在一块儿围着吃晚餐。 晚餐很丰富，陆晃觉得也很满意，既没有铺张浪费的迹象，又不会显得主人家对客人太怠慢了。 他觉得周园长是一个人才，父亲能够任命此人当园长，也反过来说明父亲的识人眼光本领不错的。 有自己值得学习的地方呀！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吃晚饭。 男人毕竟占了大多数，所以说酒是必不可少的。 陆晃拿出了作为主人的一份殷勤来邀请青十一喝酒。 “这酒啊，当真是不错的，青头儿，你且喝上一杯吧！” 青十一很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竖起了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边摇了摇，表示自己一滴都不想喝。 陆晃看青十一很坚持，虽然他比较失望，但他一向并不是一个喜欢勉强人的人，所以也就罢了。 于是他只与青十一手下的两名捕快吴英与张江喝酒。 “陆小师爷啊，多谢你的殷切款待啊！”张江这人吧，嘴巴子利索很会说话的。 “哪里哪里，关起门也算一家人了，咱们不说这些客套话，尽管用尽管用！”作为堂堂的小师爷，陆晃当然也是很会说话的一个人。 而一旁的吴英则表现了对陆晃的羡慕之情。 “那个陆小师爷啊，你家这果园可不小呢！”吴英一脸羡慕的边嚼了肉边四下里看着。 “看你这样子挺羡慕的啊，你真的这么羡慕，那就脱了这身官服到这园子里来干活呀！”青十一拿筷子头敲了敲吴英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让他清醒一点。 英连忙陪笑着对青十一道：“青头儿说笑了说笑了，咱这衣服可是轻易脱不得的，脱不得的。” 青十一轻轻冷吭一声，也不再理会他了。 陆晃呷下了一口酒，又挟了自己的最后一粒大刀拍黄瓜，他决定不再挟了，因为一路上他吃的不少，现在剩的不多，就留给两位捕快吃好了。 吃着吃着陆晃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这餐桌上怎么说呢，吃成了两种风格。 一种叫做豪放派，一种则叫做婉约派。 青十一自己占一派她属于婉约派的。 而陆晃与两位捕快则是属于豪放派的。 界限非常。 因为青十一她吃东西非常的规规矩矩。也没有发出什么比较明显的咀嚼的声音来。 但是陆晃与其他两位捕快就不一样了。 陆晃毕竟是小师爷嘛，稍微还算文明点的那种，但是吴英与张江两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吴英与张江两位，吃的姿势十分的放得开，而且嘴巴还发出各种声音， 喝酒有喝酒的声音，吃黄瓜也有黄瓜的声音，咀嚼花生米有着十分干脆的咀嚼的声音，不一而足。 陆晃感觉这两位是惯吃串串香或者大排档的主儿吧。 陆晃微笑着吃自己的菜喝小酒。 张江忽然出了一个主意。 只听他说道：“咱们这么喝酒好像还少点儿什么啊。” 吴英立即接口道：“少点儿什么？” 陆晃停杯，看着张江，张江说少点儿什么，他得注意听一下到底是少了什么，别是自己这个主人家菜品备得不周齐的啊！ 却听张江说道：“我觉得呢，咱们应该行拳，喊喊拳令啊！” 吴英闻言是大笑：“对的，对的，张兄弟你说得对，光喝酒不划拳，是有点儿太沉闷了。” 陆晃理解了，原来张江是觉得少了这个。 嗯，在古代，如果是文化人或者知识分子，当然不可能划拳的，他们行的是文雅的酒令，即吟诵诗司什么的。可是在张吴两位捕快身上，让他们作什么诗词，那也太为难他们的，所以划拳才是正合适他们的。 陆晃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如何划拳的，所以他很有兴趣的看两人划。 张江最先邀请的是顶头上司青十一：“青头儿，你也来划一把吧？” 青十一瞪了他一眼：“你没有眼力劲儿么？我都不带喝酒的，你还让我跟你们一块儿划拳，你脑子有毛病啊！” 被上司一通抢白，张江不敢回嘴，只是乐呵呵的笑。 他心里也没有什么怨恨的意思。 无它，一向青十一是很强大的，对于这么强大的上司的存在，张江一向对青十一心里头只存有那一个字“服！” 吴英在一旁也笑，还伸手去拍拍张江：“你小子喝糊涂了！” 于是两人又笑，虽然青十一并没有笑，但这一节也算是揭过去了。 陆晃也受到了邀请，青十一斜眼看着陆晃，似乎对于他接不接受这邀请挺感觉到兴趣的。 可陆晃笑着摇头道：“我不会呢，但我感兴趣，且看你们如何个划法，如我在一旁瞅着，如果后面我学会了，我会参加你们一个的。” 张江见陆晃这么说，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 于是张江与吴英两人开始划拳。 张江与吴英，虽然说起来，拢共用餐的四人也不过区区一半的人开始划拳，可是整个气氛就变了。 在陆晃的眼里是完全的变了。 之前吧，是饭桌，现在是酒桌，那可真就不止是热闹了一倍。 陆晃听他们划拳，也看他们出手的手势。 嗯，也是猜数，跟寻常划拳一样的，猜双方各出一手，加起来的总数。 当然不是单一叫数字，都有一些个俚语。 陆晃反反复复细听下来，大致也捋了一下，应该就是这么个套路吧： 一是一坛好酒。二是两斤猪肉。三是三个好朋友。四是四季发财。五是五马分尸。六是六六大顺。七是七星闪亮。八是八匹马。九是九九归天，十是十全十美。 其他的陆晃都没有话好说的，就五跟九，他觉得真的要吐槽两句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五，五马分尸，这是在说划拳的人要遭受五马分尸之酷刑么？ 九，九九归天，这也是要去极乐世界的意思么？ 陆晃心里这话憋得难受，所以在吴英停下跟张江划拳，问自己学会没有时，陆晃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其他的都还好说，可是五是五马分尸，九是九九归天，这个不太吉利吧。” 陆晃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他静听张江与吴英这两人给他一个解释。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两人听陆晃这么说，都是一脸十分茫然的样子。 两个人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陆晃在心里直觉着吧，这两人甚至都在划拳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自己没提出这个问题前，他们两个人都没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所以当下自己一下提出这个问题来， 两人都显得很是一副发怔的模样儿了。 张江舔舔自己的嘴唇，他说道：“陆师爷啊，你，你这个问题挺怪的。” 果然如陆晃之前所想的那样了，对方的确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这问题的！ 陆晃解释道：“可是这五马分尸与九九归一，特别是五马分尸，不是什么好词儿吧。” 他觉得这个应该是无任何的疑义的。 第五十八章 江湖心要狠！ 张江看了吴英一眼，他忽然笑起来：“陆师爷，你们文化人儿啊，就喜欢去钻什么字眼儿的，这个划拳这么喊呢，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喊来着，那又有什么好讲究的呢？” 张江解释得很吃力，他颇有些个不满的看了吴英一眼，那无声的意思是在说：“也别光我这么费力巴煞的解释着了，你也好歹儿说说话啊。” 吴英明白了，他于是也向陆晃解释道：“对对，咱们大老粗，不钻什么字眼的，钻字眼也别划拳了，直接作诗词去了，陆小师爷啊，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的呢？” 陆晃听着有点儿哭笑不得，但转念那么一想，觉得这张吴两位捕快说得也是的，于是陆晃就准备不那么“吹毛求疵”了。 可是此时一旁的青十一却冒了一句出来：“这道理其实我倒明白。” 啊，这个真的是出乎于陆晃的意料了，两位划拳的人都说不出拳令的究竟，反而是旁边一个跟自己一样不划拳的人明白其理？ 陆晃与张江吴英，三人的目光现在都齐齐的落在了那青十一的身上去。 青十一拍拍自己的肚子，轻声说了一句：“我已经吃够了。” 然后看着陆晃：“我到前面走走，如果你对那两句真的感兴趣，想弄懂，你不妨来找我。” 青十一说着站起身来，身子才扭过去了，庚即又扭了回来，微笑着冲了陆晃一颌首：“我到时可以为你解惑。” 说罢，青十一轻盈而去，有点儿脱尘之风。 陆晃倒讶异了一阵。再看张江与吴英已经对这个问题完全的没有兴趣了，两人又开始干起拳来。 陆晃没太饱，他继续让自己饱起来。 其间吴英邀请陆晃参加，陆晃推说自己还没有太熟，不想出丑，推却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方向，就是青十一之前离去的方向。 陆晃对青十一之前的一席话很有兴趣，所以呢，他决定去找找青十一。 陆晃走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就看到了青十一，她正负手站在那儿。 她身材修长，但绝对没有什么弱不经风的感觉，因为她的实力是明摆在那儿的。 陆晃心想：自己就是三个齐上，不，三十个齐上，也不是青十一的对手吧！ 但快走到青十一身边时，他觉得“三十个”，这个也未必靠得太住啊！ 青十一当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之声，她不回头，说了一句：“你没跟他们划拳去？” “没有啊。”陆晃笑笑，一个跨步，现在他已经跟青十一并肩而立了。 他看青十一的侧脸，忽然觉得她侧脸有一种特别的美，说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样的。 就是觉得吧，挺是特别的。 特别的人，特别的美。 “可是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划拳呢？”青十一忽然又问陆晃。 陆晃觉得这个没有什么好多解释吧，于是他说：“就是简单的没有兴趣。” 说至这儿，陆晃想到了一个更全面的理由，于是他说道：“而且，我对于问你那两个问题，更加的感兴趣。” “哦。”青十一长长的“哦”了一声后，她却突然之间又沉默了。 陆晃抬起头来看天，说了一句：“今夜的月亮特别的圆啊。” 青十一忽然十分古怪的看了陆晃一眼，她没有说话。 陆晃心里一动，他忽然间觉得青十一身上同样有着什么十分古怪的变化。他一怔之下，去看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着，或者是只在他的记忆错觉中？ 但，陆晃没有能够看得更加的仔细，因为青十一她已经转身了。 已经看不见的了。 陆晃心里的确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陆晃沉默着，青十一忽然问：“你想问什么？” 青十一居然说这么一句话，陆晃觉得青十一这也是在明知故问嘛，但是他还是老实回答：“问五马分尸与九九归天。” “或许你不应该问。”青十一声音十分的冷淡。 陆晃觉得这话听起来挺奇怪的呀，于是他就在那儿琢磨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他没琢磨出来，可是青十一那边有另外的话要说的了。 只听得青十一道：“你曾经在来路人上觉得我下手太狠了，是也不是？” 陆晃没想到青十一突然翻出了这茬儿来说。 青十一说话此时此刻的跳跃性蛮大的呀！ 陆晃点头：“是的，是这样的。” 既然是事实嘛，就承认好了。 青十一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的呢？” 青十一侧脸看了陆晃一眼，眼里有深意。 但陆晃能体味这有深意，却不知深自何方。 对呀，如果是换作了自己，自己会怎么做的呢？ 之前只是觉得青十一那么做不太合自己的想法，但并没有很是具体的想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陆晃想到这儿，心里不由得苦笑了那么一下。 的确是应了那句俗语，说别人容易，可是自己一旦做起来，也是有难度的。 如果讲最理想化的状态，应该是先警告况仁不要做那偷袭之事，可是一个存心要偷袭的人，恐怕你之前给了他再多的警告，他也未必会重视这些个警告吧！ 所以呢，这种最为理想化的状态得先行剔除掉的。 况仁偷袭自己，自己应该可以正当防卫，在制服了况仁之后，就不再去取他的命了。 况仁的罪应该交给有司去办吧。 陆晃想明白了这些，便将这些想法也对青十一说了。 青十一没有嘲笑陆晃的意思——这反倒挺出乎陆晃意料的，他本来还以为青十一很可能会嘲笑自己的迂腐的。 可是没想到青十一只是那么简单问了一句：“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哪个问题？”陆晃下意识的问一句。 青十一道：“那便是，如果你没有躲过那一枪的偷袭呢？” 如果你没有躲过那一枪的偷袭，陆晃本能的重复着青十一的这么一句话，他也在琢磨着。 这一句话大有深意啊。 如果自己身处那环境，挨实了那么霸王枪一大枪，被那况仁扎了个透心凉，那也就没有以后了。 而且人生没有如果，如果那样，自己的生命也就终结了。 青十一目光冷冷看着陆晃，她半晌才说了那么一句话：“所以你要明白，人在江湖，有些事你不得不做得够狠，因为你下手有容情，就会体现在招法上。” 说到这儿，青十一的话是戛然而止。 很显然，她并没有将话都说尽，可是那没什么关系的，陆晃他已经很了解青十一后面想说而没有说的话是什么了。 应该就是讲，如果心里有了一些仁慈之意，那么就会体现在招术上不够那么的狠戾。 就会容情。 其实有的时候，甚至你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遇到一个双方实力相差得很悬殊的情形那还好，可是如果两方的实力是十分接近的，胜负只在那一线间的话，恐怕结果就会很悲壮的了。 容情意味着死! 听青十一这么说，虽然现在是身处于自己的果园，可是陆晃好像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种很寒冷的气氛了。 那是一种江湖特有的肃杀的气氛吧。 陆晃忽然间觉得江湖这种环境吧，好多男孩子都很是向望，可是他们往往忽视了江湖残酷的一面。 不是每一个在江湖里行走的都是大侠，比如像小赵馆长那鼎鼎大名的赵大侠那样，受人景仰，也可以匹马单刀的力斩十煞，对，那种卓越的人物毕竟只是少数。 在任何时代，任何领域里，卓越的人都是少数的。 否则如何又能够显现出他们的卓越呢？ 所以江湖的残酷面其实是存在着的，只是被人有意无意的选择性忽略了而已。 陆晃想着这些，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是那些忽略了江湖险恶的人的一分子吧。 他想到了况仁，已死于江湖的况仁，自己连况仁都不如，所以自己如果去走江湖，那画面真的会很尴尬的。 青十一忽然又开口：“你是觉得五马分尸与九九归天很不好，是不是？” 青十一忽然又将话拉到了另外的一个话题上去。陆晃有点儿猝不及防的意思，他怔了一会儿，才跟上了青十一的节奏。 陆晃点头：“是啊，五马分尸与九九归天都不好听，尤其是那个五马分尸，太残酷了。” 他也没有想太多，就是觉得作为划拳的一部分，很不协调，你想想啊，身临其境的去想想，划拳喝酒是多么愉悦兴奋的事儿啊，可是中间来一个“五马分尸”，那感觉是怎么样的奇怪呢？ 陆晃吧，他就觉得好像你在吃一桌的满汉全席，但是突然间给你端上了一盆黄澄澄的大便，你将作何感想呢？ 青十一道：“五马分尸本身的意思你可了解？” 陆晃笑起来，觉得青十一这么问一位师爷是何等不礼貌的一件事儿啊，这就好比去问一位诗人：“请问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么？” 陆晃想笑，因为心里还有点儿气忿忿的感觉，所以呢，他又想带着点儿讽刺的笑。 但看青十一并不是故意在戏弄自己，而是用一种很是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陆晃的冷笑便没有能够展现出来。 而且呢，相反的，陆晃看到青十一的表情，那种肃穆，再细看她的眼神，里面似乎还有一种悲伤的意味。 陆晃心里一动。 青十一她，真的是一个背景十分神秘的人物啊。 第五十九章 左相右相 陆晃心里这么想着，他老实回答了青十一的话：“我当然知道五马分尸是什么意思了，一个人犯了罪，嗯，我想来是相当之大的罪过，才会受到如此惨烈的刑法吧，将一个人分绑于五匹马身，然后五马朝不同的方向狂奔，那人会被生生的撕裂成五块，然后就，就死了。” 陆晃忽然不知道如何去描述了，他忽然觉得这真的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法。 因为光从字面上或者从语言上就可以感知到其残酷的程度。 陆晃打了一个寒噤。 说完了看青十一。 青十一点头，表情十分庄重的说道：“对的，你说得不错，就是那么一种刑法，非常的残酷。” 说到“残酷”两个字时，青十一的话很沉重的。 陆晃不知道怎么的，青十一如此沉重的说话方式也相当程度的影响到了他本身，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世间有许多狠毒的刑法，都是出于同类的，这让陆晃不禁想到了那一诗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青十一忽然又道：“这五马分尸出现在划拳里，是因为跟南北之争有关。” 南北之争有关？ 一听到这个名词陆晃的眼睛都登时亮了起来。 为什么他的眼睛会亮呢？ 只因为陆晃才了这方面的历史，现在忽然间遇到青十一又在说关于“南北之争”的话题，他当然会有兴奋的感觉了，那简直就有着一种他乡遇故友的感觉啊！ 陆晃道：“南北之争，可是两位权相之争？”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一句，她反而是稍微有点儿意外了，冒了一句：“你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指那时当朝权相之争了，不是那个还会指什么？” 陆晃没话说了，也觉得自己太没有水平，历史知识太差了。 青十一见陆晃这一副模样，她还刺了对方一句：“你倒是以为是南边村子跟北边村子之争么？” 陆晃苦笑，这青十一，没有君子之风啊，人家君子至少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太不君子了！ 陆晃肠肚里对青十一如此腹诽着。 青十一当然不知道陆晃在腹诽自己，她见陆晃不吭声，只觉得被自己损了认怂了而已。 青十一道：“所以呢，这五马分尸，其实是，嗯，算是一种记念吧，记念左相梅北向。”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最初的最初他还没有去细想青十一的这么一句话，但他很快就去细想了，凡事不细想可能平平就带过了，可是一经细想，陆晃他禁不住的打了好大一个寒噤。 啊，居然跟梅北向有关，那么，难道是？ 陆晃想到这儿不禁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 “青头儿，你的意思是，当时左权相梅北向是受此酷刑而死的？” 陆晃看向了青十一，他的目光里还有另外一层意味，是在探询青十一。 原来陆晃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很是奇特的想法，这面前的青十一跟梅北向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陆晃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想法。 青十一很平淡的点点头。 见青十一这般反应，陆晃又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在胡思乱想而已。 其实呢，青十一跟梅北向这左相没什么关系的。 陆晃叹一口气：“当初两南北两派相争，可是没想到左相竟落到这个地步。” 虽然对于梅北向陆晃他其实呢，了解得也不算多，正因为了解得不算多，所以对于这么一个西楚帝国的要紧人物，他也不会存有什么感情。 这很正常。 对于历史上的人物，如果你没有了解他的任何事迹，那再有名的历史人物，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跟寻常的张三李四也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一个名字或者甚或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符号。 陆晃现在的慨叹只是因为一位权相威权者结局很悲，他只是单就此点发了感慨，就像是感慨了同样遭受此等酷刑的商鞅而已。 而且陆晃觉得要对人实施此刑，说明去主动定刑者而言，是极恨受刑之人的，因为古代嘛，尤其在古代，讲究个死后有全尸的结局，这让人无全尸的做法很毒的。 那时的是人无法理解灵魂，所以敬畏灵魂，不像自己的现代社会，都能将灵魂给量子化来解释一番了。 既然已经说过了“五马分尸”的来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说到“九九归天”的来历了呢？ 但是并没有的，看起来青十一还很一些话儿没有说完的。 只听得青十一道：“陆小师爷，你可曾知道是那五匹马么？” 哪五匹马？ 青十一的这个说法让陆晃很惊讶。 因为照陆晃看来，“五马分尸”的五马，其实应该是一个泛指的吧，并不一定指哪五匹马，随便五匹马都可以的。 但现在听青十一话里话外这意思，好像并不是很随意的五匹马。 陆晃嘴里喃喃道：“难道五匹马有什么讲究么？” 心里想着这里面还真的有些个弯弯道道，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很显然不是吴英张江此等粗豪汉子可以说得到的。 也只有听青十一这个人来解说之了。 青十一道：“当然有讲究了，大有讲究。” 陆晃虽然之前的话声低低，可是现在如此安静的夜里，青十一也听得是真真的。 陆晃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有些知识是从书本上学习而来的，比如之前自己从历史书上知道了何为南北之争。 而有些知识是从别人嘴里得到的，比如现在从青十一这儿听得。 青十一淡然道：“其一为十影，取意于‘一形十影’，此马为黑色。其二为绝地，此马为黄色，绝地而行足不践土。其三为飞翼，此马为白色，奔腾有如飞鸟之速。其四为长奔，此马为赤色，耐力惊人，跑万里速度不稍减。其五为光辉，其马五色，奔跑起来似一道彩虹。” 说了五马分别为何，青十一遂停了下来。 陆晃听得直砸舌。 “十影，绝地，飞翼，长奔，光辉。这五匹马光是马名听起来就挺带劲的。”陆晃嘴里喃喃的说着。 心里在琢磨，自己熟悉的马名只有“绝地”，想到了那一款十分著名的游戏：绝地求生。 而这五马颜色各异，说到自己最为熟悉的当是赤色的那马，也就是青十一所说的长奔。 就有点儿像什么呢，像那个吕布胯下的赤兔马啊。 陆晃在这边正琢磨着，那边青十一却又说话了：“这五匹马时为楚王之马，以帝王之五马分裂梅北向是也。” 听起来，楚王对梅北向很恨啊——这是陆晃心里的判断。 伴君如伴虎，此话当真不虚呢。 陆晃心里打了一个寒噤，他问青十一：“五马分尸果然有来历，那个九九归天呢？又有什么说法。” 青十一道：“还是跟南北之争有关。”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稍感得有些个意外的。 在他的心里面，本来以为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可是还是跟南北之争有关啊。 看来南北之争，对于西楚影响莫大。 陆晃轻声道：“原来又与南北之争有关联。” 青十一道：“正是如此。” 说到这儿，青十一却又停下来了，没有朝下说。 陆晃从青十一现在的表情，他看出来可能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在等着自己吧。 梅北向的结局当是一个悲剧，那九九归天是—— 忽然陆晃脑子里有一个火花在闪动，他几乎在火花那么一爆间，脱口而出：“九九归天，是跟方南有关么？” 青十一道：“是的，方南，右相，他殁于九月九日，九九归天，就是指这个。” 答案揭晓了，听起来没有梅北向死得那么惨，但是陆晃猜测也当是受酷刑而亡。 他几乎要出口去问青十一方南的死状，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右相，也当是为变法之争而死，为社稷而亡，自己何必去探听方南的具体死因呢？ 徒增唏嘘之叹而已。 陆晃忽然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划拳里面也有这些学问啊。” 青十一道：“处处有学问，这句话，你小师爷不会不知道吧？” 陆晃点头：“当然了，我是知道的。” 心里想，这话可轮不到你来教我吧。 陆晃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问于青十一：“你是高手么？” 青十一大概没想到陆晃会突然这么问自己，她默然不语，忽然抬头静静望着陆晃：“你觉得呢？” 陆晃笑笑，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如果放在考试试卷上面，那绝璧是一道妥妥的送分题啊！ 于是陆晃是侃侃而谈道：“我觉得青头儿你是高手啊。我遇到的会武的人其实也不多，嗯我家陆府丁长雷虎会武，但他实力走真的不成，这个我了解。我还认识赵飞，赵氏武馆的馆长，嗯，他那个，也基本是吃赵大侠的余粮，所以不能算高手。吴英张江等人，那就不必提了。还有就是许盛我觉得也还行，曹可要差一些，但他们都没有你强的，你就是高手！” 青十一听了陆晃这一席话，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陆晃也不知道她这么大笑是什么意思。是赞成自己的话，自承为高手了呢？ 还是反对自己的话，不自以为高手？ 陆晃正自怔怔看着青十一，青十一淡然说道：“陆小师爷你觉得是就是吧。但是你要记住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手外还有高手。” 说罢，好像青十一已经没有丝毫的淡兴了，她转身，其身形那么一晃，飘然而去。 只留下一个呆呆木立的陆晃。 他嘴里还在说着：“就是。” 是在附和青十一所说的话，可等到青十一的身影都几乎要完全的隐没了，陆晃才惊觉—— 青十一说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手外还有高手”，这话本身没毛病，可是不应该她说啊，应该自己说啊，自己说才有让青十一这个高手不骄傲的效果么，这青十一，这么抢了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君子的意思！ 第六十章 我与你练手如何？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抬头去看头顶的那样一轮明月。 明月高挂，会照过梅向北最后的夜晚或者是方南生命里最后的夜晚吧。 过去的历史已经过去了，只是未知将来又如何。 就像是自己，不知道穿越这种事竟然会降落在自己的头上，而自己这个小师爷呢，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辉煌，是悲剧，抑或是默默无闻于众生间。 不免思及名诗人那名句来： 人世的明日绝不会雷同于今朝 万古不变的，却惟独只有无常！ …… 陆晃见青十一走了又不会返身回来，他稍想想，决定还是回去，看吴英与张江他们划拳。 可是他再转回去，再到那边，那两位已经结束了划拳的战斗，刚离席而起。 吴英与张江见了陆晃都殷勤的打着招呼：“陆师爷，你好了！” 陆晃也谦逊的微笑回礼，并关心问道：“两位都用餐还满意吧？” 两人不约而同点头：“满意，满意，相当的满意。” ——吃着别人家的免费东西，懂事的人都知道应该说满意的，更何况，他们两位捕快还真的是满意的。 而对于陆晃来说，满意就好，说明自己这东道还是当得不错的吧。 陆晃笑了。 忽然想到一点，对两位捕快说道：“之前在那骡车之上，得到青头儿指点一招，可否借两位之手，我来试演一下呢？” 吴英与张江有点没听明白，发着怔张大嘴巴看着陆晃。 陆晃进一步的解释道：“就是请两位向我攻击，我好试一试拳脚上新学的东西啊。就是这样的。” 看来那两位酒喝得不少，他们只注意听陆晃前面的话了，后面的话却没有如何细听的。 吴英与张江两人，究竟谁先来呢。 在陆晃看来，一定是先由张江后由吴英来的，此处排名一定是有着先后次序的！ 道理很简单的，因为吴英实力在张江之上，可能上不了太多，但对于自己这么一个初学者，或者说是初涉武道的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差别，先选实力不济的张江来试招，安全系数要高一些的。 于是张江先来。 陆晃对张江道：“你就拉一个马步，然后一拳向我攻过来好了！” 陆晃很想试一试那一招搬拦捶。 看看实战深化后，其威力有几许的。 张江还有点儿不好意思，陆晃身份特殊嘛，又是东道，又是临时小组上司，自己这么贸贸然的向陆晃出手，是不是挺尴尬的啊？ 张江先还是扎了一个马步。 马步扎得在陆晃这种外行人看来都挺马虎的，与其说是扎了个马步，还不如说是扎了一个马虎！ 陆晃对张江说：“可以来一个稳当一点儿的马步么？” 张江咧嘴笑道：“那个嘛，当然是可以的呀！” 张江说着话，陆晃隔了这么一段距离都能够闻得到那酒的味道。 张江将自己的身子朝下那么沉了一沉 然后他开声吐气，对陆晃说：“陆小师爷，我可要打你了！” 陆晃道：“好的，就按我之前说的那种方式打我啊！” 吴英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 陆晃看了吴英一眼，他深深觉得吴英真不应该笑的。 这是多么严肃的场合啊，吴英难道不应该一脸严肃的观摩么？ 可是吴英这么笑，是在笑场呢，还是在看猴儿戏的呢？ 陆晃对吴英小小不满意的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吴英他好像是完完全全的无视了。 陆晃叹得一口气，他也不好再说些个什么。而且，他现在的全副精力还在注意张江方面的。 张江大喝一声：“我拳来了！” 陆晃听张江这么一声大吼吧，他对于张江心里也是存有几分不满的，你打就打吧，还提醒我，这跟实战就又差了一截吧！ 因为陆晃脑子里面很快的就联想到了青十一跟况仁那一斗，那最后一斗，况仁手持了霸王枪，从背后偷袭，那都是无声无息的，怎么可能提前给青十一打什么招呼呢。 如果况仁先大声还喊一句：“喂，捕快头儿，我要用霸王枪偷袭你了！” 那况仁一定是脑子先进了水！ 但，现在也没有条件完全的去模仿了实战，那就将将就就着吧。 张江一拳朝陆晃小腹击了过来。 陆晃左手一抬，但是他的整个招式才做了不到十分之一，他就收手了。 因为陆晃已经感觉到张江这一拳太没有力道了。 张江一拳打在陆晃小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击打的声音。 张江好像还很觉得吃惊，急忙回收拳：“呀呀呀，小师爷，真不好意思，打着你了，请问打痛你没有？” 陆晃真的是要抚额叹息了。 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陆晃看着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张江，他真的是哭笑不得。 也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陆晃等张江的安慰消停了，他才看着张江道：“张捕快，你慰问完了么？” 张江笑呵呵道：“小师爷，我真的不是存心想打你，是你让我打你的啊，不要怪我哟！” 陆晃道：“我没有怪你，如果真要怪，我只会怪你出拳太无力了！你这么一拳打过来，跟挠我痒似的，能不能咱们真实一点啊？” 张江听陆晃这么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连连点头，搓着手道：“好的，好，咱们再来过。” 说到这儿，张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陆晃：“可是陆师爷，我很冒昧的问你一句啊。” “你且说吧。”陆晃看着张江，觉得张江话真够多，平时张江也是比吴英话多的那一个，可是他现在话尤其是多，不知道是不是跟酒有关系。 陆晃常常听人说起，一个人喝了酒，就会变成话痨的，不知道面前的张江是不是就是这种人了。 陆晃看着张江，他不由得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张江道：“陆小师爷，你说你学武干嘛呢？我觉得没必要啊，你看咱们这四人小组吧，有一个青十一青头儿那样的高手存在，哪儿还需要劳你动手的地方呢？” 吴英听张江说得在理的，他也在一旁的附和了张江。 吴英道：“就是嘛，就是嘛，那不是脱了裤儿放屁，多余的圈圈的！” 陆晃耐心解释：“此行你们三位都身怀武功。” 说到这儿，陆晃停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话怪怪的。 但怪在哪儿呢，他现在停下来才想明白了，怪就怪在将吴张两位跟青十一并列了。 他们两个有资格并列么？ 但覆水难收，说了也就是说了。 于是陆晃干咳一声继续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那太不成话，而且如果遇上那种我万一落单的情形，周围也没有你们，我自己会点儿招法什么的，也勉强来个自保吧。” 陆晃的话很诚恳，张江被说动了。 ——真诚的话总是能够打动人的嘛。 于是又来一次。 张江这一次真使了全力，陆晃也总算是那么左手一撩，身子坐转，右手崩出，将张江给击退了。 但虽然完成了试演的目的，陆晃却觉得有那么一些个意犹未尽的样子。 因为张江虽然已经信誓旦旦说自己使了全力，但陆晃觉得那一拳吧，太绵软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人也无法正常全力了呢？ 下面换了个吴英来跟自己试招，效果也就那样，让陆晃觉得很有些个差强人意的。 陆晃正在叹气时，那边青十一不知道从哪儿散完了步回转来了，她看了一眼现场，冷冷对陆晃说了一句：“小师爷，你在试拳啊？” 陆晃点头。 青十一道：“你找两个已经喝得半醉不醉的人试拳，你觉得很有成就感么？” 陆晃听青十一这话说得太直了，可是细想虽然意含讥嘲的意思，但话丑理很正啊。 自己也是，找现在处于这种状态的两货试招，自己的出发点好像就歪了点啊。 陆晃想通这一层，他很是尴尬的对着青十一那么笑了一笑。 青十一忽然开口道：“你想试招要不要我来陪你，我全力以赴陪你玩玩？” 陆晃本能的想说“好”，但忽然琢磨起“全力以赴”一词，他觉得里面的危意味太强烈了。 于是陆晃便打削了这一个念头，他对着青十一那么哈哈一乐道：“青头儿，那就不用劳你大驾了。” 青十一一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令得陆晃觉得这目光就像是锥子一样的尖锐。 只听得拥有这么一对锥子一般的目光的青十一对自己说道：“我看你不是不想劳我大驾，你是不敢吧！” 说罢，不再看陆晃更加尴尬的表情了，青十一是那么哈哈一笑，然后她一拂袖，轻巧的离开。 陆晃也学着青十一的模样，将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看青十一身影如一条线般消失于自己的眼帘里。 陆晃知道青十一看出来自己是不敢，不敢就不敢，青十一全力以赴的话？ 青十一全力以赴！ 光想想那场面就很是可怕。 青十一跟之前三贼相斗时，与曹可况仁没有全力以赴，这是很明显的。 但她跟许盛相斗，有没有全力以赴的呢？ 陆晃有点儿像雾里看花，也看不太真切的。 但就算那已经是全力以赴的青十一，那种状态跟自己试招。 陆晃是相当担心自己会受到重伤的。 只为全力以赴的青十一太可怕！ 第六十一章 聊聊青十一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所以不敢劳青十一的大驾了。 但回头看见张江与吴英，陆晃觉得自己这么很明显的怕会不会让人瞧了耻笑，于是他先悻悻的道：“青头儿白日里打斗一场，肯定是累了，我就不再辛苦她了！哈哈哈！” 陆晃后面笑了三声，他觉得“哈哈哈”，真的是化解尴尬的大法啊。 吴英与张江会意的相互看了一眼，张江道：“陆师爷你不让咱们青头儿与你过招，你是明智之举啊！” 听张江这么说，陆晃心里一宽，看起来自己不必打哈哈的，这两人挺明白事理的啊。 陆晃忽然心里起了一个心思，他眼睛珠子那么一转，然后对张江吴英两位说道：“青头儿一向很厉害吧？” 张江与吴英齐齐点头。 陆晃沉吟一小会儿道：“咱们聊聊她如何？” 原来陆晃对青十一越来越感觉到兴趣，从青十一身上大概无法嗅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陆晃觉得可以另辟路径，从张吴两位捕快身上，看能否打开一个缺口。 张江看着陆师爷：“咱们谈谈青头儿？” 见陆师爷给了一个肯定的点头。 张江长长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才好，只要别再试招就好，跟个师爷还是上司试招，张江深深的觉得自己也太难了！ ——同时的，他坚信身为同僚的吴英他一定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吧！ 于是三人围坐，面前也没有吃的什么，就干聊。 陆晃问道：“青头儿来衙门时你们是先已经来了呢，还是没有？” 陆晃觉得先问清楚这个是顶重要的，因为如果青头儿来得比这两位早，那他们有些关于青十一的事儿，也未必知道，得找资历更老的捕快去了解了。 陆晃这一方面无法从原主记忆里钩沉任何的信息，唯一的解释是，原主对青十一的兴趣是为零的。 而这一点呢，跟穿越之后的自己大相径庭吧。 张江道：“青头儿来得比我们晚。” 说罢，张江很是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好像在表示着一种老板凳人的优越感。 陆晃理解，但觉得这种优越感也不太合理，老板凳也得看实力，有的老板凳实力强，有的仅仅是老板凳而已！ 这二者其实当然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 但张江不理解这一点，而他身旁的吴英的智商当然也没有到达理解的那个级别的。 吴英也很是赞同的说得一句：“是的，是的，的确如此，咱们都是老板凳。” 陆晃点头，很好，青十一来本衙门之前，张江与吴英都已经在了，那么青十一所有的衙门历史，这张吴二捕快应该都是掌握的。 陆晃沉吟了一下，问道：“青十一是如何当上捕快头儿的呢？” “上面任命的啊。”张江说着话，还拿手指头去指了指头顶。 陆晃本来觉得自己是问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可是张江的回答却是出乎他意料的简单。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尴尬。 常常的，当他自觉自己问出一个复杂的挺得意的问题，可是对方却回答得极简时，陆晃就会有这么一种失望与挫败感了——感觉自己提的问一点儿也不高级。 “上面是哪上面？” 陆晃想问个明白。 “上面就是上面呗，反正是通过县令任命的，”说到这儿张江看看陆晃又道，“陆师爷啊，你大概想问县令的后面又是谁任命的，那咱们可就不知道了。” 的确，如果张江不说后面的话，陆晃一定会去问的。 可是现在张江已经抢了自己的话，正应了那句俗语： 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现在的张江说了陆晃的话，真的就让陆晃他一时无话可说的了。 搞得陆晃沉吟了好久，才能够找到新的话头，他问张江：“那青十一，你们肯服么？” 陆晃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得太清楚，于是他很快的便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她是一介女流，人又是那么的年轻，压得住一班捕快的么？” 这一次吴英他来了一个抢答。 “陆师爷你觉得像我们捕快这种人最服什么样子的人呢？有文才的人当然压不服我们的，青头儿一展示她的实力，咱们大伙儿自然都服了！” 陆晃点头。 青十一肯定是当时露了一手，然后将手下一班捕快都震住了。 于是她确定了自己的捕快房权威地位。 所以现在对青十一的了解还是仅仅限于她来了衙门之后，之前的她还是一团谜的吧！ 陆晃稍想想，他又问道：“你们觉得青头儿这个人怎么样？” 实在没有其他好问的，只好从这方面来着手了。 张江答道：“青头儿啊，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身手好，办事利索，那是不逊于男子的。” 吴英也道：“可能有时候骄傲了一点，但是人家是高手，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如果你是一个高手，又一点儿不骄傲，我反而会觉得你气质上不够的呢！” 陆晃听了青十一两位手下对她的分别的评价，心里暗暗琢磨着分析着。 张江的回答很正常。 但是吴英的回答，这个怎么说呢？ 吴英的意思是高手必须骄傲么？ 陆晃还真的是有点儿哭笑不得啊，他觉得吴英大概是那种人，他很是崇拜高手的，在高手面前天天触一鼻头的灰，想来吴英他也会甘之如饴的吧！ 但是，总体说起来，手下对青十一的风评是好的，正向的。 张江忽然问陆晃：“小师爷，那你觉得咱们青头儿如何呢？” 陆晃没想到有人反过来问自己对青十一的看法，他很认真的想上了一想才回答说：“青十一，我觉得她这个人，首先身手是好，是个高手。” 高手无疑，但陆晃现在所接触的高手不算多，他无法准确去界定了青十一她究竟属于哪一个级别的高手。 那就只是含糊而笼统的定义她为高手，一笔粗粗的带过罢了。 既然陆晃话里都提到了首先，当然还有后面的内容了。 于是乎，吴英问了一句：“还有的呢？” 陆晃道：“还有的嘛，就是青十一的确有的时候挺骄傲的，当然了，吴大哥你也说得对，她也是有这么一个骄傲的资本，嗯，本钱的。” 陆晃说了两点，这两点其实张江与吴英之前也已经说过的。 但接下来陆晃要说的是第三点。 他望望张江吴英两位捕快道：“我还觉得，当然了，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感觉啊，我觉得青头儿她显得比较神秘。” 陆晃以为自己这么一说话，必然会引起对方两位相应的话头来，也就是说张江与吴英两位也表达出一些个认同青十一神秘的线索，然后自己再按图索骥，且看能不能嗅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呢。 陆晃却失算了。 先是吴英摇头。 然后张江也跟着摇头。 吴英说：“我没觉得青头儿有神秘之处啊，嗯，我没感觉得到。” 一脸完全没有get到的模样。 张江也是同样的说法了：“没有什么神秘之处的，一点儿也没有。” 听得张江与吴英两位的说法，陆晃一时之间有点儿恍惚的。 他不知道是对面所坐着的这两位捕快太过于鲁顿了呢，还是自己的心思太过于灵敏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这算不算得一种杞人忧天呢？ 但今夜关于青十一的话题好像也就只能是在这儿终止了。 …… 夜已经深了，陆晃回到了自己临时的客房。 这儿大概是因为在乡间的缘故吧，夜里有点儿冷。 陆晃打开了包袱，从里面取出了厚的衣裤。 这些都是双秀提前给他准备好的。 拿起这厚衣服，穿在了身上，陆晃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双秀的身影，觉得双秀这丫环很不错的，丫环如果是一种职业的话，那她也就是这个职业里面的佼佼者了。 陆晃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他钻进了被窝。 大概还是因为冷的缘故，他一直睡得不怎么的踏实。 忽然间觉得鼻子一阵的发酸，陆晃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人便醒了过来。但还处于一种比较懵懂的状态。 忽然间听到有什么很轻微的东西在响动。 陆晃最初以为是什么老鼠之类，但他细听之下，心里一怔，觉得不对，因为那声音所发出的位置，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在自己的屋顶吧！ 陆晃正要起身，忽然自己屋里南窗被人推开，一个人的影子飘了进来。 陆晃吓了一跳，他正准备叫出声时，来人却是一步窜近他，声音压得极低：“我是青十一，你噤声！” 陆晃在朦朦胧胧间看到来人确是青十一，他立即收住了口。 陆晃指了指上面，无声的。 青十一点头，她却没有再说话。 陆晃大概明白了一些事，但没全明白，他现在只能是保持不动，让自己像一个死人一般。 青十一身子很缓慢的贴住了窗户，然后她对着陆晃打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很含糊的，可是奇怪的是，陆晃居然立即便明白过来了。 于是陆晃忽然高声叫道：“屋顶是哪一位！” 话音未落，陆晃看见青十一的身影一下便贴了窗户而上，那应该是上屋顶了。 然后陆晃以最快的速度披衣从屋内冲了出来， 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激斗之声。 连绵不断。 第六十二章 追击 [] <a href=" target="_blank"> 那边厢的吴英与张江也被惊醒了，但他们所居与其他果园人有一段距离，并没有惊醒其他人的样子。 陆晃角度不好，他没有能够看见要打斗之两人的身影，也就是青十一与来人的身影都没有能够看清。 于是他尽量的离自己的屋更远一些，以求得更好的视角。 忽然间听得青十一一声轻叱，一条黑影忽然在陆晃的视界里，“那么“嗖”的一声，向西南角去了。 青十一也从屋顶纵落，陆晃叫得声：“青头儿！” 可是青十一根本没有理睬他，她径直朝那黑影人所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速度极快。 陆晃在她身后都看傻眼了。 当然，傻眼的不止是陆晃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位，张江与吴英。 如果一个人犯傻的话，陆晃大概会觉得自己会很孤独的样子，但是现在有另外两位作陪，他好像显得没有那么孤单。 吴英怔怔过来问陆晃：“怎么个意思啊？” 陆晃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呢，那边张江就又在问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但也没关系，虽然问的是两个问题，但可以视作是一个问题的。 于是陆晃就可以减化一下，一起来回答了。 可是问题在于，陆晃自己也是处于一种很懵圈的状态，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应该比其他两位更多知道一些的吧，于是他还是尽自己所能的给两位补补课。 讲一个不完整的故事了。 陆晃道：“之前我才睡，有点儿迷迷糊糊的，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人有点儿清醒，我就醒了过来。” 说到这儿，陆晃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准确，于是他改口说道：“那也只能算是个半醒吧，就在处于这么一种半梦半醒状态里，我听到有异动了，是细听之下是来自于那屋顶的，然后青头儿飘了进来。她先示意我噤声，然后她打手势让我出声惊动那人，分散那人的注意力，她却突然同时从窗子处上跃屋顶。” 说到此处，陆晃便停了下来。 因为他要讲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吴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夜来的贼人有几个啊？” 陆晃想也没想回答说：“一个。” 但回答完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于武断了，只是自己看到了一个而已，但是不表示就只有一个的啊。 于是陆晃又改口道：“可能，或许另外还有贼人，那也是未为可知的呀！” 张江脑子转了起来，他稍思索后道：“那么，有一种可能，贼人引走了青头儿，另外还埋伏有人，咱们不可大意了！” 陆晃明白张江这话的意思，那是说贼人极有可能是使的一种调虎离山之计。 他可以清楚的理解张江的话，但对于张江接下来的动作，陆晃却是大不明白。 因为张江对吴英使了那么一个眼色，然后但见他们两人各自手持一刀，站在了陆晃的左右两侧。 个个脸上都带着那么一种十分警惕的表情。 陆晃先望望吴英，再望望张江，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张江很是凛然的回答道：“既然附近可能还潜伏着贼人，那么我们义不容辞的要保护了师爷你！” 原来他们两个是这么个意思啊。 陆晃觉得有点儿头痛的感觉了。 为什么呢？ 他觉得以张江吴英之能，好像并不能给自己提供什么强大的保障啊，除非是青十一在侧。 但是，下属这么为上司作想，陆晃还是心里感激的。 上司永远都会喜欢为自己挡住灾祸之人，就跟不打笑脸人一样，都是人性必然的规律吧！ 但是很安全，并没有什么人出来偷袭他们。 隔了一会儿，身影在远处那么一闪，是张江才叫得一声：“小心了，有人来！” 但他的话音才落吧，那边厢陆晃就看出了来人是谁，是青十一啊！ 张江这么咋咋呼呼的这是干什么呢！ 不知道青十一孤身追踪的结果如何，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之前，陆晃先目光快速的在青十一身上扫过去。 但见青十一身上也没有什么血迹，而那说明她并没有受伤。 再看她手里所拎着的那一柄短匕首，上面也没有任何的血迹，看起来那贼子也并没有受伤的。 陆晃看明白了，那边吴英已经在问了：“青头儿，怎么样？” 既然已经有人先开了口，而所问的也下正是自己所想问的，那陆晃也就不必再多问，只静听青十一如何回答。 好多的疑问，大概也只有青十一她才能够回答得上的吧！ 陆晃心里暗忖着。 青十一摇摇头，四下扫了一回，似乎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处，她这才将那一柄匕首给放入了自己的怀里面。 放好后这才说道：“那贼子身法好快，我是追出去的了。但是呢，并没有再能交上了手。” 哦，陆晃明白了，怪得青十一身上无血，手上匕首也无血，仅仅是出去上演了一场追逐戏而已，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的打斗啊！ 陆晃看着青十一道：“如此说来，你的轻功没有对方的好啊。” 张江听陆晃这么说，他干干的咳了一声，那意思是你陆师爷千万可别这么说话啊，你这么说是挤兑人家青十一啊，你这么做也那个，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了吧！一旁的吴英脑子没有张江转得那么的快，但是他也看出来了，陆晃现在这么对青十一说话，是有点儿得罪人的意思。 但陆晃并不是如张江所想的那么不懂人情世故。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的确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可是他有自己要这么说的一番道理。 只因为他想知道青十一轻身功夫到底如何。 之前看她跟那拦路的许盛相斗，全仗其轻身功夫，也就是说她长项在轻身，如果以她之长都无法超越那夜里神秘来访的贼人，那么他们此一行，可就有大的麻烦了。 试想有一个武功全面压倒小组的人物存在，而且是敌人，那是头顶上悬了多么厉害的一柄利剑啊!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一说，她马尾那么一抖，看着陆晃，眼睛亮得就像浩瀚天宇上面所挂着的星子一般。 陆晃觉得青十一应该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自己是一面响鼓，是不必加以重锤的。 而青十一，依自己的观察而言，她应该也是一面响鼓，同样也不必重锤的。 青十一轻轻的“嘿”了一下，方才说道：“是的，我没有追赶上他，可是他也并没有将我拉远。” 说到这儿，青十一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而且，穷寇勿追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么？” 她说着此话，颇有些个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晃。 陆晃笑笑道：“我当然知道。而且，你会担心对方使用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吧！” 青十一不客气的点点头，意思是自己就那么想的了！ 她狭长的眼睛瞟了瞟陆晃的屋顶。 陆晃心里一动，还没有将一句问话问出来，青十一身子向上一拔，已经轻飘飘上了屋。 陆晃看着青十一上屋的姿势，真的是美妙啊。 他想到了自己陆府上的丁长雷虎。 相比雷虎上个墙还需要垫脚石，唉，都是人，怎么做人的差距竟然是那么大法呢？ 陆晃摇头叹息着。 张江凑了过来，而他显然是误会了陆晃的意思，他拍拍陆晃的肩膀道：“小师爷你不必艳羡青头儿的轻功，这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你看我跟吴英两个也不能这么飞身上屋。” 张江是让陆晃知道他并不孤单，无法上屋的人海了去，没什么值得忧郁的。 虽然张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是陆晃吧觉得对方始终也是一片好意，不忍拂对方的好意，于是感激的冲着张江点点头。 吴英也走过来，现在没那么紧张了，有青十一在，一下感觉环境的危险度是直线下降的。 环境没改，改的是本小组的战斗力，特别的是那个本小组天花板战斗力之一人！ 吴英反应无疑是三人最为迟钝的：“青头儿一上屋干什么去啊，上面应该没有贼人了吧？” 张江都可以回答吴英此问题：“青头儿应该是去上面找找什么证据之类的东西。” 陆晃听了张江的话，他是颌首而面带微笑，因为他觉得张江的回答是正解嘛。 青十一不会那么平白无故上屋，一定有所寻。 但青十一下来后，自己还得多追问她一个问题的。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一会儿，三个上不了屋的人仰头探望下，青十一已经来到屋檐边，再轻身而下，陆晃感觉燕子的身法也不过如此轻盈了吧。 人拥有了鸟类的本事，真的是可算如虎添翼啊！ 只本可惜本小组只有一个青十一，如果再多哪怕一个，今儿那贼人便逃不了的。 青十一下来，手里捏了个东西，她张开手看了看。 陆晃眼尖问：“那是什么东西啊。” 青十一道：“一块衣布。” 展示给陆晃看后，准备扔了，但陆晃却阻止了她这一行动，陆晃取过来看看，然后顺手塞衣兜里去子。 青十一一怔，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呢，转念那么一想，遂又作罢了。 吴英问道：“青头儿，陆师爷说到你之前应该是更加早发现了来了贼人，你看到些什么啊？”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道：“嗯，想来陆师爷已经给你们讲了他看到我之后发生的事儿，我了解的也并不太多，只是我睡时听到了屋顶有夜行人之异响，惊动而循声来到了陆师爷这边。如此而已。” 哦，原来青十一是被惊醒的，陆晃若有所思看了青十一一眼，觉得青十一挺是警醒的啊。 陆晃目光又投向了自己那个屋顶，也即是夜行人窥探的地方。 他看着看着，嘴里不由得喃喃的说道：“那人究竟是谁？他从哪儿来？他要干什么？” 青十一忽然听到陆晃这么说，瞅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 陆晃恍然间似乎觉得在说那三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 可是回答的人大概只有桥上和尚吧。 陆晃收摄心神，他转而问青十一：“你跟他斗过，对方身手如何？” 第六十三章 离骚 [] <a href=" target="_blank"> 青十一说得很简单：“只是粗浅动手而已，难评高低。” 陆晃觉得对方能掉一角衣襟，是不是说明青十一还是小占上风呢，但陆晃还没有来得及问这方面的问题，那边张江却是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来。 张江在问：“那个人是什么人呢？” 其实也不算新问题，重复了陆晃所想而已。 吴英忽然好像想到一人：“是不是许盛啊？” 陆摇头：“不是。”虽然短暂，但身形上看，断不是许盛的，这一点陆晃可以完全的确定。 张江开口道：“来到了陆师爷的屋顶而不是我们其他三人，说明此人为师爷而来吧。” 陆晃觉得也是，张江的分析方向是对的。没有毛病。 青十一吴英等的目光现在都聚焦在陆晃身上了。 陆晃感觉目光里差不多同样的意思。 陆晃见状勉强的笑了一笑，他说道：“三位都以为此人跟我是有什么私仇的么？” 青十一还有张江吴英等人都齐齐点头。 陆晃摸了一下下巴，他又道：“你们觉得是我哪一方面的仇人呢？” 张江先说道：“陆师爷，是不是你们生意上的对头派来的这么一个人啊？” 陆晃想了想，好像没有这么一个公开的敌人吧，他于是摇摇头道：“过去我老爹掌管生意时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对头存在啊，而我主管陆家以来，应该也没有得罪这么一号人物吧！” 想着如果是商场上的对手，还派这么一个轻功好得很的家伙来寻自己的晦气，陆晃从理性上面分析，觉得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陆晃遂道：“我觉得可能那人未必是为了我来的。” 青十一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她狭长的眼睛亮了一下，问陆晃：“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找上你的？” 陆晃道：“咱们此次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青十一眼睛又那么一亮：“你是说那人为了咱们所查的案件而来？” 陆晃点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的。” 然后陆晃又说道：“而他之所以找到我屋顶上而没有找到你们屋顶上去，我觉得大概只是一种随机的巧合。” 巧合？ 青十一看了张江吴英一眼，吴英说：“说起来，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啊。” 陆晃长吁一口气道：“看起来，咱们此行可不会那么风平浪静了。” 青十一点头，她看着张江吴英两位捕快说道：“咱们现在各自回去歇息吧，但你们两个要警醒一些个，将兵刃都藏在枕头下，也别睡得那么死！” 张江与吴英两人当然听令了。 青十一对陆晃拱拱手，先行离去。 等张江吴英两人也离开后，陆晃这才独个儿又回到屋里。 想着青十一之前对张江吴英两人所说的话，让他们两人将兵刃放枕头底下，自己也没有兵刃放，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陆晃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还是放点儿什么，这样做了在睡觉的时候也觉得心里会踏实一些，琢磨了一下，将鞋子除下来，塞枕头底下，然后合身而睡。 经过了前半夜的折腾，陆晃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够入梦乡。 但好在后面没有再生什么波澜了，一切平安。 但是第二天，陆晃就起来得很晚了。 他起身出来后，发现青十一还有张江吴英三人都已经用过早饭了。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道：“陆师爷你状态好像不太好啊。” 陆晃的状态的确不太好，夜里睡着觉得冷，自己都蜷缩成了一只虾米一般，可是还觉得冷。 这乡村的夜，寒冷程度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双秀尽管给自己准备了厚的衣服，但显然也是出乎于双秀的意料的，因为事实证明了，双秀所准备的厚衣服还远远不够抵抗寒冷的。 陆晃完全相信自己是有点儿感冒，甚至还可能发了点儿烧。 眼前见青十一这么说，陆晃点点头：“是啊，感觉头昏眼也花，看你都有重影了。” 重影当然是假的了，如果是真的，有两个青十一，小组实力暴翻一倍，那可爽歪歪了。 青十一回身指了指石桌上面的饭菜，道：“一大早周园长亲自带人送过来的，见你没有醒，咱们也就没叫你了。” 陆晃“哦”了一声。 青十一又走过来，拍拍陆晃的肩膀：“你没事儿吧？” 对于青十一的这么一句看似很随便的话，现在的陆晃倒觉得比较难回答的。 陆晃觉得答没事儿吧，有点儿矫情了，答有事儿吧，好像也不是很大很大的事儿。 青十一轻笑了一下：“我看你的状态也实在不够好，你今儿个就呆在这儿吧，我们就暂时不带你同去了，只怕你的速度会拖慢我们的速度。” 陆晃点头，看着青十一问：“你们去哪儿查？” 青十一笑笑道：“陆师爷你的脑子真的因病而有些个迟钝了啊，咱们当然是去梁村那走失小孩那一家去查线索啰。” 陆晃点头，青十一走的是查案正道，这个他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陆晃自己个儿走到饭菜前，并坐了下来。 那边青十一本来都已经招呼张江吴英走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又退回来，看着陆晃。 陆晃看青十一眼睛都一眨不眨看着自己，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于是他也诧异的看着对方。 青十一眨眨眼道：“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可以么？” 陆晃脑子是有点儿沉重，想什么大概都慢一拍，听了青十一的话，他也是慢了那么一拍，隔了一小会儿方始明白过来的。 陆晃知道青十一是在说他们三个走了，只留一个自己，会不会有问题，因为之前夜里有人来进行过窥探的。 陆晃想想道：“应该没什么，对方既然只敢在夜里来，我觉得他就不敢在白日来，只怕会泄了自己的行踪。”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点点头，表示理解陆晃的话，但临走时还是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留张江或者吴英一人保护你？” 陆晃果断的拒绝了。 因为他觉得留下张江或者吴英，只不过多了一个聊天的对象而已，要真的靠那两货之一保护自己，算了，自己不存那种奢想了。 青十一三人走了。 陆晃吃了午饭，那边周园长过来说了一会儿话，他本来想着向陆晃汇报一下果园的经营状况，但见陆晃精神不太好，也知趣住了口。 陆晃让周园长自行去忙，周园长关切的问陆晃需要吃些药否。 陆晃也微笑着拒绝了，以他的经验来判断，自己实不需要服用什么药的，他只需要用毛巾浸了凉水，盖在自己的额头，然后他另一方面大量喝水，也就足够恢复了。 陆晃接下来就是这么办的。 等到吃了午饭后再小睡一下，精神恢复了不少。 但青十一他们三个还没有回来。 陆晃觉得这么干坐着也挺无聊的，但好在他对付无聊早就有所准备。 他可以练字啊！ 之前出发时，他是让双秀准备了纸笔的，现在将纸铺开，陆晃提起笔来，想想要写什么呢。 觉得简单的字句也练得多了，忽然间心里挺想写写复杂的字句，也算得是对自己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吧。 人有时是需要一点点挑战的，就是在自己的舒适圈附近去试探着突破，或者有乍破圈的不适感，但一旦大胆突破了，也可能看到新世界的风采啊！ 陆晃提笔稍沉吟了一下，他想写写《离骚》。 在中学时，他不但背会了课本的文句，整个离骚也都硬背过，他极是喜欢那种文气，文章是有“气”一说的，文气就是一种气势，离骚的气势很磅礴，令人阅之心血俱张啊。 “乘骐骥以驰聘兮，来吾道夫先路！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茞！” 大意就是骑上千里马在前开路，三后大君子，所以群芳毕集，众贤列席。 写了好几句，然后搁下笔，拿在手里看，觉得自己的字横看顺看都十分的悦目，觉得自己的字真的是取得了飞速的进步，下一次小唐老师见了定会好好夸赞一番自己的。 字好内容好，忍不住又高声吟诵起来。 感觉过去背诵此文时熟悉的场景又重新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陆晃嘴角都不由得拉出了一个弧度来。 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什么事，还挺是要紧的，他伸出手来，拧拧自己的眉心处，终于恍然而悟般想了起来。 哦，不是说要弄苹果酒么，已经来到了自家的庄园，就手将此事可以办妥矣！ 陆晃立即去找到周园长，让他拿一大堆的苹果让自己挑选，他亲自挑选了一些个品相好的，还有就是摸起来粗糙的，将挑出来的苹果放一处。然后吩咐了周园长让人去挖一个大坑，将自己精心所挑选的苹果都埋在坑里，埋好后，不要忘记在上面洒点儿酒曲。 周园长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最后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一句：“公子，你这是要干嘛呢？” 陆晃笑笑：“天机不可泄漏啊！” 周园长只好不再多问了，按照陆公子所交待的去忙活。 时近黄昏的时候，青十一才带了张江吴英回转来。 陆晃先没开口问，只是察颜观色而已，但观不到什么东西，感觉他们三人神情都怪怪的，既好像可能有收获，又好像没什么收获。 陆晃连微表情也考察了，觉得青十一三人出去这么转了趟，一定获得了很是复杂的信息。 而至于是什么样子的信息，因为其复杂性嘛，自然是无论微观表情或者是宏观表情上，都无法看出来的。 没关系，吃饭的时候又不是不能说话，边吃边讨论，还可以用信息来下饭呢！ 陆晃还没有来得及先说话，青十一就先开了口。 青十一挟一条肉丝，还没有入口，先问陆晃：“陆师爷啊，你的病怎么样了？” 这是同僚对同僚的友情询问，也是领导对领导的关心，陆晃答道：“那个嘛，我大量喝水，又将毛巾凉水浸了盖额头，这么双管齐下，已经好得泰半了！” 青十一点头说得一句：“那就好。” 陆晃笑吟吟的对青十一道：“很感谢你的关心啊。” 青十一没有谦虚，她忽然又问：“那你大好后，干了什么事儿呢？” 第六十四章 於莬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老实回答：“我呀见你们三人一时没回，我先是练了练字，然后呢，我去找周园长，去挑选了一下苹果。” 青十一看着陆晃，忽然脸上现出冷笑来。 陆晃觉得青十一翻脸很快啊，都说是女人翻脸比还翻书还快，可是青十一她也不是女的，不，不，陆晃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青十一本来就是女的嘛，自己是因为她的强大，一向竟然忽略了她是女性。 那么现在青十一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说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 陆晃看着青十一，觉得她一定有什么话要说的。 果然青十一道：“陆师爷，你真的是挺悠闲的啊，练字还去挑苹果吃，我觉得你不像是出来办案，你倒像是到自己的果园来玩儿呢！” 青十一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没有半分儿开玩笑的意思。 一旁的张江对着吴英眨了一下眼睛，这种事儿，他们就不好参与了。 两位上司打架，下属最好看热闹为上，也不要瞎选立场，选哪一方都不妥，因为都会得罪另一方，得罪了上司，就等着去穿漂亮的小鞋吧！ 而且呢还是那免费的！ 陆晃心说这青十一怎么跟我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再说了，我好像比她领导权上还大上那么一点儿吧。 但陆晃不会愚蠢到拿这一点说事儿的，他笑笑，对青十一道：“那个嘛，只是反正没有正事干，顺便一为的，我到梁村来当然为公办案了。只不过凑巧这梁村有我陆府的果园而已，再说了，有了这么一个果园，咱们人住得很也方便嘛。” 这是陆晃说话的巧妙之处，没有跟青十一对冲，而是话里有话，意思是说你们都白吃白住我果园，应该有感恩的心啦。 青十一也是聪明了人，听陆晃这么说，也不揪陆晃的毛病了。 她只自顾自挟菜。 陆晃看着张东江问：“你们这一行去的时间不短，有什么收获啊？” 张江道：“陆师爷，我们本来是去梁村丢失孩子那家去查线索的，这个你知道的。” 陆晃听张江这么说，他点头，表示正是如此的。 张江又接了道：“可是我们到那儿后才知道，新近又出了事儿。” 陆晃闻言一怔，连忙问道：“究竟又出了什么事儿？” 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果然听得张江说道：“原来又有几家人丢失了孩儿。” 陆晃“哦”了一声。 看起来案情更加的复杂了。 张江道：“咱们当然就几起事件一起调查了，可是那时里长找过来，却是阻止我们再查。” 嗯，这是什么意思？ 陆晃知道啊，里长管村里的事，可是为什么会阻止青十一他们查呢？ 难道青十一他们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想着，陆晃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了青十一。 青十一的目光迎了上来，她自然是知道陆晃心里所想的，青十一道：“他们阻止我们是因为於莬。” “嗯，於莬，那是什么东西？” 陆晃没听明白。 张江在一旁给陆晃解释了：“就是老虎，当地人那么称呼的。” “老虎？”陆晃觉得这事儿可奇了，本来不就是单纯的丢失的案件么？ 或者说是几起丢失小孩的案件。 但复杂性就在那儿了，怎么忽然之间又钻出来一个什么老虎呢？ 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晃眼睛眯着看青十一。 青十一道：“老虎呢，在梁村有特别的地位。” 陆晃不指望从青十一这儿得到任何的答案了，她说话太过于简洁了，于是陆晃将希望转投到了那张江的身上去。他看着张江，问：“老虎在梁村有什么特别的？” 张江道：“梁村有一个庙，叫神虎庙，所以梁村的人对于老虎是很敬重的，他们就说是老虎将小孩儿叨走了，可能是梁村的人做了什么得罪神虎的事儿，才会出现接二连三丢小孩的事，所以里长听从大伙的意见，说了是神虎所为，所以让我们别查了，说什么我们越查，那就是越得罪神虎，村里小孩会丢得更多的！” 原来是这样，陆晃觉得这也太扯了吧，而且，他觉得梁村人的这种说法好像也太过于勉强了。 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果然有其他的原因，这原因，旁边的吴英给补充齐全了。 只听得吴英说道：“那些梁村人说，他们这儿有一座山叫孤山，之前没有老虎的，后来有老虎出没了，所以他们认定是出没的老虎吃了小孩，而那老虎当然是神虎化身，换言之，梁村的人认定是神虎化身真虎，食了小孩。” 绕了这么一圈，原来事情是这样子的。 陆晃沉吟了一下，问道：“梁村人说老虎吃了小孩，那么，那老虎真的有人看见过么？” 张江点头：“真的有人看见过，我们问了村子里的人，并不是一个孤例，有好几人都说看见过的，那些人还能够说出来那老虎的皮色光泽如何，都挺一致的。” 陆晃虽然没有亲历去调查一番，但现在听他们三人这么一说，也大致了解了。 陆晃又一时没有说话，四人都安静的围了石桌吃饭。 陆晃表情很平淡，但他的心里在快速的琢磨着这事儿。 他想了一阵，忽然间开口问青十一：“青头儿，你觉得是老虎食了小孩么？” 青十一没有多想：“有这种可能啊，但跟神虎什么的，没有关系。” 陆晃道：“那老虎是什么时候有的？” 张江道：“据村里面的人说，那老虎是最近才出现在孤山的，之前没有老虎。” 陆晃笑起来：“这事儿挺巧的，老虎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小孩丢了就出现了，这可真的是巧啊。”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心里不由得一动，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陆晃，问得一句：“陆不师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陆晃道：“我这话也没有什么意思，但你之前说神虎化真虎什么的是胡扯，我也认可你这话。” 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是穿越了，他也不会去无聊的相信什么神虎之类的传说。 他不觉得有那种可能，很难得，青十一也能有这么一种觉悟。 这个时代，还是很多人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比如梁村人，也自然包括那些丢失了孩儿的人。 陆晃不相信这一点，他还有不相信的。 现在陆晃便说了出来：“我觉得那个老虎出现得时间太过于巧了，不能凡事用偶然来说明，我觉得老虎大有问题。” 听陆晃这么说，其他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很显然的，陆晃这一说法在他们三人间，之前并未曾讨论过。 青十一的眼睛亮了那么一下，她问陆晃：“陆师爷，那你的意思是那老虎可能是假的？” 陆晃道：“大有可能，以老虎来掩饰一些真相，我觉得有那个可能。” 对于自己的推理水平，陆晃还是挺有自信的。 张江喃喃道：“陆师爷，你这么说还真的有些个道理啊。” 当然有了，自己这可是条分缕析过的，又不是随便乱讲的，当然会有道理的了。 陆晃这一番话，青十一好生琢磨了一回。 然后四人又交流了一下各自的看法，最后，四人取得了一种统一的意见，觉得陆晃的想法很有道理，那么这可能是对方偷盗孩儿犯罪集团的一种障眼法，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再加上昨夜有高手来访专案组居所，两相联系，可能对手是难以对付的。 接下来应该如何办才好呢，陆晃给出了方案，他看看三人道：“很显然的，咱们应该去孤山一趟了，去揭破这假像。” 要让梁村人相信不是什么神虎作怪，就得将真假老虎此事给解决掉。 陆晃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装神弄鬼，那么最好的法子是去亲自上手戳穿了他的把戏，否则你如果只是在一旁用语言去解释说道理，没有多少人肯信的，那太苍白无力了。 只有采取行动才是最为有力的。 陆晃提到了去孤山。 吴英稍皱了一下眉头，他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来：“如果咱们四人去孤山，那老虎是假的倒好说，如果是一只真老虎呢，咱们可以对付得了么？” 听到真老虎，张江打了一个寒噤，陆晃就从这么一个小小的寒噤上看出来了，张江他肯定是对付不了一只真老虎的。 他看吴英，吴英说：“我可是斗不过虎的。” 陆晃不必问自己了，自己肯定也不成。 所以能不能对付得了老虎，得看本小小组的实力天花板，也就是代表人物——青十一了。 于是陆晃的目光现在投注于青十一身上去。 其实呢，也不止他的目光投注于青十一身上，连张江吴英两位的目光也投注在青十一身上。 也就是说，其他三人都看青十一。 张江吴英两人跟青十一相处的时间当然要比陆晃跟青十一相处的时间要长了许多的，可是呢，他们两个对于青十一的实力能不能干掉一只真老虎，那心里说实在话，也是没有底的。 所以他们现在看青十一的眼光跟陆晃也什么太大的区别，都眼里带着探询的意味。 第六十五章 信则灵 [] <a href=" target="_blank"> 青十一她并没有立即爽快的回答这个提问。 她看着三人，笑了一笑，嘴角扯出了个美丽的笑窝。 然后她不紧不慢的去挟菜，刨饭。 她这么不当会儿事的吃自己的饭菜，陆晃等三人可就有点儿食不下咽了。 这三人之中，特别是陆晃。 这个去孤山的想法，其实是他经过一番的深思熟虑所想出来， 可是这一番如果要去孤山的话，那显然的是得有一个十分重大的前提条件，那便是，得有一位能够制住真老虎的，否则此行也太过于凶险了。 就是说万一自己推理得失败了呢，万一自己的推理推到了错误的道理，是真老虎，那一定要有压得住老虎的人嘛！ 可是青十一好像明白自己的想法啊，她真心是一点儿不担心的。 这种情形下，陆晃也很难得去保持什么可贵的沉默了，于是他对青十一道：“你能对付老虎么？” 青十一道：“你觉得呢？” 陆晃听了青十一的话，他一时之间被噎住了。 他对青十一没好气的道：“觉得，你认为这种事情应该靠觉得么？” 陆晃的意思是，“觉得”这种事儿真的是十分的不靠谱的。 觉得，觉得能打败老虎，可是老虎真出现时，不管你觉得不觉得，它可真下嘴啃咬的啊！ 青十一看陆晃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样子，大概她也考虑到了两位领导之间关系的良好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青十一不对陆晃卖关子了，她对陆晃道：“嗯，你是要明白，咱们如果做好了一些准备，那么对付真老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青十一如此讲，虽然说了一些个前提条件，但是对于陆晃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反正青十一是可以对付掉老虎的。 那么，此行就可以成了。 陆晃松气，张江吴英也松气。 青十一接下来开始告诉其他三人要准备什么。 青十一说道：“首先，咱们得去弄一些飞刀。” 飞刀？ 陆晃觉得不解，遂问：“为什么咱们要准备飞刀，而且是一些呢？” 青十一道：“因为要对付老虎啊，你想想，老虎不知道朝咱们哪一个扑过来，我到时倒是可以用我那一柄匕首的，可是如果老虎不是扑向我是扑向你们呢？你们得有反击的手段，所以就得多备飞刀！” 说罢，青十一看了陆晃张江吴英各一眼。 原来如彼，陆晃点头称是，其他两个人当然也都点头称是。 青十一又道：“咱们还得带上一些个面饼。” 陆晃对这个又不解了：“为什么要带上面饼？” 青十一道：“如果山上遇到野猴子拦路，咱们要用食物将它们哄开。” 陆晃觉得也对。 陆晃觉得青十一对于进山这种事，研究得很透的啊。 …… 接下来，各自准备进山的事儿。 青十一告诉了张江飞刀大概的要求，因为是对付老虎的，也不必要多么的精巧，能够实战就成了，听明白后张江领令去铁匠铺打就。 吴英呢，青十一让他去找周园长要面饼等物了。 陆晃与青十一，就没余什么事可办了。 陆晃觉得带上两位捕快真好，作为属下，那就是跑腿的命，而自己作为上司，清闲一点儿，算是上司所享受的一种福利了吧。 青十一反手负了，在那儿闲步。 陆晃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几步走到青十一的身后去，开口道：“青头儿，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青十一倒也是客气的，她回头看了陆晃一眼道：“陆师爷，你也不必那么客气的，有话请你直说吧！” 陆晃道：“青头儿啊，如果老虎忽然向我攻击，我又来不及向你求救的话，我应该怎么办？”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她倒脸带几分困惑的道：“你是之前没带耳朵么？我不是说过你们要配几柄飞刀么，飞刀就是你遇到那种突发的情形，也就是老虎向你发动进攻时，你可以以之来反击的东西啊！” 似乎觉得陆晃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青十一有点儿无奈的样子，她还轻轻的皱了一下自己的眉头。 那边陆晃很执拗的想搞清这问题，因为他觉得这问题十分的重大。 陆晃道：“我知道飞刀，可是我在想还有没有另外的法子，如果有双保险就更好。” “双保险？”青十一眉头一拧，表示她的听不明白。 陆晃道：“就是两套法子去对付可能的真老虎，我觉得更加稳妥的，不能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吧！” 前面那句话，青十一是真的没有听明白。 但是陆晃后面的话，她倒是明白得清清楚楚的。 青十一道：“那你说说，除了飞刀，你还想用什么招法去对付那老虎的呢？” 说罢，青十一目光灼灼看向陆晃。 陆晃没有停顿的回答道：“我在想，那一招经过你实战化的搬拦捶，到时可以对付老虎么？” 听了陆晃的话，青十一却是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么一笑吧，将陆晃倒给笑得一怔一怔的了。 他不知道青十一缘何为会笑的。 只听得青十一那厢道：“陆小师爷啊，你是一个武道盲者啊，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个什么玩意儿呢？你要知道那一招经过我所改良后的搬拦捶，只是对付人的，怎么可能对付老虎，你左手能将老虎一只爪子给拦开么？老虎的力量那么大，我告诉你，老虎可以一巴掌将你扇老远去的！” 听了青十一这么说，陆晃好像还有点儿不服气，他嘴里兀自喃喃的说道：“我觉得呢，大概也不是全无机会的吧，可能，嗯，我觉得可能吧，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机会的。” 青十一看着陆晃的脸，她觉得陆晃真的是有点儿无可救药的意思了。 她为了完全的打消陆晃的这种妄想，她进一步道：“如果你不相信，那咱们可以来试一试。” 试一试，乍听青十一这么说，陆晃还没有太明白青十一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 他怔怔看着青十一。 青十一道：“就是试一试啊，看老虎能否扇你一巴掌，并将你扇很远的样子。” 陆晃不知道很远有多远，但是他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来：“青头儿，这儿又没有老虎，你如何叫我试？” 青十一道：“我来演老虎，你来演打虎英雄，看是你将我打服，还是我老虎一巴掌将你扇半空去？” 说罢，青十一嘴角露出笑意来，目光颇有意味的瞧着陆晃。 陆晃看着青十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哪儿敢让青十一去试演老虎，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傻，青十一一定可以一巴掌将自己扇到半空去的。 于是陆晃见势不妙立即收帆道：“青头儿，我相信相信了，我到时如果遇到老虎，就用你所说的飞刀。” 青十一这才比较满意的点下头。 但是陆晃这下说到了飞刀，忽然之间他好像又有了一些个新的想法与问题。 于是他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啊，那个飞刀，是不是需要训练一下，临时抱佛脚也成啊，到时如果没了准头，也伤不到老虎的呀。” 青十一摇摇头，语气十分之平淡的说道：“陆师爷，那可大大不必的了。” “可是为什么啊？”陆晃跟青十的一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挺有必要的，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是大有必要的。 青十一道：“老虎体形那么大，再说了它又不像人一样的灵活，它又没有练武功，你扔出去飞刀是很容易命中这么一个大号目标的，既然那么样子的容易命中，你还需要练习个什么劲儿的呢！” 陆晃听青十一的话，他不太确定青十一的话有没有道理，但看青十一一脸很笃定的样子，他决定去相信了青十一，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不相信青十一还能相信谁呢。 还是自己于之前的想法吧，那个自己是管文的，比如之前自己的推理上孤山，而青十一管武，对付老虎，无论真假，都是青十一干主要活儿的！ 陆晃与青十一终于等到了张江与吴英双双回来。 吴英那边没说的，拿到面饼还有苹果等东西，此外，他还拿了一只鸡，陆晃看着吴英手提这一只被剥了毛的死鸡，他很疑惑的看了吴英好几眼。 吴英他却像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一般。 他只是喜孜孜的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儿。 陆晃终于忍不住问：“吴捕快，你干嘛带一只鸡？” 吴英很是痛快回答道：“我觉得到时上山，咱们可以在山上烤鸡吃啊。” 陆晃忍不住的又要抚额叹息了。 吴英居然想到这一层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边张江搞了一大堆的飞刀，青十一也没有很细致的检查就让张江过关了，毕竟，她之前也说过的，飞刀对付老虎，不必像对付人那样，需要那么的精细。 看着像飞刀就成了。 陆晃觉得青十一对于这一方面的底线好低的啊。 张江交差完毕，他看着好像还有点儿心事重重的样子，陆晃只听得他在对青十一说道：“青头儿啊，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那副小心翼翼请教的表情，跟不久之前的陆晃挺像的。 青十一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乜斜了张江一眼道：“你有什么事，说呗！” 张江先是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才字斟句酌的道：“青头儿啊，你说飞刀玩意儿对付老虎，那可真的管用么？” 青十一没有立即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张江很勉强而尴尬的笑了笑，面部表情有点儿僵硬：“我这不就是心里没底，才问你么？” 青十一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没想到青十一突然间说这么一句话，陆晃很努力的忍住了，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 第六十六章 大白猴子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先看看张江，又看看吴英。他觉得这两个人的现在表现好有对比性啊。 吴英很轻松，他还带鸡上山，准备搞野炊的吧，他大概觉得此次上山跟个郊游差不离。 而张江呢，则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他大概觉得如果有真老虎，是相当冒险的一次探山了。 陆晃想着这两人，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来。 走到青十一向边：“青头儿，你看，这两位捕快一个兴奋一个担忧，都是面对同一件事，却有不同的表现。” 青十一瞪了陆晃一眼：“你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样子的观点啊？” 陆晃开始举例了：“就好像同样一半杯水，乐观的人看到会说还有半杯，而悲观的人则会说只有半杯了。’ 这个道理陆晃曾经对双秀讲过的，现在他并不介意再对青十一讲一遍。 青十一说：“你是说同样的进山，张江悲观，吴英则乐观了？” 陆晃点头：“正是这样。” 青十一盯了陆晃看了好一会儿，她忽然间问陆晃道：“那你，你是一个悲观的人，还是一个乐观的人？” 陆晃不曾想青十一会突然之间问自己这个，他一时陷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里。 隔了一会儿，迎了青十一那探询的目光，他才回答道：“我呢，有时悲观有时乐观，在两种状态下摇摆吧。” 青十一道：“你这话完全是屁话！” 陆晃笑着摸摸自己的脸，其实青十一虽然说话大声点，但并没有什么水点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去。 陆晃觉得青十一这也可以算作是嘴下留情了吧！ 但那边青十一庚即又说了一句：“但你之前说到半杯水的例子，我觉得是很好的例子。” 听青十一这么表扬完自己，然后转身离去，陆晃他不由得对着青十一的背影那么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微笑来。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接下来应该找一个熟悉孤山的当地的向导。 可是找来找去，没有人愿意去孤山。 而且被找到的那些个向导候选人都无一例外的苦劝他们，说：“那儿太危险了，有神虎啊，还不是一般的老虎，会吃人的！” 有的人还说：“别看现在神虎只吃小孩子，可是它要吃大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听得张江在一旁脸色变得更加的煞白了。 没有人愿意当向导，又不可能拿飞刀抵着别人家的后背强行让对方带路的。 实在是没有法子劝服对方了，于是陆晃只好折衷一下，让人画了一张孤山的相对详细的地图，一图在手，陆晃就觉得没有向导也可以的。 当然，老虎据说通常会出现的三个地方也一一标示颜色明白。 陆晃最后看着三个所画出来的红色圆圈，他拿手指头点了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啊，这三个地方好像离得不远，咱们找起来也容易些。” 青十的十一她似乎并不太赞同陆晃的话，她瞅瞅地图，又瞅了瞅陆晃，道：“别在地图上看远近啊，望山跑死马呢，没那么容易的。” 青十一虽然可算是当头给陆晃浇了一盆凉水，但陆晃吧他深深觉得，青十一这么做是对的，让自己不能够盲目乐观的。 再检点了一番要带的东西，在下午一行四人上路了。 在山脚下时，四人走得挺随便的，毕竟这儿离老虎常出没的地方很远，众人心里都很是平稳的，并没有什么慌张的情绪。 但到了半山腰后，陆晃觉得四人走的阵形必须有所讲究了，于是他跟青十一小小合计了一下。 最后定下的顺序是。 打头的是吴英。 而陆晃排第二位，排第三位的是张江，最后是青十一。 这一个顺序，表面上是陆晃与青十一商量而定的，实则，拿大头主意的还是陆晃。 因为青十一根本觉得没太大必要。 而由陆晃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陆晃也是觉得十分合理的，因为之前自己所构想的那样嘛，那个自己是负责文事方面的，而青十一则是负责武事方面的。 四人如何走队形，当然不属于武事而属于文事的。 所以呢，按理也应该是陆晃而不是青十一拿大主意的。 陆晃这么样的一个决定自有其道理的。 因为吴英很积极，他又没有太大的畏惧心，大概身有飞刀，还有青十一这个移动大杀器在吧，所以他心大而且很有着一种去郊游的快乐感觉，放在前面积极探路是最为合适的。 而第二个是自己，陆晃觉得吴英如果有方向上面的错误，或者说是有什么疑难问题，那自己可以立马解决的。 而排在第三的是张江，因为他胆小呗，就放中间，挺合适的。 青十一则放在最后，因为她实力最为强大的嘛，所以她一定是压箱底的那一个，前面出现了任何的问题，她在后面都可以了解得到的。 统驭全局的重任，如果不交给青十一，陆晃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交给谁了。 这便是陆晃整个的统筹安排。 他自以为挺好的挺完美的。 就在小小队伍一路平稳向上推进时。忽然那边响起了一阵“吱吱吱”的叫声，张江的神经在四个人当中可算得是最为灵敏的了，当下他大声叫起来：“是老虎在叫么？” 吴英在最前面，他听了停下自己的脚步，多少脸上带着点儿声无奈与苦笑的，扭头看着张江，并对他说道：“张捕快啊，这声音能是老虎的声音么？老虎什么时候发声变得这么吱吱吱了？” 陆晃听了吴英的话，他也是觉得很好笑的。 吴英说得对，老虎又没有变异生物种类，试想怎么可能发出那样的声音来呢？ 青十一一语出结论：“是猴子在叫。” 青十一的话，是正确的，陆晃也相信青十一的话的正确性，只因为他自己也了解得那声音应该是猴子所发出来的。 陆晃很快看到一只大白猴子，生得浓眉大眼的，如果它再一步进化，大概是会进化成一个忠厚诚实的老实人吧！ 大白猴已经那么蹦蹦跳跳来到了四人面前，它一张开双臂，要拦了他们去路。 吴英想都没有多想，他开始有动作了，那动作便是去自己的怀里掏摸那些准备好的飞刀。 陆晃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喝止吴英，那边青十一就抢先一步出动作了，只见她一个箭步来到了吴英的面前。 她厉声喝止：“你干什么来着！” 没想到青十一一个眨眼功夫便是来到了自己的眼前，给吴英的一种感觉，他好像觉得青十一在飞一般。 吴英的一对眼睛珠子瞪得大大的，他不明白，青十一飞这么快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是干什么来着。 青十一喝道：“别拿飞刀出来。” 吴英一怔之下，但立即执行了青十一的命令。 然后青十一庚即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将面饼拿出来。” 吴英也怔怔的照做了。 吴英面饼在手，青十一一把夺过去，将面饼一抢掰成两半，一半大一半小。 然后将大的那一半跟小的那一半并在一块儿，对着那一只大白猴比了那么一比，再后她使力将大的一半朝外一扔，那大白猴似乎点了一下头，一个转身，朝面饼飞翔的方向直追了出去。 青十一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陆晃见着这场景很觉得新奇啊，他几步来到了青十一面前，下巴冲着她手里的面饼扬了扬，意示询问。 青十一道：“不可拿飞刀飞一只野猴，恐怕会招引群攻。”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点头表示自己收到。而吴英听了则是做了一个咋舌的模样，好像后怕自己一飞刀出来的后果一般。 陆晃又问青十一：“你对面饼那一系列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青十一笑着道：“没什么，一个表态而已。” 陆晃他再一次的发挥出了“不耻下问”的精神，继续问道：“表态了些什么啊，青头儿，你可别藏着掖着的呢，你给解释解释啊！” 青十一本也没有想藏着什么的，只不过她是懒得解释而已。 现在既然见陆晃都这么热切的想知道个究竟，那就不妨给他说说呗！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的。 青十一于是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面饼，然后道：“我之所以一撕为二，是说我有分享的精神，而我是跟大白猴要分享的，而一半大一半小，我只取小的，那么是告诉对方，我愿意优先让它。所以大白猴听懂了，也不为难我们，自己去了。“ 陆晃听了青十一的话觉得十分的新奇，他想了许多。 首先想到这大白猴很是知道轻重，并不一定要将人逼到底，要人的全部东西。 这一点算是很知进退，比起来好多的自谓高级的人类也做得很有些分寸感呢。 二就是分享之精神。 青十一说到了分享之精神。 这是互联网的一种精神啊。 在互联网早期这种精神真的很可贵，不过后来商业化厉害了，陆晃私意以为互联网的分享精神已经可算是大大的打了个折扣。 但凡见网上要收费的多，免费的已经很稀罕了——当然了，后来的人也习惯了互联网收费，只是这完全算进步么，在陆晃眼里却也是未必的。 类似，只单举一个城市化建设的例子但可知道一二的。 说到现代化建设嘛，人人喜欢，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对于古迹的破坏，那也是无可奈何花流水的样子。 ——好多的事，鱼与熊掌也难以兼得的。 而陆晃又想想这大白猴子也挺聪明的，有类于人性的一面啊。 第六十七章 烤鸡 [] <a href=" target="_blank"> 青十一解了大白猴拦路之厄，一行四人继续按照规定的线路向前， 越朝上越有些路难认难走了，陆晃看到了地图上面的标识，但是还是很犯迷糊的，这一次他正在研究自己手头的地图，听到后面传来了削砍声，回头一看，却是青十一已经从怀里摸出了匕首，然后在大树上刻痕。 陆晃心里不由得心里赞叹了一句：“青十一野外求生有一整套，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熟手啊。” 陆晃心里一动，指着前面两条实在是不知道走哪一条路的岔道，问青十一：“青头儿，你也来参详参详，咱们应该走左边这一条岔道呢，还是走右边？” 陆晃真的是对青十一抱有很大很大的希望的。 可是青十一说出来的话，却让陆晃泄气。 青十一狭长的双眼那么冲着陆晃一瞪道：“你问我啊，我难道来过这孤山么，我怎么知道呢？” 陆晃有点儿发傻了。 吴英走过来道：“要不我先去左边看看，走一段跟地图上面对比一下，如果错了，我再退回来，咱们到时再走另外一边，你们觉得如何呢？” 吴英的话说出来，两位领导陆晃与青十一还没有发表意见呢，那边张江先开口说话了，他表情很是严肃认真的道：“我觉得那不太好。” 张江既然说话了，其他三人都看着他。 就听他说接下来的理由吧。 果然听得张江说道：“我觉得吧，这么很不妥，咱们人数就分散了。如果吴英那边遇到老虎了呢？他一个人对付不了吧！” 吴英想想，如果真的如张江所说那样，自己单身遇到了一只老虎，那绝对是对付不了的，即便是有飞刀一大把呢。 但吴英是乐观的嘛，所以当下他对张江道：“可是未必有真老虎啊，依之前陆师爷所说的，可能是人在虚张声势的。” 张江还是摇头：“如果不是真老虎，那么他们一定会设埋伏或者圈套什么的，那你一个人也挺危险的啊。” 吴英听了这话他心里拿不定主意，虽然之前是他提议的让自己一个人先去探路，但现在经张江横插了这么一杠子，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办了。 吴英就瞅着两位上司。 陆晃本来觉得吴英的提议是可行的，但是他想着张江的话也不无道理啊。 再加上他们进孤山已经走了好一段路，此时天渐晚，尤其是在山里，更显得黑起来。 而一旦黑起来，就让人有一种不明觉厉的不安全感，所以，如果求稳妥的话，吴英还是如张江所说那样，不要一个人去的吧？ 陆晃这么想着，他脸上也流露出一种挺踌躇的表情来。 陆晃也不好自己一个人作决定，他转头看着青十一。 青十一一句话就将所有的问题给解决了。 青十一对其他三人说道：“我一个人去左边探路。”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话说得很简单，但是很合理的。 对的，可以一个人去探路，但是那个人不应该是吴英，那个人应该是青十一啊，以她的实力，一个人应该能够搞得定大多数的情形。 但青十一一走，反而他们余下的三人成了弱势群体的一方——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是不是弱势群体并不看人数上面多少，而是看整体的实力的。 现在青十一虽然一人单枪匹马，但她可谓是强势的一方了。 但陆晃又想，三个大男人，两位捕快，一个会一招实战的小师爷，当能自保吧。 再说了，有一些飞刀在身，也可以提升自己的自信心的嘛。 陆晃点头说；“可以”。 吴英当然也觉得青十一去没问题的。 张江也同意了这个明显很合理的提议。 青十一于是身影晃动间，已经向左边的岔道去了。 而三人留在了原地。 并没有隔得太久，青十一就反身回来了，她说：“左边走不通，是一条死路。” 于是三人当然就选择了右边的一条路行。 越朝上，走得越是辛苦，按在着地图的指示，陆晃觉得已经离可能出现老虎的第一个红点距离上相当接近的了。 于是陆晃将此情形通报了其他三位。 张江无疑是最为紧张的那一个了，而这一点当然是在陆晃预料之内的。 之前张江一贯都是表现最为紧张的一个嘛。 张江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看着青十一道：“头儿，咱们接近危险区域了，需要提前作什么准备么？” 青十一没有径直的回答张江的话，而是将头微微那么一拧，她的目光就投注在了陆晃的身上：“陆师爷，你说呢？” 陆晃有点儿苦笑道：“青头儿，我可从来没有跟老虎打过交道的啊，我什么样子的经验也没有的，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青十一眼见陆晃这么表情真诚的说，她遂点头道：“好的，我来拿主意。” 她走到陆晃身边，让陆晃将地图拿出来再瞧瞧，比划了一下现在的位置。 然后她对陆晃等三人说道：“我看这样吧，咱们就不要再这么紧靠着行进了，咱们将队形给拉开，然后呈扇形向前去。” 三人听了都齐齐点头。 青十一与与张江在左翼，陆晃与吴英在右翼。 除了青十一一副很是淡定的样子，其他的三人都表现得很是紧张。 陆晃不管是真老虎还是假老虎，他也手心里捏着一柄飞刀，管他真假，出来一个冒头一个，就来一柄飞刀伺候呗！ 四人朝前小心摸索了走，走了半个时辰，虽然走得甚慢，但在陆晃的估量里，应该已经过了红点的势力范围。 陆晃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打个手势向其他三位，意思是咱们已经过了危险区域。 那么事实上可证明，第一个红点，今日没有任何老虎出没的。 吴英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忽然间有了一个新的提议，他建议道：“现在咱们已经过了一个红点区域，我看咱们就先将晚饭给解决了，也补充点气力，等会儿与那真假老虎相斗时，也更加的有力气一些嘛！” 张江并没有表示赞同的意思，但其实他也自不必再表示任何的赞同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肚子那么“咕咕”的叫了两声，也就是说他的肚子已经代表他投了一张赞成票了。 陆晃自己倒是无所谓的，他也没有觉得太饿的感觉。 陆晃看了青十一一眼，他是无声的在征求青十一的意见了。 青十一看了看天色，她颌首道：“也好，咱们就随便的吃一些吧。” 青十一所说的是随便吃一些，但吴英实际操作起来可不是这样的。 吴英好像一直都企盼着这一刻了。 陆晃看吴英接下来的所有表现，他甚至有那么一个感觉，吴英此趟上孤山来，其实最为重头戏的就是现在这一出了。 只见吴英很热络的去捡拾了好大一堆的柴火来。 吴英就手，用火刀火石点燃了火煤，然后很轻松的升起了一堆篝火来。 篝火那么一升起来，陆晃也觉得有一种野炊的感觉了。 四人围拢了，吴英那么积极主动的，开始弄那么一只鸡。 青十一看了吴英一眼，很是明显的陆晃看得出来，青十一对于吴英的举动十分的感觉到困惑。 她大概觉得吴英都是在搞怪的吧。 青十一就手拿了一个面饼出来，就是之前她掰开给了大白猴一大半后，自己所余下的那一小半了。 青十一吃了几口，开始喝自己所带来的水。 应该只是很普通的水而已。 陆晃觉得青十一挺不讲究食物的。 相比起来，吴英还是一个男的，好像对饮食，对比青十一一介女流而言，更加的重视一些的吧。 陆晃自己也有可以食用的东西，那就是带来的大苹果，苹果下了酒吃用，虽然没有真的苹果酒的感觉，但是陆晃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假想一下的。 想像力很重要。 比如说一个穷人，可以将天上的星星想像成自己的价值连城的宝石，也是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的嘛。 张江没有先吃什么垫底。他好奇的在那边缠着吴英问这问那的，张江在问：“吴捕快啊，你准备如何弄这只鸡呢？” 张江心想吴英既然这么不嫌麻烦，不辞辛劳的带一只鸡上来，一定会很讲究弄这只鸡的。 吴英那边已经架起了一个烤鸡的架子来，他头也不及抬起的对张江说道：“嗯，我准备烤一只鸡来吃！” 张江听烤鸡，光这么听着，他就很觉得要流口水的架式了。 他偷眼看看青十一，在吃什么呢？ 在吃面饼，冷的面饼加清水，水一定也是冷的，那感觉，好寒碜啊。 张江他再偷眼去看陆晃时，看陆晃在吃苹果，当然还加上酒的，但是，也吃得甚是不高级的样子。 都是冷的嘛，想想还是烤鸡值得等待的，于是张江他便选择了等待，自己既不吃面饼也不吃苹果。 陆晃那边跟青十一正在聊着天呢。 陆晃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点，于是他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啊，我且问你一件事，可否？” 青十一道：“可以。但你也不必这么文绉绉的吧。” 陆晃被青十一这么刺了一下，可是他不以为忤的笑了一笑。 陆晃继续说道：“我之前在你一个人去探路并只余下我们三个人时，我就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忙着吃自己手里的东西，她没去用话搭理陆晃只是尖尖的下巴微抬起来，朝着陆晃一面晃了晃，无声意示陆晃自己继续则成。 于是陆晃继续。 第六十八章 飞刀的传说 [] <a href=" target="_blank"> 他对青十一说道：“那时我就在想啊，咱们三个人，说老实话，战斗力不强的。” 说着，他看了吴英张江各一眼，他话声不低，当着两位捕快说他们实力不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男人的面子问题，但是没有，那两位对烤鸡兴趣太大，都没有如何去关注两位上司的对话吧。 陆晃觉得自己于此点上倒是多心的了。 陆晃看着青十一于是继续道：“如果遇到厉害的角色，比如对方来的是一个高手，他能够将我们三个轻松拿下的。” 青十一此时听得陆晃这么说，倒是给了陆晃一个及时的评价：“你陆小师爷倒是有自知之明嘛！” 陆晃稍有点儿尴尬的笑笑，不过说正事儿要紧，尴尬不尴尬于他并不太重要的。 陆晃又道：“所以呢，我请教青头儿你啊，有没有一种阵法的存在。” 青十一才怼完了陆晃，却不曾想到陆晃会突然间提出“阵法”。 她倒是一怔看着陆晃：“你再说一遍，什么玩意儿来着？” 陆晃于是乎老实的重复了一回：“我所说的是阵法啦。” 青十一脸上带着几分的疑惑：“阵法，你不是指行军打仗的吧！” 陆晃道：“当然不是啦，我想着三人如果有一套什么阵法，相互配合的话，战斗力可以提高好几倍的。” 陆晃这是受到了武侠小说影响，在五花八门的武侠的世界里，哪怕几个人武功很平平，但是他们有一个快速提高整个体战力的法子。 就是摆个阵。 比如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七星阵，还有什么丐帮的打狗阵法，少林的罗汉阵，总之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三，或者是三个臭皮匠应该可以差不多抵一个诸葛亮的吧。 青十一终于听明白陆晃的意思了，她先没有径直说什么的，而是先又咬了一块面饼。 陆晃觉得青十一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吧，这算是在吊自己的胃口了。 他不知道这个平行世界有没有武功阵法这种东西，他只希望可以从青十一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可是青十一她偏偏不肯爽爽快快的说出来，于是陆晃只能吃一口苹果，再喝一口酒。 先老老实实的还是等着呗！ 青十一终于开口说话了：“陆师爷，你觉得真的会有这种你所说的打斗时的阵法存在么？” 陆晃连忙点头：“我觉得应该会有啊。就是几个人在一块儿嘛，人多力量大，最起码的，大家可以分工合作一把的，就拿两人来说，如果打配合打得好的话，可以一个主攻一个主守。那么主攻的人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破绽，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帮他补上的。” 陆晃向青十一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粗浅想法。 青十一闻言，先思考了那么一下，终于道：“你这么说，有道理。” 陆晃听青十一说这话，心里“腾”的起了希望。 如果青十一可以点拨一个三人阵法的话，那自己跟吴英张江的两捕快一师爷的战斗小单元成立，那就是一个强点了。 三人成龙嘛！ 但青十一的话锋那么一转：“即便如你所讲是有几分道理的，可是我并不知道什么阵法，任何的我都不知道。” 听青十一如此坦白，陆晃他顿时就泄了气。 原来青十一都不知道啊，那自己想阵法什么的，还真的是想得太多了啊！ 陆晃一时感觉得意兴阑珊的，他没有说话的兴致了，只是喝洒酒。 那边吴英不断的转动着木杆，烤鸡的香味已经开始散发出来了。 张江看得眼睛珠子都绿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那吴英道：“咱们可以开动了么？” 吴英摇头说道：“别急，还差火候呢。” 吴英说罢，笑嘻嘻的看了张江一眼：“怎么着，你嘴馋了，想吃了么？” 张江吞吞口水，使劲的点头。 不止是张江想吃。 陆晃现在也被这扑鼻的烤鸡香味给吸引了，他觉得吴英身手不怎么的，但是这烤鸡的本事真的是一流啊，闻着都香，那吃起来估计也不差的。 陆晃想着，偷眼去看青十一，她好像不为香味所动，根本连目光都不朝那个方向瞟哪怕一眼的。 陆晃心里觉得青十一可真的是淡定啊。 淡定帝一枚！ 又隔了一会儿，吴英从怀里拿出一柄飞刀来，去挑了一小块鸡肉，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开始缓慢的咀嚼。 陆晃觉得吴英这一切过程做得都是极慢的，就像是慢动作展现一般。 张江在一旁看得眼睛珠子好像都快要掉下来了。 张江又使劲的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半晌吃力问着；“吴捕快啊，这鸡肉味道如何，可是烤好了么？” 吴英却作怪，一时并没有回答张江的提问，他眯了眼睛，好像在无比的享受这样的一种美味。 都舍不得分出一点半星的时间，去浪费了跟张江废什么话。 吴英终于完整的享受了一小块鸡肉，然后他才带着一脸欲望满足的样子对张江道：“张捕快，可以了！” 张江大喜，他也从怀里摸出了飞刀，但他比吴英会做人，忽然间觉得这么做不妥当啊。 不妥当在哪儿呢？ 就是两位上司都还没有品尝到美食的呢，哪儿又轮到得到自己呢？ 自己真那么争了先，那也太不会做人了吧！ 张江于是带着笑过来对陆晃道：“陆师爷，鸡烤好了，你去享用一下吧！” 陆晃点头，闻得这么香，他食指大动，很有兴趣去品尝一下的。 那边张江也在跟青十一说：“青头儿，你也去试试，应该不错哟！” 青十一好像没什么兴趣，她说：“你们去吃吧，我够了。” 她应该是在说自己吃面饼已经够了。 于是现在三位男子开始围吃烤鸡了。 陆晃觉得味道不错，所以张江在那儿大赞吴英这烤鸡的手艺时，陆晃也并不觉得张江就是在拍对方的马屁了。 因为是事实嘛，事实哪儿说得上什么马屁不马屁的呢！ 陆晃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还是忍不住的去偷眼瞧了一下那边独自坐于一隅的青十一。 陆晃觉得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三个大男人吃美食，将一女的搁一边，陆晃至少觉得自己是很不君子的。 虽然青十一之前有些动作不太君子，但陆晃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所以陆晃决定还是割一块肉，去请青十一尝尝的。 陆晃想好了，果然便这么去做，他拿手里的飞刀割了一块肉，刀尖插了，来到青十一面前。 伸手递在她嘴边，笑着对她说道：“青头儿，你也来尝尝吧。” 青十一却没有一时就接，她只是目光冷冷的看着陆晃。 这原也在陆晃的意料之内，他不急，还是脸上带着微笑说道：“真的可以尝一尝啊，我已经尝了，味道还是真挺不错的！” 青十一嘴唇轻微动了一下，看起来她稍有犹豫，但最终还是从陆晃手里将那一柄飞刀连烤肉给接了过去。 陆晃心里暗笑着，这大概是跟不打笑脸人一样的道理，一个微笑着向你提供美食的人，你是很难拒绝的吧。 包括青十一这么一个特立独行之人。 陆晃笑眯眯看青十一将烤鸡肉给吃了。 陆晃忍不住的还是表扬了一下吴英：“吴捕快的那个本事嘛，那需要再磨练磨练的，但他烤鸡的水平，那是很不错的！” 青十一似乎并不赞同陆晃对吴英的表扬，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个优秀的捕快并不需要能烤得一手好鸡。” 陆晃见青十一不认可，他也不争辩，如此美食，欣赏即可，又何必去争辩呢？ 青十一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手里的飞刀上。 飞刀已经没有肉了，青十一手腕轻转，陆晃半眯着眼睛，也可以看到青十一手里的那一柄飞刀随着旋转的角度有所改变，而闪烁着微光。 青十一忽然道：“陆师爷，你看好好一把杀敌的飞刀竟然拿来作吃烤鸡的工具，你看是不是物未尽其用啊？” 陆晃倒没有这么觉得，不知道这是不是青十一对于吴英烤鸡有所微词的原因。 但陆晃现在心里忽然间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他觉得与青十一所说的两相比较，也就没那么的重要了。 原来陆晃忽然间想到了飞刀，那最著名的飞刀。 于是陆晃清清自己的喉咙，他对青十一道：“青头儿，据你所知，使飞刀在江湖上最出名的是哪一位呢？” 陆晃说完这句话，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青十一，侧了头，准备仔细聆听，他的心也禁不住“怦怦怦”跳了起来。 不会听到一个“李”字的吧？ 青十一还在玩弄着自己手里的飞刀，她没有看陆晃。 但很显然她已经听见陆晃的话了，而且听得很完整的。 青十一隔了一会儿才道：“江湖里使用飞刀也没有什么专门的高手，飞刀这种东西，嗯，只能是一种辅助手段而已。” 哦，听青十一这么说，陆晃就明白了。 于这个世界，飞刀这只能算作是一种小儿科一般的东西。 不可能登上大雅之堂的。 可是陆晃他忍不住要多说几句。 “青头儿啊，其实，我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说。” “一个传说，关于飞刀的？”青十一的反应不慢。 陆晃使劲点点头道：“正是的啊。” 青十一反正得等吴英张江两位主力将那烤鸡给分食而完，她有时间与耐心听陆晃讲传奇故事。 ——这边陆晃与青十一已经表达了他们不继续参与大吃烤鸡的活动了。 于是陆晃又接道：“嗯，有一段时间，江湖里有一个人他让飞刀成为了一种最厉害的武器。” “飞刀成为最厉害的武器？”青十一轻蔑的一笑：“陆师爷，那都是你扯的吧！”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轻蔑的说话，但是他很沉得住气，并不恼的。陆晃笑笑道：“青头儿，你也别急啊。且听我慢慢道来。” “好。”青十一漫应一声，一脸你爱说就说，但我未必会认真的去听的架式。 于是陆晃又继续道：“青头儿，那时江湖上盛传一句话，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青十一听了身体一怔，她下意识的重复着：“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第六十九章 满天星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点头：“是啊。便是说小李飞刀出手，没有人能够躲闪得开，除了死，也没有第二个结局了。如果小李拔飞刀，那么，被掷的对象也就等同于死亡了。一刀毙命，再无活口。” 青十一喃喃还念叨着：“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好霸气的一句话！” 陆晃也叹道：“是啊，此人为探花，却又有飞刀排名江湖第一，可谓文武双全了。” 青十一却笑了起来：“不真实，这种事，也只能是传奇而已。” 是的，这种事只是传奇，只能存在于小说里，但陆晃不可能告诉青十一这些。 两人说话间，那边吴英与张江已经将整个烤鸡解决了，吴英很满意的样子，陆晃觉得吴英来孤山的任务，可能在吴英自己看来已经完成了。 可是对于整个四人小组来说，一切都只是刚拉开了一个帷幕而已。 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陆晃是不知道的，但在他的预想里，总之是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四人继续向前，吴英那一只烤鸡大概让他很满足，吴英向前的速度挺快的，因为吴英是这四人小分队的头一个人，他快则整个小队的速度都变快，很快，自地图上判断，已经快临近了第二个红点处。 也就是意味着第二个真假老虎可能出现的地方。 此时他们已经点燃了两个火把，分别在吴英与张江手里。 陆晃立即给出了快到第二个重要区域的提示。 然后呢，四人自然还是按照了青十一之前所安排的法子，呈扇形朝那个区域逐渐推进过去，而陆晃此时也提醒了吴英，别走得太快了，保持合适的速度最好。 就这么扇形推进，第二个红点处，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待完全过了那危险区域后，陆晃长长吁得一口气的同时，他也去看了青十一一眼，正好的青十一也回看了陆晃。 然后两人会意般各自轻轻点了一下头。 陆晃心里明白青十一的意思，其实他们心中是共有一个想法的：既然前两个标注点都没有老虎出现，那么，只余下最后一个点了，应该就在那儿了！ 四人再次向第三个红点区域前行。 当然，不光是陆晃与青十一知道已经来到了最为关键的区域，吴英与张江也明白这一点。 这不是需要复杂的推理才知道的，这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事实而已。 陆晃再次发出了提示——第三个点的区域已经逼近了。 这一次陆晃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得更加的厉害了，只因为这第三个点跟前面两个点都大不一样的。 前面两个点都有着两种可能性，或者“有”或者“无”，可是，现在只余下了这么第三个点，也仅仅有一种可能性——“有”了。 陆晃手里已经捏着一柄小飞刀了。 他手触摸的地方，当然可以感觉得到小飞刀打造的粗糙，跟“精致”一词儿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的，但是对于陆晃来说，这个是并不重要的，他不在乎这个，有飞刀在手，就成！ 青十一在离陆晃不远的地方，陆晃心跳得愈发的厉害，他看了青十一一眼，她好像没什么异样。 但是张江呢，陆晃不知道吴英心态有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张江一定有的。 不为别的，只为陆晃眼见得张江手里的火把在剧烈的摇晃着，显示着张江内心十分严重的不安啊！ 陆晃看着张江，只怕他因为内心的害怕，到了一定程度手里的火把会拿不稳。 虽然即便掉了，还有吴英的一把，可是毕竟光亮就暗了一大半。 所以陆晃正想着出声去提醒了张江，让他不要那么的紧张。 正在陆晃要张口说话时，忽然间他看见那边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 但是动得快，也停得快，陆晃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吧。 他心里暗自苦笑了一声，被张江那么紧张的情绪给感染了，自己是有些个疑神疑鬼了吧！ 但陆晃正这么想着时，那边青十一忽然开口大叫：“大家小心了！” 小心！还是让大家，是每一个人都可能遇到危险么？ 陆晃心里一惊，他不及去看青十一那边的情形，手里紧紧捏着飞刀，脑子里快速的只是盘旋着一个念头，如果有老虎，管它真与假，出来就吃我一飞刀，虽然不是大名鼎鼎的小李飞刀，但我陆氏飞刀也是刀，可不是玩具什么的，可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中我一刀，让你倒八辈子的霉！ 陆晃心里琢磨着，但一时好像并没有出现任何危险的迹象。 吴英与张江看上去也很困惑。 但青十一的表情很严肃，而且她已经手上握了出了鞘的匕首！ 陆晃正要出声相询于青十一，但他心里忽然间一动，看青十一的目光并不是四下在游走的，很是显然的，她的目光此时此刻正是投注于某一个地方的！ 陆晃顺着青十一的目光看过去，他也将目光投注在青十一所看的地方。 陆晃目光凝定，他的心里再度一动，嗯，这不是自己之前觉得有什么异动的地方么？ 难道说起来，那之前并不是自己的眼花了。 而青十一的目光也紧紧盯在那儿，说明那儿之前的确有异动。 那是很深很长的草丛，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两根火把也无法让他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晃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老虎在里面么？ 忽然间那儿有动静了！ 一条黑线突然从那深茂的草丛里窜了出来！ 其速度极快，方向是奔向张江的。 张江大骇着，他哇哇大叫间忽然又是一声惨呼。 青十一已经叫了出来：“是蛇啊！” 对，是蛇！陆晃也看明白了，一条黑蛇从草丛里直窜了出来，它奔向了张江。 张江似乎被蛇咬了。 张江手里的火把落了下来，那蛇被下落的火把一砸，好像受了惊，一时没动。 张江人已经倒瘫于地。旁边是那条黑蛇。 陆晃看它一动不动，身体极长，黑得十分的诡异。 陆晃青十一还有吴英三人围住了那蛇。 可是蛇没动，他们也不敢贸然而动。 吴英忽然间忍不住了，他喝一声：“着吧，你！” 手腕一抖，飞刀出手，朝蛇飞了过去，那蛇身子一动，飞刀没扎中它。 其实陆晃看得真切，即便是那蛇身不动，吴英手里的这一柄飞刀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无它，其准头不正啊！ 那蛇受了惊扰，一下朝陆晃这边扑过来，陆晃现在手里不是一柄飞刀而是一把，眼见蛇朝自己昂首直冲，陆晃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手里刀来了一个满天星手法，全飞出去了！ 然后在一片混乱里，陆晃就地打滚要闪避开蛇的一击！ 耳听得有人呀的一声，眼前光亮全无，还有一声“刷”，不知是什么声音。 但陆晃身子滚出去好远后，才敢停止滚动，然后他试了试全身以及四肢，应该没有被蛇咬吧！ 他再侧耳细听，只有一阵“哎哟哎哟”声，应该是张江所发出来的。 但是怎么会突然间全无任何光亮了呢？ 陆晃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因为他觉得吧，即便张江之前被蛇一咬，他手里的火把落地并迅速的熄灭了。可是吴英那边还有一火把啊，怎么自己满天星手法将飞刀掷出去后就也熄灭了呢？ 还有，那条蛇呢？ 好像没有听见它的动静了，想来大概是被自己一通乱扔出去的飞刀给斩首了吧。 自己这一手想来也并不如何的高明，但是，乱枪打死鸟，好歹这一手也算得是勉强成功了。 陆晃舒了一口气。 然后又听到了另外有人在“哎哟哎哟”叫着了，除了张江还有人受了伤？ 陆晃最怕是青十一受了伤，但好在不是，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如果自己并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吴英吧！ 想到只是吴英而不是青十一，陆晃的心里松了不少！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有光亮。 天从人愿啊。 很快的真的有了光亮。 陆晃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青十一那边已经捡起一个火把并点燃。 现在陆晃在光亮的照明下，才看清了一切。 张江倒在地上显得受伤很是沉重的样子。 而吴英手里的火把现在在青十一手上，吴英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现在哼痛之声比之刚才是小了不少的，可是现在呢，他的表情还是挺痛苦的。 而那蛇呢？ 已经成了两断，一把匕首在两断的衔接处插着。 那当然是青十一的匕首，并不是飞刀，匕首跟飞刀有相近的地方，但是模样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出不一样的！ 陆晃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原来这蛇并不是我飞刀其中一柄所斩杀的啊！” 陆晃原来以为是，现在看清楚了知道不是，他挺遗憾的。 说明自己那胡乱满天星扔法，对蛇根本没起任何的作用啊。 而陆晃心里正在遗憾着时，那边青十一冷冷说得一句：“你以为你扔得挺准的吧！” 陆晃很无语，看着青十一，心想你是高手，但能不能不在低手心口处再撒盐呢？ 不撒盐你就不痛快么？ 陆晃没有吭声，在此种情形下他觉得自己不吭声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可是他不吭声，青十一还继续说话了：“但你也不是完全不准。” 陆晃不明白青十一的意思，他走向吴英，还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问：“你怎么了，你也被蛇咬了？” 但想蛇不是已经被青十一匕首一下给斩为两断了么，怎么成了两段还能咬人？ 陆晃想到这儿打了一个寒噤，他情不自禁的又向那条蛇的位置处看了一眼。 虽然是两断蛇，可是好像还是对人有着某种十分可怕的威慑力一般。 第七十章 好尴尬 [] <a href=" target="_blank"> 正在此时青十一那边又冷笑了起来：“吴英不是被蛇伤的是人所伤的！” 是人伤的？ 有敌人么？ 陆晃立即警惕起来，手里无飞刀，敌人来了如何应付呢，那就来一招实战化的“搬拦捶”好了！ 青十一见陆晃那样子，她实在是感觉到没好气。 几步过来，一指地上，对陆晃道：“你看谁呢，伤吴英的人不正是你么？” “伤吴英的人原来是我啊？” 陆晃最初是迷糊的，他是真迷糊，并不是装出来的。 可是当他一低头看到地上散着的那些个飞刀时，他的脑子里面那么一个激灵，他顿时明白过来了，是自己伤的吴英，居然是自己伤的吴英！ 一个小师爷居然是伤了自己小组里的吴英。 而且是一个有着那么好的烤鸡手艺的吴英！ 陆晃一时心里翻滚着十分复杂的情绪了。 只因为他觉得这个也太奇葩了，主要不是别人奇葩，而是自己太奇葩了。 一把满天星手法扔出去的飞刀，没有一柄能够斩蛇，反而伤了自己的同伴。 实在是令得人哭笑不得啊。 当然了所谓“满天星”的手法，也只是朝自己的脸上贴金的一种说法而已，真实的，应该叫“乱扔一气”手法才是。 青十一见陆晃那么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心里明白陆晃这是明白过来了。 青十一趁机还要敲打一下陆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那一把飞刀扔得还挺帅的啊？” 本来陆晃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他自然不会那么认为了，他觉得不帅而像“大便”一样的臭，臭不可闻！ 陆晃既然明白了是自己伤了手下吴英，他当然要向吴英道歉了。 几步走到了吴英的面前，陆晃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对吴英道：“不好意思啊，吴捕快，我真是不小心，唉，真没想到会误伤到你的呀！” 吴英听了陆晃的话，他连连摆手道：“哪儿，哪儿，陆师爷你不必那么内疚，无心之过而已。” 上司向自己道歉，作为下属当然不能过于计较上司之失，这个道理吴英倒是懂得的。 接下来就是处理伤者了。 吴英这个算很轻很轻的伤了，好在陆晃扔飞刀的力道不成，又挺歪的，所以吴英只需要那么稍稍微包扎一下即可。 但是张江这一边的情形可不太妙了。 陆晃青十一吴英三人围在张江的身边，看张江那脸色都黑下来了。 陆晃去检视张江的伤处。 他发现张江的右腿被咬了一口，蛇口不小，咬得也深。 陆晃只是简单看了那么一下，他心里琢磨着这蛇应该是毒蛇吧，否则张江不会现在如烂泥一样的瘫在地上，而且还一直喊痛不止的。 陆晃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他抬起头来去看青十一。 青十一脸色十分的郑重，她半俯下自己的身子，很是仔细的看蛇所咬的伤口。 她看得比自己要仔细，陆晃心里“怦”然一跳，觉得青十一既然比自己看得还要仔细一些，那么至少说明，她很可能发现什么了。 青十一终于抬起自己的头来，陆晃与吴英都焦急的去看她，而且那吴英还十分着急的问了一句：“青头儿，张捕快，他这蛇伤如何？” 陆晃听吴英这么问，他也是巴巴的望着青十一，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回答。 可是青十一一副那么若有所思的样子，陆晃也不好再开口去追问什么。 结果，青十一也没有回答吴英的话，她又低下自己的头去看，看了一会儿才终于再次抬头。 这一次，陆晃他终于听到青十一说话了，青十一轻轻说了一句：“黑软蛇。” 黑软蛇？ 那是什么蛇，陆晃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考虑到自己是一个纯粹又纯粹的穿越人的角色，陆晃觉得自己没听说过，但可能吴英却是听说过的，于是他很自然的扭过头去看吴英的表情。 但吴英的表情跟自己的别无二致啊，吴英看上去也是一脸的懵圈。 显然吴英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黑软蛇是什么个物种的。 陆晃于是目光从吴英的身上收了回来，他重新的投注到青十一身上去，陆晃压低了声音问那青十一道：“青头儿，你说是黑软蛇，这是什么个蛇啊？” 青十一缓缓说道：“这黑软蛇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蛇，人一旦被其咬中，会全身发黑，然后渐渐的身体四肢变软，最后痛苦的死去。” 听着被这什么黑软蛇咬后，死前症状那么可怕，陆晃心里打了一个寒噤。 但是他得问青十一要紧的话：“青头儿，这可以活多久啊？” 青十一道：“如果没有医治，半小个时辰而已。” 半个时辰？ 够毒的呀！ 这么短的时间，要弄张江下山求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吧！ 不，不是几乎，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 吴英急了，眼见一个伙伴可能就这么眼睁睁死在自己面前，他当然要急。 吴英眼睛圈都红了，他急声问青十一道：“那么，青头儿，有什么法子可救他的么？” 青十一的脸色十分黯然。 陆晃想了一会，他问青十一道：“这黑软蛇咬伤了人，通常用什么来治最为有效呢？” 陆晃觉得吧，如果是自然界的毒物，一定有克制它的东西，在生物环里，一作物可降一物，总是有天敌一说的，所以陆晃直觉被这什么黑软蛇给咬了，一定是可以用什么自然之物治疗的。 所以现在陆晃才有此一问。 青十一这个倒答得挺快的，只听她说道：“当然有，硬草，一种叫硬草的东西可治。” 陆晃“哦”了一声，他又沉吟了一下，问青十一道：“青头儿，你可认识那硬草？” 听陆晃这么问自己，青十一觉得挺是奇怪的，陆师爷如此问，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青十一不知道陆晃这么问具体用意，但她直觉这陆师爷话里有话，于是她说道：“我认识。” 说罢，她看着陆晃，心里蓦地升起了一个念头来，暗暗想着：这陆师爷不会突然从自家的怀里掏出一草来，然后问自己是不是硬草吧！ 青十一这么想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直盯着陆晃。 陆晃当然没有什么硬草，他连硬草的边也没摸过。 硬草摆他面前他都识不得的！ 但这并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陆晃的概念。 他有那种概念，当下他对青十一道：“咱们就近找找，我听人说过，凡毒物它的解药通常都在其附近，咱们可以找找。” 对于陆晃的这种说法青十一从来没有听说过，但见陆晃说得那么郑重其事的，她心里也活动了，觉得按陆晃的话去做也无妨。 眼见得张江也不成了，权作死马当活马医的做法吧。 于是青十一道：“好的，咱们三个分头去找吧！” 然后她大致将硬草的样子给陆晃与吴英两个人讲了。 陆晃与吴英还有青十一分头去找，现在两个火把显然就不够三人用的了，于是又快速扎了第三个火把。 好在就地取材，再扎第三个火把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很快三人各自的分执一把火把，于四下里找开了， 三人所扩的圈子越来越大，忽然间陆晃叫起来：“这儿好像有这种草啊！” 陆晃这么一大声叫出来，青十一跟吴英连忙奔过去。 陆晃不看吴英，因为看吴英也没有屁用，他的目光只是投注在青十一的身上。 只因为吴英也不是硬草的最后下结论者，要下那结论，也只能是青十一而已。 青十一现在已经来到了陆晃的身畔，她半弯下了自己的腰。 她从陆晃的手里取过了那草，陆晃心里很紧张，目光紧紧盯着青十一的嘴巴，看她会说什么话。 青十一先并没有说话，她先是头有了动作，点了一下。 陆晃心里一喜，果然听青十一庚即也说道：“正是这硬草。” 说着，她还看了陆晃一眼，好像觉得陆晃能够想到周边有解药挺奇怪似的。 陆晃也不及多跟青十一说些什么，他对着张江那边一指道：“那咱们赶紧的去医治了张江吧。” 一旁的吴英也连忙的附和说：“就是，就是。” 于是三人连忙奔了过去，又重新的围在了张江身边。 陆晃看着青十一问：“那青头儿你可知道这硬草如何用法么？”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她轻轻说道；“我不知道它的特别用法。” 一听青十一这话，陆晃心里轰的一下，青十一敢情不知道这硬草如何使用！ 那自己找到又有什么用处呢？ 还不是一根废草。 陆晃正自心里觉得万分的沮丧之时，那边青十一却又说道：“我不知道特别用法，但我知道一般用法，我可以试一试。” 听了青十一的话，陆晃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没有听清楚青十一说的是“特别”，现在说可以一试，那自己顿时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青十一开始试了。 她将张江被蛇咬之处拿布反复擦拭了，然后将硬草用她那一柄匕首给斩成细碎。 让吴英去找了一些水来，硬草在水里搅拌一下，然后将其敷在了张江的蛇伤处。 做完这一切后，剩下来的就是等了。 看张江的反应如何。 陆晃见青十一忙活了一阵，额头都见汗了，他走过来会在青十一身边，小声说：“你见累了啊。” 第七十一章 硬草有用 [] <a href=" target="_blank"> 青十一瞪了陆晃一眼，似乎并不接受他的好意。 青十一淡淡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吴英在那边忙前忙后的，张江口干要喝水，也是吴英去小溪那边浸了水来，拧给张江吃的。 吴英还问张江：“你软么？” 张江张了张嘴巴，却只是张了张嘴巴而已，嘴巴里并没有吐得出一个字来。 吴英见状，他着实心里有些个难过的。 吴英不说话了，对着现在如此情形的张江，他觉得自己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好像都没有作用的。 于是他跑到了两位上司，也就是陆晃与青十一面前。 吴英带着几分哭腔的对两位上司说道：“那个，那个，陆师爷，青头儿，不行了！” 陆晃觉得吴英这话说得很不吉利，什么叫：陆师爷，青头儿不成了，难道两位上司都全要挂了么？ 但陆晃当然知道吴英所指的是谁，现在这种语病也只是听得皱皱眉而已，他也不会去说吴英的。 此时此景下，青十一也不会怪吴英的吧。 果然如陆晃所想的那样，青十一也没有生气。 她在问：“情形不好么？” 吴英道：“是啊，我问张捕快他觉得身子软不软，他只张嘴巴，连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那当然证明他的身体是很软了。” 陆晃也没有什么安慰的话好说，他只能是对着吴英道：“你再等等吧，咱们应该有耐心的，如果咱们都这么没有耐心与信心，哪张江他还有什么耐心与信心的。” 陆晃觉得自己的话也起不到什么实际的作用，但目前好像也只能是如此说了。 吴英听了陆晃的话他点点头，径直又回到了张江那边去。 陆晃看着青十一道：“你说你这治疗的法子对么？” 青十一道：“我知道人用草治蛇伤就是这样弄的，至于有没有效果，那我不能打包票。” 陆晃道：“如果张江他，他就死在这儿了——” 陆晃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喉头有点儿哽咽，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上来四个人，下去三个人，他这小组长有领导责任啊。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想多了。” …… 吴江那边又在问张江了：“你软不软？” 张江这一次又张嘴巴，他说了一个字：“软。” 虽然说的是软，但吴英居然能够听见，他大喜，既然能发声了，那证明张江的蛇毒治疗是起作用的！ 吴英的眼睛框儿都红了。 他拍了拍张江的肩膀，表示要有信心。 过了一会儿陆晃与青十一过来查看情形，张江已经好了许多，他甚至能够身体半撑起来了。 一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张江是走在迅速的康复之路上。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张江恢复得已经算是差不多了。 他虽然走路时还需要杵一个什么东西，但基本算是复原了。 张江走到陆晃青十一面前，口里称谢道：“陆师爷还有青头儿，不是你们我张江今日就死在这儿了！” 陆晃与青十一当然要客气一番了。 然后张江原地休息，但留下了吴英作陪。 陆晃与青十一也没有分开，两人一组又向外搜了一圈，并没有什么老虎的存在，真的假的老虎都没有。 陆晃与青十一商量开了。 陆晃道：“青头儿，你看咱们现在怎么办？” 陆晃心里在想着要不要就此收帆下孤山了。 毕竟伤了一个张江，虽然他还能走路，并不需要占人手去背什么的，可是毕竟队伍里多了一个伤员不太方便了。 而这儿已经搜过了，没有老虎，只怕是这一行白费了。 可是青十一有不一样的意见，只听得青十一道：“我看啊，咱们可以就在这儿等一等。” 陆晃有点儿讶异的问：“在这儿等一等？” 青十一道：“是啊，我觉得可以在这第三个点等一下，反正这三个点出现的可能性都大，前面两个点一路寻过来都没有，在这三点的机会最大，那么咱们就以静制动，等一等。反正都来了，还是寻得一个结果为上！” 青十一这么说，陆晃留下来的想法也坚定了。 于是他对青十一道：“好的，青头儿，你的意见我赞成，咱们就这么办好了！” 回到了张江吴英那边，那边好在没有再出什么漏子，青十一将想法说了，吴英张江两人也说“甚好”，在这儿多等等，免得跑一趟空路。 四人现在聚在一起，陆晃正想说什么，看青十一的目光在朝上看。 陆晃心里一动，他暗自想着，这青十一她究竟在看些个什么的呢？ 陆晃也追随了青十一，那么抬起头来看天，天是黑黑的，这山上的天，很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青十一忽然道：“咱们不能四个都在树下。” 陆晃有点儿不解问道：“青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青十一笑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如果四个人都在树下，那就目标太统一了，一旦暴露了，四个人都被发现。” 陆晃点头称是，在这一方面，无论如何，还是青十一很有经验的。 于此时此刻，这些经验都是很宝贵的。 甚至跟人的可贵的生命有关。 陆晃收回目光，看了一下四处周遭的情形，他对青十一道：“那咱们是不是要散开两处，我看还是两人一组，人不要分散太厉害了，那样如果只有一个人，遇到突袭也无法报警传讯的。” 青十一道：“当然，只能分成两组，一组两人。” 陆晃想着如果一组两人的话，是不是自己得与青十一分开了，因为临时的两个分小组，原则上应该各有一个领导在的吧。 但青十一一下就说破了这一层，她说：“吴英与张江在树下面，你小师爷没有什么武功，你跟我在一块儿。” 陆晃听了心里有点儿酸，觉得青十一的话也不准确，什么叫没有武功，我还有一招被实战化的“搬拦捶”呢，只是没有真正意义上实战过的，也不好意思去反驳青十一。 那么，她一定要这么界定了自己，也就让她这么界定了自己吧！ ——陆晃心里如此暗暗的腹诽着。 青十一既然已经分了组，陆晃道：“那咱们朝外围去吧。” 在陆晃的理解里，既然分成了两组，那么吴英张江应该呆在里面，而自己跟青十一应该是呆在那外围的，无它，青十一所在的一组应该是实力更强的，应该在相对更危险的区域吧！ 但青十一对陆晃轻轻摇了一下头。 陆晃就觉得自己很困惑了，这青十一对自己大摇其头是什么个意思呢，难道说她觉得之前她自己的提议要改变么，她要来一个自我否认？ 很快的，陆晃便明白是自己想错了，错到家了。 因为青十一在说：“咱们不到什么外围去，我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啊。” “更好的去处？”陆晃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青十一的话，但是，他心里想不明白，青十一这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青十一看着一脸很茫然的陆晃，她轻轻一笑，又抬头加上一个手指向上的动作，她说：“咱们可以上树去。” 上树么？ 陆晃在最初的惊愕后，他明白了青十一的意思。 青十一说上树，这的确是一个更好于处于外围的法子。 只是青十一能够想到，而陆晃想不到，这跟脑子转得快不快倒没有什太大的联系。 只是与个人的能力有关的。 就像是鸟与老虎，鸟可以想如何用一种“俯冲”的战术与敌相斗，但是老虎它则不成，因为它不能够飞的。像“俯”这个字眼在它的字典里就根本不会存在着的。 现在呢，对于陆晃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无法上树，所以之前他想问题的思路就不会朝上树上一路去。 ——这是很基本的道理。 青十一提到了上树，陆晃抬起了头来，树挺高的。 看着很粗壮，也够人爬的。 可是自己并没有爬树的技巧，也没有攀登山崖的丰富经验，陆晃看了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青头儿，我觉得你想法是挺不错的，因为在上面可以更加起到一种瞭望的作用。高处看得更远的嘛。可是我不能上去，只能是你一人上去。” 青十一瞪视陆晃：“你不会爬树？” 陆晃摇摇头：“我不会啊。” 忽然灵机一动对青十一道：“看张江与吴英他们两个其中哪一个会爬树，然后我换他们，青头儿你看如何？” 青十一却立即摇头否定了：“不必换。” 陆晃笑起来，不明白为何青十一会说不必换。他半开玩笑的说：“不换，我如何上树，莫非青头儿你要现场教我如何上树的么？” 青十一还是摇了摇头。 陆晃更加如入五里雾里。 青十一道：“我可以轻功上。” 陆晃心想我知道你有能耐，可是我没有这能耐啊。 青十一道：“我可以带你一起上。” 啊，原来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青十一可以施展轻功，然后顺便也将自己给捎上了。 陆晃看着青十一道：“你一个人上没问题，我明白，我也看你上过我屋，可是带我一个人上，我可有点儿沉的。” 青十一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带你上。” “什么条件啊。”陆晃的心里是十分的好奇着的。 青十一道：“带你上时，你不要胡乱的动则好。” 陆晃想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问了一句很想问的：“可是，青头儿啊，为什么你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的呢？” 第七十二章 带你起飞 [] <a href=" target="_blank"> 青十一轻轻一笑道：“因为我如果要杀一只羊的话，你觉得我会带一只挣扎的羊，还是一只很显得老老实实的羊呢？”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这种类比很清奇的，以他小师爷这么灵光的脑子，居然也想了一下才有了结论——这类比太歪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应该上哪一颗树呢？ 陆晃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青十一看过的那一颗树，他指了指那树对青十一道：“咱们上这颗么？” 青十一摇摇头：“咱们还是朝外围走一些吧！”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立即明白青十一的意思了，她的意思应该是离吴英张江他们两个稍远一些更好，这也算是起到了分散的效果吧， ——避免被别人一锅端了。 于是青十一在前，陆晃在后，两个人朝外围走了好几步。 青十一目光朝上逡巡着，她显然在找合适两人于上藏身的大树。 陆晃跟在青十一后面，他默不作声。 青十一终于停了下来。 陆晃觉得她应该是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大树。 果然，听青十一说道：“嗯，陆小师爷，咱们就上这颗树好了。” 陆晃表示了赞同，这一方面的事他觉得是属于“武事”，那武事当然是听青十一的了。 青十一招手，于是陆晃过去了。 他紧紧挨着青十一站了，陆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青十一会拉着自己直飞上大树去的。 依青十一刚才所说的，自己只要不乱动，她就有十足的把握。 陆晃觉得青十一很厉害啊！ 而且，陆晃心里竟然是有着一些个小小的期待的。 他在期待着什么呢？ 他期待着那种飞的感觉。 从来没有体验过轻功，这个世界有轻功，而且自己可以很好的体验一把，自己还真的有点儿小确幸呢！ 陆晃心里这么想着，青十一忽然将头扭向了他，马尾则甩向了另外一边，青十一轻声问陆晃：“陆小师爷，你准备好了么？” 陆晃点头：“好了。” 但想想会不会整个过程有点儿惊悚呢，于是陆晃闭了眼睛，他说了一句：“你带我上吧！” 然后听到了“嗖”的一声。 陆晃心里觉得挺奇怪的，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树上了？ 这么快，这，这也快得太快了吧！ 陆晃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大树的下面，他才想起来，之前青十一都没有拿手拉住自己，怎么可能自己已经上了树嘛！ 唉，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再看树上，有青十一。 陆晃心里这个气啊，于是他站在大树底下，仰着头对青十一道：“青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现在陆晃当然明白了之前自己闭眼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应该是青十一自己个儿施展轻功上了大树，而之前自己清清楚楚听到的那一下“嗖”便是青十一上大树的声音了。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拉自己一把的。 这叫什么，损道友不损贫道啊？ 陆晃在下面这么没好气的看着青十一。 青十一身形那么一展，像一只轻盈的鸟儿一般，她又重新的“降落”了。 陆晃又在问青十一：“你什么意思啊？” 青十一看着陆晃，目光里有一种轻视之意，陆晃的第六感觉挺是发达的，他感觉得青十一可能是要说一些瞧不起自己的话了，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样，青十一将自己的马尾那么一甩，对陆晃道：“你懂个屁！” 青十一以这么火辣的话开场，倒出乎于陆晃的意料。 青十一又道：“咱们上树，我还带一个人，我不先上去检查一下树枝能否承重，那成么？” 青十一说完，目光灼灼的盯视着陆晃。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话挺对的，那是自己之前冲动了，这青十一预先上树去检查了一番，这跟修房子一样，得检查承重梁够不够结实。 一样的道理嘛。 青十一终于又紧挨着陆晃了，她一手紧紧攥住了陆晃的一只胳臂。 她对陆晃道：“你都准备好了么？” 陆晃之前是决定闭眼上的，但现在他突然之间却是转了主意，他觉得自己吧，应该睁眼，看着整个过程，那才刺激有趣的。 于是陆晃道：“我准备好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么说了，青十一就会立即行动起来，带着自己上树的，可是没想到的是，青十一纹丝不动，像是一颗扎深根的大树一般。 陆晃当然好奇的望着青十一了。 青十一对陆晃吹了一下自己掉下的头发：“你之前不是闭眼的么，现在你怎么又选择睁眼了呢？” 青十一挺细心的啊，自己这两次的不一样，她居然都能够看在眼里。 陆晃于是解释道：“青头儿，我之前觉得睁眼太可怕，但现在我觉得不可怕了，应该看整个过程，那才刺激嘛！” 青十一点头。 忽然她一吸气，手上用力。陆晃感觉得一股大力传来。 然后自己的身体轻了一下！ 青十一的身体也拔了起来！ 陆晃眼见着自己的身体朝上行，离地面越来越远，他有一种宇航员飘向外空的感觉。 虽然他理智上也明白，自己这一飞跟人家宇航员差得不啻是十万八千里的！ 但是，这也是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儿，他觉得真的很新奇的。 青十一带着陆晃很顺利的上了树。 陆晃直到自己的身体落到了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显然也是青十一之前所选择好的树枝。 双脚有了实地可踩，陆晃的一颗心才完全的放下了。 没有出现自己体重过重而拖累了青十一，并两人下坠的糟糕局面，对于陆晃来说，一切都很好，都很完美的。 陆晃看了青十一一眼，她显得很是淡定。 但自己可不一样啊，陆晃回味着之前自己上来时的整个过程，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很舒服，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再体验一回。 但是这种话绝对不能对青十一说的，说了，自己在她眼里大概跟个神经病人差不多了吧！ 陆晃伸手去摸了摸怀里的飞刀们，自己这一飞，飞刀没有飞走，很好的。 但陆晃很快的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他便问青十一道：“青头儿，如果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咱们要守在大树之上，守到什么时候啊？” 青十一道：“也不会一直守下去，天亮就算了。” 哦，不会一直守下去的，天亮即止，可是那也很漫长啊，是一个通宵啊！ 陆晃有点儿迟疑的道：“中间会不会犯迷糊啊？” 陆晃的意思是，中间会不会因为太困了，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青十一立即给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她沉声而道：“咱们两个人的好处就体现了，可以轮流来啊！” 嗯，这是两个人一组的好处。 不过，现在还不是很犯困的时候，无论是青十一还是陆晃，显然都是没有什么睡意的。 陆晃又情不自禁的摸一柄飞刀来，他摩挲了那么一小会儿，忽然开口问青十一道：“青头儿啊。” “唔。” “这飞刀跟匕首是不是扔的手法一样呢？”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她的嘴角那么一撇，光看青十一嘴角那么一撇吧，陆晃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说法一定很低级的。 但青十一还是说了话，进一步印证了陆晃的想法是对的。青十一所说的是：“匕首跟飞刀显然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兵器了，你怎么可以二者混扯呢，你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么！” 陆晃喃喃的说了一句：“哦，不一样啊。不知道飞刀要怎么才准呢？” 老实说，他对于之前自己一通群掷伤了吴英，现在依旧是耿耿于怀的。 当然，后来他收拾起所有的飞刀后，一一又给擦拭干净了的。 现在他不知道手里所捏的这么一把飞刀究竟是不是伤吴英的那一柄。 青十一道：“当然是有诀窍的，简单的说，飞刀的重心位置很重要，扔飞刀的人得体会到这一点。但，也是一个漫长的练习过程。” 陆晃想起来青十一匕首斩蛇，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句：“青头儿，你匕首斩蛇，那一手挺漂亮的，你练了多久？” 青十一：“……” 陆晃又问：“你能够带我轻松上树，你也是有内功的么？” 青十一：“……” 陆晃还不死心的又问：“青头儿，你的师父是一个高手吧，他是什么人呢？” 青十一：“……” 陆晃见青十一根本就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也只好叹了那么一口气，然后作罢了。 陆晃的眼光四下扫了一遍，他不知道今夜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今夜注定要发生一些事的话，他倒是希望早早发生的。 早死早投胎，免得在这儿提心吊胆的。 大树上无事。 唯有两个坐在树枝上沉默无语的人而已。 …… 大树底下。 张江与吴英可没有沉默着的。 吴英拿胳臂肘捅了捅张江的，问：“张捕快，你感觉如何？” 张江道：“已经没事了，那蛇真毒，当时我也真吓坏了，好在找到了硬草，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 吴英点头道：“是的，如果没有硬草，你老兄真完蛋了！” 吴英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对张江道：“你知道硬草是怎么找到的么？” 张江这个倒不知道，他只是知道青十一为自己如何治疗蛇毒，然后他听青十一说 是陆晃找到的解草硬草。那时他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多想。 现在听吴英这么说，张江问道：“不是说陆师爷找到的么？” 吴英道：“对的呀。但之前青头儿也觉得你没救了，是陆师爷说毒蛇附近可能有解药的草，咱们才找的。” 张江听了“哦”了一声，他喃喃道：“咱们陆小师爷懂得的事可真多啊！” 吴英点头道：“之前，你还记不记得陆师爷跟咱们谈论青头儿的事儿？” 张江看着吴英，不知道吴英他为何突然间提到这事，张江道：“我记得啊，现在我是完全恢复正常的，我记心可没受损。” 吴英嘿嘿一笑道：“那时陆小师爷问过咱们俩人，他说青头儿有没有什么神秘处，你还记得吧？” 张江听了吴英的话，他猛点头：“当然记得了。但是青头儿哪儿有什么神秘之处，她只有强大之处啊。” 吴英一拍自己个儿的大腿道：“就是嘛！” 第七十三章 一对小灯笼 [] <a href=" target="_blank"> 青头儿的强大在张江吴英两人看来，是无庸置疑的事儿，也正因为其强大，所以整个捕快房的人都没有敢向她的地位挑战的，当然也包括了无人敢向其武力挑战。 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的蠢举动嘛！ 吴英又道：“但是呢，我如今想来，倒觉得咱们的陆师爷有点儿神秘之处了。” 张江听吴英这么说，他倒有几分的奇怪了。 因为平素来说，张江应该是比吴英更加心细的那一个，但吴英居然能够发现陆师爷的异样，而自己还没有觉察，这种事儿对于张江来说，可是挺稀罕的了。 于是张江看着吴英，问得一句：“吴捕快，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想法呢？” 吴英慢悠悠道：“这种想法，嗯，更加准确点儿讲，应该是一种感觉吧。” 吴英有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倒是也挺少见的，仅见于他烤鸡等少数时候吧。 张江十分的好奇，他自然是要问吴英的：“吴捕快，你说咱们陆师爷有点儿神秘之处，那么，他神秘在什么地方呢？” 吴英砸砸嘴巴道：“过去吧，老实说，我觉得这陆晃师爷嘛，在咱们衙门头，就跟个无影人似的。有他，不多这么一个人；无他，好像也不差这么一个人。” 听吴英这么一说，张江心里就十分的了然了。 吴英所说的是陆晃过去于衙门里面的存在性不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张江低头去思索这个问题。 凡事都经不得用心去琢磨着，这一琢磨，张江还真的琢磨着一些东西来。 他很快便点头赞同了吴英的话：“你的话甚是有理，可是这不一样开始于何处呢？” 吴英自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否则以他的智商而言，要临时去想一个问题，而且能够如此快速的得到答案，显然于他是一件难度颇高的事儿。 当下吴英不假思索道：“我觉得吧，一切关于陆师爷的改变，就打他父亲离世，他重新返回衙门的时候开始的。” 顺着吴英的这一条线索，张江去那么追索了一下，很轻松就跟吴英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通常来说，张江是比吴英反应更加快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于此事上，吴英显着处处领先于张江的架式，张江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惭愧的，只因为自己有着特殊原因嘛。自己被毒蛇咬了，之前去鬼门关闲逛了一趟，所受惊吓也不算小的，现在智力尚处于恢复期吧，比吴英临时慢一拍，也正常。 张江点头对吴英道：“你这么说，我再那么一加细想，你说得挺对的。”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道：“正是从陆师爷送走他家老爷子后，他开始变得更加成熟与更加稳重了，而且，而且……” 张江一时不知道如何措辞了，因为脑子被毒蛇咬后也有“中毒”迹象啊。 吴英“嘿”一笑后，给张江作了很好的补充：“就拿现在这一次吧，陆师爷表现得挺干练的，咱们都看在眼里的呢！” 张江又点头附和说：“就是，就是嘛！” 青十一此趟出来，表现是一贯性的稳定，但是陆晃有点儿老树开新花的意思，表现飞跃啊。 张江最后的结论是：“那这是很明显的事实了，家里的父亲过世了，陆小师爷他必须独自去承担了一些重任，所以呢，他飞速成长起来了。” 吴英表示赞同的道：“就是啊，那真要说起来，得亏……” 这话说不下去，本来吴英想说“得亏陆老爷去世，陆师爷才得以快速成长”，但这种话心里一掠而过的想想是可以的，不可说出口来，那太损阴德了。 但吴英未说出口的话，张江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他当然也明白这种话，不好说出口。 此时张江与吴英他们谈话是在大树下，与另一颗大树，也就是青十一陆晃所呆着的大树隔得太远了，陆晃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如果听见的话，陆晃或许会有另外的感慨吧，他会喟叹着道：“父母是子女与天堂之间的那一层隔，如果父母都走了，那一层隔也就没有了。” 张江与吴英这边谈论着陆晃，忽然间吴英看张江在反复使劲的睁闭眼睛。 吴英见了不禁笑了起来，对张江道：“张捕快，你这上眼皮跟下眼皮在热闹的打架了，你这是瞌睡虫找上你的门了么？” 吴英打趣的话并没有在张江那儿取得应有的效果。 张江的眉头在拧着，使劲儿的拧啊拧，两条眉已经很是明显的拧成了一条眉。 吴英他看了张江这样子，就很不理解了，他对张江说道：“张捕快啊，你这是干嘛呢？” 张江眼睛又快速的睁闭了好几回，然后他一指某个方向，对着吴英说了一句十分之奇怪的话儿：“吴捕快，你看那边草丛间是不是没有什么东西的啊？” 吴英听张江这么说，他顺了张江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存在啊。 但他觉得张江的话也真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没有什么东西还让自己看，这算是几个意思的啊。 如果去看无东西的地方，那也太多了吧，为什么偏偏看那一隅呢？ 吴英看着张江，张江有点儿尴尬的解释说：“我呢，之前好像觉得那边有一片亮光，但是太快一闪而过就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岔了，所以叫你看。” 吴英又看了一眼，他觉得张江一定是看岔了，他也找到了张江为何会看岔的原因。 他对张江道：“张捕快，你一定是有某种幻觉了，你是不是还是因为被毒蛇所咬后造成的原因啊。” 说到这儿，吴英停了下来。 有些事经不得人提，这么一提张江自己倒先紧张起来了：“吴捕快，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蛇毒还没有完全的消除么？” 张江心里有点儿担心起来。 吴英不置可否，这种事他没经验的。 张江目光又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又看到亮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来：那边在更高大树之上的青十一跟陆晃能够看到光亮么。 没有。 陆晃什么也没有看见的。 青十一坐在树枝上跟坐在平地上没有任何的区别，非常的稳定。 陆晃斜眼去看青十一时，忽然脑子闪过一个画面来，他曾看过一个女歌手坐在两个男子所抬的木轿里唱歌，那感觉很潇洒。 现在青十一跟那名女歌手是一样的潇洒，不，应该还要更加潇洒一些吧。 但陆晃心里也有着一丝的疑惑，因为他看青十一的眼睛时，发现她好像是闭着的，眼睛狭长的闭着，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看到外面的东西。 因为黑暗之故，因为没有火把之故，陆晃并不能完全确认青十一的一对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的。 但陆晃觉得自己且当青十一是双眼闭着的吧，自己得睁大了眼睛，看好这四周。 他四周当真看了一回，但是他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只因为现在张江所看见的光亮是贴地的，在陆晃这个角度反而是看不见的。 所以站得高一般情形是看得更远的，可是也当然有例外，现在此种情形即为例外。 …… 张江使劲将眼睛瞪得更大，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不是自己的幻觉。 然后他一捅吴英的胳臂，压低了声音道：“吴捕快，我觉得那边真的是有什么亮灯的东西呢！” 吴英见张江这一次挺笃定的，他又回过头去看那地方，心里只觉得不会有什么光亮能看见的，也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光亮看见，他于是很随意的打了一个呵欠。 但是他的呵欠只打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光亮！ 如一对小灯笼一般，还绿油没油的。 吴英立即感觉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扭头，眼睛已经粘在那一对小灯笼上面了，嘴巴里那么结结巴巴的说道：“张捕快，你，你可……” 不必听回答，也不必回头去看张江了，因为吴英的身体已经感觉得到另外一个身体紧挨着的剧烈战抖了。 毫无疑问，张江现在跟自己是一样的。 张江的声音此时也及时的飘了过来：“那是什么，是老虎的一对眼睛么？” 吴英觉得张江的话说的完全是废话，当然是老虎的眼睛了，这么一对亮着，在这么一个第三个红点的危险区域，也就是老虎常常出没的区域，不是老虎的眼睛，还是人的眼睛么？ 人的眼睛有那么可怖么！ 吴英目光紧盯着了那一对老虎眼睛。 吴英结结巴巴道：“咱们现在怎么办，要立即通知青头儿么？” 讲真是应该立即通知青头儿的，因为她战力最强。 但是现在真的对于张江吴英两人来说是有实在的困难的。 张江将此等困难随口说了出来：“如果我们要通知就会发出声音来的，那可能会暴露了咱们位置的。” 因为现在没有任何光亮，张江觉得自己跟吴英还是相对安全的，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他们看见了老虎，但是老虎并没有能够看见他们的。 第七十四章 原来如此！ [] <a href=" target="_blank"> 张江这么一说，吴英立即明白过来了。 张江这是想以不变应万变，那么，好的，就先不能去通知青十一还有陆师爷他们了。 张江与吴英就这么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一对“小灯笼”。 那绿油油的“灯笼”开始移动了。 张江见了，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在自己的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别朝咱们这个地儿来啊，千万不要啊！ 可是怕什么越来什么的道理再一次的发挥了作用。 那老虎很明显是朝他们这边来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看对方的脸色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脸色是多么的可怕了！ 那老虎行了几步，忽然停步，发出了一声低吼声来。 如果张江与吴英注意去听的话，他们会觉得奇怪的，这不是老虎的叫声吧，怎么没有什么威势的呢？ 但是，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及去细听细想。 张江对吴英战抖了声音道：“吴捕快啊，我看它是朝咱们示威的吧？” 吴英点头：“很，很可能是的！”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说着手想去摸东西。 他嘴里还在对张江说着：“咱们是不是应该掏飞刀了，给它来一刀呢？” 张江想了想，牙齿上下打着架说：“我，我看还是不要吧，你扔一柄飞刀，如果将它给扔怒了，那咱们怎么弄？” 吴英被张江的话说懵了，他去摸飞刀的手停止了动作。 好像觉得张江的话有理，但又不是全有理。 但是一点，在自己没有完全想明白之前，他是不准备再去摸什么飞刀的了。 张江吴英与老虎这么对峙着。 隔了那么一会儿，老虎似乎有些个不耐烦了，它在又发出低沉的声音后，开始缓慢而坚定的朝张江吴英这边过来了！ 张江也算得是情急智生吧，他脑子里突然间闪现一个念头，于是他对吴英道：“吴捕快啊，咱们装死吧，装死保平安！” 吴英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太露怯了，但他现在在老虎面前也吓得够呛的，所以脑子没太去动，就听了张江的，他唯唯诺诺的答应道：“好的，咱们一起装死。” 两人选择了“躺平”。 那老虎好像被两人的这一举动给搞糊涂了，大概它觉得人见老虎要么吓得逃跑，要么拼命，忽然这么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呢？ 它大概有点儿糊涂了。 张江心里在默默的祷告着：千万别过来，咱们已经“死掉”了，咱们是死人！ 死人身上的肉已经很不新鲜了，你还是去找活人吧，活人身上的肉要更加好吃一些。 老虎没有走开的意思。 老虎继续朝他们走过来。 他最先来到了张江的身前。 张江觉得自己好倒霉啊，为什么明明跟吴英都是一块儿装死的，可是老虎偏偏是不选吴英而选择了自己。 自己装个死的技巧难道都不如同僚吴英么？ 这么说起来，自己做人真的是很失败的呀！ 张江心里这么喟叹着，老虎可不管他的喟叹，已经将虎头朝张江低了下来。 张江人已经吓木了，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居然能够说话，也就是说，他居然舌头还能够动，看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奇迹啊！ 吴英就听到张江在结结巴巴的道：“老虎兄弟，老虎老大，山中你最大，我没有什么肉，身上的肉很少的！” 但是那老虎好像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打动，老虎头继续朝下，张江几乎要晕过去了。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一个人的笑声。 那笑声很是清朗，在这种恐怖森森的气氛下，那种清朗将所有的诡异气氛好像都可以抹掉似的。 张江就在快晕的那一刹那，被这笑声所拉回来了。 他一怔，这是人的笑声啊！ 一只老虎当然不会像一个人那么的笑的，这应该是一种常识吧！ 张江定睛去看时，他看到了一张人脸，就从虎头下面露出来了。 嗯，怎么有两个头，一个虎头一个人头。 这不正常啊？ 难道是两头怪？ 吴英此时在一旁以一种难以形容情绪的叫声尖呼：“啊，是你啊，陆师爷啊，是你，不是老虎啊！” 陆晃将老虎头那么一掀，整个人从一张虎皮下跳了出来，虎皮那两个眼睛孔里有两个小灯还在亮着，现在清醒过来的张江与吴英都看得清楚，只是两个绿色灯笼而已。 张江与吴英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写着“惭愧”两个字，如果一定还要加上两个字的话，那就是“十分惭愧”。 这么拙劣的做工，这么假得不能再假的老虎，居然两人吓得“躺平”了。 这实在是脸上无光的事儿啊。 两人相互十分尴尬的看了一眼后，眼光还是还是重新的投注到了陆晃那边。 为什么陆晃会以这么一种形式出现呢？ 这是张江与吴英各各自心里大大的两个问号。 陆晃冲了两位捕快那么微微一乐，他正要开口说什么时，忽然间不远处响起了一个人的暴喝之声：“小心了！” 张江与吴英看到陆晃的脸上表情立刻就变了，他也立即大喝道：“小心！” 然后陆晃一个飞扑，将还在发着怔的张江与吴英两个人双双扑于地上。 张江与吴英耳听得“嗖嗖嗖”的什么声音响过。 然后有一个沉闷的声音落地。 再有一个人的“哎哟”声响起来。 再后，又是一阵“刷刷刷”的声音响起来，停顿又响起，就这么过了一阵，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张江与吴英被陆晃压在身底下，陆晃没有动，这两人当然也不敢动了。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终于，听得上面的陆晃说了一句：“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应该是一切都过去了。” 然后陆晃站起来。 陆晃站起来了，张江与吴英也才能够站了起来。 两人还是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的。 那边青十一正在忙着拉捆一个人。 而且张江吴英还看到青十一身边先已经捆了一个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青十一已经将人又捆好了。 陆晃这才对完全懵圈的张江与吴英两位捕快讲了事情所发生的经过。 原来就在张江与吴英发现有光亮不久，陆晃与青十一也发现了。 ——并不是陆晃告诉青十一的，青十一她几乎跟陆晃同时发现有情况的，这也有力的说明了，青十一即使是外表入定的状态吧，她的每一个细胞还是超级警惕着的。 青十一与陆晃发现了情况，两人悄无声息下了树。 当然陆晃是并没有那种悄无声息下树的能力的，但是青十一显然有，而且她还有着富裕的，于是她带了陆晃下树。 两人绕了一个圈子，就来到了那假老虎身后。 青十一从后面出手，一下就将装老虎的人给制住了。 青十一正想出声招呼张江吴英，陆晃却说：“这挺好玩，我来装装老虎！” 青十一见状脸上现出了不怫之色，对陆晃道：“你开什么玩笑！” 陆晃却是压低了声音：“咱们先不揭破，看对方有没有帮手。” 青十一听得陆晃这么说，她也是一个聪明人，对这种勾当也了解，所以她不再多说什么，立即点了点头。 陆晃于是钻入那老虎皮，老虎皮当然是货真价实的。 然后他手持了一对小灯笼。 就那么缓慢的走向了张江与吴英两个。 因为陆晃要临时性的学习操纵假老虎的动作嘛。所以他自然是得走得缓慢了。 张江与吴英不知道这些个内情，当然被吓着了。 陆晃一掀老虎头，他觉得可能没有另外的敌人时，却是突然生变。 但好在陆晃心里那一根弦并没有完全的放下，所以当时对方发难时，他的反应要远比两位懵圈的捕快快多了！ 陆晃飞身将两人扑倒，后面的情形陆晃看不到，但可以想见，青十一在那人出手偷袭后立即偷袭了那人，于是就大功告成了。 陆晃说了这么一长篇，张江与吴英都听明白了。 陆晃走过去，问青十一：“这人用的什么东西偷袭我啊？” 青十一一指地上说：“还是老东西。”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低头去看，嗯，还果然是老东西，也算得是老熟人了，是那黑软蛇。 这家伙看起来扔了好几条。 不过现在都死了。 青十一怀里本来没有飞刀，她只有一柄匕首的。 但陆晃装假老虎前灵机一动，将自己所有的飞刀都给青十一了。 正巧，后来青十一对付那几条黑软蛇全部用上了。 还有多余。 陆晃看了青十一一眼，又看了张江与吴英一眼，他嘴里没有说一个字，可是心里却升起了浪涛来。 只觉得吧，飞刀，或者更进一步的说，无论是什么所谓的神兵利器都好，要在合适的人手里。 比如在青十一手里，那威力就大，物有所用。 很好。 天作一对吧。 可是如果在不合适的人手里，就比如张江与吴英这两个捕快吧。 他们连飞刀飞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唉，真的是委屈了飞刀们！ 青十一将捆绑着的两个人分别交给了张江与吴英，让他们去审，青十一大概觉得自己是不必干这种事儿的吧。 陆晃也要好生休息一下的，所以呢，他也不打算去参与什么审问的了。 青十一去看了一下地上的黑软蛇，看得很仔细的…… 第七十五章 细节有时并不重要 [] <a href=" target="_blank"> 对的，青十一实在看得仔细，陆晃见她几乎每一条蛇都去看了下，还用脚去小心翼翼的踢了一踢。 陆晃跟在青十一的后面，亦步亦趋的去看。 几乎每一条黑软蛇都被飞刀斩断了。 陆晃心里很佩服青十一。 他抬起头来去看青十一：“那时，应该情形很混乱的吧，居然用飞刀一下多把掷出都能够分别斩断这些黑软蛇，你真了不起啊！” 说罢，陆晃对青十一竖起了个大拇指来。 青十一瞥了陆晃一眼，她倒是一脸的云淡风清：“没什么啊，就是手练得熟练罢了。而且蛇的数量也不很多啊。” 嗯，青十一这种说法，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无它，唯熟尔。” 青十一说得这么容易，但一定是经过了苦练的吧。 这才是真正的“满天星”手法吧，自己之前那的确跟满天星扯不上丁点儿关系的，只能算作是“胡扔一气”手法了。 又想想自己之前吧，还腹黑着，觉得张江与吴英两货拿着飞刀也是白瞎了，其实也该算上自己一个的，也是一个飞刀废人啊。 讲真，飞刀就不应该分配在自己跟两位捕快身上，都应该全部集中于青十一身上，那才真正的叫作物尽其用吧 陆晃目光又扫了一下地面，他对青十一又道：“那个，你干嘛还要去检察死蛇呢，它们都无一例外的被你一斩为二，造不成什么威胁了吧！” 青十一还是答得淡淡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不懂得这个道理么？” 陆晃嘿嘿嘿干笑了几声。 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倒不必青十一现在来教自己的。 青十一看了所有的黑软蛇，又去看那一只虎皮。 虎皮配两个绿色小灯笼，的确够简陋的。 陆晃在一旁看了也叹一口气，但是呢，在特殊的环境下，也真是能吓人的。 青十一开始收捡地上的飞刀，陆晃还杵在那儿感慨呢。 青十一道：“你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帮着捡啊？” 陆晃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跟着青十一一块儿收集飞刀。 一边收集着时，陆晃还一边向青十一道谢：“好在你及时出手啊，如果慢得一慢，那些蛇一定会扑我身上去的，那时我就糟糕了。” 青十一回道：“即便咬了你，周围不有硬草么，也可以解毒的啊，不过你倒是要受点儿罪的。” 陆晃笑道：“就是啊，总之，是要谢谢你的。” 青十一忽然道：“你要如何谢我？” 陆晃大概也只是随便说说道谢的话，虽然是完全出自于真诚的呢，但他绝对是没有想过究竟如何让青十一谢自己的。 陆晃怔了一怔，摸摸自己的下巴，笑道：“青头儿，你说怎么谢你我就怎么谢。” 青十一忽然话儿又转了：“可以啊，但现在我也没有想好如何让你谢我的，那么，我看这样好了，先记下了这一笔，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再说给你听，你如何谢我。” 陆晃很爽快的说：“好的。” 虽然青十一这话说得不爽快，但不妨碍他答应得爽快。 “时机成熟”，也不知道青十一这成熟的时机何指，但陆晃也并没有去问。 陆晃他毕竟跟过去都不一样了。 这个“过去”可指两个层面的“过去”。 一个是跟原身相比的过去，另一个则是跟自己前世相比的更为年轻的自己的过去。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是很沉不住气的，他不喜欢在人生挂帐，无论是别人挂自己的帐，还是自己挂别人的帐，他总是喜欢当场即了，那么干脆利落才好。 可是后来他明白了，随着岁月的增长，他知道有的时候你并不能随着性子去率性而做某些事。 有的时候呢，你得沉下气来，一点一点的去等待，等待的结果不到合适的时机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青十一要挂帐就挂帐吧。 陆晃这边与青十一说着话，他耳畔忽然听见了几声惨叫声。 听起来也不是很瘆人，但绝对不是令人愉快的声音。 也很难过耳当其不存在的吧。 陆晃心里当然是雪亮着的，他明白，应该是张江或者吴英，他们两个之中的一个在审问那两人歹人时，大概觉得审得不满意了，用了一点儿暴力的手段。 陆晃不喜看那种场面，现在离那种场面远，挺好的。 陆晃又对青十一道：“青头儿，你说张江吴英他们两个都审出来了么？” 这一次青十一并没有如前那么快速的就回答了陆晃的问题，她看了陆晃一眼，狭长的眼睛是瞪得大大的道：“啊，我说陆师爷，你的话很多嘛。”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不由得是哑然一笑，想想也是，自己话有点儿多，大概是经过了一场险情，所以自己的话自然多起来了吧。 但内心里觉得吧，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那便是，经历过共同的凶险，他觉得与青十一的关系要更进一步了。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想法而已，也不知道青十一那头是不是同样的想法。 陆晃后面没吭声了。 不久，张江过来汇报了。 吴英还留在那边，应该是看押着那两人的意思了。 张江过来，青十一与陆晃这边已经打扫完了战场，两人就坐在那张虎皮上，虎皮铺在了条石上，坐着还蛮舒服的。 ——陆晃真的有这种感觉，至于青十一有没有这种感觉，他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张江张嘴道：“那边那两人都审得明白了。那个拿蛇偷袭陆师爷你的，是一个捉蛇人，嗯，他叫张三。” 张三？ 陆晃听张江这么说，他的嘴里轻轻那么“噫”了一声，因为张三嘛，这个名字他是熟悉的，本来就是一个大众化的虚名了。而这个世界，就在他的陆府，不是有一个马车夫叫张三的么？ 当然此张三非彼张三，之前陆晃也看过大致相貌的，没有丝毫关联性的。 张江见陆晃对于张三这个名字表达了特别的一份关注，他不由得朝陆晃看了那么一眼，嘴里忍不住说道：“陆师爷，你知道这个张三啊？” 陆晃笑道：“没有的，只是觉得这名字取得可以。” 他这么说得不清不白的，张江看自己的眼光有点儿异样，其实非但是张江看自己的眼光异样，连青十一看自己的眼光也是异样的。 陆晃觉得还是有必要费费口舌去解释一番的，否则的话，自己别惹上什么不清不白的嫌疑啊。 想到这儿，谨慎的陆师爷轻轻干咳了一下道：“嗯，是这样的，我府上恰好有一个马车夫，私人马车夫，也叫张三，同名，挺巧的。” 这么一解释，青十一与张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然后青十一与陆晃看着张江听他继续说。 张江点点头接了道：“嗯，张三就是本地梁村的捉蛇人，当然是他自己说的，这个咱们还没有得到证实。” 陆晃点头，示意张江继续。 于是张江继续道：“张三跟另外一个人，哦，那人姓李，叫李三天。” 陆晃皱皱眉：“李三天是他的真名么？” 张江笑笑回答：“是的，他反正说是的。之前我乍听也不信。” 陆晃一听张江这么说，他便是明白过来了，之前张江不信，所以有些个暴力的手段使用。之前自己所听到的一部分暴力的声音就源于此吧。 那边张江继续说道：“他说之所以叫三天，是因为他妈生他生了三天，他这么解释一回，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我就将就着相信了他。” 陆晃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村里人取名不讲究，可能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粗暴的风格吧。 不过，他觉得这名字未必适合大多数的人，很可能名字撞车的嘛。 青十一对于陆晃好像稍微有些个不满的地方了。 青十一看着陆晃。 陆晃感觉到青十一眼光里面的凛冽之意了。 但陆晃笑着也看青十一。 青十一眉头一皱道：“陆师爷，你好像重点没有抓对重点吧！” 陆晃道：“什么重点啊？” 青十一又皱一下眉头：“咱们对于什么名字的，不需要那么斤斤计较吧。” 陆晃听青十一说这么说，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自己的香铺里，自己改名的事儿，如果说与青十一听，也不知道青十一会作何感想。 想着这些，陆晃不由得是莞尔一乐。 青十一见陆晃还笑呢，不由得没好气的对他说道：“陆师爷，你是个师爷，好像县令大人说了此回你负最高责吧！” 青十一这么一说，陆晃立即收住了笑，也是，自己管“文事”的，这审问应该属于文事，青十一之前在捉人的“武事”上面已经可算是在大放异彩了。 自己可不能在文事上面又输给了青十一，那到时青十一保住了饭碗，自己可未必保得住饭碗的啊。 陆晃一想到饭碗问题吧，他立即就严肃起来了。 饭碗问题，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很严肃的问题。 虽然陆晃并不如大多数的人那样，就是指望着饭碗生活。 ——因为他家里有财如山，不在乎这一点儿小钱，但是他在乎这“师爷”的名号啊，所以他现在必须立马认真起来。 于是陆晃认真问张江：“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才问出去，觉得自己虽然问的态度认真一些了，但好像问得有点儿白痴，两人在一块，当然是同伙。 陆晃怕青十一又会说自己一二三，他立即补充得更清楚些：“我的意思是这两个人他们合作作案，相互认识么？” 张江点点头道：“他们当然是认识的了。” 张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第七十六章 神秘人物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晃听了微微点头。 那边张江的话没完，他自然接了道：“这张三与李三天他们都是梁村人，自然相互识得。而据他们所说，是有一个人让他们这么做的。” “一个人？”青十一轻轻的重复了一下张江的话。 张江点头：“是啊，据那李三天交待说，他本来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打猎人，那一日，有一个人找到他，让他扮老虎，就在孤山这儿出没。他初时不肯干，觉得做这种古怪的事可能会引火上身的，但是，后来那人出了一个挺高的价格，于是李三天他抗不住钱的诱惑，所以就答应了。” 青十一听得张江的讲述，她轻轻“哦”了一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那张江道：“那个张三是，也就是那个捉蛇人，他又是如何参与的呢？” 张江道：“这个我也问得很清楚的了。他说也是有一个人找到他，出了一个大价钱，让他去与李三天配合，如果李三天遇到了难缠的对手，张三他就在一旁放毒蛇，来帮助了李三天。张三当时还打鼓怕毒蛇害死人，可是那人说你不是有硬草么，硬草可解的了。” 陆晃完全听明白了，张三是捉蛇人，李三天是假扮老虎的人，本来身份是一个猎人，因为受了同一个人大价钱的吸引，所以干了这事儿。 嗯，钱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推一个捉蛇人加一个猎人，也不当是什么难事儿的。 陆晃自然要问更要紧的问题了：“那么，那一人他们看到相貌了么？” 张江未答先是摇头。 一见张江摇头，陆晃心里有就不由得沉了那么一下。 因为他觉得张江后面的话大概率是要让人失望的了。 果然听得那边张江说道：“嗯，说起来呢，两人都说得很一致的，没看着那人的脸，他们说那人头载着范阳斗笠，看不清真面目。” 说到这儿，张江稍停顿一下就又补充说：“当然了，我跟吴英使了一点儿手段，并将两人分开问，都说得一致，我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假话的，无论是张三还是李三天都没有能够看到那人的脸。” 陆晃听了又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了青十一并对她说了一句：“很显然的，对方不愿意让人看了真面目去。” 青十一听得陆晃这么说，她也是跟着点点头。 陆晃又看向张江：“那么那人身材如何呢？” 张江道：“身材适中，不胖不瘦。” 陆晃听了是哭笑不得，这种平常特征，入人海里一把把都是，没用啊。 陆晃想想又道：“张捕快，你们还问得其他的什么没有？” 张江这一次果断的摇头。 陆晃默然了一下，他在脑子里去捋了捋张江的话，就知道两人做了这假扮老虎的事儿，一个扮一个配合，是受一个神秘人的指使，而那个神秘人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 现在知道的只这么多，线索很少啊。 陆晃琢磨完，也消化了所有的信息，然后他抬起头来看青十一：“青头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意指青十一是否还要向张江询问什么细节。青十一摇头：“没有了，像这种事，应该你陆师爷为主的。” 听了青十一的话，陆晃是哑然失笑。青十一的往话是很对的，因为自己是定义为管那“文事”的，青十一是专属于“武事”的，所以这是自己的活儿，也就别指望了青十一有什么更多的发现了。 陆晃又细细的琢磨了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漏的，忽然脑子里灵光那么一闪，他问张江道：“那么，那张三与李三天两个，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不识相貌的人有无特殊之处呢？” 张江一怔，陆晃心里立即明白了。 张江应该是没有问到这点的。 果然张江说道：“这个倒没有问，我赶紧去问一下吧。” 张江知道问漏了关键的信息，他倒是知错能改的，于是立马掉头去找吴英了。 青十一看着陆晃道：“你觉得你会有收获么？” 陆晃笑起来：“青头儿，你这话不对，不是我有没有收获，是我们有没有收获，咱们是一个小组的呀。” 青十一不想跟陆晃一块儿钻字眼的，于是她只是冷哼了那么一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了。 那边张江很快便返回来了。 他对陆晃青十一两位上司道：“问了问了，没什么特别之处。” 那还是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陆晃与青十一商量了一下，决定现在就下孤山去，此地事情已经了了，至于接下来的行动，另得好好的去筹谋一番的。 于是陆晃青十一等四人押了张三李三天两人，从山上下来。 这一路下来，四个的状态就显得大不一样了。 最为轻松的是青十一，她脚步十分轻健，看得出精神头也不错，之前虽然制服张三与李三天主是她动手，但是对方太弱鸡了，她应该没有出什么汗吧。 而吴英呢，他拉着张三李三天两人朝前走， 吴英状态也好，看起来烤鸡对他的效用不错的。 那张江呢，毕竟被那黑软蛇咬过一回的，走路没有吴英那么精神。 但精神头最不足的还是陆晃了。 毕竟他之前生了一场病，这一通爬山，夜里又没有睡，现在连夜又下山，他真心感觉得自己的体力有点儿消耗殆尽了。 陆晃有那么一瞬间，人走得有一种飘飘荡荡的感觉了，连自己都感觉得脚下的步子走得个神鬼莫测的。 陆晃一时提醒自己要保持了意识的清醒，但一对脚不听使唤了，一下发软，身子朝旁边一歪，好在张江在一旁，他反应还成，伸手拦了一下，陆晃这时人一个身子那么一顿，才完全清醒过来。 甩甩头，再迷糊了一会儿，才明白之前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江道：“陆师爷，你小心一些啊！” 青十一已经走到很前面了，听到后面好像出了状况，她倒回几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陆晃对着青十一摆摆手道：“没什么，继续上路吧。” 得益于青十一一路上山时所作的记号，虽然现在天还黑，在火把照耀下也走得没有方向上的迷糊。 又行了一阵，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陆晃看那个地图时，觉得所余下的山路也不长了。 只是自己现在精力消耗得厉害，下山时，双脚虚飘的感觉挺严重的。 张江也是状态不好，吴英拉了两个人走，现在也脚步不那么轻快了。 唯一保持一贯行路轻捷的只有，嗯，对，就那个青十一了。 青十一不时在前面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停下来等候着。 这种次数越来越多，她能拉开的距离也越长。 陆晃有点儿感慨。 终于青十一显得有点儿不耐了，她在前面站定了身子，看后面几位男士走近，她秀眉那么微微的一拧，问道：“需要休息一下么？” 休息一下？ 太需要了。 陆晃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边张江与吴英就先说了需要。 陆晃见已经有了两名捕快开腔说需要了，那自己也就不必要再说了。 陆晃也心里有点儿小九九，觉得不说比说好，在一个年轻女子面前，说自己的体力不济了，好像，有点儿那个吧。 陆晃内心里松得了一口气，可是这气才出到尾声时，那边青十一的目光凌厉的扫了过来。 青十一看定了陆晃：“陆师爷，你需要休息么？” 陆晃心里觉得青十一不君子啊，干嘛这么抵了自己问，你将就糊弄一下不就过了么，非揭我的短啊？ 陆晃很油滑道：“我呀，随大流吧，大伙儿歇我也跟着歇一歇。” 青十一目光锐利的盯了陆晃一会儿，她嘴角牵出一个微笑。 陆晃有点儿尴尬的打了一个哈哈。 只不知道青十一会不会继续更加不君子的在体力方面讽刺一下自己。 但好在青十一适可而止。 并没有那么做。 于是众人在山间休息。 那张三与李三天一个是打猎人一个是捉蛇人，他们虽然被捆绑着，但是精神还不错。 青十一自己去四周转转，陆晃也不知道她是随便散个步呢，还是也起到了警戒的作用。 不过陆晃他觉得没那必要了，现在很安全啊。 目光随便的一扫扫到了张三脸上，陆晃问：“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张三摇头，一脸很茫然的样子：“不，不知道。” 看来张江与吴英也没有向张三与李三天表明了自己的官家身份。 陆晃当下遂道：“我呢，是县里的师爷。” 张三一听怔了一下，看看四周的人，他陪着笑说：“原来是师爷啊，那么这几位都是官差大人了？” 陆晃道：“是的，他们三位都是县衙里当差的，嗯，亲手拿下你们两个的那一位是捕快头儿，她叫青十一。” 陆晃很是高调的亮明了身份，这么做，他有自己的想法。 张三与李三天听了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表现出很是敬畏的样子。 陆晃道：“你们假扮老虎，罪责很大，所以你们要将自己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否则重罪难逃！” 说此话的时候，陆晃的表情是十分的严肃，也很沉，沉得好像都快要滴下了水似的。 陆晃这一副严肃的表情，让张三与李三天见了都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噤，这两人又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朝着陆晃直点头，就像是鸡啄米一般。 陆晃忽然眼光不看面前这两人了，他的目光投注到另一人身上。 那是张江。 他不找吴英而找张江自然有着他的道理。 只见陆晃对着张江使了那么一个眼色，然后他又干咳了一声，这才对张江道：“那个张捕快啊，你且说说，在咱们的法律里，这个假扮了老虎还有拿毒蛇扔人，该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处罚啊？” 第七十七章 五马分尸啊，就问你怕是不怕 [] <a href=" target="_blank"> 张江一看陆晃这眼色，他立即明白了。 于是张江先是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像他在非常认真的思索似的。 陆晃见他这一副模样儿，心里觉得好笑，可是他面上当然是要崩住的了。 张江眨巴眼睛好一会儿 才显得很是郑重的说道：“啊，那个陆师爷啊，这按刑法，得处斩啊！” 陆晃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回答了。 如果之前选择吴英来抛自己的眼波，陆晃觉得吴英以那货的智商水平，是无法领悟自己的想法的。 现在张江做得相当好。 陆晃听了张江的话，他先是假装出一副自己好像也觉得很吃惊的样子：“啊，这么重啊，都处斩？” 然后陆晃的眼光有意无意的瞟向了张三李三一天那两位。 那两位显然对刑法太不了解了，不知道西楚的法律条规，所以当下听得张江说他们的行为都得处斩，两个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白得跟卫生纸似的。 张江的确是够机灵的，他听了陆晃的话，居然还能够朝下接，只听得张江又说道：“嗯，好像不是处斩那么简单啊。” 陆晃听了又自然会装出来一副很吃惊的模样儿了，问张江道：“还不止于此，那还会怎么样呢？” 张江回答道：“嗯，好像还得五马分尸啊！” 五马分尸，陆晃于此处再一次的听见了“五马分尸”这一四字词，他还是打了一个寒噤，即便心里是雪亮着的，张江不过是在信口开河而已，而且张江多半是从自己的划拳里得到这么一个灵感的。 可是本身此刑法的可怕性，终究还是让陆晃不由得也是一个寒噤，如此前张三李三天二人一般。 那边张三与李三天听到“五马分尸”这样的刑法，两个人大概是想到那极端可怕的血淋淋的场面了。两人都双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来。 陆晃自然也是将这一切都看在自己的眼里的，他不由得肚中好笑。 但脸上还是可以做得到波澜不惊的。 被分别捆着的张三与李三天双腿终于无法支撑自己各自的身体了，因为重力的原因，这两人“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然后如捣蒜一般的朝着陆晃一阵乱叩头，声音很响，这么软的地还能够叩得如此的响，证明了这两人叩头很是用力的。 陆晃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那两人却是争先恐后的在求告于陆晃了：“陆大师爷，你饶了小人吧！” 陆晃这算是头一次听人称呼自己作“大师爷”，心里很喜悦，而且，现在这种效果能够达到，他心里是极其的满意的。 想到这儿，他抬起头来，对着张江眨了一下眼睛，张江正好也在看着陆晃的，张江也连忙回眨了一眼，眼波互通后，陆晃与张江两人都是那么会心的一乐。 陆晃将目光收回来，对着地上还是在不断叩着头的两人道：“你们且住！” 那两人于是不大叩其头了。 都定定看着陆晃，眼睛里满是求生的欲望。 陆晃沉思了一下道：“饶了你们，比如现在就放你们，那绝对不可能，我职责所在，那么做我是知法犯法，我也不敢做那等蠢事。” 两人听了脸色灰白如土色。 陆晃却话锋那么一转道：“你们想不死，还得看你们自己。” 张三与李三天两人相互的又看了对方一眼，不明白陆晃的意思，两人又看陆晃，张三先道：“陆大师爷，你说看我们自己，怎么个看法啊，小的不明白，还请大师爷明示啊！” 左一个大师爷，右一个大师你爷的，陆晃听得有点儿心花怒放的意思了。 但还是克制住自己那悸动的小心灵吧。 陆晃道：“你们得尽多提供线索，特别是让你们做坏事儿的那人的线索，线索越多，我再向县令老爷帮你们说话，或者可免处死刑的，甚至我可以冒死让你们免罚的！” 张三与李三天听了又是连连叩头：“多谢大师爷了！” 陆晃摆手道：“所以呢，我今日算是给你们交个底，你们这一路回去好生想想，到时我再问你们话，可得讲点儿新鲜东西给我了！” 那两人齐声道：“好的，好的。” 李三天还说：“咱们一路绞尽脑汁也要去想得新线索的！” 陆晃很满意，这效果刚刚的。 休息了一会儿，一行六人，四名公差与两名犯人继续下山。 于那途中，青十一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 青十一忽然开口道：“陆大师爷。” 陆晃听青十一也这么“大师爷”的叫自己，他觉得开心之余也有点儿警惕，青十一这么叫会不会有什么反面的意思啊？ 所以，陆晃当下去看青十一，主要是观察她的微表情。 陆晃觉得自己的微表情观察技术还是一流的。 即便不是超一流，也是一流的。 他觉得青十一些此话不善。 所以他只是点头，没有应声。 青十一继续道：“陆大师爷，听别人叫你陆大师爷，是不是感觉很好啊？” 陆晃知道青十一这是地道的在揶揄自己了，好在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也是不怵的。 陆晃甚至还为了显示自己的心胸十分宽阔，顺了青十一的话朝下说：“我呢，当然感觉不错了，嗯，怎么说呢，自己应该有着一种好像要飞的感觉了吧！” 陆晃说完，还做了一个展翅高飞的动作，经过之前一个小小但是挺重要的休息，现在陆晃感觉自己做这么一个欲待飞翔的动作并不如何的吃力。 青十一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她那一对狭长的眼睛盯住了陆晃道：“你累不累？” 陆晃道：“不累啊，这么一个小动作而已，我哪会累了。” 说罢，得意一笑。 可是陆晃理解错了青十一的意思了。 青十一并非指此。 她是指彼的。 只听得青十一道：“我是说你去那么使诈的使劲吓唬张三李三天两人，你觉得那么做有意思么？” 听青十一意指了这个，陆晃倒脸色变得很严肃了，他对青十一道：“很有意思啊，我这是想办法给他们最大的压力，他们就会拼命去想绞尽脑汁去长时间想，很可能到时多提供一些个关于那个神秘人物的线索啊。” 陆晃觉得那个应该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所以他不赞成青十一的说法，自己所做的是正经事。 青十一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我觉得吧，这些那些手段都很无趣，靠此手段审出线索也不光彩的。” 说罢青十一一提气，她快步走很前了。 没有给陆晃任何反驳的空间与时间。 陆晃当然还是不认同青十一的话，这跟青十一所擅长的武斗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审人这种事，有时得虚虚实实，搞点儿小手段的。 陆晃觉得青十一还是太显得太直了一些，这道理其实相信就连吴英张江那两货也是知道的吧。 想着这，陆晃看了张江吴英一眼，他们脸上轻松，快要下山了，天也亮起来了，自然心情不错。 陆晃心情也好，在好心情的引领下，陆晃与其他的人都走出了孤山。 离开此山时，陆晃还禁不住看了一眼孤山。 他觉得一切都很完美。 之前自己分析是假老虎，事实也如此，这一趟，将所有的嫌疑人都擒获了，此事干得很漂亮。 当然，那个教唆别人犯罪的神秘人还比较难查，但办案嘛，总得一步一步来，陆晃也不甚急的。 六人回到了梁村的果园。 陆晃叫来了周园长，让他找间房间关押张三李三天两人。 周园长本村人也识得此两人，觉得很吃惊，这两人平时都挺老实的，怎么犯了法了？ 张三与李三天见了同村人，被人捆着，两人一向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不过此一时贪了人家钱，作了错事，心里很惭愧的，看了周园长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找空余的房间对于周园长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很快叫人来领了这两人去关押。 陆晃一路也看出来了，这张李两人不是什么大恶大奸之人，所以也不必再吩咐了人去专门看守。 只是现在大伙儿都是又累又饿，一个一个需求的解决掉，先得解决肚子的问题。 陆晃吩咐了周园长，周园长立即去办了。 很快四人围坐石桌，开始用早餐。 陆晃心里感叹着，这儿有自己的一个小地盘，的确相当好啊，办事便宜得很的。 对于这一点，陆晃等会儿还有更深的体会，现在按下不表。 陆晃也不由得联想，在前世，那么多的人很愿意在外地置房，也是因为觉得在外地有一个自己的窝吧，旅游起来也很便宜的。 陆晃觉得自己现在太忙了，又有什么案件要查，又得去博取了新官的信任与重用。 如果以后自己时间上清闲了些的话，他很想去西楚国四处走走，去到了南安城外。 当然出城后再出国，去其他的地方逛逛也是不错的吧。 陆晃甚至觉得去那些所谓的蛮荒之地看看也可以开眼界的。 在前世，他也曾经去过一些十分偏僻之地游历。 对于陆晃来说，他是不能认同个别之人的旅游观点的。 那些人只喜欢去人极多的地方玩，他们觉得人多自然就是口碑好的好地方。 其实不是那个样子的，不能人云亦云，否则会陷入了一种所谓的“各地山河无限美，全看导游一张嘴”的尴尬境地。 第七十八章 表扬一下 [] <a href=" target="_blank"> 而那些个偏僻的少人的甚至小众的风景胜地，有时候会带给游历者不同凡响的心灵大冲击，所以陆晃有自己一套独立的旅游观。 不过，现在不是发挥自己这一套所谓独特旅游观的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当然是要赶紧的三刨两刨的将眼前的早饭给解决掉。 挺饿的。 而且，早晨这么吃着饺子包子与馒头，再加稀饭与咸菜，是自己的最爱了。 特别是这乡村的咸菜，比起自己陆府上的还要好吃一些的，陆晃很满意。即便他现在的心思只在于快快吃完早饭，没顾及美味什么的。 因为按照那个什么马斯洛需求理论，人总是要先解决基本问题，才能够向更高的问题迈步的嘛。 这道理很浅显的，如果你大发善心给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一碗炒饭，然后你在等他吃完后还问他这炒饭味道如何。 那乞丐在大概率的会嗒然若失，觉得你的问题甚至都是十分的古怪的。 因为他太忙乎于吃饭了，根本也就顾及不上什么美味的问题了。 只因为他尚自处于马斯洛的相对底层的阶段嘛。 陆晃是这一门子的心思，而吴英与张江大概跟他是同样的想法，也是默默的吃饭，也没有评价于这乡村早饭的好歹。 而青十一呢，她居然跟其他三位大男人也一样。 四人难得的统一了思想，就是一个： 埋头吃饭，啥屁话不讲！ 最先吃完的是张江，他吃完了，那么一抹嘴，对其他三人道：“好的，我已经吃完了，你们三位且请慢用啊！” 特别的对两位上司行了两礼后，张江飞快离去了。 陆晃当然知道张江这是急着去哪儿的，他肯定急着回自己的房间，先好好睡一觉呗，都出黑眼圈了，不睡也太不仁道了吧。 第二个吃完的是吴英，像吴英这种喜欢吃的家伙都吃得这么快，也证明了吴英也多么的需要瞌睡虫来打扰自己了。吴英站起身来，对两位大上司那么一拱手：“我先去了，两人上官慢用。” 陆晃眼见吴英背影消失在不远处，他心里对自己说了那么一句：我也得加把劲儿了，我得吃快一点儿的呀，只因为我也是很想赶紧的刨了饭菜，然后就闪人，闪进我那可爱而温暖（其实之前睡得也不是甚温暖）的被窝里去。 陆晃心想至少自己得比青十一吃得快些吧。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最后一个馒头给硬咽进了嗓子眼去。 然后陆晃对着青十一一拱手道：“这位上官你请先用，我这就先闪人了。” 陆晃本来呢是准备了这么一番的场面话后就真的闪人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啊，青十一听了自己的话是一愣一愣的，她看着陆晃然后将嘴巴里面的咸菜梗慢慢的吐了出来。 陆晃立即从青十一这表情里感悟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 这是怎么的了？ 为何自己要对青十一说“上官”这么一个称呼呢？ 上官，青十一显然不是自己的上官。 细论起来，自己还要稍压青十一一头的吧， 嗯，自己这可是受了谁个的不良影响呢？ 陆晃立即想明白了这环节，原来是受了之前吴英的影响吧， 之前吴英就是那么一抱拳，然后说了“上官”一词儿。 自己这是被吴英给带沟里去了吧。 陆晃很尴尬，对青十一道：“不好意思，称呼问题我是搞错了，头有点儿昏，所以易犯错啊。” 的确，因为守夜的缘故吧，自己脑子很不清醒的，要不那两位捕快都那么动作灵敏的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这儿果园，房子多，单间睡得很美滋滋的。 陆晃本以为自己这么一通解释后，青十一就释然了。 可是出乎于他意料的是，青十一还是一脸怔怔的看着自己。 陆晃琢磨着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那边青十一又拿起了一个包子来，但没有咬，对陆晃道：“闪人是什么意思？” 哦，陆晃一下便是恍然了，原来是“闪人”一词所惹的祸啊。 陆晃解释道：“老家俗话，就是走人的意思。” 青十一点头：“你走人吧！” 陆晃又冲着青十一一拱手，然后转身步子很快的离去。 只听得青二十一在后面冷冷道：“都是经不得熬的主啊！ 闻听青十一这么说，挺轻蔑的样子，陆晃本来是想要好好为自己或者也为了吴英张江，更加准确的说是为了同为男性的尊严，去向青十一这一女流之辈争驳一番，说并不是须眉不如裙钗的。 但转念又那么一想吧，的确现在三位大男人，所体现的身体素质远逊于青十一，所以别去辩论了，只会自取其辱的。 但一路上陆晃心里忽然间升起了一个疑惑来，只是他太困了，来不及去细想那个疑惑了。 就在心里暂时的搁下了。 陆晃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的确是太困乏了，脑袋几乎一挨上了枕头，陆晃就立即入了睡。 什么梦也没有，等陆晃睡醒之后，他有点儿迷糊。 这是什么时候了？ 睁开眼睛看窗子外面，一片的明亮。 陆晃想起身，但觉得困乏，很快再入了睡。 最后陆晃起来的时候，午饭都已经被他给省略过去了。 陆晃有点儿惭愧，感觉是不是自己睡得太过于多了。 但后来他也没惭愧了——除了青十一午后就睡醒之外，其他的两位捕快吧，起床时间跟自己也就是半斤八两了，在伯仲之间了吧！ 陆晃伸了个懒腰，很好，在梁村时间是虽然呆长了，但因为有一个自己的基地，一切还是顺心如意的。 …… 又是吃饭的时间了。 陆晃看着满桌丰富而新鲜的菜品，他觉得有点儿不像那一家人。 就是说，自己本来吧，是出来办案的，可是去孤山上吃烤鸡（虽然自己吃得也不算多），现在又回来吃了早饭再睡再跳过了午饭而吃晚饭，感觉上呢，自己很是有着一种动物的习性。 就像那猪一样。 吃了睡，睡了再吃。 周园长过来问了一下饭菜质量问题，陆晃等人都说好。 陆晃还是为人比较的谨慎的，虽然这一天从早饭开始就过着如猪一样的生活， 但是作为一个办案的小师爷，他到底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现在职责的，他问了周园长一句：“那人没跑吧？” 在说饭菜的问题，忽然间陆晃的话飘得那么的远，周园长不免一时话短，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去接的了。 怔了一下问：“公子，什么人啊？” 陆晃道：“就是张三与李三天两个呗。” 这两个人的名字陆晃倒还没有忘记，睡也没睡忘，是因为太独特了。 周园长听陆晃这么说，他才完全的反应了过来。 于是他对陆晃笑笑道：“公子，你请放宽了心，那两人给他们再各自加一个胆也不敢跑的。” 一旁的吴英听了周园长这话，他拿着筷子头在自己顶门处挠了两下，他不由得脱口问了一句：“周园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呢，我可不太明白的啊。” 陆晃觉得吧，吴英的确是四个人中智商水平最弱的一个。 如果搞一个小组的智商测试的话，陆晃有极大的可能性能得出结论，吴英是智商测试得分最低的一个。 周园长的话说得够明白了，那其实就是指张三李三天两个人，都是老实本分人，不敢跑的。 已经被官差抓了还跑，岂不是罪加一等了么！ 这个道理，陆晃轻松就听得明白了，他相信青十一还有张江两个人也跟自己是同样的明白的。 陆晃点点头说：“好，那好。” 周园长留下几个下人伺候着饭菜，他自己去忙了。 陆晃交待的苹果加酒曲坑他得去看看，毕竟公子所交待下来的事儿，须得上心的。 在周园长眼里，陆晃就跟“上官”一样，是一个显赫地位的人。 陆晃待周园长走后，他接着跟三人吃这晚饭。 现在四人精神都恢复了，当然得谈点儿正事，否则陆晃觉得都太对不起陈县令大人了。 于是陆晃清了清嗓子道：“嗯，咱们这一次，因为判断很准确，所以呢，也算是很有收获的。” 陆晃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漂亮，一个当领导的人，说话水平十分的重要啊。 整个判断出假老虎，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可是呢，自己断断不能居功自伟的，而且此事大家都明了，何必再提，显得太过于骄傲了，在同事面前过于骄傲并不是好事一桩。 说到这儿时，陆晃心里不由得那么的一动，他想起了什么来，于是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青十一。 关于青十一，近段时间来，陆晃思考此人比较多，但现在他想说的是某一方面。 于是陆晃干干咳了一声后对众人说道：“当然了，也颇有些个曲折的，我就不多说了。” 说到这儿他稍顿，话锋又那么一转道：“但还是可以稍举一例的。嗯，就是当时我们是按图索骥的来到了第三个标注了红色点位处。但咱们还是一无所获，反而有人被蛇咬伤。” 说到这儿，陆晃向张江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张江很感激的迎了陆晃的目光点点头，但是他又笑了一下，那意思自然是向陆晃表示：自己现在没事儿了。 第七十九章 陆晃的诗 &lt;div id=&quot;center_tip&quot;&gt;&lt;b&gt;最新网址：陆晃接收到了这么一个信息，他便是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继续说道：“我当时，说老实话，也想打个退堂鼓了。可是青头儿她却提出来要坚持一下，这么一坚持吧，咱们还总算是有了点成绩。” 说罢，陆晃向青十一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张江与吴英目光也投向了青十一。 陆晃见青十一太淡定了。他不想青十一那么那么的淡定，于是陆晃想了一个小小的妖蛾子出来，陆晃对青十一道：“青头儿的表现很优秀，我觉得咱们呢，应该给她鼓鼓掌的！” 说完了，陆晃带头鼓起了掌来，而那边的张江与吴英也算是配合默契的，像那哼哈二将，两人在陆晃其后也跟着“啪啪啪”拍起掌来。 陆晃等三人的目光现在都停留在青十一的身上。 青十一还是站了起来，很随意的对着鼓掌的三人点点头，复又重新落座。 陆晃微笑着带着其他两人停止了鼓掌。 他心里却是在想着：这个青十一好是淡定啊，这么自己带头鼓掌，她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啊。 忽然间想到之前自己琢磨着青十一的一件事，陆晃觉得她是不是男扮女装啊，倒不是什么性别歧视了，陆晃总是觉得吧，能够这么淡定的人，男子中都少见，在女子中可是更加的稀有吧！ 表扬完了青十一之后，接下来陆晃准备让大伙儿自由发言了，于是他双手一扬道：“嗯，现在大家可以自由谈谈心里的看法，反正也不是在衙门，咱们边吃边谈，大家可以随意一些。” 陆晃的意思很是明白，他不想像在捕快房里那么严肃，他需要制造一种宽松的气氛，那种气氛里人的脑子细胞才更加的活跃了。 张江当下伸出了一双筷子去，挟了一块松花菜，他吃得很舒心的样子。 张江现在真的全无任何受蛇伤的模样儿了。 张江先开口说道：“既然这一回咱们上孤山去，已经发现是有人假装老虎，孤山上其实并没有真老虎，那么说明就是有人故意，故意在那儿想……” 说到这儿，张江说不下去了，并不是因为松花菜将他的嗓子眼给堵上了，而是他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措辞了。 陆晃当然能找到，他毕竟是小师爷了，在场的，比武功他当排最末，但是比文采，当列魁首也！ 于是陆晃为张江接下去了：“掩饰。” 张江很是感激的看了陆晃一眼，然后才道：“对的，小师爷说得极对！有人故意这么制造了一个假象，目的是要想着掩饰真相。那么，那些什么神虎食孩子的话都是在扯他娘的蛋了！” 说到这儿张江忽然意识到有一个陆晃，平时捕快房里说话没有陆晃，有没有差别就在于，自己不太应该在陆晃面前说粗话的，别人是师爷嘛，是文化人呢！ 张江于是抱歉似的看了陆晃一眼，并道：“小师爷，真不好意思啊，我当你面吐粗话了！” 陆晃却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无妨，无妨。” 陆晃又道：“这儿又不是什么国子监，咱们随便点儿。” 说罢他笑，张江见小师爷都笑了，自然他也是跟着乐呵的笑了起来。 陆晃注意到了吴英也在笑，青十一没有笑，但是她虽然不笑，脸上表情还是挺轻松的，并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 这个很重要。 陆晃知道有那么一种人，可能别人会觉得他或者她对于人群是格格不入的，但青十一身上并没有这种现象。 陆晃打心眼里觉得挺好的。 陆晃之所以要提到此处非国子监，他只是想着用这么一个譬喻，让大家仍旧放松，粗话也无所谓，不要有拘束才是真义。 既然张江都开了口，思路完全打开，吴英也可以接话的：“嗯，那人用心很深啊，故意让人扮了老虎在孤山上，借神虎这么一说，让村里人真认定是神虎干的，不会疑心在他头上了。” 陆晃虽然让大伙儿先发言，但对于这一层当然他已经想得很清楚的。 现在他看青十一：“青头儿，你有什么说的么？” 青十一也有说的：“你们觉得那个交待了张三与李三天两人去孤山扮虎的神秘人，就是那个掳走了村中小孩的罪魁祸首么？” 这个问题陆晃之前当然也是想过的，现在他不先回答青十一的话，他看其他两位捕快会如何说法。 张江先想想道：“青头儿，我觉得很可能是。” 吴英倒有不一样的想法：“也未必吧，可能只是后面的大鱼手下的一条小鱼而已。嗯，那个陆师爷，你如何看呢？” 陆晃道：“整个孩儿丢失案人分布地域极广，我看这神秘人未必便是主犯。” 这是陆晃的判语。 青十一听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却又问了陆晃一句：“陆师爷，接下来咱们如何办？” 陆晃道：“先还得去审审张三李三天那两人，当然咱们先得心理有所准备，可能从那两人嘴里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再有呢，我想破破那封建迷信。”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稍稍显得有几分的愕然：“破封建迷信，此话怎讲的呢？” 陆晃笑笑道：“梁村人神虎观念太固执啦，我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凡事都朝神虎那儿想，这么想，总是会被什么有心人所利用的。” 听陆晃这么说，青十一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她好像是表示赞许一般的微微点了一下螓首。 既然是话头已经展开了，四人便边吃边谈着，陆晃其间神思有点儿恍惚。 想起那一回，自己跟谁喝得高兴来着？ 是跟唐娇娇还有双秀，一个女小书法家还有一个是小丫头，奇怪的喝酒组合。 现在除了青十一不喝酒，两位捕快倒是自己的酒国中好友了。 这人生啊，就像是一桌桌的酒席，吃了上一席再吃下一席。 皮囊啊，总是喜欢这些个欢聚的时光。 陆晃就这样与三人谈吃将整个晚餐进行完了。 但正餐虽然是完了，陆晃却还觉得自己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敲了敲脑袋，嗯，想起来了，得喝点儿茶，吃饭得吃全套啊。 让周园长手下的人过来，让他们上茶。 很快下人将四杯茶都端了上来，一人一杯。而其他的饭菜与酒都统统的撤了下去。 陆晃稍眼睛那么朝茶里瞥了一眼，看着应该是砖茶吧，陆晃举起茶杯，向三人示意。 那三人也举茶杯，青十一虽然不喝酒，但是呢，她并不排斥喝茶的。 陆晃是主人，应该主人先饮，那三人也知道此礼数，于是等陆晃开始喝了，其他的三人才开始喝。 陆晃只喝了地一口， 他便是将手里的茶杯搁了回去。 茶杯入茶托，发出轻响来。 陆晃忽然问了一句：“各位觉得这茶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青十一淡然道：“陆师爷莫非说此茶中有毒？” 有毒？ 张江听了立即吓一跳，吴英也赶紧将茶杯放下。 他喃喃道：“有人对我们下毒，是谁偷偷在茶里放了毒么？” 张江脸色很严肃的说道：“大概嘛，应该嘛，是因为有人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所以想着搞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朝咱们的四人茶杯里下了毒！” 吴英脸色遽变。 陆晃脸色非常沉重，然后他看向了青十一：“青头儿。” 青十一“唔”了一声。 陆晃又道：“青头儿，你中毒了？” 青十一摇头：“没有。”然后她冲着陆晃一笑，露出一半排细密齐整的牙齿来：“陆师爷，我状态挺正常的也是挺好的。” 陆晃没好气的说：“那你说有毒什么的。” 陆晃哪儿有那个意思啊，可是被青十一这么一自由发挥吧，再加上吴英与张江这么一配合，逻辑太严谨，好像都成了真事儿一般。 作为一个东道主上茶，上四杯毒茶，这口黑锅儿实在是太过于大的了，陆晃他绝对不想背这么一口大黑锅的。 青十一终于笑了起来，她微眯了眼睛，那么狭长的眼睛，让人，特别是让陆晃有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他挺喜欢这感觉的。 而且，青十一笑起来挺美的，而且是有着那么一丝特别的英气的美。 这个很难得的。 陆晃觉得双秀唐娇娇也是美的，但青十一的美跟她们不一样，双秀跟唐娇娇的美更接近一些。 反正三女都大不相同就对了。 青十一道：“不是你自己个儿说的此茶中有问题的么？” 陆晃没好气的道：“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茶不好而已。” 青十一还抓住陆晃的话了，她趁势而道：“那既然是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自己那么郑重其事的说出来，是为什么？也是算你自己个儿小题大作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青十一说完了眼光看张江吴英两人。 当然了，那两人是完全明白青十一的意思的，那是让两人赞同自己的话，如果搁在平时，这两人当然会去赞同青十一的话了。可是现在情形不太一样啊。 因为有了一个陆晃，陆晃的地位还要稍稍高出青十一那么一头。所以呢，还是老规矩了，也是算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吧，在两位上司起了任何的争论时，是不应该站在任何一方的，那么样子才保险，也才是作下属的明智之选了。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就明白自己没有话好说了。 青十一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自己便是无话可说了。 陆晃想一想，忽然开口道：“我忽然诗兴大发，我作一首诗好了。” 张江与吴英很奇怪的看着陆晃，青十一虽然没有奇怪的眼神看陆晃，可是她心里也觉得陆晃忽然间来这么一出，挺显得突兀的啊。 陆晃摇头晃脑道： “此间风景特别佳， 茶香袅袅沁人脾， 不见尘间烟火气， 好向天堂叩门去。” 第八十章 陆晃制茶 &lt;div id=&quot;center_tip&quot;&gt;&lt;b&gt;最新网址：陆晃觉得自己有进步，能够快速作出此等诗来，是甚好的。 吟完此诗后，陆晃笑眯眯看着三人，道：“此诗如何？” 这场面甚至是显得挺诡怪的，陆晃居然向两三位捕快问诗的好坏。 张江与吴英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觉得好像划拳更对自己的风格啊。 可是呢，眼前陆师爷却是对着他们玩什么诗词一类的东西，这东西太雅了吧，都不是一般的雅，是大雅！ 张江与吴英是面面相觑着。 青十一现在抬起自己的头来看陆晃，她的话说得够直白：“陆师爷，你是在炫耀自己的文化么？” 陆晃没有尴尬的意思，他反而是笑着摆了摆手道：“青头儿，你先别妄下结论了。我且来告诉你吧，这是一首藏头诗啊！” 藏头诗？ 青十一眉头微皱。 藏头诗嘛，就不是那么显得大雅的诗了，在她的心目之中，跟打油诗似的。 但诗的内容有点儿模糊了，这模糊了就不知道那四句最前面是哪四个字了。 所以呢，青十一当下微微皱眉。 陆晃见状，明白青十一她的用意。 于是他重新念了一遍这藏头诗： “此间风景特别佳， 茶香袅袅沁人脾， 不见尘间烟火气， 好向天堂叩门去。” 青十一微一皱眉就明白了。 这藏头诗文吧，就跟个变魔术似的，不说，你看不出什么关窍来的，可是一说破了是藏头诗，那么再笨的人都听得出来了。 比如，现在四人当中一向最不聪明的那个吴英就先是开口说话了，只听得他大声道：“哦，我明白了，我完全的明白了！” 吴英说此话的时候，他显得是十分的兴奋。甚至还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陆晃笑眯眯的看着他，却并没有说一个字。 青十一冷眼看他。 张江看吴英的神色则有点儿莫测的意思了。 吴英很是显得激动的道：“你们看这头一句‘此间风景特别佳’，这头一个字就是‘此’。你们说对不对？” 只有张江在点头。 吴英又语气很快的接道：“茶香袅袅沁人脾。这一句头一个字是茶字，对吧？” 这一回连张江都懒得点头了——他觉得吧，属实是没有那么点头的必要。 吴英再说：“第三句，不见尘间烟火气，这头一个字便是‘不’。然后最后一句头一个字是‘好’，那么连起来，就是此茶不好。你们说对不对？” 吴英很得意，因为平时他很少玩这种转脑筋的智力游戏，所以能够偶尔玩一把，还能够快速的破解，他自觉自己很牛，换言之，他现在的自我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张江看着吴英，这么简单的事情，吴英还那么激动的说一大通，这不完全是废话么？ 可是想想之前吴英给自己吃那么好吃的烤鸡，还因为自己中毒忙左忙右的，张江不好说什么打击吴英的话了。 张江不说，可是并不代表其他的人也不会说的啊。 只见青十一狭长的眼睛那么一扫，就扫在了吴英的脸上。 吴英才兴奋完呢，还站在那儿处于一种那么亢奋的状态里。 青十一冷冷的冒了一句出来：“就你能行，你一个人听出来了，别人没有听出来，当大家伙儿都是聋子么？” 吴英被青十一这么一顿抢白，他也觉得尴尬了，嗯，自己的智力水平自己不清楚么？ 在这儿显摆什么呢？ 吴英只好低垂了头，慢慢的重新乖乖坐了回去。 但他的心里头还是有着小鹿在乱跳的，只因为他觉得之前那一个过程，自己其实是很享受的。 那种智力开发的感觉，真的是好酸爽的呀！ 不过这种小得意，吴英在被青头儿抢白了一阵之后，他可不敢再行表露出来了。 青十一看着陆晃：“你还玩什么藏头诗，你闲得慌啊，你直说这茶不好就成了。” 陆晃苦笑，似乎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了。 但是呢，青十一那边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呢，只听得她又即说道：“陆师爷，我跟你讲啊，你说这茶不好，那你能拿出其他的好茶来么？” 张江与吴英看青十一对陆师爷这么说话，他们心想也只有青头儿敢这么对陆晃师爷说话的，拿他们两个人来说，就不敢也不好意思说这种话，吃着别人的茶，哪儿还开得了自家的口呢！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并没有被将上一军的意思。 陆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青头儿，当然了，我有更好的茶，所以现在这个不好的茶，咱们就罢手不喝。” 青十一秀眉那么一轩道：“更好的茶，茶在哪儿？” 青十一心里所想的是，陆晃会立即让周园长拿更好的茶来，那么，那样子的话，她倒是要细细好好品尝一番的，且看这茶是不是更强更好一些的。 可是出乎青十一的意料，陆晃并没有立即让人拿新茶上来，他所说的是：“这好喝的茶，得我亲自动手来制作。” 青十一有点儿发怔：“你亲自制作？” 是的，陆晃并不是心血来潮。 他知道制作下面的茶的原料是齐备的。 之前他在园子里看到过一些中药储备库，他看到其中有那一些材料，所以他当下也才敢这么有底气的说话。 陆晃立即让下人将四人面前的茶杯连同茶托都给撤了下去。 陆晃又令下人拿出了一个小火炉来，放在石桌上，火炉上面放一个小小的茶壶，然后陆晃在一名下人耳边那么吩咐了一番，那下人听明白后立即去照办了。 很快的下人拿了一个小小的布包袱来，打开了包袱里面居然还有几个小包袱，一共四样东西，陆晃仔细查点无误后，他开始一样一样朝茶壶里放。 旁边三人默默看着，青十一是沉默无言的，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大的表情来。 可是张江与吴英两个人可就不一样的了，张江与吴英都脸上有一种很惊奇的表情。 吴英还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对张江道：“张捕快啊，你看咱们陆师爷，是不是有点儿神秘呢？” 张江点头，也是小声道：“真的是，处处给惊喜啊！” 陆晃除了不能打，在两位捕快心目里，他懂的事儿可真的是多啊！ 陆晃将四样东西一一放好，然后就耐心等茶煮到火候。 青十一终于发问了：“陆师爷啊，你这是什么茶呢？” 陆晃笑眯眯回答道：“这啊是柏子养心茶。” 青十一那么轻轻“哼”了一下，似乎对于陆晃的话不赞同，只听得她又庚即说道：“什么柏子养心茶啊，还养心，是不是夸大其辞了呢？” 陆晃笑道：“是不是夸大其辞什么的，我也不好辩说的。但这茶吃起来绝对味道更好，不信，三位可耐心等一会儿。” 其实也没等得太久，也不需要太长的耐心，陆晃就将茶给煮好了。 现在包括陆晃本人在内，四人四杯新茶。 新鲜出炉。 举杯喝去，果然不错。 青十一也不能说什么挑刺儿的话。 张江那边在请教陆晃用的什么原料制作这茶。 陆晃分别讲了四味用料，其中主料当然是“柏子”了。 张江听罢，连连赞叹说：“这方子，这茶方子我可得记下来了，很好喝，回去也如法炮制一番。” 陆晃微笑着看青十一，青十一没理睬他，主要是怕理睬了对方吧，对方又会骄傲得翘尾巴的。 那天夜里没有去干更多其他的事儿，四人又去关押了张三李三天的地方提审了一回，看他们两个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认真反省与思考后，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有两个，张三与李三天各自的奉献了一个。 张三所奉献的是： 那个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因为他的口音听起来是外地人，可是张三没太外出闯荡或者游历后，他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哪儿人。 所以，这个线索大打折扣。 而张三的这么一番话，倒触动陆晃联想之前自己所想的一件事，那便是外出游历，这应该是很有意义的，如果自己能够游历一番，多听外来音，那自己换在了张三的角度，当可提供更为有价值的线索吧！ 另外一条线索则是李三天所奉献的，他奉献的如下： 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特征，就是喜欢紧握拳头。 老实说这个所谓的特征并不明显的，据李三天自己说，也是他绞尽脑汁才回想得起来的。 陆晃听了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意思，可是想想李三天才见那神秘人一面，也不 能太怪责于他的了。 张三与李三天都相继的交待完毕了，张三与李三天都巴巴望着陆晃，张三道：“陆大师爷，现在可以放了我们么？” 陆晃沉吟了一会儿，他语气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现在不能够放了你们。” 张三与李三天相互对视看了一眼，两个人现在都是一张哭丧脸。 李三天声音带着那哭腔的问陆晃：“陆大师爷啊，咱们应该说的都说了啊，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的呢？” 青十一在一旁都看不太惯了。 她伸出手来扯了扯陆晃的衣角，意示让陆晃出来。 以陆晃的聪明而言，对于青十一对自己的小动作，他自然是秒懂的，于是陆晃在青十一身后也出了审问的那间房间。 来到了外面，青十一看着陆晃道：“陆师爷，我看就放过他们两个吧，也都原来是捕蛇人与猎人而已，受人蛊惑，贪人钱财，我看这么的吧，让他们交出得的钱财就放过他们。” 陆晃笑道：“青头儿也有心软的时候么？” 青十一拿眼一下瞪了陆晃：“什么我也有心软的时候，你别乱扯，这两者沾不上边儿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在他们身上多费什么功夫了。” 陆晃道：“青头儿你不必再多说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呀？”青十一微皱秀眉，那么眼带疑惑的看着陆晃。 陆晃也不装什么神秘的，他开诚布公道：“我就是想拿他们来作破除封建迷信的事儿。” “破除封建迷信？”青十一眉头拧得更加的紧了。 陆晃点头：“就是那么的啊，青头儿你感兴趣么？跟我一块儿再进去，你静观其变吧。” 第八十一章 青十一的警惕性 &lt;div id=&quot;center_tip&quot;&gt;&lt;b&gt;最新网址：青十一给了陆晃一个白眼：“你觉得纠缠着这两人有意思，你就继续纠缠下去好了。我可不想奉陪了。” 说罢，青十一转身即去。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作纠缠啊，青十一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这不是纠缠这就是在做正事好不好！ 可是陆晃无从跟青十一争辩了，因为青十一此时已经走得远了。 陆晃轻轻叹一口气，他只好独自一个人进了审问房间。 陆晃最后对张三李三天两位所说的是：“你们呢，的确只是初犯，看在初犯的份上我不拿你们送官了，但是你们得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做完后，我也不没收你们自那神秘人处得到的钱了，你们就等到明天，明天在晚些时候你们也就会自由了。” 于是这一场审问就此结束。 那一天也在陆晃随后的睡眠里结束了。 陆晃在梦里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他用飞刀钉杀了一只真老虎。 然后他被人穿花戴绿的簇拥了，陆晃在梦里笑了，也只有在梦里，自己才有这么的壮举啊！ 一夜无多话。 因为连着睡了两觉的原因，又因为都是年轻人之故，所以呢，四人都于第二日起得挺正常的。 所谓正常，不太早也不太晚。 四人可以聚齐了围吃早饭。 在早饭上陆晃交待了四人今日要做的事儿。 这些安排他昨夜便已经是想得明明白白的了。 陆晃先对吴英道：“吴捕快啊，你吃完早饭后立即去找梁村里长，让他去通知各家各户，在午后找个场子集中起来，说官府里有人训话。” 吴英听明白了，他连连点头。 陆晃吩咐完了张江，他又对张江说道：“张捕快，你吃了早饭后，就去梁村各处走走吧，看有没有什么人还接触过外地人的，嗯，你懂我的意思，我想摸摸看那神秘人有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 听了陆晃的话，张江也答应了下来。 当然了，张江与吴英也不是随便分配的，张江会说话一些，当然合适去做打探之事了，而那边吴项心思少一些的，可做通知之事。 陆晃又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啊，咱们就去一趟神虎庙了。” 神虎庙，就是梁村人贡奉了神虎的地方，一大早的，陆晃已经向周园长打听清楚了它的位置。 青十一头也没抬，她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好啊！” 于是分工已毕，四人吃完了早饭之后，各干各的事儿去了。 只是等吴英张江走后，在陆晃与青十一两人出发前，青十一终究还是问了陆晃一句：“陆师爷，你说咱们去神虎庙，可是我问一句啊，为什么我们要去那儿呢？” 陆晃笑道：“要破除了封建迷信嘛，去看看那封建迷信的源头是很有必要的。” 青十一也不知道陆晃这话是认真在说还是在半开玩笑的，她也不想去多理会了，说去看看就看看呗！ 陆晃与青十一出了自家的果园，沿了一径小路朝那边神虎庙所在处行去。 微风拂面而过，有独有的草木的清香袭人鼻翼。 陆晃脚底下踩着十分松软的泥地，他觉得梁村是一个好地方，虽然比起南安城来不热闹，可是热闹未必就是好，宁静的地方自有其独到的风味吧。 两人一路也没有什么交谈，脚下走得快，很快的便来到了神虎庙。 在外面远远就可以看到。 陆晃停下脚步，他在观察。 青十一看得出来陆晃是在观察的，可是她也不知道陆晃究竟在观察个啥，所以她也只好十分无聊的停下了脚步。 青十一本来是一种很放松的样子。 但是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幕来，那夜有高手出没于陆师爷的屋顶，就在此梁村，青十一一下寒毛立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放松，她想起了过去那个重要的人对她所说的过的一句话来，那人曾经表情十分严肃的对她说过：“青儿，你可得记牢实了，在江湖上，你如果有一点点的疏忽与懈怠，那么你就可能会丢失掉性命，你绝对不可以忘记这一点的！” 现在青十一想起这话，她全身开始警惕起来，四下张望，对于那神虎庙，未知的世界（未进则对人是未知的），她保持了很大的戒备心。 不过呢，对于青十一的反应，此时的陆晃并没有注意到。 因为他此时此刻的重心吧也不在青十一的这边。 他在看神虎庙。 这庙修得不错。 但在陆晃能够理解的范围内。 梁村据周园长说是一个不错的村。 所以这神虎庙修得如此的堂皇，倒不是什么“穷庙富方丈”的畸形似呈现。 陆晃他在观察着神虎庙，而青十一她则是在观察着四周的，忽然间她的目光也不知道怎么的，便落到了陆晃的身上。 青十一看着陆晃认真看神虎庙的表情，她的心里不由得那么一动。 因为她想到了一点。 陆晃现在这么认真观察着神虎庙，是不是他跟自己一样啊，是不是他也感觉到夜里那人所带来的威胁呢？ 但很快的青十一便打消了自己这么一个念头，因为她告诉自己，很大可能不是那样的。 因为陆晃是从文的嘛，师爷嘛，写写画画在行，也能说会道的，可是他要有江湖方面的警惕性，那不靠谱的！ 陆晃看了一会儿，他已经在对青十一说话了：“青头儿，咱们进去吧。” 青十一在琢磨着说话的人，也就是陆晃了，所以她一时性的没有听清楚陆晃在说些什么。 陆晃有点儿讶异的看着青十一，现在当他注意到青十一的时候，他才开始使用微表情的观察法了。 看出来了，青十一双拳紧握，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戒备状态啊。 于是陆晃下意识的好奇问青十一道：“青头儿啊，你很紧张么？”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强行让自己松了那么一口气，然后她挑衅式的看陆晃：“我紧张，我紧张什么？你说来看看！” 陆晃看青十一这样子，又听她这么说话的口气，他就断定了青十一不会承认的。 不会承认就不承认吧，自己看在眼里就好，我管你承认不承认的呢！ 陆晃遂便不再多加追问了。 陆晃一扬手：“咱们进吧。” 这一次青十一当然听明白了，她便轻轻点了一下头。 然后陆晃与青十一两个人并肩的走进了这神虎庙。 这庙倒不太大，只是那么一间大殿而已。 毕竟不是什么名寺，这样子在村一级的规模里也不错了。 但是令得陆晃感觉到意外的有另外一点。 就是这神虎真的是巨大。 之前，陆晃听到神虎庙时，很是自然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一幅画面，在那样的一幅画面里面，神虎是横趴着的，而且不会太大，就一般性庙子里可见菩萨的神像那般的大小吧。 可是真的走进了神虎庙并看到了神虎时，陆晃才知道自己的想像是大错物特错的。 并不是因为贫穷而限制了陆晃的想像力，因为陆晃并不贫穷，在某些人眼里，陆晃还是很豪横的。 比如说到了唐娇娇，她即如此认可的。 但是呢，有一点错的，并不只是贫穷限制一个人的想像力，阅历也是一种限制吧。 陆晃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之高的神虎像，可是他是穿越人，不确定青十一见过没有。 于是陆晃很自然的去问了青十一：“青头儿，你可曾见到过如此高大的神虎么？” 的确高大，不是趴着的造型，而是飞天状的，也即是说整个老虎的铜像是朝右上作飞天之状的。 青十一摇头，给出了极其的肯定的回答来：“没有，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高大的神虎像。” 陆晃明白了，那这是真的稀罕了。 他目测了一下有四五米多高吧。 陆晃开始围了这神虎看。 青十一也四处转着，她在看有没有什么角落潜伏着的人，这儿没有任何的后门，空间也属实有限，所以呢，青十一没有看太久，她就可以十分轻易的下个结论，那便是此处是安全的。 不，她心里蓦地那么一动，觉得自己这时的这个结论下得太过于大意了一些吧，于是她抽身出去，来到外面，一个轻身提起了自己的身体，嗯，屋上并没有人。 青十一这才吐出一口气，复纵身落下。 回到了屋中去，陆晃看着青十一：“你上屋去了？” 显然之前青十一上屋时，在神虎庙内的陆晃是听到了一些个动静的。此处无人，自然陆晃能够很是轻易的便猜测到上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十一了。 青十一见陆晃问，她轻轻的“唔”的一声，并点一下头，示意正是自己。 陆晃笑道：“青头儿，你倒是很仔细的啊！” 青十一道：“仔细一些不好的么？” 陆晃心想仔细一些当然是好的，可是你好像未免也太仔细与小心了吧！ 但是呢，青十一她为何会如此小心的呢，她个性天然如此的么？ 陆晃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细看青十一，她挺瘦小的。 第八十二章 骑上了虎背 &lt;div id=&quot;center_tip&quot;&gt;&lt;b&gt;最新网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某芙蕖出渌波。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陆晃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这些美句来，大才子曹植所写洛神赋中的句子。 这种句子，平时陆晃断不会想到用于青十一的身上去的。 可是这一刹那间，他好像觉得挺合适的——如果说套于青十一身上的话。 青十一而非青头。 瘦瘦的身体里有着大大的能量。 是双重人格让自己产生了这么奇怪的想法么？ 陆晃看青十十一的时间未免显得太长了些，青十一一定会问些自己什么话儿的。 可是陆晃在心里暗暗说道：别问我别问我，问就是我什么都没有多想的。 果然青十一问陆晃：“你看什么的呢？” 陆晃摇头：“没看什么。” 青十一轻轻“哦”了一声，如果换了一个人如此之无礼的看了自己的话，青十一一定会怒斥了对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于她的芳心里，对于陆晃这么直盯了看自己，她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所以青十一没有追究。 陆晃为了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吧，他小小咳了一下。 此事就轻轻的一笔带过了，就好像写文章的时候，一个环境描写就轻轻的过掉了。 还是回到了正题上面来吧，什么是正题呢？ 就是神虎，这一尊神虎向天的巨像了。 陆晃围绕着神虎转了好几个圈，他在观察着这神虎。 陆晃让张江与吴英都去办要紧事儿了，而他决定跟青十一来这神虎庙来，当然不是为了玩儿的。 为玩而逛庙，陆晃还没有闲到那个地步，而且真的要来梁村逛庙玩儿，带的也当是双秀而不是青十一吧。 陆晃这是为了自己的工作。 因为陆晃心想那个神秘人既然能够想到一法，即让人去假扮了老虎来吸引小孩失窃案调查者的目光，那么那个神秘人大致应该知道梁村人对于神虎的敬畏了。 不知道这敬畏已经形成了多少年，那么祖祖辈辈的传了下来，会形成了一个所谓的根深蒂固的执念吧。 佛家就指谓执念了。 陆晃觉得那人很大可能来神虎庙过。所以于陆晃来说，此次来神虎庙一趟，当是有着特殊的意义的。 他希望在这儿发现一些个线索。 陆晃转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异样。 青十一似乎也看出这一点来了，她终于问了陆晃：“陆师爷，你让我跟你来神虎庙是为了查找一些个线索的吧！” 青十一很聪明啊，可是陆晃对于青十一的问他并没有立即着手去回答，而是反问了青十一那么一句：“你觉得我会是在找谁个人的线索呢？ 青十一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找谁个人的线索？”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稍稍感觉得有点儿失望，青十一之前的话表明她是聪明的，可是现在的话却只表明了她固然是聪明的，可是并没有聪明到那个更为高级的程度啊。 陆晃心里正自遗憾着时。那边青十一却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了，你是在找那神秘人的线索，可是你觉得他真的会到过神虎庙来么？而他来了的话，真的会留下些个什么线索的么？” 陆晃听青十一前半的话，他为青十一感觉得高兴，看起来青十一还真的是达到了更加高级的聪明程度。 他为此而感觉到一丝的欣慰与高兴。 而后面的话么，陆晃是斟酌了那么好一会儿才说的：“他来的可能性，我感觉很大，但是呢，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不能确定。” 说到这儿，陆晃好像是挺怕青十一对着自己又翻了白眼似的，他还立即接了说：“所以呢，如果不来，什么线索也不可能得到，如果来，得到线索的可能性也才会有的。青头儿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的呢？”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吧，她垂头想了那么一想，觉得甚是这个道理的，于是她不多再说些个什么了。 陆晃抬起头来看神虎的眼睛，很亮，即便明知它只是一个死物，并不是活的，可是他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敬畏之心来。 毕竟像神佛之类的东西大抵是让人心里觉得非常的有敬畏之心了的，甚至是孩子也会天生有那种情绪的。 但是呢，现在陆晃的重点并不在这儿。 陆晃看着神虎，眯了一下眼睛，然后高举起了自己的右臂来，好像只能够到神虎三分之一的地方。 青十一看着陆晃的举动，她挺安静的，没有说话。 原来想想陆晃之前的话，自己可能是太紧张的，紧张得别人随便都能够看出来，现在已经检查了周遭，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情形，再说了，连屋顶也都上过了，自己不必太紧张，且放松些吧。 ——青十一有些东西想得不太对，因为能够看出她紧张的人倒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抓一大把的。 因为什么呢，只因为像陆晃这么可以掌握微表情观察法的人，极少。 只有两种人可以掌握此项技术的。 一个是像陆晃这种学习过的。 还有就是没有学习过，但是是这一方面天才的人。 天才总是在每一个地方都存在着的。 青十一然后眼见得陆晃开始双足一下蹬，身体做了朝上的动作时，她感觉到了奇怪，终于忍不住的问陆晃道：“陆师爷啊，你这是做什么呢？” 陆晃道：“我在看东西啊。” 看东西，看什么东西啊，还需要跳着看？ 青十一不明白，但是她好奇心并没有那么强烈，所以她一时也没有像陆晃那般向上跳着看神虎。 ——她总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陆晃还在跳，甚至继续朝后退，来一个助跑再朝上跳，跳得更加的高了。 青十一又终于开口了：“陆师爷，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陆晃道：“我想看看神虎上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陆晃已经冲刺了好几回，可是他已经显得有些气喘吁吁了。 青十一真的有点儿无语了，她目光那么灼灼的盯着陆晃道：“陆师爷，你难道说忘掉了一件事？” 陆晃有点儿挠头：“什么事？” 青十一道：“我是可以轻功的啊，所以我可以纵身上去看看啊。” 陆晃好像被人突然冲开了一条被堵住了的神经道似的，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儿，大声道：“是啊，你看我，居然忘了，青头儿，真的是实在不好意思的啊。” 青十一哼了一声。 但陆晃所说的话是完全出自于自己的真心的。 只因为他对于身边有这么一个青十一大高手居然搞忘了，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儿，不，挺犯傻的。 于是，就有劳青十一了呗。 青十一直直走到了神虎像的前边， 她显然要准备上去了，所以她要施展一番轻功了。 之前陆晃当然看过几次表青十一施展轻功，甚至青十一还曾经连同了他一块儿上树。 但是呢，陆晃并没有太注意整个青十一如何“飞”上去的过程。 现在他心里那么一转，决定好好观察一下，一个能够施展轻功的人都是怎么做到的。 青十一伸手将下衣衣摆那么一拂，双腿微弯，然后再直时就直接飞上了神虎，双腿在空中分开，正好能够骑在了神虎之背上，但因为神虎整个身体都是有着某一种倾斜的角度的，所以青十一必须要做点儿别的什么，否则的话，她会从神虎背上摔下来的。 青十一伸手去抓了神虎的两个耳朵。 陆晃在下面看这一切，他心里真的升起了好多的感慨来。 不为别的，只为青十一的造型。 对于青十一这个pose之前，她如何具体施展了轻功飞上去陆晃反倒没有那么那么的在意了，他只是看青二十一跟自己上跳一样的。 所以可能还有另外的实质性的不一样，那才可以区分“轻功”和“上窜”的区别，可是内里的东西，陆晃又是看不见的，他只得是对此作罢了。 于是，很是顺理成章的，现在陆晃的注意力在青十一的造型上面。 陆晃忽然间想到某一个关键的点，一念及此吧，他立即回头便是去看了一眼。 当然没有那么凑巧的了，现在外面是没有其他人的。 原来陆晃心里在想，这是一座神虎庙啊，可不是普通的庙，这庙里没有其他的各路神仙了也只有这么一头神虎的了，那么此间它地位应该说起来是最为尊崇的。 而陆晃心里所想的是，如果此时此刻有梁村的村民到这儿来看到了，看青十一还骑在神虎的背上…… 那哦的娘呢，会出事吧！ 陆晃决定帮青十一把一下风。 青十一骑上了神虎，陆晃在下面一边把风一边巴巴的望了青十一，陆晃道：“青头儿，你看一下有什么线索没有？” 青十一在上面那么轻轻的嗯了一下，然后她开始小心四下看。 陆晃在下面听着青十一答应自己的声音，有点儿怪异的感觉，是好像从天空里飘下来的，好像神虎在说话一般。 陆晃于那一刹那间吧，有一种时空的十分错乱的感觉了。 就想起了之前四人小组在孤山上时。 那一只假虎。 第八十三章 你去哪儿了啊？ &lt;div id=&quot;center_tip&quot;&gt;&lt;b&gt;最新网址：当时将吴英与张江吓得挺惨的，当然那一只假虎是自己所扮演的，现在被青十一这么骑于老虎背上说话吓着了，算不算是一种报应的呢。 想到这儿，陆晃苦笑着摇摇头。 青十一在上面呆了一点时间，她忽然间飞身从上面下来了。 陆晃只觉得自己眼前那么一花，青十一轻盈落地，陆晃此时又有点儿恍惚了，青十一上下自如，陆晃有一点儿—— 羡慕与嫉妒恨的感觉。 陆晃怔了一怔，对青十一问道：“青头儿，你看到什么线索没有？” 陆晃觉得青十一上去的时间不算太长的，可能没什么线索到手的吧， 但是他转念又那么一想吧，神虎那么巴掌大点儿地方，又何须花费太长的时间于其上找线索的呢。 也很可能青十一已经找到线索了，那也未为可知的啊。 青十一点头。 陆晃心里一喜。 青十一看着陆晃。 她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 陆晃有点儿奇怪，心想既然青十一之前都说找到了线索，那现在得将线索拿出来，让自己看看是什么东西。 相信那是与神秘人相关的东西。 青十一的一只手松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陆晃不知道是不是所谓作为线索的东西就在青十一的手里捏着的。 可是他不可能去掰青十一的手。 再急也是不成的。 青十一她一直处于一种思考在线的状态里。 这边呢，陆晃他是再也沉不住气，于是对青十一又说道：“青头儿，你既然找到一些东西，那拿来看一看啊。” 可是青十一听了陆晃的话，她的表情十分的奇怪，并没有立即将手展开，而是对陆晃说道：“拿不下来的，那个线索。” 陆晃先一怔，但很快大致是明白了。 青十一道：“是一个手迹。” 跟陆晃所想一致，因为他听得青十一说那东西拿不下来的，他也就大致猜到了那东西是印在神虎上面的，不可能将整个神虎给搬下来的吧！ 青十一又道：“是一个人的手印，那手印，有些个特别。” 特别？ 陆晃愕然了那么一小会儿。 青十一又说道：“是的，是六指手印。” 闻言沉吟一阵后，陆晃忽然问了一句：“左手还是右手？” 青十一一怔，她看了陆晃一眼，道：“我倒没有仔细去辩认的。” “哦。” 青十一又追着陆晃道：“你之前还说我细心，看起来你同样也是一个细心的人，甚至比我还要细心的呢！” 陆晃微笑起来：“线索这种事，应该细心，越是细心越是有价值的。” 陆晃忽然想举个例子，于是他脱口而出：“比如著名的破案专家，那个福尔摩斯就是一个极善于从细微处找到破案线索的人。” “福，那个福什么的，他是哪个衙门的呀？”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话放在前世显得太幼稚了，但是现在当可以理解她的。 陆晃稍想想说：“是一个很远很远国家的人，他来过咱们大陆，后来走了。” 陆晃反正都是瞎掰的，不管青十一信不信了。 总之陆晃是摆出了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架式来。 好在青十一她所关注的地方也并不在这儿的。 青十一对陆晃道：“陆师爷，那我再去看看吧。” 陆晃忽然开口道：“青头儿，你也可以带我上去看看么？” 对于这个提议，青十一乍听之下，居然还有点儿为难。 这神虎未必要比孤山上他们曾经所藏身的那一棵树高，可是树大，可随便容两个人的，而这神虎小啊，两人上去同时骑于其背，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那神虎背的大小面积只容一人，如果一定要背负两人，也只能是两个小孩而已。 想两个大人共骑一虎，那绝无可能——必定会有一人掉下来的。 陆晃人聪明，他很快也明白了青十一为何会脸上现出难色来了。 陆晃道：“那算了吧，你上去，我就不上去了。” 青十一偏头想了想，她说：“陆师爷，那这样，我先上去，再换你。” 青十一的话说得极是明白的，可是陆晃却不知道青十一如何的去具体操作了内容。 就在陆晃沉吟与思索间，那厢青十一已经身子轻盈向上又飞于神虎之上，并骑于其背，陆晃下意识看身后门处，为青十一放一下小哨。 青十一人上去后，微微俯了身，陆晃知道她在细察那手印的左右手。 只是以他的这个角度断然看不见的。 青十一看了也没有太久的时间，她再度从神虎上面飞跃而下。 陆晃见青十一施展轻功的次数加起来也不算少的了，但每一次觉得都还是很惊艳的，青十一的身法真的是一流啊。 看着一介女子可以做到这一点，身为一个须眉的男儿，陆晃心里不是不觉得惭愧的。 但惭愧也没有法子。 按下了自己的这些个小心思，陆晃问青十一：“青头儿，你看到是哪一只手啊？” 青十一没有直接回答陆晃的话，而是对陆晃道：“你自己去看看就成了！” “我自己去看？”陆晃微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青十一道：“是啊，之前我不是对你说过的么，我上了换你上。” 嗯，陆晃是立马想起来了，青十一之前是的确这么对自己说过的。 但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换法呢。 青十一的法子很干脆。 她忽然走近了陆晃，一抬手，双手抓起了陆晃双手。向上一纵，陆晃嘴里还在说着：“耶，耶，耶……” 身子已经飞了起来。 然后于半空，青十一将陆晃朝神虎背上那么一放，她自己一个半空翻滚身子，再度轻巧落地。 陆晃人已经在骑在神虎上面了。 可是他一颗心还是跳得十分的厉害的，他看了青十一一眼，就在神虎下面，陆晃对青十一说道：“青头儿，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呢？” 青头儿看着陆晃，虽然从下朝上看着，可是陆晃有一个错觉，那就是青十一并没有一种在“下位”的感觉，不知道换了自己会不会也有这种气场呢？ 陆晃在瞎琢磨着，青十一已经不太耐烦的对陆晃说了：“你有什么话快说！” 陆晃于是那么期期艾艾的道：“青头儿啊，你能不能以后再带我飞时，先提前告我一声啊！” 青十一听了有点儿想笑：“为什么啊？” “你如果不提前向我打招呼的话，我可能会受到惊吓的。” 陆晃老老实实回答。 ——这话有点儿示弱的感觉，但是出自于真心的。 青十一道：“好，好的，我知道了。” 她再补充一句：“可是我告诉你，那不叫飞，我青十一也没有那个本事飞，因为我不是一只鸟。” 陆晃不跟青十一纠缠了。 他决定先干正事。 果然看到了那一个青十一之前所说的手印。 手印就在老虎头后部那一处。 想来是那个，嗯，大概率是那个给张三李三天钱的神秘人所留下的，因为神虎有灰尘，所以手印能够印上来。 陆晃很庆幸能够多走一趟，所以查案应该是要不辞辛苦的。 如果贪图安乐，少来这么神虎庙一趟，那可就是错失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了。 当然线索如何有效的利用起来，那是另外一个层级上面的事儿了。 当下陆晃很是仔细的观察那手印，看看大小，比起自己的手掌面积来差不多的，那证明是正常的。 因为自己就是正常手掌的尺寸了。 嗯，看手指印，的确可以看得十分分明，也极易下结论，是一个六指之人。 那一个特别的手指，也就是第六指，的确也很是短的。 陆晃看着拇指的方向在右侧的，那么可以判断出是左手。 陆晃看完后，又去其他的地方看了看，他只怕青十一有所遗漏的，但是并没有。 陆晃看过完了，对下面的青十一道：“青头儿……” 但是他的话才说完吧，就说不下去了。 只因为青十一人影全无！ 青十一没有在这儿么？ 陆晃有一种很迷茫的感觉。 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啊，梦里骑上这神虎了，因为在现实里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上神虎背上，如此之高的背上的一个本领的。 但很快陆晃还是恢复清醒，这是现实，可是真的是青十一突然不见了。 陆晃又叫了一声：“青头儿啊！” 可是还是没有任何人的回答。 陆晃又接连着叫了好几声，也全无回答。 陆晃不敢叫大声，虽然他很想叫呢，他不敢叫是因为怕声音过于的高了，会引来人，有乡民见自己骑于神虎背上，对于那些还没有破除封建迷信的乡民来说，自己会被打死的！ 陆晃叫得几声，都没有听到青十一的反应，他的心下不免有些个慌乱起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陆晃骑在神虎背上，他有点儿犯愁了。 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来，可不可以跳下去？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自己的脑海里那么一闪而过罢了。 只因为很快的那高度就足以将陆晃给吓退的。 四五米高，下去是想主动找大不痛快么？现在陆晃左右无计，不知道青十一那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而自己又处于这种进退不得的尴尬状态里，实在是恼人。 正焦急间，青十一终于出现了。 陆晃一见青十一闪进了神虎庙，他也不及问青十一之前去哪儿了，径直说：“我要下来了！” 其他的废话先不说，先下来再说。 青十一轻轻嗯了一声，她立即是飞身而上，轻轻一拉陆晃，陆晃身子离开了虎背，在青十一的提领下安稳落地。 陆晃觉得双脚落了地，心里头的一块大石才完全的落了下来。 他觉得这过程还真的是很丝滑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间想到这个词儿。 还有呢，这么直上直下，比乘坐电梯还感觉平稳些。 陆晃他是突发奇想，觉得如果人人都会轻功的话，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完全就可以不必再用电梯了。 回家上楼层，直接轻功上了，又快又锻炼了身体，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么？！ 陆晃正在发神，青十一看着他，问：“你也看到了是左手吧。” 陆晃点头：“是的。” 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尴尬处境来，他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了，于是陆晃看着青十一道：“青头儿，之前你去了哪儿啊？” 第八十四章 打谷场 &lt;div id=&quot;center_tip&quot;&gt;&lt;b&gt;最新网址：青十一笑了笑：“我之前哪儿也没有去。” 陆晃能够猜到一些回答，但绝对想不到青十一这么回答。 陆晃心里有气：“青头儿，你当我眼看不见啊，之前叫了你好久你不出来，可把我急得出了一身汗。” 青十一道：“嗯，我是出去了一下，一点儿小事。” “什么事？”陆晃比较好奇的问道。 青十一却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说道：“没什么的，不过是出去晃了一圈。” 陆晃一听青十一这话吧，他心里又是有气的。 觉得青十一说得太轻了。 她不知道这其间的利害关系么。 陆晃强行忍了一口怒气，他看着青十一，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平淡一些的道：“青头儿啊，咱们这事要，嗯，真要说一说的。我觉得这事儿挺要命的。” 听了陆晃的话，青十一狭长的眼睛那么眨了一下，她很好奇的看着陆晃：“师爷，你这话我听不太明白呢，什么叫作要命，还挺要命的？” 陆晃道：“你看青头儿，如果我这么大模大样骑在神虎像背上。此时如果有一个两个村民进来拜神虎，他们看见了我骑在这上面，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好下场么？所以，青头儿，我觉得你离开时多少应该给我打个招呼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那也避免让我乍一见到你不在，我那么心惊肉跳的。”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心惊肉跳，你那么沉不住气，你还怎么查案？”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思路有点儿歪，但是他想了想，不准备跟青十一争辩了。 虽然他内心里觉得青十一这么随便不打招呼就晃出去不对，可是也不准备追究了。 心里虽然想知道青十一去了哪儿，可是看她那一副模样，大概不会说的，陆晃决定放弃了去追问。 反正既然没有造成既定的什么糟糕后果，就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吧。 陆晃深深吞吐了一口气，暗暗告诫了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跟一介女流之辈计较了吧。！ 这么一个心灵安慰倒是很起效的，陆晃快速的平复了自己的内心。 嗯，那么是时候离开这神虎庙了。 陆晃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自己决定走了神虎庙这一趟，证明自己并没有白走。 之前去孤山再加上来神虎庙，事实都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陆晃觉得一切都顺，自己是不是有点儿那个小福尔摩斯的感觉了啊！ …… 两人回到了陆家果园，稍稍休息一会儿，已经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 用午饭前那边张江与吴英也先后回来了，于是四人围坐了用午饭，还是边用边谈着正事。 陆晃先是问了吴英，因为吴英那边的情形最简单的。 吴英说自己找到里长并告诉了他相关事宜，里长很是重视，就答应下来了。 还定了一个地方，是一片大的打谷场，自己也在里长副手引导下去看了，那儿挺宽的，很适合聚集。 陆晃听了点头，对于吴英的工作表示了自己的满意。 然后他去问张江，看张江那边情形又是如何的。 张江叹了一口气，以叹气开始，陆晃就大概知道张江那一边进行得就不太顺利了，但是没关系，自己与青十一这一头是有进展的嘛。 所以张江说如何白转后，陆晃没有失望的，然后陆晃将青十一跟自己去查到六指手印事说了一下。 张江点头道：“嗯，虽然现在人海茫茫不好即去找人，但是有了这么一个六指人的特征，那是很异于大多数的寻常人了，那便好办了许多。” 陆晃心里也是这么一个想法，所以当下陆晃赞许似的点了下头。 各方面的事情还挺顺利的，因为下面要办“破除封建迷信”的大事，所以中午没有喝酒，吃得很简单。 陆晃道：“大伙儿睡一个午觉之后，大家就去打谷场那边好了。那时咱们也精神饱满了。” 吴英与张江听了两人相互看了一下，有点儿发怔。 青十一则是超直截了当说道：“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睡午觉的。” 陆晃听青十一的话，他一怔，定定看着青十一，不知道她此话是何意。 青十一道：“吴张两位捕快你们不需要行午觉吧？” 吴英张江听了青十一的话是连连点头。 表示他们并不需要。 陆晃“哦”表示自己明白了，他说：“那我去睡一下，你们自便。” 但陆晃才起身，看着其他也起身的三位，他心里头挺是好奇的，便问了那么一句：“青头儿，那么你们不睡的话，会干什么呢？” 青十一回答得出乎陆晃意料的干脆利落：“我带两位捕快，嗯，我带着他们练一练。” 说罢，青十一朝着吴英张江一挥手，那两人立即会意，跟着青十一一溜烟的去了。 陆晃看着三人消失在地平线的身影，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似的，青十一之前说到了什么“练一练”，应该是青十一指点吴英张江两人练习武功吧。 嗯，也可算作是提高业务能力了。 陆晃很想去跟着看看，他对此是有兴趣的，但是想想自己下午还要做正事，而一个良好的午觉很是重要的。 于是陆晃按捺住了想看热闹的心情，他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 午后阳光非常的温暖，陆晃抬头望望天，这儿当没有温室效应吧，风吹拂着身体，令得他有一种十分愉悦的感觉。 陆晃与青十一，张江吴英现在都齐齐站在了打谷场上。 这打谷场很大，很宽阔，可以站全村的人。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陆晃心里有一杆秤的。 他之前从周园长的闲谈里，已经知道梁村是一个挺景气的村，如果一定要论个级的话，大致应该是在中上水平的吧。 陆晃展眼看面前这些村民的装束，也可以判断大多数人家里过得还不错。 按理来说，家境还不错的话，应该是大伙儿都精神看起来饱满的。 可是事实是，这一群人站在这儿，你能够感觉得到他们并不是一种喜乐的状态。 陆晃心里不免叹了一口气，他是明白如何造成的，连续丢失小孩，对梁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让梁村的天上好像都蒙上了那么一层灰似的。 里长已经向他们四人这边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陆晃看得出来里长保养得不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但即便养尊处优了，岁月的镰刀还是在他的脸上刻下了那么多的皱纹，陆晃心里就有点儿感叹了，古人显老啊，说起来六十岁上下，如果是放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也算不得太多老的，如果是女性，还跳坝坝舞跳得欢着呢。 嗯，时代与时代的差异，毕竟是不可被轻易抹去的。 特别是这个现在自己所处的异时代。 里长叫李长活。 陆晃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挺直白的，但是呢，也挺有好的寓意的。 李长活对着陆晃与青十一拱手道：“两位上官，人已经聚齐了，请两位上官发话吧！” 青十一轻轻点了一下头，她并没有说一个字。 陆晃很是欣慰的，这身旁的青十一很知进退的嘛，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明白这四人的专案小组，还是应该以自己马首为瞻的。 陆晃对李里长笑笑道：“李里长，你太客气啦！” 李长活真的还是客气的笑了一笑，然后他也如青十一一般的站在了陆晃的身边去。 现在是陆晃发言的时间了。 陆晃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前世也有这种当了好多人面说话的机会，所以现在陆晃他并没有丝毫的怯场之意。 陆晃目光那么遛了一回后，对众人一微微点头道：“各位乡亲，我是衙门里的陆师爷，这一位是青十一，捕快头儿。” 青十一见介绍到她自己，跨步向前一步，然后朝众人也拱了拱手。 然后她后退了半步。 接下来，陆晃自然是要介绍吴英也与张江两位捕快的，那两人也相继出列亮了一个相。 介绍完了本小组四人后，陆晃继续交待： “嗯，这一次咱们四人来到梁村呢，大家也应该很清楚了，就是为了小孩连续丢失案来的，我们想找到谁是真凶。” 说到这儿陆晃故意将话给停了下来，此处必须有停顿的，因为一定有村民会有不一样的看法的，陆晃静静的等待这不一样的看法。 果然不出他之意料，一个中年女人先开口表达了自己的不一样的意见。 只听得她大声的说道：“还查什么查啊，不就是老虎干的么，呸呸呸，我这不敬的，这应该是神虎干的，神虎要这么干，咱们就是得顺它的意，如果不顺了它的意，以后咱们梁村会遭受到更大的祸害的！” 陆晃听中年女人这么说，他不由得轻轻的眯上了自己的双眼。 陆晃看了青十一一眼，本来他是想问青十一，眼前这女人是不是丢了孩子的那几家之一。 ——因为之前青十一去调查过的。 但话到嘴边，陆晃又收住了。 因为以他的判断，他觉得真的不必去问的，这中年女子脸色没有悲戚之意，又说什么神虎这么干还应该顺了它，好一副说话不感觉自己腰杆痛的架式，陆晃觉得此女肯定不是丢孩子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是这般的表现。 陆晃对这女人心里很感几分讨厌。 但是陆晃讨厌归讨厌，这中年女人说完话后，人群里有好几人开始公开对她进行了一种附和式的表态。 甚至还有人在高声说话了：“是的，李婶说得对极了！” 对，还对极了！ 第八十五章 破除 陆晃，作为一个唯物论者，心里火苗冒得可老高了。 不过，他很是沉得住气，脸上可以做得到波澜不兴的。 陆晃偶尔的那么瞟了青十一一眼，他觉得青十一也很淡定的。 很好，当上司的两个人能够沉住气，这场子就会压得住。 但张江吴英两人见众人这么一附和，倒是脸上有点儿惴惴的样子了。 陆晃也不着急，等他们议论完了，他这才不疾不缓的开口说道：“好的，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了，我听懂了。” 陆晃只是说听懂了，可是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 只因为他觉得现在并不是表态的好时机。 陆晃清清喉咙又道：“嗯，接下来，我们小组两位捕快要对大家说一件事，希望大家能够安静而耐心的听，听后你们再议论不迟。” 既然陆师爷都发话了，李长活也在一旁立即补充道：“对，大家要安静，现在陆师爷这么客气，是对大家给了一个面子，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 李长活是现管着梁村之人，俗话说得好啊，现官不如现管，所以李长活说话也很超直截，没有那么含蓄的。 说罢，全场十分安静了。 连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这人群里自然也有不少孩子的，可是连孩子的声音也没有。 李长活很满意，他觉得在长官面前也展现了自己对梁村的绝对掌控力，特别有面子的一件事儿啊！ 李长活说完对陆晃点头示意，陆晃自然不少了礼数，也是报以微笑。 虽然自己是强龙，可人家是地头蛇，客气或者客套也都是必要的。 陆晃抱拳一回，再道：“开始吧！” 虽然冲着村民们报拳的，可是陆晃“开始”这两个字却是对吴英张江两位所说的。 吴英张江听到，两人立即会意，各自向前一步，走到了最前面。 ——却原来在之前陆晃就吩咐了张江吴英，让他们两人来具体负责这破迷信的事儿。 当然，这事陆晃自己也可以干的，可是他觉得作为一个主管，凡事还是不要大包大揽的好，所以他决定放手让张江与吴英干。 现在陆晃笑眯眯看着张江吴英两人。 张江一定是先说话的那个人了，只见张江也如陆晃一般未开口先抱拳：“各位乡亲，嗯我叫张江，是南安县的捕快一名，咱们随了陆师爷还有青头儿来查此案，现在有了些进展。” 下面的人好像又要议论开来了，可是被李长活那么一瞪眼，顿时人们又停下了聒噪。 陆晃看在眼里，他心里也明白李里长于梁村，是一块挺有份量的大石啊。 但张江那边话锋已经一转了：“咱们现在更为主要的是想来一个主题，是什么主题呢，就是破除封建迷信的主题。” 本来陆晃他还是在那么笑眯眯的看着李长活的，忽然耳朵里钻进了这么一句话来，陆晃一怔。 话过耳后，那么一思索这话，陆晃这才反应了过来，啊，张江嘴里还吐出什么“主题”的词儿了，还什么“破除封建迷信”，这扯什么呢？这是自己私下跟张江吴英所说的话，他现在居然直抖了出来。 陆晃只觉得自己有点儿头大了——张江啊，张江，你是不是应该直接说具体的啊？ 你那么高大上的讲什么主题，是不是太脱离群众了啊！ 陆晃这么于心里腹诽着。 张江也没有注意到陆晃这边的表情，他继续说道：“这个嘛，那个封建迷信必须得破除掉的，不破很害人的！” 吴英此时在一旁插话了：“是的，不破很害人的！” 张江道：“接下来，咱们就给大家展示一下。” “是的，展示一下。”吴英搭话道。 张江道：“嗯，更准确的说，是让人来展示一下。” “对，让人展示的。”吴英附和。 陆晃见了此情状，他不由得又要抚额叹息一番了，不为别的，只为张江吴英这一搭一档说相声似的“表演”。 本来嘛，陆晃交待这两人去做此事，他就退居幕后，不去细问他们怎么准备跟乡亲们讲。 没想到张江与吴英搞的是“相声式”训导法，陆晃如果早知道，一定会让他们改一改的，但现在既然已经这么演了，就以这种形式一直演下去吧。 陆晃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插手阻断了。 毕竟作为一个管理者，如果已经放手让手下去做事了，可是中途又突然间插手，绝对是一个大忌。 陆晃他不想去犯这么样一个大忌，同时他也觉得这种小儿科的错误自己不应该那么去蠢犯的！ 于是他继续当一个旁观者，安心的看张江与吴英将这一出戏给演下去。 张江说完刚才的那一句话，他对着吴英一点头，吴英很快的带了两人到众人面前。 自然是张三与李三天了。 张三与李三天现在两人都耷拉着头。 虽然他们的两家家人并不在现场，但当着这么多村人，到底脸有羞愧的。 ——之所以两家不在当场，不是偶然的，是陆晃决定的。 既然是陆晃决定的，自然远离偶然，趋向于必然。 当初是陆晃亲口对李长活说的，他让李长活派人通知到张李两家，就说这两家的人不必参与聚会了。 李长活不太明白陆晃的意思，但长官的话执行就是了，这是官场的一个浅显道理，以李里长这样的老江湖，官场老江湖自然是不会不知道的。 青十一在旁边，都全程听到此事，李里长不问，不代表了青十一她不问。 青十一压低声音问陆晃：“陆师爷，你让张李两家不参与，你是什么意思？” 陆晃答得极从容的：“青头儿啊，这两人一个姓什么，另一个姓什么？” 陆晃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学堂，当时自己给某位教师出题，形式与此话很近，学堂，空了得去抽查一下教学质量吧！ 但现在自己倒无暇去多思那方面的问题，只因为自己是分身乏术的。 青十一听陆晃这话她秀眉轻轻那么一拧，她觉得陆晃这话怪。 她看了陆晃一眼，觉得这种光头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陆晃还问，很古怪，但看陆晃的表情是严肃的，青十一稍一沉吟下，还是回答了陆晃的问题：“一个姓张，另一个则姓李。” 嗯，陆晃心想：不是一个姓张，另一个也姓张，呵呵。 陆晃对青十一回以颌首道：“是的啊，而此村为梁村，则意味着他们为外来户。” 青十一愣了一下，她忽然间想到了周园长，还有李长活，他们好像也不姓梁啊。 青十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将疑问说了出来。 陆晃道：“是的，很巧，你遇到的几人都不姓梁，可是我向周园长曾经打听过的，这儿的确梁姓为主导。”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她不是不知道陆晃跟周园长闲谈过，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看似随意的谈话里，陆晃却能够搞到那么多的情报，陆晃有点儿让她再一度的刮目相看了。 接下来陆晃的话倒在她的意料之内了：“青头儿，既然是外来人，那么他们地位可能并不稳固，像周园长或者是李长活，已经有一定身份地位，他们倒不在乎这个，可是张家李家两家情形大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他们两家不在场会好许多。” 青十一点头，觉得陆晃的话很对。 陆晃的话还没有完呢，只听得他又在说道：“还有呢，毕竟两家都有孩子的，孩子们看到这场景，更加的大不妥的了！” 青十一闻听陆晃这么说，她更加的一怔了。 再度深深的看了陆晃那么一眼，但这一次她却是什么话也没讲了只是默默的沉思着。 在青十一沉思的时候，陆晃也看了她一眼，只是青十一不自知而已，陆晃心里所转着的念头却是：青十一在沉默着。 沉默可能什么也不代表，但沉默也很可能代表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吴英将张三李三天两人带了出来。 一个是捉蛇人一个是打猎人，共同点是都是靠山吃饭的，还有一个共同点是两人都没有被捆绑着的。 为什么呢？ 这也是跟陆晃有关的，陆晃提出来不要捆绑两人。 青十一当初听陆晃提出这一点时，她又深深看了陆晃一眼，陆晃没有解释，大概青十一也能猜到陆晃这是什么意思的。 毕竟外来人，被捆绑了在梁村人面前，太丢人了。 陆晃人心挺善了，青十一心里一动，只是她脸上倒没有任何表情。 陆晃即便用出他那微表情观察大法来，也无法窥破青十一的心思的。 现如今张三李三天并肩站着。 张江又冲吴英递了一个眼色，吴英会了个意，只见他一个转身，去取了一个硕大的包裹过来。 那包裹大是大，可是也不甚沉的。 一众乡民都看着，不知道这大包裹里面究竟装得有些什么东西。 包裹里面有什么东西，陆晃并没有看见张江吴英放东西进去。 但是这没有关系。 虽然一般说起来眼睛看到的东西是最准确的，但是也不是全部要依靠眼睛的。 对于陆晃来说，也完全是可以依靠脑子来看东西的。 鸦雀无声的村民们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都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包括李长河里长。 坦白说，别人都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这种感觉真的还挺不错的。 就像是在同一个长长的队，自己排在第一个，回头看的时候别人都在自己身后，那种感觉非常愉快非常酸爽的。 但是除了当事人张江吴英，另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跟自己一样知道呢？陆晃想到这些心里忽然那么一动。 陆晃回头去看了一眼，他是想看青十一。 第八十六章 工具人 青十一本来没有看陆晃，但现在陆晃看他，她很显然感觉到了，于是她也去看了陆晃。 两人只是眼神的交流，没有一个字的交流，但是这对于两个人来说应该都已经足够了。 聪明的人总是容易读懂眼神的。 两个聪明的人总是能够读懂对方的眼神的。 可巧了，现在青十一与陆晃就是两个聪明的人。 在陆晃这一方面说来，他已经完全就在这一眼里明白青十一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了。 虽然失去了自己独占的那一份喜悦，但是陆晃觉得能够与人分享是另外一种喜悦。 虽然喜悦的形式可能是不一样的，但喜悦都是心灵的一种快乐体操。 陆晃喜欢这心灵的快乐体操。 但是呢谜底很快就会被揭开了，因为吴英现在已经在打开包袱了。 包袱被打开，大家都看到包袱里放的是东西，后面个子矮的伸长了自己的脖子，透过人群也可以看见的。 这些东西就是从孤山上带回来的。 现场如此有利的证据不可能不带回来的。 毫不出陆晃意料的是，包裹里面果然就是那些东西了。 有虎皮，一对灯笼，还有一些蛇的尸体，黑软蛇的尸体。 吴英将包裹里面的东西展示出来了，而且梁村的人也看清楚了这些个东西，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东西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张江对着张三李三天一招手，那两人立即过来了。 张江拿手指头一指李三天道：“主要看你的了。” 李三天脸一红，连忙点头答应。 于是李三天忙活了起来，张三也没闲着，就在一旁帮了李三天披虎皮，并将一对绿灯笼嵌起来，还点上了灯，是绿油油的一对小灯笼。 这一装扮起来，村民里有些脑子反应够快的人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其他人还是没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但不要紧，只要舞起来了，那就全部都会明白的。 张江对已经行头完全打扮停当的李三天道：“现在你得动起来，完整还原一下你是如何吓唬人的！” 听张江这么吩咐了，李三天已经套好了虎头的头连连点着。 然后张江一挥手，李三天就舞动起来了。 假老虎在地上窜来窜去的，不时还发出模拟老虎的叫声，但李三天不是口技奇人，所以他的模拟老虎的声音着实是十分拙劣的。 陆晃看了一会儿，都感觉自己有点儿那么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呢？ 因为真的是太过于拙劣了。 陆晃抬起自己的头来去看天，天上有乌云飘来，这么晴朗的天气，居然有乌云，但乌云好在在慢慢的移动着，不合适宜的乌云快要消散了。 陆晃心里想着，丢失孩子就如同压在整个梁村上人头顶的一朵乌云，但这人为的乌云不会自行散去的，要自己肩负起这个责任啊！ 对着现在已然移动在天边的乌云发了一下小小的感慨，现在陆晃的注意力还是与目光一起收回，投注在了李三天这一只假老虎上，看着很拙劣的动作，宛如小丑一般，再联想李三天所发出的所谓“老虎”的声音，陆晃里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简言之，李三天就是一个工具人，一个很简陋的工具人。 陆晃觉得自己都不必再回头去看青十一的表情了。 在他所能想像的表情包里，一定是对得上青十一表情的那个“包”的。 可是陆晃心里看着这一切很有感慨，但他绝对不是唯一有感慨的那个人。 比如，现在张江乜斜了眼睛看着在地上跳来跳去的假老虎李三天，他心里也好像是打翻了五味料罐一般，各味杂陈。 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老虎，就这样子，可能除了吓三岁娃娃之外，三岁以上的娃娃大概率都不会被李三天这一身行头给吓倒的。 再说了，还有那老虎的叫声，模仿得很差很差，张江觉得自己也可以模仿的，而且还要好一些。 可是就这一身行头，居然在孤山的现场凑了效，那反过来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有多么的眼拙了！ 张江忽然间觉得脸有点儿红了，与此同时吧，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也有点儿粗了。 再偷眼去看吴英，吴英表情也很古怪，张江明白，吴英肯定也是觉得当初在孤山被这身行头给吓倒了，真的是太没有面子。 见李三天也舞得差不多了，张江也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感，于是他对着张三吩咐开了：“你做了些什么，你来演示一下吧！” 张三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他来到了前面，一弯腰从包裹里抓一些东西。 陆晃看着李三天那十分拙劣的表演，他还能够想像到张江让李三天如何重演当时的情景。 可是看着张三也出列了，如何让张三在众村民面前重演当时的画面呢？陆晃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所以他现在饶有趣味的看着张三。 张三已然从包裹里抓了一些蛇出来，已经断成两截的蛇握在手里，他张惶的看了下，似乎也在很认真的琢磨，如何表演才能活现当时场景。 张江在一旁喝道：“你那时干了什么，现在你就干什么啊！” 张三听张江这么厉声一喝，他全身一个哆嗦，然后想了想，朝李三天身上扔了出去。 断蛇落在虎皮上，纷纷落地。 陆晃不免又要抚额叹息了。 只因为他觉得张三这表演吧，跟李三天比起来，连被称作“拙劣”的资格都没有了。 单纯就表演来说，已经下得无底线了！ 好歹张三一扔了事，无下限的表演时间很短。 张江现在让李三天重新站了起来，然后过去，一把将虎头给打掉，同时露出了李三天的头来。 张江打掉老虎头这一下他很有感觉的。 只因为现在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当初被吓得不轻的恶气。 张江让张三与李三天并排站在了一块儿，张江指着这两人对梁村众村民说道：“所谓的神虎食子，便是这两人搞出来的玄虚，他们一个假扮老虎去吓唬人，另一个则放蛇咬人，相互配合。” 说到这儿，张江顿了一顿才又接了道：“说起来，他们这老虎扮得很差劲，居然能吓人说明被吓的人胆子也太小了！” 现在张江说得很神气，目光扫过，曾经被假老虎吓过的好几位都十分惭愧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张江的头却是高高昂扬着的，除他之外，吴英也头抬得高高的。 陆晃心里好笑，这两货，装得挺威武的。 当然了，毕竟是一个小组的，可不能去揭别人家的短。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陆晃现在终于忍不住的又去看了青十一一眼，青十一这一次没有回看，目光看着张江吴英，脸上也是揶揄的表情。 陆晃知道青十一当跟自己是同样的心思了。 现在听张江这么一说，村民们顿时炸锅了，又议论了起来。 这个是张江需要的，所以他也不阻止众人的议论，等觉得火候都差不多了，张江才又说道：“嗯，情况就是这样，这一切都是人为假的，而你们会上当，就是因为你们太迷信了，过于相信那些个有的无的，神神叨叨的东西，被人所利用了。” 最后张江下了结语：“所以呢，整件事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就是人偷了丢失的孩子，然后他们想借神虎来掩饰。” 张江说完，村民们又纷纷议论开了，有那丢失了孩子的母亲扑到前来，对着张江就大叩其头，恳请帮找回。 之前都以为是被神虎吃了，那是对于孩子们的母亲来说是无可奈何的事儿，可是现在听说是人害，心里头就有了希望，一人前跪后面又跟上来好多人跟跪叩头的。 看着面前这一切，陆晃眼睛角有点儿湿润，眼见失丢失了孩子们的母亲这种悲伤难抑的模样，陆晃觉得自己的心很沉很沉，他觉得破除封建迷信好像都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而在这一次召集大会的最后，是对张三李三天两人的处罚，面对如此群情激动，当然要有所处罚的。 没有刺字什么的，陆晃觉得那太过分了。 就让李里长拿来大棍，对两人各杖责了三十一下算了事。 执刑人分别是张江与吴英。 当然了两人所接受的各一锭银子也最终还是被没收了。 ——之前虽然是说过不收，但后来陆晃觉得收对两人是好事儿，所以没收了。 这个处理结果陆晃已经觉得很不错了，他并不想让张三李三天因为一次错误就被梁村人完全排斥，那并不是他的初衷。 …… 回到了陆家果园，在四人晚餐时，差不多就将一个总结会也进行完了。 陆晃总结说此行基本也算达成了目的，有了一些关于神秘人的线索，那得花时间去找，当然也得抓紧，不可松懈了。 而夜晚那一个出现房顶的人物没有再出现，那个人是不是给张三李三天钱的人，也说不清，但很显然的留在梁村应该没什么大的意义了，所以陆晃决定第二日也就要打道回府了——得将此行向陈县令汇报一番。 第八十七章 我们是捕快 待用过了晚饭之后，陆晃找来了周园长。 周园长憨厚的站在陆晃面前，陆晃对周园长道：“园长，你不必那么客气与拘礼，你且坐下吧。咱们也好谈话。” 陆晃对周园长的第一印象十分的好，觉得此人甚是朴实，心里有好感，所以对周园长也特别的客气。 周园长憨厚的笑了笑，终于在陆晃面前坐下，只是斜签了坐，也不太敢坐实了。 陆晃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周园长心目之中主仆概念一定是很浓厚的。 而这一点自己无论如何于短时间内也改变不了的，那就不改变吧。 陆晃对周园长道：“园长，这边的梁村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了，明儿我即回南安城。” 周园长“哦”了一下，然后说：“公子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 陆晃听周园长如此说，他心里暗笑，本来自己想的就是住一夜，顶多住一夜的，这都已经大大超出了预估的时间的呢！ 只是陆晃觉得没必要对周园长说这些，所以他按下不表。 陆晃微笑点了一下头。 然后稍那么一沉吟他又说道：“周园长，那个加了酒曲的苹果你隔十天后派人给我送到陆府即可。” 周园长连忙点头：“晓得的，我晓得了。” 陆晃又沉默了，想着还要交待周园长什么话没有。 正想着时，那边周园长却是先开了口：“公子啊，你看要不要我将整个果园的帐本拿给你过目？” 听周园长这么说，陆晃心里一动。 如果一个人在帐本上动了手脚的话，那他一定是怕别人查的，能不被查是最好的。 断然不会主动请人查自己的帐，而周园长见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他反而敢来提醒自己，这从侧面也证明了帐目一定是清清楚楚的。 陆晃觉得没必要现在查帐，这以上是一个原因。 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了。 比如他此次是来公干的，私事干太多，他自己心下也觉得过意不去，还有便是这儿的记帐数字一定不是用的陆晃数字，现在自己也没那个精力去推广自己的所谓陆晃数字了。 在陆府里孙用已经将陆晃数字全面采用于内帐了，自己看得很清晰的，现在要看陆家果园的一本帐，那一定会看得自己头昏脑胀的，所以陆晃现在才会那么果断的对周园长说道：“园长，你不必拿来我看了。” 周园长还挺是坚持的，他对陆晃说道：“公子啊，可是……” 陆晃见周园长挺执着的，转念想再信任一个人，帐本主人家按理还是得看看的，于是陆晃转口对周园长说道：“那么，我看这么办好了，我现在不看帐本，到时你写一个简报给我，派人连同了苹果一块儿送到城里来，我看简报就好了。” 简报？对于这个词儿，很显然的，憨厚而朴实的周园长不太懂得。 陆晃看了周园长这模样，他也心知肚明了这一点，于是他十分耐心的对周园长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就提炼一下帐本的主要内容，抄写一份给我看就成了。” 这个在陆晃的心目之中就跟财务年度报表一样，够简单就好，但这些新名词不必跟周园长再普及了，陆晃觉得那么做的话，既费力还不讨好， 没意思的。 周园长听明白了，点头道：“好的，公子，我就照你说的办。” 然后稍顿他又问：“公子，到时还要捎什么东西回去么？” 周园长也看出来陆晃此行实为办公事，而公子公事与私事好像分得挺开的，所以他觉得公子大概这一回回去不好带什么私货，所以他觉得跟苹果一块儿送城里去更加妥当一些的。 陆晃想了一想：，觉得反正来了自家果园一趟，到时随苹果送一些去府里让家人尝鲜也是不错的主意，于是他说：“周园长，到时你挑一些个时令的水果与苹果一块儿送去陆府吧！” 周园长又点头。 陆晃又与周园长说了些话，周园长这才告辞而出。 陆晃也觉得这边的事儿差不多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于是他起身回到了桌子那边。 稍想了一想，还是将抽屉给打开来了。 抽屉里面有两锭银子。 就是从张三李三天那儿得到的。 陆晃拿出了两锭银子来，他在灯下看银子，觉得银子的光泽还真的是蛮好看的呢！ 灯下看银子，越看越是可爱型的。 陆晃不由得哑然一笑，别人是灯下看美女，越看越美，自己怎么成了一个财迷了呢，还灯下看银子越看越有光泽！ 陆晃笑一笑，是那一种自嘲似的。 他将其中的一锭银子给拿了起来，就着灯光，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手里的这一锭银子。 陆晃这是在观察银子，并不是他真的那么爱财。 他家里可不少财的。 陆晃将银子就着灯光不断的转动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将银子在手里摩挲了好一会儿，他终究还是放下了。 再将第二锭银子拿在手里，跟第一个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任何的线索。 连个手印也没有。 如果那个神秘人内功了得，使劲捏一下银子就好了，那时又有了新的线索——其实也不算新的，跟神虎头上手印价值也算得重复了。 只不过陆晃这么异想天开的，是觉得好歹能从银子上发现点儿什么蛛丝马迹的，也算是对自己这么耐心观察一番的回报吧。 陆晃最后失望的将两锭银子放回了抽屉里，他觉得本来银子上面一定可以找到什么的，但是得靠更先进的刑侦手段，这个时代，还远远做不到这一点的啊。 陆晃放好了两锭银子，他忽然想起得练练字，如果又有飞速的进步，那不但双秀会吃惊的，唐娇娇也会吃惊的。 那时自己就可以对唐娇娇或者双秀说：“看看我的字，你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她们当然会惊喜，也当然会感觉意外的，陆晃非常肯定的相信这一点。 但是陆晃并没有能够练得成字，因为他才将一切练字的行头准备好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了。 敲得挺轻的。 最初的最初，陆晃心里会以为敲门的是青十一。 一来因为敲门的声音挺轻的，二来是因为说不清的原因，陆晃好像挺希望敲门的人是青十一似的。 陆晃起身去打开门，嘴里正要说话“青头儿”，但立马就杀住了。 因为外面站的并非一人，而且呢，门外所站的两个人也没有青十一。 两位捕快，一个是张江一个是吴英。 想起两人之前在打谷场的表现，陆晃的嘴角不由得牵出一丝笑意来。 他对两位道：“有事么？” 陆晃并没有立即将两人让进屋，如果只是随便说说小事儿，他就不打算请两位捕快进去坐了，他还想着练字以给两位美少女惊喜与意外的事儿呢。 ——再说了，之前吃晚饭的时候，应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过了么，这两人应该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吧？ 但是陆晃的判断被证明是错误的。 因为两位捕快还真的有事的模样，而且那事也不是在门口站着，双方几句话就可以解决掉的。 至少在张江与吴英两人看来不是那么的简单的。 张江先开口道：“陆师爷，咱们进去说话好不好？” 陆晃一听张江这话吧，他立即明白过来了。 要进去说话，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要说的话比较的长，二是不好让其他无关的人听了去。 要讲究一个保密性的。 不知道张江要进屋即将谈的事儿是哪一种，或者是两者兼有的。 陆晃这时才一侧身让进了两位捕快。 张江吴英落座后，现在三人围了桌子。 张江看到了陆晃在写字，他对陆晃笑道：“师爷啊，你还练字呢！” 陆晃微笑点头，不说话，他不想就此事讲什么，就等对方说此行来的目的。 张江是一个聪明人，见自己说到练字的事情陆晃并没有搭话的意思，他立即就明白了陆晃是想着自己来一个开门见山。 张江也就不那么磨矶或者是客套寒喧了。 他先看了一眼吴英然后看着陆晃说道：“陆师爷啊，我跟吴捕快来你这儿，嗯，主要是想问一下你那个事儿。” 那个事儿？ “哪个事儿？”陆晃不明白对方所说的是什么事，他眉头微微一皱。 张江尴尬的干咳了一下：“陆师爷，那个呢，咱们，嗯，我跟吴捕快也只是一个捕快而已。” 陆晃见张江说话跟平素大不一样的，说话时吞吞吐吐的，挺难为情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啊。 而且，还提到了只是一个捕快而已，这话说得太奇怪了，陆晃不由得打量了张江吴英两人，他那么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今晚喝了酒的么？” 张江见陆晃这么说，先是一怔，看了吴英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再看陆晃。 他跟吴英都不约而同的摇头：“咱们没有喝酒。” 听张江吴英这么说，陆晃心里觉得好笑，你张江一捕快，吴英一捕快，这事儿要特意告诉我么？有那么必要么？太像醉话儿了。 他看着张江吴英，一个是捕快，另一个也是捕快。 …… 第八十八章 两锭银子 陆晃也就不绕弯儿了，他直截了当对张江道：“张捕快啊，我知道你是一名捕快的。” 说到这儿，陆晃停下来，又伸手去指了指张江旁边的吴英道：“我也知道吴英他也是一名捕快，像你刚才那种话，在你们没有喝酒的情形下，再加上我没有喝酒的情形下，是不是显得挺怪的呢？” 张江听陆晃这么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他脸上自然不免有点儿尴尬的意思了。 张江嗫嚅了说道：“师爷啊，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另外的意思。” 陆晃笑起来：“另外的意思，张捕快，你平时可是一个爽利人，怎么今儿个你说起话来还结结巴巴的了呢？” 陆晃说完此话，对张江给了一个鼓励的表情，那边吴英好像也觉得张江是过于的忸怩了，于是他也给了张江一个鼓励的表情。 张江都收到了，于是他轻咳一声准备直接挑明了：“陆师爷啊，我跟吴英两人都是捕快，所以呢，嘿嘿，那个我们的薪水就不太高的。” 陆晃听明白了，但是他虽然听明白了，却不知道张江现在对自己这么说什么意思。 陆晃一时没有说话，张江与吴英也没有说话。 陆晃感觉这气氛真的是怪怪的。 陆晃凝思去细想了一回，他忽然间心里有一个小火光那么一亮，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 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原来是那个样子的啊！ 陆晃所想到的是，张江吴英这么夤夜来找自己，是因为他们想升工资了。 觉得工资低想升一升，陆晃觉得这也是正当的想法。 ——那就跟正当防卫一样的正当。 本来他们两个应该去找陈县令的，或者就找青十一，但是他们没有，反而来找自己，大概是因为想让自己帮着在陈县令面前说几句好话，从而让他们升升工资。 陆晃想到这儿，觉得真有点儿好笑，他们怎么会挑中了自己的呢？ 自己嘛，虽然是一名小师爷，而且还嘴巴上挺能说的，可是他们两个是不知道啊，陈县令面前自己的份量并不重。 拿这一次来梁村说吧，就是为了查小孩子失丢案的，也是陈县令对自己的一桩考察。 陆晃想明白了这些，他决定还是对张江吴英两位直说好了：“嗯，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可是我在陈县令面前未必能够说上什么话的呀。” 陆晃脸上露出一种比较为难的表情，也希望这表情能够准确的向两位捕快传递自己的这么一份为难。 但出乎陆晃意料的是，张江与吴英两人的表情反而显得有几分的错愕了。 张江先开口道：“陆师爷，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所说的话就是你听的那个意思啊。“陆晃觉得有点儿好笑的样子，自己的话难道是很深奥的么？ 也不深奥啊！ 张江道：“我不需要你在陈县令面前说什么话啊。” 陆晃也不绕弯了，他当下直截了当对张江道：“你说到你们当捕快的辛苦而薪水少，不是让我在陈县令面前帮你们说几句好话，能够让你们升薪的么？” 陆晃说话间目光紧紧盯着张江，心想你不是深夜来访就为了此事而来么？ 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要那么遮遮掩掩的呢？ 再说了，这儿除了咱们当事者三人也没有其他的外人啊。 张江听了笑起来，带几分的神秘色彩，张江道：“不是那个意思啊。” 吴英此时也在一旁帮腔道：“是的，咱们真不是那个意思。” 陆晃反而被两人的话给搞懵了：“那你们不是那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呢？” 张江尴尬的笑了一笑，舔舔自己的嘴唇道：“那个陆师爷，咱们这一回不是收到了两锭银子么？” 陆晃一怔：“是的啊，咱们是收到了两锭银子的啊，可是那又怎样？” 张江眼见陆晃是真的不太懂得的，他脸稍红了红，好像觉得此事挺是难以启齿似的，但既然已经来了，不说那也对不起走这一趟的嘛，于是张江决定肯定是要说出来的。 凡事得全须全尾，可不能半途而废的。 张江于是道：“那个陆师爷，我们兄弟是那个意思，两锭银子呢，其实县里面并不知道这两锭银子的存在，师爷，你是聪明人啊，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的呢？” 陆晃当然是聪明人了，张江一定也明白这一点。 陆晃笑起来：“张捕快原来你是这么个意思啊。” 张江也笑起来，压低了声音说：“就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吴英也立即附和道：“正是此意。” 陆晃知道他们两个看中了这两锭银子，看起来是想私吞了。 陆晃觉得此事还是有点儿麻烦的。 毕竟这两锭银子的事，整个专案组可是四个人，除了屋里的三个人外，青十一也知道这事的。 而且，自己是本小组的负责人，这么就将两锭银子给吞了，是不是有点儿失职了呢？ 陆晃在琢磨着此事的轻重。 那边张江又说了：“陆师爷本来呢，咱们也不想要这两锭银子的，但咱们要了，也是为了张三李三天两人能够继续好好呆在这梁村。所以呢，就当是飞来之财吧。” 陆晃听张江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他自己不想贪这财，但他也不想阻碍别人发财。 陆晃又那么稍沉吟了一下，终于是有了自己的主张。 陆晃对张江吴英道：“你们稍等一下。” 然后他去拉开了抽屉，将两锭银子拿到了桌面上。 张江与吴英两个人脸上立即现出了喜色来。 陆晃道：“嗯，这两锭银子呢，我是不要一份的。” 张江似乎客气道：“陆师爷，你太客气了，见者有份嘛，咱们四人都有份的。” 陆晃摆摆手道：“我真的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呗，人少粥还稠的道理张江也是懂得的。 再说了，陆晃家里有金山，跟自己不一样的，他不会将这点银子放在眼里啊！ 所以之前张江说什么让陆晃也分一份，不过是假装客套话而已。 陆晃脸色忽然有几分的郑重，看着两位捕快说道：“可是这事儿，青头儿那边如何说？” 陆晃心里忽然跳了那么一下，他在想，青十一是不是已经知道张江与吴英的想法，而且她也参与了。 青十一会贪财么？ 青十一的薪水应该比张江与吴英高一些的吧，毕竟是捕快头儿，可是再是捕快头儿也是捕快的范畴啊，再高又能高得到哪儿去的呢？ 陆晃说罢，目光炯炯盯着张江吴英。 张江道：“那个嘛，青头儿她还不知道我们有这么一个想法的。” 哦，陆晃他听明白了，此事青十一全无关系的，这是张江吴英这两货自己动歪脑筋想出来的，他们就是想吞了这两锭银子。 陆晃听明白后又问张江：“你们这种事原来干的时候青十一她参与过么？” 吴英听陆晃这么说，他有点儿紧张。 张江摆手：“陆师爷咱们兄弟也是最近太穷了，手里缺钱才敢这么想的，也是头一次做。” 陆晃听张江他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他第一感觉就是张江说话很有些个不尽不实的。 但他不揭破这一点，无论之前张江他们做过多少次，大概青十一都没有参与。 陆晃想了一下，问道：“那你们不想着去先找青十一呢？” 说到这儿，陆晃顿一顿又道：“你们这事儿，不光我同意啊，青头儿如果不同意，你们想也是白想的。” 张江有话说：“陆师爷，所以我们两个想请你跟青头儿说说这事儿，两锭银子嘛，我跟吴捕快拿一锭，另一锭如果陆师爷你真的不要的话，就全给青头儿好了！” 陆晃听了看看张江，眼睛一眨都不眨的，张江被看得有点儿发毛了，他讪讪的笑。 陆晃心里在想：你想得挺周全的啊，上司也得了银子，还得多一些，很好的塞了上司的嘴，你手法蛮是熟练的嘛！ 张江自不知道陆晃的想法，看陆晃看自己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心里有点儿打鼓。 但陆晃后面的话让他立马就安心了，陆晃在说：“好的，我帮你们去跟青头儿说说吧。” 说罢，陆晃的目光投注在了那两锭银子之上。 银子在灯下果然光泽很好看。 陆晃能够理解人为财死这话的份量了。 陆晃看到张江吴英也在看银子，他觉得这气氛很诡怪的啊，三个男人在灯下看美女不奇怪，可是看银子，太财迷了！ 陆晃想想又对两人说道：“这两银子，在没有经过青十一同意之前我不能给你们，你们这个要理解一下。” 那两人当然点头了，此行目的都已经达到，张江与吴英就告辞而出。 陆晃待两人走了之后，他看了看桌面上的练字的一切行头。 他觉得自己今夜是无法写字的啊，那么就为了两锭银子去找找青十一呗。 现在不太晚，青十一应该没有睡觉吧。 陆晃于是起身，正要迈步朝外，看到两锭闪光的银子，又停步，转身将两锭银子给收在了抽屉中。 然后他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月光如水，洒在了青石板上，陆晃忽然抬起头来看天。 他有点儿思念家了。 不是南安城里的那个家，是另世的家，很淡漠了，但偶尔想起还是心酸。 感觉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不知道何时才醒。 但是呢，一个人不能太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一切都还得向前看。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庄子逍遥游里面的这么一句话突然间在陆晃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第八十九章 半米阳光 于这么一段话里，陆晃最喜欢的是其中的四个字“至人无己”。 要做到这一点当然是非常的难的。 陆晃抬头看天，夜晚的天空总是有一种神秘的意味。 但是陆晃这么看天的架势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他很快便是被一股幽幽的香气给吸引过去了。 陆晃他本来就是想直接去青十一那儿去的，但是现在他却是突然间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只因为他觉得这一股花香闻起来还真的是配得上“沁人心脾”四个字的。 记忆是阵阵花香，一起走过实在不能忘的…… 这花香可是似曾相识啊！ 陆晃的嘴角牵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来。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自己真的还是挺有钱的样子啊，拥有果园，这么大一个果园，果园里还有鲜花，也包含有花园的部分吧！ 陆晃信步朝花香飘来的地方走过去。 花香越来越是浓烈，很快便看到了好大一片花海。 陆晃正欣赏花的各种美丽时，他的目光忽然钉在了某一处。 陆晃的脸色变了一变。 就在同时，他脑海里好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张张的翻过去。 刷刷，刷刷刷…… 只是那并不是在翻书，是在翻相册一般。 陆晃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好像更加的容易钩沉出一些过往的记忆似的，这一个经验是他最近才习得的。 陆晃就这么沉思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记忆一般，吐一口气，但心情还是很是沉重的。 他快步来到了一处。 那儿有好几朵的大黄花，但是这对于陆晃来说，并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它的花叶。 花叶非常的大。 陆晃以自己的手掌作为丈量的工具，他比划了好几回，终于确定了花叶的大致长度。 这些大片叶子，只有半米长左右的样子。 这让陆晃轻松了一下，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的说道：“好在只是半米，半米阳光，并不是一米阳光。” 陆晃自己明白这句话的凶险程度，可是在外人听起来，一定会觉得云里雾里的。 陆晃才松得一口气，忽然间觉得什么东西一下掠了过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呢，一尖利东西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背心。 “什么人？”陆晃问。 那人低叱着道：“我。” “你呀，你干嘛呢！”陆晃听出来是青十一的声音了，他无奈的说道。 背心抵了自己的东西撤开来了。 陆晃一转身，果然看到了身后是青十一。 她手里还兀自拿着一柄匕首。 陆晃先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但后来这笑容变了，变得轻松了，他对青十一道：“原来你在这儿啊！” 觉得很巧，自己本来就是出来要找青十一的，可是因为花香的勾引，来到了这儿，可是这儿偏偏又遇到了青十一。 青十一脸那么一板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陆晃见青十一表情不善，他最初还不明白青十一为何会有这种表情，但是脑子就是转得快的他，很快的便明白了，应该是青十一在这儿练武，然后呢不小心自己撞进来了，所以她以为自己在窥视她的武功什么的吧！ 心里想着这一点，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小赵馆长，也就是赵飞的面貌来，想当初在赵氏武馆时，自己旁观，赵飞可没有在意的。 说起来，赵飞的胸襟还不错。武功不如青十一，胸襟却是胜过了青十一的。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赵飞武功平平，他自己其实也是心知肚明这一点的，所以平平的武功也不需要那么具有保密性了吧！ 陆晃笑笑道：“我在这儿没有干什么啊。” 青十一看见陆晃笑，可是她并没有任何脸色放松的意思。 青十一还是板着一张脸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刚才我在干什么？ 陆晃稍一回想，他明白过来了，“哦”了一声，原来青十一所说的是那一件事儿啊。 陆晃又笑了一笑，于是他老老实实回答说：“我在看花啊。” 青十一没有被陆晃那么轻轻易易的就糊弄过去了，她脸色依然严厉：“你应该用手掌在丈量什么东西吧？” 陆晃并不想将半米阳光或者是一米阳光的事儿告诉给青十一听，他觉得没那么个必要，那话讲起来太长了。 而且，本来也仅仅是虚惊一场的。 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 但是见青十一这么一种执着的劲儿，陆晃好歹得另外找一个理由将青十一糊弄过去。 陆晃很快的便找到了好的理由，于是他遂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呢，其实我就是好奇呗，没有见过这种花，也不知道这种花儿的名字，但见它的叶子如此的大，我就心里觉得纳罕吧，所以的呢，我就忍不住伸手去那么样子的丈量一下，如此而已。呵呵呵……” 陆晃以经典的“呵呵呵”结束了自己的话，他觉得应该可以将青十一给糊弄过去的。 青十一手里拿着匕首，她掂了那么一掂，她似乎在掂着手里匕首的轻重，也似乎在掂量着陆晃说话的真假程度。 但是青十一的脸上虽然出现了还是不太相信的表情，不过陆晃这话也找不出毛病，所以青十一无论是不是真的相信陆晃所说的，她现在至少得接受陆晃这一套说辞了。 陆晃见青十一脸色稍缓，同时也对自己无话可说了，他觉得这一关自己算过了。 青十一没有话说，但是不代表陆晃现在也没有话说。 现在的陆晃有话对青十一说：“青头儿，你在干什么呢？” “练功。”青十五一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任何的犹豫。 陆晃“哦”了一声，还是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心：“天不早了，青头儿还这么勤加练习，不累么？” 青十一道：“屁话！” 屁话？ 陆晃没曾想到青十一突然冒了一句这么样子的话出来。 顿时将这本来美好的气氛都打破了，现在连自己鼻端的花香味也闻不到了。 陆晃于自己心里暗暗的叹了那么一口气。 青十一又说道：“身为捕快，还是头儿，我不时时练武怎么行？而练武能怕累么？” 陆晃见青十一这么一大套道理，他也懒得跟青十一论了。 只是微笑点头：“对的，青头儿，你说得对，咱们这一行于夜里屋顶还来过高人，咱们是必须谨慎一些的。你勤加习武也可以提高我们的战斗力。甚好，甚好！” 青十一听陆晃都这么无条件的附和了自己，她现在反倒没什么话儿好说的了。 就决定放过了陆晃。 陆晃现在的目光投注在了青十一的匕首上面。 他知道别人练刀练剑很是常见的，但是匕首可以练么？ 他心里有这个疑问，不懂就问，遂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啊，你似乎是在练匕首啊，匕首可以练么？” 青十一道：“匕首也是兵器，为何不能练，哦，莫非你见它短就觉得可以轻视于它了，你要不要试试它的厉害？” 青十一的这话说出来，陆晃觉得很有点儿那个什么霸气侧漏的感觉，而且漏得还不算少的吧！ 试一试，自己有几条命啊，敢试么，自己又不是猫，如果是猫的话，有那九条命，还可以拿来陪青十一玩玩儿的，现在一条命，自己的性命可宝贵了！ 陆晃连忙又顺从了青十一的话：“是的，你说得对，这个武事方面，我常常有一些个十分之错误的想法，都需要你青头儿好好给我纠正纠正。” 陆晃态度好，青十一当然也不好再对此事纠缠下去了。 陆晃这才回到了正题上：“青头儿，本来我是要找你的，但忽然闻到花香，所以来到这儿，没曾想自己会到这儿遇见你的。” 青十一已经在收匕首了，入鞘再入怀。 头也不抬问了一句：“师爷，你找我有何事？” 陆晃道：“嗯，其实说起来也不是我要找你，是有人托我向你问个话儿。”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稍觉讶异，这才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目光那么灼灼看着陆晃：“你什么意思？哪一个托你？” 陆晃道：“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人托我，而是两个人托我。” 青十一眉头微蹙道：“陆师爷，你且请直说吧，究竟是哪两个人托你，托你跟我要讲何事？” 陆晃道：“是张江吴英托我，就说到两锭银子的事儿。” 说到这儿，陆晃故意的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想看看青十一的反应。 青十一的确是有所反应的，而且反应得快不说，还很是准确，准确得都大大出乎于陆晃的意料了。 只听得青十一说道：“陆师爷，我知道那两货会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打这两锭银子的主意啊？” 陆晃见青十一什么都猜到了，他反倒不好再说什么，自己的话被青十一说了，现现在陆晃有一种自己就无话可说的感觉。 不过呢，陆晃是挺会想的，他那么转念一想，也好，自己少费了一些个口舌，正所谓：弹琴费手指，说话费精神啊。 青十一那边又说道：“嗯，我想来他们会让你与我也占一份的吧！” 陆晃点头：“是的，他们说我可以占一份，但我拒绝了。” 青十一先一怔，但是她今夜脑子转得极快，很快便明白了陆晃为什么拒绝而不分红，便道：“是啊，你陆师爷家里有金山的，哪儿会在乎这些小银子的东西呢。” 陆晃见青十一又说中了，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 青十一道：“两锭银子要吞，又要封上司的嘴，一定有安排的。” 青十一的话当然是对的，陆晃很是感兴趣的望着青十一。 只见青十一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那两货一定将这事儿给安排得都明明白白的。” 哦，明明白白的，陆晃侧耳倾听青十一接下来的话儿。 第九十章 别了梁村 当下青十一那么条分缕析的说道：“只有两锭银子，一定要孝敬一位上司，也只需要一位上司的话，那就是我了。” 陆晃点头，心里想着，另外一位上司，也就是自己了，自己不要，倒跟什么清高不清高的扯不上一毛的关系，只是因为自己家里“有矿”而已！ 就像男女找对象一样的道理。 通常一个很帅的男的，找的伴侣往往不漂亮，因为他“家里”已经有了颜值了，不需要更多的颜值。 也像是一位亿万富翁的千金大小姐吧，她已经拥有了无穷的财富，她找自己的另外一半时，也不会太注意对方，也就是男方的财富问题，因为她家里的财富已经多得快要给溢出来了！ 青十一那边厢继续说道：“于是，分配的方案就很简单的了。张江与吴英两人会共享那一锭银子，而另外的一锭的呢，当然就会让我一个人独享之了，陆小师爷，你说他们是不是这么安排的呢？” 青十一分析得太到位了，陆晃觉得自己对青十一似乎也要刮目相看了。 陆晃干干咳得一声道：“青头儿，不瞒你说，张江吴英两位捕快到我屋里来，在我拒绝了取自己那一份之后，他们所说的分配方案就是你现在所说的这样的。” 青十一哼了那么一声，听起来并不是对于她自己分析到位的自喜。 陆晃直接问青十一了：“青头儿，你觉得此事如何？” 青十一秀眉一轩道：“这可算是一种贪污了吧？” 说着话，青十一的目光向陆晃扫了过来，目光带有几分的凌厉啊。 陆晃看着青十一，听得她如此说话，心里打了一个寒噤。 他在思考自己与青十一的关系。 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关系呢？ 这个本来是两个人方面的看法，但是陆晃断不可能去问青十一的，他就得一个人在心里琢磨了。 也即从自己的这个角度来看两人之间的关系。 陆晃本来经过了在梁村的一些事，觉得跟青十一有点儿亲近的意思了，可是毕竟还是限于同僚或者同事的关系吧。 没那么近的。 还是有距离的。 现在听青十一这么很突兀而大胆的将“贪污”两个字给说出来了，还那么目光严厉的看着自己，陆晃心生警惕，觉得自己可不要阴沟里翻船啊。 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青十一因为这事向陈县令打个小报告什么的，那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啊。 再忽然之间，陆晃脑子里面的警铃大作，他忽然间想到了一点。 陈县令是那么精明的一个县令，他会不会安插青十一有另外的目的啊？ 比如说，陈县令安排了青十一就是为了来监视自己的， 一想到这儿，陆晃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官场跟商场，都一样的复杂，可能还会更加的复杂，陆晃也说不太清的。 不过现在自己必须小心应付就是了。 虽然只是两个人，自己与青十一而已，可是陆晃却真心的觉得有那么一种暗流在四下里涌动的感觉。 陆晃一笑，试探了说道：“青头儿，你这话说得有点儿重了吧。” 说罢，陆晃运用起他的微表情观察法，很是仔细的看了一下青十一，如果青十一此时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严厉的话，他知道事情可不太妙，自己就不要很随意的参与其间了吧。 反正自己一个钱也拿不到，如果反惹一身腥，那也太冤枉了！ 青十一没有变得更加的严厉。 陆晃心里松了那么一口气。 陆晃听青十一道：“这话你怎么讲的呢？” 陆晃道：“张江说过的，嗯，这两锭银子本来是不没收的，只是因为觉得张三李三天被收了银子才更好生活在梁村才收的，所以以这个角度来说，这两锭银子是飞来之财。” 陆晃是耍了一个滑头，因为他以张江的名头来说此事。 嗯，说起来本来也是张江所说的，陆晃只不过是再强调一遍而已。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先是板着脸，没开口，只是目光直盯着陆晃。 那一对狭长的眼睛看得陆晃心里有点儿发毛。 青十一终于说话了：“我也不挡人发财之路，但我不取银子。” 陆晃见青十一这么说，他心下那么一松，脸上也流露出一种十分轻松的表情来。 嗯，青十一终于还是算同意了吧。 只是青十一也不要这锭银子，那难道张江与吴英两人一人一锭银子么？ 青十一忽又道：“你觉得是不是张江吴英两人应该一人一锭银子的呢？” 陆晃正想这问题呢，现在听青十一这么问，他忽然脑子灵光那么一闪，于是他笑眯眯对青十一道：“那完全不应该，我看那一锭银子还是交公吧。” 青十一默然了一会儿，忽然脸上浮现微笑：“陆师爷，你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陆晃断没想到青十一忽然间会问到这个问题。 他于措手不及之际还是能够反应过来的，陆晃亦微笑着问青十一道：“那么，请问青头儿，你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陆晃看着青十一，他觉得那应该并不是自己的一种错觉，他感觉到青十一眼里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陆晃自不惧。 只是，青十一会不会对自己来硬的？ 陆晃脑子里转这么一个念头——但并没有。 事实证明陆晃完全是想多了。 青十一与陆晃相互凝视了一阵，她没有再追问陆晃之前的那么一个问题，而自然的，她也不会回答陆晃的问题。 青十一转身飘然而去。 陆晃看着青十一的背影笑了一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笑得有点儿傻。 但是两锭银子那么安排了，陆晃觉得挺不错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陆晃在正式入寝前也没有再练字什么的了。 只是他先闭目坐在床边，想了一些事情，主要就是将此次梁村之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捋了那么一遍。 来梁村遇到了一股拦路的贼人，最后为青十一一己之力给退了。 由此陆晃可算是见识了青十一真正的实力。 但是这无疑引起了陆晃心里的疑惑，青十一显然是一名高手，可是她怎么会屈身于一个小小的县衙里当一名那么普普通通的捕快呢？ 虽然是一个捕快头儿，可是也终究是一个捕快而已。 陆晃细想。 这大概有两种可能性吧。 一是在这个世界，像青十一那么武功高的高手满大街都是，这是一个高武的世界，所以青十一当捕快头儿并不稀奇。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青十一当这捕快头儿另有隐情，只是自己一时之间钩沉不出而已。 但陆晃最后也决定不去绞尽脑汁想了，毕竟跟青十一只是同僚关系而已。 同事之间的私事，如果与自己并无牵连的话，自己也最好不要去搅进去了。 当自己的逍遥小师爷岂不美哉么？ 若论武功，青十一之下是谁呢？ 嗯，想到了许盛，也是一把好手，如果能够接替雷虎，应该是一个好事情，但是许盛肯不肯，现在他在哪儿，自己也不知道，此事目前也仅仅是处于一种想像的状态了。 陆晃苦笑了一下。 想着后来在梁村搞了苹果酒的准备工作，也算是对于之前唐娇娇堵上了自家府门来的一个回应。 之后上孤山揭穿了假老虎的事，再抓获张三李三天，却不赶尽杀绝，还顺便破了一下梁村的封建迷信。 只是那夜夜访之人，还有那个神秘的六指之人，都是案件的关键，在上禀了陈县令之后，能够做的比较有限，还是只能是下了密令，让各处公差小心探访六指之人，只希望早日找到丢失小孩子案的真凶来。 不只是为保住自己小师爷的职位，更是要为那么些可怜的受害者父母一个相对完美的交待。 保一方平安，是重要的一件事！ 陆晃想着这些，自感眼皮都已经快合不上了，他侧身除衣裤躺下，头一沾枕头，不大一会儿就入了梦乡。 天知道做了梦没有，做的又是什么梦…… 梁村的夜晚比较的冷，但一夜只是吹了冷风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异风…… 当陆晃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天已经挺亮了。 晃晃脑袋走起身，想着今日就回南安城了，又可以看到双秀小丫头了，他不由得嘴角绽放一个笑容。 而且，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教育问题很重要，有空的话，该去学堂走一下了。 体育教师的问题，唐娇娇的书法问题，还有三位老师教育的成果，嗯，以及公筷的使用，种种情由，他可不能就那么撒手不管。 公门中的事是事，家门中的事也同样是事啊！ …… 在吃了那么一个十分简单的早餐后，众人开始准备离开梁村的行头了。 骡马已经套好，里长没有来送的，因为之前陆晃已经向里长打过个招呼，不必来送的。 现在送的只有周园长与本园几名下人。 四人上了车后，吴英正要启动车时，张江忽然间大叫了出来：“且慢！且慢啊！” 陆晃等三人都不知张江为什么叫“且慢”。 第九十一章 你家鸡好 于是陆晃青十一吴英三人的目光现在都不约而同的投注在了张江的身上。 张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道：“嗯，没有什么，我想起来有一件东西落下了。” 青十一没好气的说：“那你就去拿呗！” 张江点点头，他“嗖”的一下下了车，然后一溜烟儿的朝自己之前所住的房间跑过去了。 陆晃有点儿纳闷，不知道张江究竟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见张江这样，陆晃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呢？ 他快速的那么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应该没有，那两锭银子，哦不，一锭银子在自己这儿收着的。 ——至于另外一锭银子吧，已经被张江吴英他们拿走了。拿走的时候两位捕快显得很是高兴的样子。 一笔飞来横财嘛，怎么能不高兴呢，那一锭银子吧，大约有三十两的样子，一个人可分得十五两呢。 在陆晃眼里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一笔，但对于张江吴英却是不少的一笔收入了。 而那边青二十一又也在对吴英说话：“嗯，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拿掉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你赶紧的下去拿啊，等会儿咱们可不再回来了！” 吴英连忙点头，偏了头作一番思索状，然后他说道：“嗯，我没有什么要拿的，青头儿，我确定这么一点。” 正说话间张江从自己那屋出来了。 动作倒挺利索的，现在大家都看明白了张江回去拿什么东西。 原来却是一柄霸王枪。 就是况仁的那一柄霸王枪。 之前挖了个坑埋葬了况仁后，张江觉得那枪扔了怪可惜的，就留下了。 一直带到了梁村来。 只是陆晃打那之后也没看到这霸王枪了。 想起来在孤山之上，张江还是跟吴英一样用的飞刀啊，既没有用刀也没有用枪的。 总之并没有看到张江用霸王枪。 陆晃不明白张江现在又想起来这枪，还专门下去拿枪是几个意思。 陆晃待张江拖了枪上车，并骡车在吴英的驾驭下启动后，终于忍不住问张江：“张捕快，你这么巴巴的拿一柄霸王枪干什么呢？” 不等张江说话，陆晃又问道：“好像你也没有拿这枪来做什么正经事儿吧？” 张江对于陆晃的疑问回答得很干脆：“现在是没有用，可是以后可能有用，比如当我的兵刃。” 青十一似乎也没有太理解张江的行为，她问道：“张捕快，你已经有一把大刀了，再用一柄枪，你是打算一手使用刀一手使用枪的么？” 张江回答道：“青头儿，那倒不是的，也没有那么一个使用法儿啊。” 陆晃点头，张江这话儿对。 可以使双刀，也可以使双枪的。这些陆晃都可以理解。 但是，一刀一枪，这种使用法，没见过。 陆晃也插嘴道：“张捕快你用不上还留着它，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的用处吧。” 张江笑道：“陆师爷，我是这么想的，我平时用刀，现在这枪我看着不错，我想如果有空再练练枪，练成后我可就有两样兵刃了！” 青十一听张江这么说，她只是小小的冷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但是陆晃明白青十一意思。 他也很是赞同青十一的意思，青十一一定在想，张江啊张江，你武功处于那么一个低级阶段，你在想什么呢？ 难道一个人会的兵器多就会自然的提升战斗力么？切！ 陆晃觉得一个人也不是毛笔多就一定字写得好，这是两码子事儿嘛！ 陆晃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这回程的路上，还是有酒喝的，从梁村拿来的酒，只是没有了大刀拍黄瓜，陆晃觉得很遗憾。 不是自家的果园没有制作大刀拍黄瓜这道高级下酒菜的原料，而是陆晃不好意思再多搞这么些东西，对于之前自己弄苹果，青二十一好像都对于自己颇有微辞的，再搞黄瓜的话只怕青十一又是要那么冷言冷语的一番了。 光是青十一冷言冷语一番也没啥，陆晃自信有这个心理承受力，可是出来办公事嘛，他也自己不太好意思另外办太多私事了。 再说了，这种事如果传到了陈县令耳朵里那对于自己在一县之长心目中的形象建设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的。 陆晃甩甩头，光喝干酒比什么都没得喝好许多。 他如此安慰了自己。 陆晃呷一口酒，眼看着前面赶着骡车的吴英的背影，他心里那么蓦然动了一动，脑子里有一个新鲜的想法，嗯，等吴英被换下来时主要要问问吴英。 陆晃目光一收，现在投注在了张江的脸上，张江现在反正无聊，在玩手里的那一柄霸王枪。 陆晃忽然问了一句：“张捕快，那鸡好不好吃啊？” 张江看着那霸王枪，摸着那几缕的红缨，觉得十分的顺手，忽然间听到陆晃这么问了一句，他自然的一时没反应开。 扭头，定定看着那陆晃。 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什么鸡？” 左看看右看看，现在看看在这骡车上，好像连一根鸡毛也没有的吧， 张江实在是不知道陆晃何出此言。 陆晃道：“就是孤山上面的一只烤鸡。” 一听那烤鸡，张江嘴唇立即动了一动，跟条件反射似的， 这不禁让陆晃思起了巴甫洛夫那著名的关于条件反射的实验，他心里不由觉得暗暗好笑。 见张江一副口水快流出来的样子，不必听张江说什么，都知道那应该是一只很香的烤鸡。 果然张江的话证实了这么一点：“陆师爷啊，那烤鸡的确相当不错。” 陆晃听张江如此说，他先是微笑了一下，既而又问道：“过去吴英烤过鸡么，你吃过他烤的鸡么？” 之前在孤山上陆晃吃得不多，大多被张江与吴英两人友情分享了，而当时处于那种环境，心思不在烤鸡上。 但现在，就在不久前喝酒的时候吧，陆晃忽然慢慢回忆起来，觉得那烤鸡应该是很美味的，所以他现在才会有对张江如此一问。 张江点头说道：“嗯，过去吴捕快也是烤过鸡的，他手艺真的不错，但是呢，老实说……”说到这儿张江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比较着什么似的。 不过他的停顿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很快便又说道：“嗯，孤山之烤鸡特别香特别好吃！” 张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陆晃看了青十一一眼，问了一句：“青头儿你吃得少但也吃过的，你觉得味道如何？” 青十一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香！” 当一个人回答你的问题很简单的时候，你应该知趣明白对方对此问题并不太感冒。 现在陆晃就知道青十一对于这个问题是完全不感兴趣的，跟张江是两个迥然不同的表现。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也就是说，已经达到了陆晃的目的。 他已经了解到了，张江觉得烤鸡好吃，青十一也觉得好吃。 骡车行了一段距离，张江替下了吴英。 现在吴英坐在大车上，他活动着自己的一对膀子，好像驾车一阵后，稍感觉疲惫似的。 正活动得欢的时候，看陆晃正看自己，吴英脸上堆笑道：“陆师爷，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陆晃道：“那一只鸡吃起来如何？” 青十一在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很轻但离这么近，陆晃不听到的概论很低的。 陆晃心里明白，青十一一定是在她肚子里腹诽着：鸡，鸡，鸡，你陆师爷老说鸡，你是八辈子没吃过鸡了么！“ 陆晃自也不去理会青十一的想法了。 听吴英说：“那只鸡好吃，烤得很好。” 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是自己所烤的鸡，这么说，是不是显得很不谦虚的啊。 于是吴英又转口道：“一般一般啦。” 陆晃脸色却很认真：“吴捕快，你觉得那鸡跟你平时所烤的鸡相比如何的呢？” 吴英见陆晃表情严肃问得也很是郑重，他先一怔，然后开始认真思索起来，想了那么一会儿才道：“陆师爷，孤山上的那只烤鸡，是我平日烤鸡之冠啊！” 说罢，他叹一口气，好像那是只冠军鸡，自己永远也再吃不到那种味道似的，也显得无限的怅望啊。 陆晃却是继续盯了吴英问：“那一只鸡如此美味是你的手艺突然大进么？” 吴英又是一怔，想想道：“不是。” 陆晃再问：“那么，是因为你用了一些个特别的材料么？” 吴英又摇头：“没有啊。” 去孤山上前向周园长要过一些普通佐料，也很普通的，跟过去自己所烤的鸡吃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啊，所以吴英回答的是没有。 陆晃提醒道：“是不是鸡不一样？” 鸡不一样？ 吴英琢磨了一下，忽然间一拍大腿，：“陆师爷，你说得对，如今想起来，真的是鸡不一样，这鸡好！” 然后吴英冲着陆晃一挑大拇指：“陆师爷，你对美食挺懂的啊！” 陆晃只觉得吴英给自己这一大拇指太夸张了，自己当不得的。 不过是按情理来推断一件事儿而已，谈得上对美食了解不了解什么的么？ 此时前面正驾车的张江听吴英说陆晃家鸡好，他笑得很怪，很诡异的…… 第九十二章 再见许盛 可能是因为暂时也没有其他任务的原因吧，张江这骡车驾驶得平平稳稳的，一点儿不着急。 陆晃坐久了有点儿眼皮儿打架的意思，偶然那么猛地一睁眼，看看四周，心里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冒将出来。 正在这时，那前面的张江忽然张嘴说了一句：“到了！” 到了？ 陆晃从时间上估计应该没有这么快吧，骡车行进的速度其实是挺慢的呀，这么快就到了？ 陆晃觉得不太真实，他抬起了自己的头来。 去看远方，没有看到任何城墙的模样啊。 揉揉眼睛，拧拧腿上的肉，都清楚明白的告诉了自己，这绝对不是在梦境之中的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陆晃心里疑惑着。 但之前自己的确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不过那感觉跟南安城没有关联的。 正此时，张江说：“到了埋人的地方了。” 听张江又说得这么一句，陆晃这才恍悟过来了，嗯，怪道得自己之初之前有一种挺熟悉的感觉。 却原来是回到了埋况仁的地方。 当初才出南安城遇到那么一伙悍匪时，陆晃还心里直叫自己倒霉呢！ 不过现在再经过这点，不会有什么贼人了，都跑得远远的了吧，不为别的，只为本小组有青十一的这样的高手。 她会使动匕首，她的匕首是神兵利器一件，而且，她还可以飞匕首！ 总之，她的手段很多很厉害就成了！ 陆晃正琢磨着，那边张江与吴英又交换位置了，张江回到了车座上，坐在陆晃身边。 张江又拿出了那一柄霸王枪，手摸着，嘴里还喃喃道：“霸王枪的原主已经被埋葬了，可是枪还是好枪的！” 一副很感慨的样子。 吴英已经让骡车又行了起来。 陆晃眯了眼睛，远远看过去，那个山坳就是曾经许盛从那边转出来的地方了。 只是这一次许盛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陆晃想着这些，将目光收回，他想去看看青十一是不是在继续入定。 正在此时，骡车一下停了下来。 车身一个震动让陆晃不及去看青十一了，他抬眼去看前方，嗯，有一个人。 张江此时也抬头去看前方。 张江在陆晃看明白前方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他同时也叫了出来：“许盛！” 是的，张江看得没错，也说得正确，前方所站的那个人正是许盛！ 陆晃很感慨啊：“居然再见许盛！” 这点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青十一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凝视前方，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的。 那个身影是许盛，这个事实她自然也是瞧得十分清楚的。 许盛站在那儿，将窄窄的一条路给完全遮挡住了，所以吴英他才不得不停下骡车来的。 此时的张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在对青十一说道：“青头儿啊，许盛这贼人强盗又出来了，他是不是来报仇的？” 青十一淡淡回答：“你问我，我问谁？” 张江又问陆晃：“陆小师爷，你说许盛还有其他的帮手么？” 陆晃明白张江的意思，现在是只有许盛那么一个人看似孤零零的站在道路的中央。 可是谁知道究竟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来的呢！ 那山坳后面，就在许盛的不远处，很可能就埋伏着大队人马呢。 这也是未为可知的嘛。 吴英现在已经在问另外一个实际的问题了：“咱们要怎么办呢？” 陆晃稍稍沉吟了一下道：“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陆晃这么说了，所以几个人都默默看着远处的许盛，一个字也没有说。 陆晃当然也没有闲着，他正在无声而仔细的打量着许盛。 见他手里握了一柄三停刀。 这三停刀是之前青十一教他认过的。 嗯，陆晃心里忽然之间觉得不太对劲儿吧。 想当初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许盛手里的三停刀不是被青十一手里的利刃给削断了么？ 怎么现在还有三停刀，难道又重新焊好了？ 陆晃凝目再看，哦，看明白了，因为此时许盛开始大步朝他们骡车也行了过来。 陆晃看到那许盛手里的三停刀完全是簇新的。但现在此一柄三停刀跟彼一柄三停刀，也就是被青十一削断的那一柄，挺像的。 那就是许盛另外去找了一柄三停刀。 许盛一个人就走过来，他没有帮手么？ 陆晃心里如此狐疑着，他的目光也四下里转着，但没有人。 屏息去听，好像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许盛离骡车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许盛身上最显眼的不是三停刀，而是头上的那一圈白布。 是的，许盛头扎白布，脸色本来很郑重，现在因为这白色布而显得更加的脸色肃穆了。 而陆晃觉得气压在上升，而周围的气氛也是很紧张的。 许盛站定后，双方又是一阵无声的对峙了。 好像是在比哪一方沉不住气么？ 陆晃不准备这么对峙下去了。 陆晃从骡车上走下来，对许盛拱拱手道：“许……” 陆晃忽然有点儿卡壳了，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 叫许大哥？ 虽然自己对许盛印象还不错，但这么叫也显得太过于亲热了，不成。 那就叫许兄台？也攀不上什么关系啊。 陆晃想了想说：“那个许老大啊，你拦住咱们去路是什么意思？” 许盛铁青着脸道：“你不要叫我许老大。”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也不是什么人的老大，现在我只有一个人！” 陆晃听了明白了，这许盛是一个直肠子，这么一说话，就暴露出来了自己的底细，说明了许盛只是一人前来。 一人，那就不足可畏了。 陆晃心情完全放松道：“那么阁下来此有何见教？” 许盛一对眼睛那么一瞪道：“你不必跟我甩文绉绉的话儿，我来这儿就是找你们那位捕快头儿的！” 陆晃笑起来，对着许盛道：“你原来找咱们青十一捕快头儿的，你找她作什么呢？” 许盛没有回答陆晃的话，他直直盯着青十一道：“我跟你讲我来干什么。” 既然许盛他都这么直接对青十一喊话了，青十一自然要有回应的。 只见她身子轻巧的那么一纵，便来到了车下，脚步轻移，几乎脚下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的就旋到了许盛的面前。 青十一狭长的眼睛看了许盛：“你找我作什么，你说来听听，我洗耳恭听。” 许盛现在脸色不那么青了，而是变作了赤红色。 未语脸先红，看着青十一一对青眼，他呐呐的道：“我细想了我是觉得咱们斗了两回，但我都不很服气的。我空手斗不过你，我想跟你斗兵刃，但你不可以用那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那样不公平，你另外找一件普通兵刃，咱们见见两下的真实功夫！” 许盛这一番话说出来，陆晃就完全的明白了。 许盛这是之前空手败了还不服气，而又觉得之前兵刃是因为青十一仗了利器的便宜才得胜，所以许盛他打算在双方兵刃不开外挂的情形下，跟青十一来一种完全显得公公平平的决战。 陆晃听得许盛的说这么一番话，他觉得真的是心里有几分好笑的。 这个许盛啊。 他真心有点儿实心眼，还要要求对方不用得利害兵刃，这要求是不是在江湖上也显得太不近情理，甚至是太幼稚些了呢！ 现在的陆晃且看许盛这么一个很不合合理的要求那青十一如何应付，他对此很感兴趣的。 青十一看着许盛：“哦，你想跟我兵刃再斗一场，并提出了一个所谓的附加条件，也即让我不用那一柄锋利的匕首，你是这个意思么？” 听青十一的那口气，她好像是要确认这一点似的。 许盛仍旧是涨红了脸，但是听青十一这么问自己，他连连点头。 青十一笑了起来，目光炯炯盯着许盛道：“那么，我就很好奇了，一个人要求自己的敌人使什么武器，你觉得这种要求是合理的么？” 许盛很显然的被青十一的话给问住僵了。 他一时之间也答不出任何的话。 在原地那么杵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将心一横，大声对青十一道：“我知道啊，我这要求是不合理的。” 青十一轻笑起来。 身后的陆晃实在忍不住，他大声笑起来，青十一回头横了陆晃一眼。 陆晃冲着青十一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表示自己真的是忍不住了。 青十一转身对着许盛轻叱道：“你知道这一点，还向我提出来！” 似乎觉得许盛这么做实在无礼。 许盛还是红着脸，他将自己脖子那么一梗道：“可是我觉得那样兵刃上你不占便宜，咱们兵刃斗兵刃才公平的！” 陆晃听了摇头叹息，要求公平，许盛真是个直肠子人，这世上处处求公平是太天真的想法了吧！ 陆晃直觉青十一可以断然拒绝了许盛的无礼要求，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好像跟自己的想像不一样啊。 只见青十一冲着许盛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陆晃心想：有几分道理，青十一这个节奏，难道是…… 第九十三章 霸王枪与三停刀 果然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如同陆晃心里所预判的那样了。 青十一对许盛道：“虽然你的要求总体是过分的，可是我可以答应你的。” 许盛听青十一这么说，他反而有点儿发怔，之前吧，他听青十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觉得自己所提要求很无礼的，就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了。可是没曾想到的是，青十一竟然是一口应允了。 所以现在许盛才会是一副发怔的模样儿。 而青十一那边也不管许盛发不发怔了，她一个转身，不看陆晃，看张江，嘴里头说了那么一句：“张江，枪给我！” 张江听青十一这么说，先是一怔，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人立马变得十分兴奋了，将手里的那一柄霸王枪拿起来，正要下车去给青十一。 青十一却说得一声：“不必下车，扔了给我就成！” 张江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了，他抬手将霸王枪一举，然后朝青十一掷了过去。 嘴里当然还提醒着：“青头儿，你可要小心一些的啊！” 青十一其实真不必张江出言来提醒了自己的，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了。 只见霸王枪快飞近时，青十一轻轻一抬左手，用力很巧，左手那么很显得写意的就将霸王枪给拿在了自己手里。 再耍了那么一个枪花，左手交右手。 右手将霸王大枪在地上那么一杵，现在一手扶枪一手叉腰站定，显得一股英气勃勃的样子。 陆晃在后面将这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的，他禁不住又喝了一声彩！ 许盛目光现在一眨不眨盯在青十一手里的这么一杆霸王枪上。 他很快就看明白了，这霸王枪不是别人所用的，就是昔日手下况仁用的！ 当许盛看清楚了这一切后，他双目不禁要冒出火来。 他对着青十一大叫一声道：“那日杀了况仁兄弟的就是你，我要替他报仇！” 许盛说着话，还伸手去将头上那一圈白布给拉得更紧了一些， 似乎他觉得自己的这么一个举动更加能够彰显自己要报仇的心。 当然除了报仇，他更重要的是雪耻！ 青十一听许盛这么说，她十分轻蔑的笑起来：“找我报仇的人挺多，你都排不上前几号，你且放马过来好了！” 青十一的话说得极明白，所表达的意思就是一个： 别那么多的废话，干就好了！ 陆晃在后面，现在他又上了车，在车上他呷了一口酒。很有意兴味的看青十一即将与那许盛的决战。 现在陆晃的心情十分的放松，跟之前那一次青十一与许盛相斗时的心情大不一样，那时陆晃老实说是紧张的，可揪着心的，可是现在呢，情形当然是大不相同的。 青十一跟许盛的实力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点不但自己知道，青十一本人知道，连张江与吴英也深知。 这儿也有一个佐证的，因为现在张江与吴英脸色也是十分的放松的，就跟自己一模一样的。 这很说明了问题。 ——恐怕只有许盛一个人尚不自知吧。 而且陆晃觉得这一次很可以看看青十一的真实功夫了。 老实说，青十一当初跟许盛第一次打斗时，青十一毕竟是用了一些个盘外巧招的，那么虚虚实实，还有神兵利器的便宜。 最后空手打败许盛甚至用了太极拳法的招术。 想来之前许盛跟青十一斗时，本来已经熟悉青十一的拳路了，可没曾想到她突然变招，变的还是那么著名的太极拳招，所以许盛一个变化应对不及，就吃了亏着了道。 现在霸王枪对三停刀，很有看头的。 陆晃觉得跟看电视里面的武打戏也差不多的。 那边张江作怪，他对吴英道：“咱们来赌一把。” 吴英不解的问：“咱们要赌什么呢？” 张江道：“就赌哪个胜。我押咱们青头儿胜！” 陆晃在一旁听了好笑，他觉得张江这不是稳赚不赔了么，还押青头儿胜，这都不必押，你等于是在直接抢钱的吧，好不好。 陆晃看了一眼吴英，他相信，即便是吴英的智商真的很是不咋地的，可是他也不可能自己的智商弱到那个级别，会跟张江打这么一个明显是包赔不赚的赌啊。 果然，吴英没有让陆晃大跌眼镜，吴英道：“张捕快，你这可是欺负人了，你押青头儿，这太占便宜了，你应该押许盛啊。” 张江笑起来：“我押许盛，那我不是包赔么！” 吴英一瞪眼道：“那你还让我押。” 眼见得这赌是打不得了，可是陆晃他偏偏是要凑一下趣的，于是他在旁边出了那么一个主意：“两位捕快啊，我有一个法子，你们还是可以打上那么一个赌的，而且还是比较公平的那种。” 张江与吴英听得陆晃这么说，两个人都齐齐看向陆晃，张江问：“陆师爷，你有什么想法啊？” 张江与吴英之前讨论过陆晃的，两个人都觉得陆晃现在很聪明了，越来越聪明了。 所以现在两人聆耳细听陆晃师爷的主意。 陆晃侃侃而道：“我的主意很是简单的，只需要赌招，看青头儿能够在多少招取胜对手。” 是的，陆晃的想法就是赌胜负如果没有悬念，就赌赌是大胜还是小胜好了。 这样更公平。 张江喜道：“还是陆师爷你聪明啊，对对，咱们可以这么赌的。” 张江这么说，吴英那边也立即的表达了自己的赞同之意。 吴英说：“嗯，这个主意甚好，咱们就这么赌！” 陆晃见两个人兴致很高，忽然想到一点，他不由得笑了出来。 因为张江吴英现在有赌性是因为他们手里才有了钱嘛。 一锭三十两银子，一分作二，每一个人都得到了十五两。 按一两一百元，有一千五百元之多的呢！ 有了赌本当然有赌兴了。 张江忽然问陆晃：“陆师爷你参加不？” 陆晃笑着摇头：“我就不参与了，因为我身上没钱啊。” 说罢还哈哈大笑。 张江见陆晃不参与也就不再多邀请了，他对吴英道：“吴捕快啊，你先来说吧。” 吴英很认真的在思考着，因为这关于到钱的问题，钱的问题都是很重要的问题，吴英觉得自己是很值得去好生想一下的。 吴英伸出了两只手掌来，对着张江一比，然后他说道：“十招内，青头儿可胜！” 他觉得青头儿实力强劲，应该可以十招拿下的。 张江比较的谨慎，他说：“三十招拿下。” 吴英说：“赌多少？” 张江道：“赌五两吧。” 吴英点头。 陆晃听了，觉得吴英可能要败，青十一跟许盛的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小的吧。 只是五两，看这么一场大武戏，才五两，陆晃真心觉得两人对这么一场好戏实在是太低估了一些吧！ 陆晃没有参与赌博，但他心里也琢磨了一下，二十招，他觉得青十一取胜许盛当在二十招左右吧。 他对武学之道如之前青十一所说的那样，实在是不太行的，这个二十招也仅仅是他一种很随意的预测而已。 没有什么扎实的理论基础。 陆晃吴英张江在说着话，那边青十一与许盛却并没有开打。 青十一说完了那话之后，她手里攥枪，变竖为横，就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而对面的许盛呢，他双手是紧紧的握了三停刀刀柄，同样的横于自己的胸前。 双方对峙着。 一时没有出手，只是一种无形的杀气上面的比拼似的。 这样双方试探了好一阵都没有出手。 连吴英在后面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他小声道：“张捕快啊，你看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张江也点头：“嗯，应该可以动手了。” 陆晃觉得好笑：“两位你们下个赌，好歹会看到高下的，人家这是拼命啊，你们还催什么呢？战前准备委实是重要的。” 张江与吴英听这么说，都点点头，吴英还说得一声：“嗯，对的。” 青十一与许盛的战前准备工作已经都做得差不多了，只见青十一一声轻叱，而许盛则是一声怒吼，两人一人挺枪一人拿刀相互对冲起来。 两人势头很猛，而且又加上是蓄势而为，所以力道极大，带着地上的沙土都扬了起来。 陆晃见了心里很期待这一下，很刺激啊！ 但是陆晃心里又那么电闪一下：青十一会硬刚么？ 之前青十一都是轻巧应对强力的，她可能会避免硬碰硬的架势吧！ 正想着，两人的兵刃已经交在了一下。 金铁之声在作！ 青十一居然硬刚了！ 她根本没有任何的腾挪与闪避，她就硬刚了！ 陆晃才喝下了一口酒，他几乎就要将嘴里一口酒吐出来似的。 陆晃最终并没有吐出来，可是他为了不吐出来而险些被咽住了，他一阵的难受，觉得还真的不如吐出来！ 硬对硬的结果立即就显现出来了，陆晃睁大眼睛在看，张江与吴英自然也盯着眼睛在看。 金石之声大响后，青十一与许盛都凝视着对方。 陆晃在后面看着吧，他觉得特别的带劲，青十一与许盛两人都没有朝后退。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青十一的力量也不容小视。 陆晃觉得之前自己对青十一还是低估了，只以为她会取巧，可是现在实力显现出来，令得陆晃是大跌眼镜啊。 但是回想那一次在神虎庙里的情形，青十一是硬带着自己上虎背的，前推还包括上树，其实都说明了青十一力量很是强大的。 青十一的霸王枪与许盛的三停刀相架，两个人两般兵刃都凝固在了半空里，好像两个雕塑一样。 陆晃看得血脉贲张。 张江看得连连挑拇指：“厉害！” 吴英有也看得目瞪口呆的，他心里有点儿打鼓，许盛这硬刚一下，与青十一看着半斤八两的，自己打赌十招青头儿可以获胜，如今看起来，有点儿悬的意思了啊！ 青十一许盛两人都相互瞪视着对方，被带起来的风沙，现在才渐渐落回地面。 双方对峙一小会儿，兵刃几乎是同时的抽开，然后枪刀闪动，两人斗在一起！ 陆晃看着青十一使枪的熟稔模样，他有点儿惊讶。 因为这霸王枪本不是青十一的常用兵刃啊！ 第九十四章 分出了胜与败 一件不常用的兵刃却能够使得那么的熟练，陆晃觉得青十一青头儿还真的是两下子。 嗯，可能不止于两下子，还有三下子，四下子什么的…… 霸王枪，不知如何的，陆晃忽然间想到了那一位西楚霸王。 霸王那生命结束前最后的绝唱，想到那儿，陆晃禁不住的高吟起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闻此诗，起而舞剑，剑下头落，美人香消玉殒。 不过陆晃这么高吟一番，张江吴英两个人文化水平很有限的，他们是完全听不懂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心思去听陆晃在那儿卖弄些什么风雅。 他们可忙着呢，之前不是赌了青十一跟许盛这一战，青十一会在多少招取胜么，现在两个人可都是专注于去数招了，只听得吴英还高声在念：“第七招，第八招……” 陆晃见青十一一板一眼凭真实功夫与许盛斗着，青十一使的是霸王枪，有一种大开大合之感，但是她的身法依然是保持了一种灵活度的。 刚勇的枪与灵巧的身法，非常奇怪的在陆晃的眼里吧，并不显得有任何的违和之处，相反的陆晃觉得很是协调。 人与枪是相得益彰的。 又忽然间，陆晃心里“咯噔”一下，他即使是武道的门外汉，他觉得自己的以下判断也是正确无误的。 陆晃心里头有了这么一个判断，他觉得吧，青十一一定是练习过枪法的，否则一个人初用枪怎么可能那么熟练呢？ 不知道青十一除了用匕首与枪外还有什么兵刃也是她所拿手的，这么说起来，青十一之前接枪以及耍花枪都那么漂亮，也说得过去了。 陆晃心里又一动，不知道青十一会十八般武器中的多少，不会全会使吧！ 青十一无论如何，于武道方面而言，都可以说是一个宝藏女孩了！ 陆晃边喝酒边看武打片。 那边吴英大声数招，张江在复核招数，已经来到了十三招。 看起来吴英的银子是保不住了。 陆晃听着招的数字向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二十”靠近了。 青十一那边与许盛双方所用的招术开始有加速的一些迹象了。 从而吴英嘴里数的数字也是越来越快了。 陆晃凝目去看，他不敢将目光移开，因为从双方这么加速的现象看，会很快分出胜负来的！ 霸王枪如毒蛇出洞！ 大停刀要力劈佛山！ 谁胜胜负就在眼前！ 吴英已经看得眼要花，觉得具体计那招法已经越来越难，嘴里快速念叨着：“二十三，二十四……” 很显然，已经过了陆晃的招数点，现在向张江的大步迈进，张江的获胜机会最大了！ 忽然之间，许盛大声虎吼，每一声虎吼之下，都有一刀大力劈下！ 陆晃心里紧张起来。 许盛这么一吼，加上了音响伴奏，给人心灵很大的震撼啊。 但瞧青十一手里的霸王枪那红色的枪缨纷扬，陆晃心里忽然间担心起来，青十一会输么？ 许盛已经起来玩命了，一个连命看起来都不要的人，青十一会因此而怯场而输掉么？ 如果最终青十一败了，那边打赌的人可就是全盘皆输了啊！ 看着青十一那一柄长枪上面的红缨，陆晃觉得那红缨可能会变得更加的红的，但说不清道不明，那究竟会是青十一的血还是许盛的！ 霸王枪与三停刀已经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的包裹起来了！ 天地似乎在陆晃眼里也在扭曲着。 终于听到一声大叫，然后一件兵刃飞了出来。 一杆长枪从人影里飞出。 陆晃心里头那么一惊，这是一个什么状况啊？ 如果是按照常理来说的话，谁的兵刃先脱手应该就负定了吧！ 陆晃正自心里那么惊疑不定时，忽然眼见得青十一似乎身子拔高，然后一柄三停大刀也庚即飞了出来！ 陆晃的注意力被那大刀给完全的吸引过去了，他没有注意那边的情形，只听得有人在怒吼。 等他的目光自三停刀上抽出来去看那边时，已经看到了这么一个场面： 青十一站着，而许盛倒在了地上，他似乎想站起来，正在艰难的于地上用力。 这么一个场景让陆晃完全一颗悬着的心重新放落回去了。 这样的场面太清楚了，连一个三岁的娃娃也应该知道谁更加的强大。 无疑是那青十一的！ 那边张江大叫起来：“我胜了，我数了是三十三招，我胜了！” 陆晃没去搭理张江，明明是青十一胜了，可是张江那表现好像是他打败了许盛似的，陆晃觉得甚为荒唐，所以他没有去搭理张江。 青十一默默站着。她安静的等待着，那边许盛很是缓慢的但是坚定的爬了起来。 他站在青十一的对面，忽然间发疯似的拿双拳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将那本来围住了头顶一圈的白布也给打了下来。 落在风沙里，变脏了。 之前满天的杀气已经消失，天地间变得异常的安静。 陆晃从车上走下来，张江见状与吴英两人也相继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三人一人在前两人在后，都走到了青十一的身边。 陆晃先是看了看对面发狂的许盛再看看青十一。他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一壶酒递给了青十一，微微点头并抬起自己的下巴来，那么示意了一下。 他无言所代表的意思是很明白的，他是想请青十一喝一点儿酒。 大战后喝酒陆晃觉得很是适宜。 可是他也准备好了，青十一拒绝喝酒，因为之前青十一是表达过的，自己是不喝酒的。 但出乎陆晃的意料，青十一接过去，她喝了一口。 陆晃一怔，当青十一将酒还回来时，他一边接一边整个人还显得那么怔怔的。 许盛继续在发疯。 吴英看着发疯的许盛那样子，他不解问青十一：“青头儿，你是胜了吧？” 张江在一旁没好气的白了吴英一眼：“当然是咱们青头儿胜了，你不生眼睛么？” 张江表达了自己的不高兴，因为他觉得吴英这么说，是不是有赖那五两帐的嫌疑啊。 吴英又道：“可是许盛那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青十一并没有回答吴英，但是不是当事者的陆晃倒是可以回答这么一个问题的。 陆晃看了许盛一眼，然后对吴英道：“我觉得，许盛这是受了刺激了。” 吴英还是恍然不解的问陆晃：“许盛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陆晃作答：“因为他一向觉得自己的武力很强，可是一下被人在那么一个相对短的时间内打败了两次，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吴英“哦”了一声。 但是陆晃也看得出来的，吴英这么“哦”的一声并不代表他真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陆晃觉得那是因为吴英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情绪，以吴英的武道方面的孱弱实力来说，他失败的次数应该是很多的了吧。那么他不会有那种刻骨铭心的失败感。 这个道理陆晃在围棋上体会过，一个职业选手失败的惨痛感，绝非一个业余选手所能体会的。 但举围棋的例子吴英大概也不会有共情感的。 于是陆晃想想道：“吴捕快，你想像这么一个场景。” “哪个场景啊？陆师爷你要我想像哪个场景啊？”吴英是疑惑的问着陆晃。 陆晃道：“就想像你与人赌钱。” 说到这儿陆晃觉得这都不是想像了，吴英这不才跟人，也就是张江赌了钱的么，而且吴英也输了。 所以自己的举例也是一半现实一半虚幻了。 虚幻照进了现实啊。 于是陆晃接了道：“就是你一次输了一大笔钱，但很快的你又输了第二笔钱，连续输两次，你受不受刺激？” 陆晃这么一举例，吴英听明白了：“哦，是这么一回事儿啊，陆师爷你这么一举例我就完全的明白了。我已经因为打赌青头儿的事而输了银子，你让我短时间再输，那我可承受不了这么的一个大打击！” 想想连续输银子的可怕，顿时让吴英起了对许盛的一种共情感，他十分怜悯的看了许盛一眼，觉得许盛真的是太值得同情了。 吴英与陆晃的话引起了青十一的注意，青十一盯着吴英看了一小会儿，似乎准备开口，但她忍住了没有说。 因为事情起了一点儿变化，那边许盛没有再那么发疯了，他站了起来，大步朝前，可是并没有朝青十一几人所站的地方走过来。 许盛走向了他那一把新的三停刀。 几个人都看着许盛，陆晃眉头皱了一皱。 张江却是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气氛的人，只听得张江说道：“这许盛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啊？莫非他要，嗯，又要自杀了？” 张江之所以话里含那么一个“又”字时，那是因为之前许盛岂不是已经自杀过一次的么。 那一次为青十一所救。 听得张江这么说，陆晃觉得跟自己心中所想的是一致的。 “这样不成啊。”陆晃摇摇头，叹一口气。 吴英不懂：“陆师爷，你说哪样不成啊？” 除了吴英不懂之外，青十一与张江当然是懂得的。陆晃没有理睬吴英，但张江给吴英解了惑，他手势在自己的脖颈之处那么轻轻的划拉了一下，吴英也懂得了。 青十一看着陆晃道：“你别去劝他。” 陆晃还真的想着去劝劝许盛，跟他谈谈天聊聊人生并告诉对方：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败的将军多得很，难不成个个抹脖子。 不过陆晃是举不出任何现世的例子的，因为他对于本国西楚帝国的将军所知为零，当然了，不止是对本国的将军所知为零，就是对其他东周诸国或者大燕国的将军也全无所知。 自己只能是那么笼统的劝得许盛一下了。 但青十一这么说，陆晃有点儿犹豫。 青十一接下来说了为什么不让陆晃去劝的理由：“可一，不可二。” 青十一的话说得极简单的，可是陆晃听得真真切切，也明白她简单的话里所包含的诸多复杂的意思。 青十一说自杀的人救一次可以，但不必再救第二次了，因为有了第二次，那完全可能有第三次，第四次，你不可能时时都守在对方身边的吧。 如果按陆晃的话来说，就是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了许盛。 但是呢，看着许盛眼睁睁在自己面前自刎，陆晃觉得真下不了眼。 于是他将头扭了过去。 青十一轻轻的在陆晃耳边说了一句：“你倒心软啊。” 陆晃苦笑一笑，本来想本能的反驳说自己如此扭头不看，并不是因为心软弱，而是因为不想看一个生命的终止过程而已。 可是他想想，心软弱也没有什么，一个人心太硬了未必是好事儿吧。 所以当下陆晃没有去回应青十一的话。 青十一也不再说什么了。 但她与张江吴英都眼睛一错不错看着许盛那边。 许盛已经直走到了三停刀那儿。 他看着那一柄三停大刀，默默的伫立了好一阵，好像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吴英道：“啊啊，许盛这是要自刎之前比较犹豫啊。” 张江道：“是的，常言说得好啊，蝼蚁尚且会惜命的，何况堂堂的人呢！” 张江心里还是觉得许盛比较可惜的。 不为别的，许盛武道方面比自己强太多了呗。自己都还苟活着，嗯，自己也不单单是苟活着，自己活得还挺是滋润的，这不，自己还赢了同僚同为捕快的吴英的钱的嘛！ 第九十五章 许盛极需安慰 吴英双在说了：“你们看你们看，许盛已经将那一把三停大刀给拿起来了，他在看那刀啊！” 张江道：“是的，是的。” 真不愧是哼哈二将啊！ 陆晃不由得联想起在打谷场的那一幕，这张江跟吴英配合挺默契的吧！ 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自己都别过头去了，可是还跟看到现场一般，全赖这两货，这是在搞“直播”活动啊。 陆晃这边抚额叹息着。 吴英又在说开了：“你看，张捕快你看呀，许盛已经将刀高举起来了！” 张江道：“是啊，看那样子，可能他要自刎了！” 只有青十一没有说话。 接下来，陆晃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要出事了。 可是，吴英那边没有发出什么惊呼声来，吴英语气里带着一分奇怪的说道：“呀，许盛他是在干什么啊？他好像不是要自杀啊。” 张江在一侧似乎没什么好气的说了一句：“当然不是在自杀了，他是在挖什么吧！” 陆晃听没有自杀事件发生，他又听得吴英跟张江这么一搭一合的，他终于忍不住那一份好奇心，转过了头去瞧。 只见许盛的确没有自杀，他是在用手里的那一柄三停刀在地上挖着什么。 这儿的土地并不坚硬，所以许盛挖起来不难，不一会儿就在三停刀下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坑。 ——也看得出来，这一把新三停刀挺好使的。 可是陆晃不明白许盛他这究竟是在干嘛呢。 许盛不会人发了疯，真疯狂了，想在这儿挖什么金银财宝吧！ 陆晃看着许盛，青十一一对青眼也是带着疑惑的在看许盛那边。 张江似乎脑子里忽然有了一点儿的灵感，他压低声音说：“我看他好像在挖自己的一个坟吧。” 吴英很有点儿吃惊：“挖坟？” 张江很自信的点点头：“大概这许盛是要挖一个坑，然后将自己给活埋了。” 吴英听了不禁打一个寒噤：“活埋自己，那太可怕了呀！” 陆晃觉得不太可能，他插话道：“如果他是要活埋自己的话，他一个人无法完成这整个事儿吧？他如何掩土呢？” 陆晃的意思很清晰，许盛是可以自己独立挖一个大坑的，他也完全可以自己个儿躺进去的，可是问题在于，他自己都已经躺进去了，那么谁个来掩土呢？ 许盛又不可能一身分二的。 张江被问住了，但他给出了一个答案：“到时请我们帮忙呗！” 青十一大概觉得张江这个猜测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吧，她狭长的青眼那么一瞪道：“到时他请别人帮忙，你去帮啊？” 张江连忙一个大摇头：“我不去，这种有损阴德的事儿，这种大埋活人的事儿，我还是避得远远的。” 陆晃听了发笑，虽然觉得许盛活埋自己的可能性并不太大，可是如果真的出现那情形的话，这四个人，包括自己，都不会答应许盛的要求，许盛自己了结自己可以，但作“帮凶”，这种事如张江所说，实在是有损阴德的，还是远离为好啊！ 事实证明了陆晃的想法是对的，许盛的坑只是挖了很浅便停了，然后他将三停刀给扔了进去，再然后开始用脚去踢坑旁的才挖成的小土堆，不一会儿，一把三停刀就埋了。 陆晃觉得许盛埋三停刀，心里一定十分的沉重。 张江看了又不禁评价道：“好好一把刀就这么给埋了，我觉得不妥，我也觉得怪可惜的！” 陆晃觉得吧，张江大概跟对霸王枪一样，也爱上了三停刀。 陆晃没多理睬张江的话，他看着许盛。 许盛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一个转身，就准备远去了。 青十一此时忽然转过了身来对陆晃道：“陆小师爷，你觉得许盛这个人如何？” 陆晃不知道青十一此时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他随口答道：“我觉得还是一个可用之人。” 青十一笑起来，又露出了一排极其细密的牙齿，她道：“许盛公门不可入，但 你要用他，没人拦你呀！” 陆晃一听青十一这话，他一怔，但庚即就明白了青十一些此话的意思。 是啊。 自己不是对雷虎的实力并不如何满意么，不，都太不满意的么，现在眼前有许盛这么一个人才，自己可不能轻易错过了。 是的，许盛不是青十一的对手，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许盛至少在自己目前所遇的武人排行榜上，可以排第二的。 奥运会金牌获得者当然是最为荣耀的，可是又有谁能够否定银牌获得者也是好手呢！ 听青十一这意思，是让自己将许盛给收了，很好，很好，之前自己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公门不入，陆门可入！ 陆晃对青十一拱拱手说了一句：“承让，承让！” 青十一白了一眼：“别扯什么承让了，像是有人跟你抢似的，他又不是一个宝！” 陆晃笑笑，不再说什么，他大步朝许盛那边走了过去。 许盛才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后面的脚步之声了。 他转头去看时，看到来人并不是青十一。 陆晃已经在招呼自己了：“且慢，许壮士且慢！” 许盛停步盯着陆晃。 陆晃站定，冲着许盛那么一拱手道：“许壮士，在下衙门中师爷陆晃有话说。” 许盛看了陆晃一眼，忽然问了一句：“你也想跟我比武么？” 不待陆晃说什么，许盛上下打量着陆晃，忽然凄然那么一笑：“没想到，许某人败后，连一个小小师爷也能向我挑战了！” 许盛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愤怒，有的只是说不出的一种失落。 陆晃知道许盛此时的心境，许盛很需要一个人开导一下的，而正好的，自己口才很好，正是这方面的人才。 陆晃当下拱手道：“许壮士，我并不是跟你谈武的，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跟许壮士相抗衡的，但在下有几句话跟许壮士说说。” 许盛听陆晃这么说，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怔怔看着陆晃。 陆晃道：“我知道许壮士因为输了一次重要的比武，觉得自己很受挫败，甚至有点儿心也灰意也冷的，是不是这样子的呢？” 许盛听陆晃的话都说到自己的最痛处，他不由得黯然点头，还长长的太息了一声。 陆晃看得出来自己将对方的心理抓得极准的，所以他对后面自己要说的话也是信心满满的。 “你可知道赵大侠其人？”陆晃抛出了赵大侠来，这是一招试探。 许盛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双眼圆瞪大声道：“赵大侠是我的偶像，我怎么会不知道！” 陆晃觉得这一张牌自己又打对了，如此看起来赵大侠的确是很牛x的，但凡江湖之行走的人无人不晓赵大侠！ 陆晃心里忽然对赵大侠挺是羡慕嫉妒恨的。 赵大侠作人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令人惊叹的。 陆晃倒不是很羡慕嫉妒恨赵大侠的武功，他对于武功一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看看武侠小说可以的，可是要他去走武道，他肯定不愿意，因为武道也不是陆晃的那一道菜。 但道理放在任何行业都是一样的。 陆晃只是在自己的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像赵大侠那样，在天下的师爷里做到凡师爷都听闻过自己这逍遥小师爷的名号，陆小师爷作为别人的偶像，那将是自己一生之幸啊！ 人活一世，能够死后留个名，陆晃觉得于自己是挺重要的事儿。 可能有的人并不图这个，只图在世的一时享乐，但人与人不同，每个人的追求自也不一样。 所以陆晃觉得那也是自然的。 世界是多元化的。 陆晃现在继续对许盛道：“许壮士啊，你既然知道赵大侠，你可知道赵大侠的一件往事么？” 许盛有点儿感觉到意外，这陆师爷突然在自己败于青十一之后出面，对自己讲赵大侠的一件往事，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时许盛琢磨不出眼前这年轻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有一点，许盛还是很确定的，那便是，他知道自己对于赵大侠的一切事都感觉到兴趣的。 所以当下许盛怀着兴趣的问：“什么往事？” 赵大侠的英雄事迹很多，许盛不确定对方要讲的自己是事否听过。 许盛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可是陆晃他一定是知道的。 因为这个故事不是从小赵馆长那儿听来的，也不是从什么人嘴里听来的。 这是陆晃从书里看来的，而且不是真的赵大侠的故事，陆晃准备采用那移花接木的手法，所以他可以笃定天下无一人听过赵大侠这个故事的。 因为是假的，是他临时为了收纳许盛而编制的！ 陆晃脸色很郑重的道：“赵大侠过去小的时候，你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么？” 问到小的时候，这个许盛不知道，都听赵大侠成名后的英勇事迹了，哪儿会有人讲什么赵大侠小时候的故事呢。 于是许盛连连摇头，模样很笃定。 陆晃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自己眼里，他心头那么暗自一喜，嗯，要的就是你不知道，你啥也不知道，我这边才好胡编乱造的呢！ 陆晃心里暗喜，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只听陆晃继续侃侃而谈：“世人皆知赵大侠是一位士真正的大侠，对也不对？” 许盛见问，赶紧点头，这个没有问题。 陆晃又立即接道：“可是他小的时候，是一个笨小孩子，这事知道的人就少了。” 许盛“哦”了一声，虽然没有人曾经向自己讲过赵大侠小时候往事，可是在许盛看来，也在他固有的观念里，赵大侠这么一位天才人物，小时候自然是应该十分聪明的啊，所以现在听陆晃这么说，他是稍感意外的。 第九十六章 赵大侠说的 陆晃继续说道：“赵大侠很笨的，人人都说他很笨，他那个时候有好几个师傅，每一个师傅都说他笨。” 许盛有点奇怪：“赵大侠小时候很多师父么？” 陆晃点头：“是啊，所以赵大侠最后才能那么优秀，那正是因为他十分善长于博采众长嘛！” 许盛又“哦”了一声。 陆晃接道：“赵大侠与同门师兄弟一起学武，可是他的进度总是要比别人慢那么好几拍。别人正常学一天，他得学上十天八天。但是他不气馁啊，别人休息他练习，即便这样他初出师门闯荡江湖时也输得委实是很惨的。” “输得很惨？不会吧！”一向听惯了赵大侠如何的神功了得，乍听一个人说赵大侠输得很惨，作为赵大侠一枚粉丝的许盛好像不太能接受。 但陆晃既然这么说，自然有话圆回来的，当下他遂道：“你得明白啊，赵大侠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百战百胜的，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是武道一途的高手，年轻时总是火候未到的嘛。可以理解。” 听陆晃这么说，许盛倒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儿来了。 陆晃觉得已经控制住许盛的整个人的情绪了，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主题演讲了：“赵大侠虽然输了无数次，可是他不气馁，因为他有一句某位师父赠送给他的一句话，那是他的精神支撑了。” “啊，什么话啊？”能够让赵大侠百败而不丧，是究竟是什么神奇的话，许盛显然非常之关心。 “什么是失败，失败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而已。” 陆晃在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显得郑重，而且他尽量将架子拿起来，俨然自己便是赵大侠附身一般。 许盛听说这句话是赵大侠所说的，他听了当然很用心的去体会。 “失败，失败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而已。”许盛嘴里重复着陆晃所编造的赵大侠这句名言，他在仔细的咀嚼着这句话的内涵。 陆晃笑眯眯看着他。 陆晃相信这句话对许盛心灵一定有极大的冲击，原因很简单的，因为赵大侠是许盛心中的偶像嘛，偶像的话当然许盛会去尽心体味的。 许盛体会了那么一会儿，好像终于领悟了似的，脸现喜色，但过了一会儿却脸色又变得有几分的犹豫了。 许盛抬起自己的头来，他看了陆晃问道：“陆师爷啊，赵大侠说失败只是成功的第一步，那么，我真的有可能成功么？” 陆晃道：“当然了，赵大侠的话不可不信，他毕竟成功了。” 陆晃觉得一个人成功很重要，一句话出自不同的人嘴里那分量绝对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大侠所说那就会被人膜拜的，如果换了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就会被人轻视。 人微言轻，古人早就明白这么一个道理的了。 许盛看了看青十一那边，他又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才说：“那么，陆师爷啊，你看我现在失败，努力后，能够达到战胜青十一的成功的那一天么？” 陆晃听许盛这么说吧，他稍微感觉得自己可有点儿头痛了。 许盛将成功跟打败青十一挂钩，他觉得这是许盛钻牛角尖了。 陆晃必须从这儿入手，才能够解开了许盛心里的这一个死结。 陆晃于是对许盛：“许壮士啊，你错了，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许盛一怔，没想到陆晃说自己大错特错，他可是不知道究竟自己在哪儿大错特错了。 他手挥看着陆晃问道：“陆师爷，我哪儿错了，还大错特错了啊？” 陆晃愿意为了他指点迷津：“因为你现在将青十一当作你最大的敌人是不是？” 许盛闻言点点头：“是啊，我败于一介女流之手，她还比我年轻，我觉得很没面子啊。” 心里怎么想的，许盛就怎么说出来了，也没有丝毫的掩饰，因为许盛他是一个很实诚的人嘛！ 陆晃听了笑着摇头：“错就在这儿，你最大的敌人其实并不是青十一的。” 许盛听陆晃这么说，他更加的觉得十分怪异了，自己最大的敌人不就是青十一么，因为败于她手，曾经轻生过，虽然那是一时气忿，可毕竟自己也差点儿自刎成功了，当初如果不是青十一出手救下自己，自己一命呜呼的话，也算是一条宝贵的命就折在了青十一手里。 再说了，之前再与青十一战又败了，自己完全被心理击溃了嘛，自然自己会去认定青十一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了，可是现在陆晃说并不是，那是谁呢？ 许盛嗄声道：“那我最大的敌人却是何人呢？” 陆晃道：“此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许盛眼睛四下快速的瞄了那么一回，最后他的目光是投注在了陆晃的身上，他有点儿困惑的问陆晃：“陆师爷，你说你是我最大的敌人？” 听许盛这么说吧，陆晃很有些个哭笑不得的意思，他摇摇头，索性也不跟许盛打什么哑谜了，跟武人打哑谜看起来挺累的，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啊。 当下陆晃指了指许盛的胸前道：“你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 最大的敌人是我自己？ 陆盛点头：“每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许盛一怔这下，先问得一句：“此话也是赵大侠所说的么？” 陆晃听许盛这么说，他反而也有点儿发怔了，因为之前说这么一句话时，陆晃并没有准备套在赵大侠头上。 但现在他转念一想，可不能说这话是自己所说的，如果真那么说，许盛不会很笃信的，还是套在赵大侠身上最妙。 于是陆晃脸色十分郑重道：“许壮士，此话也是赵大侠所说。” 许盛一听果然是心目之中的偶像所说，他立即开始非常认真的去思考这句话。 陆晃怕他脑子不够用，还在一旁加以详细解释：“这话看着简单，实在是包含了深刻的道理。赵大侠的意思是，一个人重要的不是战胜了别人而是战胜自己，如果自己每一天都在进步，那么这就是成功的人生了！” 陆晃的这一番心灵鸡汤灌得不错，那边许盛在认真的思考了那么一番后，他是突然间一拍自己的大腿道：“陆师爷啊，你，不，赵大侠这话说得对极了，看来过去的我太过于钻牛角尖了！” 说着，许盛还不断使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陆晃听许盛这么说，他的脸上立即便流露出了一种十分之欣慰的表情来。 他又笑劝许盛道：“许壮士，你别那么太自责了，因为人人都会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啊。” 许盛听陆晃这么说，他的一对眼睛顿时那么亮了起来，抬头看陆晃时，他的一对眼睛亮晶晶的，他脸上带了几分的兴奋问陆晃：“陆师爷啊，这句话可也是赵大侠说的？” 本来呢，许盛都已经将话递到了自己的嘴边，陆晃很自然的想着嘴巴那么一顺溜，就说是赵大侠的话，但转念那么一想，他觉得不妥了，于是转口这说道：“此话不是赵大侠所说的，是我说的。” 许盛一愣，看着陆晃，陆晃也看着许盛，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于这笑间，陆晃明白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许盛的心绪算是打开了。 陆晃觉得前一个任务，安慰许盛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一个任务是要收纳对方，他正准备开口时，那边许盛却突然说话了：“陆师爷，今天听你说话我受益很深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许盛的话很直白，但也很出乎陆晃的意料。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是得再费一番漂亮口舌的，可没想到许盛先行就提出来要跟自己混了。 那正中自己下怀的啊。 陆晃顿时满脸喜色的道：“许壮士，你愿意跟我，那我可是真的求之不得的啊！” 许盛也看得出来，陆晃是真诚欢迎自己的。 许盛心里高兴，但他对陆晃说道：“陆师爷啊，你以后不叫我什么许壮士许壮士的了吧，你就叫我名字。” 陆晃笑着点头：“好的，好的。” 能够收下许盛入陆府，陆晃感觉自己是相当的幸福。 陆晃的幸福感是被拉满的，当下陆晃与许盛朝青十一他们那边走过去。 但才走得两步，陆晃突然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许盛见状一愣，自然也跟着陆晃停下了脚步。 看着陆晃，不知道他为何停步。 许盛目光满是诧异的瞧着那陆晃。 陆晃却不说话，脸上带着微笑，转身一指埋了三停刀的地方，点了一点。 许盛立即明白了，他连声说道：“我去取了出来，取了出来。” 许盛转身开始去刨坑取大刀。 陆晃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间一人走了过来，是张江。 张江看了看正忙着的许盛，对陆晃道：“陆师爷，你跟他说了什么啊，他现在才这么做啊？” 张江心里其实是有点儿小遗憾的，之前他见许盛不要三停刀了，他觉得自己可以要啊，等许盛走了，自己去将三停刀刨出来，自己收藏起来岂不是好的么？ 可没想到陆晃找许盛聊天，最后许盛去刨那坑， 张江估摸着有了这么一个举动，自己要收藏三停大刀的希望应该极其渺茫了吧。 陆晃微笑道：“嗯，我请他去我府上当护卫啦，然后许盛答应了，现在他重新需要一件兵刃啦，事情就这么简单。” 听陆晃这么说，张江连忙是附和了道：“哦，原来是这样简单的啊。” 可是在张江心里却是不是那么想的。 他所想的是可不简单啊，这么你陆小师爷一说，我三停刀就收藏不得了耶！ 但是，此话不可说出口的，自己也无法跟陆师爷争的，人家是小组正牌组长呢，就不提这个，光师爷还是比自己高一些的。 张江遂住口不再说什么了。 那边许盛三刨两刨间已经将自己的那一柄三停刀给取了出来。 他立起身来，将手里的三停刀抖了一抖上面的沙尘土。 手里横握这份量颇重的大刀，许盛此时的心里真的是五味皆杂啊。 之前自己想着将此刀埋了，是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介女流，实在是太没有面子的事儿，已经生了退出江湖的心，回去打猎或者捉蛇什么的，就干个普通人的营生吧。 没有脸再去江湖上纵横了。 只能是纵横于农作物之间矣！ 但陆晃给自己讲述了一个关于赵大侠的故事，更准确的说是关于赵大侠童年的故事，让他许盛很受到心灵上面的震撼啊。 原来赵大侠，那么牛x的赵大侠也有过那么笨的童年，还有年轻时也输给过他人多次的。 第九十七章 最好劝劝曹可 偶像的力量是极其的巨大。 当然了，许盛本来并不是一个心灵脆弱的人，之前他纵横江湖很威风。 但是，连续两次败于人手，而这还是一介女流之手，令得许盛的心灵顿时暂时性变得脆弱了。 也就是说年轻的青十一十分锐利的将许盛的心灵防线给冲溃了。 但好在陆晃师爷将许盛的心灵之伤给治愈了。 当然更为准确的说法，已经过逝的赵大侠转借了陆晃的嘴，用赵大侠的名言将许盛给治愈了。 所以呢，许盛才会那么对陆晃感激涕零的，并自愿去跟了陆晃混。 这很不容易的。 毕竟许盛之前也是老大人物一样的存在啊。 他手下有两个兄弟曹可与况仁，还有几十号小弟，这么一个大佬，也有实在的本领，能跟了陆晃也算是少见的。 那边许盛正对着自己的三停大刀发大发感慨的时候，这边青十一就已经走到了陆晃的身边。 青十一看了一眼许盛，目光再落到陆晃的身上，青十一乜斜了自己狭长的青眼道：“陆师爷，恭喜入了一员猛将啊。” 听青十一这么说，陆晃有一种刘备的感觉了。 是不是像三国争霸的时代，收五虎将似的啊。 但陆晃很快的便反应过来，这跟那还是性质上完全不一样的嘛。 于是陆晃对青十一道：“哪儿，哪儿，青头儿你这可就说笑了，叫什么猛将呢，我又不是什么大将军，也不是什么军师，何来猛将一说。” 稍顿他又说道：“只不过是收得了一个强悍的护院者而已。” 青十一点头，忽然说：“但是我觉得有点儿大材小用。” 陆晃明白青十一这句简单的话里所包含的意思，她应当是在说那许盛本领是高的，作为陆府一名护院挺屈才的啊。 陆晃他并没有立即回答青十一的话，他只是在进行一番思索。 他觉得吧，自己虽然是一枚逍遥小师爷，可是自己这逍遥并不是避世的意思，自己还是一个力争上游的小师爷，如果将来有那么一种师爷排行榜的话，自己要力争头一名的。 做一个西楚帝国闻名的小师爷！ 所以呢，那么看来许盛也不是屈才了吧。 想到这儿陆晃微微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来，他看着远方，那儿有大好的前途在向自己招着手。 所以现在陆晃复睁开眼睛看了青十一道：“青头儿呢，我觉得你的话不妥。” “哪儿不妥了？”青十一冷冷说道。 陆晃笑起来：“我觉得啊，你这么说与事实不符，我倒是觉得，许盛入我陆府门，那是走上了一个无比光明的前途呢。” 陆晃觉得吧，如果在三国游戏里，那许盛投在自己麾下（也不知道这应该叫麾下不），那自己就是明公啊，许盛这是暗珠明投了。 青十一显然不认可陆晃的话，她看了陆晃道：“凭什么，就凭你家里有金山么？” 陆晃摇头：“不是此点。” 青十一自然又追问了一句：“那凭你是一个小师爷么？” 这一次不待陆晃接话，青十一她又立即自己接了下去，她说道：“而且还是一个从品的小师爷。” 听听青十一这语气！ 陆晃觉得心里实在是有气的。 不怪他心里有气啊，只怪青十一说话太尖刻了些吧，她还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是的，自己是一个从品，这是自己的软肋，不过现在陆晃语气十分笃定的对青十一道：“青头儿，你也别太小瞧人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一个从品啊！” 然后陆晃脸上写着十分坚毅的表情道：“我一定是有着远大前程的！” “你有远大前程？”青十一嘴角牵出一个极具讽刺的笑来。 可是陆晃看见了只当没看见，他坚定点头。然后还说了一句：“你也会有远大的前程的。” 青十一笑起来：“我有远大前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的呢！” 陆晃回答道：“因为你的背景不一般。” 青十一听得陆晃这么说，她身子不由得那么一震，她脸色遽变：“陆小师爷你在说什么，你说谁背景不一般？” 青十一的脸色剧变，这一切陆晃看在眼里，这是他的一种试探，现在陆晃很随意的笑笑：“没什么的，我不过随便说那么一嘴，青头儿，你是不过于激动了啊。” 陆晃虽然表面上是那么一种很随意的样子，可是他却是开启了自己的微观察法于暗中，他要注意青十一的接下来的表现，那是有观察价值的！ 听陆晃这么说，青十一似乎立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稳定了一下心神，尽量让自己的整个人那么松弛了下来，然后青十一语气重新变得淡淡的道：“没什么啊，我不过就那么随口一问而已，我没有激动啊。” 行，你说你没激动就没激动吧，你开心就好。 陆晃不再深究。 而那边许盛在感慨了一番后，他已经拖了三停刀过来了。 于是这一出戏唱完，骡车上新挤了一个人，显得有点儿拥挤了。 不过陆晃心里是高兴的，挤有什么，收得许盛，心里满意度是极高的。 现在陆晃觉得己方非常强大。 因为现在车上五人至少有两个高手了，许盛虽然败于青十一手下，但青十一看来也是费了功夫才拿下的，所以许盛在陆晃心目之中仍旧是高手。 如今高手多一个，实力自然又提升了一大截。再说了，之前只有青十一一人，那不保险，万一有那么一个闪失的呢，而现在不一样了啊，好歹这也是一个双保险嘛！ 双保险就是比单保险强些！ 陆晃心里乐滋滋的。 忽然间想到什么事儿了，于是他问许盛：“许盛啊，你之前说你不是老大了，对不对？” 许盛点头：“是的，陆师爷，我说是那么说过的。” 陆晃又问道：“那你手下的那些人，还有你的那曹可兄弟他们去哪儿了啊？” 许盛答道：“他们都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但他们是一块儿走的。” 于是许盛详细介绍了一回情况。 原来许盛跟曹可况仁本来都不相识的，有一次曹可况仁带了一伙人拦路抢劫，十分凑巧，就抢到了许盛头上。 这事发生时间不长，才半个月左右。 一等到许盛一出手，曹可况仁都不是他的对手，两人被打败了，也同时被打服了，曹可与况仁就邀请许盛入伙。 许盛本来并不想入伙的，他还婉拒了数次，但那两人一口一个许大哥的叫着， 邀请其入伙的态度非常诚恳，许盛却不过情，这才加入了他们，并且作了他们的老大。 陆晃听明白了，他又问了一句：“是在哪座山上落幕呢？” 许盛听陆晃这么问，他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山寨的，就到处流动吧。” 哦，许盛所说的流动，在陆晃听来就是跟流窜一样的。 这是一股小型流窜作案的劫匪。 陆晃觉得他们出没于本县，这是对本县治安的一种挑战了。 想想陆晃又说道：“许盛啊，我看如果有机会你让他们别干这违法的事儿了，如果愿意的，都可以来我陆府做事。” 许盛听了点头，但很快就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陆师爷，你需要那么多人么？” 许盛觉得哪怕只有一半的人愿意跟了陆晃，只怕陆晃也养不起啊，毕竟陆晃只是一个县衙门里的小小师爷，哪儿来的那么多的俸禄去养那么多的人呢！ 吴英听许盛这么说，他笑了起来，吴英道：“许大哥啊，你是不知道的，咱们陆师爷的背影可不一般。” 许盛听这话，一时不理解，还挺是纳闷的问：“有什么不一般的背影啊？” “数数不小。”一句半黑不黑的黑话。 许盛也是江湖走动的人，他当然明白。 于是许盛立即问：“陆师爷很有钱？” 吴英点头：“是啊，陆师爷家是南安城的大商贾，很有钱的，养活几十人完全没问题。” 陆晃在旁边听吴英这么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笑，静静听着。 听别人说自己有钱，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如果诚实而不那么矫情的话，陆晃必须得承认了一点——自己很爽的。 钱是极其重要的，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里，是否平行世界也不重要。 钱都是重要的。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虽然陆晃没有那种有钱去会所找嫰模的心思，但是钱是好东西，他对此一点儿不讳言。 清高的人可以瞧不起钱，但陆晃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钱，许多的事都做不成。 许盛不知道能不能遇到曹可他们，更不知道曹可他们愿意不愿意跟了自己干。 但如果一下有那么多人来陆家，陆晃自然是有事让他们做的，他不养闲人，养闲人对于主家与被养之人都不好，是一个双输的局面。 但这种话也不必对吴英讲了，陆晃只是保持了微笑，一直听吴英与许盛的对话而已。 他这么问清楚了，也解了一个担心，那就是如之前看了许盛头上戴那么一个白色的头布，他想来应该是许盛为况仁所戴的吧。 但现听许盛说了跟况仁他们相遇也时间不长，那么许盛跟况仁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友谊的，更不是什么结拜兄弟，那许盛不会对青十一有什么太深恨意的，这个让陆晃放心。 接下来已经离南安城很近了，很顺利的进了县城来，一行人直接到县衙去，得将公事交办一下。 许盛就等在衙门口。 陆晃青十一张江以及吴英四人朝内去。 但很不凑巧，进去才发现陈县令没有在，据说去巡史大人那儿了，今日都未必会回来。 陆晃与青十一商量一下，就决定走这么一趟也累了，将相关东西放好后，各回各家去休息。 于是四人小组原地解散了。 陆晃一个人复走出衙门来，与外面正等候自己的许盛汇合了一块儿回去陆府。 走在了大街上，感觉很不一样。 城市与农村的差别，即便是在这个朝代也是很明显的。 陆晃回头瞧了一眼许盛，许盛看陆晃看自己，他问了一句：“陆师爷，你有事？” 陆晃摇头，但心里很开心，因为身边有这么一个拖着一柄三停大刀的汉子护卫自己，陆晃的感觉十分不错。 他忽然想脑子里灵光那么一闪，他联想到一件事儿。 就是那一次跟双秀走在南安的大街上，遇到的那一件事。 那时候有一个贼子抢抱了某女子手里的孩子，当时自己追出去了，可是没能追上，后来遇到了张江与吴英两位捕快，他们也没追上。 如果是许盛当时在自己的身边，情形一定会大变的。 有了许盛这么一个强力保镖，让陆晃觉得有如虎添翼的感觉。 陆晃心里忽然想到要问许盛一个问题，他正要开口时，那边却有了一个意外发生。 第九十八章 鲜衣怒马少年人 意外就发生在临近街角拐弯的地方。 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正自担了一挑苹果行于路上，年老气衰挑子沉，再加上道上不知道是谁洒的水，走路甚滑，老农脚下一个不留神，就险些个摔倒了。 那老农“呀”的一声，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但由于他身体那么剧烈的晃动着，已经将挑子里面的苹果给甩荡了好几个出去。 老农“哎呀”“哎呀”的叫着，连忙将挑子放下，然后手忙脚乱的去捡拾苹果。 陆晃远远的看着，好在苹果没有甩出来多少，老农不需要别人帮忙，也很快可以自行捡回解决这问题。 陆晃瞧着，心里觉得这个小小的意外大概很快就会过去的吧。 本来事情就应该像陆晃所想的那样发展，可是意外之外还有意外，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 从街角拐弯的那个地方，忽然冲出一匹马来，那马奔行很快，一折向急奔后，于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老农身在的地方。 老农好在反应过来了，他连忙将身体朝旁边一躲，还好，马身堪堪从老农的身边奔过去。 陆晃远远的瞧着这一幕，本来见马急冲，眼见得老农就要被急马给撞倒了，他心里紧揪着一颗心，但见老农闪开，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那马上所乘者是一个红衣少年人，着一件披风。 马匹才与老农擦身而过之际，忽然间马蹄踩到了地上的一个苹果，马身不稳，那红衣少年身子在马上剧震，稳不住身子，一下从马上摔了下来。 那马继续朝前急奔，主人摔倒对它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很显然的，这马是跑发了兴。 现在这么一匹急马直直对着陆晃冲了过来，陆晃有点儿发怵，这个，自己需要急闪的么？ 他正在动念的时候，忽然身前一个人的身形护住了，原来是许盛。 只见许盛伸出一只大手来一下就控住了马缰，那马儿虽然向前前冲之力不减，可是在许盛的大手钳制之下，它想动又何能动得了分毫呢？ 马挣扎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 陆晃这边拍拍自己的胸口，他觉得好险啊。 见许盛伸手就单凭只手之力将急马给制住，他对着许盛那么一挑大拇指：“好大厉害！” 同时，陆晃也在心里对着自己挑在大拇指，不为其他的，就为自己有识人这之眼，自己好歹也是算一位巨眼英雄吧！ 将许盛收归自己的门下，这一步棋自己下得好了。 这不，都体现出这一手棋的价值了么！ 如果许盛换作青十一，当也能如许盛这么单手制马，但青十一身份不一样，以她那傲娇的劲儿也断断不可能为自己所驾驭的嘛！ 想想有没有许盛的区别吧： 没有许盛，自己跟老农一般就得慌慌张张的闪避了。 有了许盛，自己不动如山，许盛自然会为自己挡灾！ 躲避与不躲避的感觉相差很大的，不用闪，感觉很爽！ 许盛一手制马一手持大刀，显得那么威风凛凛的，陆晃在心里不免又给许盛一个点赞了。 很有关公风范！ 那边红衣少年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之前从鲜衣怒马搞成这一副儿狼狈模样，场景转化有点儿快。 老农倒好，过去伸手扶帮那少年人。 但是一个好心的人未必会遇到另外一个好心的人。 那红衣少年人在老农的帮助之下，他站了起来。 然后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红苹果，又看到了苹果挑子，现在他目光投注在老农身上，那么问得一句：“这是你的担子么？” 老农十分憨厚的笑了笑：“是啊。” 然后老农很是诚恳的向少年道了个歉：“我的苹果不小心掉地上了，惊了你的马，让公子你受惊了啊。” 少年听老农这么说，他眉头那么朝上一轩，目光死死盯了那老农，一字一字的道：“你说惊了我马的，这烂苹果是从你的担子掉出来的？” 老农回答道：“嗯啊。” 老农这话才说出口来，那红衣少年抬手就是一下，只听得十分清脆的一声响，一个巴掌印就打上了老农的右脸颊。 显见那少年出手极狠辣的，这一下打过去，老农的脸立时便肿了起来。 老农本来在好好的跟少年说话，他哪儿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了，一下扇自己的耳光，而且下手还如此的重法，老农于那猝不及防之际，整个人被扇晕了，转了两上圈才初初站定了。 陆晃见了心里冒火，他目睹了全程，这老农的苹果是惊了少年的马，让少年摔了一跤，可是老农并非故意，还向对方道了歉，居然少年出手重扇老农，真的连一点儿要尊重于老人家的意识都没有么？ 这么缺教育啊！ 陆晃觉得这是不平事，他作为一名本城的师爷，那是必须出去管一管的。 而且少年家里人不教育少年，那就让自己越俎代庖好了。 陆晃想到这儿，对许盛示意似的点点头，于是他在前，许盛牵马在后，两人一前一后朝少年与老农这边行了过来。 红衣少年打完了老农之后，他显然是余怒未消，目光开始在地上逡巡着，很快的就找到了那根马鞭，之前他因为从马上摔落时，于那张惶间马鞭失手落地飞将出去，现在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马鞭在手，红衣少年更加的得意起来，手里马鞭向老农打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老货！” 马鞭才将落下，却突然被一人手给拿住了。 少年一怔，他回头看去，见一个同样少年人正脸带不悦的看着自己。 红衣少年愣得一愣，喝道：“什么人？” 出手的自然是陆晃了。 陆晃看了看少年一眼，他语气坚定说道：“麻烦你先将马鞭收回。” 那边老农眼见少年马鞭挥来，他没来得及闪， 感觉要打到自己身上，还应激似的身体抖了一下，但陆晃出手制止了少年挥落马鞭，现在老农不由得暗暗松了那么一口气。 红衣少年看着陆晃，眼见马鞭打不下去他就顺势收了回来。 现在少年怒视着陆晃：“你知道我为何要打这老家伙？” 陆晃摇头道：“不敬重老人家，这么乱骂，真心不好。” 那少年却怒道：“我管你真心不好还是真心好，你别在这儿瞎搅和了，你知道这老家伙对我的马干了什么么？” 说罢，他还手指了许盛所牵的那一匹自己的马一下。 真的是一个说话太冲的少年郎啊，陆晃忍心住了气对那少年道：“你不用介绍详细情形的，我都在那边全看到了。” 少年咬咬牙对陆晃道：“你既然都看到了，你还拦了我抽打这老东西么！” 陆晃真的是没眼看那少年了，他冷笑起来：“老东西，你说他是东西？” 少年很得意的点头：“我就说他是东西，那怎么了！” 真的是一副十分欠揍的嘴脸啊，连一旁一直都没有吭声的许盛都看不惯了，他朝前走了下步，似乎要去呛那少年，但陆晃看在眼里，他制止住了许盛下一步的动作。 然后陆晃目光重新投注在了少年身上：“你说他是东西，那你呢，你是人？” 少年怒道：“当然我是人！” 陆晃要的就是他这么一句话：“那你是人，哦，你不是东西。” 许盛听了想笑，陆晃看到许盛在尽力的憋了自己的笑，陆晃忽然脑海里闪现出双秀的俏模样儿来，如果此时旁边所站的是双秀儿，她会拍手叫好的，觉得她家公子说话就是好好尖利啊。 少年被陆晃这话给激怒了：“你在胡说什么，老家伙扰了我的马，害我摔一跤，我当然要打他，你乱参和干什么！” 少年人声音越来越大。 陆晃当然不会那么让对方自由发挥了，陆晃也提高了自己的嗓门道：“你说得没错，但是老人家已经向你道歉，他又不是故意的，这儿地滑他挑这么重的担子，晃一下身甩出几个苹果，不意惊到你马害你摔下，那只是偶然。你是不是应该怜农一下，为老人家这么辛苦操持生计而抱有一颗同情心呢？” 陆晃的话说得很激动。 许盛在一旁听了，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了看陆晃。 他心里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这位主人，这位陆公子，真的好与人不同。 当初自己虽然脑子发热一般要跟了陆公子混，但现在冷静看来，自己的决策真的是对的。 去与曹可况仁他们混，那不是正途，早晚是被灭的命运，可是陆公子不是，许盛觉得那应该是一条光明大道的。 许盛有这么一个十分充足的信心。 红衣少年听陆晃这么说，他先怔了怔，然后大笑起来， 手里的马鞭那么在虚空中挥了挥，发出脆响，然后他傲然一指那老农道：“那是他命不好，该当贱农，我为什么要同情他！” 这话句话才说完，少年又道：“我呢，不但不同情于他，我还要打他呢！” 说罢，少年又操起了手里的马鞭，作势要向老农当头抽下去。 这一次陆晃当然依旧阻住了他。 少年打不下去了。他目光喷火：“你是什么人，为何可三番五次阻挡我。” 陆晃笑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南安县衙的一名小师爷。” “小师爷？”那红衣少年将自己手腕从陆晃的掌握中甩脱，然后对陆晃道：“你可知道我来自于哪儿？” “哪儿啊，我真不知道，你说出来听听，看我会被吓倒不？”陆晃笑着。 “哼，我来处自于上京。”那少年骄傲说道。 “哎哟，就上京啊，皇帝居住的地方呢，可吓死我了，请冒昧一句，你是太子么？”陆晃嘴里那么揶揄道。 那红衣少年被陆晃气得不成，他跺了跺脚，对拿马鞭一指陆晃：“你小子嘴满嘴的胡说八道，看我不抽你！”陆晃还没有对对方的无礼反应呢，旁边有人先不乐意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盛也。 许盛将拉马的手一下松开来了。 许盛这么走过来，随随便便的走过来，手里还一把大刀，满脸还怒容，话先不说，那红衣少年看了便有点儿胆儿怯，没敢朝陆晃下手。 那边的老农一直在旁边那么惴惴不安的看着。 陆晃现在对老农挥了挥手道：“老人家，你自去吧，这儿没有你什么事了。” 那老农知道陆晃这是要让自己快快离开这是非场，他连忙挑起了自己的苹果挑子，一晃眼间就消失在街那角了。 少年在后站着，他怔了一怔，回头看陆晃。 陆晃道：“他是惊了你马，可是你也扇了他耳光，我觉得你也够了，甚至太过了！” 陆晃还是想讲道理，教育一下对方。 少年人冲动可以，但不可以逾矩的啊。 可是面对陆晃如此耐心的劝说，那少年不领悟，他嘴里还那么的哼哼道：“我就是觉得不够，我还要再抽他一鞭子我才觉得解恨，现在你让他走，你来替他挨这一鞭吧！” 话这么说，但看了许盛的三停刀一眼，少年没敢动。 少年这小眼神当然在陆晃眼里在，他再一次觉得身边有那么一个强力保镖太重要了。 陆晃嘴角轻笑：“好的，你这么说，我就要跟你论论咱们间的事儿了。你的马也那么冒失的冲向了我，惊吓了我这个你怎么说？” 少年怒道：“我又不在马上，这能赖我的么？” 陆晃吁了一口气：“好的，这个不赖你，你要作抽我的样子，我的精神受到了惊吓，你得精神补偿啊！” 真的陆晃心里是不爽的，从梁村回城，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 梁村虽然有张三李三天那样贪财的人，可是梁村人整个是淳朴的，乡间美好 的那种氛围感，现在才入城不久就被这红衣坏小子给破坏了，陆晃心里真的是非常的不爽啊！ 那少年听陆晃这么说他相当恼火：“你乱说什么！” 陆晃冷冷道：“我并不是在乱说的，我想告诉你，因为你之前那么对我造成了伤害，我得抽你一马鞭！” 少年才说得“敢”一个字。 陆晃这边已经朝许盛使了一个眼色，许盛当然是心领神会了，空着那手一把抓住了少年拿马鞭的手。 “松手！” 少年想要抵抗一下，可是许盛的手上加力，那少年人自然也就拿捏不住了，不但拿不住马鞭了，他还觉得生痛生痛的。 并且嘴里不由得“哎哟”叫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叫，马鞭来到许盛的手里，庚即又来到了陆晃的手里。 陆晃接过马鞭没有再跟红衣少年更多的客气了，挥鞭朝少年身上抽，少年被抽得一个打抖，痛得他小子是一阵呲牙裂嘴的。 抽完之后，陆晃将马鞭给扔到了地上，他冷冷对少年道：“好了，咱们两个这下两讫了！” 许盛没有说话，但心里为陆晃叫好。 陆师爷，陆公子，都是好师爷！都是好公子啊！ 那红衣少年被抽后还发着怔，等陆晃与许盛快消失在街角那拐弯处时，他仿佛才想来起来什么似的，他一下抓起了地上的马鞭大吼着：“你，你敢抽我，我非抽还你不可！” 红衣少年人手挥了马鞭，他发疯似的朝陆晃直冲了过来。 他不可能打着陆晃的，因为有许盛的存在嘛。 存在总是合理的。 红衣少年距离陆晃还有相当的距离时，忽然便冲不过去了。 只因为他的胸膛已经被人抵住了。 更为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被人用东西给抵住了。 是许盛用三停大刀将红衣少年给逼住的。 没有用刀尖，用刀尖那红衣少年就是开膛剖肚的悲惨结局了。 许盛所用的是刀柄，柄头戳在了少年胸口。 红衣少年还想着挣扎呢，他身体朝旁边移，可是许盛不可能让他挣脱掉的。 少年朝左许盛朝左，少年朝右，许盛朝右。 陆晃此时已经转过了身来，他笑眯眯的看着那作无谓挣扎的少年。 少年发很，手拿马鞭居然要去抽许盛的样子。 当然只是作个样子而已，马鞭还不够长，三停刀的刀柄却甚很长，所以他是够不着的。 但是这种企图就很歹毒。 陆晃心里暗笑：有得你吃苦头了。 关公面前耍大刀，许盛面前耍马鞭，你当自己是青十一么？！ 果然，陆晃的预感立即变成了现实。 果然只见许盛豹躯那么一抖，手里的三停刀刀柄向前一捅，立即将那红衣少年给捅推到了街墙上。 红衣少年当然要拼命的挣扎了，陆晃在一旁瞧着，觉得少年真的很可笑，像一只壁虎一样。 现在许盛发话了—— 第九十九章 我不是小姐 “少年人啊，我奉劝你不要再乱动了，如果你再乱动话，我可不客气了！” 当然了，许盛也是深深明白一个道理的，那便是，行动是永远比语言更加能让人听命的。 于是许盛的手下那么一加了劲，红衣少年立即受不了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只怕是要被刀柄头给捅老大一个洞出来了。 少年连忙说：“我不动，不动了。” 于是，就这样，红衣少年给许盛的刀柄逼住了，他一也不敢动。 之前他的马鞭是打人的凶器，但是现在在陆晃眼里看过去，就好像是一件玩具儿似的。 陆晃朝前走了那么好几步，来到了红衣少年的面前，他看着红衣少年眨了那么一下眼睛，然后对红衣少年说道：“我跟你也有缘。” 红衣少年见陆晃这么说，感觉很意外。 陆晃继续说道：“缘并不都是好的，要分情形，有的是善缘有的是恶缘，我跟你算是恶缘。” 红衣少年不敢吭声，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回呛陆晃了。 因为许盛的三停刀可没有丝毫松劲的。 陆晃对红衣少年道：“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行动了，如果你还是不懂事，那我见到你一定还会教你如何做人的。” 陆晃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对着许盛使了一个眼色，许盛会意，将三停刀收了，还瞪了红衣少年一眼，瞪得对方打了一个颤抖。 然后陆晃一个转身，自己朝街角拐弯去了。 许盛跟在陆晃后面。 现在那红衣少年何敢再有任何的造次举动。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在那拐弯处彻底的消失掉。 少年这才朝地上狠狠的啐了那么一口，少年的脸色渐渐的变得阴沉起来，他嘴里还喃喃的说道：“很好很好，一个小城的小师爷，敢跟上京来的贵人这么玩！小子，你等着瞧，你死定了！” ——只是红衣少年的这些发狠，都在陆晃与许盛的视线之外，他们是看不见的。 那少年发了一回狠，他翻身上了马，双腿在马腹那么一夹，很快的也从这条街道消失了。 这一条街道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陆晃一路回府，他觉得之前的事儿让自己很爽，许盛是才回南安城收纳的，可是立马就上了用场，自己妥妥的将逞凶的红衣少年安排上了，这许盛还真的是那种“即插即用”型的人才啊。 陆晃忽然想起了之前想问许盛而未能问的事儿来。 原来陆晃想问的是关于轻功的事儿。 当下他便对许盛道：“许盛啊，你轻身功夫如何呢？” 许盛立即回答道：“师爷，我轻身功夫还成。” 但他很是一个实诚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许盛又补充了那么一句：“当然了，跟青十一比起来我尚不如之。” 嗯，这是实话。 跟青十一肯定没法比，看身材就知道了。 只是许盛这么说陆晃就不好界定一件事了，那就是他不知道许盛这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轻功到底达到了那一个层级。 但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儿来，于是陆晃指了指那边的一道小巷高墙，问许盛道：“许盛啊，你看那么高度的一堵墙，你可能上去么？” 许盛听陆晃这么说，他朝那边瞟了一眼，然后没有任何的犹豫说了一句：“师爷啊，那一堵墙我是完全可以轻松上去的，那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陆晃点头，比较欣慰，他明白许盛轻功至少不逊于那一次当街抢抱走小孩的贼子，如果那时许盛在当能顺利追击那贼子。 只是时间只能穿越，而不能倒流，这种事也只能是遗憾而已了。 陆晃叹一口气，许盛还误会了：“师爷，你觉得我轻功还不够高么，我会更加努力训练的。” 陆晃笑起来，他摇了一下首：“许盛啊，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么意思。” 两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陆府的大门前。 走到高门大院前，许盛忽然间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左瞧瞧右瞅瞅的，对陆晃道：“师爷，这是你家啊？” 陆晃点头。 许盛很惊讶。 之前虽然从张江吴英那儿知道陆晃家是大商人，但是那只是口头上面的一种想像，等到现在看到这么宏伟的建筑，还是出乎于许盛的意料之外。 之前许盛就是一个“江湖漂”，行走江湖，干点儿杂活，也居无定所，然后参与一些江湖打斗，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大宅啊。 陆晃看出来了，他不想得意的，但心里压不住得意。 那个感觉怎么说呢，就好比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豪宅，而对方看得羡慕连连的。 嗯，这样不好，陆晃很快告诫了自己，他对许盛淡淡说道：“对啊，这就是陆府了，咱们进去吧。” 许盛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终于点头，跟着陆晃进了陆府。 门槛很高，许盛感觉自己迈过门槛就是迈过了另外一个世界。 或者是另外一种生活。 跟过去自己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了。 许盛迈过了这么一个高门槛，他是有着特别的心境的。 但在许盛之外，陆晃回到这陆府也心里有一番复杂的况味。 离开也不过数天，但是再回来，忽然有一种新鲜的感觉 就像那句诗所说的那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过去没觉得自己所拥有的那么多，如今去外面，也就是梁村晃了一趟回来，再回来，觉得自己家里真是有金矿啊。 而且离开再回来，有一种亲切感的，这就好比是短别胜新婚，或者是距离产生美的道理了吧。 可以再见的人很多啊，有双秀，雷虎，孙用陆管家，弟妹陆丁陆梅，二叔，李仙仙及其她的狗头军师李贵，看好的方面，大多数跟自己是合得来的。 陆晃感慨间他已经进了内门。 那边外门没遇到雷虎，但内门遇到了双秀。 双秀正在那儿发怔，抬头在看天。 看得有点儿入神，好像竟然没有留神到外面有那么两个大活人进来了。 许盛正要说什么，陆晃一个眼神过去，示意他不要发声。 许盛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陆晃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双秀的身后。 绕了小半个圈，居然没有被双秀发现，陆晃很是欣慰。 陆晃欣慰的点在于自己能够不被双秀发现，那说明自己“武功”进步了，其实也没有怎么练轻功，但练习招法或者跟青十一这么一个大高手在一块儿做事，耳濡目染之下，应该进步的吧。 陆晃那么静静的站在了双秀的身后，他默默的等待着，就等待着双秀能够发现了自己。 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双秀还是那么仰起头来看天。 陆晃觉得很是困惑了。 双秀在看什么呢。 陆晃忍不住也是抬起头来去看天。 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如果有鸟经过也好啊。 天上没有鸟，连云彩也没有什么的，陆晃觉得这不是好看的天，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来了，双秀她究竟在看什么呢？ 陆晃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笑话来。 讲的是有人曾经在街道上看天，然后其他的人看他在看天，都一个接一个过来看天，当然，每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最后第一个看天的人将头收回来，看那么多人看天他很疑惑的说了一句：“我流鼻血，所以我才仰头的，可是你们为什么仰头啊？” 这是一个很老很老的笑话，像老人一样老，现在陆晃想起来，只怕双秀也是这种情形啊。 陆晃有点儿担心双秀流鼻血，但觉得又不太可能。 他稍想，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去，一下捂住了双秀的眼睛。 他决定要开一个玩笑，反正不开白不开嘛！ 这么一试之下，双秀当然是有反应了。 如果双秀连这个都没有反应，她就不是人，是木乃伊了！ 陆晃他在双秀的尖叫声里问她：“你猜猜我是谁？” 陆晃一问出这个问题来，就觉得这个问题没有难度，双秀是肯定能答的。 果然双秀惊喜的声音很快便发了出来：“是公子你啊！” 陆晃觉得太简单了，太简单就没有意思。 世界上许多的东西都是因为简单而没有意思。 比如天天在学堂里练习一加一等于二，那一定会没意思的。 还有天天让你猜一个同样的谜语，你也会烦的。 陆晃放开了手。 双秀转过了自己的身子来，看到陆晃，她笑了，忽然又有脸红的意思。 陆晃的目光很怪，双秀那么心思灵巧的一个人，她毫无疑问的发现了这么一点，于是她眼睛里出现了好奇的眼光。 因为她发现陆晃好像没有看自己眼睛，公子的目光是落在比眼睛要低一点的位置上面的。 嗯，双秀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高兴过头，判断出错的话，那么，现在公子的目光应该是在瞧着，自己的鼻子与嘴唇之间的地方吧。 双秀的判断力没问题，相反的，非常的精准。 陆晃他是正在看着那个地方的，因为他害怕双秀流鼻血嘛。 但看之下，陆晃完全的放心了，双秀并没有流鼻血，一切都证明了自己只不过是一种杞人忧天的想法而已 陆晃长长吁了一口气。 双秀反而是纳了闷，她问：“公子，你好像因为担心什么现在没担心了，才松了一口气？” 陆晃很气欣慰，正所谓近赤朱者赤近墨者黑，双秀跟自己久了，居然她对微表情技术的掌握也甚有心得啊。 这很好，非常好，非一般的好！ 陆晃也没有隐瞒自己的那个很老很老的笑话，只因为他觉得也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嘛。 双秀听了她笑出声来，笑弯了腰肢。 看起来，双秀是没有听过这笑话的，也看得出来，一个笑话对甲是老笑话，可是对乙却很可能是一个十分新鲜的笑话。 双秀笑罢，对陆晃道：“公子，你不是去一夜么，怎么去了那么多天啊？” 陆晃道：“嗯，说起来真的是一言难尽。” 双秀想问出了什么事，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呢，目光那么一扫此时扫到了门口处的许盛。 双秀禁不住的掩口惊呼：“匪人！” 许盛一听，什么玩意儿，这小姐叫自己匪人啊！ 陆晃听了要笑出声来， 双秀见到许盛，什么称呼都不意外，可是叫匪人！ 你要问陆晃他意外不意外，他肯定意外。 但他不惊喜，只是觉得太好乐了。 陆晃笑起来。 在陆晃的笑声里，许盛觉得很尴尬，他看看自己身上，挺脏的，跟人打斗后当然脏了，自己又没有更换衣服什么的，怎么会不脏的呢？！ 但是叫自己匪人，初听怪不好听，但仔细一细想，人家小姐也没有说错，不久前自己还是一名劫匪的头儿呢！ 看着许盛很尴尬，陆晃觉得这么笑不太好，他立即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他对双秀道：“别误会，他是跟我一块儿回来的。” 听陆晃公子这么说，双秀这才将掩住了自己樱桃小口的细手给拿了开去。 她看着许盛，上下打量，觉得他手持一把大刀，真的有点儿形相吓人的啊！ 陆晃连忙对双秀介绍许盛。 他一指许盛，说道：“这一位是许盛，我在路上结识的好朋友。” 哦，原来是公子爷的好朋友。 双秀的脸本来就红，现在她的脸可是红得更加的厉害了。公子的好朋友被自己说成了“匪人”，这，这未免太过于尴尬了些吧！ 双秀有点儿局促。 许盛倒比较坦然了，他又伸出了一手，说：“小姐你好！” 忽然间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小尴尬了，别人是一个年轻女子，还是小姐呢，怎么可能跟自己握手的嘛。 许盛想到这一层，他忙不迭的收回了自己的一只手来。 双秀听许盛叫自己什么小姐，她连忙摇头：“我不是小姐啊，我是丫环。” 听了双秀的话，许盛大吃一惊，怎么的这个穿红戴绿的小姑娘竟然只是一个小丫头么？ 之前自己完全以为她是一位小姐呢，怎么是丫环，太令得他意外的。 许盛也感觉得自己有点儿窘迫。 心里再一次对陆晃家的有钱水平有了一个新高度的认识。 陆师爷家有钱，真有钱！ 双秀那边又自我介绍了：“我是双秀。” “哦，好的，我许盛。” 相互介绍完毕。 陆晃对双秀道：“你去找雷丁长来。” 陆晃的意思是得让许盛赶紧将这一身脏衣服换掉，找雷虎最合适，他那儿总是有几套多余衣服的，先应应急。 双秀答应了一声，然后她转身喜孜孜的去了。 许盛还比较尴尬，对陆晃道：“师爷，嗯，那个公子。” 许盛觉得在府上还是称呼了公子比较合适的吧。 陆晃看着许盛：“怎么了？” 许盛道：“你家丫头都生得那么好看，而且穿得好，我以为是小姐呢！” 陆晃笑道：“没什么，不知者不为罪。”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哪儿有什么“罪”存在的呢， 人家许盛并没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 而许盛这一路走将进来，虽然他未能窥陆府全豹，可是单从进来这一径，许盛就觉得陆家真的很有财力。 许盛心里有一个疑惑，于是现在他问陆晃：“陆公子，你家里如此有钱，你又何必去当一个小小的师爷呢？” 据许盛所了解的，师爷在县衙里也不大，还受别人指挥，哪儿有就当一个富有的商人舒服呢？ 陆晃听许盛这么说，他知道许盛的想法，但说到自己这师爷，拿钱去捐了这么一个职位，也是有原因的。 最初大概应该扯到花颜月那一桩婚事上面去了吧， 可是陆晃并不想将这种事对许盛讲的。 但是如何给许盛一个答案，而且是许盛可以理解与接受的答案呢？ 陆晃想了那么一想，他有了主意，于是他对许盛说道：“嗯，是这样子的，当一个大商人固然也好，但是那只是一种生活而已。我觉得如果只当商人太单调了，我希望我的生活是五颜六色的，所以我愿意去当一个那么无足轻重的小小的师爷啦！” ——陆晃说着笑了一下，抬了下头，望了望天，心里升起未解的疑惑。 陆晃这个回答着实是新颖的，许盛愣怔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半懂不懂，嗯，有钱人的世界自己不全懂是正常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两个人的脚步之声…… 第一百章 大桶泡澡是一种幸福 进来之两人毫无意外的是双秀与雷虎。 陆晃对进来的雷虎道：“嗯，这是许盛，我新交的一位好兄弟，你先领他下去，拿一套新一些的衣服给他换一换吧。” 雷虎看了许盛一眼，特别是看了他那柄刀一眼刀好大！ 雷虎之前见双秀奉公子的命来找自己，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现在听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他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了。 雷虎说一声“好”，便带了许盛自去。 现在屋里又只有陆晃与双秀两人了。 陆晃忽然想起之前心里的疑惑来，于是他便问双秀：“秀儿啊。” “秀儿我在。” 陆晃道：“你之前，你在干什么？” “我之前啊，不是去找雷虎了么，是公子你吩咐我的啊，怎么，公子你忘了么？”双秀一对眼睛有点儿疑惑的看着陆晃。 陆晃笑了起来：“双秀，我不是说的那个之前，是之前的之前，嗯，就是你在看天空的那个之前，你为什么要看天呢？”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的脸上“刷”的一下飞上了两朵红云。 于陆晃来看，真的是煞是漂亮的。 但陆晃不明白，为什么问一个看天的问题，会造成了一个小姑娘脸红呢，还红得那么那么的好看呢？ 双秀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公子啊，我并没有瞧什么的啊，只是，只是——” 双秀一时说不下去了，可是陆晃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他还是饶有趣味的看着那双秀。 双秀眼见目前的情势之下，自己必须要说点儿什么的，她只好乱编一个理由：“我只是单纯看天。” 算了，陆晃决定不逼双秀了，反正她不会说的。 她要撒谎也太为难了些。 ——陆晃是不知道，当他与许盛进来的时候，那时双秀正在看天，她在想：公子是的天空是很大很高的，可是我的天空好小，不能够追随了公子。 但是这些儿女的小心思怎可对公子讲，那岂不是都要羞死人了么！ 陆晃接下来自然是要收拾自己的行装了。 他虽然绝对不像许盛那么的身脏，可是他也好不了多少。 陆晃头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一个澡，这个时代洗澡可不是什么淋浴，还没有进步到那个程度。 是泡在一个特制的大桶里。 当双秀准备好温水后，陆晃等双秀一出门，他就迫不及待的跳进了大木桶子去。 好舒服的感觉一下油然而升。 他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他之前觉得淋浴是更先进的，但现在他不那么认为了，那是现代人没有那个条件的啊，要真是论到舒服之程度，还是泡着更加舒服一些的。 陆晃觉得这水温也好，双秀兑水的水平越来越上佳了啊。 水桶很高，用的材料很扎实，不必担心漏水，陆晃甚至可以闻到木材的香味，那种来自于大自自然的香味令得人心境奇好的。 跟在山泉里泡澡儿一般。 陆晃觉得水桶好大好大，伸手去量了一下，觉得同时泡两个人都可以的。 陆晃再进行了一下发散型的思维，如果这么一个硕大的木桶里一男一女的形式，那是不是可以算是鸳鸯浴啊？ 那种会所的鸳鸯浴？ 陆晃忽然听到一声十分轻脆的扇脸声，是的，自己被抽了一巴掌，抽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 对的，陆晃觉得自己应该挨抽一下的，因为自己想得太歪了。 陆晃很正经的泡了一回澡，他觉得十分的舒服。 自己擦干了身子，将内衣穿好，出来后外面的就由双秀动手了。 陆晃在双秀帮自己忙上忙下时，他吁了一口气说：“嗯，泡澡这事儿真心不错，我觉得最后生病的迹象都完全的消除掉了。” 就像是消消乐一般，那种全消完的感觉十分的爽。 所以设计游戏的人，是很懂得人的心理的。 他们抓得紧，所以钱也来得如流水似的。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很敏感的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问：“公子啊，你去梁村一趟生病了么？” 陆晃本不想说这个，免得双秀担心自己，因为已经过去的事儿了，陆晃觉得说出来还让人担心，真的是没有那个必要的吧。 但既然已经自己说露了嘴，那只好说下去：“嗯，那儿夜里挺冷的，你是给我准备了厚厚衣服，可是还是不够的啊。所以我被冷病了一些。”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连忙自责的道：“公子，都是秀儿不好，考虑事情没那么周到，竟然害你生病了，秀儿该死！” 陆晃听到头有点儿大，这什么跟什么啊，陆晃只觉得双秀这么说也太过于礼貌了，太过于礼貌的后果就是接受礼貌的人都很觉受不了的。 陆晃摆手道：“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双秀将陆晃重新穿好了干净衣服，移过菱花铜镜，对镜，陆晃觉得人没有瘦，反而有显得更加的精干了。 陆晃揽镜自观，他对于自己的形象还是蛮满意的。 陆晃又在自己的屋里转了两圈，感觉自己好像神完气足，精神头儿不错。 一眼瞥见了桌子上的东西，几本厚厚册子。 陆晃随口问了一声：“秀儿啊，这是些是什么？” “是孙帐房那边送过来的新帐本，他说公子回来请你过目。”双秀回答道。 陆晃“嗯”了那么一声，他走过去，信手翻动了帐页，这是新誊的，都是按照自己的“陆晃数字”编写的，想到这儿，陆晃嘴角牵出一点浅显的笑来。 他对双秀道：“秀儿，你且去自忙，我看一会帐本。” 双秀“哦”得一声后，她带了门出去， 还非常之贴心的将门关好，整个动作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真的是尽显其体贴周到之处啊。 陆晃等双秀都消失掉了，他还对着双秀最后的背影发了那么一回儿呆，他只觉得双秀的确是一个好奴才，嗯，如果他们真的接受“奴才”这种称呼的话。 算了，陆晃不想这些，还是干正事要紧，他于是拿起了帐本来看，阿拉伯数字看着是要清楚了许多。 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坐着挺累的，就去床上半躺了，但没看多久，忽然陆晃觉得上下眼皮打架了，他甩甩头，睁大眼睛，觉得不能现在睡，但是毕竟经过了几天的劳累，不是一个泡澡就可以解决掉的，陆晃头那么一歪，帐本盖在他的脸上，他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时间。 当陆晃的意识逐渐清晰之后，他觉得眼皮还是重的，没睁开眼睛，伸手去摸了摸身上。 嗯，好像摸着挺厚的东西。 而且呢，那触感也是很不错的。 陆晃因为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找回了自己，一点点，意识完全浮现出来。 嗯，这是在陆府，自己的家里面呢！ 陆晃想到这儿，他蓦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屋里都黑了，并没有点灯。 陆晃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是看帐本的时候睡着了，而看的时候没有盖铺盖，后来有了，当然是双秀的杰作。 陆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想起来了，应该是那样的，自己之前以为泡一个大水桶澡就神足气完了，可是事实不是，表面有精神而已，出去梁村折腾了一趟，内里还是挺累的。 所以看帐本，那么虽然是阿拉伯数字了或者陆晃数字了，可是毕竟都是数字看多了也没有什么趣味性，就困了乏了从而于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陆晃甩甩脑袋，苦笑了一下，他从床上起来，看着天黑，好像不太黑，应该没有睡几天几夜那种吧。 轻轻唤了一声：“双秀。” 没有人回应，他自己点起了灯，再推门出来，双秀正坐在门口，她手里在绣着什么东西。 她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连忙抬起头来，将手里的活计停了下来，对着陆晃道：‘公子啊，你醒了！” 陆晃其他的不及说，先说最为重要的事儿，他对双秀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双秀道：“现在是近黄昏了。” 双秀再补了一句：“用晚饭的点已经过了。” 陆晃听了嗯了一声，双秀见陆晃好像还没有完全处于一种清楚的状态，她立即又补充了一句道：“公子，你要不要我赶紧让人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呢？” 还没等及陆晃说话呢，双秀她似乎就要准备转身冲出去了。 陆晃立即叫停了双秀：“嗯，秀儿，我不是太饿，我也没有睡个几天几夜什么的，不必要准备什么丰盛的晚餐了，那个……” 想了想，陆晃说：“就拿几样点心来。” 双秀一个转身，她就准备去拿点心了。 可是陆晃在身后又叫住了双秀：“秀儿啊，你等下。” “啊，那个公子，啊，你干啥？” 陆晃笑眯眯道：“秀儿，你且将点心们都拿于院子去吧，咱们可以一块儿吃。” “奴，嗯，秀儿不敢。”双秀觉得自己真心不配。 陆晃一瞪眼：“废话，快拿去！” 眼见得公子瞪眼了，秀儿立即去办事。 陆晃走到院子里，忽然一拍脑门，想起什么，自己回去，拿了两张躺椅出来。 刚拿到半途，忽然那边一人走进来，哦，不是一人，身后还有两三人，那为首之人道：“公子，你怎么亲自动手啊！” 陆晃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雷虎了，一抬头间，果然看见雷虎过来，帮自己拿两张椅子，身后两个面熟，也是本府的护院家丁。 雷虎那么热情的将两张椅子给搬到院子，然后他面向陆晃，问着要放于什么地方。 雷虎真的太热情了。 陆晃却真的感觉自己有点儿无奈的。 第一百零一章 红豆糕 陆晃他之所以觉得挺无奈的，是因为自己大概还没有完全的适应这“少爷”身份吧。 这种衣来伸手的生活，自己动手的机会少，他有时怪不适应的。 之前趁双秀不在，自己想动动手，拿椅子，可不曾想雷虎突然出现，结果他也不让自己拿椅子。 好像在他们眼里自己挺多金贵似的，可是自己真的有那么金贵么？ 陆晃苦笑着摇摇头。 然后他看雷虎，既然来找自己，总是应该有什么事，同时也有什么话儿要对自己说的吧。 果然是有的。 只听得雷虎道：“公子啊，那边许盛你是如何安排的？” 陆晃当然对许盛有自己的安排了，可是现在他头有点儿小昏，而且现在也不是谈这件事的时间，于是他对着雷虎点点头道：“嗯，此事咱们明儿再说吧。今夜里随便找一个住的地方，让许盛他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雷虎听陆晃这么交待，他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他转身带了两名家丁离开。 陆晃就在两把椅子之中的一把椅子躺了下去。 就这么舒服的躺下后不一会儿，那边双秀就过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大盘子的点心，每一样看着都挺精致的。 陆晃对于饭食现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的，可是对于点心他有，而且兴趣还挺强烈的。 双秀见到陆晃都已经躺下了，她嘴里“哎哟”“哎呀”的叫个不停，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陆晃不应该自己亲自动手的，得等自己回来让自己拿椅子。 陆晃对双秀微笑道：“你觉得我连拿两把椅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么？”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是连连摇头，她讷讷道：“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些是下人干的。” 陆晃脸一板：“什么下人不下人，我觉得你是上人！”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他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陆晃等双秀将点心完全在石桌上摆放好之后，他想了一想，对双秀道：“你想知道我去梁村这一趟的故事么？” 说罢，他目光十分炯炯的看着双秀。 双秀当然是连连点头了。 能够听公子讲此去梁村的事儿，双秀她当然是打内心底都愿意的。 但陆晃并没有立即讲，他忽然之间脑子里面又有了另外的一个想法。 于是他对双秀说道：“秀儿啊，你且去将陆梅陆丁他们两个叫来吧！” 双秀听了连忙应得一声，然后转身去叫两人了。 原来陆晃觉得自己跟弟弟妹妹也应该好好的亲近一下了，作为一个当大哥的，也应该关注他们的成长啊。 毕竟现在他们三个人，都失去了父母双亲，现在作父母的责任似乎自己要担负起来了啊。 陆晃这么想着，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的躺平。 他忽然间觉得前世那个世界，流行的“躺平”这个词儿委实是好的，很好很形象。 现在身躺平着的陆晃让自己的脑子完全的放空一般，他只是抬头，看天空上，黑色幕布点缀的颗颗星子。 它们距离自己好生的遥远啊。 遥远得不太真实。 陆晃知道那个关于星星的说法。 他不知道真实性，也没有人能够去验证真实性，但是从物理上推断，那种说法应该是真的吧！ 那是说星星因为与人的距离太过于遥远，要经过很多光年才被人看到，所以人“当时”看到的星星其实可能已经是好多年前的星星了，本来的星星可能早就已经在这个宇宙里湮没了。 陆晃忽然间有一种空虚的感觉打心底里那么升了起来，并且将他给紧紧的攫取住了。 那种感觉很是奇妙的，同时也是很让人感觉没有抓手的。 人生在世，有时难免有一种空虚与荒唐的感觉吧！ 人，有时应该看地，因为人是红尘之中人。 可是人也不能光看地面，还有诗与远方呢，现在陆晃看着头顶闪烁的星子，他觉得今夜的星子特别的亮。 但星子都可以湮没，更何况区区之人！ 不过很快的，无助感被温暖所抚平。星子像是母亲温暖的眼睛，无论是哪一位母亲都是温暖的眼睛。 陆晃觉得天下的母亲都是温暖的眼睛吧，至少对于她自己的孩子来说，一定是那个样子的。 陆晃正沉溺于对星空的幻想里，那边脚步声响有几人来了。 当是双秀带了陆梅与陆丁来吧。 两个小孩子好小，才几岁呢。 陆晃半将自己的身体那么抬了起来，看了一看来的三人。 陆梅与陆丁都欢声叫起来：“大哥哥！” 陆晃微笑点头示意。 嗯，陆晃忽然发觉一件事儿不对了，那便是这院子里的椅子少了。 于是让双秀又去拿了两把。 嗯，四个人现在四把椅子，自己兄妹三人得有椅子，而双秀呢，她的椅子也绝对是不能落下的！ 陆晃让几人都坐下，他一指点心：“大家随便用。” 陆梅与陆丁是完全的不客气的，可是，双秀太客气了，她不敢随便动，好像觉得点心跟她完全无缘似的。 陆晃很快的就看出了这么一点，他乜斜了双眼看双秀。 双秀正在偷偷看陆晃，忽然间陆晃一对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己，双秀立即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 陆晃对双秀道：“秀儿。” 双秀一听陆晃叫自己，忽然间觉得呼吸有点儿上不来，甚至有点儿喘，但是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喘了。 但有一点她是很笃定的，那便是自己的的确确是脸红了。 拿手去摸一摸自己的脸吧，这一切就很实锤了，脸是明显发着烫的嘛。 陆晃见双秀没理会自己，他又叫了一声：“秀儿！” 陆梅也注意到了，她在旁边那边那么甜甜的叫了一声：“双秀姐姐，大哥哥在叫你呢！” 双秀不必陆梅提醒自己，她已经于第二次陆晃叫她时反应过来了，她先是冲着陆梅笑了一笑，然后对着陆晃：“啊，公子，你叫我？” “你在走什么神啊，我当然叫你了，难道这儿还有另外一个秀儿么？”陆晃似乎有点儿没好气的。 双秀连忙道：“啊，公子，什么事？” 陆晃道：“你不喜欢吃点心啊？这些红豆糕儿，你难道都不喜欢吃的么？” 说到这儿，陆晃不禁皱眉了一下，又道：“平时我觉得秀儿你是挺喜欢吃红豆糕的啊！”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却摇摇头：“我不是不喜欢吃，可是我不是主人。” 陆晃当然明白双秀的话了，双秀说她不是主人，是指陆晃才是主人，甚至小小年纪的陆梅与陆丁也可以被划作主人一列，但是双秀是不可以的。 她没有那个资格。 陆晃对陆梅使了一个眼色：“你去拿点心给双秀姐姐吃！” 陆梅年纪小，当然没有什么等级的观念了，她立即听了大哥哥的话，去拿了一块红豆糕到双秀的面前。 陆晃觉得小孩子心就是单纯，不像双秀想那么多的关于等级的种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双秀姐姐，你吃红豆糕糕啊，好好吃的哟！” 陆梅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是很萌很稚嫩的声音。 双秀连忙站了起来，在小主人面前，她自觉也没有坐的资格的。 她是一个很守等级观念的丫头。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陆晃见了心里头苦笑着这么想。 看着陆梅那甜甜的笑脸，双秀犹豫了那么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小女孩儿很高兴，对着双秀还眨了一眨眼睛。 陆晃看着也笑了。 一个人很难拒绝别人的笑脸吧，尤其是小孩子的笑脸，尤其还是小女孩儿的笑脸，更还是一个漂亮女孩儿的笑脸。 陆晃看着陆梅，恍惚间她似乎已经长大了，陆晃看到的是一个很好看的少女。 嗯，陆晃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心里偏心误判的话，陆梅以后长大应该是一个大美人吧。 只希望不要应了红颜多薄命的话啊！ 现在好了，都吃上了点心。 但是不光是让弟妹们来吃点心的，陆晃想讲梁村这一趟所发生的故事。对于陆晃来说，还是很有意思而且挺刺激的经历。 陆晃清清嗓子开始说：“嗯，我这一回去了梁村，那儿呢有咱们一个很大很大的果园，果园里种植了许多的水果。” 陆梅与陆丁听了很向望，因为孩子们觉得水果多的地方就是天堂。 陆晃似乎看明白了两小孩的心思，他微笑了对孩子们说道：“嗯，我已经让负责管理咱们果园的周园长送一些时令水果来，不久就会送到。” 当然了，跟水果一块儿送到的应该还有别的一些个东西，就是那加了酒曲酿制的苹果们。 不过这个就不跟他们说了，一个丫头两个小孩，他们都不可能对酒感兴趣的。 讲故事嘛，得讲听者感兴趣的点才对。 陆晃忽然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小赵馆长。主要是想到了小赵馆长讲故事。 小赵馆长讲故事的能力是强的，而且他很会抓人心理吸人眼球。 别人喜欢听赵大侠，嗯，也就是他父亲的故事，他就大讲而特讲，故事本身不是故事，其实在陆晃看来也是一种营销。 好的营销就跟讲好的故事似的，你听得津津有味，就会不知不觉被广告洗脑了。 所以，最好的广告都不是以广告形式存在的， 不是广告的广告才是最好的广告，这是陆晃商海总结出来的。 你求别人买东西，永远不如让别人求你卖东西。 这是一个很宝贵的经验了。 陆晃看着三人，他继续说：“说起来去梁村，咱们就得说说青十一这个人。” 陆梅不知道青十一，她一定不知道，而这是正常的。当然更小的陆丁也不会知道青十一的。 但是呢，双秀会不会知道青十一，这个陆晃还不敢妄下断语。 有没有可能过去自己的原身偶尔听起来过的呢？并且又是偶然跟双秀提过一嘴的呢？ 说完青十一的名字后，陆晃的目光主要还是投注在了那双秀的脸上，且看她的反应。 结果是双秀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么显然青十一的这个名字对于双秀来说跟况仁似的，都是完全没联系的名字啊。 陆晃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他觉得要说青十一就得说她的轻功了。 老实说他是羡慕对方的轻功的，心里常想：如果会轻功能够像变胖一样简单就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老跟母鸡叫劲 陆晃想得稍微有点儿出神了。 他觉得自己如果有高超的轻功，那会是一种怎样令人激动的人生啊。 正因为想得出神，这状况连小小的陆梅也注意到了，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陆晃面前晃，嘴里还嚷嚷着：“大哥哥啊，你在想什么呢？” 陆丁回答了陆梅的话：“大哥哥一定是在想，他觉得还要吃一块红豆糕才是。” 陆丁的话，引得双秀禁不住的笑了起来，可是她当然清楚了，陆晃绝对不会是想红豆糕的事。 虽然她也不甚知道此时此刻的陆晃在想什么。 但不是食物的事，因为公子并不是一个贪美食的人啊！——对于这一点，双秀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陆晃见陆梅又是在自己面前晃手，又是在问自己想什么，陆晃不隐瞒，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不是什么少儿不宜也不是什么恐怖故事。 于是陆晃清清喉咙道：“我呢，在想一种动物。” “什么动物啊？” 陆晃来了兴致，他坐直了身子，双臂朝左右那边一张，一张脸是笑眯眯的说道：“嗯，就是这种动物了，妹妹弟弟，你们且猜上一猜。” 然后双手作翅膀状不停的启动。 陆梅先抢答：“是鸡。” 陆丁立即不甘其姐之后，他大声说道：“嗯，我知道不但是鸡，而且是母鸡！” 陆晃实在是相当的哭笑不得。 自己作的一个姿势，应该是雄鹰展翅吧，怎么能被说成了是母鸡呢？ 但陆晃很快就想明白了，并不是两个妹妹弟弟的问题，问题还是出于自己的身上了。 因为简单的将双臂给张开来的，再简单的扇一下幅度还不够大的，那样的话，被猜作了稻草人也是可能的。 于是陆晃于那哑然失笑后，他将自己的双臂那么使劲而大幅度的扇了一扇。 然后他头朝上很自然的昂了一下，嗯，目光忽然落到了屋檐角。 陆晃的目光一旦投注在那儿，他心里忽然一凛，那儿有人趴伏着！ 陆晃脸色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是谁在窥视了自己么！ 是飞贼么！ 陆晃沉住了气，他假装很随意的将目光溜开来，然后又快速的朝那个地方特意的一瞥，咦，没人了。 这一下陆晃觉得之前自己未必看实了。 他霍的站起了身来，调整了一个方位，目光看过去，没有人。 陆晃细想之前那身影好像又不是一个人形，或者是猫？ 陆府里有大大小小的猫，陆晃觉得自己是太想多了。 双秀看出异样了，她问：“公子，有事么？”说罢，她还抬起了头来看看之前陆晃所看的方向，也就是那个屋檐角了。 陆晃既然都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他当然现在就不去给双秀讲那些错觉的东西，徒然令得双秀很紧张，也委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嘛。 于是当下陆晃道：“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是我看到了屋顶上好像有一只猫。” 哦，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因为那个猫上墙什么的举动，是挺正常的，她平时都不知道见到过多少回的了。 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去大惊小怪的。 陆晃心里安宁下来后，才注意到陆梅与陆丁正怔怔瞧着自己呢，陆晃尴尬的笑了一下，忽然在脑子那么短暂的断片之后，他接上了前面的话头。 看着陆梅与陆丁，笑问：“你们再看我之前那个动作，能够猜到我在表演哪一种动物了么？” 陆梅与陆丁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回答：“母鸡！” 怎么还是母鸡啊，你们可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愧是亲姐弟。 可是不对啊，自己跟你们两个小家伙不也是亲的么，怎么你们跟我一点儿心灵相通的意思都没有的呢？ 陆晃很是哭笑不得的。 母鸡，不是母鸡的啊，你们母鸡掉么？ 陆晃已经急得连粤语言子都给整出来了，还真的是很无语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后面其实还有令得他更加无语的事儿呢。 陆晃看着陆梅与陆丁，他一对胳臂再那么用力上下加左右的摇晃了数下，然后问妹妹弟道：“你们可得睁大了小睛看清楚的啊，这怎么能够说是母鸡呢，母鸡会这么动么？” 陆晃边说边做动作，他的意思是，母鸡是不可能展翅高飞的嘛。 可是陆梅一双十分灵动的小眼睛那么滴溜溜的一转，然后她高声说道：“怎么母鸡做不到呢，母鸡是可以扇翅膀的吧。” 陆晃一怔，他还不死心：“可是我身体那么大，有那么大的母鸡么？” 陆晃的意思很明了，只有雄鹰才身材巨大嘛。 陆晃觉得就像郭靖玩的神雕那样，一张开翅膀，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吧。 陆晃觉得自己既然否定了母鸡，还给出了这么明显的提示，都提示得跟作弊一样了，应该可以猜到了吧。 于是现在的陆晃是满怀希望的看了陆梅与陆丁。但是接下来的话，还是出乎于陆晃的意料之外的。 他只听得陆梅说：“我还是猜是一个母鸡。” 陆晃真的是急了：“二妹你老猜什么母鸡，母鸡能作这动作么，你好生想想吧？” 陆梅道：“当然可以了，母鸡扇翅膀我亲眼看见过的啊，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了，她看了一看身旁的陆丁，陆丁很是赞同似的点一点头。 这可还没有完呢，陆梅又是作了一个母鸡扇翅膀的动作，陆丁也跟着做。 两人嘴里还发出咕咕声音。 跟要下蛋似的。 陆晃先是很好气，觉得自己表演太差劲，也觉得陆梅今未免偏得太执着了。 但后来看到陆梅与陆丁扮母鸡，还学母鸡叫，他又觉得好可爱。 孩子天性模仿力强，这是无庸置疑，你看现在两个小孩子，扮演母鸡很像，而且很认真很敬业啊。 陆晃不打什么猜的哑谜了，他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将答案说出来算了。 陆晃便说道：“你们都没有猜对的，大哥这是在演雄鹰，我是在想如果我能像雄鹰一般的自由展翅高飞就好了！” 对于能够飞这种事情，男孩子显然要比女孩子更加的感觉到兴趣的。 陆丁当时小脸儿就变得通红通红的。他很兴奋的一扬自己的小拳头说道：“大哥哥，能够像鸟儿一样的飞，那太好玩了吧！” 陆晃点头：“那一定是很好玩的。” 他玩过，青十一带他玩过的。 但是他是大人了，跟小孩子的观念自然是不一样的。 小孩子只知道好玩而已，而陆晃知道轻功这种本事，不单好玩，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轻功有时会跟保命有关的！ 陆晃觉得在接下来自己要讲的故事里就会体现这一点的，现在他倒不必多说什么。 又吃了一些点心，陆晃指挥了双秀还有孩子们，将四把椅子给围成了一个自然的圈。 然后个人归自己的椅子。 陆晃看双秀在笑，他问双秀道：“秀儿，你笑什么？” 秀儿笑答：“公子，我觉得这么四把椅子如此摆法，真的是奇怪。” 陆晃心里说：“奇怪什么，打个麻将不都是这么操作么？所少的不过只是一张小方桌放置麻将牌而已。” 陆晃开始说去梁村的事儿了，这去的路上就有说头的。 只听陆晃道：“这一次出去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我青十一还有张江与吴英。” 青十一，双秀听此名字是十分的陌生，现在还加上了张江与吴英，也是陌生的名字，跟青十一同样的陌生。 双秀看了看陆晃，想问没问，但不要紧，陆晃大致猜到她想问些什么的。 陆晃又说了：“青十一呢，她是我们衙门的捕快头儿，张江与吴英是她的手下。” 双秀“哦”了一声。 陆晃又道：“咱们三男一女构成了一个小组，才出了南安城，就遇到了……” 陆晃的话却被双秀打断了，只听得她说道：“公子，我觉得不对啊。” “不对，有什么不对了？”陆晃听双秀这么说，他稍怔得一怔，快速回想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吧。 可是双秀却是说道：“公子啊，你说三男一女，那你错嘴了，应该是说四男吧。” 四男？不对呀，就是三男一女的呀！ 陆晃一怔间他很快就明白双秀为何会如此说了。 问题就出在了青十一身上！ 陆晃道：“秀儿啊，你是不是觉得青十一是一男的呀？” 双秀一怔道：“对呀，他是一个捕快啊，而且还是一个捕快头儿啊。“ 陆晃明白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青十一，本来这个名字就很中性化，至少不像一女的。 陆晃对双秀解释道：“你理解不对啊，秀儿，你大概就觉得捕快都是男的，但青十一偏偏就是一女的呀。” 双秀这才明白，原来青十一是女捕快而且还是头儿。 那么，公子所说的话就没有语病了。 陆晃见双秀明白了，他又接了道：“那时就遇到了一伙人，拦路抢劫咱们。” 双秀立即紧张起来，陆梅也紧张，陆丁不怕，小拳头一挥，我帮大哥哥你打跑他们！” 第一百零三章 讲故事 陆晃笑起来，觉得双秀可爱，陆梅可爱，更重要的是陆丁，最小的三弟，最为可爱了，在那可爱之外，还加了一点儿萌。 虽然陆丁的话是很显得幼稚的，如果被许盛听了，他肯定会笑的，可是陆晃在好笑之余，他又觉得十分的气愤，因为陆丁对自己这个亲哥哥真的是好啊。 这好，在陆丁如此小的情形下就体现出来了。 自己对妹妹弟弟们可得尽心负责的。 好那样做，才对得起逝去的爹与娘亲嘛！ 陆晃在自己的心里暗暗的打定了这样的主意。 陆晃想着，目光那么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双秀正自定定看着自己，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的笑意来，然后对双秀道：“秀儿，那为首对我们专案小组行抢劫之事的那人你也见过。” 双秀一怔，正听得紧张，为公子紧张——因为哪怕知道公子现在是好好的在这儿的，还是禁不住的紧张啊——忽然间乍听公子这么说，她又呆一呆，道：“公子，你说秀儿我认识此人啊？” 陆晃笑着那么一凳首：“是的，你认识，今儿个才认识。” 之前如果陆晃不说这一句话，不点明了范围，认识时间的范围，双秀断难一时想到是哪一位自己认识的人。 现在当然她立即明白了，因为这是一道地地道道的送分题啊！ 双秀很是惊讶：“公子，你是说许，那个许盛么？” 双秀今日只新认识得一个许盛，所以她很显得轻松的将许盛的名儿给说了出来。 听双秀如此说，陆晃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呀，就是那个叫许盛的人了！” 说罢，陆晃是那么哈哈一笑。 双秀听了心里一跳， 之前自己不知道那许盛是公子带回来的，还惊呼其为“匪人”呢，后来觉得自己胡乱叫挺难为情的，现在才明白，自己好像也没有完全叫错的嘛，许盛真的抢劫了公子呢！ 陆晃清清喉咙继续说道：“嗯，许盛那时还没有跟我成为朋友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许盛带了几十号人围住咱们要钱，但最终没要到，被打退了。” 陆丁拍手：“大哥哥，你好厉害！” 双秀没有说这种话，她直觉公子并没有那么厉害的。 只听陆晃苦笑道：“哪儿啊，我可没有那身好功夫，是青十一打败了对方的。打服三个头儿，还杀了一人。” 双秀听了一个哆嗦，因为她听似乎听到了死人事件。 对于死亡这种事，双秀她自然是本能的排斥的。 陆晃也不好多讲细节，还是那句话，讲故事得看对象的。 自己现在的听众三个人，两个孩子，都不到十岁，还有一个少女，他们不适宜听太暴力的事件。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青十一的出手，陆晃还是摇摇头，觉得好辣手啊！ 只是，人家能做到捕快头儿，能压服了同僚，那自然也是必须心狠的。 陆晃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词：慈不掌兵，当然，那是说的将军了，但是对于青十一这捕快头儿，也是挺适用的吧。 陆晃所想到的不止止于“慈不掌兵”这一个词儿，他还想到了一句诗：十步杀一人。 青十一不止十步，甚至比曹植的七步诗的步数还要少一些的吧！ 陆晃对于青十一的手武功还是很服的。 不光他服，另外还有人很服，那便是陆丁，还是那句话，男孩子对于武功这种东西天然比女孩子更加的感到兴趣啊。 这个时代也是，男人对兵刃的喜爱无疑是远胜于女人了。 陆丁睁大了眼睛问陆晃道：“大哥哥，那个青十很厉害么？” 陆晃一怔，怎么青十一成了青十了。 陆晃感觉少了一个字，乱叫别人的名字，哪怕是在背后，也甚为不妥吧，于是陆晃纠正了陆丁道：“三弟，非青十，她叫青十一。” 陆梅插话了：“可是她为何要叫青十一呢，她为什么不叫青十呢？” 陆晃看了陆梅一眼，又看了陆丁一眼，心想你们两个小娃娃可配合得很好啊。 但陆晃不同意陆梅的想法：“你说青十一为什么不叫青十，那她为什么不叫青十二呢？” 想想青十一如果知道别人那么乱改她的名字，她大抵会十分的生气吧！ 想想都可乐的。 陆晃的话把双秀都惹笑了，双秀道：“那我为何叫双秀不叫三秀呢？” 陆晃正色道：“所以嘛，那是人家爹妈取的名字，跟你们陆梅陆丁名字一样，为什么咱们不叫伍梅伍丁，我也不叫伍晃，是因为咱们这是继承了父姓嘛，姓如此，名也差不多的。” 陆晃都觉得孩子们说名自己在说姓，有点儿偏题，但是他及时清醒明白了这一点，绕了回来，就跟做题做偏了又立即自觉而回到正确答题上面一样的。 陆晃的说法受到了两位妹妹弟弟的认可。 他们都点点头头。 但是陆丁显然更有话要讲的。 陆丁道：“青十一，那个姐姐的武功很高么？” 这个问题也是送分题，陆晃回答得很干脆：“当然高了。” 但陆晃没想到陆丁紧接着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她比大哥哥你还高么？” 陆晃感觉比较尴尬：“嗯，那个我是小师爷，不是习武者，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陆晃的意思是，他属文事，而青十一属武事，两个人是两条跑道上面的人啊。 不同跑道你让人如何比？ 让库里跟马拉多纳比球技，比什么比？ 让那宇文成都跟赵云打杀一盘，你能说谁强？ 各自粉丝都不会服气的啊。 但陆丁又接着说了那么一句：“大哥哥啊，可是你会打拳的呢！我看过的！” 陆梅也在旁边“起哄”了：“是的呀，大哥哥你会打拳的哟！” 陆晃感觉一个头两个头了。 他看着陆梅陆丁很真诚的说道：“是的，我会打拳，可是我那拳主要是健身用的。” 其中一种拳法是函授得到的，陆晃都不好意思说了，太羞耻了。 此时此地，一阵夜风吹拂了过来，风儿吹得那棵公孙树的枝叶摇动，虽然虬披如铁不动，可是夜风带着一点儿凉意，陆晃微有冷意。 陆丁似乎对于陆晃的回答有点儿失望。 他不崇拜健身的武功，在他的小心灵里，他只是崇拜能打跑坏人的武功。 健身什么的，对于陆丁来说一点儿诱惑力都没有。 陆丁看着陆晃他脸色坚毅的道：“大哥哥，我要像青十一姐姐一样保护你，帮你打败坏人！” 好人，坏人？ 有的好人很好，但也可能很坏。 有的坏人很坏，但也可能很好。 成人世界里黑白界限容易混淆的，因为种种因素。 只有小孩子单纯的心灵里对于好人坏人特别分得清，他们都关心好人而恨死坏人的。 双秀冲着陆丁一笑，陆梅则是冲着陆丁伸出一个大拇指来，那是赞扬弟弟很勇敢。 她很小，也知道应该去赞美这一种行动的。 陆梅很小，而陆丁更加的小，现在小小的他捏着一对小小的拳头，一对眼睛珠子却是瞪得大大的，从陆丁这一对眼眸里，陆晃可以看见一种叫作勇敢的意味。 他在心里也要为着陆丁而点赞的。 但是，陆晃毕竟是成年人了，他得说实话，不可以向小孩子说那么虚假的赞美的话，这是作为大哥的一种引导之责吧。 陆晃心里如此暗暗的想着。 于是他对陆丁道：“三弟，你现在有这种想法是很好很好的，只是你现在年幼你不可能保护我，但等你长大后，你才可以保护我的。” 但觉得还说得差一点儿意思，所以陆晃很快的便是又补充道：“然而呢，你想做到青十一那一步，成长的过程里可是少不得要吃苦练习武功的。” 陆丁很坚毅的又点了点头。 陆丁说：“大哥，我学武，长大了保护你。” 陆晃听了很是感动的，他觉得三弟的话让他身有暖意啊，之前的那点儿寒意都完全消融了。 陆晃欣慰的笑了。 但陆丁的话里有些毛病的，他之前说青十一是保护自己，那根本就说不上了，他们都是一个小组的，为了公家事而去梁村，青十一可不是刻意要保护自己的，她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的呢！ 陆晃倒是很希望青十一作自己的保镖，可是那可能么，嗯，也有可能，在梦里吧！ 陆晃笑起来，忽然间眼睛余光看到双秀也在跟着自己笑，她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笑起来很美啊！ 陆晃心里那么一荡。 荡完之后，故事要重新开始了。 陆晃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作一个有故事的人是一件顶有意思的事儿。 人活着，总是要找些个意思的，不是么？ 陆晃侃侃而谈道：“青十一打退众人，然后咱们到了梁村。就听说这当梁村有一座山，名叫孤山，孤山上有老虎，据说是老虎吃孩子，所以村子里面才连着丢了好几个孩子。” 说到这儿，陆晃停下来，长长的叹一口气。 双秀此时忍不住插话道：“公子，真的是老虎吃了么？” 陆晃看了双秀一眼，她清澈的眼睛里尽是关心，她真的是一个挺善良的女孩子啊。 陆晃心里暗自思忖着。 陆晃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的。” 然后陆晃便开始讲整个故事最为精彩的部分了。 从他们一行人去孤山，然后遇黑软蛇，又遇到了假老虎，还有甩蛇攻击的人，最后将张三李三天给拿下了。 至于神虎上面的手印那就不讲了，跟案情有关，虽然说了也不怕现场有人会泄露出去，可是那是公事嘛，陆晃还是有这个觉悟的，不随便公事私说，此种场景大不宜说那相关的话。 而且，也不对此氛围嘛。 后来如何破除封建迷信什么的对孩子们显得不够精彩了，陆晃也就一笔带过了，但回来再遇许盛得讲，这也算是交待了许盛的来历吧。 陆晃说道：“回来再遇许盛，要跟青十一决战，一对一单挑那种。” 陆丁一听单挑这种话，他的一对小眼睛又瞪大了，而且还闪闪发着亮， 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很激动的，这是故事最为吸引他的地方。 陆晃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接着道：“这一战十分的精彩了。” 的确精彩，此言非虚！ 第一百零四章 故事完 陆晃讲到了青十一用霸王枪，没有用她的锋利的匕首，甚至没有用她最为擅长的轻功，是与许盛硬拼的。 他好一番添油加醋的描摹，听得三位观众是心驰神往。 故事讲完，述者与听者皆沉默无语。 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 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像个人家。 陆晃享受这夜晚的静谧，一进的静夜，好像有永恒之意。 可是没有修竹与梅花，青松也无影儿。 …… 无论怎么说，陆晃觉得自己走梁村一趟是很有意思的。 讲着才发生的故事，其实地那一瞬间他甚至有讲历史的感觉了，历史是会什么，但凡过去皆为历史，不是么？ 古今多少事，渔唱三更起。 …… 故事已经讲完了，陆梅与陆丁都觉得故事挺精彩的，当然，双秀也觉得精彩。不过再精彩的故事也有讲完的时候，就如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般。 现在就到了这个时候。 陆晃抬头看看天，天上的星子眨着眼，星光温柔如波，但现在已经夜很深了，也是时候入梦乡了。 于是陆晃让双秀送回去陆梅与陆丁，两个小孩子有点儿恋恋不舍的意思，但是陆晃态度很坚决，弟妹是拗不过的。 等双秀与陆梅陆丁走后，陆晃也那么慢悠悠的从自己的躺椅上坐了起来。 然后离开了椅子，朝里而行。 陆晃那一夜很快的便入了梦乡，在梦乡里居然梦到了青十一。 陆晃问了青十一一个很奇怪而那么显得幼稚的问题，那便是：“你为什么叫青十一的呢？” 青十一道：“因为我叫青十一，所以我叫青十一。” 陆晃在梦里都笑死了，青地一的话是在打禅宗所谓的机锋么？ 陆晃内心里是真心不知道的啊…… 第二日，陆晃起得挺正常的。 因为他睡得就挺正常的。 主要是睡在自己的家里面。 说起来，陆晃他并不是一个择床的人，他不像有的人那样，换了一个床就觉得很难以入睡了。陆晃没那个毛病。 但是，梁村自家果园里睡得不够暖和，现在家里睡得暖和，所以昨夜一觉睡眠的质量着实是高的。 陆晃起来后就是一贯的程序，洗漱加早饭，然后匆匆忙忙的去县衙里。 陆晃感觉自己像一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嗯，自己不是像，自己就是一个古代的小小公务员吧。 陆晃走着去的，还是没有要张三的马车，时间也不急，他何必劳动马车呢？ 陆晃觉得走路是一种很好的活动，而且，他有那么一个习惯，觉得走路是可以思考问题的。 而且，效率挺高。 今日这一路去县衙，必将见到陈县令大人，得将此行去梁村的事儿向大人汇报了。 陆晃一路之上都在捋着自己要说的话儿，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小目标的。 那就是这一回是陈大人派自己所办的头一桩正事儿，自己汇报时得精心。 精心的意思就在于汇报的时候要条理清晰，给新上司一个好的印象，这是极重要的吧。 陆晃这么想着，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县衙。 把门人对陆晃打着招呼，陆晃微笑着示意，抬脚朝里去。 没走几步，前面过来一个熟人。 尚明。书吏尚明。 陆晃看到尚明的同时，尚明也看到了陆晃。 陆晃还没有来得及招呼尚明，尚明就先说话了：“陆师爷，你回来啦？” 陆晃道：“是啊，回来了。” “才回来？”尚明很热情的打招呼。 陆晃微笑着回答道：“不是啊，昨儿个我就回来了。” 停了一下，陆晃又补充说道：“我跟青十一张江吴英一块儿回来的。” 尚明“哦”了一声：“查丢孩儿的案子去了？” 陆晃点头：“是啊。” 尚明就那么随便提了一句，他是一个明白人，对于案子查得如何，那是机密的事儿，尚明一个有眼力劲儿的人，一个很识好歹的人，他断然不可能去问那么愚蠢的问题。 而且，尚明的兴趣点似乎也并不在那个地方的。 只听得尚明对陆晃道：“陆师爷啊，你知道陈县令去哪儿了么？” 这个知道，昨天陆晃就听人说起了的。 当下陆晃很干脆的回答道：“我知道的啊，据说陈县令陈大人他去王巡史那儿了。” 尚明点头道：“是的，这是拜山啊。” 尚明感慨了这么一句。 陆晃没听得太明白，于是他带着疑惑的问道：“尚大哥，你说什么来着，拜山，什么拜山啊？” 尚明笑笑道：“这是术语。” “什么术语？”陆晃现在像一个十分虚心的小学生一般。 不懂的事儿就不装懂，少年人面薄，觉得不懂问人家没面子，可是陆晃早过了那个年纪了。 不会有这种奇怪的面子问题的。 尚明很耐心的对陆晃讲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 尚明冲陆晃道：“嗯，官场术语嘛，咱们官声总是有官话的。”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陆晃觉得很正常，各行各业都有专门的术语吧，官场有也不奇怪的。 于是陆晃点点头，那边尚明继续说道：“这个所谓的拜山呢，就是指一方大员来了到地方上，本地的官员去上门拜见。” 陆晃明白了。 这就是陈县令去见上司，所以被尚明称作拜山。 尚明说罢又感慨道：“现在巡史大人门前可是热闹得很的。” 陆晃听了笑起来，他明白，肯定有好多的人会去巴结这位王巡史吧。 果然听得尚明继续说道：“有关系的主就托关系去见王大人，没有关系的就想着寻觅一个机会送礼，所有的人都会在这儿想法子的。” 说罢，尚明吐了一口长气。 陆晃也不知道这种场景下自己应该说些个什么，所以呢，他只是很随意的笑一笑。 尚明忽然停止了大发感慨，他看着陆晃道：“陆师爷，王巡史那边你有什么门路没有啊？” 陆晃没想到尚明突然这么样问自己，陆晃摇头：“没有门路，我可不认识这一位什么王大人的。” 他在脑子里快速的搜索了一回，的确没有王巡史相关的任何认识的可能性，嗯，自己跟王大人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吧！ 尚明似乎还不愿意那么轻易的放弃掉，他继续说道：“可是你爹做生意那么大，没有直接关系，间接关系有没有？” 陆晃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没有吧，我嗯，我才接手父亲生意，好多人我也不太熟悉的。” 陆晃是实话实说没有任何的隐瞒。 陆晃看得出来，自己这么说，说没有什么关系，跟王巡史什么直接的间接的关系都没有，尚明是很失望的。但失望也只能是让他失望了。 事实是真没有嘛。 尚明还没有完全死心：“陆师爷，如果你后面发现了有什么门路，可不能瞒了作哥哥的啊。” 陆晃听尚明如此说，他很是真诚的点头，尚明是对自己不错的，如果自己真的有信息有任何的门路的话，愿意去与尚明分享的。 尚明与陆晃简单交流过完后，两人分开，各自干自己的正事去了。 陆晃先没有直接去陈县令那边，而是去找了张江吴英。 有些东西他得从张江吴英那边拿，比如什么假虎皮呀什么黑软蛇的尸体啊，当然了那柄霸王枪就归张江所有了，它跟案情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嘛。 陆晃来捕快房找张江吴江两人，但张江没在吴英也没在，青十一在。 陆晃见青十一坐在一张案几前，正擦拭着自己手里的那一柄匕首。 陆晃进来打一个招呼：“青头儿，你好啊！” 青十一抬起头来，嗯了一声，就代表是一种回应了。 陆晃问青十一道：“你在擦拭匕首啊？” 青十一将头收回去了，冷冷的哼了那么一声后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陆晃有点儿尴尬，还是直说自己的目的了：“我来拿去梁村上得到的那些相关东西。” 青十一道：“哦，张江吴英他们收着的呢，他们出去了，你得等一会儿了。” 等就等呗，陆晃坐了下来。 忽然想起一事：“青头儿，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青十一道：“如果你是想问公事的话，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吞吞吐吐的。” 陆晃心里一笑，青十一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要问她的是一件私事啊。 陆晃又说道：“嗯，算是。我想问问你这名是怎么来的？” 青十一怔了一怔，她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一对目光如冷冷的锥子一般钉向了陆晃。 隔了好一阵，看陆晃也没有什么太尴尬的表情，于是青十一开口说话道：“陆师爷，你很闲么？” 陆晃道：“哪儿啊，为什么青头儿你要这么说呢？” 青十一目光如箭道：“你问我名如何来的，你还不闲得慌么？你怎么不去问张江或者吴英呢？” 陆晃被青十一这么一顿抢白，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是说不出什么话儿来了，怔住了。 主要是受到了昨夜陆梅陆丁的影响，搞得自己问了这么一个不对的问题，细想想青十一也说得对的，自己问这种问题显得太闲了。 那么，就转到了正题上面来吧！ 第一百零五章 练武不挑地儿 于是陆晃对青十一说道：“青头儿啊，等会儿我要去向陈大人汇报咱们梁村这一行的事儿，你跟我同去么？” 之前陆晃倒没有想过这一点的，他一路到县衙这一趟，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但这不是在捕快房遇到了青十一么，陆晃觉得青十一作为自己的副手，是不是也应该跟自己一块儿去参见一下陈大人并汇报呢？ 陆晃觉得自己是很有必要提这么一嘴的，因为无论如何这一趟青十一都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如果没有青十一的话…… 陆晃脑补了一下画面，他脑补得着实生动，都让自己禁不住的暗暗打了那么一个寒噤。 因为他想到如果没有青十一，只凭张江与吴英，恐怕连张三李三天都对付不了，更何论许盛曹可况仁他们这些悍匪了。 从时间线来看，还没到梁村就被人抢了银子，命也难说。 这是大的方面，细节处也靠青十一，能够在神虎庙取得一点儿线索，也全赖青十一飞身带自己上神虎背才可以得到的。 所以青十一是不可或缺的那一个人。 陆晃觉得自己要去见陈大人，如果先不知会了青十一的一声的话，是不是自己有点儿独占功劳的意思呢？ 陆晃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吃独食的，而且吧，他觉得无论是在商海还是在官场都不应该吃独食的。 陆晃的确之前于商海，对这一点体会十分的深刻。 因为在商海里面吧，如果你只想着一门心思的吃独食，那么一个恶果就是，别人可能跟你合作一次——那是因为他还不甚了解你的为人，但是他断不可能跟你多次合作的。 试想一下吧，他连一点儿汤都喝不着，尽看你吃汤里的肉块儿了，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常言说将心比心，换一把椅子来坐，你也会很不开心的吧。 商场的经验，陆晃觉得不尽适用于官场。 但是，有些个规律还是可以适合的，现在这一条应该是适合的。 陆晃说了这话，他表情十分诚恳的望着青十一，他相信青十一，以她的那一份聪明劲儿，应该是可以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的吧。 青十一看了一眼陆晃，她笑了起来：“你觉得有那么必要么？” 陆晃看青十一这么说，心里在琢磨着她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青十一在催促了他：“陆师爷，我在问你的呢，你觉得我跟你去，真的有那个必要么？” 陆晃就不及多深想的回答道：“青头儿啊，我觉得还是挺有必要的呢。” “那么，你且说来听听。”青十一并不急，也并不显得感激。 陆晃心里吁一口气，他只得继续的说道：“我觉得还是挺有必要的啊，你想想，如果我一个人去说，整个事件有些复杂，我未必说得全，所以有你多一个在旁边，可以为我补充，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嘛。” 陆晃说的是明面的话，暗地里这么显得自己不争功，但暗里话不好明说的， 所以陆晃只能是点到为止。 青十一先没有说话，将匕首又最后那么的擦试了一遍，她并将匕首在手里掂了掂，才开口说话：“我觉得没必要，你是干什么吃的？” 陆晃看青十一将手里的匕首擦拭干净后没有立即还鞘，而是在手里掂掂，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擦干净后就会变轻么？ 再听青十一那么说，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脑子转得就是快的，陆晃居然能够回答青十一的话：“我是吃师爷这一碗饭的啊。” 回答完之后，陆晃的心里还有几分的怔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青十一多少带点儿冒犯的问话的答案。 陆晃盯视着青十一。 青十一笑起来，陆晃心想看来自己答案对了。 果真的听得青十一说道：“陆师爷啊，你说得对极了，你是师爷，师爷笔头来得，嘴上更来得，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杀人，舌头就是你们无形的剑，你说你一个人怎么会将这事儿说不清楚的呢？” 说到这儿青十一那么稍停了一下就又接了道：“再说了，我也没有觉得这事儿有多么的复杂性啊！” 行了，行了。 陆晃完全知道青十一的意思了。 她没有什么强烈的愿望跟自己去陈大人那儿，陆晃不想劝了。 其实她不去也没什么，自己也不会抢她的功劳的嘛。 自己也别太小人之心去度人家青十一君子之腹了吧。 陆晃正想着，那边吴英回来了，陆晃立即站起身来对吴英讲了自己的来意。 吴英立即去旁边小屋，很快将一大把包东西拿了出来。 陆晃问那吴英：“东西都在此里面了么？” 吴英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还补充了一句：“那一两银子也全在里面。” 陆晃觉得吴英都不该说这事，都在里面么？ 不是还有一半被你跟张江吞了么？ 陆晃手才提起了那大大的包袱，忽然间他却又是放下了，他还是去将包袱的扣打开，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包袱扣挺紧的，一时打不开，吴英看了要过来帮忙。 青十一见吴英也打不开。 她旁边看着很有些个不耐烦的道：“这是谁打的死结，还打那么的紧法啊？” 吴英听青十一这么说，他额头直冒汗的道：“青头儿啊，这是张江打的，他是打结的时候太使劲儿了。” 吴英说着，还是打不开的，陆晃见状他过来帮忙了。 可是越帮越忙，可能是方向完全反了的原因，居然那扣儿更加的紧了一些。 青十一喝道：“你们两个给我闪开！” 陆晃与吴英听了都是一怔。吴英很快闪开。 陆晃是怔了那么好一会儿后他才闪开的。 只因为吧，他觉得心里怪不是味儿的。 不是内味儿啊。 青十一的语气对吴英那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青十一她怎能对自己是那般的口气呢。 自己又不是她的下属，她不可以那么不礼貌的吧。 但现在事儿没有办成，陆晃心里觉得虽然有几分的憋屈，但是他也只好是让贤的了。 于是青十一上位，她伸出手来，很快就将结扣给解开来了。 陆晃现在注意到青十一的手指很纤细，很美，他见着了不由得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 心里那么一荡，好在他吞口水的声音应该是很小的，也应该是没有人能够听见的，所以不会出丑。 青十一解开后，用手指了一指里面，但是她自己不看了，头一扬，头上的马尾那么一甩，人转身，出去了。 吴英看着青十一的背影，他是十分的崇拜的说了一声：“咱们青十一真的是很厉害了。武功厉害。” 陆晃觉得吴英的话是没有错的。 可是这似乎跟武功没有关系啊，因为吧，陆晃觉得如果自己的智商没有问题的话，他与吴英都无法顺利轻松的解开那结扣，不是因为武功不够青十一强（虽然这也是无法反驳的事实），而是因为青十一的手指甲比较长一些吧。 陆晃回忆那青十一的手指挺好看，手指甲也挺是好看的，更加重要的是，她的手指形状也好看，反正一切都好看的，可惜没有涂上任何的颜色，如果涂了颜色，陆晃相信会更加的好看吧。 陆晃只是在解开的包袱里草草的看了那么一眼，他便重新的打结扣好。 不可太紧，以免到时见陈县令时如现在一般难以打开，可就不好，要出丑了。 陆晃挥手对吴英作别朝陈县令居处去。 陆晃来到了门口，忽然看见一个人的身影立在一棵大树下。 嗯，这不是青十一么？ 陆晃以为她之前出门走了好远好远，却是没曾想到她居然就走在门外为止。 眼见青十一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陆晃觉得青十一应该是在练习武术动作吧，他觉得青十一实在是一个武术爱好者了。 但陆晃有一个积极的建议，他想要提出给青十一，于是他遂对青十一说道：“青头儿啊，你为何要在这儿练习呢，我觉得吧，你大可以去咱们那专门的练武场去啊。” 青十一道：“没必要，我只是小练而已。” 既然青十一都这么表了态，陆晃他觉得自己也甚不好说什么的，于是他只得此事作罢，正欲抬脚朝外去，忽然又想到一点，便问青十一：“你识得王巡史么？” “不识得。”青十一头也没回。 陆晃道：“你有什么门路么？” 青十一回首，眼睛紧盯陆晃：“什么意思？” 陆晃见青十一没有懂得起自己的好心提醒，他只得苦笑，摇摇头说得一句：“没什么意思。” 他转身，听得青十一说一句：“陆小师爷，你想得太复杂。” 陆晃一时没有回答青十一的话，但是当走到那一道洞门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之前你一句话不对，我小师爷舌头不能杀人！” 不及青十一说话，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来到县令大人门口，通报后陈县令让陆晃径直进去。 陆晃心里想着，陈大人去见了王巡史，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究竟聊了些啥。 但是，陆晃忽然哑然那么一笑，他心想，那其实跟自己一毛线的关系也没有的，自己现在要想的是当下案子，其他的杂七杂八何必去多想。 而之所以自己脑子里冒出来如此一个想法，还是之前自己受到尚明的影响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 重述梁村事 想到这儿，陆晃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自己的脑袋里给摒除掉，还是回到正题上面要紧些。 陈县令正坐在一张四方的案几前，见陆晃自外面进来了，他从手上的文书将目光移开，看着陆晃微笑点点头道：“陆师爷，你来啦。” 陆晃连忙对陈大人行了一礼。 陈大人摆摆手，对陆晃示意不必那么的客气。 然后一指旁边的椅子，让陆晃坐下说话。 陆晃谢过，先将那个大包袱放在地上，然后身子在椅子上坐正了。 陈大人对陆晃道：“我听说你们昨天就回来了？” 陆晃点头：“是的，昨天进城来后，我跟青十一他们都径直投县衙里来了，但被告知大人你去见巡史大人了。” 提到巡史大人时，陆晃很是注意的去看陈大人的表情，陆晃还是在运用他的微表情观察法，他希望从一些表情的细节里提炼出一些个有用的东西，那样的话，或许可以从一个侧面了解到陈大人去见巡史大人这一趟的好歹。 陆晃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表情，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里面的学问很深，水也很深的。 如果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他一定会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信息的。 但是陈大人表情很平淡，表情管理很到位，陆晃再如何细细观察，也无法从这么一张如此平淡的脸上读出任何的信息来。 这也不能怪陆晃无能的，只因为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哪怕他是一个特殊身份的人，他是一个穿越者，他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 陈大人道：“哦，是的。那样也好，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也好，一路辛苦了吧。” 陆晃连忙谦逊道：“不辛苦，不辛苦。” 陈大人微笑着又点了一下头，他的目光朝陆晃所坐的椅子腿旁边的大包袱十分快速的扫了一眼，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目光炯炯看着陆晃道：“陆师爷，你且将情况说来听听吧。” 陆晃于是开始向陈大人介绍整个这次梁村之行的情况了。 当然不必合盘都向陈大人托出来的。 比如一出城就遇到了许盛曹可况仁等一伙要拦路抢劫的人，陆晃也就跳过不提了。 因为这一来跟案件本身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二来许盛人家不是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嘛，也就不必揪着人家过去的某一件错事而大书特书的了。 陆晃说到了自己在梁村有陆氏果园，这个他路上已经想明白了，这个是可以说的，因为方便了办案人员的住宿，也算是有利于展开公事工作吧。 陈大人听陆晃说到他们去梁村歇到陆家果园，他先沉默了一下，然后对陆晃道：“嗯，说起来这一笔费用也应该公家出的，那到时你写一个帐单出来，在钱房那边报个数。” 听陈大人的意思那是觉得公家也不能占私家的利益，可以报销的感觉。 但陆晃摇头道：“陈大人，也没有那么必要了，我去梁村顺便也将自己的果园巡视了一遍，算是公私两济吧。” 陈大人听陆晃这么说，也知道陆家并不缺钱，所以他便不再多说此事了。 陈大人看着面前的陆晃，他心里有一个疑问，其实他现在很有一句话想说出来的，只是他想着毕竟与陆晃相识也不长，那种话题还是以后再说比较的妥当，想到这儿，本来到了自己嘴边的一句话陈大人就吞回去了。 陈大人又沉吟了一会儿道：“好，陆师爷你接着讲。” 陆晃于是先说了夜里有人在屋顶窥视。 陈大人脸上现出一丝讶色来，但他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就此事发表任何的评论。 陆晃接着又说到梁村人传神虎于孤山出没，并且说村人觉得是神虎食人。 陈大人听了是连连摇头：“无妄之言，胡思乱想。” 听陈大人这口气，陆晃觉得眼前这一位大人也是不太相信什么鬼怪之说的吧。 陆晃讲到自己当时也判断是有人故意放了烟雾弹，于是他决定去孤山一探。 听陆晃讲到此处时，陈大人给了陆晃一个赞许式的颌首。 很显然，陆晃能够从陈大人的微表情里读到大人对自己的赞赏之意。 陆晃说话的兴头更加的高了。 就是这样的，两人对话，主讲的人是需要受众能够有反馈的，那可以分作三种情形。 第一种情形就是没有任何的反馈。 好像一位脱口秀的演员，他在台上一个人说得起劲极了，可是台下的观众全部是自己在玩儿手机的。 你想想，那得尴尬至死吧！ 第二种情形就是有反馈，全是骂的话，骂得你想着操起家伙打人了。 第三种当然是正能量的，全是溢美之词的表扬。 最好的情形当然是第三种了，可是最坏的情形并不是世人大多数所想的第二种，而是第一种。 无人反应，讲的人会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而再坏的也是一种反馈。 现在陈大人的无声的赞许对于陆晃是最好的一种反馈了。 陆晃接了道：“所以我们一行四人去了孤山，当然还是担心判断失误，咱们作了是真虎的准备的。” 陈大人这一次出言直接表扬了：“嗯，做事有判断力，也能够想到最坏的结果，不错不错。” 面对大人这么明显的一种表扬吧，陆晃觉得自己一定要表示出自己的谦逊来，于是他立即起身离座，对着陈大人那么一拱手道：“大人谬赞，谬赞了！” 陈大人脸上带着一种欣赏的表情，他微笑着示意陆晃重新落座。 然后陈大人道：“你们去孤山又如何？” 陆晃觉得陈大人很厉害的，因为大人很能够抓到重点的。 比如之前自己曾经说到上山有所准备，但大人并没有问这些准备都具体准备何物，而这并不是讲述的重点，所以大人能够抓大放小。 不错！大人也不错！ 只是陆晃想到吴英还准备了一只鸡，这个家伙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太扯了。 但，好歹没有影响大局， 陈大人接着了解了陆晃他们去孤山上的情形。 吃烤鸡就不说了，张江吴英被吓得什么怂样因为为同僚遮羞也不提了。 只讲到了张三李三天两个人，一个是捉蛇人另一个则是打猎人。 说到这儿，当然有一些那两人相关的作案工具要呈给大人看了。 于是陆晃弯下了腰去，要解大包袱的结扣。 陈大人见了，手指一下案几，陆晃立即心领神会，将大包袱给拎到了案几上去。 然后陆晃再打开了大包袱，陈大人见了那一张假虎皮，还有一些蛇的尸体，已经半干了。 陈大人点点头。 听闻张江被蛇咬然后用了硬草来解之，他还是关心问了一句：“张江他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吧？” 陆晃道：“应该都是痊愈了的。” 陈大人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 嗯，还有一两银子，陆晃自然隐去了另外一两，只指着唯一所剩下的那一两银子对陈大人道：“嗯，这就是那神秘人给张三李三天的一两银子。” 说到这儿，陆晃的心里忽然间那么“咯噔”一跳，他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一个漏洞啊。 那便是如果那神秘人分别给了终三与李三天银子，那么至少有两锭才合理。 只余下一锭银子，这算什么事儿啊？ 陆晃一想到这个漏洞他不由得头上冒冷汗，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吃下一两银子，可是此事如果被揭破，那自己也是落下一个隐瞒不报的罪责啊。 但陆晃脑子快速转动，他想到了一个弥补的法子，如果陈大人问起来的话，自己就推说是张三李三天反正是认识的，那一个神秘人同时给的两人，那么如此说来，一锭银子的事儿就可以圆过去了。 陆晃言念及此，他十分小心的观察着陈大人的脸色，且看他有没有什么怀疑之处。 暂时性的陈大人好像只是将银子拿在手里看，没有说什么话。 只是此时无声的陈大人却还是带给了陆晃莫大的压力。 陆晃现在很深刻的体会到一个道理了，如果一个人做了亏心事儿，真的会心很虚的啊。 可能有的人城府深，能够做到很冷静吧，但那相信也毕竟是极少数的。 陆晃他显然还没有达到那么一个造诣。 此时的陈大人手里拿了那么一锭银子，他在仔细的看。 陆晃看陈大人看银子，他则看陈大人，觉得自己眼里都快看出两锭银子出来了。 陈大人会看出两锭少了一锭么？ 所幸的是，陈大人似乎没有看出里面的问题来。 隔了一会儿，陈大人将手的那锭银子给放了下来。 陆晃心随银子而放下。 陈大人他沉吟了那么一会儿，看着陆晃：“张三与李三天两个人你们似乎并没有带回来？” 陈大人当然已经从别人嘴里知道了昨天回来的是四个人，出去办事的是四个 人，回来也是四个，没有多一个也没有少一个。 陆晃点点头，他将如何去梁村打谷场公审了一回张江李三天说了，后来只是收了他们的银子并没有进一步处罚。 当初陆晃就那么决定了，要给张三李三天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但现在向陈大人重述此事时，陆晃却有点儿不安心，不知道自己擅自这么网开一面，陈大人会不会有其他的不同意见。 如果有，那自己的处理方式在陈大人这儿就会是一减分项了啊。 陆晃心里那么忐忑不安的观察着陈大人的脸色。 陈大人“唔”了一声，他脸色严肃的道：“按咱们楚国法令，像张三与李三天这么做，应该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听大人如此说，陆晃心里那么一凉。 第一百零七章 叩头 陆晃心里之所以一凉，他是认定了自己的处置方式跟陈大人的不太一样啊。 这在官场上可是一项大忌的，自己擅自处理，却不合上司的想法，这大大的不妙也。 陆晃心里正在嘀咕着时，那边陈大人却是话锋又那么一转的说道：“但是，凡事也有例外，不可拘泥于成法，所以，你这么做，能够给两人一个机会也是好的。” 听陈大人这么一个大转弯，陆晃心里终于是轻松了下来，可是他心里暗暗对陈大人说：“大人啊，你可不可以不玩这么急的大转折啊！” 心里正松劲间，那边却又听得陈大人在说了：“嗯，陆小师爷啊，那张三李三天两人本身还是纯朴的吧？” 陆晃闻听大人问，他连忙点头：“是的，是的，两人很性纯朴的，只是贪财而已。一时动心，可以原谅的。” 这么说，对于自己之前的决定又有了更充足的理由，陆晃必须强调这么一点的。 陈大人点了下头，他沉吟了一会儿，对陆晃道：“那么你对整体此案如何看法？” 这是要自己作小呈辞了，陆晃一路上已经想得极清楚的，所以他现在完全可以侃侃而谈了：“陈大人，属下是这样考虑的。我觉得吧，夜里有人，而且是高人来探我们一行人，再加上还故布疑阵，以神虎来掩饰他们的罪行。这一切都可以说明这一个作案团体是有一定规模与势力的，这是一个不易对付的对手。” 陈大人闻言点头，他认可陆晃的结论。 陆晃这边还有东西没有拿出来的，他身上有两样东西，一个有形一个无形。一个是夜里上自己屋的人衣襟一角，但他不准备将其拿出来。陆晃之所以对陈大人留了这么一手，是因为他陆府也陆续有人于高处窥视自己，他担心此事只跟自己或者是陆家有关，有另外种种隐情，并不太方便交公。但是另外一样东西呢，是得自于那神虎庙的，跟案件一定有关，所以陆晃要说出来。 无形的那一个证据便是六指手印。 陆晃当下便对陈大人将自己跟青十一如何去得神虎庙，并得到了一个六指印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对陈大人述说了一遍。 陈大人听了很感兴趣，陈大人并没有从语言上表露出这一点，可是从陈大人的微动作里，陆晃是了然的，因为陈大人吧，他的一只手在案几上不停的敲打着，这已经是极为明显的感兴趣的小动作一样了。 所以陆晃能够确定这一点儿的。 只见陈大人默然了一小阵，忽然开口道：“陆师爷，那六指是左手还是右手？” 陆晃心里一凛，陈大人真的是很能抓住问题的要害，这一下子接受了那么多的信息，但还能够抓住要害问题来问，这是一项非常之了不起的功夫。 陆晃也庆幸自己能够回答，自己还是细心的。 陈大人这一个问题是问不倒自己的。 于是陆晃很是从容的回答说：“陈大人，那是一个人左手的手印。” 陈大人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六指之人不多，又知道是哪一只手，那么咱们暗暗发秘文着各处之人寻查，爬罗剔抉，当能有所收获的。” 说到此处，陈大人却又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看了陆晃问道：“陆师爷，你觉得意下如何的呢？” 这是陈大人在问自己的意思了。 陆晃可以很简单的点点头，因为目前来说，线索只有这些，其他的似乎也没有着手之处。 但陆晃这么回答，他觉得不能在上司面前得高分的，其实此事他有另外的一番很详细的思考，现在是可以全盘说出来，也是展示自己的思考真功夫的时候来了！ 陆晃清清嗓子道：“陈大人，这一条线索当然是可以暗暗进行的，但只是这么单一的进行，我觉得恐怕还不甚妥当及全面的啊。” 陈大人听了轻轻那么的“咦”了一声，然后方才问道：“那么陆小师爷，你有什么想法，且请直说出来吧。” 陈大人的眼神里是殷切的盼望之情，很显然的是，他对于极速破了此案是心情很急切的。 陆晃又何尝不是的呢！ 陆晃当下道：“愚以为既然有人去各处搜罗小孩，那么总是有用处的，咱们应该从这儿入手。” 陈大人眼睛眸子一亮：“陆师爷你的意思是？” 陆晃道：“我觉得吧，很可能是一个专门的拐孩子的团伙，那么他们一定会卖出孩子去，所以咱们一定要让差人们留意了，有没有什么买卖儿童的事件，从此反推，也是一条不错的查案之路。” 陈大人闻言拊掌笑道：“不错，不错，是的，陆师爷，干得不错。” 能够得到上司的表扬，陆晃觉得自己干得真的很漂亮。 陈大人说完之后，陷入了沉默里，他忽然抬起了头来，看着陆晃，问了一句陆晃多少感觉意外的话吧，陈大人问的是：“陆师爷，你觉得青十一此人如何的呢？” 这话问得挺是突兀的啊。 陆晃一时也沉默下来了，他知道这问题看起来比较的简单，但实则回答起来是挺有难度的。 上司问一个下属另外一个下属的情形，这个真不好拿捏其分寸的啊。 陆晃必须先思考下，也表现出自己对陈大人这个问题是显得很慎重的。 陆晃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陈大人，青头儿本领是很强的，她，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当捕快头儿很合适的人选。” 其实在陆晃心里，她都不止于当一个小小的捕快头儿，而这也是他心里的疑惑，但此疑惑不必说出口的。 陈大人听了点头，并没有深入这个话题，但是这倒反而出乎了陆晃的意料，因为他本来还以为陈大人会对此话题进一步的深入。 但并没有。 陆晃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望。 可能都有点儿吧，但细细琢磨一下，还应该是轻松占了更大的上风的。 陈大人眼光扫了扫包袱里的东西，一时没有说话。 陆晃嘴上也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却是琢磨开了，现在无论是正查反还是反查，好像自己都没有什么事了，是不是自己暂时可以摸鱼了，在县衙里摸鱼？ 本来按照小灵通尚明的说法吧，自己是应该去跑跑王巡史的门路的，可是那方面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那间接的关系都没有，自己很难开展的呀。 索性不管那边了，由它自由的去吧！ 陆晃心里头打着属于自己的小算盘，那边厢且听得陈大人说道：“陆师爷，这事儿，你暂时可以放放手了。” 恩，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这方面的事要少了，更多的事儿得让副组长，也就是青十一他们捕快房那边发力了。 毕竟“文事”已经大体结束，接下来多为“武事”也。 想到这儿，陆晃心里更加的轻松了，本来交待完事情就轻松，现在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可以摸鱼了，更加的松上加松了。 但陈大人没有要自己走的意思，他目光投注在之前看的文书上， 陆晃心头一动，他有一种预感，大概自己的事儿又快来了吧！ 果然如他所料那样，他的预感没有欺骗了他。 陈大人将那文书朝陆晃晃了一晃，但并没有给陆晃看。 他选择了直接对陆晃说：“陆师爷，最近有人在南安城囤粮，此事你可知晓？” 囤粮？ 那就是直接反映到老百姓购粮会有价格上面的困难了。 没有，自己没有感觉，因为陆府里这种事儿也不劳自己去亲自过问的。 于是陆晃很是老实的摇头回答道：“陈大人，我不知道的。” 陈大人颌首，脸色忽然间变得很严肃道：“有人囤有大量的粮食，所以南安城的粮价上涨得十分厉害，当然了不限于本城，其他地方也有，只是本城情况更加严重一些吧了！” 陆晃“哦”了一声，他心里有大致方向，但具体陈大人要交待什么他还得耐心去细听才明白。 只听陈大人接了道：“陆师爷这事交给你去吧，尽快将粮价压下来，可不能让这帮子囤积居奇的人得手。” 陈大人原来是这么交待的。 陆晃道：“大人，我领命了。” 陈大人忽然长叹一口气道：“你说这世上之人，一谈到钱财，怎么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陆晃闻言，心里一动。他对陈大人笑道：“是啊，钱的魅力非常啊。我曾听得一个相关的故事，倒也十分有趣。” 陈大人看来并不太忙，听陆晃这么说，他当下起了兴趣，眼睛一张，对陆晃道：“陆小师爷你且讲来听听。” 陆晃道：“从前有一个有钱人，对一位年轻人说，你朝我叩一个头，我就给你一两银子，那年轻人很高兴，但有钱人提出一个要求，便是这年轻人要在其父母与朋友前叩这头，年轻人也答应了。” 说到这儿陆晃稍停下来，陈大人听得似乎很有兴趣的，他看了看陆晃道：“这一位有钱人还挺是有意思的啊，看他那样子，心思在于让年轻人出丑吧。” 陆晃也没有说是或者是不是，他只需要继续讲故事就好了，于是陆晃便接了道：“果然年轻人在召集了自己父母与朋友们后，他开始大叩其头，一个头叩下去，一两银子到手。” 陆晃说到这儿想到了张江与吴英那一两银子，当然也想到了张三李三天他们为了银子而干事。 陆晃再道：“年轻人的父母痛骂其子，觉得为了那么一两你银子失去了应有的尊严，实在是太丢人了，他们准备不认他作子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大灵通尚明 陈大人听了以手加额道：“见其子当众为钱而屈膝，该当痛心才是。” 陆晃听陈大人如此说，他只是微笑并未加以任何的评论，故事讲到这儿，不可能有任何评论的。 而且呢，在很多的情况下，故事本身已经涵盖了所有的评论！ 于是，陆晃继续微笑着说道：“那年轻人这一个叩头不但是惹怒了他的父母双亲大人，同时也惹怒了他的朋友们。朋友们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觉得这人不可交，纷纷喝斥那年轻人，觉得那人真的是猪狗不如，不配当任何人的朋友！” 陈大人点头，大概觉得对吧。 陆晃再接道：“年轻人继续叩头，这一次已经叩了十个头，现在到手已经有了十两银子。父母虽然没有那么的生气了，但是脸色还是很阴沉的，年轻人的朋友们有些议论，但是少数人没有说话，总体还是不利于年轻人的话居多。” 说到这儿，陈大人好像脸色变了一变。 陆晃再道：“年轻人继续叩头，已经叩到了一百个，于是他有了一百两银子。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的朋友们，他们都处于那么一种沉默的状态了，沉默无声里，年轻人继续朝那一位有钱人大叩其头。” 故事里面的年轻人父母与他的朋友们都选择了沉默，陈大人现在也是沉默着的。 沉默可能代表了一些东西吧，当然，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代表的。 可能只是代表了一种沉默而已。 陆晃当然知道现在陈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没有任何的评论，而是继续的说道：“最后，那位年轻人已经叩了一千个头，一千两银子已经到手了。他的父母开始嘘寒问暖起来，问孩子累不。而他的朋友们则开始也表现出对他的关怀，有的人开始鼓励他，还有的人说他真是好样儿的！” 陆晃稍喘得一口气，他继续讲这故事：“年轻人没有停下来，看着一千两银子他如何能够停下来呢。” 说到这儿，陈大人好像那么轻轻的笑了一下，笑中好像也包含了无穷的意味。 陆晃没有说闲话，他的语气配合了故事的进程，也开始变得快了起来：“终于叩到了一万下，父母已经兴奋的双眼发光，直赞儿子好样的！而他的朋友们也纷纷扑上来，想向有钱人叩头，希望有年轻人的待遇！” 陈大人见陆晃说到这儿停下来了，他看了看陆晃，陆晃当然明白陈大人这无声一望的意思了，他双手那么一摊道：“故事到此结束了。” 陈大人又默然了一阵，他终于说话了：“有意思的故事。” 当然是有意思的故事了，这故事告诉一个道理，如果利润足够的大，那么人的是非观念就会扭转的。 现在这情形应该是很适应于那囤粮者的人吧。 再丑恶的事，利润面前都可为！ 但是这些话不必说出来的，如果对面坐着的是吴英，那说出这些话是大有必要的。 可是现在对面所坐着的并不是吴英而是陈大人，以陈大人的聪明才智，哪怕只接触了一小段时间，陆晃也坚信陈大人完全能够明白这故事的要义。 观察陈大人表情，果然如此。 陈大人忽然间笑了起来，他对陆晃道：“陆师爷，感谢你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 陆晃微笑着。 陈大人又道：“陆师爷，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陆晃谦逊道：“陈大人，你这是过奖了。” 陈大人很欣赏的看着陆晃，这一次微笑不语，陆晃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在陈大人心里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接下来陈大人对于查囤粮的人那事儿又相关的交待了陆晃几句，然后陆晃也就告辞出来了。 陆晃暂时性的交卸了一个任务，却换了另外一个任务，这两件事性质是差别很大的啊。 在陆晃的理解里，一个性质上属于刑事案件，而另外一个是经济问题。 陆晃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居所，很快的那边有书吏送来了相关文件，说都是陈大人让送来的。 陆晃接过一看，都是关于囤粮事件的一些材料。 于是当下他安静坐下，细细去翻阅相关资料。 陆晃花了一个时辰，将前后的事情都理得有一个大概了。 但是呢，陆晃对于自己的阅读效率是相当的不满意。 因为这是繁体字的缘故，他大多数时间在辩认繁体字是什么字，对应哪一个简体字来着，所以，其结果便是，虽然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但是知道的内容也不太多。 信息量不够啊。 只是知道现在囤积居奇的是黄家，而南安城有两大家，本来另有一家梁家也是大粮商，只是现在梁家因为种种事故实力大大削弱了，所以已经形成了黄家一家那么独大的情形。 陆晃翻阅完相关资料，又将有用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了那么一遍，他觉得这情景有点儿似曾相识过。 伸出右手一根指头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陆晃还真的敲出了相关东西 来。 这很是像自己所在的西楚帝国与大燕帝国的关系，本来是平衡关系的，像平衡木，但是因为南北之争，大大的削弱了西楚的国力，所以已经变成一头重一头轻的翘翘板了。 这真的是让人觉得是可无可奈何的事儿啊！ 陆晃看完这些东西，差不多都到了午间。 他便起身去衙门小食堂用了午饭，饭后回来睡一个午觉。 在一个美美的午觉之后，陆晃觉得精神十分的好，所以呢，他要对午觉给亿点赞的，只因为他觉得无论如何夸大午睡的好处都不为过的吧。 有了精神再看那些关于粮商的资料。 心里忽然那么一动，陆晃想到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尚明。 尚明这小灵通，哦，在陆晃心里都可算是大灵通了。 如果有尚明给自己口头讲讲本城关于粮商或者粮食的事，会不会让自己有更加清晰的认知呢。 还真的是陆晃想不得，一想就实现了。 外面响起一人脚步声，然后有人叩门，陆晃随口答了一句，然后门被“吱呀”一声的推开了。 陆晃本能的抬起了自己的头来去看是哪一个进来了。 这一看不打紧，陆晃心里顿时的升起了一股喜悦之意来。 原来进来的不是他人，正是陆晃心里才想着的尚明。 陆晃大喜，他立即站起身来，说一句：“尚大哥，你来啦！” 这是天旱遇雨么，尚明他现在就是陆晃心里的及时雨了。 尚明微笑着点头：“陆晃兄弟，咱们可是要合作一把了。” 合作一把，陆晃听那尚明如此说，他倒是先愣怔了那么一下，不知道尚明所言何指。于是陆晃当下呆呆看着尚明。 尚明先自个儿坐了下来。 尚明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的，但是陆晃理解，毕竟两人关系不错，算是挺铁的那种吧，在同一个衙门里面是可以相互帮扶的那种关系了。 只是陆晃跟着坐下后，还得解开自己心里的疑问啊，于是他眼望着尚明，问道：“尚大哥啊，你说咱们要合作一把，咱们要合作什么啊？” 尚明听了那么微笑一下道：“陆小兄弟啊，咱们要合作关于粮商的事儿。” 啊，陆晃心里一惊，甚是觉得讶异啊。 这尚明不光是小灵通，也不是之前才想过的大灵通，这简直就是活神仙啊！ 他居然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然后找上门来。 陆晃脸上写满了惊奇。尚明自然是看在自己的眼里的，他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对陆晃道：“陆师爷，我跟你实说了吧，是陈大人让我来的，说你光看书面东西未必能了解太多，让我跟你讲讲那些相关的事。” 陆晃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所以呢，尚明并不是什么活神仙。 可是陈大人能够让尚明来，陆晃觉得陈大人了不起，这么快就将哪些人能做哪些事理清楚，陈大人之精明不用多废话了。 以后在陈大人手下做事，可得大兢兢业业的了。 陆晃心里如此对自己说道。 接下来尚明就切入了正题。 只听尚明说道：“陆师爷啊，咱们这南安城里最初其实有好几家的粮商，规模大小不一，后来呢，渐渐的就合并什么的，最后余下了三四家，但是规模最大的是两家，黄家与梁家。” 陆晃听了点头，这些他是从资料上已经了解的，现在可算是一种复习了吧。 尚明见陆晃点头，他继续说道：“这黄家呢，与梁家算是一种竞争对手吧，双方也算是实力相当的，你知道，如果是这么一种平衡状态，那么南安城的粮价就是稳定的。” 陆晃点头，表示自己是很明白这一点的。 就好像某一个市场，如果有两家实力相当，那么为了在竞争里占据优势，当然就会用价格这利器去让自己占有先机，那么具体到南安城的粮价上来，就可以很稳定的。 尚明又接了道：“但是两家这种平衡被打破，是因为有一个新的变化。” 哦，新的变化？听到尚明如此讲，陆晃倒是觉得十分的新奇了，只因为吧，之前的东西他大概都从书面材料上了解过的，但现在尚明嘴里所说的好像是很新鲜很新鲜的东西啊！ 尚明稍沉吟了一下才又说道：“其实呢，更加准确的说是出了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晃看着，他的眼里冒出了好奇的火花。 尚明自然是也看在自己眼里的，他很希望看到听者如此表情，他也是很喜欢这种表情出现的，这令得他心里有一种叫作成就感的东西吧！ 尚明接了道：“嗯，那是黄家的女婿，是二女婿，这人手段真的厉害，反正用了一些法子，将梁家给打压下去，黄家自从这女婿入门后，就朝上走。” 说到这儿，尚明他停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向屋梁处指了一指，很是形象的表达了黄家那种蒸蒸日上的样子。 比划完了又道：“梁家就朝下走了，当然黄家二女婿是使了一些非常规手段的，你懂得的。” 陆晃点头，明白尚明所说非常规手段，大概是见不得光的行径吧！ 陆晃忽然插话道：“所以现在黄家就成了一家独大之势么？” 尚明听了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本来很有实力的梁家现在已经变成跟其他几家小的几乎一样规模了。” 第一百零九章 尚明说话 听尚明说了这些，陆晃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如此说来，现在整个南安，主要粮食都把控在了那何家手里了。” 尚明点头道：“正是如此的啊。” 陆晃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他何家要囤粮卖高价，是不是也要有一个由头啊？” 以陆晃的经验来判断，如果制定高价，肯定得有一些理由，而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掩饰一些下面见不得台面的东西吧。 其实坏人做坏事也是一样的道理。 坏人总是会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最流行于坏人嘴巴里的大概就是那么一句话了：都是你们逼我的。 其言下之意是，如果你们不那么坏，你们不这么逼我，我就投桃报李，也不会那么坏的了。 这当然是强盗逻辑，可是坏人们就需要这么一种逻辑，实则是坏人也需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啊！ 尚明看了陆晃一眼。 他再一次那么深切的感受到，陆晃可跟过去的陆晃完全不一样了。 居然能够向自己提出这么有价值的问题，真真令得人刮目相看也！ 尚明点头道：“是的，当然有一个由头，办这种事没有由头不可能。” 尚明还补充了那么一句，补充得真的是一针见血啊：“陆小兄弟啊，你看那些个造反的都要说什么理由，他们是救济苍天什么的嘛。” 陆晃点头，表示了同意。 尚明这才接了前话说：“由头是在于现在官府要大规模筹集了军粮。” 陆晃听了皱皱眉头，因为对于历史知识很贫乏，尤其对这个世界历史知识的了解贫乏，所以陆晃听到军粮种种也不知道相关情况。 尚明他似乎看出来陆晃疑惑的表情了，于是他对陆晃道：“陆小兄弟啊，之所以要筹集军粮当然是为了打仗作准备。” 陆晃听了很是惊讶，要发动战争了么？ 西楚帝国跟谁要打仗了？ 陆晃自然是关心这件事儿的了，打仗，不光是将军与士兵，或者朝廷的事儿，对于普天下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会有重大影响的啊。 陆晃于是问尚明：“要打什么仗啊？” 尚明道：“咱们本国筹集军粮，当然是咱们要跟另一国作战，那一国是大燕，北方的大燕。” 陆晃听了有点儿惊讶，他很是斟酌了一下才道：“据我所知，自南北之争后，咱们西楚实力被大大的削弱了啊，怎么还想着要跟大燕一战呢？” 尚明摇头道：“虽然咱们西楚帝国是实力不济，但真谈到能够跟第一强国大燕为抗手的，也非咱们大楚无第二家可选了。” 好像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的。 陆晃没有发表意见，历史知识不足，让陆晃在这一方面说话是十分的谨慎的。 尚明又说道：“但是现在情形有变，年轻天子在成长，他有着自己的想法，新派的人都不愿意维持现在被大燕所压制的局面，他们希望能够改变现状啊。所以他们想打一仗的。” 陆晃听明白了，大燕现在压了大楚一头，以皇帝为首的新派急于改变国家的这一现状，而直接动用开武力去取得一场胜利，是这个时代扭转两国实力高下的最便捷最快的手段了。 简单粗暴而有效。 其实呢，陆晃觉得也不单单的在这个时代有用，放在任何时代战争都是改变世界大局的一个最重要最关键的要素了。 虽然和平人人都向望，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战争的存在总是有着其自身的合理性。 同时，战争也是有其自身的规律性的吧。 想了这么多，于是陆晃点点头道：“嗯，那么说起来，这是要打大仗了吧！” 想着对整个世界局势有重大变化，当然对于个人，比如自己也有影响的。 正所谓时代的一粒沙，落个人头上都是风暴啊。 但尚明却又是摇了一下头，他淡淡说道：“那也未必啊。” “可为什么呢，筹集军粮不就是为了打大仗的么？” 虽然陆晃并不太懂军事，但是军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打仗如果没有后勤粮草的补济，那不是在开玩笑么！ 尚明却道：“陆兄弟，你要注意了，我的措辞是新派想跟大燕干一场，可是旧派呢？以太后为首的一派，他们并没有那种想法，因为长阳一战，战况激烈，那一次的惨败可是令得整个咱们西楚的人记忆十分的深刻啊。” 长阳之战。 我的天，又出来了一个新词，而且还是新的历史名词。 这让陆晃当然立马就抓瞎了。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的冲动，很想着去问一下尚明，什么是“长阳之战”，听起来那一战楚国与大燕是打得很厉害的，楚国是大败了的，可是具体情形呢？ 但是陆晃吧，他话到了嘴边却又是即时的缩了回来。 只因为陆晃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这长阳之战如果很是如雷贯耳的话，会不会自己在尚明面前表现得那么一无所知的，显得自己很弱智的啊？ 陆晃想到这些，于是他放弃了问。 尚明又说道：“所以呢，战与不战之间，其实还有变数的。” 陆晃道：“所以现在大蓄军粮，只是一种准备，但未必真会两国交锋的。” 尚明点头道：“正是此理啊。” 陆晃又问：“何家有了这么一个由头，就可以借说是因为军粮而造成了粮食的紧张关系。然后他们暗中聚粮，从而造成粮食的短缺，对不对？” 尚明道：“是的，他们在全县高价收粮，南安城其他的几家粮食供应就很有限的，而他们的行动早就展开了，可以说是蓄谋已久的了。” 陆晃听尚明这么说，他完全的了解了。 这是什么节奏，这是要割韮菜的节奏啊！ 这何家人的心真黑，可是正如之前自己对陈大人讲的那个故事所讲述的道理一般，利润足够大，人的是非观念就变得十分淡薄了。 陆晃拿手指头轻轻的敲击着那桌面，尚明看着陆晃，忽然开口道：“陆兄弟，你有什么对策么？” 嗯，陆晃看了尚明一眼，尚大哥他这是在问自己解决囤粮价高的法子啊。 陆晃稍想了想，抛出了一个解决之道，陆晃说道：“可以霸王硬上弓么？” 陆晃的话说得那么的直截了当，尚明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了，他对陆晃道：“不可。” 陆晃其实也知道这么作不可行，如果可行的话，陈大人随便的下一道命令就成了，又何以那么郑重其事的将这件任务交给自己来完成的呢？ 那说明当然是有一定难度的。 但他这也可算是抛砖引玉吧，抛出来看尚明会有些什么话要说。 尚明现在说“不可”，在陆晃的承受范围之内，也在他的预想之内。 他看着尚明，当然是要等待对方的下文了。 只见尚明摇着头道：“那个呢，陆兄弟，咱们公家得讲一个字，那便是‘法’，人家何家做生意，高价收购是他的权利，再高价卖也是他自己定价的范围，咱们楚国并没有哪一条法令不准这么做，所以官府用直接强硬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尚明这么一说，陆晃立即便明白了，尚明的意思是，这在楚国属于市场行为，无法用行政的力量去干预。 所以，自己也得用市场的行为去将何家囤粮这一件事摆平的。 陆晃接下来又问了尚明一些情况，尚明自然是知无不讲。 最后，尚明在离开时对陆晃交待了一句：“何家那女二女婿，高乐，是你第一要紧对付之人！” 说罢尚明离去，干自己的事了。 陆晃坐在椅子上，他想了许多许多。 最先他回忆起跟陈大人在他房里交谈的情形，忽然问到了青十一，然后陈大人又蜻蜓点水的一笔带过了。 但是如果陆晃自己并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他觉得陈大人有些话没有说，只不知道那些话是针对自己的还是针对了青十一的。 还有就是，陈大人当面问自己如何看青十一，想来陈大人也必当青十一之面问她觉得自己又是什么样子的人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陆晃也不知道青十一她究竟会如何评价自己的。 陆晃甩甩头，将这些想法尽量简单化，他想囤粮的事陈大人只交给自己办，而不是再与捕快房的青十一联办，因为陈大人很清楚，这是专属于经济问题的，不需要用到什么武力的。 陆晃这么一想，心里觉得轻松一些，斗智嘛，想来应该是自己的长项了！ 到了休班时间，陆晃准时走出了衙门，他顿时觉得轻松，明天是放假的日子。 自己可以轻松一把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将公事都一一放空，等到一脚跨进了陆府的大门后，陆晃觉得人果真轻松起来，这才像逍逍遥遥小师爷嘛！ …… 双秀将晚饭盛上，陆晃吃得津津有味的，他对双秀说：“咱们明儿去一趟学堂吧！” 双秀“嗯”了一声。 她看着公子，那地方公子好像平时没什么兴趣的，现在公子好像对那地方有兴趣的啊。 双秀自然不知道陆晃心里的想法了，他是想着，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很重要，自己再忙也不能耽误了教育问题，所以明日正有空，正好走一遭。 第一百一十章 要去学堂 用完了晚饭，陆晃自己负手在院子里散步，也算是作为消食的一项运动了吧 而双秀呢，她自行收拾饭菜了，当然她也得用餐。 但没关系的，现在陆晃用不着双秀。 他在院子里的公孙树下转了两圈，忽然听到了树上有两只雀儿在啁啾。 陆晃凝目看过去，感觉不像乌鸦，只是这叫声，真的是难听啊！ 他一弯腰，随手从地上拾捡起了一个土坷垃，然后朝上那么一抛，当然，以陆晃的准头是不可能打中其中任何的一只鸟儿的。 ——对于此他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但是，也达到了他想达到的目的，那两只鸟儿受到了惊吓，一振翅，飞向了夜空，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陆晃看着两只鸟儿的鸟影，心里想着：嗯，我管你们两个叫得那么难听的小家伙飞出去哪儿的呢，只要不在我这狂叫那么难听，就跟我无关了！ 这叫什么来着：各人自赶树上鸟！ 陆晃扔完了小小土块，他目光从鸟儿那边重新回到了大树上，看之前两只鸟儿所呆过的地方。 心里不由得那么长长叹得一口气，哎呀，自己真的跟青十一比起来差太远了，如果此时青十一在场的话，她一定可以扔得很准的，一下将两只小鸟来一个“一石双鸟”。 嗯，不不不，陆晃觉得自己那么想都可算是太小瞧那青十一了，明明人家是可以用更加简单的法子去捉鸟嘛。 那就是轻轻一跃，身子十分轻巧的朝上一纵，然后探手得鸟，用什么词来形容呢，嗯，对，就用“探囊取物”这个成语来形容最为妥切的了！ 然后交给吴英，可以烤成美味鸟肉来吃。 唉，自己联想力也太过于旺盛了些，这都想了些什么啊，而且，自己才吃了晚餐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 陆晃想到青十一又想到了许盛，他觉得如果是许盛在，应该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儿的。 想到许盛，陆晃脑子里一个灵光，他决定了，明儿个去那学堂也应该将许盛带上的。 没有了两只十分讨厌的鸟儿怪叫，后来陆晃就散步散得很愉悦了。 差不多时间看着也足够了，陆晃这才选择回屋。 今儿个他有事要做的，而他要做的事可算是公事也算是私事——那最终就算是介于公私之间吧！ 原来陆晃这不白日从尚明那儿又知道了一个新名词，对的，历史新名词“长阳之战”么，现在他就想了解这方面的历史知识了。 打开相关书籍，很容易找到了这一场战役的记载，嗯，这么有名的战役不记载也说不过去的嘛。 从历史书上陆晃可以看明白，长阳这个地方其实是在北燕的地界，当然也没有深入到腹地那么的深。 就在双方边界朝里那么一些位置。 而长阳之战是北燕大将上演的一次诱敌深入的好戏。 按时间上来推算长阳之战当在西楚发生了南北之争之后才发生的。 陆晃看到这儿他停了下来。 他得先捋捋这时间线，看历史嘛，时间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因素了。 学校里考历史，都常常会考到时间，什么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陆晃看有的学者反对，他们的意思是，历史事件的时间发生在什么时候，太多记忆点了，学历史的人不必那么讲究，反正到时一查就知道了，花时间在上面甚是冤枉的吧。 可是陆晃对于这么一种观点他是不赞同的，他有着自己的想法与理念。 他觉得不是不重要，相反，是极其重要。 时间轴展开，才可以摸到历史的脉络，而记在大脑里才会形成思维的图像。 如果对于时间那么的模糊，还要靠去查书，那么就不可能在脑子里将整个历史事件给很好的串连起来了。 也在脑子里就不可能形成了种种思维导图的。 而思维导图，在陆晃的学习生涯里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被他称作“万图之王”也不为过的。 陆晃他坚信这么一点！ 如今陆晃将两者时间小小的进行了一番比较后，他得出了自己的初步结论，在南北之争后西楚已经实力大损了，紧接下来的长阳一战就是军事上面的惨败，可以视作是南北之争的后果间接的作用于长阳之战上面去了吧！ 这是陆晃的结论，他觉得这结论并不草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陆晃他继续看历史书上对长阳一战的描述。 嗯，那时，楚军被诱入了北燕国境，北燕采取的是示弱态势，楚军正好冒进上了当。 结果很悲惨，被人三面包了饺子，后面的粮草又供应不去上，所以呢，楚军最后的结果是全军覆灭了。 很惨，那一次楚军损失了二十万人。 陆晃看到这儿，有点儿感慨，如果军事上没有这么一次十分沉重的打击，可能西楚也不会走到今日这种田地吧。 老实说，他对于楚国还没有产生什么母国之感，但希望自己所在的国家强盛，那也让陆晃觉得有那种想法很自然的。 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陆晃将长阳之战看毕他不打算继续看了，只当消遣吧。 明儿个还要轮到自己休息呢，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得清明的人才配称作“逍遥小师爷”的，陆晃心里暗戳戳这么想着，然后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个灿烂的笑。 …… 熄灯上床，陆晃睡得踏实，只是在梦里他可真不踏实，梦到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了长阳大战之中一小兵，更加倒霉的是居然有十几个人追自己，自己大声想高呼：“我是小师爷，不是什么士兵，我没有杀伤力的，我是人畜无害的！”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喉咙里好像塞了团团的棉花，就是叫不出声来，只是有叫的动作，而不发声，那模样很搞笑。 可是梦里陆晃被惊出一声冷汗，他那儿还有什么笑的余力呀！拼命的逃跑吧！ 这一夜都睡成这样了，陆晃没能起得够早，是很正常的。 等他走出自家房门来到外面的时候，迎面而过来的双秀对他说道：“哎呀，公子你醒得太晚了，饭菜都凉了！” 陆晃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觉得人就是这样的，一旦放假了，好像容易松弛下来吧。 而且呢，他还做了恶梦的。 双秀那边又说道：“公子啊，因为我知道你今儿个不去衙门那边，所以呢我也没有主动叫你了。” 不主动叫是对的，因为睡觉做梦太累，相应延长一点儿睡眠时间，陆晃觉得那可算作是一种很好的补充的吧。 于是陆晃点点头对双秀说道：“好的，秀儿你且去将饭菜热热吧。” 双秀很脆声的说了一声：“好的。” 陆晃没等太长时间，双秀将重温的包子饭菜拿上来，陆晃吃得津津有味的。 他边吃时，他边吩咐了双秀道：“秀儿，你去找一下许盛。” 双秀应了一声没挪步：“公子，你找许盛来作什么？” 陆晃道：“咱们今天去学堂，我们两个之外，再带上个许盛。” 双秀听明白了，她允诺了一声，然后转身匆忙离去。 只是于路上双秀的心里十分的不解啊。 她觉得这是去池堂啊，那学堂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学习文化的地方，那儿的先生是文化人，学子也是文化人，嗯，至少可以算作是半个文化人吧，许盛是哪种出身呢，会不会吓着了学堂中文化人们啊。 双秀的这些个想法陆晃当然是不知道的了，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笑得打跌的，不为笑别的，只笑那双秀：这秀儿想得太多了些！ 陆晃让双秀叫许盛过来，三人一起去学堂，他当然不是心血来潮的，他有着自己个儿的想法的。 早饭吃罢，时间不早了，陆晃很快将自己准备好。 那边双秀叫来了许盛，许盛进来，陆晃直接对许盛说：“咱们今儿去学堂。” “去学堂啊？” 因为双秀去叫许盛时，并没有告诉他公子唤他作什么，所以许盛乍听陆晃这话他有点儿发怔的样子了。 许盛琢磨了一下，不知道去学堂自己能够做什么。 陆晃点头：“嗯啊。” 许盛当然接了要追问：“可是公子，我去那儿干什么呢？” 许盛进陆府以来也没有见公子安排他做什么，他整天就闲着。 嗯，其实也没有完全的闲着，也在勤奋的练武功，他还想着当时公子激励自己的话儿呢，如果苦练，可能有朝一日还可以找青十一硬刚一下的，如果到时能够侥幸打败了青十一的话，也可算作是一雪前耻了吧！ 想想那种报仇的场面，就很是让人热血沸腾的！ 陆晃看了许盛一眼，觉得牙齿有点儿菜末夹着，伸手弄掉了，他对那许盛简单说道：“现在不要问，到时你自然知道了。” 既然陆晃不告诉自己去干嘛，许盛也只好揣闷葫芦了。 …… 三人现在已经来到了学堂之外，许盛对学堂有些个敬畏的，因为他虽然武功高，但是文化并不太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学堂：学生菜单 古代的学堂吧，看起来安全系数还是蛮高的，也外面没有什么保安。 但门房还是有的，那一个老头见陆晃进来，他识得，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陆晃恭敬的行了一礼。陆晃微笑着回礼。 在陆晃跨进了学堂门槛之后，后面的双秀也紧接着迈步过了门槛。 但许盛没有动。他不动，他手里的三停大刀当然也就不动的了。 人与刀都不动如山。 陆晃他很快的便意识到这么一种异样了，同行三人少了一个，又不是行千军万马少一个，都少了三分之一，陆晃他能不察觉到的么！ 陆晃于是没有继续朝里走。 陆晃就站在门槛的里面不远处，他回头盯视着许盛，双秀的目光也回视了许盛。 可是许盛没有反应，但他人在动了，眼睛仰起头来，到处在找。 陆晃见许盛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的样子，他心里暗暗的觉得纳闷啊，于是他问道：“许盛啊，你在看什么的呢？” 许盛愣怔了一下方才回答说：“公子，我在看匾额。” “匾额？”陆晃本来后面还想着冲口而说，“什么匾额？” 但是他就是人聪明嘛，立即反应过来了，许盛应该是在说学堂的匾额。 陆晃耐心对许盛解释道：“没有匾额。” “啊，没有？”许盛觉得自己在瞎找了，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现在定定看着陆晃。 陆晃继续解释工作：“没有，这原来是王秀才的家宅改作的学堂，所以没有匾额的。” 许盛听了颌首，表示他听明白了。 只是见许盛这么一点头，陆晃心里那么一动，他心里蓦地升起了一个新鲜的想法来。 原来他想到的是，学堂应该有匾额的，那才显得正规嘛。 没有匾额，说出去都只能讲“陆家学堂”什么的，不太好听。 想到这么一点，于是陆晃扭头对双秀道：“秀儿啊。” “秀儿在。” “你帮忙我记个事儿啊。” “什么事？”双秀好奇的瞪大眼睛。 陆晃字斟句酌的道：“我觉得咱们学堂应该有一个匾额，也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所以我准备到时写一个送过来，你将此事记了，如果我忘记了，你可要提醒于我。” 原来是这个，双秀虽然本心里也没有太觉得有这么一个必要，但她还是使劲的点头，将公子的事都记在心间。 反正公子的事都是大事，一定要牢牢记得的嘛。 陆晃看着双秀笑了，双秀不知道公子为何会笑，她有点儿小发怔，问：“公子啊，你还有事？” 陆晃微笑摇头：“没有了。” 原来他心里在想，有一个贴身的丫环真的很方便，可能有多种用途的开发，比如现在的双秀，对于自己来说，是不是很像“记事本”，双秀是不是一个“移动的记事本”？ 而且这比自己带个什么本子与笔来记事都便宜了许多啊， 连写字的必要都没有了——虽然自己真的应该再多加把劲练字的呢。 陆晃想到这个，他才冲着双秀微笑的。 因为许盛这么一句话提醒了陆晃多一桩事，现在他看着许盛：“许盛啊。” “公子，我在呢。” 陆晃道：“你倒是进来啊，你不会露怯了吧！” 像对许盛说露怯不露怯这种话，陆晃在本来的想像里，蛮以为许盛会是这么一种反应的：就是双眼一瞪，脖子那么一梗。 只没想到，许盛的反应却是另外一样的。 许盛真的有点儿尴尬，他期期艾艾的说：“公子，我真的有点儿露怯啊。” 这么诚实么？ 而且，问题的关键是许盛他真的会露怯？ 一个可以跟青十一那么一个女大杀器硬刚的人（自己都不敢硬刚），会露怯，这是什么情况啊？ 陆晃笑起来，问许盛：“可是为什么啊，给我一个理由，先。” 许盛道：“因为过去我当小学生过，我成绩很差，没少被老师体罚啊。” 陆晃明白了。 原来许盛好歹也是上过学的，可能条件不太好吧，但不是重点，重点是被老师教训过，这学堂给许盛造成了多大的阴影面积了， 不知道跟青十一留给许盛的心理阴影面积比较起来，哪一个面积要更加大些？ 陆晃笑起来：“许盛啊，你想多了，现在学堂的老师又不是你过去的老师，你有什么可怕的呢？” 说到“怕”字了，江湖豪杰有点儿挂不住脸，许盛那么样子嗫嚅着道：“好的，好的，我不怕，这就进去了。” 双秀在里面冲着陆晃挤挤眼，她脸上也挂着显然的笑容，自己都不怕，自己可还是一个小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都不怕进学堂，可是偏偏古怪的是，许盛，这么一条纠纠好汉却怕进学堂。 还真的是应那么一句话啊：一物降一物的。 就跟那个什么卤水点豆腐，一样一样的。 许盛终于迈过了那一道学堂的门槛。 本来不甚高，可是许盛却是将自己的脚步抬得高高的，过一个学堂的门槛过得太郑重其事了吧！ 陆晃嘴角又不由得扯出一个微笑来。 双秀见了，她也笑。 那边门有人见了立即去通报了高执事，高执事听闻匆匆忙忙出来迎接。 对着陆晃一拱手：“公子来了，未曾迎接，失礼了！” 高执事这么客气，陆晃也连忙回礼。 双秀看看高执事又看看许盛，两个人对比反差极大，一个是文质彬彬的，另一个则是粗犷的。 高执事很快的也将目光投注在了许盛身上，此人还拿一柄大刀，这是什么意思？ 陆晃没有主动介绍，高执事却是忍不住的问了那么一句：“公子，这位是你的保镖么？” 保镖？ 陆晃听了笑起来，他对高执事道：“是，也不是。” 许盛如何定位，陆晃还没有最终设定，但是既然高执事又如此见问了，那么陆晃选择了暂且就这么说。 高执事有点儿不完全理解陆晃的话，但公子说了，他觉得人要有礼，于是对许盛抱拳：“许保镖好！” 对于这个新鲜的对自己的称呼，许盛闻言稍怔，但很快也抱刀还礼。 高执事也对双秀微笑表示打一个招呼，礼数很周到。 只是高执事从来没有见人抱刀还礼，他觉得挺那个——奇葩的。 高执事看着陆晃，微笑道：“公子啊，你来是……” 陆晃直接了当说了自己的来意：“高执事，我来看看学堂各方面的情况。” 嗯，高执事听明白了，这是公子视察来了。秒懂的高执事当然很自然的要又问了：“可是公子，你打算从哪儿先看呢？” 没等陆晃说话，高执事又抢先的说了：“是不是要先去看学生们呢？” 陆晃正要说什么，高执事补充了一句：“他们正在学习文章课。” 听这么说，陆晃沉吟了那么一下说道：“那么，咱们先不去打扰他们正常的教学了，不要影响课堂，课堂为大。” “那公子想着先去哪儿呢？”高执事投向了陆晃疑惑的目光。 陆晃笑道：“民以食为天，学生也是同样的，那么，咱们去学生食堂看一看吧。” 高执事听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于是高执事在前，陆晃双秀与许盛左右跟随着，向学生食堂而去。 只是陆晃一路看看左边双秀再看看右边许盛，自己有贴身女秘书再加保镖，这逍遥小师爷的派头可是不小的呢！ 想着这些个，陆晃的心里头不禁暗喜。 高执事的引导之下，三人很快的便来到了目的地。 也就是学生食堂。 这儿很简单的，几张长条桌子，还有小板凳。 学堂学生也不甚多，三十来个。 那边后厨在忙着，但陆晃这个就不怕打扰对方了，他直接提议去后厨，高执事当然又点头当先领路了。 现在高执事就是一个标准的引路党。 三个人进了后厨，里面的人正忙活着。 许盛大概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很新奇的左瞧右看，而他也很引人注目。 因为他那一柄新的大刀。 甚至有两个人在低声议论着：“你看那人拿好大一把刀来厨房，这是要干嘛呢？是要用来砍肉么？那也太夸张了吧！” 陆晃听见了，虽然那议论的两个人尽量的低声，可是陆晃他还是听到了。 陆晃心里真的觉得是哭笑不得的啊。 这是砍肉的刀么？ 这刀能砍肉的话，我跟你姓好不好啊！ 这是三停刀，陆晃很想普及一下兵器知识，但觉得这种场合就算了吧。 而这兵器知识，他也是从青十一那儿学过来的了。 陆晃看了一圈，跟高执事等人出来，随便找了一张条桌，四人围坐了下来。 陆晃看着高执事，他有最想问的东西。于是陆晃对高执事道：“那个执事啊，我想看看学生菜单。” 高执事嘴里答了一声“好”，然后他起身去取学生菜单。 陆晃知道的，这儿只供应午餐，早晚都学生在各自的家里解决。 陆晃心里是很好奇的，他就想着看看这个时代的小学生们究竟吃得如何，跟自己的那一个后世相较有什么相同与不同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二章 菜的问题 想到这儿，陆晃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小学生时代。 那时呢，自己在读于北城小学校四海分校区。 四海分校区有一项在本市是大大的有名，那不是它的学生成绩有多么的好，而是它的中午伙食开得十分的好。 所以呢，当陆晃跟他的同学们从四海分校毕业后，再聚在一块儿时，他们常常的，回忆得最多最幸福的话题便是学校的伙食了。 很是丰盛的伙食。 而造成的一个不良现象就是，他们小学里小胖子特别特别的多，于是乎他们四海小学又得了另外的一个别称，被人称作“小胖子学校”。 所以对于四海学校的风评其实可以很分作两派的。 家长派与学生派。 学生家长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是大帅哥便是大美女，身材管理当然在他们的眼中看来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多数的家长对四海学校不喜。 而学生们呢，觉得那儿就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此处天堂一定是各种解释词条里面最美好的那个意思了。 陆晃他想到了这一些，一边拿手指骨节轻敲着桌面，一边不由得莞尔一笑了。 双秀痴痴看着公子，目光一霎也不霎的。 而许盛那边呢，他游目四望，嘴里不时的发出来赞叹声：“好！” “好啊！” “真的是好！” 而许盛这多少显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的赞美之声引得先是双秀去看了他，然后也成功的将陆晃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是吸睛的赞叹声。 陆晃忍不住要问许盛了：“许盛啊，你这是在说什么好呢？” 许盛听公子问连忙回答说：“公子，我是觉得吧，这学堂真的是好，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吃饭的地方。” 陆晃一听许盛此话，就明白许盛的小学生时代一定是过得十分紧巴巴的，不像自己，那简直不是天天去学校上学，就感觉天天去学校吃自助餐的样子！ 反正高执事去取菜单还没有回来的，陆晃也就那么十分随意的问了许盛一句：“你们那时的学生食堂环境挺差的吧？” 许盛还未说话，却已经表情变得挺怪怪的了。 陆晃用一对好奇的目光打量对方。 只见许盛那么嘴唇轻轻的嗫嚅了几下，方才说道：“没有食堂。” 哦，陆晃搞明白了，这是一惨到底的节奏了，先别说食堂好不好的，根本就没有。 听到许盛如此回答，双秀的眼神是茫然的，因为她没有那种上学的经验，所以她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但是陆晃不一样，于是陆晃当下用抱有同情的目光看了看许盛。 许盛却又喃喃的说道：“那时呢，我吃得很是简单的，两个窝头，然后是就乡学里不要钱的热水，就是一顿了。” 陆晃心里一怔，看来许盛比之前想的还要惨啊。 但很快的许盛关于“惨 ”字的底线又很快的被刷新了。 只听得许盛他又说话了：“有时候，我还甚连至一个窝头都吃不上，就只好饿着。” 陆晃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许盛之前很低的悲惨底线就还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嗯，就发生在几秒钟前啊！ 还真的是，穷人的世界自己无法想像的困难，看起来，自己真的是命好啊！ 陆晃正在大大感慨自己的命好之时，那边高牧已经拿了学生菜单回转来了。 高执事手里拿是一张黄页纸，递过来陆晃瞧着时，上面是用细毛笔写就的菜谱。 “字是谁写的？”陆晃忽然问了一句。 高执事连忙回答道：“是我写的。” 看到这字，陆晃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看高牧这人。 所以呢，人常说字是敲门砖，此话不假的。 现在高执事这字写得可真的是漂亮的，字是行书体，还有一点儿那么小小的娟秀的意思。 反正陆晃看着很舒服，所以在他心里对高执事的印象分又高了一些。 而且，这字，陆晃比较了一下，应该比自己强啊。 当然，跟唐娇娇还是有肉眼可见的差距。 陆晃想了想，顺手将菜单递给了双秀看。 双秀是识好多字的，看这个应该没问题。 双秀看了，许盛也看，许盛也上过乡小的，看明白也没什么问题的。 陆晃这时对高执事说道：“高执事啊，我看了一下这菜单，嗯，菜品是丰盛的，基本算不错的。” 原来高执事拿来的是每五日的菜谱安排，陆晃仔细看了看，每一日都不一样，那说明是安排上用了心的。 现在陆晃要提意见先给总体的一个肯定，这是说话的一个小技巧而已。 高执事听陆晃这么说他心里果然有底了，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陆晃要说后面的话了，他道：“但是呢，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啊。” “但是”后面的话当然是更加有份量的了，当下高执事身体微微前倾，向陆晃表达出了一个很是强烈的信息，那便是：我在很认真很认真的听你讲事儿。 陆晃于是清清自己的喉咙道：“那个呢，我觉得每一日的菜品还是少了。” “少了？”高执事睁大了自己一对十分疑惑的眼睛来。 陆晃点点头：“是的，肯定是少了。”陆晃的态度很笃定的。 高执事连忙问道：“是品种还少了么？” 心里觉得疑惑，也觉得好像并不是那个样子的，不是之前公子还说丰盛的么？ 却听陆晃道：“我是说每天少了一点菜量，不是指整体的品种种类。” 嗯，陆晃这么一说，高执事也就完全明白过来了。 陆晃又道：“高执事你看啊，现在是两菜一汤几碗饭。菜呢，就是一荤一素，是不是？” 高执事听陆晃说得对，他当然就连连的点头了。 陆晃很快的接了又道：“可是我觉得，小孩子们是身体生长的好阶段，所以我的建议是得加一分荤菜，这个很重要的。” 加荤菜？ 高执事脸上露出了一种为难的表情。 这在陆晃的意料之内，于是他很爽快的道：“钱方面不是问题，我可以多划一些预算给到你这边。” 陆晃觉得自己说话真的是很霸气的，“钱不是问题”，这种话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说的！除了有钱有权人，还有暴发户，普通老百姓都不可能那么豪气的。 这话，可能会令得许盛心灵受到强而有力的震撼吧，陆晃心里想着，但却并没有去关注了许盛的表情如何。 不过呢，说了这话之后，陆晃注意到高执事的表情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高执事脸上好像还是流露出为难的样子啊。 陆晃心里觉得这不对啊，钱的问题都解决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障碍了。 陆晃不禁问道：“高执事，有什么具体困难，你且说来我听听。” 高执事想了一下，他那么字斟句酌的道：“嗯，公子呢，这并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 哦，陆晃明白了，好像其内还有隐情，所以呢，人有钱有时候有一个短处，觉得钱都可以杀神的，将其他的因素忽略掉了，其实，有时候，钱的确不是万能的，说这话的人也并不是那么矫情的。 只是，现在高执事不知道要讲些个什么的。 高执事犹豫了一下才道：“公子啊，你要知道这学堂虽然是咱们陆家为首，但是其他几家也有加入的，如果增加一笔伙食的费用，那么如何分摊是一个头痛的事。” 哦，陆晃明白了，加钱不是问题，可是分配下去容易彼此之间有异议的。 这是一个问题的。 这儿学生的家长都又多半是股东，是陆晃父亲的商人朋友，商人重利，相互计较也正常。 但是陆晃觉得跟自己所拥有的“家矿”来说，这是小钱，所以陆晃不需要太挣扎的，他很快的便有了自己的决断。 陆晃一挥手间，他显得并不豪迈的对高执事说道：“不必分摊，由我陆家全付！” 这话说出来后，就让人觉得倍加豪迈了。 高执事最先还听了有点儿发怔，他看着陆晃，下意识的说道：“可是公子啊，老爷他同意么？” 高执事说了这话后，轮到新一个人发怔了——陆晃。 陆晃很懵懂：“什么老爷，哪儿还有个老爷？” 高执事好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对陆晃尴尬的笑笑，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那个公子啊，你看我，还觉得是老爷在时，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现在是你完全做主了。” 陆晃笑着道：“嗯，以后你适应了就好。” 是要有一个适应过程，像李仙仙那边，不是对于公筷也适应了的么？！ 那么，好了，这个问题也算是转脚敲定了。 接下来陆晃很自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对，也是公筷问题了。 陆晃问高执事：“学生们用公筷执行得如何？” 高执事听了脸上现出一线苦色。 陆晃一见就先知此事恐怕进行得不太顺了。 陆晃向高执事投以询问的眼神，当然那意思是要对方详细说说用公筷具体的情形了。 高执事道：“大多数都执行得很不好，只有两个例外。” 听高执事如此说，陆晃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餐制度 陆晃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来，只因为他的心里明白，高执事所说的两个例外究竟是哪两个例外。 但是呢，陆晃他虽然知道是哪两个例外，他仍旧按照对话的习惯问了高执事：“是哪两个？” 高执事立即回答道：“陆梅与陆丁两个。” 果然不出陆晃之所料，正是陆梅与陆丁。 他们两个在陆府每一个都表现得像一个的优秀的公筷使用者，在学堂里当然也会表现不差的了！ 说到陆梅与陆丁的名字时，高执事的脸上也带着笑意，那自然也是一种赞许的意思了。 然后高执事又说到了其他学生在公筷上面的表现，他脸上表情自然又换了另外一种。 ——一种很无奈的表情。 只听高执事道：“其他的学生们呢，他们一开始就觉得公筷这根本就是一个玩具。有的学生拿它当武器去攻击别人，有的学生将公筷当作了私筷，还有些学生拿着公筷相互打闹……” 也没必再举更多的例子，高执事也不想再说那些个闹心的名场面了。 对于此一点，陆晃倒是很了解的，除了陆梅与陆丁之外，其他的学生回到家里用餐也没有用公筷的习惯，单独在学堂里要培养这么一个习惯是有一定难度系数的。 现在听高执事这么说陆晃点点头道：“嗯，看起来用公筷这件事执行得很不到位啊。” 的确，只有陆梅与陆丁两个优秀生，在几十个学生所占的比例太低太低，终究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高执事听陆晃这么说，他理解成公子是很不满意的，于是他连忙说道：“公子啊，我到时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搞一些什么奖惩的制度。” 陆晃听高执事这么说他笑了，跟自己之前在陆府所搞的那么一套是一样一样的。 当初对付最为难缠的李仙仙也用了惩罚制度。 ——用的具体法子就是减少李仙仙的每月之用度了。 但陆晃此时却不以为然，他对高执事道：“我觉得那还是不大好的。” 因为学堂的情形跟在家里还是大为不同的啊。 学堂里用餐时全是半大孩子们，都有着贪玩的天性，用公筷对他们来说是有点儿勉为其难了。 所以陆晃觉得问题不出在孩子们上，而是出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个制度再好，再去完善，但适用的对象如果有所偏差，那么也没有鸟用。 所以必须变换一种思路，而不是像高执事那样在一个方向上走到黑的。 其实，在陆晃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计较。 他决定玩一个大的。 既然公筷已经走到了死路，于学堂这种特殊场景来说，那么另外一个更好的选择就是分餐制了。 陆晃对高执事道：“嗯，那么咱们就取消了公筷吧！” 高执事忽然听到陆晃说这么一句话，这话也太显得突兀了吧，他当即张大了嘴巴。 看着高执事的大嘴巴，还听着厨房那边传过来的“况且况且”的切肉声，一旁的双秀觉得场面好生的怪异啊。 她看了一下，然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于是她起身去了，陆晃看着双秀的背影，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干什么，不过他也没有问。 陆晃笑眯眯道：“嗯，取消公筷吧。” 再说一遍，让高执事清楚他并没有听错的。 高执事完全没有跟得上陆晃这么一个急转弯的模式。 高执事还在发怔，他喃喃的道：“所有的努力，我是说咱们所有的努力都放弃了么？” 老实说，在高执事的眼里觉得挺可惜的。 之前他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用公筷的，一向就是每一个桌子上几个菜学生各自端碗正常吃那种，但陆晃指出后，他觉得这么做是卫生不少的。所以他现在听陆晃突如其来的宣布不继续公筷了，自然会觉得怪可惜的了。 双秀很快回来，原来拿了几个空杯子，然后她给每一个面前倒一杯水。 陆晃虽然对于双秀所做的这一切还是没有说一个字的评价，但是他显然是内心对双秀极为满意的，于是他对双秀展露了一个表示嘉许的微笑。 陆晃端起小水杯，自己喝了一口，说了一些话，是有点儿嘴干舌燥的意思了。 对面而坐的高执事也端起水杯小喝一口。 然后才想起对双秀说了一声“谢谢。” 心里觉得公子身边这小丫头挺明事的。 有眼力劲儿。 平时跟公子打交道也不多，好像对公子身边的丫头也没有什么太留意，现在才稍注意到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陆晃这才朝高执事解释说：“放弃不用公筷，但是绝对不意味着咱们要倒退到原来的那种随便自由吃的状态。” 陆晃的意思是不回到不用公筷很随便的那种状态。 高执事显然还没有完全能够理解陆晃的话。 于是陆晃继续为他指点迷津。 而且陆晃用了一种很生动形象的法子。 只见他将自己的杯子放在了高执事与自己的中间，然后示意双秀将她面前的杯子拿过来，双秀一怔，不太理解，但还是将自己面前杯子如公子示意那般推了过来。 陆晃又让许盛如此操作了。 现在手拿两个杯子一个杯子推到了自己杯子附近，然后另一个许盛的杯子也推过去。 陆晃再对高执事一笑：“就这样，要达到目的，有两种路线，不是非只有一种。” 表面是两个杯子可以以不一样的路线来到自己杯子的身边，但所包含的杯外之意高执事他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如此。” 公子是说要达到卫生的目的，不必一定死揪住了“公筷”这么一棵树。 但是在陆晃又重新还回两水杯过程里，高执事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陆晃已经在为他解惑了：“嗯，是这样的，咱们可以用分餐制。” 高执事没听过，下意识说了一句：“分餐制啊？” 陆晃给予了十分肯定的一个回答：“是的。” 然后他进一步向高执事解释，当然双秀与许盛也在一旁听着的。 只听陆晃说道：“就是各自饭菜一份。” 这解释还是显得太草率了，必须要更加进一步的说明。 陆晃又道：“就是每人一个餐盘子，然后可以装所有的饭菜汤于一体。” 许盛听了半天没有插话，现在他是见缝插针的道：“我懂了，就是将所有的饭菜与汤跟饭混一起，是不是？” 陆晃听了是哑然失笑：“当然不是了，如果那样，跟汤泡饭有什么区别？” 看着其他三人都没有头绪，陆晃两只手比划着道：“就是一个大木盘子，然后分格。” 想找纸笔，厨房这儿没有，陆晃灵机一动，决定就以手指蘸水来桌面上划出好了。 以手指去蘸了水，画了一个大的长方形的样子，再分格。 一个小长方形再加上三个小正方形，最后在左上角画了一个圆形。 光画出来高执事或者是双秀与许盛都看不甚明白的，陆晃当然要解解惑了。 他指着水画道：“最长的那一格盛饭，三个小正方形分别是两道荤菜与一道素菜，而圆形的——” 陆晃还没来得及说话，双秀就抢答了：“是放汤碗的地方。” 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胆了，作为一个奴才，能够这么自由的说话么？ 双秀很不好意思看陆晃，可是陆晃却是嘉许的笑着对自己点了一点头。 双秀的心安了，看起来公子对于自己的冒失之举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公子是一个心很宽大的人物啊。 好公子！好人物！ 陆晃这么说，当然众人一时就都全明白了。 高执事只余下唯一的一个此方面的问题了，他对陆晃说道：“公子啊，像这种你所说的分餐制的餐盘可能要专门制作的。” 这个问题陆晃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他轻松的道：“无妨，此事我来做。”画 一个图样，专门为这个分餐所用的去定制一下就成了，就用木作原料，还挺自然很绿色的嘛！ 陆晃就将使用公筷的事儿给解决了，再加上之前又解决了加一道荤菜的事儿，可算是作成了两件事儿。 因为手指已经蘸过了水不好再喝，双秀见状自然是十分乖巧的又去换了一杯了。 许盛他是一个江湖豪士，对于这种细节当然是不甚关注的。 高执事倒是一个细心的人，看到双秀这么到位的服伺，他觉得双秀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丫头。 陆晃他微笑着看着双秀，心里给了双秀一个大大的点赞，觉得双秀真的是丫头这个职业的所谓“天花板”了！ 陆晃对于学生食堂的视察工作差不多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他正要走起身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高牧道：“高执事，这菜单还有多余的么？” 高执事见陆晃作势要离开的样子，他也起身准备要离开了，突然见陆晃这么问，一时也没有能够完全反应过来公子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怔怔的问：“啊，有多份，公子你的意思是？” 迎着高执事探询的目光，陆晃笑笑道：“没什么，我想要一份。” 高执事不知道陆晃要这东西干嘛，但是他还是老实回答道：“公子，有的，当然有多的。” 说罢，他将菜单顺手递给了陆晃，陆晃也没有再多看一眼，他信手塞自己衣口袋了。 陆晃在前，三人在后，四人离开了食堂。 高执事引陆晃等人到自己的办公居所。 陆晃先坐后，他请高执事也坐了，而双秀与许盛则站在两旁。 陆晃觉得有手持三停刀的许盛在自己的一侧，那安全感还真的是要爆棚了啊！ 陆晃这么想着，他的眼睛就不免朝许盛那边多瞧上了几眼，可是陆晃心里突然“怦”了那么一声，因为他觉得，怎么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注意着打量了许盛许大保镖呢？ 他凝目看过去，是的，就是他现在目光投注之人，高牧高执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临时体育老师 在陆晃的仔细观察之下，他是看明白了，高执事的目光看那许盛，主要是在看许盛的刀而非人。 陆晃心里一动，莫非高执事对于许盛的兵刃有兴趣么？ 正在这儿琢磨着时，那边高执事已经先向陆晃开口说话了，他声音压得是低低的：“公子啊，这，嗯，你这位许保镖手里所执着的是什么武器啊？” 陆晃心里一乐，看起来这位学堂里的高执事，虽然人看起来是一个斯文人，内心对武学这些东西还是感兴趣的吧，可能高执事对于兵刃更加感觉到兴趣。 如果放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像“兵器知识”这种杂志一定会期期不落的买了的吧！ 现在听高执事这么问自己，陆晃很充满了知识感的回答道：“嗯，这刀叫作三停刀，为什么叫作三停刀呢，这里面可是有讲究的。” 反正都是自己曾经听青十一讲过的，现在不过是搬过来而已。 自己不生产讲话的内容，自己只是一个讲话内容的搬运工而已。 陆晃满以为高执事会继续问自己三停刀这么叫有什么来源，但是出乎陆晃的预料，高执事并没有。 高执事干咳了几声，好像稍带点儿不好意思的对陆晃道：“公子啊，你看这三停刀是不是不这么公然拿为好？” “什么意思啊？”嗯，高执事的话完全在陆晃的意料之外，所以他一时没听明白是正常的。 高执事声音低低的道：“公子，你要知道，这儿可是学堂啊，如果嗯这一位许保镖手拿这么一把大刀，怕吓坏了孩子们！” 陆晃一听，有点儿哑然失笑的意思了，之前自己猜想错了，原来高执事并不是对兵器有任何的兴趣，是担心这一点。 陆晃觉得自己是考虑得不太周到，他正沉吟间，那边高执事又说道：“公子啊，我看且请许保镖将这个什么三停刀暂且放在我这房间一隅里，等会儿走的时候再记得拿走，你看这么做可好？” 陆晃听了连忙点头：“甚好！甚好！” ——而且他觉得高执事对学生真的很是上心，应该得到额外的奖励的。 陆晃立即转头，将这一层意思径直对许盛讲了，许盛听公子说得有道理，许盛是连连点头，他也很是爽快的将自己这一柄轻易不离身的大刀给放在了指定的位置。 陆晃看着许盛去放大刀的背影，他忽然之间想起了一个事儿来，于是他现在扭头对高执事道：“高执事啊，我之前说过后体育老师的事儿，你可办妥了么？” 体育老师？ 高执事脸露尴尬道：“公子，你那一次是对我说过的，要进行体育活动倒是照你的吩咐去的安排下了，可是请什么体育老师的，我实在是不知道一位合格的体育老师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没有请这么一名老师的。” 陆晃点头也不再纠缠体育老师的事儿了，像想着这要求对于人家高执事也是比较难办的。 陆晃沉吟了一会儿再问高执事道：“那么，你是如何安排学生们的体育活动的呢？” 许盛在旁边都没听明白，什么叫体育活动啊？ 高执事见公子问，他连忙道：“公子，我们主要是安排了学生们跑步，其他什么的都没有考虑过。” 说到这儿高执事搓了搓手，据他去其他学堂考察时，也没见别的学堂搞什么体育活动的。 学堂里面就是教文化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体育活动都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高执事他只是因为听陆晃那一次甚是郑重的提到了这么一点，他才安排了一个跑步的时间。 高执事相信，相对于其他学堂来说，自己在这方面已经算是开了一个风气之先。 陆晃觉得只是天天跑步还是太单调了一些，他目光那么随意的一瞟，看到了许盛，正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听自己跟高执事对话的许盛。 看到了许盛，陆晃那么突然间灵机一动，招呼了许盛：“许盛啊，你觉得如果让你当一名体育老师，你可以么？” 许盛一听，还是很感脑袋一片茫然的。 他看着陆晃：“公子，什么叫体育？” “体育就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活动。”陆晃早知道许盛可能是会有此一问的，所以有了预判的他早就已经为许盛备好了标准答案。 许盛明白过来了：“既然是这个意思，那么体育老师就是教学生们锻炼的老师？” 陆晃点头：“嗯，你可以教他们拳术招法什么的。” 许盛一听陆晃这话他却是连连摆手道：“公子，公子，那可使不得的，万万使不得的。” 什么使不得啊？还万万使不得？ 陆晃多少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看着许盛。 许盛脸上带着一种很诚恳的表情对陆晃道：“公子，真的那不行，我觉得自己还没有达到收徒弟的份儿上。” 因为之前才输给过青十一，现在许盛是没有什么收徒的想法的。 一丁点儿也没有的。 陆晃听许盛这么说先是一怔，然后旋即他是哈哈大笑起来：“许盛啊许盛，不是让你收徒弟的啊！” 这许盛都想到哪儿去了！ 陆晃又说道：“嗯，不是让你收徒弟入门下，只是教教学生们粗浅的入门功夫，主要为健身之用。” 但陆晃也觉得许盛自己还大有用处，当一名体育老师有点儿屈才了，衡量之下于是他对许盛说：“你还是不当体育老师的好，但今天你来了，可以就是临时稍点拨学生们一下。” 听陆晃如此说，许盛是长吁一口气，轻松的点一点头。 因为他觉得公子后面的要求自己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前面的什么当“体育老师”云云，自己对于什么是体育老师还吃不透，那也太勉为其难了吧。 现在这么做，简单加轻松愉快的。 那厢高执事看看桌子上面的锥形沙漏，他对陆晃道：“公子，这上一节课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这就去让学生们去院坝处，请这一位许保镖指点他们一下锻炼之法吧！” 陆晃道：“很好，很好，那你先去吧。” 高执事拱手离开。 许盛还有点儿紧张，看着陆晃道：“有多少学生？” “三十来个的样子。”陆晃回答道，看得出来，许盛从来没有这么一种当着众人指导的教学经验，故而显得紧张。 此时陆晃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了一个人，那便是小赵馆长，小赵馆长这方面那是游刃有余的，虽然小赵馆长断不是许盛的敌手，没资格互为抗手，可是在教学经验方面，许盛得叫小赵馆长赵飞一声“祖师爷”了！ 所以呢，人得看全面，赵飞，自己这个一直还没有能够结得下把子的人，也是有着自身的可取之处的嘛！ 许盛此时嘴唇有些个嗫嚅的道：“公子，你看我等会儿都教什么好啊，可别误人子弟了。” 陆晃需要给对方打打气，于是他对许盛道：“许盛啊，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你是有真功夫的，如果你没有我也不会那么诚恳的邀请你入我陆府。” 说到这儿，稍顿他又笑眯眯接道：“你得相信我这堂堂逍遥小师爷的名头。” 逍遥小师爷？ 双秀一边听了眼睛瞪得老大，何时公子又自加了如此一个头衔啊？ 像“逍遥”这种名目吧，加在小师爷头上很合适的。 其实，说老实话，双秀她当真也不太明白什么叫“逍遥”，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的尼？ 在双秀的芳心里面，她总是会觉得陆晃公子，咱们家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公子，所以加上什么头衔都有是很妙的。 也都可算是相得益彰的。 双秀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陆晃的鼓励应该对许盛有帮助的，许盛双拳那么紧紧捏了一下，好像他立时便变得多了几分的自信一般。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一种熟悉的感觉在陆晃的心里是油然而生。 高执事很快回来了，他对众人道：“学生们都集中起来了，咱们这就去吧。” 于是陆晃带领下，四个人也径直来到了院坝。 这可算作是一个小小的操场吧。 陆晃走到操场上时，陆梅与陆丁当然都看到了，他们都叫了起来：“大哥哥！” 陆晃微笑示意，表示看见了，但现在不能说家长里短，他有正事要做，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去回应了弟妹们。 陆晃回头对许盛点点头，然后他清清嗓子道：“嗯，今天呢，我特意带了一名武功高手来，这一位是姓许的高手，他叫许盛！” 许盛拱手，听公子如此抬举自己，他心里觉得很感激，当然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是充满了骄傲之情的。 但是，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那么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是别人是陆丁。 自己的弟弟。 陆丁在大声的问：“这位高手他是叫什么名字的呢？” 陆梅倒是没有说一个字的，但是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晃看着弟弟，忽然间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妙啊，可是为何不妙他却是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是有实力的！ 虽然现在陆晃具有十分敏锐的第六感，可是他却什么也干不了，之前已经当众宣布了许盛的真名，现在也不可能改弦易辙了吧。 ——再弄个假名或者是艺名，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也没跟许盛本尊商量，自己也不可那么贸然的去做啊！ 不，不，不，陆晃的脑子毕竟是转得不慢的，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干的。 他很快的便有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为了避开那莫名的危险，自己权当听不见也看不见好了。 然后，陆晃就清清自己的喉咙道：“嗯，这位高手等会儿给你们先表演一下，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作真正的……” 可是陆晃的语速虽然已经十分快了，但他还是没有能将完整的话儿给讲完，还是被人所打断了，打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弟陆丁。 陆晃真的很想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或者是看见，可是陆丁手伸得那么长，声音又那么响，全场其他的小朋友都目光齐刷刷现在投注在陆丁身上，见此状，陆晃心里不由得那么“咯噔”了一下。 他明白的了，现在自己既不能当作没有看见也不能当作没有听见，自己不可能当聋子或者是瞎子了！ 陆晃只好笑眯眯看着陆丁：“你有什么话要说？” 陆丁道：“大哥哥，我就想问他是叫许盛么？” 陆晃一听陆丁这么说，心里又那么“腾”的跳了一下，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是硬着头皮回答了：“是的，他叫许盛。” 不能说假名，只能说真名。 果然陆丁听了小脸就变了一变，他大声道：“这个许盛我知道他，他并不是什么大侠客！” 陆丁这么一说，其他小朋友都炸开了。 陆晃心知不妙，现在当然他也明白了之前为什么自己的第六感觉那么的不好，不好就在这儿的。 是的，问题就出在这儿了，之前在夜里，他是讲过自己去梁村的故事的。 当着陆梅陆丁，当然还有双秀，他都讲过的。 双秀是知事的，所以她不会提出什么异议。 可是陆梅跟陆丁不一样。 尤其是陆丁，他最小了，还是一个男孩子。 陆晃正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那边陆丁又在说话了：“我知道许盛他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坏人，而且，他被人打败过！” 陆晃觉得陆丁的话真的多，好像比平时都多，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多话呢！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人，陆晃很想去捂住了陆丁的嘴巴，可是现在，自己当然不可能去那么做的了。 陆晃脑子又高速的旋转起来。 他没有去正眼看许盛，可是他即便没有正眼看许盛，也完全了解许盛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沮丧吧，而且，唔，应该很尴尬的。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遇到陆丁这么一个熊孩子，自己也会很沮丧与尴尬的吧！ 陆晃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可以想到一个法子的，那便是他完全可以说“许盛”只是偶然的同名同姓而已。 这么说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毛病的，因为陆丁只是在故事里听过许盛而并没有亲眼见过的，包括陆梅也应该是这么一个情况。 可是陆晃只是那么一顿间，他便放弃了自己的这么一个想法，只因为他觉得这么做不好。 在撒谎啊，在陆晃一向的认识里，成人世界是可以撒谎的，有时候你也不得不撒谎，因为成人世界是很复杂的，有许多的特殊场景让你撒谎。——甚至可以说，那种特殊场景下，别人都认为你应该撒谎，如果你不撒谎的话，反而是你的错。 成人世界就是那么的微妙了。 可是在儿童世界里，陆晃觉得撒谎始终不是很不好的事一件事儿，他也不想给弟妹们树立那么一个不良的形象：自己的大哥爱撒谎。 所以陆晃并没有选择那么说。 陆晃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嗯，英雄不问出身！那个大英雄，他们的过去都不重要的！” 孩子们倒懂不懂的，陆晃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将孩子们糊弄过去——嗯，也不叫糊弄吧，就是将此事一笔带过。 结果好像还成，因为自己说话的语气诚恳的缘故吧，孩子们，包括陆丁都没有再纠缠了。 陆晃心里松了那么一下，可是陆丁却又发话了：“大哥哥，可是他被那个，那个叫什么的给打败了！” 嗯，陆晃听了陆丁这句话，他才明白自己大概是轻松得太早了一些吧！ 陆丁毕竟年纪小，记不太起青十一的名字了。 但是不要紧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那夜故事倾听者——陆梅。 于是陆梅举手补充说：“我知道，她叫青十一，是一个捕快头儿。” 听了其姐姐的补充，陆丁的眼睛立即便亮了那么一亮，然后他冲着陆晃点点头，表情很是笃定的说道：“是的，就是青十一，还是一个捕快头儿，她打败了许盛。” 陆晃当然明白，在小小的陆丁心里，觉得一个被打败过的人也就很不光彩，算不得高手了。 在小孩子眼里，高手或者大侠都应该是全无败绩的。 陆晃觉得平时话没那么多的陆梅儿也多起来了，他不满的瞪了陆梅一眼。 嗯，这两个弟弟妹妹啊，老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啊，本来挺顺的一件事儿，怎么就被搞得那么的磕磕绊绊了呢。 这完全在陆晃的意料之外了。 陆晃现在终于忍不住的去回头瞧了许盛一眼，果然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显然被青十一打败的事实被人重新提出来，哪怕是一个小孩子，那么当面提出来，也令他十分尴尬了。 余光中见双秀也是脸色紧张。 只有一旁的高执事看见有问题了，可是他却浑然不解，只不知道问题究竟是出在哪一个地方。 所以呢，他只是双手垂在了府绸衣服的两侧，一语不发。 因为他完全不知内情嘛。 陆晃定定神道：“那个，被人打败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强如赵大侠也被人打败过，那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陆晃拿赵大侠来作比方，效果不见好，因为孩子们对于赵大侠的名头不太知晓。 很正常，孩子们他们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 陆晃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缠了，让许盛露一手是化解目前尴尬场景的最好最有效手段！ 于是陆晃不再多说什么，回头看着许盛道：“许盛，你给他们表演一下吧！” 许盛立即点头。 表演起来再说，这么站着，许盛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尴尬了！ 只见许盛想了一想，他走到了一颗树旁，一弯腰，从树下拿起了一小块的砖头。 这砖头不知是谁弃在这儿的。 许盛然后是返身走回来，他深深吸了那么一口气。 许盛手里拿了砖头，对着众位小朋友晃了那么一晃，然后他开声吐气，一声大喝，右手拿紧了砖头，左手一个手刀劈将下去，手刀到处，立即那砖头被劈下了一块儿！ 陆晃见状连忙是鼓掌叫好，双秀也紧紧追随了公子的脚步，她也是大声喝彩。 一旁的高执事看得也很咋舌。 小学生们就更不用多说了，都跟炸了锅一样。 但是陆晃的目光很是不经意的扫过一众古代小学生，他忽然间看到了陆丁的的表情，小表情好像有点儿不以为意，跟他身边的陆梅比起来，这一个是兴奋的大众的，一个是太不屑的小众脸啊！ 为什么陆晃现在心里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呢，就跟个爬山虎一般。 只听陆丁高声叫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陆晃看着陆丁，尽力克制住自己的不爽：“你又看出什么问题来了，这哪儿有问题啊？” 如果是换一个成年人，比较有眼力劲儿的，能看到风向的，比如双秀吧，就很可能明白陆晃的意思了，就乖巧的那么闭嘴不说了， 可是陆丁显然是没有达到那么乖巧的地步。 他根本不管陆晃的表情与什么语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吧，这砖头啊，它是假的一块！” 假的！ 小学生们听小陆丁如此说，他们又那么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了。 陆晃觉得三弟有独立的思想性，能够卓尔不群当然是好的，可是如果太过于 特立独行的话，恐怕也未必是好事儿吧。 陆晃眼见得许盛本来露出这么一手很骄傲的，现在听陆丁这熊孩子这么一说吧，许盛可又有点儿沮丧了。 陆晃当然要为许盛打圆场了，他示意许盛将手里残砖递给了自己。 许盛稍怔后就那么做了。 陆晃脸上带着温和而耐心的笑容，他对孩子们说道：“这块砖头绝对是真的，如假包换！” 说完此话，陆晃自己也不禁的笑出了声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说太像是一个搞推销的人士了。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重点，重点还在于自己的解释工作上面。 陆晃将手里的砖头那么晃了一晃，然后他伸出自己的手去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许盛可上树 陆晃本来很想一手刀就砍下去的，可是事到临头他又不免有点儿犹豫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猛砍下去，自己会受伤的！ 自己可没有练过许盛所练习过后的功夫啊！自己也不是什么硬手的啊！ 这是陆晃心里真实的担心了，可是事到如今，好像也只能是那么硬着头皮上了，如果不上的话，那这场面简直就无可收拾了嘛！ 陆晃正如此琢磨着时，身后的双秀忽然伸出手来拉了拉陆晃的衣角。 什么事啊？ 双秀为何要拉自己的衣角呢？ 陆晃很是疑惑的回转头来，只见双秀她将自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道：“公子啊，我来代替你吧？” “你代替我什么啊？”陆晃问。 双秀表情坚毅，语气也十分笃定的道：“公子，你且让我来试一下吧！” 陆晃一听双秀此话，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双秀这是看出自己的心思了，知道自己这一下手刀肯定会受罪的，她就勇敢的站了出来。 陆晃那一瞬间，因为心灵受到的震撼吧，他的眼睛甚至都有点儿不为人知的湿润了。 这双秀丫头可真心是为了自己好啊！ 的确，这么贸然手刀下去自己会痛的，可是双秀她也会痛的嘛，而且她那么一对小手会更加痛的，她却愿意代替自己受痛。 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精神太感人。 但陆晃绝对不可能让双秀代替自己的，真那样，自己也太灰孙子了吧！ 于是陆晃迎了双秀的目光，他同样的表情坚毅语气笃定的道：“不，绝对不。” 然后他毅然决然的一个转身，看了一众小学生们，他大声说道：“你们且看好了！” 说罢，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来，一个手刀下去，砍在砖头上面，陆晃心里痛得要喊娘，但是他强行忍住了，如果喊了，太失面子了吧！ 陆晃砍完这一手刀之后，他将自己的手拿了起来，已经红了，差不多快要肿了的节奏。 他将这“成果”展示给小学生们看，一边展示着，一边还解释：“你们看你们看，我尽了全力去砍这么一下，手都成这幅模样儿了，你们觉得这砖还可能是假的么！” 嘴上说着，他的心里却是在滴着血的：我可为了证明这砖非假，可是拼了自己的老命啊！ 其他小学生好像都纷纷的点了头，那便表示对于陆晃话的认同。 可是还是有那么一个不太信邪的小家伙。 没错，说的就是陆丁。 陆丁撇撇嘴，好像挺不以为然的样子。 陆晃很想当没有看见陆陆丁，如果陆丁只是那么撇撇自己的小嘴巴而不说话的话，陆晃就准备将其当空气了。 可是陆丁不想当空气啊，他主动站了出来：“我来试试！” 陆晃不想陆丁试，怕他弄痛了自己，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下又不好太过于强制去阻挡的，因为那样可能陆丁一扇动吧，再加上其他小学生那么跟着起哄，许盛的英名就毁于小学堂中了。 ——而且在陆晃的印象里，小学生是特别爱起哄的。 陆晃只好让陆丁一试，他将砖头递给了陆丁。 陆丁接过来，他人一手拿砖，另一手作势朝下一劈，之前还学了许盛那么开声吐气的。 这一小手刀下去，看得出来他是很使力的，所以一刀下去，砖头被砍落地上不提，他自己也痛得捂了小手在那儿痛得呲牙。 这无疑可证明了砖头的真伪，只是陆晃觉得陆丁付出的代价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儿，他内心里是很替这三弟着急的。 看陆丁那么痛得跳脚，小学生们发出了善意的哄笑来。就在这个时刻，忽然间有什么东西朝陆晃直飞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 现在的陆晃已经有了江湖上的感觉，也就是说那一种敏感度了，他立即闪身而过，然后随手那么的一挥，还真的是特别特别的巧啊，居然一下就将那飞来之物给挡住了。 ——陆晃对自己的身手是蛮满意的。 然后那物冲天朝上一飞，陆晃展眼一看，他现在才看明白过来了。 是一个小皮球。 应该是那些小学生们在大笑的当儿，哪一个学生一兴奋，将手里的皮球那么随意一扬，朝自己直飞了过来，然后自己当是什么偷袭的暗器，就伸手挡了那么一下。 现在因为经过了自己的这么一挡吧，那皮球改变了原来的行动路线，现在朝那一颗树飞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正好夹在了两根树枝之间。 此时一个小学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小球，我的小球！” 他这么尖着嗓子一叫，其他人的目光纷纷就从陆丁那儿移开来了，都投注到了那一颗树上，去瞧那一个小皮球。 高执事见状皱了皱眉，树很高，恐怕得爬上树身去拿了吧。 陆晃看着那大树上面的小皮球，忽然间他却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后转头看着许盛，还对许盛努了一下嘴巴。 许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陆晃一直发着怔。 陆晃将嘴巴努得更加的厉害了，还直接对许盛说道：“许盛啊，现在看你的了！” “看我什么啊！”许盛还是如堕五里雾中的模样啊。 陆晃心想你这不是摆明的事儿嘛，非要我说破么。 只是看许盛如今还是那么一幅迷迷瞪瞪的模样瞧了自己，陆晃只好开口对其道：“许盛啊，你现在可以去拿球，顺便展示一下你的轻功了。” 说到这儿陆晃拿眼直瞧许盛。 许盛终于算是恍然大悟了。 他连连点头，然后来到了大树之下。 陆晃从来也没有见过许盛施展什么轻功，现在看着许盛，他不由得联想起雷虎来，也就是自己府上的雷丁长，他可是很笨拙的上墙啊，这树不矮，许盛可别辜负我的期望。 此时有一个很惯于爬树的小孩子已经那么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对大家说：“我可以上树去拿小皮球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来对于自己的爬树冠军实力是十分的有自信且骄傲的。 许盛咧嘴那边一乐道：“孩子，你且先让一让，我来取！” 那小孩子显然没有完全的明白许盛的意思，他看着许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道：“你也会爬树？” 然后他再补充了那么一句：“而且你爬得比我还快还好的么？” 许盛又是裂嘴那么一笑，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对方的话儿，那边陆晃却是抢先替许盛回答了。 只听得陆晃对那会爬树的小孩子道：“孩子啊，这一位许高手他可能不太会爬树的，但是不要紧，他会另外一样更加厉害的本领。” “什么本领呀？”那孩子很好奇。 陆晃沉吟了一下说：“你爬树像猫，也就是说你会猫一样的本领，但是他会鸟儿一样的本领。” 那孩子听了陆晃的话，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是“鸟的本领”，那边许盛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他深深那么吸得一口气，也没有其他什么的大动作，身形就直直向上一拔，然后就“嗖”的一下来到了大树之上。 这整个过程陆晃眼睛都不带眨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自己不会轻功的缘故，所以他对于会轻功的人一向都是很佩服的。 陆晃看许盛上树与青十一上树，两相对比，两人都轻松。 其实许盛自觉跟青十一相比的话，是不如她轻功好的。 可是在陆晃在这门外汉看起来，他也分不清高下，至少单这一下高下难辨的。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青十一上树的姿势比许盛好看，而且也显得更加的轻盈。 ——但这说不上高下之分，只是样子好看而已。 就像是花架子一般，花样多但未必实用。 当然了，这儿陆晃也不是在说青十一是花架子的。 毕竟，青十一能上树，不但能上树还能上神虎，那些可都属于硬功夫的啊！ 果然一切的效果都在陆晃之前的预料之内。 许盛现在他露了这么一手，引得那些小朋友都连声惊呼，有人带头，大伙儿都鼓起掌来了。 但这不是陆晃目光重点所要投注的地方了，他目光所要投注的是另外的一处。 对的，他在找陆丁，陆丁这一段表现太轴了，陆晃觉得拿捏得住了陆丁才算得是拿捏了整个场面。 一看到陆丁的样子，陆晃这边心里终于是长长的松了那么一口气。 不为别的，只为现在陆丁也在为许盛而无比热烈的鼓掌了。 许盛上树，施展轻功，这是货真价实的存在，没人敢再挑毛病的。 小孩子，忘性大，已经将许盛被青十一打败过的事忘远了。 现在小孩子们看许盛的目光都是十分崇拜的。 许盛轻舒猿臂，一下就十分之轻巧的将树枝间所夹着的那一个小皮球给取出来了。 然后一手拿球，轻松落地，甚至落地声音都没有如何发出来。 很高明了，陆晃觉得就单凭许盛露出轻功这一手，雷丁长就是骑了八匹马也追赶不上的啊。 许盛将小皮球还给了那个乱扔球的孩子。 那孩子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十分幸福的光芒来。 陆晃看在眼里，他很明白小孩子现在的心里状况，大概那小孩子觉得是从一位大英雄手里接过去自己小皮球的吧， 如果他懂什么叫签名的话，没准还会让许盛签个名在小皮球上面的呢！ 陆晃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切，他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清风拂体，这人世间真的很美好的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刀来矣！ 陆晃凝目四看，他发觉心情好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 所有的小学生们心情都挺好的，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边高执事也是含笑，那么微微的点头，很显然的，他对于自己的“许大保镖”身手是很佩服的。 手下的一个保镖显出真本领来，作为被保护的对象，也是觉得脸上倍有面子的嘛！ 还有就是双秀，她也是脸上带着微笑的。 当然了，看起来心情最好的那一位无疑还是许盛了。因为他现在简直就可以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便是“容光焕发”了！ 许盛现在迎着一对对十分崇拜的小目光，他当然是要真趁热打铁了，哦，不，现在他是趁热打拳！ 许盛让大伙儿给他空了一个大圈子出来，然后他暴喝一声，身形转动，一路拳打下为来，端的是虎虎生威，当然又博得了现场小观众们的热烈喝彩。 这算是成了吧！ 陆晃嘴角带笑的看着许盛打拳，忽然间他灵机一动，效果这么好，那何不来一个锦上添花的呢？ 陆晃立即朝双秀招手。 双秀一时没有理睬到陆晃，她被许盛的拳法所迷惑住了一般，现在她一对美丽的眼睛珠子瞪得那么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陆晃又叫了一声：“秀儿！” 居然还是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与见到她的反应。 陆晃觉得这情形真的是很少见的啊，依他之前的经验，双秀都是一个极其尽责的丫头，一颗心都放在自己这年轻老板身上啊，怎么现在双秀好像变得都不那么像双秀的了呢？ 其实，陆晃不知道，双秀现在心里想的却还是她家公子。 只是双秀在想：许盛武功很好，可惜了，我没有会武功。 如果我会武功，还像许盛这么好的话，那可以完美保护公子的吧！ 当然了双秀的这些个小心思陆晃是完全不知道的。 待陆晃叫了双秀第三遍的时候双秀才反应过来，她回头看陆晃，问了一句：“公子，你叫我的吧？” 陆晃笑起来：“秀儿，当然我是叫你了，此间难道还有另外的一个秀儿么？” 双秀不好意思的跑了过来，问：“公子什么事啊？” 陆晃附耳在双秀耳朵边一说，双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她一个扭身，离开了这热闹的操场。 陆晃眼见着双秀离开，他很快的便将自己的视线从双秀的身后收了回来。 现在他还是在看许盛。 许盛一套拳已经打完了，但是小观众们完全没有看过瘾的，包括陆丁陆梅在内，他们一致强烈要求再打一套。 许盛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热烈的待遇，他很兴奋，于是在盛情难却之下，他便又是打了新的一套拳，这一回打的是醉拳，看着东倒西歪，但是像一个不倒翁似的就不倒，看得小学生们真的是如醉如痴的啊！ 看着这场景，陆晃忽然联想到另外的一个场景了。 那便是那一回自己打拳，双秀说自己打得真好，因为喝酒打拳而不倒！ 这么歪的理由。 现在看许盛打拳，陆晃觉得不但雷虎骑八匹马依旧是赶不上的，而自己的呢，骑更多的马也不成。 自己跟雷虎还有某种距离的呢——对于这一点嘛，陆晃他倒还是有着那一份自知之明的。 陆晃心里正自琢磨着这些个的时候，那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 不是双秀回来了，双秀没有那么快法，走过来的是高执事。 高执事脸上带着笑意，他是笑眯眯的对陆晃道：“公子，你这位许保镖可是有真功夫的啊！” 陆晃听高执事这么说，他稍怔一怔然后也嘴角含笑道：“高执事啊，你难道也会武？” 不知道高执事会不会武，看着不像，但是有些江湖大侠不也是人生得很斯文，但实际是一位不显山露水的高手啊。 这种情形并不鲜见的。 所以现在陆晃他才有此一问的。 高执事见陆晃如此问，他是连连摇头道：“哪儿，哪儿，我不会武功的。” 高执事既然这么说，就封杀了他是一名暗伏武林高手的可能性，那么陆晃就好奇了：“高执事，你不会武功，那你如何看得出来许盛武功很好的呢？” 高执事微笑着道：“这个容易看得出来的呀，看他一招一式，很有法度的，而且出拳有力度，虎虎生风。” 陆晃听高执事这么说他又不禁笑了起来，不管高执事这门外汉说得对与不对，但是陆晃有一点他是完全可以确定的，那便是，高执事的眼光要比双秀好一上一些的，双秀的标准也实在可说是太低太低了吧，她的标准就是：打拳而不倒，是为好拳！ 这个标准在陆晃的眼里已经可算是低得没有任何的下限了。 如果真有下限就是：没伤了自己算好拳！ 现在高执事见陆晃脸上微笑着，他下意识的问陆晃：“怎么，公子，我说得不对么？” 陆晃笑着道：“很对，很对的。” 两人说说笑笑间，那边许盛的拳已经打完了。 打得挺卖力，开始用手拭汗。 接下来要干什么，许盛开始看陆晃。 陆晃朝某一个方向看过去，没见有人，他回头对许盛说：“你先休息一下吧。” 那些小学生们可没有闲着，开始按照脑子里的残留画面，学了许盛的样子，有的一个人打模仿拳，有的则两人互相“切磋”起来了。 一时操场上是堆满了那么多的欢声笑语。 陆晃看了对高执事说：“你看孩子们是多么的快乐啊！” 高执事点头：“是啊，他们很快乐。” 心里对陆晃有了佩服之意，觉得陆晃加入体育什么的是一个好的想法，孩子们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的，别老是读书读书什么的。 陆晃心里此时跟高执事是同样的想法：“这才是古代小学生应该有的娱乐方式嘛！” 陆晃说着话又朝高执事办公地方那个方向看。 高执事觉得纳闷啊，陆晃公子这是在看什么呢？ 他下意识的也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很快的，他看到了答案。 有一个小小的俏影从那边浮现出来了。 是双秀丫环。 她正自吃力的拖了一柄大刀。 高执事这下全看明白了，原来是双秀姑娘去拿许盛的三停刀去了。 陆晃当然也几乎跟高执事同时看到了双秀。 见双秀越走越近，他心里真是直乐啊。 本来自己之前附了双秀耳朵所吩咐的是让她去“拿”许盛的大刀，可是没想到的是，却是“拖”，嗯，也是自己考虑不甚周到的缘故吧，没曾考虑到双秀个小力气弱身子又不稳健，所以她要拿是拿不了的，现在对于甚为沉重的三停大刀，她也只能是很艰难的“拖”来而已。 陆晃连忙迎上去，帮了双秀一把，见双秀额头出汗，便关心道：“你先擦擦汗吧！” 双秀道：“先将刀拖拢再擦汗不迟。” 她还挺是尽职的。 陆晃笑道：“已经完全你的任务了，你先歇手休息吧，后面的交给我了。”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才停了手，并抬起自己的手来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心想许盛力气可真大啊，这刀好沉足有二三十斤吧，可他居然能使动。 ——双秀她自是不知道的，使三停刀的人本来就要求膂力强大的，如果没有强大的膂力作支撑，也不敢轻易的去选择这么一件武器的吧！ 十八般兵器，挑选哪一个不好的呢，又不是非选择这一样的！ 陆晃这边接力了双秀的三停刀，他对着正在休息的许盛招了一下手。许盛立即便看见了，他大步如流星一般的走拢过来。 问道：“公子，何事？” 他当然已经看到自己的三停刀已经拿来了，他内心里还在纳闷着呢，之前说是放在那儿不露面为好，因为原因是极简单的嘛，就是怕吓着了小孩子们。 刀，是不祥的凶器。 可是现在怎么好好的又拿出来了呢？ 是以，现在许盛才那么好奇的盯着陆晃。 陆晃笑道：“许盛啊，你可以再演练一下大刀的。” 许盛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公子这是让自己要锦上添花，再耍一路刀法，以博得一个满堂彩啊！ 既然明白了陆公子的想法，于是许盛一伸手，准备过来取三停大刀了。 可是陆晃却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许盛可就不太明白了，看着陆晃，心想不是你要我耍刀的么，怎么你又突然间变卦了呢？ 陆晃看着许盛那迷惑的眼神，他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急，不急的嘛！” 陆晃说完这话儿后，他又伸出双手来试了试这一柄三停大刀的重量。 的确是很沉的，难怪得双秀拿起来是如此的费力了。 陆晃觉得吧，自己如果要勉强以此刀作为自己的兵刃话，自己还是能够将刀使得圆润起来的，因为毕竟自己是会两种拳法的人——跆拳道以及太极拳， 但是呢，陆晃他绝对没有那么的傻，选这三停刀当作自己的兵刃，无它，这刀使是使得动的，可是先就将自己给消耗了一泰半，哪儿还有什么余力去攻击对手的呢！ 陆晃又琢磨了那么一小会儿，他觉得吧最初想法不甚妥当，他本来是想着将此刀给插起来的，但转念又那么一想，觉得这么插着太危险了，容易伤害到人，于是他临时转了主意。 于是他改作了将刀给横放了去。 反正许盛他也不明白陆晃这是要干嘛，于是他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好了。 陆晃也不去理睬独自个纳闷的许盛，他冲着小孩子们那么一招手道：“你们来试一试，看谁能够将这一柄刀给拿起来！” 原来这就是陆晃的想法了，他想着让小孩子们感觉一下这刀究竟有多沉，如果插着，只怕刀弄歪倒了会伤着人，所以陆晃现在才会将刀横放于地的。 许盛觉得陆晃这话说了等于白说，这么重，试问有哪一个小孩能够拿得起呢？ 除非那种是天生神力的吧，可是这些小孩中不太可能有那种人物的吧！ 果然有几个个头最大的小孩子走了过来，他们一个一个捋袖子露胳臂的上，但是当然无一人能成功，他们个个都使了吃奶的力气，但是无法去撼动得那大刀一丝一毫的。 ——这事实也证明了，他们不是那种天赋异禀之人的啊！ 许盛在一旁看着，他正自觉得这些个小孩子们都在做无用功，他想出声喝开这些孩子们，可是此时陆晃那边却还在鼓励小孩子：“嗯，一个人是不行的，那么，你们完全可以组团的啊，人多力量大，看究竟多少人合力可以将此刀给拿起来。” 许盛听陆晃这么说一怔，他终于明白陆晃的意思了，这陆晃想要彰显自己的兵刃沉重，更加能向孩子们直白传达一个信息，就是：许大侠力气很惊人的！ 所以许盛再一次的选择了默默无语。 听陆晃这么说，小孩子们大多数都是喜欢顽闹的，这也可算得是他们的天性了吧，于是那帮小子们立即一拥而上，还你推我的我推你的，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而这些个打闹的孩子们里必然少不了陆丁的影子啊。 陆梅呢？ 陆晃此时稍注意了一下陆梅的，她倒是没有参与，毕竟是小女孩，相对于那三弟陆丁可是要矜持了一些个的啊！ 众小孩子不断的凑人数，好在三停刀挺长的，所以在凑足了那么足够之多的人数后，终于他们能够那么摇摇晃晃的将大刀给举了起来，只是使力显然是不够均匀的，所以一头轻一头重的情形终于是发生了，然后大刀落地，陆晃只叫得一声：“小心！” 那边小孩子们都摔作了一团，有的故意调皮，还往别人身上摔，一看就是故意的，对，没错，说的就是陆丁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刀砍树 陆晃与许盛去帮忙，众小孩都七脚八手的爬了起来。 陆晃等众小孩都起身后，他一指此刀道：“怎么样，这刀很沉的吧！” 众小孩是亲身体验过这刀的重量，当下听陆晃这么说都一个个点头，陆丁与陆梅也包含于其中的。 陆晃觉得时机已经很是成熟的，自己之前的铺垫也很是到位的，所以他现在一指许盛，准备隆重的推出许盛了。 于是，现在陆晃一指许盛道：“这一位是许大侠，许高手，这兵刃就是他所 称手的兵刃了，你们可想想他力气究竟多么的大呢！” 众小孩子听了纷纷的鼓噪起来。 许盛很客气，也显得很有礼数，对于小孩子们也不少礼数，只见他对着众小孩作了一个四方揖，然后他大步走向三停刀。 这兵刃反正都是他习惯用了的，轻松一下就单手拿了起来。 跟拿一根没什么分量的木棒也似乎无甚大的区别吧。 陆晃赶紧指挥了小孩们退开来，要给许盛留下足够耍刀的空间，而且此空间要比之前许盛打拳时大许多，毕竟三停刀都那么长的。 陆晃指挥组织完众小孩撤开后，许盛开始耍刀了。 这一路刀耍起来，陆晃跟其他人等一样，也是眼睛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越看越是佩服掉一个人了。 那人却并不是此刻正耍出了刀花来的许盛。 而是另外的人。 那人此时却不在现场的，那人正是青十一了！ 看现在许盛这刀舞得让人那么的眼花缭乱，可是青十一还能凭一杆她都不常用的霸王枪挑翻了许盛，所以这可以反过来证明了青十一的实力是多么的强大了！ 也太强大了些吧！ 而这都不是一般的强，这是二般的强吧！ 陆晃脑子里转着这些个念头，那边双秀也走到陆晃的身边，她对陆晃说道：“公子，这个许盛力气真大！” 陆晃点头：“是的，力气很大。”他看了双秀一眼，看来她之前拖刀甚累的，也跟孩子们一样对于刀的份量有着切身的体会，所以她现在才会由衷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吧。 是的，有的东西，你不去体会你永远不知道那其间的份量！ 人世间放开了说，好多事儿触类旁通，都是那个样子的！ 但是双秀其意好像并不在此间的啊，只见她话锋儿那么一转的对陆晃道：“公子啊，你之前讲的故事是真的么？”嗯，好好的这是在赞美了许盛的三停大刀耍得好，怎么忽然双秀这小丫头又扯到了什么故事上面去呢？ “什么故事了？”陆晃显然脑子还没有完全的能够转弯过来的。 双秀道：“就是那天夜里你说的，青十一，她是一女的，她还打败了许盛的。”哦，原来说的是这个啊，陆晃当然很是笃定的连连点头：“是的，事实也的确是如此的嘛！” 双秀却又是脸上带儿怀疑的问：“可是公子，许盛这么厉害，一个女流，还挺年轻的，真的能够打败许盛么？” 原来双秀怀疑的是这个问题啊，陆晃立即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道：“你不要怀疑，事实是铁板一样的，青十一就是打败了许盛，而且是完胜的！” 大概是陆晃语气十分的肯定，双秀终于点头表示认可了此一点。 然后呢，也就是双秀发出了又一声十分由衷的赞美声，此声却不是针对了许盛的，而是针对了青十一，且听双秀感慨道：“青十一是真的强啊！” 然后她飞快的就又补充了一句：“是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啊！” 跟自己所想的一模一样，好像双秀暂时作了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啊。 陆晃想到这儿，不由得是莞尔一乐。 那边许盛将大刀给使发了，宛如出水之游龙一般。 旁边彩声如雷，小朋友人们的喝彩声是最为真诚的了！ 许盛一时使得兴起，只见他手里大刀那么一横，然后听到了众人的惊呼之声。 陆晃也一张嘴巴顿时张得大大的了，是什么状况啊！ 原来呢，许盛一时性兴，看到东西就一刀砍下去，竟然将之前夹球的那一棵大树给一下砍倒了！ 好霸道的刀法！ 但许盛自己倒怔了，嗯，自己砍了树么？ 自己怎么会砍倒了树呢，他想到这儿觉得似乎挺不妙的样子，于是他立马的收手，不再舞动手里的大刀了。 他看着陆晃有点儿尴尬：“公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一时性起，我才将大树给砍倒了的！” 陆晃看着许盛的尴尬表情，他当然知道许盛并不是故意的了。 陆晃道：“无心之过而已，也不必再多说些什么的了。” 高执事看着也有点儿心痛。但是既然已经砍了就等同于是木己成了舟，哪儿还有恢复的余地呢。 陆晃看着那大树树桩，他干脆的说了一声：“那就废物利用吧！” 许盛还在那儿发怔呢，他也不知道公子这话里的废物利用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当下只是怔怔的瞧着陆晃。陆晃便点拨了许盛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如拿刀将这一个现存的树桩子给削平了，当作一个天然的坐椅，你看如何？” 听陆晃这么说，许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边双秀小丫头她就靥如花的先拍手笑了出来：“公子这个主意甚好，甚好的！” 于是许盛开始动手了。 许盛拿起了自己的三停刀，他来到了已经倒的大树旁，让几个围在那儿看的小孩子闪开了，然后他手里三停刀那么空中一挥。 陆晃这边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许盛那边事儿就办成了！ 只听许盛说得一声：“好嘞！” 陆晃心里话：这就好了，也太快了吧！ 陆晃上前去察看，还伸手去摸了那么一把，许盛他还说得真对，只这么一刀就削得那大树断面平平整整的了。 在陆晃之前的想像里，那得好几刀吧，具体也不知道究竟是几刀，但在他的观念里绝对不是一刀，这许盛一刀削得这么平，他刀法真不错，如果削一个人的脑袋的话，也削得极平的吧！ 想到这儿，陆晃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陆晃在仔细的看树桩的平整度，那边也冲过来一群小学生，他们叽叽喳喳的问着：“可以坐么？” 陆晃笑眯眯对他们道：“当然可以坐了，但坐无妨！” 于是一群小学生们又你挤推我挤的那么争先恐后朝上坐。 陆晃觉得真的是废物利用的，大树虽然没有了，是有点儿可惜的，但变成一个天然的坐椅，也真的算废物利用了吧！ 接下来要作什么呢？ 显然不能再表演了，无论是拳脚或者是兵刃都不能表演了，那并不是最终的目的。 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是让小学生们得到锻炼，这才是正题。 想到了这儿，于是陆晃冲着许盛招了招手。 许盛见了立即过来。 陆晃对许盛道：“我看你现在就教学生们一点东西吧。” 许盛“哦”了那么一声，他问道：“公子，你看我教什么好呢？” 陆晃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那边许盛就又开口了：“公子，你看我是不是教小学生们兵刃什么的？” 陆晃这个立即便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不好，教兵刃，他们一来也没有真正的兵刃，二来如果拿树枝当兵刃，或者其他什么的，只怕不小心互相伤到了。” 许盛一听陆晃这么说，他觉得公子比起自己来，要考虑得周到许多，于是许盛放弃了这么一个想法。 那问题是，教什么好呢，许盛搔搔头，好像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搔出什么好主意来的。 那边陆晃见了，立即给了许盛一个提示：“许盛，你可以从最为基础的东西教起嘛，不必追求什么难度的。” 也是，一个初学者，能追求什么难度的呢？ 一听陆晃这么一提醒，许盛立即一拍脑袋瓜儿，他有了主意：“那好吧，就先教他们最最基础的功夫，扎马步。” 扎马步？ 这个陆晃是熟悉的，而且，他觉得扎马步真的很基础了，这古今还真的是通用啊。 但陆晃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这还不够，于是他对许盛道：“太简单些了，能不参再稍微加点儿东西呢？” 还要加些东西的么？ 许盛想了一想，很快说出来：“那就扎马步加出拳吧！” 陆晃听了点头：“嗯，这个可以有的！” 说有就有，许盛就开始教马步加出拳了。 陆晃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去将陆丁叫过来了，对陆丁关切的道：“你手掌有事儿么？” 这是陆晃担心之前陆丁砍砖受伤。 说着去拿他的手掌看，双秀也过来了。 她眼里也是充满了关怀之情的。 可是小陆丁根本不当一回事儿，一扬小脸对陆晃道：“大哥哥，我没事儿，你别瞎操心了，我还得赶紧着去练拳呢！” 说吧，一挣脱，就从陆晃面前跑开了。 陆晃看陆丁确实手掌也没什么问题，他也没有再去强求陆丁。 只是抬起头来对双秀道：“你看，小小年纪，自己装得像个大侠，还不在乎什么伤痛呢！” 双秀道：“小少爷以后有出息呢！” 陆晃感慨了一下：“但愿吧！” 小孩子以后的路怎么走，谁又轻易的说得明白的呢？ 陆晃最初还是有兴趣的，他瞧许盛如何教孩子们打拳。 只听许盛说：“大拇指要弯曲起来，还要藏在虎口内，这样才击打有力，而且能够有效的保护了自己。” 听许盛说得很有道理的。 但看了一会儿陆晃就不想看了，他与高执事，还有双秀过去，将断树给处理掉了。 将那现场处理完毕后，陆晃继续在旁边负手看许盛教孩子们扎马步加出拳，特别的，他留意到了陆丁，小陆丁在那儿鼓起了腮帮子，很认真的。 当然了陆梅也很认真的。 等许盛教完了，陆晃出马。 他对众小学生们说：“我呢，接下来也要教大家一些东西。” 众小学生们都好奇看着陆晃。 但陆晃不是要教跆拳道或者是太极拳，他要教的是“操”，对，就是那广播体操了。 陆晃道：“嗯，我教大家一套广……” 说到这儿，陆晃停顿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儿没广播，古代没电啊，于是他立即灵机那么一动，转口说道：“教大家一套陆晃体操。” 众小学生们当然说好了。 陆晃想了想，广播体操有很多套，就打比较简单的第七套吧，先不搞那么的复杂了，凡事都得一步一个脚印，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嘛！ 陆晃道：“第一组呢，是伸展运动，顾名思义，咱们要将身体给打开的！” 说罢，陆晃开始教如何做动作了，嘴里还念叨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四肢运动……“ 陆晃教得很认真，孩子们也学得认真。 双秀跟高执事甚至也有兴趣在旁边比划着，双秀当然动作更加大了一些。 只有许盛在旁边瞧着，他觉得公子这真的只能是什么“操”，断不是什么武功，因为一点儿攻击性也没有嘛，所以如果只是锻炼了自己身体的话，许盛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陆晃一套广播体操，也就是他新取名的陆晃体操教完了，陆晃对小学生们说：“大家休息一会儿啊。” 就如此教了数遍，小学生们都挺聪明的，差不多学会了。 当然可能会忘一些动作的，但是没关系，等会儿陆晃准备写一下再加画一下动作，交给高执事，让他到时及时纠正就成了。 教完了广播体操还不算完，陆晃带着小学生们回到了教室里，又教了眼保健操，要教教全套，这眼保健操也教完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差不多来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 陆晃就“与民同乐”了，跟学生们一块儿用了午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也能造句 用饭的当儿陆晃没闲着，将那套陆晃体操写画了交给了高执事，高执事连忙恭敬收好。 午饭后他单独的将陆梅跟陆丁叫了过来。 陆晃问陆梅：“你们最近在学堂里都学了一些什么啊！” 陆梅道：“学了算数还有诗词还要写短文章的。” 陆丁在一旁插了嘴道：“还有造句这一项。” “啥？还有造句这一项？”陆晃觉得古代的小学生原来也有造句这种难题啊。 他回想自己当小学生的时候，造句的时候也是挺费力的。 老实说，有的词语如果太偏僻的话，还真的不好弄。 现在陆晃陡然间来了兴致，他看着陆丁问道：“那么，你举几个你造的句子我来评评呢！” 陆丁立即点点头道：“好的，大哥哥。” 陆丁眼睛珠子那么十分灵活的转了一转，他终于似乎有了主意，只听得他说道：“老师曾经让和我们用‘一边……一边……’来造句的。” 陆晃听了点一下头，因为他觉得这个词语太常用的，老师出的词语也不算刁吧。 那么他就侧耳倾听陆丁会如何造了。 只听得陆丁道：“我的一边是男的，一边是女的。” 啥？这是什么玩意儿，陆晃最初听陆丁那振振有辞的说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隔了一阵他才问：“什么叫你的一边是男的，一边是女的，你不两边都是男的么？” 按照陆晃的想法，如果一边男一边女那不成了阴阳人么？ 好像自己三弟陆丁是极其正常的一个人啊。 双秀旁边已经忍不住了，听陆丁造这么一个怪句她已经本来脸上有莞尔之意了，再听得公子陆晃这么一句评论，她完全的憋不住自己了，终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笑好像不太好。 也果然的，陆晃对着双秀翻了一个小白眼，那是对于双秀在考核学问时随便乱笑的不满。 小小的不满，但双秀立即明白自己错了，于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以希望下次不要再笑场了。 陆晃冲着双秀给了一个白眼之后他目光又重新的投注在了陆丁的身上，对陆丁道：“你到底造句是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啊？” 陆晃觉得陆丁所造的这么一个句子也显得不太通的嘛，一个句子一定要表达什么含义，所以现在陆晃才对陆丁有此一问。 陆丁搔搔头，说：“一边男一边女很正常啊。” 他觉得陆晃理解不正常，陆晃只有苦笑了。 正在这时，陆晃想要说什么时，陆丁却一对小眼睛那么亮晶晶的闪了几下，他忽然间好像有了什么好主意。他伸手去拉了一旁的陆梅他二姐的衣襟，将她拉到自己一旁，然后他站在陆梅与陆晃的中间，再那么一比划，他说：“大哥哥，我一边是陆梅，女的，另一个一边是你，陆晃，你是男的。我造句就是大概这么一个意思了，没错吧。” 陆丁的话让陆晃顿时的瞠目结舌了。 居然是这么一个意思？ 算了三弟的脑洞不是自己所能够想像的，对于此一句，陆晃决定放过了。 那么就来下面一个句子吧。 陆晃于是又问陆丁道：“还有什么句子你觉得自己造得不错的？” 陆丁道：“老师还曾经让我们用‘喜欢’这个词儿造句。” 陆晃听这词也是很普通的，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吧。 所以陆晃相信陆丁大概这一回是不会出什么妖蛾子的。 他对此倒是有着十二分的信心。 但是呢，陆晃的信心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的就碎化了，崩溃了！ 陆丁又是一振振有辞的模样：“我终于有一日成为了江湖里的大侠，人称陆大侠，然后有许多美女喜欢我！” 陆晃惊呆了，完全的被惊呆了！ 双秀想忍，但是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连一旁一直很淡定的许盛也情不自禁的莞尔一笑。 ——因为他觉得这小家伙甚为有趣的啊！ 陆晃本来想不笑的，之前已经批评了双秀笑场的，但自己也憋不住，他终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才觉得真的是舒心舒肺了不少！ 陆晃冲着陆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笑眯眯的对其说道：“嗯，有志气，以后如果能够做到赵大侠那种级别就厉害了！” 忽然想到了赵大侠，小赵馆长赵飞的父亲，没听赵飞提起过他父亲的情事，想来大侠一定是有许许多多的红颜之知己的吧！ 陆晃脸上还带着那种余笑之意，他对陆丁又说道：“嗯，这个句子说老实话啊，虽然有点儿太成人化了，不是太适合你们小孩子家，但是听着很有气势的啊！ 陆丁点头，虽然陆晃的话有些他听得懂有些他并不太懂，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他只是对着自己能听懂的点头即可。 陆晃稍一沉吟又问道：“三弟，你还造了什么句子？” 陆丁连忙回答道：“我还用爱造了一个句。”哦，“爱”么？听起来是一个单字词儿啊。 陆晃觉得跟喜欢好像有点儿类似的样子，心里琢磨着陆丁不会又造一个过于成人化的句子了吧。 心里正如此想着的时候，那边陆丁已经开始在造句了：“我爱用公筷，我觉得用公筷是一个孩子的好习惯。” 嗯，这个句子好，陆晃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句子少儿很适宜啊，少儿生长于成年人的世界，老实说，很需要一点儿关怀的。 成人世界与少儿世界并不割裂，但是，应该给予他们特别的关怀，小心不要被成人世界一些不好的东西给带偏了。 很有此必要的。 陆晃正琢磨着这些时，那边陆梅却忽然间也开了口，她对陆晃举手示意：“大哥哥，我也用爱造了句的。” 陆晃好奇的看了陆梅一眼道：“你也且说来听听吧！” 于是陆梅漂亮的眼睛那么眨了一眨，她说：“我爱大哥哥。” 陆晃一怔：“谁是大哥哥？” “你呀！” 陆梅说着甜甜的一笑。 挺可爱的。 陆晃本来想说一句打趣的话：“看来我有一个小情人了。” 但立即惊觉，觉得这种玩笑话说得不甚妥当的，于是缩嘴。 最后对于造句的考核等告一段落了，陆晃鼓励妹妹弟弟要继续努力学习，不为高考只为功名。 陆晃让陆梅陆丁两人离去后，他一时有点儿恍惚。 为什么呢？ 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的穿越身份。 已经穿了的人，如果从那严格的意义上面来说，还跟陆梅陆丁他们有血缘关系么？ 但陆晃很快的就甩了甩自己的头，他不去想这些个问题了。 他觉得没意思。 反正陆梅陆丁爱他这个大哥哥，他也爱他们，这就足够了。 有时候，太讲科学了，也挺无趣的。 还是那么一句话，陆晃只想做一个逍遥的小师爷，他可不想做人太严谨的。 太严谨的人，大概生活上面会少掉了许许多多的乐趣的吧！ 这一趟来基本视察工作也可以算作是告一段落了。 教了体操与眼保健操，也决定了要将分餐制的事儿搞定，还随带特别的关注了一下弟弟妹妹们的成长，很重要的。 陆晃的心里稍微那么的小结了一番，觉得是挺满意的，现在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离开的时候小学生们正处于午睡的当儿，陆晃就不惊动他们了，带了双秀与许盛向高执事告辞，最后在学堂大门分了手，回头偶然看了一眼大门又记起一件事来，于是对双秀道：“你可到时要提醒我哟！” 双秀人真的是聪明极了，听陆晃这么说她立即点头：“公子，好的，我记得的呢！” 这么一个好的移动“记事本”，陆晃不能不觉得满意的！ 路上陆晃对许盛道：“你今日也累了，中午你休息一下，然后下午来找我吧！” 许盛听陆晃这么说，他连忙点头称是。 因为离得不远，三人很快的便回到了陆府。 然后陆晃自行去床上补了一个美美的午觉，他心里早就有了下午的打算，对的，就是之前他对许盛所说的，让许盛下午来找自己，趁着休息的这一日，总得将许盛的事儿给安排一下。 陆晃的这一觉嘛睡得挺是舒服的，他午睡之后，起来到院里，见到了双秀正忙着。 他问了双秀知道许盛还没有来，他就让双秀去找雷虎雷丁长过来。 下午这事儿，得雷虎在才能唱得了一出戏，没有雷虎的话，可是少了一个角儿啊。 很快的有人来了，许盛拿着他那一柄三停刀出现在了陆晃面前。 陆晃笑眯眯的赞扬了许盛一下：“许盛啊，你今儿个在学堂表现得不错嘛！” 本来想起来是一个很糟糕的开端，因为陆丁制造了那么一些个意外小小的麻烦。 但是好在自己聪明，也得加上了许盛人家绝对是实力派的，所以最后赢得了众位古代小学生们的热烈喝彩。 许盛心里也是快乐的，因为虽然围观他表演武术的并不是什么大师级的人物，可是小学生们真诚的喝彩，还是让他心里兴奋，甚至在兴奋之余，在那么一对对无比纯洁的眼光注视下，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小感动呢！ 眼见陆晃这么称扬了自己，许盛连忙谦虚的道：“哪儿，哪儿，都是公子你提供了舞台。” 许盛这话倒也不错，好的人材也得有好的舞台才成，如果舞台太过于垮的话，再有本事的人也不成，一发力台子就垮了，还玩儿个什么劲呢！ 见许盛很谦虚也很懂得感恩的样子，陆晃是很欣慰的，他冲着许盛点了一点头，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此时外面脚步声响，是两个人的脚步之声，很快陆晃张眼看过去，很快的，他看到了双秀与雷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来。 陆晃跟雷虎打了一个招呼后。 他稍想了一想，对雷虎道：“许盛的功夫你可曾见识过？” 雷虎不知道公子让双秀找来自己是什么目的，现在听陆晃又这么说，他不由得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似的，他对陆晃道：“没有啊。” 许盛这个人性格挺豪爽的，跟雷虎算是谈得来，但是呢雷虎从来没有见识过许盛的本事。 陆晃听雷虎这么说点点头，嗯，雷虎今儿个又没有去学堂，他是见识不到许盛的武功厉害的。 那么，为了达到让雷虎他见识许盛武功厉害的目的，陆晃觉得自己也只好再辛苦辛苦那许盛了。 于是陆晃对许盛说道：“许盛啊，你就直接耍大刀吧！” 又让自己表演？ 许盛不知道陆晃这葫芦里装的究竟是哪一味药，但既然是公子这么吩咐下来了，那自己就照章办事儿好了！ 许盛他大步流星的拎了手里的三停大刀来到了院子中间。 陆晃见状，许盛他这是要开耍的节奏了，于是陆晃连忙将雷虎那么手一拉，拉在外面更远一些的距离。 这样可以保证安全的。 雷虎还有点儿不明其意的发怔样子。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陆晃拉自己这么一手绝对绝对不是什么多此一举的。 因为他看到了许盛的真功夫！ 好一柄三停大刀，如威龙出海一般，只是在许盛手里，顿时变得不平凡起来！ 许盛就单单的凭掌中这么一柄三停大刀，就使出了惊涛骇浪一般的威力来！ 雷虎看得是矫舌不下。 即便是隔了一段距离，也感觉得刀风劲急。 许盛一轮大刀使完了他收刀做了一个收势，其势真如山岳一般，很有大将风度。 雷虎看着许盛这个样子，情不自禁的高声喝了一声：“好！” 的确是好，而陆晃他想要的效果就是这个。 然后陆晃一指墙，对许盛道：“许盛，你可以提刀上墙么？” 第一百二十章 许丁长 许盛闻言，目光瞥了一下墙的高度，还没有上午学堂子里的树高呢，有何不可上的？ 虽然公子的吩咐里加了一柄大刀，算是有点儿份量了，可是这个是难不倒许盛的，只见他深深的吸了那么一口气，几步冲向墙边，然后身形一纵，连人带刀稳稳的站于了墙头！ 好啊！ 雷虎又鼓起掌来。 陆晃微笑道：“雷虎丁长，今天你将这丁长让给许盛了。” 雷虎一听他“啊”了一声。 一时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 陆晃一指已经下了墙的许盛道：“当然丁长以实力最强者居之，你可以向许盛他挑战的。” 雷虎听陆晃这么说，他摇了一摇头。 光凭人家那身轻功他可就比不了。 陆晃对雷虎微笑道：“那你以后就是副丁长。” 雷虎又是一怔：“那原来那一个副丁长呢？” 陆晃道：“那就不需要了。” 简短的处理了人事调动，先让许盛显示武功，雷虎看得出来现在是心悦诚服的。 陆晃又对雷虎道：“你呢，以后有空多朝许丁长讨教讨教，打铁还需自身硬，雷副丁长你可要牢记这话。” 雷虎听到这儿精神又是一振，虽然自己当不成正丁长了，可是人家许盛真功夫，他是服气的。 而且似乎还有着意外之喜的，可以向许盛讨教功夫，正如公子所说的那样，有了真本事，那才是一辈子的好处呢。 于是雷虎副丁长带了新任的许丁长，按公子的要求准备去向许盛交办手里的事务了。 陆晃忽然叫住了两人，他加了那么一句：“平时许丁长有事陪我外出而去，雷副丁长你到时依旧掌管整个陆府安全！” …… 看着许盛雷虎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陆晃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清浅的微笑来。 陆晃眼里的两个人的背影在不知不觉间幻化了，只幻化了其中之一人的背影那便是由雷虎变作了青十一。 陆晃心里就琢磨着啊，如果青十一能够加盟陆府那该有多么美好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青十一为青丁长，许盛则是降为副丁长，坐拥两大高手护院，陆晃立马会觉得自己的陆府有一种固若金汤一般的感觉了！ 当然，说成是铜墙铁壁也是可以的。 可是那可能么？ 不过，人还是要有理想的，就正如那一句话所说的那样：万一实现了呢？那岂不是一件十分之美好的事儿么？！ 陆晃正陷于这种美好的幻想里时，忽然他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之声就在耳侧响了起来。 因为陆晃并没有那么过分的沉溺于自己的妄想里，他只是稍稍沉迷而已。 所以他能够听得出来，是双秀的脚步声。 之前陆晃跟许盛雷虎唱一出戏时，没有双秀的戏份，所以她自觉远离了——双秀就是这么一个很懂得进退的人，这一点很不错的。 现在双秀在问陆晃了：“公子，你在作什么的呢？” 陆晃道：“我没有作什么。” 本来他是不太想说的，但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还是说了。 有时候，自己的梦想跟人分享一下也是不错的哟。 于是陆晃对双秀道：“因为呢，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双秀见陆晃本来不想说，再现在看公子样子想说，她当然要问了，因为她心里其实也实在是挺想知道的。 公子的事她都喜欢知道，尤其是公子内心的想法，她也想知道的。 知道得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嘛！ 陆晃道：“嗯，我在想啊，如果青十一能够脱掉身上的那一件公服就好了。” 啥……？ 双秀听公子这么说，有点儿脸红了。 公子这是在干嘛的呢？ 他居然说自己在想像里脱下青十一的衣服。 这个，这个在想像里不犯法的，可是那个，那个，像这种事儿，哪怕只是想上那么一想，终究也是挺不妥当的吧！ 双秀觉得自己大概应该是飞奔而逃走的，可是一时又没能移开步， 内心正自徬徨无计时，陆晃那边却又说了话。 只听得陆晃说道：“嗯，青十一再穿上了咱们陆家的私服，那成为咱们的护院，那可有多好。” 双秀听陆晃这么说，她才一个大喘气，心里平定了下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双秀定定神对陆晃道：“秀儿我觉得那不太可能吧。” 在她心里，一个堂堂的女捕快头儿怎么可能屈身于陆府当一名丁长呢？ 可能当丁长钱还多一些，但双秀也觉得那并不是什么钱不钱的问题。 听双秀这么说，陆晃不由得长长叹了那么一口气，他觉得，双秀的说法是极其正确的，那只不过是自己这一方面的一厢情愿罢了！ 陆晃按下了这么一个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忽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问双秀：“你知道上京是哪儿么？” 双秀眨眨眼睛道：“咱们西楚国的上京么？” 陆晃使劲的点了一点头：“正是的啊。” 双秀于是干脆的回答道：“那便是西京了。” 西京的啊，陆晃觉得比较稀罕的。 自己呢，北方京南京东京都听说过的，就是没有听说过什么西京，好了，这一回全部都补齐了。 陆晃这么想着他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一丝的微笑意来。 稍再一那么沉吟，他对双秀道：“你可曾去过西京的呢？” 双秀听闻陆晃如此问，她连忙摇了一摇自己的头，以表示自己并不曾去过西京的。 陆晃道：“我也没有去过啊。” 虽然是南安城里的一个大富户，可是没去过西京，不知道自己对于西京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偏于一方作一个十分逍逍遥遥的小师爷，陆晃觉得那并没有什么不好。 自己反正也没有什么大志向的，所以这么一阵快速的权衡之后，陆晃觉得自己吧，对于西京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向往。 他问双秀：“你想去那儿么？” 双秀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公子，我是挺想去那儿的呀。” “为什么？”陆晃问出一句 自己立马就后悔觉得很是蠢笨的问题来了。 只听得双秀在说了：“因为上京，也就是西京，那儿是皇帝所住的地方，听说可繁华与热闹了！” 所以的嘛，这完全应该在陆晃的想像里面了。 双秀呢，她是一个小女孩子嘛，她当然希望去那种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逛一回的。 自己问这么一个问题，实在是蠢得很的哟！ 双秀忽然反问了陆晃一句：“公子你也想去么？” 之前陆晃已经得出了自己并不如何对西京感冒的，其实哪怕后来听双秀说那是皇帝所住的地儿陆晃他也并未太心动的。 可是现在看双秀那一脸的期望，陆晃觉得如果只是去走一走的话，去见一个世面，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可去的。 于是他冲着双秀那么一笑然后说道：“我也想去走一走的。” 很显然，陆晃的想去跟双秀的想去不是一个程度上的，双秀是更想去的那一个。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关键的地方，关键的地方是，双秀觉得自己如果能够陪公子去西京，那是顶美好的一件事儿啊！ 陆晃讲到了这儿，顺便将自己之前跟许盛一起教训一个狂妄少年的事儿对双秀说了，双秀笑着评价道：“他只觉得自己是从西京来的，很了不起的样子么，咱们公子就应该那么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说罢，还挥了一下拳头。 陆晃的目光就定在了双秀的拳头上，没有动，双秀觉得蛮奇怪的，于是她回望了陆晃，小声问：“公子你怎么了？” 陆晃道：“这话原是我该问你的呀，我问你找我有事么？” 双秀还真的有事：“是的，我来提醒你让你给学堂写字，到时好挂一个你写的字上匾额啊！” 想起来了。 陆晃笑道：“好的，好的。” 于是两人回到了屋里，一人磨墨一人思考。 陆晃心里对此事有点儿费脑子，因为他要想两个问题，一是，取一个什么名字才好。 好在这个问题对于有学问的陆晃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很快的就想到了两个字，对，就是“春学”两个字。 他想好后要跟双秀分享一下自己之所以取两个字的寓意，寓意是很深远的哟。 陆晃提笔先是写下了两个字“春学”，然后他对双秀说道：“秀儿，你且看，这春学两个字就是我为学堂取的名儿。” 双秀见了使劲的点头。 陆晃先指了那一个“春”字，道：“春则意味着春天，寓意是一年最好的日子，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听陆晃说得很有道理，双秀又是一阵点头了。 陆晃再说道：“你再看那一个学字。”说着，手指点了学字。 陆晃道：“这学当然更加容易理解了，稍组一个词好了，就是学习。那么两个字连起来看的话，就完全明白其意了，那意思就是要在春天好时光里加紧学习之意了。”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双秀听得陆晃如此说，她连连的点着头，对于公子的才华反正她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陆晃看着自己的字，左看右看间，他忽然问了双秀一句：“我这字可成的么？” 双秀看了一会儿说：“比过去有进步了。” 陆晃很欣慰，得唐娇娇名师指点，自己是有着一些进步的。 但是他心里还不放心，觉得是不是还是用唐娇娇本尊的字去冒充了自己的字更加好呢？ 陆晃又去找唐娇娇的字帖出来，然后跟自己的字一个一个细细的比较了，很是显然的，自己的字有差距。 于是他将两者对比了给双秀看，嘴里还不停的那么说着：“秀儿啊，你且看看啊，我跟唐小姐的字是有差距的呢！” 双秀也眯了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当然有差距，这个她也看得出来，但是她觉得差距并不算很大的那种，再说了，双秀心里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想法的。 当下，双秀她也不隐瞒，将自己心里的这一番想法给讲了出来。 她对陆晃道：“公子啊，我觉得你真的不必再请唐娇娇写字的。” 陆晃听双秀这么说，他先是怔了一怔，然后笑眯眯看着双秀：“秀儿，你是不是因为一向就对唐娇娇有什么成见的啊？” 双秀却摇头道：“不是的，公子我现在说这话跟对她有没有成见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 “哦，是么？”陆晃颇为好奇的瞧着双秀。 双秀道：“是的啊，我觉得吧，公子你的字已经很有进步了，跟唐娇娇的差距是在快速缩小的，再说了，我觉得用你写的字，挂在学堂之上，更加有意义的啊！” 陆晃听双秀的话说得真诚，他很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这问题。 如果用朝唐娇娇买的字去挂，那当然好看一些，但是算不算是弄虚作假啊？ 成人的世界可以弄虚作假，在学堂那种地方，陆晃可能会觉得不太好的。 嗯，再加上双秀她也说得对的，用自己的字，陆家自己的字上陆家的学堂，要更加“正点”一些的！ 所以，经过了这一番的思考之后，陆晃最终决定了就用自己的字。 但为了追求一下相对的完美，陆晃又写了好几回，最终与双秀商量着，将两人都意见一致觉得最好的两个字，一个“春”另一个“学”，都挑选好了，然后陆晃交给了双秀，让她将此字交给了陆管家，余下的事儿可就不该自己操心了。 陆晃很满意这种感觉，他也并不是一个凡事想要着亲历亲为的人，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过往的经验都告诉了他，如何充分去利用下属的主观积极性是相当重要的。 就像诸葛丞相，各方面都好，就是凡事亲历亲为，所以人先累垮了，先主大业无人可完成！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私下不分主仆 黄昏，又是黄昏。 寂寞梧桐夜。 可惜陆府内院里并没有任何的梧桐啊。 那仅仅只是存在于陆晃的脑子里而已。 当然，这也并不影响到陆晃的心情，他心情还是相当的不错的。 只因为今日休息一日并没有白过，将自己想要做的事儿都做得个七七八八的了。 陆晃端起旁边的双秀才斟满的小酒杯，呷了一口，才放下酒杯时，忽然心里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对的，不是别的事，正是跟眼前这酒大有关系的事儿。 ——苹果酒！ 但是园长并没有从梁村那边送来苹果等物，这事也急不得的，到时送到了再说。 想到这儿，陆晃对双秀道：“梁村到时送苹果来后你可及时通知到我啊！” 双秀立即点头道：“秀儿我明白的。” 陆晃看着立在一旁的双秀，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双秀在对面坐下来。 双秀摇头。 陆晃道：“你以后别等我吃了你再吃，太麻烦了，你一块儿用餐，嗯，咱们两人还是用一下公筷，那就可以了。” 双秀摇头道：“主仆有别怎可坐一块儿用餐的呢，那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吧！” 听得双秀说到了什么体统不体统的，这个陆晃心里觉得很有些个念叨的必要。 体统嘛，说再直白点儿便是规矩了。 规矩这个东西原是很重要的。 比如在官场里，就必须讲规矩，没有规矩，官场简直无法想像如何能够正常运转。 可能太讲规矩有时会反噬，但规矩总是必要的。 然而呢，现在这种场景下，陆晃觉得没必要那么讲规矩的。 陆晃眉头那么皱了一皱，他对双秀说道：“秀儿啊，现在如果你坐下来跟我一块儿用餐，又有谁知道呢？” 双秀一怔。 陆晃继续道：“所以呢，你在只有你知我知情形下可以跟我一起用餐，你以后都这么操作了吧。” 双秀还是有点儿发怔，陆晃将脸一垮：“你真的要我生气的下令么！” 双秀见公子其意甚坚，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当然两个人吃所加的不止是一双筷子了，得两双，一为双秀的私筷，一为公筷。 见双秀终于坐下，陆晃脸色好像还绷着的，可是他心里已经乐开了…… 一夜无话，睡了一个安稳觉的陆晃二日起来，又收拾停当后去衙门那边了。 在步行一路去时，陆晃逐渐的开始切换自己的模式。 也就是从那种“休闲”模式切换于“工作”模式。 那一件小孩丢失案暂时还没有什么着落，自己的工作重心还是放在了粮食囤积一事上。 如何着手去开展这项工作，陆晃走了这一路，一路思索着，自己已经快速的进入了角色之中。 陆晃进了衙门，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处，稍稍整理一下各类文书，也就是应个卯。 抬眼从窗户张出去，看自己来得挺早的，衙门里人也不多，他心里忽然那么一动，觉得不妨去那边操练场去转转。 想到就去做呗！ 陆晃信步来到了操练处，他直觉着青十一应该在那儿的。 青十一好像也来得挺早的样子。 但是没有人，看起来是自己想多了。 陆晃觉得应该做一点热身的运动，正式锻炼前将自己的身体给好好打开，这是大有必要的。 陆晃本来想做一个弓步压腿的动作，但忽然那么心血来潮了，他想做一个比较崭新一点儿的动作。 于是脑子里面灵光那么一现，他想到了在学堂里面的那一幕来。 在那儿，许盛他不是教过了孩子们如何扎马步与出拳么。 嗯，这个可以有的！ 陆晃再一次的想到就去做到。 他深呼吸一下，双腿扎实了，然后沉腰，双手握拳于两侧，然后一左一右的出拳。 左一拳右一拳，才打了两拳而已，忽然有什么东西，面积还不小的在自己面前一晃。 嗯，什么玩意儿？ 陆晃很快感觉出那应该是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的人！ 天上不会掉陷饼的，当然也不应该掉人或者人饼的吧！ 陆晃一惊，收势而立，全身充满了戒备。 但只戒备了不到大概一秒钟这个样子，他很快的就又将全身松弛了下来。 因为他看清楚了下坠而来的正是青十一，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而且因为看清楚了是从大树上面一跃而下的，所以陆晃心里的惊惧是荡然无存的了。 陆晃看青十一，而此时此刻呢，青十一也同样在看着陆晃。 陆晃先笑了起来：“青头儿，你早啊！” 陆晃觉得自己的这么一句打招呼的话，还真的是显得有那么几分的奇怪，甚至是诡异的，跟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打招呼，是不是很有一种跟外星人打招呼的感觉呢？ 大概有一些吧。 但陆晃他很快的也就想明白了，虽然这现在这场景很有几分诡异的，可是如果青十一不下来还呆树上，自己跟树上的青十一打招呼，像跟鸟儿打招呼一般，那岂不是更加的诡异么？ 所以现在的小诡异也可以忍一忍就过的啦！ 见陆晃笑，青十一也是能笑的，她对陆晃点点头道：“小师爷你早上也好。” 陆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跟青十一这一次同去办案一回，好像青十一对自己稍有那么一点儿客气了似的。 陆晃又先看了看青十一，再看那一颗大树，问得一句：“青头儿，你怎么一大早上树了，去掏鸟窝么？” 青十一瞪了陆晃一眼：“胡说什么，我是练轻功而上的树。” 陆晃有点儿不明白：“轻功你已经具备了，还需要练么？” 青十一大概觉得陆晃真的是对于那武学一道有七窍的话，七窍全不通，于是她那么没好气的说一句：“用进废退，你懂个屁！” 算了，既然都不懂了，那就不懂呗。 陆晃心里打定主意，懒得去跟青十一有所分辨了。 青十一忽然开口又道：“你之前扎马步出拳来着，是不是？” 陆晃点头。 “跟谁才学的吧？”青十一真的是一位巨眼英雄啊，一眼就看出来这一点的。 陆晃心里倒不得不对青十一又升了一丝佩服之意来。 于是陆晃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是的，就是才跟人学到的。” “跟哪一个？” 青十一问。 “跟许盛呗。”陆晃继续老实的回答说。 青十一点头：“嗯，你原来拜了许盛为师。”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真的有点儿哑然失笑的意思了，他连忙对青十一道：“没有，没有的，我没有拜他为师，不过那日请他去学堂教了小学生们，我一旁观摩了，正好学来用。”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是“哦”了那么一声。 不过，很显然的她对于学堂的事儿不关心，毕竟跟她也没关系的。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道：“现在听说你去接了囤粮处置那事儿？” 陆晃点头：“是的。” 青十一沉吟了一下说：“如果你有需要什么事帮忙的，可以来捕快房找我。” 陆晃听了笑着摇头道：“应该不需要，这是件经济案件，不会牵涉到什么暴力的，应该不会。” 青十一点头：“那就好。” 说罢，她马尾一甩，不再理睬了陆晃是扬长而去。 陆晃在后面稍怔了那么一下，他才出声招呼了青十一道：“青头儿啊，你怎么不练习了，咱们一块儿练啊。” 有一个人相伴不显得那么的孤独，陆晃真心是希望青十一能够留下来的。 可是青十一连背影都没有转一下的，她头不回的对陆晃说道：“我已经练习完了，你来得太晚了。” 太晚了？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要求标准是不是太过于主观的高了一些个的啊！ 这整个衙门，都还没到多少人呢，都还冷清着的呢！ 是的，青十一对于自己的这个时间概念标准太过于变态了，可是陆晃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自己还会去想这么一个标准。 这是一个怎样的标准呢？ 高到要比她早才算早么？ 陆晃忽然想到那一个事实，就是你无论多早出门总有一个人在你的前面，那无疑证明了他或者是她总是比你早的。 陆晃最后放弃了比青十一早的想法，又不是参加奥运会，要争作第一的么？ 那也没意思啊。 陆晃不再去理会青十一那边了，他自己个儿加紧的练习扎马步加出拳，然后弄完，将青十一所教的太极拳实战化一招“搬拦锤”练了一练，稍再打了一套太极拳，稍稍出汗，觉得很可以了，他便住了练习，回去继续办公。 路上巧遇了尚明，尚明先看见的陆晃，并先对陆晃打了一个十分热情的招呼。 陆晃连忙回应。 尚明对着陆晃好一通笑，笑得陆晃有点儿都反而尴尬了——是那种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尴尬的尴尬。 那可才真的是大尴尬啊。 陆晃终于忍不住的问尚明了：“尚大哥，你笑我作什啊？” 尚明道：“我恭喜你啊。” “恭喜我？”陆晃心里觉得奇怪啊，难道衙门里有什么好事正等了自己，别人，比如消息灵通的尚明都知晓了，而自己还兀自在鼓里的么？ 但好像那不太真实的啊！ 陆晃在自己的脑子里那么十分快速的过了一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公家方向的喜事儿啊！ 从天可以降一个青十一下来，可是从天降喜事于自己身上，那不太可能吧。 当下，陆晃他也不去费什么脑筋乱猜的了，直接问尚明好了：“尚大哥啊，什么好事儿啊，我好像没有什么好事情的，还请你明示啊。” 尚明道：“你看，你看，陈大人是不是之前派你去查了小孩丢失一案的啊？” 陆晃点头：“是啊。” 尚明又立即接了道：“然后这又马不停蹄的派你另外一项平抑粮价的事儿，是也不是？” 陆晃当然又必须得点头了：“是啊，是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生来一趟不容易 听陆晃这么说，于是尚明的两个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提，脸上也流露出了一种微笑的表情来。 然后尚明说道：“所以呢，陆小兄弟，我作大哥的就应该恭喜你啊！” 见尚明笑，陆晃也禁不住笑了，可是他还是并不太赞同于尚明的意见，笑归笑，赞同归赞同，各是各的方面不可以混淆一谈的。 可是尚明当然有自己的看法了，尚明当下对陆晃道：“陆小兄弟，你说丢失小孩，这是不是全县的一桩大案啊？” 陆晃点头：“嗯啊。” 尚明很快又接了道：“然后呢，你说囤粮关系到每家每户，是不是又是极其重要的事儿？” 这个陆晃也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的，民以食为天，而对于军队来说，也是讲究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所以于哪一方面来讲粮食问题都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于是乎，陆晃又点头道：“嗯啊。” 听到陆晃这么说，尚明又不由得笑了，而且笑得比之前更加的愉悦了。 尚明道：“着啊，你看，这两件大事，不交给其他的人做，都交给了你陆小师爷，这说明了什么啊？” 以陆晃的聪明脑袋瓜子，他当然已然明白是这究竟是意味了什么，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尚明的话：“意味着什么？” 尚明笑得有点儿狡黠的道：“说明了陈大人对你的重视呗！” 陆晃觉得此话有理，可是他得学会谦逊的，于是陆晃含笑摇头：“尚大哥，那也未必未必。” 单单只一个佐证，陆晃觉得也不是十分有谱的。 却没有想到尚明又说出来另外一番的话：“陆兄弟啊，而且呢，我看你印堂发光，那也是要走好运的预兆啊。” 陆晃听了“呵呵呵”笑了起来，对尚明道：“尚大哥，你还会看面相的啊？” 一听陆晃说到面相什么的，尚明好像还来了劲儿了，他对陆晃道：“我不但会看面相，还能看手相的，你且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真的假的啊？”陆晃再一次的刷新了对尚明的看法，居然会看面相与手相，这尚明还真的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么。 陆晃这么想着心里觉得好笑。 尚明倒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陆晃道：“当然是真的，作哥哥的不会骗你的啊！” 陆晃就不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了。 陆是晃的脸上就只是带着微笑，没有说什么一个字。 尚明却直冲陆晃道：“陆兄弟，你且将手伸出来啊，我作哥哥的给你看一看手相啊！” 陆晃有点儿勉强的伸出了手，他实在是不相信这种太玄学的东西了。可是尚明看起来颇为感兴趣的样子，陆晃也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将自己的手伸出去了。 他本以为自己伸出了手尚明就会开始看了，可是出乎他意料，尚明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来。 陆晃看着尚明。 而尚明此刻也抬起了头来看陆晃，他说了一句：“你真不懂啊。” 再补充一句：“连最为基本的常识也不懂啊？” 什么基本常识不懂？ 陆晃的确对于这些个玄学的东西甚不理解的，但他脑子转得快，“刷”的一下转到另外一个方向去，也就是切换了赛道。他当下定定看着尚明：“那个什么，看个手相还要红包么？” 尚明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陆兄弟，你说哪儿话来，我这只是爱好，不是专业，我可没资格要你红包，我只是随便那么看看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看起来自己是误会了，尚明此人真有自知之明的，明白爱好不可当专业，只可笑这世上不少人不明白这道理，造成了多少的悲剧！ 陆晃既然都听尚明这么说了，他就对尚明道：“尚大哥，你不要红包，那你就径直看了呗！” 尚明却还是摇头，还是拧着眉头的样子：“男左女左，你这个不会不懂吧。” 陆晃听了是哑然失笑：“尚大哥，这些太玄虚的东西，我可真不太明白。” 男左女右自己当然是明白的，嗯，对的，自己伸了右手，按尚明他们的说法，应该是反了的吧。 于是陆晃庚即是换了手，右换作了左手。 尚明这才舒展开了自己的眉头，他当下拿住了陆晃的手掌心，很是仔细的观瞧着。 尚明看得很认真，本来很随意的陆晃似乎被尚明的认真劲儿所感染了，他竟然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严肃起来。 下意识问了一句：“尚大哥，你可曾看出来什么了么？” 尚明没有直接回答陆晃的话，他却说了另外一句：“我此时此刻正在看你的爱情线。” 爱情线？ 这可重要了。 陆晃连忙追问道：“尚大哥，你看出什么了？” 一个人严肃起来，会带给另外的人信心——好像严肃的人真的有几分本事似的。 但尚明还是没有直接回答陆晃的话，他反而是轻轻说得一句：“我在认真看，你可别打扰我，否则我看错了。” 尚明这么认真，陆晃不敢再随便说话了，那感觉像什么呢？ 像尚明不是在看自己的爱情线而是在刻自己的爱情线啊，如果自己再随便出声打扰了对方，那自己这根宝贵的爱情线可就会划歪的！ 陆晃不说话，尚明在那儿端详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话了：“陆兄弟啊，你这要走桃花运了。” “桃花运？自己会走？” 如果不是狗屎运，是桃花运，那自己会很开心的啊。 只是不知道真假，陆晃看尚明：“大哥，可以细说么？” 尚明又看了一眼陆晃的手掌心某一条线，这才放脱了陆晃的手道：“桃花线表明你桃花运很旺盛的。” 陆晃笑起来道：“那承你吉言啦。” 两人相视一乐。 尚明看完了手相，好像才想起有什么正经事儿要对陆晃提似的，他对陆晃道：“陆小兄弟啊，你那囤粮一事儿，准备要如何下手呢？” 陆晃已经想明白了，当下没有任何踌躇道：“我要先去拜访一下梁家。” “梁家？”听陆晃这么说，尚明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来了几分诧异的表情。 他看了看陆晃，口气里有着几分疑惑的问：“去梁家？” “是的。”陆晃给予了尚明一个十分之笃定回答。 可是尚明不因为陆晃这么笃定的说法而脸上疑惑表情消失，他又问：“你不是去何家么？” 陆晃迎着尚明疑惑的目光，他不由得那么笑了起来：“可是，尚大哥，我为何要去何家呢？” 尚明径直说道：“兄弟啊，你不是将两家搞混了吧，囤粮的是何家可不是梁家啊。” 陆晃笑道：“当然没有了，尚大哥你说这事儿很重要，又是陈大人看重我才将此事交与我，那我当然得很认真去做此事了。我知道的啊，何家囤粮，而且，你告诉过我他家二女婿高乐手段十分厉害的。” 尚明道：“着啊，那陆兄弟你不是应该去找何家，从他们那儿入手么？” 陆晃却笑了笑道：“非也。尚大哥，我想先从侧面去入手。” 陆晃作了一个手势，右手那么握成一个拳头，然后左手作迂回状去绕过了一旁再接近拳头。 这手势很明白了，迂回作战，尚明对陆晃挑大拇指道：“不错，这个切入点不错！” 拍拍陆晃肩膀，示意他要加油了，然后尚明自行离去。 只是离开后他脑子里还想着陆晃之前的手势，暗自内心赞叹：“陆兄弟真正成长了，而且飞速成长啊，都会迂回去做事儿了！” 这边尚明在想着事，陆晃心里也想着事。 之前尚明说自己得到上官的重视还说自己爱情线走出了桃花运。 那岂不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么？ 不管尚明此话作不作得真，反正好话儿谁不想听呢？ 人来世间走一遭，哪一个不想过快活日子，甚至光芒万丈过日子？ 即便对于光芒万丈陆晃不强求，可是能够事业爱情双丰收，那还是想着都令得人有那么一种饱满的美美的感觉啊！ 陆晃心情是不错的。 嗯，说到解决囤粮之事，他跟尚明所说是他的真实想法，就是先要从侧面入手，外围的情形摸清了，再去直面了何家，算是先有一个铺垫吧！ …… 陆晃现在已经来到了梁家。 梁家也是大户人家，在城内是有知名度的，虽然之前陆晃是找不到的，但他向人打听，也没有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 梁家看着还是宏丽的建构，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啊，他总觉得吧，这宏丽有点儿落寞了，是一种被别的什么东西所压制的感觉。 陆晃看了看那匾额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后径直朝前而去。 来到了梁府大门处，自然有门房中人拦了。 陆晃自报身份，并且从怀里拿出了过所。 是的，过所就是一个人身份证明的文书，类似于身份证吧。 过所在这个朝代是一种纸做的东西，比较低档。 最正式的是牙牌，象牙所制。 介于过所与牙牌之间的是符片，陆晃见过的，便是在青十一身上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过所 过所，符片，牙牌。 由低档而至高档。 材料上面也看得出来高低贵贱之分的。 过所，所用的材料也就是纸张而已，当然洛阳纸贵，纸也有贵的那种，但是过所绝对不是贵的那种，连边儿也沾不上的。 陆晃他很是确定这一点的，因为手摸上去挺粗糙的。 感觉上也就比上卫生间所用的那种草纸稍好那么一丢丢的样子。 而那符片呢，用的材料是竹片，那比起纸张来当然是要好了许多的。 牙牌嘛，象牙所制的，可见质地是更加的高贵的。 但现在陆晃也不计较这许多，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是县衙里的一枚小师爷，那门房人连忙恭请陆晃稍候，然后他飞奔入内去禀报了。 陆晃就收了过所在门口处耐心的守候着。 不一会儿那门房跟另外一人走了出来。 陆晃看着来人，是一个中年人，个头不高，看着那打扮也分不出主仆来，是一种界于两者之间的打扮吧。 陆晃只是微笑了一下。 反正有人会介绍的。 比如门房会向自己介绍是谁吧。 但门房并没有，他只是指了一指陆晃，对那人道：“这一位是衙门里来的陆师爷。” 那人听了连忙拱手作揖道：“陆师爷请了，请问你来此间有何见教啊？” 居然都没有展示自己的身份，那陆晃也只好是自己问了：“你是府上哪一位？” 那人道：“李管事的。” 哦，李管事，陆晃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直接道：“有些关于买卖粮食的事情，我想见见你们梁老爷。” 陆晃想梁老爷就是主事之人，从他那儿应该可以多了解一些何家的背景以及情况——毕竟是多年的同行业竞争对手了嘛，想必也定是双方相互都知根知底的。 那李管事听陆晃想要见梁老爷，他面有难色，好像有什么不好办之处。 那么迟疑得一阵，李管事的忽然开口道：“那个陆师爷啊，要不，你见见咱们家少爷吧！” 陆晃一怔，要换所见主人么？ 梁老爷换作了梁少爷？ 但惊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而已，很快的陆晃他便是想明白了，那个梁老爷大概已经将梁号粮铺的生意交给了自家少爷吧。 陆晃点头，示意李管家在前面带路，就去见梁少爷。 于路上，把细的陆晃问了一句：“那个梁家有几位少爷啊？” 那李管事回答得很干脆：“一位。” 陆晃又问：“府上还有千金么？” 李管事的摇头说道：“没有的。” 陆晃点头“哦”的那么一声，随即也就不再多说一些个什么话儿了。 继续跟了李管事的朝里面去。 李管事将陆晃引到了内院之外月洞门处，他让陆晃稍等，说自己进去找少爷，陆晃点头，就等着。 不大一会儿那李管事出来，对陆晃招呼道：“陆师爷，我家少爷让你径直进去的。” 说罢李管事的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然后他却是并没有陪同陆晃一块儿进去，而是自己一个转身，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陆晃看他那样子，好像挺着急的模样，应该是另有要事吧。 但也不要紧的，既然已经请自己进去了，自己就老实不客气的进去呗。 一脚迈过了院子门，他眼睛溜了一遍，看到那边矮树下有一个工匠在忙活着，不知道在忙些个什么。 陆晃张眼去看，没有看到院子里有少爷模样的人站立当场。 陆晃他的心里稍微的有那么一点儿诧异，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梁少爷大概是在屋里吧！ 看中间正屋房门开着，陆晃就朝里去。 还没等他走到正门门槛处，那边作木工活的人忽然开口问他：“你找谁？” “我找你家少爷。”陆晃愕然间止步，也不知道对方为何叫住了自己。 那人笑起来：“你是陆师爷？” “你识得我？”陆晃看那做木工活儿的小伙子很年轻的样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似的。 但是陆晃在自己的脑海里那么十分快速的搜索了一回，他并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相关信息。 自己应该是不识得他的吧。 那年轻人现在从坐的凳子上面起身了，他笑着道：“我是梁一行。” 梁一行？ 这个名字在陆晃的脑子里那么快速掠过，他依旧确定自己并不识得此人的。 但姓梁啊。 那么，陆晃于那电光石火之间，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讶异的看着对方：“你，你是梁家少爷？” 那人点头。 陆晃真的是惊讶了，看对方那身穿着打扮，实在是不像一个粮商之子啊。 即便是梁家已经不是何家对手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嗯，这个地步吧。 陆晃觉得太是沦落了，因为他现在看见对方是在做木工活，想来是拿出去贩卖的，试想一想吧，一个梁家都衰败在这地步了，也太惨了吧！ 陆晃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有点儿局促。 梁一行看着他，他倒是很坦然笑着道：“陆师爷，你来咱们府上有什么事儿啊？” 陆晃一时还在发怔，他看着梁一行，稍隔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适当的措辞似的，陆晃对梁一行道：“梁少爷，咱们可否去屋里坐下来好好叙一叙？” 梁一行点点头，说一声好。 但一转眼扫到自己手里的活计，他对陆晃道：“陆师爷，你可否稍等一下，我将这东西完成咱们就进屋去慢谈。” 不等陆晃说什么，梁一行很快的便又看着那物什接了前话道：“陆师爷啊，你放心，我手里的这木风筝马上就会做好的，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陆晃听明白了，对着梁一行那么友善的一笑。 梁一行也报以一笑，然后他转身坐下后，继续手里的东西。 陆晃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梁一行在说做的是什么“木风筝”，这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啊？ 陆晃现在目光投注在了梁一行所做的物什上面。 看那样子，果真有点儿像鸟形风筝的样子。 看起来之前自己应该是没有听错的吧，就这梁少爷应该是做的一只木风筝。 大概只是一个掌中的玩具吧，这玩意儿不可能真飞得起来的，纸风筝因为轻可以，这木风筝如何飞得起来呢？ 陆晃想通了这一层，就没什么困惑的了。 这儿也没有多余的凳子，而直接坐在地上显然也甚为不妥的，陆晃就索性负手立于梁一行身畔，且看他劳动。 只见梁一行此时将那木风筝拿在自己的手掌心，他手掌那么上上下下的起伏着，好像有在掂量木风筝的重量似的。 可是为什么要掂量重量的呢？ 陆晃心里掠过那么一丝的疑惑，很想张口问得一问的，可是看梁一行那认真的劲儿，他又不好去打扰人家，只好忍住了不说。 掂量完了重量之后，梁一行又将那木风筝托于手掌上，抬起了手掌，与自己的视线平齐着，开始瞄准。 陆晃见梁一行是将“鸟头”朝前，“鸟尾”朝后的。 而这个“鸟头”与“鸟尾”是陆晃自己心头暗暗定义之的。 并没有听得那梁一行介绍过的。 此时日头渐渐的升了起来，一树阴影投下来，让梁一行的身体一半是明亮一半是暗影的。 梁一行当然是看得十分的仔细的，可是陆晃可没有那么一份耐心的。 他看了不大一会儿，觉得挺无趣的，就抬起头来看树，此时还真的是应景，有一只鸟儿飞过来了，只是比起梁一行此时手里的假鸟可是要小了许多的。 这树也是甚小的，怎么可能引得来大鸟的呢？ 陆晃正在这边胡思乱想着，忽然耳边响起了脚步声，有一人从正屋出来了。 脚步声十分的细碎，跟双秀的脚步声有几分的相似，当然双秀又没有跟了自己来，她断断是不可能出现于此间此地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空里不会见到双秀如此一个人的。 但陆晃已经可以大致猜测到是谁个身份了。 果然的，他循向看了过去，一个短衫丫头朝这边走来了。 陆晃凝目瞧向这十几岁的小丫头瞧过去，她此时此刻两只手都没有空着的。 那丫头左手拎了一张小凳，而右手则单手托了一个生漆盘子。 那丫头看到外面的外人陆晃，她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话，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惊讶之意的。 她来到近前，将左手的板凳放了下去，然后抬起头来对梁一行道：“少爷，你累了喝点儿茶吧！” 陆晃听她这么称呼梁一行，再一次的印证了此人正是梁少爷。 虽然之前此人自我介绍过的，但因为他的穿着，真的那么那么一件粗布的衣裤吧，看着实在太不像是少爷模样了，所以陆晃内心里面不是没有怀疑的。 只是现在听此丫头如此一说，当可以敲钉入木，盖棺定论此人为梁一行，他的确所说非虚的，正是一位如假包换的梁家少爷！ 但是丫头的问话没有得到梁少爷任何的回应，他此时正眼睛一只眯一只瞄着，很认真的在瞅着什么，两只眼睛好像汇集目光一处，然后将“鸟头”与“鸟尾”给连成了一条直线似的。 然后梁一行的双手手指在上面敲打着。 轻敲，有节奏的轻敲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沉浸式梁一行 陆晃不明白梁一行究竟是在做什么。 但他知道丫头想让梁一行喝喝茶，可是梁一行却是似乎沉浸于自己的木工活里，完全没有听得见。 丫头又说了一遍，可是梁一行好像还是太过于沉浸手里的活计，他还是没有听得见任何一个字。 那丫头有点儿发怔，这种情形下她只好闭嘴了。 但从她的脸上，陆晃倒没有看到有什么觉得尴尬无措的地方，看起来丫头对于这种情形的发生也算得是见怪不惊的了吧。 陆晃心里如此暗暗的想着。 但现在更吸引陆晃的不是丫头而是梁一行，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梁一行的手指吧。 因为此时，不知从哪儿多了一把银色的小刀在梁一行手里，那银色的小刀上下飞舞了起来就活像是一只拥有了自己独立而完全的生命一般。 梁一行的手指十分的纤长白皙，像是少爷的手，但是太灵活了，又像是匠人的手。 这两种特质合在一起很怪。 就像那手机之母又是一位艳星，这两者生重重合在一块儿，那画风太令人觉得不和谐了吧。 所以现在的陆晃有着同样的困惑与困难，难将工匠与少爷两者的身份合二为一的啊！ 那丫头一直呆呆捧了生漆托盘没话说。 这陆晃看了丫头一眼，觉得这场景也太过于不好了，如果是他他可舍不得让双秀这么捧了东西傻站着的，因为那可有多么没礼貌啊！ 想到这儿，陆晃再看了丫头一眼，他出声去招呼梁一行：“梁少爷，你先喝一口茶吧！” 可是梁一行还是没有反应的，这个也正常，丫头的话听不见，那陆晃的话他也是自然听不见的。 陆晃想了想，这么下去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于是他就伸手去轻轻的推了梁一行肩膀一把。 那丫头“啊”的一声，好像表示她很是惊讶的样子，陆晃回头去看她，她脸上甚至还有一种嗔怪的表情。 好像她觉得自己不是帮她，而是打扰了少爷的手工活，所以她对自己不满的啊。 可是陆晃推已经推了，他也不可能再反悔的。 但效果是很明显的，那边梁一行被陆晃这么一推，他终于有了反应，先看陆晃道：“啊，你先别急，我没多久就完工了，再校正那么一小会儿即可。” 陆晃微笑，他没有回答梁一行的话，而是冲着丫头那边努了一下嘴巴。 梁一行先是一怔，然后他快速的反应了过来，顺着陆晃的嘴巴所努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丫头，这是小凤丫头，再看到小凤手里的托盘，他立即明白过来了。 小凤先还是瞪了陆晃一眼，好像觉得他挺是多管闲事一般。 瞪完了陆晃，她这才对梁一行道：“少爷，你现在喝点儿茶吧！” 然后将托盘径直放在凳子上。 陆晃现在才看明白了，原来丫头拿一根凳子出来就是为了专门放置装茶的托盘的。 嗯，心也细，知道放地上太不成话了。 梁一行说一声：“好的。” 然后他取了茶，喝了那么一口。 将茶放回去，看了陆晃一眼，忽然想到什么的对小凤说：“你且将木盘子放在地上，这凳子给这一位陆师爷坐吧。” 小凤听少爷这么说，她多少有点儿不乐意的样子，可是少爷既然都开了口，而且是在客人的面前，小凤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头。 但她并没有将托盘放地上，还是嫌脏的缘故吧，然后陆晃听得她对梁少爷道：“少爷，我再去拿一根凳子放托盘吧，等会儿你想喝也方便喝。” 梁一行“嗯”了一声。 那小凤就转身拿着托盘回屋去。 陆晃终于有一个可以坐的凳子了。 本来趁着梁一行才喝了茶的功夫，想着抓住机会多少交流那么一下的，可是陆晃他似乎打错了算盘，梁一行喝了茶后没有片刻的休息，又开始捣鼓着自己手里的木风筝了。 陆晃见状，他叹了一口气，这梁一行真的是太沉浸式了啊！ 后来那丫头再拿一凳一盘出来，放好了后，她自行离去，整个过程梁一行好像都没有任何的察觉一般。 陆晃觉得梁一行真的是一位挺那个，怎么说呢，不能说好与坏，不是用那一个标准来衡量的，应该说他“好奇怪”吧！ 不过看对方那么那么的认真与仔细，陆晃觉得很不理解啊。 手工的东西不是流水线上出来的，当然会让人觉得挺少见的，甚至是有其独特性的，可是这玩意儿再怎么的花时间去琢磨与精雕，能有什么大的价值么？ 陆晃本能的觉得没有。 而且以他的见识而言，他想，如果站在自己的这一个角度，宁愿花钱去买一只真鸟也比这假鸟好吧。 比如自己掏银子去卖买一只黄莺什么的，听起来还悦耳，这鸟形木风筝也不能发声吧！ 梁一行手里忽然那么一晃，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一般的变出了一只白色小剪刀，很袖珍的那一种。 而之前的银白色的小刀不知何时，可能是在自己愣神之际已经收了起来。 现在梁一行拿着剪刀去剪了多余的一些个毛刺，每一根都很细致，陆晃看得眼睛都花了，他这心里也觉得这梁少爷剪得太细致了！ 这没必要吧。 陆晃忽然笑起来，而且笑出了声，因为他心里觉得这梁一行挺像某一个职业的人，嗯，对的，就是理发者。 但比理个发可要精心多了。 陆晃如此笑出声来，他立即也就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这么笑场不太好，影响别人工作。 认真工作的人总是值得去尊敬的吧，陆晃连忙伸手掩嘴，但是梁一行根本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待得陆晃终于觉得自己的所有耐心快耗尽时，那边梁一行总算是从沉默里苏醒过来，他开口说话了。 “陆师爷啊，让你久等了。” 是有点儿久等了。 陆晃看着梁一行，他觉得花这么多时间好像跟之前没花这多时间时，此物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啊，这么想着，陆晃心里不由得掠过这么一个念头来：“这梁少爷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拖延自己的时间啊？” 但是想着对方如果是这么做的话，有什么必要呢？ 梁一行道：“咱们进屋去说吧。” 陆晃点头，跟着梁一行先后起身，梁一行手里拿着那木风筝，他目光没有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对陆晃说了一句：“陆师爷，不好意思，你再等等我，我发现有一个地方不太对劲的。” 说罢，梁一行重新坐了回去。 他的话虽然说得十分的客气，可是动作不客气啊。 也不等陆晃同意他，一屁股就重新的坐了回去。 陆晃他这一下可真的是生气了。 他觉得十之八与九对方就是故意的。 这不是玩自己么？ 虽然自己与对方初识应该之前无什么交集的，可是这世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要是梁少爷就是一个喜欢恶心人的角色呢？ 而他故意如此打扮，让陆晃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唐娇娇，当初也戏弄过自己的， 当然现在都成了可以一起喝酒的好朋友了。 不过，梁一行不是！ 陆晃生气道：“梁少爷，你这么可不对！” 因为陆晃故意将自己的嗓门弄得挺大的，所以梁一行一怔，这一回听得很真切，他慢慢回过头来，看了陆晃，很是讶异的问陆晃：“陆师爷，你怎么啦？” 陆晃尽量的克制住自己的怒气道：“梁少爷，之前我没有怀疑你，现在我怀疑你，大大的怀疑了！” “怀疑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很显然，梁一行完全没有听懂陆晃的意思。 可是梁一行这种人畜无害的样子，在陆晃看来却是另外的一种含义。 陆晃觉得梁一行是在装，很“作”的那种装！ 于是陆晃更加的不客气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人敬他一尺他可以还一丈，可是你要欺他一尺，他也还得更加的多！不止一丈！ 梁一行当然看出来陆晃很生气了！ 陆晃也并不掩饰自己的怒气道：“你就老实说吧，你这么做就是故意的！” 梁一行的脸上挂着一种很是讶异的表情道：“我怎么故意啦？” 陆晃一时之间沉默了，他在观察着对方的微表情。 只是观察了半天，陆晃并没有能够观察得一个准确的结论。 因为梁一行现在脸上的表情可能代表了两种意思，一种是他的确很真诚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激怒了自己，二是他知道，但是他很善于伪饰的。 陆晃无法确定究竟对方属于哪一种。 陆晃稍踌躇，终于觉得还是选择前者的好。 人性本善的嘛。 于是陆晃对梁一行说道：“我觉得吧，你就是不欢迎我的到来，于是你就借口了弄什么木风筝，然后给我碰那么一个软钉子的。” 说完了，陆晃一对眼睛如钉子一般的紧紧盯了对方，且看对方如何回应自己这赤果果的逼问。 听了陆晃的话，梁一行脸上的表情更加的讶异了。 只见他连连摇首道：“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然后他又再度补充强调：“丁点儿那个意思都没有，真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梯子拿来呗！ 陆晃看着对方十分诚恳的表情，听着对方十分诚恳的话语，再观察着对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的诚恳气质，陆晃吁了一口气，他觉得梁一行之前种种应该不是故意的。 陆晃吁完气后对梁一行道：“梁少爷，你的意思是太过于沉浸于手工活，所以你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地步么？” 陆晃觉得只有，嗯，现在只余下这么一种合理而科学的解释了。 此时日头斜在了树梢，无星无月，可是陆晃却觉得挺安静的。 不是环境安静，是人的心静。 静得很。 梁一行先也一样叹了一口气，他对陆晃怀着抱歉道：“是的，就是人们所说的奇巧淫技吧，我太沉溺其间了。” 梁一发如此说，陆晃更加的理解了。 嗯，正常，就像有些人会沉迷于下棋一样。 就当是输钱输米——其实完全没有输钱输米的意思。 陆晃想了一想，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边梁一行却又是说话了，他未语前先那么灿烂的笑了一下道：“陆师爷啊，我虽然很沉浸于其间，可是也算得是乐在其中吧。” 听梁一行这么诚恳的说话，陆晃他心里那么一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终于他想了一想又开口道：“你做这东西是卖的么？” “卖？”梁一行脸上表情十分古怪。 陆晃理解成对方听了这话觉得尴尬，因为家境贫寒而做手工卖东西，对于过去的一个大粮商来说，的确是一件很不堪的事儿吧。 于是体贴人心的陆晃决定加快了自己说话的语气，他对梁一行道：“你可以卖给我，你随便开一个价吧！” 听得陆晃的话，梁一行他却是笑了一笑，目光深深看了陆晃一眼道：“陆师爷你看来又误会了。” 又误会了么？ 陆晃觉得自己似乎成为了一名“误会大师”啊！ 那么，陆晃自然要问了：“我误会在了哪儿呢？” 梁一行却并没有直接回答陆晃的话。 梁一行选择了沉默，陆晃也沉默，气氛好像稍有些个尴尬了啊。 陆晃不知道梁一行跟自己沉默的原因是否是一样的，他料想应该是不太一样的吧。 梁一行沉吟了一会儿，他终于对陆晃道：“我只是单纯很喜欢这个东西，嗯，这个东西很有意思的，要不，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不好？” 陆晃真的觉得梁一行现在所提出的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自己等他可等了不少时间了，这还没有切入到此次前来的正题上面去呢！ 陆晃很想拒绝的，但是梁一行双手合什，作了一个十分诚恳的动作，陆晃心一软，不知怎么的嘴巴跟自己的心没有保持一致的思想，他居然说了那么一句：“那好。” 陆晃这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后悔死了，怎么会说这么违心的话呢？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了，陆晃只得认。 而这一次梁一行为了表达自己最真诚的意思，他说道：“这样吧，我再进行最后的微调，你那个陆师爷，你只管数数，数到一百，我绝对不会超时的，如果真到了事一百我还没完成，那我无论如何也不再做活儿了。” 梁一行说得这么诚挚，陆晃事到如今，也只好是勉强的点头。 梁一行心里很欢喜，他对陆晃道：“陆师爷你现在可以开始计数了！” 说罢，梁一行什么也不再管了，他开始埋头去做自己手里的所谓最后的活计。 见此情状，陆晃他心里实在是觉得相当的好笑，嗯，自己心里真的是要那么默默的去数一百个数字么？ 自己可没有那么老实蠢笨的啊！ 但数一百个数，就算是一秒钟数一个（这已经算慢的了），一百个那么从一数到百，也不过是一分半钟出头的样子，陆晃觉得不必真的那么一板一眼的去数，自己也能够大体知道时间到了。 陆晃目光投注在梁一行的双手上。 最后的一分钟左右他没有拿任何的工具，无论是刀子还是剪子，只是空手这儿捏捏那儿拗拗，甚至还趁空吹了几口气。 陆晃见了心里觉得十分的好笑，这个梁少爷啊，他以为自己在吹的是仙气么，一吹这木风筝就有了生命，可以自行起飞了？ 就像是那无人机一般的么？！ 切！ 那不可能的！ 陆晃在自己心里下了如此的判语。 但是，这一次梁一行是很守时的，他果真飞快的就完成了最后的动作。 如果陆晃没估摸错的话，他觉得对方大约只是用了一分钟出头的样子吧。 梁一行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即是喜形于色。 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拿着那木风筝，对陆晃道：“好了，大功告成了。” 陆晃苦笑道：“好的，恭喜你大功告成啊，你这么一只木风筝要卖多少钱啊？” 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陆晃觉得自己可以买下来。 让梁一行高兴一下，没问题的。 梁一行却摇了一摇头，对陆晃说了一句：“你先别着急啊，我得先试一试它到底如何，强不强。” 要试一下如何么？ 还要试一下强不强？ 梁一行的这一句话也太过于奇怪了吧，陆晃瞠目结舌的，定定看着那梁一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梁一行立即大声招呼起来：“小凤，小凤，你来一下！” 小凤听见了，很快便从屋里出来，梁一行立即吩咐道：“你去拿梯子过来。” 小凤应了一声，也不问少爷他是想干什么，飞快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从角落里拖了一把木梯过来，小凤拖得有几分费力的。 但梁一行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点，他的目光差不多都被那木风筝给粘住了吧。 陆晃又摇了一摇自己的头，他苦笑了一下，虽然自己是尊贵的来宾，可是见此情形也不好袖手旁观，于是他几步抢过去，帮了小凤一块儿拿梯子。 小凤见状，对陆晃说了一声：“谢谢。” 陆晃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么一个动作，小凤这丫头是很感激了。 跟之前对自己翻白眼觉得自己多事时可是大相径庭。 陆晃与小凤两个人合力，很快的就将那一部梯子给弄了过来。 陆晃看看头上的树，他有一个直觉，就是梁少爷会爬梯子上树，但至于他为何要爬梯子上树，陆晃可就不怎么明白了。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了陆晃之前所想是错误的。 因为梁一行瞄了一眼梯子后，他说：“将梯子靠了屋檐放好。” 说完又打量他手里的那一个宝贝去了。 对于梯子究竟是谁拿过来的，梁一行对此真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在意啊。 陆晃一怔，想问什么，但见小凤比自己淡定，什么也不问，就闷头开始搬移了梯子，陆晃于是将才到嘴边的话给吞咽了下去。 因为他觉得自己怎么的也得比一个小丫头要沉得住气些嘛，自己年纪比她要大，而且自己是小师爷的！ 梯子如今都放好了在屋檐旁边，小凤还伸出手去试了那么一把，以确定梯子是很稳固的。 陆晃将这一切自然都看在了自己的眼里，他觉得眼前这场景很奇怪，甚至是非常之诡怪的。 这拿梯子来是干什么的呢？ 还靠在了屋檐旁边，当然是看架式是要上一上屋去了。 可是院子里现在所站着的三个人，好像都不太适合上屋顶去的吧。 首先是梁一行不太可能上屋顶去的，因为人家是一位少爷嘛，作为少爷的他，如果随便上屋顶，那有几个意思，闹着玩儿的呢？ 而小凤呢，是一位丫环，爬上爬下的，显然也很不成体统的。 至少自己府上的那一位双秀丫头，她就不太可能做这种事儿，而自己也不太可能去吩咐了双秀做这种事儿。 三人去掉了两人，那还余下自己这一个人。 可是自己是来宾啊，一位作为师爷身份的尊敬的来宾，一来就让这客人上屋，这合适么？ 答案显然是： 绝对不合适的！ 所以一把梯子三个人，论谁都不可能上啊。 陆晃心里如此琢磨着，那边梁一行已经几步来到了梯子旁，他一手拿着那木风筝，一手也试了一试那梯子。 嗯，这啥意思啊，看起来好像真是梁少爷要爬上屋顶去的样子？ 陆晃心里觉得很惊讶，可是很快他便是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因为梁一行那么稍微试了一试梯子，确定了梯子的确是非常的牢固后，他吩咐了小凤一句：“你且帮我扶住点儿。” 然后一手拿了木风筝，另一手攀了梯子，他开始顺了梯子快速的朝上爬去。 陆晃看着，下巴有点儿松动，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一位少爷啊，这么随便的就爬上了屋顶，还当着来客的面！ 而且，陆晃注意观察到梁一行爬梯子的动作是十分的熟练，因为他一手拿着木风筝的缘故，基本只靠另外一只右手，所以能爬这么快也不简单的。 反正陆晃觉得自己也爬不了那么快。 虽然比起人家青十一来说还是要差了那么好几条街道的，可是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爬梯者了！ 陆晃作为一个微表情的观察者，现在他所观察的对象虽然并不是什么微表情，而是动作，但动作显然要比微表情来得更加的明显啊。 陆晃从梁一行他爬梯子时的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个惯会爬梯子之人。 而且吧，有另外的证据是可以很好的去佐证了这么一点的。 ——就在梁一行已经爬上了屋顶后，他双脚踩在瓦砖上，给陆晃一种相当之明显的，如履平地一般的感觉。 这梁一行的所有举动，在陆晃心里一番综合评估下来，真的不像是一位少爷一位养尊处优的少爷，而更像是一名作为劳动者身份的工匠啊！ 陆晃如此想着时，此时已经站于屋顶上面的梁一行有了新的举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完美表演 只见那梁一行在屋顶上走来走去的，不光是走那么简单，他还高举起双手，一只手上当然还拿着他那一个心心恋恋的宝贝“木风筝”了。 双手高举过头顶，这样子让屋下面的陆晃看了，心里着实是觉得很是滑稽的。 陆晃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梁一行在上面搞些什么，但心里有一个念头掠过，那便是：这梁少爷脑子是不是有点儿什么问题啊。 陆晃想到这儿，他几步走到没扶着梯子仰头朝上看的小凤，他走拢她身边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问得一句：“小凤姑娘，你家少爷那个，嗯，那个小时候摔过么？” 因为之前陆晃友情帮助过小凤拿梯子的，所以现在小凤很爽快回答陆晃的话：“你没有啊？当然了，小时候谁没有摔过呢？” 听了小凤的话，陆晃不免是哑然失笑了，对的，小凤的话也对，是自己问得太草率了。 也就是说问得不太够精细的。 陆晃连忙又道：“我说得是不太准确，我是说梁少爷他重摔过么？就摔伤得很厉害那一种情形？” 小凤立即回答道：“没有，咱们家少爷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啊。可是你这么讲是什么意思呢？” 小凤反应显得挺是机灵的啊。 机灵就好。 但还是需要稍微点那么一下的。 于是陆晃就又对小凤道：“我是说你家少爷他是不是曾经脑子坏过，如果没重摔过的话，脑子烧过么？” 小凤她人是聪明的，听陆晃如此说，她便是立即全明白了。 只见她双眼冲了陆晃那么一瞪：“你说什么呢，我家少爷脑子是正常的！” 陆晃被说破了，有点儿尴尬，可是他觉得自己觉得梁一行所有的行为有点儿像一个标准的疯子，自己现在这么怀疑也并不算得是空穴来风的嘛。 所以陆晃他摸了摸下巴道：“可是小凤姑娘啊，你看你家少爷这么爬上屋顶去是要干什么呢？” 说着话，陆晃那么无意间的抬起了自己的头来，朝屋顶上去瞅着，居然那边梁一行来到了屋顶边缘，陆晃一声惊呼，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来：“这梁少爷他是有什么事儿想不开，想要跳屋的么？ 但好在梁一行试了那么一下后，他又庚即缩腿回去了，所以可算得是有惊无险吧。 陆晃心里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小凤在旁边一直显得很安静，也显得挺镇静的。 她现在只是在陆晃耳边那么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家少爷他上屋顶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家少爷总有他的道理呗。” 陆晃听了小凤的话，他不由得“唉”的那么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小凤这丫头还真的是“无脑跟”呢。 有点儿像双秀一般，不同的是，自己作为少爷也好公子也罢，可比眼前这梁一行要正常得多了啊！ 陆晃看了小凤一眼，遂又将自己头抬起来看那屋顶之上。 梁一行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位置一般，现在他似乎也寻找到了自己要的最佳位置上去了，于是那梁一行站定在那儿，冲着小凤招手，小凤也冲着他招手。 陆晃看了一眼梁一行又看看小凤；然后看了看小凤又去看屋顶之上的梁一行。 陆晃觉得不但是梁少爷有点儿疯的模样，连小凤她也有点儿跟疯的模样啊！ 这是怎样的一对少爷与丫头的组合呢！ 陆晃连连摇着头，心里也是苦笑着不已。 梁一行对小凤已经在高声叫着了：“小凤，你就站在那儿不要动，听见没有？” 小凤根本不问少爷让自己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她很干脆的高声应道：“好的！” 陆晃心里又禁不住的腹诽着：还真的是无脑跟啊！ 梁一行一手拿了木风筝，试着要将那东西给掷出去一般 而且，陆晃目测了一下方位，应该就是朝小凤这个方向飞掷的。 当然，也可能是直接上天了。 就像纸风筝一般，可是陆晃直觉那可能性并不太大的。 只见梁一行一条胳臂才拿起来，却又立马放下了。 他对小凤又挥手：“你再离得远一些的吧！” 于是小凤听梁一行的话，她又远远走了好几步，直到梁一行在屋顶上喊话：“行了，行了！距离可以了！” 梁一行这时才将拿木风筝的胳臂再一次的抬了起来，然后瞄一瞄，他高呼一声：“小凤你且将手掌摊于胸前吧！走了！” 那木风筝就脱手而从他手里飞将出来，然后直直朝小凤这边飞过来，小凤伸手出去，陆晃眼睛一眨不眨看着。 只是他理解后半句话，却不理解前半句话，为何要小凤张开手掌来呢？ 但陆晃他的心情忽然间就变了。 之前他觉得很搞笑的样子，梁少爷原来爬上屋顶就是为了玩飞这玩意儿么？ 他真觉得太幼稚了。 但后来，他看见小凤手掌张开，那木风筝直直飞到了小凤的手掌上，然后很是自然的降落，这一幕真的让陆晃看傻了。 梁一行能够将木风筝飞下来，并且飞得那么准，都不算很稀奇（其实也有些个稀奇了），可是能够小凤张开手掌，木风筝直接降落于其手掌上，那么的准确无误，太厉害了。 这感觉跟像是被遥控一般，可是这年头儿哪来的什么遥控技术啊！ 陆晃好奇心大起，他几步抢了过去，对着小凤然手掌，然后侧了头去仔细观察那木风筝，好像身上也没有什么细得看不见的微线，那么就是梁一行真的这么一掷，能够准确的达到小凤的手掌上。 陆晃觉得太神奇了。 梁一行在屋顶上已经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得双手拍得“啪啪啪”响的，真像是拿了世界杯冠军一般！ 见了此等场景，老实说陆晃心里是十分的惊讶的。 因为这事儿并不常见啊，对于不常见的事儿，人们自然会怀着很好奇的心情去对待之的。 那边梁一行已经在对小凤招手说了：“小凤啊，你且将我的木风筝再拿上来呗！” 小凤听了她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一声：“好。” 然后她莲步轻移，朝那一把梯子走去。 陆晃见了，立即决定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好的。 于是他大步也跟了过去，来到梯子前，对那小凤说道：“小凤姑娘，我来拿上去吧。” 在陆晃一向的意识里，像梯子上面这种爬上爬下的活儿，都应该是男生所做的啊。 所以陆晃现在对小凤这么说，小凤听了愣了一下，她说：“这个不劳客人了吧。” 陆晃还是坚持道：“没关系，你给我好了。” 小凤还待说什么话的，那边梁一行已经在屋顶上面催了，对于梁一行来说，究竟是哪一个将木风筝给拿上来，他并不介意的。 小凤又那么愣怔了一下，她终于还是在陆晃坚定的眼神下，将手里的那一只木风筝递给了陆晃。 于是陆晃代了劳，他顺了梯子朝上爬。 很快来到了屋沿处，梁一行见了连忙弯下腰来伸手接。 陆晃边递给对方边说了那么一句：“你且小心一些的啊。” 梁一行一边接过手，一边笑道：“陆师爷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接了木风筝之后，梁一行才站直了身子，却听得下面兀自在梯子上面的陆晃说了那么一句：“梁少爷，你这是想要再飞一次的么？” 却原来陆晃猜度到了梁少爷的心思，估摸着他是想再试飞那么一次的。 果然被陆晃猜中了，梁一行点头道：“是的，我是想再飞一次的。” 陆晃连忙接口说道：“那么，我可以来代替了小凤接这个木风筝么？” 陆晃说此话时满眼的期盼。 梁一行爽快的笑着答应了：“没问题啊，可以的啊。” 谁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验证自己的木风筝是顶呱呱叫的！ 陆晃这边下了梯子，才下梯子，陆晃又仰起了头来对那梁一行道：“梁少爷啊，我可以在我想接的地方接这个飞，嗯，木风筝的么？” 陆晃几乎要将“木风筝”给说成了“飞机”，因为他觉得吧这玩意儿不太像什么风筝，更像飞机，但是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飞机，所以他不能提这么一个除了他之外，任谁也不知道的词。 而且陆晃觉得自己问这么一句是非常之有必要的，无它，自己随便站一个地方都可以接，与梁一行指定的地方可接，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有点儿像什么呢？ 就有点儿像那个笑话里所讲的那样。 甲说：我打枪本领是一流的，虽然不能枪枪十环，可是我十环能中九环满环。 而乙则说：我可以枪枪中心，但前提条件是我打哪指哪。 这就是“指哪打哪”与“打哪指哪”的区别了。 当然了，难度就不必去比较了。 现在的情形跟这笑话还不完全一样，但陆晃总觉得如果可以由他自己来定地方，而梁一行还能够有刚才对小凤飞一回的神奇表现的话，那陆晃他会觉得梁一行更加牛x一些的吧。 陆晃问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满怀期望的听梁一行的回答。 只见那梁一行很是潇洒的挥一挥手道：“没问题，陆师爷，到时你随便指定一个方向。” 说到这儿，梁一行稍停顿之后，他又是立即补充了道：“但是呢，大的方位你定，具体的位置可能到时有微调的。” 这个没关系，能够自己定大致的方位，于陆晃的心里，就已经觉得梁一行很是牛x的了。 于是陆晃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他站定后，将自己的右掌打开，并平伸于胸前。 然后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梁一发，就等待着他精彩的演出了。 ——真有一种看魔术奇迹一般的感觉啊！ 这是现在陆晃内心最为真实的感受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令人惊喜的表演 梁一行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屋顶空气因为高度的缘故吧，想来比院子里要新鲜一些，而且离太阳更近点，梁一行也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是更加的暖烘烘一些个儿的。 梁一行一只眼睛眯着，另外一只眼睛则张着，他那么瞄了一下陆晃所在的位置，然后开始在屋顶找合适的地方。 陆晃看梁一行找到最佳位置并没有花太大的功夫。 现在梁一行在屋顶招呼了陆晃：“陆师爷啊，麻烦你朝右一点点，嗯，半步之距离吧。” 陆晃于是照梁一行所吩咐的去做了。 梁一行就与陆晃两个，就这么一个吩咐着，一个照做着，经过四五轮的调整之后，梁一行觉得满意了。 现在梁一行对陆晃道：“陆师爷啊，你现在可不要乱动，我要开始飞了！” 陆晃大声的回应道：“好的，梁少爷，你尽管飞好了，我不会动，我已经准备好。” 其实嘴里说到准备，又有什么可准备的呢，陆晃不过就保持伸手掌的姿势不变而已。 梁一行在屋顶说了一声：“走起！” 手一挥，木风筝朝陆晃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很平稳，然后很是准确无误的停在了陆晃的手掌心里。 这跟之前看小凤接木风筝的时候不一样，陆晃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因为亲身去体会了的缘故，陆晃更加的觉得神奇，心灵所受到的震撼也要更加的强烈一些了。 陆晃深深吁得一口气，好你像很不相信这是个事实。 可是这就是事实，他并不在梦中啊。 梁一行那边又对陆晃说了：“陆师爷，你再将木风筝给我。” 陆晃一怔，但是他立即便明白过来了，这梁少爷是飞起瘾了啊，还要飞。 陆晃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吧，再飞第三次跟前两次有何区别呢？ 陆晃反正也完全相信梁少爷可以在第三次做到跟前两次同样的效果的。 ——所以，现在在陆晃心里觉得完全没有第三次再飞的必要了。 那边梁一行却高声说道：“陆师爷啊，你再拿上来木风筝吧，我想着可以玩一个新鲜的动作。” 还有新鲜的动作啊，那是什么新鲜的动作呢？ 陆晃心里的好奇心又变得更加的炽烈起来。 于是陆晃照梁一行的话去做，又爬了梯子上去递木风筝。 而小凤则在一旁帮着扶梯子。 陆晃感觉得三人好像是一个科学小组的组合啊。 陆晃将手里的木风筝递给梁一行的那一瞬间，至下及上的瞧着梁一行，忽然间觉得梁一行有点儿恍惚而迷离的感觉，因为阳光从梁一行的身后透过来，甚至有一点自带光环的意思了。 嗯，梁一行，真有些高妙的手艺啊！ 这一次还是陆晃先定位置，他还是随便拣了个地方，对梁一行道：“好了。就这儿吧。” 但这一次梁一行却是摇了摇自己的头，他对陆晃道：“陆师爷啊，现在我要做的动作比较难一些的，不能再你定位置了，得我来定位置。” 哦，陆晃听了立即明白过来，新动作难度系数是挺大的，不能再由自己定位置了，那就难上加难了吧，那就由梁一行定位置，不要难度那么那么大法。 陆晃说得一声：“好的。” 梁一行在屋顶上又指挥开了。 指挥了一会儿，终于最终确定了陆晃的位置，比起第二次，还有第一次飞小凤时，距离都要稍近一些。 梁一发开始瞄准了。 陆晃却问道：“梁少爷，这一次还伸手掌么？” 既然是新动作，会不会伸手掌也要变个花样了，会不会伸脚掌的啊？ 但梁一行并没有那么的离谱，他说：“还是伸出手的手掌，然后请陆师爷你保持不动即可！” 陆晃听得明白，他又立即的应了一声。 然后开飞。 梁一行深吸得一口气，瞄准陆晃的位置，木风筝再度起飞了! 陆晃以肉眼观测得知，这一次的木风筝飞得跟之前两次都大相径庭的。 起飞的高度很高的啊。 然后陆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木风筝，感觉在自己的头顶还有一段距离时还那么高。 陆晃觉得这一次梁少爷可能要演砸了。 距离这么近了还不降落，那按之前的经验来判断，那降落的地方就会远远超过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啊。 陆晃心里这么狐疑着。 眼睛还是盯着那木风筝。 可是此时令得陆晃觉得非常之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木风筝忽然间停悬在了自己的头顶正上方。 然后不动了一会儿，这很像什么来着，这很像是直升机的样子啊。 陆晃见状，嘴里轻轻的“噫”了那么一声。 对于陆晃来说，这个就真的很神奇了。 因为他那么凝神去观察那木风筝时，发现木风筝顶上也没有什么螺旋叶片啊——如果有，倒不令得陆晃如此的惊讶了。 木风筝在陆晃的头顶停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在陆晃眼里看来，都有点儿那个“悬停”的意思了。 当然应该不是真正的悬停吧，陆晃觉得很可能只是一种自己的错觉而已。 木风筝终于开始那么缓缓的下落了。 就落在了陆晃的手掌心里。 陆晃看着手掌里的木风筝，对梁一行的佩服之情真的是油然而生。 此时听得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陆晃知道是谁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抬起头来，看着小凤，小凤对着他眨一眨眼睛，然后笑眯眯的道：“陆师爷怎么样，陆师爷，你现在知道咱们少爷的厉害了吧？” 的确是厉害，陆晃是发自于自己内心的觉得梁一行很厉害的。 陆晃冲着小凤挑起一个大拇指来。 虽然是冲着小凤挑的，但很显然这个大拇指的强烈点赞是送给了梁一行的。 那边梁一行已经动作十分灵敏的自屋檐沿梯子而下了。 他拍拍身上的灰土，带笑走到陆晃的面前。 陆晃将手里的木风筝递给了他，对梁一行道：“梁少爷，你这木风筝的确是不同凡响啊，厉害，厉害，简直是厉害炸了！” 陆晃小的时候当然跟大多数的小朋友一样，他也是玩过这种类似的东西的，嗯，最类似的就是纸飞机，小朋友们喜欢用一张白纸折了纸飞机，然后比较谁飞得远。 陆晃常常是飞得更远的那一个，因为他折纸飞机时比其的小朋友都要更认真一些，折得更像教科书上面的版本。 所以，他常常是飞纸飞机的冠军人选了。 可是对比人家梁少爷所制作的这木风筝，简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人家这精确度堪比精确制导导弹啊！ 别人做得到这一点，自己做不到，不但做不到，还差得很远，所以现在陆晃对梁一行的佩服是发自于肺腑的。 梁一行接过了木风筝转手又将其交到了小凤手里。 陆晃看得出来，对于自己的得意之作，梁一行也是很满意的。 陆晃正要开口说什么时，梁一行却是摇了摇手，示意陆晃不讲，陆晃一怔，就住了口。 只见梁一行转头对小凤道：“你先领陆师爷去屋里吧，我随后就到。”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那陆晃就跟了小凤去了正屋。 落座，有茶献上来。 茶的等级不算好，没有自家茶好，这个陆晃也好理解，毕竟自家是有“金矿”的！ 陆晃喝了几口茶的功夫，梁一行就到了。 看到梁一行的一身打扮，陆晃就立即明白过来了，原来梁一行之前去换装了。 之前梁一行完全是一个劳动者的打扮，现在不一样了，穿的是青色的长衫，干干净净，还别说，人这么一换装，顿时有了少爷的模样儿。 等梁一行也落座之后，陆晃先开了口。 他对梁一行道：“梁少爷啊，你这所制作的木风筝可真的是神奇啊。” 其实在陆晃心里，觉得这跟无人机很接近，但是这个时代没有飞机的概念，所以只好说是风筝，这算是最相近的说法了。 再加上这玩意儿本来是木头所制作的，那么叫个“木风筝”应该无大的毛病吧。 梁一行道：“一般，一般。” 他倒是显得挺谦逊的样子。 陆晃的好奇心不减：“可是梁少爷，你怎么能够做到那一点的呢？我的意思是，你如何能够让木风筝飞不短的距离，而又能够准确降落的呢？” 最后梁少爷还玩了一把如直升机从天而缓降的动作，这些都无疑令得陆晃很是内心叹服的。 梁一行道：“这个呢，要有一个综合的判断吧，有许多的因素促成，比如本身的轻薄与形状，嗯，还有风向的掌握。” 听梁一行如此说，陆晃此时才明白之前梁一行一些动作所包含的意义，比如之前梁一行在屋顶举手高过头顶，当时觉得挺油滑稽的动作，如今才算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原来那是梁一行在测风向啊。 可能也包括在测风速的意思了吧。 ——总是这样的，对于你不了解的东西，你可能会贸然的嗤之以鼻，可是你一旦了解了其中的微妙之处，你就会为自己之前的轻忽而自感惭愧的。 现在的陆晃无疑就拥有这般的心情了。 陆晃又沉吟了一下，他觉得木风筝这名字还是不够好，他有了新的想法，于是他禁不住的想说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爱同学的故事 陆晃看着梁一行道：“梁少爷啊，我觉得这个木风筝的名字还是不妥的。” 梁一行听了一怔，眼望了陆晃：“陆师爷何出此言，你有更加好的名字么？” 当然有了。 陆晃可不是那种只知道提意见而不知道如何改进的人。 陆晃当即笑道：“我觉得取为木鸟而更好。” 在梁一行沉思之际，陆晃还抓紧了时间给出了自己的一番理由来，只听得他道：“如果叫木风筝的话，重点它得是一只风筝，而风筝是应该上天去的，可是你这东西显然难以做到这一点，而鸟儿呢……” 说到这儿，陆晃忽然间有点儿卡壳了，因为鸟儿也能上天，而且比风筝不弱。 但陆晃很快还是找准了点：“是的，鸟儿也能上天，但鸟儿也能低飞，而且鸟儿身上无线，这跟风筝不一样。你这东西也没有线，所以我觉得称之为木鸟，可能要更加的显得合适一些的吧！” 看起来梁一行为人倒也是很随和的。 听陆晃提出了这么一个新名字来，他稍想了一想一拍大腿道：“嗯，有道理，就称它作木鸟。” 说完后他笑着看陆晃道：“可是陆师爷，这个东西它究竟叫什么名字，很重要么？” 陆晃获得了一个命名权，他心里正处自感觉到高兴之际，忽然听得梁一行这么问，他先还是怔得一下的。 但是很快的反应过来：“重要啊，圣人说师出有名，东西有个名，也才是正道啊。” 梁一行不知道听懂陆晃的话没有，但是他还是点了一点头的。 陆晃看着梁一行，心里所想的是，梁一行是一个重实质的人，并不喜欢包装什么的吧。 陆晃忽然提议到：“可否再借那木鸟一观呢？” 梁一行立即点头让小凤将木鸟拿了进来。 陆晃此时看木鸟，觉得真的是处处精细，他觉得这东西目前好像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可是说不定以后总有什么特殊场景下可用的。 陆晃试探着问了梁一行：“梁少爷，你做此物有何用？” 梁少爷一怔，方才回答道：“陆师爷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呢？我可没有想到过拿它来作什么的。” 陆晃似乎还有点儿不死心的样子，他继续问梁一行道：“那你真的不打算用它来交换点儿什么么？” 梁一行好像没听太明白的样子，他发着怔。 陆晃只好是进一步点了他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曾考虑拿它卖钱什么的？” 梁一行摇头，很坚定的回答道：“没有，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想法的。” 陆晃看梁一行说得很真诚的样子，他明白过来了，原来梁一行只是为了兴趣而已。 这个很难得的。 陆晃觉得梁一行是搞最基础理论那种科学家仿似，因为他只是为兴趣而兴趣，根本没有什么其他很功利的想法。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 陆晃很佩服这种人，没有功利性，只是纯粹的爱好。 难能可贵的。 陆晃忽然又想到什么，问梁一行：“你之前为什么不穿现在这一套呢？” 陆晃的意思是，现在这一套衣服才更加的对你的少爷身份么。 对于陆晃的问题，梁一行回答得也极简单：“因为干一行，那一定要穿相关衣服，这是一种态度问题。” 这么一句平凡的话，却令得陆晃心里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对方的话说得相当不错的啊。 陆晃立即起身立于梁一行面前。 梁一行没想到陆晃突然会有这种举动，他愣愣看着陆晃。 陆晃道：“谨受教！” 他的态度十分的严肃。 梁一行看着陆晃他不知道陆晃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晃道：“你做事的态度让我很敬佩的！” 这是陆晃发自于肺腑之言。 他喜欢那种做事认真的人，梁一行做工匠活，就穿得像工匠，说明他对于这个手艺活是很看重的。 这算是很好的一种职业精神了吧。 梁一行连忙起身道：“过奖了，陆兄你过奖了！” 两人复坐下，陆晃将木鸟放回案几之上。 然后那边厢梁一行开口问道：“陆兄，你此来有何目的呢？” 陆晃一时被问住了，他脑子有点儿断片的感觉。 之前脑子都围绕了这新鲜出炉的木鸟儿在转着，现在居然一时都想不起来自己来梁府的目的了。 但陆晃沉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于是他对梁一行道：“嗯，我来你家本来是想找梁老爷的，但你府上的李管事说直接找你，于是我找你来了。主要是想问问关于粮食方面的事儿。” 梁一行听了“哦”了一声。 陆晃又道：“现在南安粮价颇不正常，这个梁少爷你想来也是知道的吧？” 听到陆晃提到这个，梁一行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十分的凝重了。 他的目光投注在那一只案几之上的小木鸟上，目光似乎有重量，也将那小木木鸟带得有了几分重量。 整个屋间的气氛是沉重的。 梁一行道：“嗯，我才接手这方面的事儿，我未必能帮上你太多的忙啊。” 梁一行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说到经营的事儿，很显然他没有了之前的光彩。 陆晃道：“没什么，你尽量帮我就成。” 说罢他哈哈一笑。 可是梁一行却是将话题跳到了另外的一个方面去。 只见梁一行叹了一口气道：“陆师爷啊，我这个人呢，对于什么经商的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我觉得自己吧，也很不擅长于经商的，我只是对做点儿什么小东西挺感觉到兴趣的。” 陆晃觉得梁一行的话挺跳脱的，他一时都没有能够反应得过来。 很快的，便听到梁一行继续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就是喜欢捣鼓像这种小玩意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的啊？” 说着，梁一行的目光落到了那一只木鸟上面去，他的目光一触及到那一只木鸟先是亮了一下，然后其间似乎又掺杂了一些黯然的东西。 陆晃断没想到梁一行突然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稍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梁少爷我并不赞成你这一句话的。” 梁一行的目光从那一只木鸟上面移开来了，他定定看着陆晃：“陆师爷，你的看法是？” 陆晃先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反问道：“梁少爷，你的理想是什么？” 梁一行怔着没有回答。 陆晃觉得大概是“理想”这个词太难理解了，于是他立即便换了一个相对更易理解的说法：“我是说你的梦想是什么，你要打算如何过自己的这一生？” 说完了陆晃自己心里也觉得怪好笑的，怎么突然从粮食问题给跳到了有关人生大事的哲学问题上去了呢？ 梁一行道：“我呀，就是想做一些别人做不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回答这问题时，梁一行既没有任何的踌躇，也没有任何的思索，看起来此问题在他内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坚若磐石一般的答案了。 陆晃道：“从世人来看，好像人都应该有大志向的，特别是男人，对也不对？” 梁一行听陆晃如此说，他当然是使劲点头了。 陆晃微微一笑又接了道：“比如有的人就有大志向，要当统帅将军，胆勇殊伦，谋猷罕匹，七擒七纵，百战百胜，这当然是好的。” 说到这儿，陆晃话锋却是那么一转的道：“可是像梁少爷你这样，喜欢做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也很好啊，这个呢，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分享一下。” “啊，什么想法呢？”梁一行很期待。 陆晃道：“我觉得呢，一个人的梦想可以是大的，但也不妨是小的，能够当统帅将军的人毕竟是少数，虽然有那么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将军跟士兵比起来，那可是万中挑上一啊，自然的，有许许多多的士兵终其一生都无法当上将军的，但士兵也可以有自己小小的梦想啊。像梁少爷你有发明东西的梦想，我觉得挺好的。你拿我来说吧，我其实也是一个胸无甚大志的人啊。” 听陆晃自称也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梁一行的眼睛亮了那么一下。 似乎有一种找到了知音一般的感觉。 他又很是仔细的重新打量了陆晃一回，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陆晃很特别的。 不是一般的特别，是非常之特别！ 而既然已经听到了陆晃说自己也是胸无甚大志之人，梁一行自然要问了：“陆师爷，那么，请问一下，你的梦想，嗯，那个理想是什么呢？” 陆晃答得也是极为干脆的：‘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小师爷，逍逍遥遥小师爷啊！” 梁一行听了呵呵笑起来。 是的，这是他觉得陆晃挺特别之外。 他见过的那些年轻男子个个都会讲自己想要多么的出人头地，建功立业，说起话来都是个个高昂了自己的头的，像陆晃这么只说当一个逍遥人，可真的是罕见的啊！ 梁一行正自感慨间，那边陆晃却又是说话了：“我告诉你一个小故事吧，有一个科学，嗯，就是一个发明家吧，他跟你一样也是极喜欢发明东西的。他叫爱迪生，他姓个爱。小的时候跟同学们一块儿做板凳，他的板凳最丑，老师的评价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凳子更糟糕的凳子了，但是这一位爱迪生同学立马是对老师的说法给予了反对的意见，他说：有的，我之前做的两个都比这个丑。” 梁一行听着，嘴里“哦”着，但听完了这小小的故事，他觉得有点儿不明白，遂对陆晃道：“可是，陆师爷啊，这故事好像说的是一个人要坚持，跟咱们所说的那个不太搭边儿吧。” 陆晃明白梁一行是在说跟主题有点儿游离了。 当然，陆晃还能够挽救这个故事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蓄谋已久 不过就是没有说到点子上去罢了，再补充一点就是，陆晃接下来于是给这个小故事来了那么一个华丽的升华。 他说：“梁少爷，你要知道，这一位爱迪生的大发明家以后是一名著名的科学家，而他小的时候连一根板凳都做不出来，他的小时候的志向就跟你做木鸟儿一样，他只是想做一根板凳，可是小发明最终成就了他做大的发明，说明一个人小小的梦想也可能是有大成就的啊。” 梁一行这一次基本听懂了，他点点头。 但是他并没有能够全懂陆晃的意思，他自然要问：“那个什么科学家是什么东西啊？” 听梁一行问科学家是什么东西，陆晃肚皮里觉得好笑，他对梁一行道：“科学家，不是什么东西，是人啊。嗯，怎么跟你讲的呢，科学家就是一种职业吧， 一个人发明东西很厉害了，就可以成为科学家。” 听陆晃这么说，梁一行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来了一种叫作光芒的东西，他兴奋的说道：“原来发明也可以被称之为‘家’啊，我以为只有书法家画家什么的才可以那么称呼的呢！” 陆晃含笑道：“切不可妄自菲薄的。” 说到这儿，忽然停顿了一下来，原来陆晃是想到有什么东西好像不对劲儿的。 他凝思那么片刻，终于想起来了，好像搞错了，做烂板凳的应该是爱因斯坦吧，而不是什么爱迪生的。哎呀，这两位姓爱的哥们儿名字太像了，自己给弄错了。 但陆晃想明白了也只是限于想明白了而已，他并不打算去纠错的，反正故事起到了一种所谓的启辿作用即可，至于主人公的名字错与不错，在这儿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吧。 于是陆晃略过不提。 他看着梁一行忽然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梁一行“啊”了一下，他自然是好奇的看着陆晃问：“什么小秘密啊？” “我也搞发明的。”陆晃那么神秘的一笑。 梁一行一听，这陆晃跟自己还是同好啊，他立即表现得非常感兴趣的，遂问陆晃道：“你搞个什么发明啊？” 陆晃道：“比如我开发什么下酒菜啊，分餐制的餐盒啊，我还搞苹果酒的发明啊。” 陆晃嘴里如此说着，心里却是在想着，我是一个穿越之人，有那么多别人的发明可以借手一用，论发明，你得叫我师祖爷吧！ 当然这也不是我的主攻方向，我还仅仅是顺手而为罢了。 梁一行听了道：“哦，好像跟我发明的方向不太一致。” 陆晃道：“管它那么多，反正都是发明即可！” 梁一行听陆晃如此说，他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将右手提了起来，在胸前挥了那么一下，然后神情严肃的道：“那我要努力的发明，以后当一名，那个什么，科学的家！” 陆晃听梁一行这么说，他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欣慰的表情来。 嗯，自己这小师爷，这张嘴不是白给的，看，一下给人灌了心灵鸡汤，眼前的梁一行情绪是给自己彻底调动了起来。 其实呢，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陆晃在给梁一行打了**的同时，自己也暗想：虽然自己只是想当一个逍遥小师爷，可是如果有机会，能够辉煌一把，那自己显然也是不会放弃的，人有时有那么一点雄心壮志也是不错的，而有没有那个机会呢，看时运吧，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而且呢，那一句话说得甚好：一切都有可能。 所以，现在的只当小师爷，只想遇到一些个有趣的人，并不意味着未来自己的前途不光明嘛。 嗯，但这还不是自己前来的主题，陆晃现在还是要切入到正题上面来的。 于是当下陆晃那么清清喉咙，然后对梁一行道：“何家现在掌控了整个南安的粮食市场，我们衙门眼看着这疯涨之粮价，必须采取一种手段，可是你知道的，碍于楚律，也不可能行政强行去阻止的。” 陆晃的言下之意是，得凭借了市场手段才能解决问题。 梁一行点头道：“是啊，陆师爷，只是现在除了何家之外，咱们几家粮商也没有太多的粮食。” 陆晃问道：“之前你们梁家差不多是跟何家平起平坐的，为何如今是这样的情形呢？” 梁一行听陆晃这么说，他的脸色又不由得黯然了那么一回，方道：“这事情说起来挺复杂的，我就长话短说吧。” 陆晃点头，就是要听对方简说。 梁一行道：“本来我们两家是实力相当的，但是一系列的变故导致现在的情形。首先是我们梁家在千村的一个大粮仓失了火，那一把火烧得特别的彻底，连一粒米都没有留下来啊，然后呢，我们去找粮农收粮食时很难收到，据说在我们之前就有人出高价大量收购走了，你知道的，虽然有一些是我们一向有合作关系的，可是有人出那么高的价格，他们当然会卖与别人的，这个倒也怪不得别人的。” 这个还挺不错的，陆晃从梁一行的这一番话里，听得出来，他是一个宽容的人，并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这很好，陆晃喜欢这样的人。 跟这种人是可以交朋友的啊。 梁一行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他现在眼望着陆晃。 梁一行看到陆晃正自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 好像在琢磨什么事儿似的，梁一行就不再出语去打扰了陆晃。 陆晃思索了那么一小会儿才道：“梁少爷，你说到你们在千村的一个大粮仓起了火，是如何起火的呢？” 不等梁一行回答这个问题，陆晃眼睛灼灼的看向了对方，语气突然加重的又补了那么一句话：“梁少爷，我的意思是，粮仓起火，是人为故意的还是偶然的？” 陆晃有此一问，是因为之前听得那大灵通尚明也曾提过的，何家二女婿高乐是一个厉害人物，那么在这个点上粮仓起火，陆晃觉得里面可能有文章。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水可很深啊。 梁一行道：“千村粮仓失火，家父似乎也觉得有些怀疑，他报了官，然而呢，最终也没个结果。” 陆晃听了点头，如果报了官而没有结果，那么两种可能性都存在，或者真的只是一个偶然事件，又或者是蓄意的，但那相关部门的相关人员吃了钱，也是查不出来的。 ——陆晃只是心里还是偏向于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陆晃又沉吟了不久，忽然又开口道：“梁少爷，你家现在还有多少的粮食，我想着再去拜访了其他有点儿规模的粮商们，咱们这一段特殊时间，且将粮食都敞开了售卖一通。” 如果市场上有另外足够数量的粮食出售，那么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的。 这是陆晃的真实想法。 囤粮食的人太可恶，这粮食不比其他的东西，你如果是酒呀什么丝绸之类的囤积居奇，陆晃还稍能够理解一些，对民生冲击也没有那么大法，可是囤粮，那是要遭报应的好不好！ 梁一行听陆晃这么说他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陆晃问道：“怎么，梁少爷这么做，有困难么？” 梁一行答道：“一来我家粮食本来因为粮仓失火还有难以收粮之故，现在手头粮食也不多的，而且呢，另外还有一桩事，我们几乎想卖也卖不出去。” 听了梁一行的话，陆晃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了，看着梁少爷蹙眉道：“梁少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梁一行道：“就几日前，我家卖的米有人服了就拉肚子，然后找上门来，一伙人说咱们家所卖的是毒米，所以现在咱们家门前就是门可罗雀了。” 陆晃笑道：“人怕毒，偏偏雀不怕毒。” 气氛现在是比较的沉重，陆晃就说了一个笑话，希望以此消解一下这沉重的气氛，可是再看梁一行时，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松弛之意。 因为此时的梁一行又说了一番话出来：“陆师爷啊，那何家，就派人来跟咱们谈收购，他以极低的价格要将咱们梁家变作他一个分店。那价格都太羞辱人他！” 说到这儿梁一行重重的在案几上拍了一上。 “啪”的一声响，那一只小小的木鸟儿也朝上那么蹦了一下，好像一瞬间拥有了生命似的，也受到了惊吓。 陆晃又是一阵的沉默，原来他在理所有的那些线索。 听得梁一行沉重的声音又响起来：“家父因为这一连串事件，也气得生了病，这一副担子也就交到我肩头了，只是恨自己太不善长于经商，我也是束手无策。” 陆晃没有说话，他内心还在快速的理着多条线索。 梁家，唯一对手的千村粮仓被烧，然后有人在粮农那儿高价席卷粮食，再到梁家的米被人指称有毒，突然间何家又压低价要向梁号行收购之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完全可以看出来有家是蓄谋已久啊！ 当然这有家就是何家无疑！ 陆晃长吁一口气，现在目光重新投注在了梁一行的身上。 遇到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手段也毒辣，像梁一行这种不善经商之人当然难以匹敌。 退一步说，就算梁一行是一个商道高手，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方，想来梁一行也是会感觉到一种很是无助的感觉吧！ 第一百三十章 四爷你又来了！ 想到这儿，陆晃的目光不由得又投向了那一只木鸟上，心想或许正因为梁一行感觉得自己的无助，他才想到去制作这鸟儿的吧，这也可算得是转移注意力的一法了。 就像有的人在爱情上遭遇了打击就会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事业上一样。 当然也可能反过来，事业失败了，就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家庭上。 陆晃心里联想了许多，他还想到了那一位皇帝，宋徽宗。 说到艺术的一面，后人大加赞美。 于慎行说他：立书、画。算学，当时留心艺文，厚昭忮巧，故缥缃翰墨至今珍之，亦一时之盛也。 书史会要：徽宗行草正书，笔势劲逸，初学薛稷，变其法度，自号瘦金书，意度天成，非可以形迹求也。 北宋章子厚称其：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元大政治家脱脱帖木儿则说其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如果徽宗听了，当被此一针见血的说法弄得惭愧过耳吧！ 历史评价就这样了，本来也是一个大大的艺术家，可是却没有治国之能，所以呢，最终在历史上只能是落下一个昏君之名。 回想自己的前世，结识的某一些富二代，却怎么也不愿意去承继了自己的家业，其实对于这种人，陆晃他一直都是抱有一种赞同的心理的。 德不配位，只会最终陷于他西陀陷阱的。 陆晃想罢，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目光看着那梁一行道：“嗯，这种种，只怕是何家故意所为。” 听了陆晃的话，梁一行脸上没有露出十分生气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 陆晃离开梁府，他现在独个儿走在大街之上，他的心里十分的沉重。 这世上人，有的人喜千娇百媚，有的人喜七青八黄，因了贪心什么事儿也可干出来的。 那些人啊，能不能学着做个人呢！ 如果他们偏不做人，自己就亲自去教会他们如何做人好了！ 陆晃暗自想着：逍遥小师爷，也是有着露出獠牙的时候，静观其变吧！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有另外一个人也跟他一样的心情沉重。 …… 这是一个纯粹吃饭的地儿，可是这儿连一个旗招都没有。 这很正常。 因为这只是一家路边摊而已。 当然了路边摊这种经营方式，也不是统统的没有旗招，如果是一个有心之人，梦想着做大生意，那么也会插一面小旗子，希冀着以后在某一个将来的时间，可以让这招牌成为一面响旗，也成为一个著名招牌之中一个。 虽然这希望属实是十分之渺茫的，可是有希望才有人生的动力嘛！ 哪怕最终不可能实现呢，尽力而为了也是不错的人生体验过程嘛！ 但是这一个路边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形，原因是很简单的，只因为这摆摊的人年纪不小了，是一位老头，头发全白，像他这种年纪的人，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梦想了。 梦想，通常都是属于少年人的。 这王老头就在官道一旁支起了一个小小的饮食摊儿。他卖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白粥，各类的面饼还有咸菜，当然酒与茶也有，想喝茶饮酒，王老头倒是都可以满足他们的，只是酒并非什么好酒，茶也并非什么好茶。 不过，一看是路边这种苍蝇摊，又有何人期望在此间能喝到什么好茶好酒的呢？ 王老头现在这摊儿只有两位客人，两位客人都坐在那儿等着。 等王老头将吃食搬上去。 这两个人看起来很奇特。 其实奇特的地方并不在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说，如果将两个人分开一个个看的话，没有任何的奇怪之处。 一个年青的女子。很是正常。 另外是一个大汉，很壮实的大汉。 反穿着皮袄，没有扣系上，连胸口的毛都露了出来，而且那毛看着又粗又硬的，很显然，是一个硬茬子。 一个很不好惹的人啊。 像这种人物，王老头是一个本分之人，他年轻的时候就不敢惹这种人了，现在他老了，更加的没有丁点儿的战斗力，当然也没有去跟某某战斗的欲望了，所以他显得有点儿忧心的样子。 果然，王老头的预判被证明了完全是对的。 自己还在以最快的动作准备着他们要的东西：两碗白粥，两个煎蛋，四块肉饼时，那大汉已经沉不住气了。 只见那大汉伸出了毛茸茸的手掌来，在那一个可折叠的桌子面上狠狠一击。 “啪”的一声，那桌子几乎快要散架的感觉了。 王老头整个的身子吧，随着这么一重击，也抖了一下，跟一只风筝在风中被大风吹刮得乱抖一般。 然后耳朵里钻进来了一个很是响亮的声音，那声音吼叫道：“我说你这死老头儿，怎么动作那么慢啊，你是快入棺材了么？如果你都快要入棺材了，还在这儿做什么生意儿啊！你趁早躺棺材里等死的呗！” 那个年轻的女子却没有说一个字，她看上去要耐心了许多。 王老头在猜想着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说穿了，王老头他实际上是在揣度两人的强势与弱势。 人与人之间最为重要的关系，依王老头这一大半生的经验来说，是最为重要的关系了。 比如在他自己的家里，他老婆就比他更加的强势，所以他居于弱势，天天赚钱给老婆用，老婆才不会踹他下炕去的。 还是炕上好，温暖如春，炕下则是寒冷如冬般。 但是王老头他猜不透也没时间再猜了，那边大汉已经怒了，他必须尽快的去解决了问题！ 按照世人通常的理解，解决问题大致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解决问题的本身，另外一种则是解决提出或者引发问题之人。 以王老头的那么微弱的战斗力，他断不可能去采取后一种法子的，所以他只能是直面的去解决第一个问题。 王老头几乎是喘着气的将饭菜都端到了那小桌子上。 那魁梧大汉在王老头上齐饭菜后，那么重重的“哼”得一声，吓得王老头一个啰嗦。 但好在大汉并没有再度的咆哮了，他一转脸对了身边那年轻女子道：“头儿，你先请吧！” 此时大汉跟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王老头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很稀罕的。 他本来觉得旁边的年轻女子像一个小媳妇似的，应该在地位上是次于那魁梧大汉的吧，可是没想到大汉对年轻女子那么的尊敬。 而且并没有称什么“小姐”，称‘“头儿”，感觉好像年轻女子是魁梧大汉的老大么？ 王老头心里如此的琢磨着，他不由得人偷眼去瞧了那年轻女子一眼，见她听了大汉的话也不回应，只是点点头，然后她老实不客气的将筷子拿将起来，先行动筷。 动了筷子后，也不看那魁梧汉子，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也吃吧！” 这一句话说得实在是很轻很轻的，可是在王老头儿耳里听来，对于那魁梧汉子却是一道命令似的，那魁梧汉子立即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是的。” 于是拿起面前的筷子，这才开动。 王老头本来对于眼前这两位客，他只是看着那魁梧大汉而心里害怕，但是看那年轻的女子却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男人怕女人的情况一般都比较少见的，哪怕是老年男子见女的。 王老头但是他现在看年轻女子的眼色不一样了。 在生物链有这么一条规律，大鱼吃小鱼，小鱼则吃虾米。 人也是生物，人也是这样的，王老头因为怕大汉，而大汉又似乎怕年轻女子，所以王老头觉得自己就应该也怕年轻女子。 所以呢，现在王老头去看年轻女子的脸时很有一种看大佬的表情。 现在只有两位食客又没有别的食客，王老头就觉得自己可以轻松一下了。 本来之前也不应该很忙的，只是那魁梧大汉像一个催命鬼一般的，催得自己实在是太捉急了，所以现在都才心里平静下来。 刚喘得一口气时，从官道那一头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 不一会儿有三骑马联袂驰向了这个方向。 王老头看见这马上三人，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厉害了。 比看之前看那魁梧大汉时脸色还要糟糕了十倍。 马上三人将马勒定。 只有一个人翻身下了马，那人身材不高，也不十分健壮， 但看起来太不像一个好人了。 就单凭他脸上一颗黑痣，黑痣上面还长几根黑毛，不能怪人家以貌取人，就这配置，也太像一个坏人了吧！ 而且，他现在脸上也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走几步来到了王老头的摊前，对着王老头吐了一吐舌头道：“老王头啊，你今日又该交费了哟！” 王老头听了一个哆嗦，手里的一个碗差点儿没有能够拿得住的，好在他虽然年纪老了反应还不慢，立即稳住了——心里只叫得一声好险啊，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的话，这碗掉地上去了，自己可又得损失一点钱了啊！ 王老头在那么侥幸的挽救了一个自己的碗后，他战战兢兢的看着过来的人，嘴里也抖索着叫了那么一句：“那个四爷，你又来啦！” 第一百三十一章 雅骨 那被称作四爷的是老四，他也只是一个手下而已，可是在王老头眼里他就是大佬一般的存在了。 老四那么乜斜了一眼王老头：“我不来成么？我们老大要收租了，我不来，你们会老实的交么？” 听老四如此说，王老头顿时打了一个抖，然后他又战战兢兢的问：“可是今日还没到时间啊，不都是十日收的么，这才过了十几天吧，我老头儿虽然年纪大了，但日子还是清楚的，绝对没有又到一个月的时限啊。” 老四听王老头这么说他脸上立时便流露出一种挺不耐烦的模样儿来，对着王老头一瞪眼珠子道：“你这老头我说你在这儿得得巴巴的唠叨个没完干什么，我不知道没有到一个月啊？我脑子坏了啊？” 说着话在王老头的头上还敲了一记响栗。 王老头的表情很尴尬，可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反应的。 那老四很是得意的敲了王老头的头后，他唾沫横飞的说道：“你这王老头，你又不是不懂，现在南安的粮食涨价了，咱们老大跟他的手下们那可都是要吃饭的，所以现在生活不易嘛，那就得你们这儿多抽一点儿保护费了。嗯，整体来说就是一个月加收一回。” 王老头听得老四如此说，他的一对老眼现在可瞪得比老四还要大了许多。 ——那都是因为惊讶的缘故。 王老头看着老四道：“可是四爷啊，你们要买粮吃饭，我也要买粮吃饭的，我也需要钱啊。” 老四瞅了王老头一眼，厉声的喝斥道：“王老头，你别跟我瞪眼，否则我跟你急！” 王老头被老四这么一吼，他立即将瞳孔给收缩了一下。 那老四半转了身，一指兀自骑于马上没有动的两个人。 对王老头道：“老王头啊，你看到马上那两人了么？” 王老头连忙去看，嗯，看得清楚，左边马上那人戴了一个瓜皮帽儿，人显老，看起来是一个生意人模样，而右边那人则很壮实，胳臂上肌肉都块块贲起。 老四见王老头看清楚了，他这才对王老头道：“老王头啊，你可给老子看清楚了，我这人，你知道的，绝对不打人，我是一个不野蛮的人，呵呵呵，现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交钱出来，那么我就会直接让左边那位下马，因为他是专门负责收钱的。但如果你不识相的话，那么，对不起了，我就会让右边的那一位下马来了，那位老兄下手不知轻重的，我先得提醒提醒你，呵呵呵……” 老四说完这一番话，再看那王老头时，一张老脸阴晴不定的变幻着。 王老头嘴唇哆哆嗦嗦的：“我，我这一把老骨头可轻不起重捶！” 老四在旁边拍拍王老头的脸道：“既然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经捶，那就老实交保护费呗，嘻嘻嘻……” 王老头此时双眼目光显得那么的呆滞，他看着那老四，眼光里尽是一份哀求之意道：“可是，可是如果再交一份，我，我们一家可活不下去了！” 听得王老头如此说，老四先是笑眯眯道：“不能活，你可以选择去死的啊，你看这儿树子不少，随便找一棵你就可以上吊去死啦。如果不上树死也可以跳河啊，大河没有盖子，你随便跳！” 说到这儿，不等那王老头反应过来，老四突然间又变脸了，他那么一副狰狞的表情对王老头道：“我说你这死老头，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们老大更不是，我们还操心你生活问题么？你个死老头！” 说罢，伸手捏了王老头脸上的肉，劲使得重，捏过后王老头脸被揪得很红了。 然后老四对王老头道：“你赶紧选择！” 王老头那么无助的呆立在当地，整个人的身子就像是一片病衰的树叶一般，一阵风吹拂，他的身子在风中那么可怜巴巴的颤抖着。 王老头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动作。 只见他忽然间双膝那么一软，仆地上了，朝着老四一阵猛地叩头。 老四受之很安。 王老头道：“求求四爷你了，别再收了，真交不出来了！” 老四看了王老头一眼，朝着他头上啐了那么一口，然后才冷冷道：“死老头，想装可怜求同情么，我可没长那个同情心的！” 然后老四脸色十分冷酷的扭过去，对右首马匹上那名壮汉道：“大壮，你来给老家伙松松骨头吧！” 老四的话一说出来，那边林子里的风忽然吹刮了一阵，好像在低述着这人间的不公事儿一般。 有时候，人性就是那么的恶，恶到令人发紫。 大壮已经翻身下了马，头发乱栉，他双手各自捏成了一个拳头，互相碰着，发出了很是生硬的声音来，那声音竟然让人的耳朵很不舒服。 “可恶！”忽然间一个人大喝出声。 大壮听了一怔，老四也发怔，都朝说话那边看了过去，在他们两个心目之中，都是一般的想法：怎么的，有人想打抱不平么？ 他们的想法很正常可是当他们的目光都汇集在了那一处后才发靑现如此正常的想法其实根本就不符合事实！ 因为那边两个吃食的食客之一人正在对着一片叶子大骂：“什么破玩意儿，掉碗里了，好好一碗粥呢！” 两人相互又看了一眼，现在看得很是真切了，原来风从那边林林吹过几片银杏叶儿，而那其中之一叶好巧不巧的吹到了吃饭大汉的碗中去。 所以现在才有大汉冲着那一片银杏叶发火之一幕。 那年轻女子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一对筷子，斜睨了那发火的大汉一眼， 她语气轻轻的道：“你真的没有雅骨！” 那大汉显然没有听懂，他先是木了那么一小会儿，才怔怔道：“哦，哑巴的骨头啊，我好像没有。” 说着尴尬的裂嘴一笑：“所以的呢，我才话比较多哈。” 这场景显然很古怪。 那年轻女子却似乎并不赞同对方的话。 她那么轻轻的摇了一下螓首道：“雅骨是风雅的骨头，而风雅跟一个人话多不多并不有直接的联系——虽然风雅的人通常并不是一个话包子呢。” 那一个魁梧大汉被年轻女子所教训了一回，他脸色很尴尬，但是不难看，他似乎也是不敢于对年轻女子摆出一副难看的模样来的。 年轻女子又接了道：“你是不是一个独行盗？” 年轻女子这话一出，老四与大壮又不由得相互的看了那么一眼。 独行盗。 独行侠。 这是一种职业的两个方面吧。 朝好了说就是独行侠，朝坏了讲就是独行盗了。 但无论是独行侠还是独行盗，老四大壮都明白，不是自己一个世界的人。 通常他们要更加狠一些的，毕竟独来独往，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可不敢玩这个的。 现再看大汉那魁梧的身躯，虽然说大汉将老四他们的教训王老头这事给耽搁了，但并不敢去向那独行大汉发火的。 那魁梧大汉现在听得年轻女子这么说，他是连连点头：“我是独行盗，我绝对是一名独行盗。” 年轻女子斜斜的瞅了对方一眼又道：“你是独行盗，你没有雅骨，但是你们同行也有雅骨的人啊。” “哪一个？”魁梧大汉闻言是脱口而问。 年轻女子道：“你还跟他同行呢，田风，你太不了解同行了，我说的是一枝花。” 听到一枝花的名头，老四大壮脸色都变了一变，独行大盗一枝花。 难道年轻女子所说的就是那个一枝花么？ 听年轻女子继续说道：“那一枝花每次作案就留下一只花，虽然花色不一，可是总是一只花，是不是还有点儿雅骨的意思呢？虽然毕竟贼骨多呢！” 田风听年轻女子这么说，他只好点头，无话可说，一枝花比他名头大太多，年轻女子的话他是无从反驳的。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尴尬的笑而已。 年轻女子对田风道：“你且将那一片叶子给我。” 田风闻言立即行动，伸手将叶子从自己的粥碗里拿出来，很是恭敬的递到了年轻女子的手里。 那年轻女子接过来，慢慢将叶柄儿在自己的两根纤细手指间轻轻转动着，然后她说了一句：“这叶子挺美的啊！” 老四看不透。 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女子跟一个独行盗坐在一块儿（如果那个田风真的是独行盗的话），这画风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了。 如果按老四一般的想法，这么一个组合应该是保镖与小姐的组合，但是既然魁梧大汉为盗，那就应该是盗劫持了小姐的戏本。 但显然不是，不过老四虽然好奇并不打算插一脚，太古怪的事儿他一向都会在心里暗暗告诫了自己不要去乱参合的，现在他也是如此这般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告诫了自己。 老四现在决定了，不去管那两个无关的人物，他们的组合再是奇怪，他也决定不去管的了。 还是要保护费的事儿更加重要，这是他的工作！ 于是老四一个转身对大壮道：“大壮你可以让王老头变得更清醒一些啦！” 那个大壮应了一声，眼角透出了一丝的厉色来，然后大步朝还仆伏于地的王老头走了过去。 那边年轻女子忽然开口道：“咱们在这儿用食，你说有人在旁边打人，是不是很影响咱们吃东西？”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定小摊银杏叶，青眼相 田风一怔，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是的！” 大壮一怔，停步，老四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甭用管他人，继续给我干！ 大壮迈步已然来到了王老头身边，一把揪起了王老头，话也不多说，拳头已经举了起来。 田风忽然暴喝：“你没长耳朵么，此处不能打人！” 大壮被这如雷嗓子吓得一个哆嗦，这拳头没落下去。 老四见状，现在似乎只好直面吃饭两人了。 老四道：“田大侠你好，咱们教训这王老头是在做份内的事，请不要瞎插手，好不好？” 虽然话是对着田风所说的，可是老四的眼睛却是盯着了那一名年轻女子的，因为他之前眼睛不瞎，看得很真切的，这两人组合嘛，是以女子为主的。 换言之，这田风是唯年轻女子马首是瞻的。 可是田风对于老四的话是嗤之以鼻的，他一指那年轻女子道：“这一位青头儿她老人家既然已经开口表示了不喜欢有人在这儿动粗，那你们就应该乖乖的离开。” 说罢，又一指年轻女子手里兀自拿着的那一片银杏叶道：“你们如果不识趣，信不信她老人家来一个飞花摘叶，直接飞一片叶子就伤害了你们！” 老四听了田风的话，一对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一个被田风称作青头儿的人。 他不知道青头儿究竟是哪一方面的头儿，所以现在是在掂量了青头儿。 青头儿自然就是青十一了。 她出现在这儿，还跟田风一块儿出现是因为田风昨夜越狱了，她一路从城里追赶而来，最终追上了田风，一动手就拿下对方了，然后现在是一大早带田风回城归案的。 因为双方实力差距太远，青十一当然都是不屑于去用戒具什么东西加于田风其身的。 反正笃定他不敢起私自逃走的念头的。 青十一现在慢慢的说道：“飞花摘叶这种武功应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吧，我叶子未必能真伤人的。有些话，你只能当传奇不能当真的。” 田风听了，自然又是一阵唯唯诺诺的点头不已。 老四看了青十一手里的叶子一眼，嗯，是的，世上哪儿有什么飞花摘叶的功夫呢，别给他们唬住了。 不过老四决定不跟这无关人士纠缠了，他一个转向，去催促了大壮赶紧的动手。 大壮再一次的举起钵大的拳头来。 那边青十一立即下令：“阻止了他！” 田风先是一怔，然后似乎反应过来了，可是他现在坐在小餐桌前，距离那大壮很有一段距离，一时不及出手了，他灵机那么一动，伸手去桌面上捡起了一对筷子来，然后抬手就朝大壮将筷子飞掷而出！ 那边大壮拳头刚要挨上王老头的脊背，忽然觉得耳畔有劲风袭来，他大吃一惊，立即缩身而避，好在他避得快，一对带着十分劲风的筷子堪堪从他的身旁擦过去，大壮一颗心是“怦怦怦”的直跳着。 然后在另外的两声“扑扑”之声响起之后，大壮回首循声去看处，只见一对筷子都齐齐插入了土里，虽然没有进很深的样子，但是这一份力道已经超然于他的实力之上了。 看着一对筷子，大壮他不得不打了一个深深的寒噤。 然后耳畔又有风起，那风来得比筷子大多了。大壮赶紧回首，看时，是田风走了过来。 人带风。 如今田风正站在了大壮的面前，田风人那么魁梧，大壮觉得自己眼前世界都似乎被遮住了。 面前好一条大汉啊，怒目而瞪，反穿了皮袄，那毛都根根粗，好像可以拿来穿针引线了吧！虽然身上有一些泥泞之处，好像跟人扭打过的，可是那一股强悍之气，不会因为这一点点不干净就消失的。 而此时太阳初升，斜斜的阳光从田风背后射过来，让田风有一种无所不能的大能感觉了。 大壮情不自禁的后退了那么一大小步，心里还是发怵，觉得光退一小步远远不够，他于是吞咽了一下口水又退了一步。 然后打了一个屁，因为紧张之故吧。 田风没吭声，一伸手将王老头扶了起来。 王老头有点儿发懵，现在的场景他也吃不透。 只是一个劲儿的发呆。 大壮那边已经是在嗫嚅了自己的嘴巴说道：“田大侠，你你要打我么？” 田风看到了大壮惊恐的表情，但是田风很不以为然的说了那么一句，一字一顿的：“我也不是野蛮人，我不打你。” 跟之前老四所说的话，倒是一模一样的。 大壮心好像轻松了那么一下。 田风忽然重重哼了一声，这一声也有震慑力的，大壮本能的又打了一个寒噤。 田风不再看他，转身，向那一人一骑以及两匹空马走了过去。 他走得脚步沉重，来到三马前，那骑于马上的收帐人下意识勒马后退一些个距离。 而两匹空马其中一匹正埋头吃草，田风话不多说，深吸一口气，右拳钵大的提起来，一拳轰出去。 嘭！ 正好打在马身上，那马直飞出去，受伤似乎颇为重的样子，半天侧躺于地上，挣扎不休，但是难以翻身。 田风击倒马后也不看他人，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餐桌了。 老四脸白了，大壮的脸跟老四一样的颜色。 老四忽然快步朝自己的那一匹马跑了过去，大壮也反应过来了，这田风神力啊，自己不可能与之抗手的，于是也紧跟了老四跑，两人一骑上了马。但并没有即走，老四骑于马上冲那田风要撂下一句话的。 这是道上规矩。 老四说：“领教了，咱们后会有期！” 田风仰天大笑：“可以，来牢里找我！” 老四听了田风此话，他于那马上一怔，一时没听懂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觉得田风此话也太古怪了，自己撂下这么一句所谓的场面话，通常都不是如此回答的啊，听人说在牢里再见，这种说法对于他来说挺新鲜的，是头一遭听说，也不知道田风是不是在讽刺什么。 ——老四自然不知道，这不过是田风在实话实说而已，因为田风知道自己逃不掉，笃定在青十一的手下押着，回到南安大狱里去。 但其实对于老四来说，他想不想得通也没有什么大关系的，因为他只是纯粹的说场面话，不可能再跟田风来纠缠的。 所以对于田风的话，老四当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故作冷笑了那么一声，然后与大壮共骑一马，三人两骑径直飞奔而去了。 这边王老头经历了这一切，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于快的缘故吧，他竟然有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伸手在自己的老腿上拧了一把，不够痛，再加力拧一把，虽然人是老了的呢，可是痛感还是存在着的，而且，似乎身体各个机能随了年龄而变差，痛感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也就是说，人越老吧，痛感越是厉害！ 王老头再一次拧肉，终于有了很深的痛感了，这让他明白自己绝对绝对不是在做梦。 王老头这么反应过来后，他弯着腰走一到了田风的面前，对他道谢道：“田大侠，感谢你仗义出手啊！” 虽然之前田风对自己是很凶巴巴的，但后来救了自己，免挨一打，所以现在王老头是打心眼里感谢田风的。 田风心里美滋滋的，他可不是一名独行侠啊，他可是一名独行盗啊。 而且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呢，是一个越狱犯啊，回去可能再罪加一等的。 平时也没有几个人会称呼他作什么“大侠”的， 现在之前老四叫自己什么大侠，现在这王老头也叫自己大侠，跟赵大侠感有点儿不相伯仲的意思了，这不免让田风他竟然一时之间有一种要飘起来的感觉了。 简单说，现在的田风有点儿膨胀了。 田风对王老头现在也有礼貌了，他用一种类似于大侠的笑容对那王老头道：“老王头，小事一断，没必要这么感谢我啊！” 说到这儿，他眼睛珠子那么一转的道：“那么，老王头啊，你如果这么想感谢我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免掉咱们两个的饭钱。” 田风这么乐呵呵的说着，那边青十一可不乐意了。 她那么将自己的脸一板，对着田风又一个瞪眼，田风顿时噤了声。 只听得青十一道：“哼，你想什么呢，亏你想得出来！” 田风被青十一所训斥了，他低头刨自己的饭，更不敢多言了。 青十一与田风终于用完了饭，青十一付了帐，王老头知道这里面青十一虽然没有出手，但其实她的功劳最大，因为没有她田风未必会管这闲事，替自己出头的，所以王老头拒绝了几次，见青十一执意甚坚，他这才收下了饭钱，很是勉强的。 青十一正欲带了田风离开，她忽然间秀眉那么的一蹙，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题似的，看了田风一眼问：“咱们走了，如果那些人又来向王老头要保护费的话，怎么办？” 田风听青十一这么说，他脸上露出了很犯难的表情，之前没有对老四他们一伙人放狠话，说如果再来就会如何如何的，看起来是自己的疏忽了。 可是转念那么一想吧，也不算什么疏忽，因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在大牢里过活，如何还管得过王老头来，再想管，可是再越狱了，按楚律，再越狱，会被砍头的吧！ 所以当下田风十分的踌躇，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办才好的。 青十一显然是很有经验的了。 她看着王老头说道：“老王头。” “啊。” “如果到时他们又来向你啰唣的话，你不要跟他们发生争执，先正告他们我，也就是衙门里的青捕快头儿说过，让他们不可向你收取保护费，当然，如果我的这句话带过去他们不认，你也不与他们争辩什么，径直交钱。然后你来南安城衙门找我，就说找青十一，我来将他们摆平。” 青十一说话这么硬，王老头很感激的连连点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凛冬将至！ 直到青十一与田风并肩走了好远出去，王老头他都还在点着自己的头。 他忽然间觉得，这青十一好厉害的样子啊！ 忽然间王老头他又想起了一个道理来，那便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你看老四可以降自己，田风可以降老上四，而青十一又可以降那田风。 当然了，自己是最底层的人，王老头心想如果自己能够会武功就好了，唉，如果年轻时有机缘，能够遇到明师，那自己就不是做小生意的王老头，那自己就是王大侠了！ 反正左近无食客，王孝老头他忽然间来了兴致，将手手边的一根板凳给拖了过来，然后舞动起来，想像里自己好像成为了一名武功高手一般。 王老头可能是舞得太过于开心了，一开心失了点儿控，有点儿收不住了。 正舞间忽然有人暴喝一声。 感觉天地震了一下，这其实是一种错觉，但是在王老头的心里真的是有那么一种感觉的。 王老头心知不妙，立即停止了自己的“绝世武功”，回首处，自己老婆叉腰站在那儿，伸手拧住了自己的耳朵，一个想像之中的王大侠不见了，只有可怜的摆摊王老头，所以，王老头的梦破碎了。 …… 青十一与田风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这儿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走官道。 另外一条则是走小路。 青十一现在停了下来，她青目那么一闪，看得出来她一定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田风眼见得青十一停了下来，他也停下来，现在青十一是马首，田风是唯马首是瞻的。 青十一想了那么一会儿，她说：“咱们走小路。” 走上小路是因为她觉得更近一些，原因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更复杂的东西。 田风听青十一这么说，他当然也只能是点一点自己的头而已，在青十一面前，跟在典狱长面前一样，都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可是在这两者之前，对于田风的心里来说，还是终究有些个不一样的吧。 青十一更厉害，手段他见识过，内心是钦服的！ 青十一现在说什么，他就老实的遵从什么。 青十一还是默默的走着，她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田风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开口对青十一道：“青头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青十一横他一眼：“快说。” 然后青目一闪，看了对方道：“你不会是想起了你想要逃跑这事儿吧，我可警告……” 听青十一这么说，完全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嘛，田风是连连摇手道：“青头儿，你想错了，我在想那一匹马，被我打地上那一匹马，它应该都站起来了吧，我们应该牵它的，现在不必再辛苦走路了。” 见自己说了这么一通话后，青十一也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于是他又自己悻悻的补了那么一句：“可便宜了那姓王的老头，白捡了一匹马儿。” 青十一听了摇首：“未必。” 田风大步向前跟了青十一，觉得青十一的脚步真好快，如果自己松一下劲会跟不上她的。 田风一边费力跟一边还问青十一：“为什么青头儿你会这么说的呢？” 青十一瞪了田风一眼道：“你那脑子不是拿来用的么？如果你不想要了，可以拿去喂狗！” 田风只能是傻傻的笑，在青十一面前，他不太像是一个很猖狂的独行盗，反而像一个听话的小厮了。 青十一在前，而田风在其身后，青十一甚至都不带正眼去瞧他的，因为她心里头笃定了田风他是不敢跑的。 两人小路走了两里路的样子，忽然间青十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田风不知道青十一突然间住脚，他一个没刹住，朝前冲了那么一段距离，险些个一头撞在了青十一的肩头，他庆幸最终没有碰到青十一的肩膀，否则的话，嗯，得罪了青头儿，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青十一站定后，目光忽然间向田风扫了过来。 田风心里一凛，迎着青十一的青眼，他心里打了一个突，再打了一个突。 觉得好像挺危险的样子啊。 现在的青十一身上是有杀气的。 田风知道杀气这种玩意儿是真实存在着的，因为田风也杀过人的，没有杀过人的人比较难以理解什么叫作杀气，但田风很理解！ 迎着青十一的目光，田风再退一步，他感觉形式不好啊，青十一现在面对了自己，而现在只有自己跟青十一两个人在现场。 青十一的杀气当然不是针对别人，就是针对了自己的。 想到这儿，田风一颗心便是凉了下去。 凛冬已经于田风的心里降临了！ 田风觉得自己应该是有话要说的。 有话好好说吧。 田风紧张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划了一下，嗯，就像是被刀片所划过一般，这感觉很难受的。 但田风还是要说：“青头儿，你可别乱来的啊。” 青十一目光如刀射在田风身上：“你说我乱来什么？” 田风迎着青十一这杀人的目光，他又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方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可别杀我。” 看青十一那模样，以田风过去杀人的经验来判断，青十一是要杀自己的，无疑了！ 田风见青十一不说明，那他自然就直接挑明了呗。 田风道：“青头儿，咱们且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是想要削我呗！” “削你？我削你干嘛？”青十一盯着田风，眼神却有点儿怪，甚至有点儿飘。 但是田风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的多，保命为上，于是他对青十一十分诚恳道：“青头儿啊，你是公门之中人，你要斩杀我于此地，你可是违犯了咱们大楚的法律，你这是行私刑啊！” 青十一不置可否。 田风虽然说了这么一通话，但事实上他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他明白一个人的杀气如果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扭转过来的，所以呢，他在诚恳哀求的同时，也作为了另外的一手准备，无奈的准备。 听了田风的话，青十一的嘴角勾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意来，她眼神里也盛着一种玩味的意味。 她瞅着那田风一字一顿的道：“你真的是莫名其妙！” 田风听青十一甩出如此一句，他先是一怔，但很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天地之间的变化，他的脸色变了脸，但整体身体是松弛一些的。 然后，一阵十分清晰的马蹄之声从远方响了过来。 青十一这才转身，跟田风两人不约而同的去看来的一匹马。 那马儿一路小跑着，很快的便来到了两人的身前，青十一一个 探手，便将那一匹来的马儿给拉住了马缰。 田风朝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的人，好像只是一匹空马啊。田风满脸都是疑惑的对青十一道：“青头儿，好像是一匹空马，并没有人啊。” 青十一没有理睬田风，她青眼那么一展，现在她是在很是仔细的看瞧那一匹马儿。 看了一会儿，青十一沉吟了一下对田风道：“田风，你看这马。” 田风听青十一这么说，好像这马有古怪的样子。 他这才凝神去瞧马，看到那马好像有点儿熟悉。 似曾相识的样子。 田风不由得心里那么一动，他连忙转到马的另一边，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对青十一道：“我所打倒的那一区匹马。” 说到这儿，田风脸上流露出一股警惕之色来。 原来之前是田风因为只是转到了那马的另外一面，并不曾看到的，才只是觉得眼熟，特别熟，现在看到另外一面，有自己在王老头摊前击伤马匹的手印尚存，所以田风终于确定现在这马是之前自己出掌去恫吓了老四击倒的马。 现在这马忽然来到了自己跟青十一面前，这事儿实在是太诡异了，让田风身上起一阵寒毛，因为他想到了一些关于动物报复的事儿，这马被自己之前重击过，现在是啥意思，跑这儿来报复自己了？ 但他警惕的目光在马匹身上扫了两扫，好像没有那种迹象，它也没有飞马蹄来蹄自己的啊。 正在纳闷间，青十一那么轻轻的说了一句：“有人来啦！ 其实不必青十一说，现在的田风也听得是清清楚楚的。 的确是有人来了。 田风的耳朵是十分之敏锐的。 作为一个独行盗五官都要十分的灵敏才成啊！ 田风如今也转过了身去，顺着青十一的目光看过去，那边，也就是在小路的拐弯的尽头处走过来了一个人，此人很瘦，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穿戴样式。 他全身都是黑的，黑布缠身，头上还戴了一顶范阳斗笠。 很绝的是，连斗笠也都是黑色的。 田风看着这人，心底里有点儿不踏实，看对方斗笠下面的脸，其实也应该是蒙上了一层黑纱的。 这么一个打扮古怪的人突兀的出现在此时此地，田风他的内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十分强烈的寒气来。 不是因为此人的装扮很奇特。 而是此人身上似乎也有一股杀气，田风如果放在平时，他也是得绕着这种人走的。 那人走到三丈远外就站着不动了。 青十一看了看手里的马，又看了看那全身黑的黑人。 她对那黑人道：“这马是你弄来的么？” 那黑衣人道：“是的。” 青十一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黑衣人笑了：“我这个人喜欢先送别人一点儿东西，这也叫先礼后兵吧。” 田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先礼后兵，这是啥意思，意味着，收了礼后，对方要来“兵”了？也就是来硬的了？ 田风很紧张，吞了一口口水。 青十一显得很是镇静：“你是什么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太傻！ 那人笑起来：“你觉得我都穿成这样了，有可能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么？” 青十一冷哼一声。 田风忽然壮起胆子道：“你胆子上生毛么？敢这么对咱们青头儿说话！” 田风这是想帮着青十一撑撑气势。 那黑衣人却是冷冷一笑，然后道：“青头儿，哼，能不能当人家头儿，那也看有没有真的本事呢！” 青十一皱了皱眉，知道自己是问不出对方来历了，可是她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问不出就不问了。 青十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想干什么？” 那黑衣人道：“我想干什么？我呀——” 忽然，说到这儿，他手一指田风。 青十一一怔，以一种探询的目光看了田风一眼，她再看黑衣人：“你是来救他的么？” 田风听青十一这么说，自己都觉得奇怪啊，跟这黑衣人不会认识吧？ 身影不熟悉啊！ 那黑衣人道：“我非为他，我指他只是说此事与他无关。” 青十一有点儿头痛，跟他无关你还瞎指个什么劲儿。 青十一道：“那就跟我有关了？” 黑衣人笃定的点头。 青十一嘿嘿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得一句：“你是那个上神虎的人？” 既然为自己而来，而自己现在在追索小孩丢失案，青十一觉得可能与此有关。 当然她也是知道的陆晃小师爷那边在查囤粮之事，但那事儿不会牵涉到什么厉害人物的，所以当下青十一并没有多去思考，就判定大可能跟小孩丢失一案有关。 说完此话，去观察了对方的手指，但手上有黑色手套，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六指啊！ 那黑衣人嘿嘿嘿笑起来，他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至于我来找你，因何而来，你自己去找理由好了。” 听对方如此说，青十一嘿嘿也冷笑了起来，既然对方不说理由，她也实没有什么好法子的啊。 不知道为了什么，此时的青十一忽然想起了陆晃，那一位衙门里的小师爷。 变化太多的小师爷，如果他此时此刻在这儿，能够看穿了黑衣人的来历么？ 青十一甩甩头，将自己的绮思统统的甩掉了，她深吸一口气，对方如此神秘，她倒也不动气，等会儿打倒了对方，揭露出他的真实身份，一切答案不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么！ 想到这儿，青十一的银牙轻轻那么一咬，然后她对田风道：“田风！” “啊。” “你牵马走远一些。” 田风愣愣接了马绳过来，一时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 青十一点破了这一层道：“等会儿战斗起来，别伤到你。” 田风话听到了，但是显然的他没有过脑子，只是本能似的“嗯”了那么一句。 就牵马而走，青十一在后面补了一句：“你有马又离我远了，如果你想逃跑也可以试一试，不过，我劝你别试！” 田风又听话似的“嗯”了一声。 现在他已经牵马远离了两人，忽然思考起之前青十一的那话来，说什么怕伤了自己，此时觉得这话太伤人的。 自己可是堂堂的一名独行盗啊，还让自己躲开些，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而且，还点醒自己别擅自跑，此时有马在手，这么好的逃跑工具，我可得认真想想到底跑不跑！ 但现在倒不着急，看两人斗！ 现在青十一摆了一个不丁不八的姿势出来，她目光冷冷的透过青目瞧着那黑衣人道：“你先出手吧！” 黑衣人却是摇了一摇头：“我不先出手，免得你占我便宜。” 什么意思？ 青十一会觉得自己的耳朵错了吧，旁边的田风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一向都在江湖里流行的那么一句话是：先下的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怎么会到了这黑衣人的嘴里，却成了什么先出手还反而是被别人占便宜了啊。 这太太不合理了吧！ 田风瞪目看着两人。 青十一道：“这是什么说法，我愿闻其详！” 黑衣人道：“很简单的啊，先出手的人也就在某种程度上是先可能露出破绽之人，青头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哼，你也知道我是谁！ 青十一道：“好吧，你说先出手吃亏就吃亏。” 黑衣人又笑道：“可是我算得定你一定要吃这么一个亏的。” “为何？”青十一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 那黑衣人道：“因为我可以一直等在这儿，可是你未必等得起的啊。” 青十一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也明白对方的话是说得对。 自己是办一趟公差，哪儿有时间跟对方在这儿磨的呢？！ 青十一轻啸一声，忽然她空了双拳就冲了上去，黑衣人也双手空空无兵刃，于青色身影一闪之际，那黑衣人动了，也带动起来了一条黑影！ 一青一黑两条身影短暂的交汇后也便即十分快速的分开来了。 一击而退，青十一没有恋战的意思，只跟对方过得一招，就快速的后退之了。 田风看得眼花，黑衣人那边看不太出来，但于青十一这一边田风他还是看得很明白的，青十一身形好快啊！ 青十一一击当然要后退的，因为她只不过是在试对方的深浅而已。 青十一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开始上下打量对方。 黑衣人没有说话。 青十一道：“我跟你交过手的！” 黑衣人却并没有接青十一的话，他只是声音那么淡淡的从范阳斗笠之下传了出来：“你觉得那个重要么？” 既不回答交过手，也不说没交过手，他的声音听在田风的耳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如此怪的声音，想来不应该是本声吧！ 可能只是因为要起到一种掩饰的作用。 但是也难说，或许本声就那么的难听呢？ 喑哑难听！ 田风不自觉的看着那黑衣人的影子，影子在风吹过好像动了那么一下，他不免又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心里不自觉的又升起了一股凉意来。 田风心里正发着寒气时，那边青十一已经有了新的举动！ 只见她忽然之间一声轻叱 ，整个人的身段便飞了起来。 如同一只青色的大鸟一般。 现在这鸟就飞在空中，以一种十分俯冲的架式扑向了那黑衣人。 ——很显然的，青十一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对方空耗什么的，她想速战速决！ 她心里所想的是，不管对方来这儿拦了路是什么目的，他要取得什么样子的效果，那都不重要，先是打倒对方才是最为重要的啊！ 而田风在眼里，他不由得倒抽了又一股好大的凉气。 青十一这出手跟与自己放对时完全不一样啊，她可是尽了全力的！ 没错，虽然田风武功比之青十一还差了那么老大的一截，可是此时他的眼光倒也是看得极准的。 青十一就是一出手，就拉满了全力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跟眼前黑衣人交过手的，就是在梁村时，那一个上了陆师爷屋顶窥探的人！ 那时两人交手时间不长，匆匆忙忙之间算是打了一个平手吧。 现在再遇，既然青十一她都已经自知道对方的斤两了，也知道对方跟自己可算是半斤八两了，她当然一上来就用全力。 就好比两人在台上拳击，如果是不曾熟识的对手，会有一番虚虚实实的试探，可是如果是已经很熟稔的对手，就不需要那样做了，那样做就纯粹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了，简单而粗暴点，干就完了！ 这也像是两个人谈恋爱，最初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滚床单的，但如果已经很了解了，那自又当别论。 青十一人在半空时，那黑衣人已经叫了一声：“好！” 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青十一而喝彩。 田风心里也叫了一声“好”，那却是为了青十一而喝彩的，这是发自于田风内心最真实的喝彩，因为道理很简单，如果是他自自己的话，单论这一飞高。 他老田可做不到这一点。 嗯，堂堂南安县的捕快头儿，终归是有一些个手段的啊。 田风于心里那么喟叹着。 青十一身子在半空居高临下，黑衣人却并不慌乱，他一声“好”喝出后，立即身子快速的后退，对方来势太猛，不可能直撄其锋的。 这黑衣人做了最为明智的反应。 那青十一的出手是极其的快法，她人在空中，居然朝下击出了三朵拳花来！ 如果换一个人，眼前可能就花得乱七八糟一团了，但是黑衣人毕竟是青十一觉得跟自己可以做到匹敌的人，所以他不慌乱，身子急闪间，将三朵拳花都统统的躲了过去。 青十一三拳落空，身子已然落于地上，黑衣人正要冷笑，那意思大概是你飞身这一扑，还内带三新拳花的，可并没有能够将我如何的呀！ 可是此时奇峰突起，青十一忽然一掌平削，出手如闪电，从拳变掌，中间竟然是没有丝毫的停顿！ 黑衣人也无时间冷笑了，凝神就应付。 两条身影再度交汇，这一次跟之前可是不一样的，之前是双都采取的是一击则退的法子，现在则纠缠在了一处。 田风看得是目瞪口呆，这青十一厉害，嗯，黑衣人也厉害。 他看得很兴奋。 但忽然间心里那么“咯噔”了一下，忽然间伸自己的大手重重拍一下自己的脑门顶儿：“我傻x啊！” 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自己不知道么？ 是一个普通的看客么？ 自己是一个逃犯，而且是一个正被人捕快头儿要带回大牢的逃犯！ 自己在这儿看什么热度呢，有什么好看的！ 自己最为明智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快速的从此两位大高手激烈打斗的战场里撤退的么！自己还在这儿乐呵些个什么的尼！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还是空手 一旦想通了这么一层，那心动绝对不如行动，田风他小子就要采取一些个行动。 田风先还是紧张的去瞧了青十一那么一眼，只因为之前青十一所谓的警告还犹在耳里，但是现在自己可管不了那么多的，而且，想来青十一好像跟那人大抵实力是在于伯仲之间的，也没功夫理会得自己逃跑这件事儿的，那么就撒丫子跑好了。 哦，不，也不能什么撒丫子就跑，那太低级的跑法了。 正如之前青十一点自己时候所说的那话，有马匹在这儿，虽然受了伤，但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伤，自己可以骑马逃跑，马非骏马，但能跑就成！ 想到这儿，于是田风他尽量声响很小的翻身上了马，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那马头，对马儿说道：“马儿啊，你现在可以跑了，不过你可得给老子尽量将马你那四只蹄子给放得轻些！” 田风的话，那马儿似乎也听得半懂的，但也可能是并没有听懂，它只是见田风这现在暂时的骑它的主人动作轻，于是它也跟着轻而已。 田风就这么一骑一马慢慢溜开。 他已经感觉离了一段距离，正准备让马儿加速时，忽然间觉得后面有风声，他不及回头，感觉形势不太妙啊！ 应该是青十一追了上来吧！ 以她之前所展现于自己面前的卓越的轻功，自己可断断不是她的速度对手，骑马也未必跑得过啊，何况这并非什么良马俊马的！ 田风双脚夹腹立即催胯下之马快行，可是显然加速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田风他只觉得风声已经在身后，然后只觉得脖子那么一紧，自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之动作时，人已经跟胯下的马匹来了一个人马分离。 人在空中，眼见那马儿跑了，并没有带上自己的！ 然后身子跟那人一起落地，田风这时才扭头看见，原来来擒获了自己的人却并不是青十一，居然是那个黑衣人，他是捉自己还是救自己？ 但田风他很快的便在自己的心里有了答案，因为那黑衣人一个字都不说，将田风又带了回去，然后扔在了青十一的面前。 田风对于这一切浑然是处于那么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自己姓田名风，但是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他大致是不那么清醒的了。 黑衣人这一掷手劲可不小，是把他摔得有些个七荤八素的。 然后感觉得到有人在用脚踢自己的脑袋，还别说，这一踢是什么有效的，田风有点儿反应过来了。 他这么一反应过来吧，内心就十分纳罕了，之前自己为什么想着要逃跑呢？ 是因为自己觉得时机到了，而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时机到了呢，因为青十一跟那黑衣不知道身份的人正打得激烈，两人虽然赤手空拳，可是一来一往很是纠缠在一块儿的啊。 可是怎么的自己这一逃两人就停止打斗了呢，而且，如果是青十一发现自己在逃跑了，她停下打斗来追自己才最为合理啊，可是为什么会是黑衣人呢？ 原来田风他却是不知道，那时自己一逃跑吧，那黑衣人立即出声招呼青十一叫停，青十一也眼光余光见田风骑马逃跑，现在一听黑衣人叫停，她自然立即收了手。不再激斗。 她只是定定看了那黑衣人而已。 黑衣人只是那么十分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去帮你追回他来！” 接下来就发生了田风已经知道的那一幕了。 田风看看两人，一脸的呆萌，黑衣人此时倒是给了答案：“你一跑，我对手分心，我抓你回来，对方就不会分心了。” 原来却是这么一个拐了弯的理由，田风这莽汉也是消化了许久才完全消化下去的。 听了黑衣人的这一番话，田风觉得自己挺是憋屈的，自己这是算什么东西啊？ 不是人，只是一个对方两人相互之间打斗的一个添头么？！ 只是实力差，自己的确在当下两人心中没有任何的份量啊！ 田风十分灰心的叹了一口气。 青十一俯下了身子对田风说道：“田大侠，你不要再跑，再跑，你会在身上少东西的。” 田风听了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大大的抖。 青十一忽然对他喝斥道：“别在躺地上了，装伤么？赶紧的给我滚起来。” 这话不通，不知道怎么叫作滚起来，但田风还是照话去做，乖乖从地上爬起了身来。 青十一道：“现在你给我滚一边去！”田风他果然也乖乖的照做了。 现在他离得不远不近，但是对于田风来说也无所谓了，跑不敢跑，两大高手齐心捉自己，自己就是一只鹰也得给人家射下来的啊！ 田风想到这儿，摸摸自己的脖子，想那黑衣人好快身手，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人，蒙那么深，是怕暴露了什么神秘身份啊！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可能还不及于青十一聪明的，她看起来都不知道，自己也别去费那个劲儿，瞎猜瞎想的了！ 对于田风来说，虽然不能逃跑了是一件挺沮丧的事儿，但另外一方面，他转念那么一琢磨，可以看到两位高手的巅峰对决，也是一件稀罕事，这么一想，他心里的沮丧也就没有那么的多了。 而青十一那边，现在既然已经搞定了田风的事儿，那她又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了黑衣人——而这也正如黑衣人之愿吧！ 青十一冷冷的瞧了那黑衣人道：“现在咱们是不是应该玩点儿不一样的东西了呢？” 田风听了正在想青头儿此话是什么意思时，忽然只见那么刺眼的光芒闪动间，一柄匕首已经拿在了青十一的手里。 嗯，之前青十一擒获了自己时，可没有走到用兵刃的这一个层级，嗯，说起来也是，杀鸡焉用牛刀，自己跟眼前这黑衣人比较起来，黑衣人是牛，而自己则是野鸡无疑了！ 田风想到这儿，终归是叹了一口气。 那边青十一将匕首拿出来，就等着黑衣人也拿出一件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兵刃，可是出乎于青十一意料的是，黑衣人并没有那么作。 他反而是摇了一摇自己的头，然后对青十一道：“咱们还是不要玩兵刃的好。” 青十一一对青目还是冷冷的瞧了他：“为什么？咱们为什么不玩兵刃呢？” 不待黑衣人说话，青十一说了自己为何此时要掏匕首出来的原因：“咱们之前在赤手空拳的情形之下，一时也分不出胜负来的。咱们就动兵刃吧，也好早一些分胜负的。” 青十一的意思很是明了了，她要速战速决，就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了！ 可是黑衣人似乎并不赞成青十一的意见，只见他还是那么在摇头着，对青十一道：“咱们两个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动兵刃，还是比拳吧。” 好像对方说得也有道理，青十一二话不说，将寒光闪闪的匕首收入怀里，轻叱一声，再不多话，纵动身形朝黑衣人那面再一次的扑了过去。 黑衣人沉着应战。 而此时一旁观战的田风，因为没有了要逃跑的丝毫念头，所以他现在倒可以一门心思专心致志的看两位高手真斗了。 虽然仍旧是看得他个眼花缭乱的，但也被他看出了一些门道来，所以田风是禁不住的要鼓掌叫好了。 可是当场激斗的两位人物自然也不必他小子在一旁加油助威的。 青十一与黑衣人相斗，一个似飞舞青凤，身手矫健；黑衣人若出水蛟龙，灵活自如。 又斗了一会儿，青十一忽然身影一闪，后退，黑衣人并未追击，于是与青十一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黑衣人嘿然无语望着青十一。 他似乎在听她有何话好讲，打得好好的干嘛暂停了。 青十一未语先皱了眉头道：“你看，咱们斗了这许久也分不出个胜负来，还是兵刃来得痛快些！” “兵刃无眼，容易伤人！”黑衣人道。 听了黑衣人的话，青十一几乎要嗤之以鼻了。 她目光紧紧锁定了对方道：“你是黑道中人，还讲什么伤人不伤人的，岂不是太过于荒唐了么？” “那你是什么人？”黑衣人的眼睛从黑范阳斗笠下面的黑布里透出来，还是有一些个慑人的感觉。 青十一自然也不惧的，她冷声道：“我是公道上人！” “此话怎讲？” “公门中人，当然非你黑道，但也非白道，自然就是公道！” 黑衣人听了嘿嘿轻笑起来道，然后道：“有意思，不过只是你自我胡诌的而已，江湖上只有黑白两道，哪儿来的公道！” 青十一显得不耐烦了：“动兵刃呗！” 黑衣人却是神秘的那么一笑，道：“青头儿，你且稍安勿躁，虽然咱们接下来还是空手对空手，可是我会有变化的！” 青十一打内心深里不想跟对方再如此纠缠下去了，可是对方不出兵刃，死活都不出，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对方不出她也不太好出兵刃的，只因为那太占对方便宜了——她先出手，从她的角度而言，就是已经占了对方便宜。 可是问题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占人家便宜的人，尤其是在打斗这一件事情上面！ 青十一现在只好无奈的还是跟黑衣人继续空对空。 ——因为她看不穿黑衣人的心思，只觉得对方眼睛总是藏在雾里面，如冬雾一般的凝重啊。 她身形一跃，恰似秋雁回于长空，身形十分美妙再度发动了进攻。 田风没有任何的佐证，他只是单凭自己的感觉，青十一跟那黑衣人这一回斗得是更加的厉害一些。 此时风乍起，不知从哪边树林吹来了一些叶子，叶子靠近两团身影，顿时叶子碎成了细片，田风看在眼里，心里十分吃惊，不由得暗想：好家伙啊！劲风好生强烈啊！ 青十一与黑衣人斗到分际，忽然间青十一那么轻叱得一声，她身子急旋左面，手刀斩落向黑衣人的头颈，黑衣人应变甚快，身子微摆避开，右拳打向青十一肩头。 青十一不待招术使老了，中间切换方向，手刀去平削对方的黑斗笠。 ——却原来是想着将对方的斗笠给削落，以看看能否更有机会看清对方身份。 黑衣人冷笑一声，身子也是一个急旋，忽然一矮身，左拳无声无息向青十一的小腹击而落。 青十一见状不由得嘴里那么轻轻的“噫”了一声。 双脚轻轻点地，身子后缩不已。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老拳 黑衣人嘴里轻呼着，左手跟了一拳缓击。 青十一右手中食两指两连弹，可是对方不为所动，拳势继续朝前，青十一感觉虽然其速不快，但劲力可不容小觑，青十一连忙再退一步。 黑衣人就这么一拳一拳接了，动作迟缓，但是威力不少。 青十一连连后退。 田风看得真切。 他心里一时感觉是五味杂陈的。 只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本来说不应该站在青十一一边的，因为她是公门中捕快头儿嘛，她还是将已经越狱成功的自己给捉了回去之人，自己如果站她那一边是不是自己的立场拎得太混乱了。 可是自己如果说站在了黑衣人那边吧，好像也很有说不通的地方，只因为黑衣人是之前自己逃跑时来追拿自己的人，而且，黑衣人太神秘了，这种神秘的家伙如果将青十一打败了，他会拿自己怎么办，这是一个未知的问题。 对于未知嘛，人总是会抱有一种担忧的。 所以田风最后的结论是，自己就是一个非常纯粹的旁观者，两不相帮（自己实在是帮不上，自己太逊了），而且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偏于一方立场的人！ 只是现在田风看不懂了，那黑衣人出拳好像变慢了，可是青十一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很郑重呢？ 看起来这一套拳法很厉害的样子啊。 嗯，现在的情形的确就是“不明觉厉”。 却原来现在黑衣人所使的是一套“长老拳”，不是跟什么佛宗有关，而是取名“长生不老”的意思。 是说打此拳法会有一种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之功。 当然了，那传黑衣人此套拳法的高手不光着眼于此，此拳也是有攻击之大威力的。 这长老拳使出来，似慢实狠，端的是十分了得。 青十一乍见之下当然吃惊不小。 青十一在那黑衣人连进发七招之际，青十一她也就退了七步。 每退一步，她的脸色便庚即显得凝重一些个了。 自然此时在一旁观战的田风将这一切都看在了自己的眼里。 他心里很是自然的有了自己的判断。 ——嗯，看起来嘛，青头儿要败了，败了也好，无论黑衣人有什么打算，自己大概不会再重回牢狱了。 如此想着，忽然那边青十一反击了，她出拳也一改之前自己的轻盈劲儿，变得缓慢而凝重。 跟黑衣人现在所使的新拳竟然有几分相似处。 那黑衣人见状似乎也吃了一惊。 黑衣人身形飘展间，整个倏忽而退。 青十一不动，黑衣人也不动。 田风完全看不懂了，是不是青十一突然使了新拳，形势逆转了？ 看样子是吧。 可是他吃不定，只可惜现在也没有个解说的，田风也只能是在这边干瞎猜了！ 青十一与那黑衣人默默的对峙了好一会儿，终于青十一说话了，她的声音倒有一点儿飘忽的感觉：“你果然空手对拳也能够玩出新的花样来！” 那黑衣人听了青十一的话，他并没有立即回答一个字。 而是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沉默的状态里。 他眼波流动着，在黑色蒙面布的衬托之下，显得有些个诡异。 黑衣人沉默了好半晌才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声之中并没有什么得意。 黑衣人笑后对青十一道：“你也很强，你居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青十一也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缓缓点了下头。 黑衣人双手一拱，再无多一言，然后他一个急转身，展开了轻功，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很快的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此时忽然间天空有一声雀儿的啭鸣，好像有鸟儿飞过，之前这儿杀气太重了，没有鸟儿敢于飞过的，现在方有。 青十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田风他见青十一不动，他小子也不敢动。 他目光朝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黑衣人笃定是不会回来的了，可是青头儿她这是怎么的了？ 还像一只标枪般直挺挺的杵在那儿，她究竟现在是处于一个什么状态下啊？ 田风不明白，所以他不敢动。 之前田风已经很怕很怕青十一了，现在，在观摩了一通青十一跟那黑衣人相斗的壮观场面后，他心里更加的害怕了，所以现在的他，不但是不敢轻易的动，连呼吸也得拼命控制住了，让呼吸尽量的小一些。 如果人没有呼吸能够活下去的话，田风真希望自己现在没呼吸！ 可是青十一她这是怎么了呢？ 田风虽然身体是不敢动的，可是他心里却是在转着许多的念头。 他开始慢慢在回忆之前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他可得好好的捋一下。 好像之前青十一与黑衣人二度空手相对，放对后黑衣人忽然变了慢拳，然后青十一后退，再然后青十一似乎也换了拳法，也是一样的，哦，不，应该是类似于黑衣人的慢拳吧。 慢拳对慢拳，自己都觉得跟刚才比起来有点儿无趣，对于看客来说，挺是索然无味。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两人突然间就不斗了，一切都结束了，青十一跟黑衣人一番自己完全听不明白的对话，最终黑衣人居然撤了。 田风捋了一遍，可是他脑袋里还完全是浆糊一般。 但有一点他还是很确定的，那便是：黑衣人绝对不是半路杀将出来救自己的，因为他走了，自己却留下了！ 就说嘛，天下没有白掉的陷饼，而且自己又是一个独行盗，没有什么帮派，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兄弟前来营救自己的。 想到这儿，田风他不禁叹得那么一口气，看起来，自己先前是选错了行啊，自己应该不选独行盗这个职业，而是，选加入一个帮派什么的。 一旦翻了船，还可能有兄弟来犯险劫狱，捞人的。 就在田风思如走马的当儿，那边青十一已经从泥胎木雕的状态里恢复了正常。 青十一笔直的朝田风走了过来。 田风看着青十一，目光定定的。 青十一忽然喝斥道：“你还傻站在那儿干嘛，跟我走啊！” 说罢青十一迈步前行，自然田风也跟了她走。 但是田风不是没有腹黑的：我傻站在那儿干嘛，我不傻站在那儿成么？ 我擅自走了就算逃跑，你不还是得费力将我擒获回来的么？而我岂不是又多加一条罪责了么？ 青十一没走出多少步，她就猝然止了步，田风在青十一后面是亦步亦趋的，现在看青十一止步，他小子当然也立即止步。 脸上带着疑惑的看青十一。 不知道她又想要干嘛。 青十一目光如一对短匕首般瞪视了田风，她声音郑重的问道：“田风，你真的跟那黑衣人不认识么？” 田风见青十一如此问，他赶紧连连点头道：“是的，青头儿，我真的是不认识他的呀！” 见青十一兀自是目光灼灼盯死了自己，田风心里发着慌道：“青头儿，如果我说假话，你可以砍下我的头，你拿去当溺壶！” 青十一却是突然间问了一句：“你没见他的脸，你如何能够下这种笃定的判断结论呢？” 这个对于田风来说很容易就回答了，只听得他喃喃嗫嚅道：“那个很简单的啊，跟我认识的人里，哪儿有这么强武功的人啊。” 青十一听了田风的话点点头，田风这话也随带着捧了自己一把，青十一心里是愉快的。 现在见田风如此说，明白了那人不为田风而来，那大概率说起来是奔自己来的了。 青十一问完田风正待迈步再走，后面却是响起了田风的声音：“那个青头儿，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啊……” …… 陆晃正自匆匆忙忙的朝衙门里赶，他脑子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那便是，他想着回到了衙门，去档案库那边调一些关于南安粮市的相关资料，心里得先有一个大致了解，他准备好了，明日直接去登门拜访了高乐，与正主儿交锋前，自己可不得准备妥当一些么。 ——陆晃一向是一个只打准备的仗之人，如果没准备好，他不会轻易出手的。 大事面前，不加准备，就跟你裸泳去跟别人全身装备的人比赛，那还不是死的多来活的少！ 陆晃朝前走着，没有走太远的时候他忽然间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身影那么熟悉的人，嗯，这是青十一啊。 同僚嘛，陆晃自然是要招呼一阵的：“青头儿，你好呀！” 果然是青十一，她听见陆晃的招呼了，朝陆晃摆了一摆手，迎面过来。 陆晃此时注意到青十一身后好像跟了一个人，那人面生得很，应该不是同僚了，陆晃也就不去招呼那人了，现在他的目光还是投注在了青十一的那边，因为青十一现在身上挺奇怪的。 陆晃觉得青十一跟平时挺不一样的啊。 为什么说如此讲呢？ 平素的青十一挺爱干净的，再是一个捕快头儿，所干的是粗豪汉子干的事，可是她对于自己的形象还是多少在乎的嘛。 所以陆晃现在以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青十一，一半开玩笑另一半也开玩笑的对青十一道：“青头儿，你这是怎么了？” 一身稀脏，后面还跟一胸露黑毛的大汉，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是妻子被丈夫给家庭暴力了一通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录子 未等青十一说话，陆晃又问了一句：“青头儿，你这不是跟谁谁那个打架了吧！” 青十一很正经的回答：“没错，我真的跟人打了一架。” 陆晃听青十一如此说，他心里自然觉得更加的奇怪了。 青十一真的跟人打架搞起成了这样？ 陆晃觉得自己很是好奇，他急切之间也想得到一个标准答案的。 于是他扭头去看青十一身后，问青十一：“这位老兄叫什么名字？” 真的是老兄。“老凶”那种。 不等于青十一回答陆晃的问题，那边田风自己就先回答了。 只听看他冲着陆晃裂嘴那么一乐道：“我呀，我叫田风。” 然后他还客客气气对田风道：“请问，你是？” 陆晃点头道：“我是一名师爷。” 田风笑了笑：“我是一名越狱犯。” 陆晃听了一怔，啥？ 你是犯人，还越狱的，听了对方的背景，陆晃心里那么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子的寒意来。 陆晃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里“刷刷刷”闪过了前世那些越狱犯的事件，看照片时个个都十分凶悍的呀。 陆晃本能的想退一步，离这种人通常越保持距离越好。 但他终究没有后退，因为旁边有青十一在，有这么一个大高手大靠山，他还怕个屁啊！ 陆晃道：“哦，那个，嗯……” 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跟一个越狱犯怎么唠嗑，对陆晃来说是一个很难解的课题。 难道说：“你越狱还顺利么？在整个越狱的过程里没有受伤吧？” 青十一还在旁边站着的呢，如果自己这么问，会不会被青十一当作同犯，现场捉拿啊！ 陆晃看看青十一再看看田风，他小心的问青十一：“你跟田风打架过？” 青十一点头。 陆晃对田风又得看高一线了，看青十一这一身，弄得挺狼狈的，光看这身衣服肮脏的程度，陆晃就可以轻易的判断出来，这青十一跟田风一场打斗很厉害啊。 能将高手青十一逼得这份上，能不厉害么！ 当然，青十一的话没错，她之前的的确确是跟田风战了一场，可是她这一身的灰土，不是拜田风所赐，是拜那神秘的黑衣人所赐。 当然了，陆晃是不知道其中的真相的，可是青十一现在也懒得跟他解释了。 现在陆晃与青十一并肩朝衙门的方向行去，田风他则跟在了这两人之后。 陆晃将身体朝青十一那边略微的凑了一凑，小声问道：“青头儿啊，后面这个叫田风的人他真的是一名越狱犯么？”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以一种十分之笃定的口气回答道：“陆小师爷，是的，我身后，当然也是你身后的这个叫田风的人，正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越狱犯。” 但青十一并没有问陆晃为何有此一问的。 可是陆晃心里的好奇心太过于炽烈了，他还是忍不住要继续小声的问青十一：“可是青头儿啊，这个越狱犯呢，通常都是些个很厉害的家伙，对不对？” 青十一白了陆晃那么一眼，似乎觉得他所说的都是废话一般，青十一眉头那么轻轻的皱了一下道：“当然了，你这话说得，能够越狱的犯人当然不简单了，简单的犯人也越狱不了啊！” 陆晃要的也正是青十一的这么一句话了。 陆晃对青十一道：“青头儿，这么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你怎么不给他戴上任何的戒具呢？” 陆晃指的是脚链手铐这些东西，不戴脚链也就算了，可是至少应该有手铐什么的吧。 那才安全啊。 青十一瞥了一眼陆晃，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担心得太多了，而她的语气果然也是很不屑的：“没那个必要。” 陆晃觉得青十一的心可真的是大啊，他有点儿急眼了，觉得作为一个好同僚与同事，自己是应该给青十一好好提个醒的，于是陆晃甚至伸出手来，拉了一拉青十一的衣角，对她道：“那个青头儿啊，你跟他都打得那么困难的，身上衣服都弄那么脏了，如果他突然存心想逃跑，你这当街现跟他打斗也费力的吧！” 而且陆晃自觉得是观察得很仔细的，田风身上也没有受什么伤，两人在这街道上大打出手，可能会城门失火殃及鱼池的啊！ ——有可能伤害到老百姓的，作为一城之师爷，也应该有保护老百姓之责嘛，虽然可能责任并不太大的呢。 青十一却完全不以为意，她青目一闪间看定了陆晃道：“你搞错了。” “我错在哪儿了？”陆晃浑然不觉。 青十一十分言简意赅的说道：“我身上弄得这么的脏，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另外有人。” 啊？ 青十一还跟其他的人打架了？ 至少青十一不久前跟两人斗过，这倒是出乎于陆晃意料之外。 那么想来之前的那个人是挺厉害的了。 能够跟青十一大战一场，而且还将青十一看起来弄得多少有点儿灰头土脸的，那个人可是真不简单啊。 青十一径直朝前走，陆晃心里在琢磨着这件事儿，所以他的脚步也就有点儿跟不上青十一了。 青十一现在不但是走在了陆晃的前面，连田风都走到了陆晃前面，陆晃看了一眼田风的背影，他立即振作了精神。 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几下赶了上去，现在他又跟青十一并肩而行了。 陆晃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青头儿，你跟那人斗得很是激烈吧？” 青十一点头：“嗯，激烈。” 陆晃觉得自己有一种输了一个亿的感觉，青十一跟人大斗，之前跟许盛大斗时，煞是精彩好看的，现在又跟一人大战一场，可是自己却没福气入眼，实在可说是人生的一个大遗憾的啊！ 陆晃心里委实是向望的。 那边青十一径直前行，也没有看陆晃的表情。 陆晃如今表现得多少有点儿八卦的感觉了。 他追问青十一：“那么，青头儿，你跟那人大战一回胜负是如何的呢？” 陆晃现在这表情，如果他自己在铜镜里看到的话，也会笑自己太粉丝了吧！ 青十一现在终于算是注意到了陆晃的反常，但她也并不停步，目光投向了陆晃，以一种讥嘲的口气道：“陆小师爷，你的好奇心如儿童一般的重啊！”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好像也认可青十一的话，伸手挠了一下眼皮的下方肌肉，他有点儿尴尬的说道：“青头儿，你是高手，我看你从外表上跟对方斗得很是激烈，所以我很想知道是你胜了还是对方胜了，这个是人之常情，并没有太过于的奇怪的地方吧！” 青十一笑了起来：“不奇怪，嗯，可是，我不打算告诉你。” 青十一的话让陆晃一棵好奇的心感觉到十分的憋屈了。 青十一再嫣然一笑：“就不告诉你，让你憋住了。” 陆晃一怔，脸上流露出一种苦笑的表情来。 但是很快间陆晃他又觉得挺有趣的。 青十一原来也有女儿态的啊，少见，稀罕极了！ 两人快到衙门口时，陆晃才又厚了脸皮有了一个新的问题，陆晃对那青十一道：“青头儿，其实我还觉得奇怪啊。” 青十一觉得很诧异的看了陆晃一眼：“小师爷啊，你是奇怪大师么？你怎么有那么的好奇心啊？” 陆晃笑笑道：“哪儿啊，我只是就事论事。” 青十一及时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你的确事儿多！” 陆晃老着脸皮，决定要硬顶了青十一的目光逆流而上，于是他问道：“青头儿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监狱或者大牢是不是在城西的啊，你现在将田风这越狱犯抓回来，是不是应该送回到西城监狱去呢？” 陆晃只怕青十一她经历了那么一番打斗之后，她脑子有点儿拎不太清了，所以陆晃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友情免费提醒一下青十一的。 因为陆晃大致还是了解，衙门里面不是没有关押犯人的地方，但那都是宣判前临时过渡一下的性质，有点儿像什么呢，就像是后世里的看守所吧。 像田风这种越狱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不都应该是送到西城监狱那边去么？ 青十一摇摇头道：“陆师爷，你是不懂的，一个越狱犯抓回来我不可以直接送还回去，我得先将他去衙门有司那儿登个记什么的。” 陆晃听了“哦”得一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不必提醒了对方的，青十一头脑很是清楚的。 至衙门青十一与陆晃分手。 青十一自行带了田风去拘押房那面，将田风交给录子的时候，录子按照惯例的问了一下田风被重新缉拿的过程里有没有什么反抗行动或者其他可能加罪的行为，青十一那么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没有的。” 一旁的田风轻轻松了一口气。 原来之前来时路上他曾经求过青十一的，希望青十一见录子时不要谈及自己曾经中途想私自骑马逃跑的事儿 ——讲了会加罪一筹的。 田风能够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他的底气在于他有做好事的行为，之前不是救摆个摊的王老头么？ 青十一答应了，她说有奖就奖，有罚当罚，两者如果可以相抵，那就当逃跑没发生好了。 ——所以现在才会有这么一出的。 录子收了田风入牢子里。 青十一交待了录子，说是午后让张江与陈英将田风押回西城监狱那边去，此事儿就算了结了。 至于越狱之罪如何算法，那便是跟青十一无关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放血找虐 下午时分，陆晃看相关材料看到头昏眼花，忽然想起久坐不利于健康这一回事儿了，于是陆晃站起身来，走出屋子，准备随随便便的溜达一圈。 正转到第三个圈子的时候，嗯，那边过来了三个人。 三个人都是熟人。 而且一个才看见过的。 田风，张江还有吴英。 一名越狱犯还有两个捕快。 看见田风那样子，陆晃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因为田风颈上有枷锁，脚上有脚链，一副沉重戒具在身，当然是要被押回西城监狱去了。 陆晃本来不准备去打招呼的，这场面他觉得也没有打任何招呼的必要，可是那两位捕快正好押了田风经过自己这边，为了不显尴尬，陆晃还是决定主动招呼了：“两位捕快这是要去西城那边儿啊。” 张江吴英都对陆晃客气的点头。 吴英道：“咱们押了这厮去监狱，在那边移交了这趟差事就算是结了。” 而越狱犯田风此时自然也是认出了陆晃来，他对着陆晃咧嘴一乐：“陆师爷，哟，咱们又见面啦，你好呀！” 陆晃被田风这么一招呼，他略显得有些个尴尬。 只能是出于礼貌的回应一下：“嗯，我好，你也好。” 嘴里说着“你也好”，陆晃的心里却是在腹诽着的：我呀是真好，可是你肯定不好啊，现在带着这么沉重的戒具，你如何好得起来呢？ 而在此种情形之下，陆晃断不可能跟田风去唠什么磕的，现在是说话越多错得越多。 这不，看田风居然跟陆晃认识，那旁边站着的两位捕快，张江与吴英都朝陆晃身上投来了十分诧异之目光。 陆晃立即要转移话题了，可千万不要让两位捕快觉得自己跟田风这越狱大要犯有什么勾连才好。他无话找话的道：“嗯，两位做事很把细啊，将越狱犯又是上枷又是脚链的，很安全保险了。” 嗯，是需要这样做的，没有青十一的实力，当然不能一般的学青十一东施效颦风，什么戒具都不加于田风身上，那这两捕快是绝对控制不了田风的。 张江话多，此时他在一旁插口道：“是要把细一些才好的，毕竟今儿个吴捕快的好日子嘛！可别要捅什么漏子出来才好！” 陆晃先只是顺口那么的接了张江的话道：“哦耶，那是，那是。” 嗯，说完话才反应过来，张江好像在说什么今日是吴英的好日子，这可是新信息，陆晃当然要问清楚了。 于是陆晃当下问张江：“张捕快，那个吴捕快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啊？”不等张江回答他的话，陆晃又很快的接了道：“不会是吴英今儿个要入洞房吧！”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了，如果吴英真的今日要成亲，他也不会再于今日当差的，毕竟成婚是人生的第一件大事，那可是马虎不得的。 吴英听陆晃这么说，他涨红了脸道：“陆师爷你说笑话了，我连相好的都还没有呢，成哪门子的亲啊！” 陆晃听明白了，吴英，自己的这一位同事是单身狗，那结婚这事暂时离他还是挺遥远的。 那边张江已经说出来了答案。 张江道：“今儿个是吴捕快的生日啊。” 陆晃一听，他的一对眼睛顿时亮了一亮，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陆晃念头那么一转间，他满脸带着笑意的对那二位捕快说道：“那真是得好好庆贺一番，我看这样好了，我来作东，就去我们家名下酒楼聚一聚，咱们再叫上了青头儿，你们意下如何？” 这还需要问什么“意下如何”云云的么？ 天下最好的吃食是什么，不是四大菜系鲁菜川菜粤菜淮扬菜，或者八大菜系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什么的，天下最好吃的就是“免费”，免费美食天下无敌！ 陆晃是很清楚这个门道的。 果然不出老练的陆晃所料，张江与吴英听了都是一般的满眼放光，特别是吴英，生日里面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那可真的算得是天上掉馅饼，而且是馅极多的那一种啊！ 吴英当即兴奋的道：“陆师爷，去你家六六大酒楼么？” 陆晃点头，不知道这两货去过没有，所以他此时没有多说话。 张江倒适时说了话：“早听说过你家六六酒楼挺好的，一直没那个机会去。” 陆晃听张江如此说，他顺口道：“哦，两位都没有去过啊？” 张江脸先红了一下，却没有说一个字。 倒是一旁吴英这人挺是实诚的，他嗫嚅道：“那个陆师爷，老实说，你家六六酒楼定价是顶高档那种，以我跟张捕快的那点儿小银子俸禄，哪儿敢去操那地方嘛！” 不待陆晃说什么，吴英庚即又接了道：“人嘛，要有自知之明的，没那个实力就不去需要有实力的地方。” 嗯，从这一番对答，陆晃看得出来，那原身没有如此慷慨的请同事去过六六酒楼的，嗯，原身也太不会做人了，甚至有点儿抠门儿的意思吧。 但陆晃毕竟是一个可以为人着想的人，对旁人是如此，更何况对自己的原身（有时候他感觉吧，自己跟原身关系有点儿类似于双胞胎那种关系的），他觉得也很可能是陆老爷在世之时，原身少爷就算是很想请客也没有那么一种权限的。 ——老爷不放权，少爷难施展嘛。 当下陆晃与张江吴英两人商量定了此事，然后那边张江与吴英径直高高兴兴的押了田风而去。 接下来，陆晃决定去找青十一。 既然决定四人去六六酒楼，那么不可以三缺一的。 而且，陆晃真心想请的并不是张江或者是过生日的本尊吴英，他内心里想请的是青十一。 于是陆晃兴兴冲冲去捕快房那边找青十一。 才来到捕快房的大门处，青十一就已经是从里面出来了。 她穿着十分整洁，看起来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见状，陆晃心里是暗暗点头：嗯，青十一毕竟是爱清洁的一个人。 他觉得这挺好的。 在陆晃他一向的认识里，如果一个男的生活随便点，他是很可以理解的，特别是男艺术家。 但是女的，他觉得最好还是不那么邋遢的比较好，哪怕是女艺术家，也万不可邋遢的。 青十一看见了陆晃，她先开口问：“怎么，有事儿 ？” 陆晃道：“有事，青头儿，你可知道今日吴英的生日么？” 青十一偏头想了一想，然后淡淡道：“好像听他们议论过，应该是吴英的生日吧。” 有点儿不确定的样子。 陆晃叹了一口气，他对青十一道：“我之前碰到了张江与吴英他们，正好押了田风去西城监狱那边。” 青十一“哦”了一声，然后一双青眼斜睨了陆晃：“有什么问题么？” 陆晃道：“没问题，我是跟他们两位捕快已经商量好了，为了给吴英庆贺一下我请他们两个去六六酒楼聚一聚，嗯，就是我家的六六酒楼。”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嗯，你家是真有钱啊！” 陆晃苦笑了一下，青十一所抓的重点好像不太对劲儿啊，于是陆晃直截的挑明了道：“青头儿，我是请你也去六六酒楼那边，就今儿个晚上，咱们四人聚一聚，也是给吴英庆生的那么一个意思。” 青十一听陆晃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她似乎有些个惊讶的样子，目光那么看定了陆晃，问得一句：“你觉得有必要为吴英庆节生日搞这么一出？” 陆晃很是笃定的点头：“我觉得有必要的啊，大有必要的。” 青十一沉默了一下，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似的，但很快的她便又提出了另外的一个问题来：“你就请我吴英张江三人？” 陆晃道：“是的。” “为什么？”青十一又在发问了，好像一向问题不太多的青十一现在也有了一些个问题似的。 陆晃笑笑道：“原因很简单的嘛，咱们一行四人去那孤山上也算得是经历过一番艰难的，所以咱们关系更近一些嘛。” 陆晃说得很直白，青十一“哼”了那么一声，她忽然一撩衣角，朝外行去。 陆晃心里有点儿发急了，青十一不去的话，那这三缺人一的局可就垮掉了。 陆晃急步也朝外去，追在青十一的身后，他大声急道：“青头儿，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拒绝我才好，你应该去的，跟下属搞好关系，我觉得是必要的啊，你想想……” 但是陆晃的话也没有能够说完，被青十一无情的给剪断了。 青十一回眸快速瞥了陆晃一眼，然后又转身外行，只撂下了一句话：“你不必多说，免费的晚餐我也喜欢，不占便宜白不占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陆晃一怔，他看着青十一的身影那么飘然的远去，他哈哈笑了起来，心想：这个青十一呀，有意思！ 一个有趣的灵魂，遇到另外一个有趣的灵魂，那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事实难道不是那样的么？ 搞定了青十一这一位女主角，陆晃觉得心情很不错，但转念又一想，觉得自己这个人也挺是滑稽的，自己要放血请客，还高兴，是不是很属于找虐的那一种啊？！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六酒楼 六六酒楼。 拥有着一个非常吉祥名字的大酒楼。 生意还是不错的。 陆晃先于那三人来到了六六酒楼，反正都来得早，那不如先在酒楼里看看，也算着视察了一回吧。 酒楼的唐管事当然是免不了要亲自接待了陆晃的。 陆晃想起来自己那一道菜：大刀拍黄瓜了。 就问唐管事那下酒菜卖得如何。 唐管事道：“公子你所发明的菜得到了一致的好评，咱们酒楼的酒现在比过去卖得多多了。” 陆晃听了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他一拍自己的大腿道：“嗯嗯，很给力！” 给力？ 这新鲜的名词让唐管事的很抓头，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虽然听不懂公子嘴里的新词儿，可是他还是有几分明白的，从公子的整个身体语言还有表情上，应该猜得个八与九不离十的：公子是在称赞这大好之局面的。 ——当然了，唐管事的这个想法完全没有错。 在陆晃表扬了唐管事一番后，他话锋那么一转对唐管事的道：“唐管事啊，我呢，今天要在这儿请衙门里的几位同僚，你呢可得找一个好的包间，采光这些可要好的，” 唐管事连连点头称是：“没问题，没问题，公子你放心，我将安排的是是咱们六六酒楼天字号第一雅间。” 陆晃想到什么似的，他对唐管事道：“如果已经有客人了，咱们可不能撵别人走的。” 唐管事听了又连连点头道：“公子，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咱们六六酒楼不会做那种事的。正好，现在天字第一号雅间没有人。” 陆晃点头道：“那就好，如果有客人咱们就选择天字第二号雅间。” 说罢，他哈哈一笑。 唐管事也笑了起来，他觉得公子很通情理，之前从别人那儿听到关于公子的风评相当不错，他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所传之语完全是属实的。 公子人虽然年轻，可是做事的确有分寸，很有老爷之风。 老爷这么偌大的陆府家业交于公子手里，如果泉下有知当瞑目了。 想起陆老爷来，唐管事的人不免有点儿恍惚。老爷是一个好人，自己现在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也是陆老爷当初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大大的机会。 陆老爷的音容笑貌顿时浮现于唐管事的脑海里。 唐管事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他周遭跟他从事一个行业的人，他算是里面混得最好的那一个人了，当然跟自我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甚至于在唐管事更年轻一些的时候，他都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自己的成功是跟自己的努力分不开的，并以此而沾沾自喜。 后来，随着经历的事儿多了，唐管事才其实一个人成功与否，不光在内在因素吧，外在的因素也极其重要的，更通俗一点儿讲，就是指的运气，唐管事年事渐长，才明白一个人运气原也是一种实力，能够遇到陆老爷真的是自己一生有幸，哦，不是，应该是三生有幸了！ 因为唐管事后来明白，这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努力的人，就好比是千里之马，没有伯乐，那也无法出头的呀！ 现在陆公子要请衙门里面的同事吃饭了，在唐管事的印象里，这是公子头一遭请衙门同事吃饭，那一定要弄一席上好的端出来，让公子在同事们面前能够挣足了面子！ 唐管事决定自己要亲自写此席的菜单，一定要做到十全十美的！ 当下唐管事向陆晃告退，他要急着赶去后厨那边亲自指挥。 甚至他还想着亲自上阵露两手的。 陆晃含笑点头，示意了唐管事去忙。 这边唐管事当然已经吩咐下来了，让另一名店伴引了陆晃去那本酒楼天字第一号的雅间。 陆晃来到此雅间，他左右看了一看，他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满意的。 嗯，这个平行的世界，好多虽然有的东西跟真实的历史不太一样，可是也有一些个共通之处的。 比如这雅间里挂了梅兰秋菊，就显得很雅气的样子，还摆放了一两样精细的瓷瓶，看着很有古香古色的意思。 陆晃在里面转悠了一圈。 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在大声的喧哗。 然后他似乎听到了唐管事的声音，唐管事难道不是去后厨那边了么？ 陆晃心里有几分的纳罕。 他侧耳去听，听明白了，是有人要天字号第一的雅间，但是呢，唐管事告诉了对方，现在已经没有天字号第一雅间空着，现在只有第二号。 陆晃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很霸道的说：“什么他娘的天字号第二号雅间，你这不是屁话么？都第二了还敢称天字号？你脑子是有病吧！” 这话声音似乎有点儿熟悉，可是陆晃凝神去想了那么一会儿，却全然得不出结论，不知道那人是谁。 再听得唐管事在那边竭力意图摆平了此事。 陆晃顿时明白过来了，肯定是前面的店伴搞不定气势汹汹的来人，所以请出了唐管事来摆平。 但那年轻人好像很凶，很难摆平的样子。 陆晃将雅间门推开，现在他处于二楼，于是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处，伸头朝下，对着唐管事的高声叫了一句：“唐管事的，无妨，我去天字号第二雅间好了！” 正在与一位锦衣公子争辩着什么的唐管事，听二楼上公子叫自己，他自然是仰起了头来观瞧的。 听公子这么说，唐管事的似乎还有些个不服的模样，他对陆晃道：“公子啊，可是即便不是考虑到你的特殊身份，按时间顺序来说，你也是先到的嘛！” 陆晃听唐管事的如此说，他心里立即便明白了唐管事心里所想，唐管事的意思是即使抛开自己是六六酒楼实际拥有者的身份，单单就以顾客的身份来说，自己也是排前面的，后面的人也想着要天字第一号雅间，就有点儿岔轮子的意思了。 唐管事现在的脸色也涨得通红，陆晃看得出来，唐管事的他很在意这一点。 所以才与他对面的锦衣公子相持不下。 但陆晃并不在意这个的，于是陆晃对唐管事的道：“没关系的，我是无所谓，我让他好了！” 说罢，陆晃对着唐管事展露了一个轻松的表情，那意思是自己真的是不计较这些个琐事儿小事儿的，他再双手伸出来，成一对掌，在胸前朝下那么按了一按，意思也是让唐管事要熄熄心头火。 唐管事显然是一个聪明人，他立即便明白了陆晃的意思，虽然唐管事依旧是觉得自己很憋屈的，在这事上顾客不占理，然而既然公子都不争执计较了，那自己也就退一步海阔天空了呗！ ——虽然说他心里并不赞同于陆晃的后退呢。 只因为陆晃是居于二楼，那么居高临下的朝下看，那锦衣公子的脸也没有看见，不知道此人认识不。 但那也没不重要的。 陆晃于是在店伴的引领下去了另外一个雅间。 这雅间虽然能当得“第二”的名号，但是布置比那天字第一号雅间是有明显的差距的，嗯，这也对，这种差距是应该的。 陆晃坐下来，慢慢的啜饮着清茶，心里琢磨着，这六六酒楼自己少过问，只因为公务繁忙，如果以后有时间，总得抽空好好来看一下的，不是走马观花那种，是很认真的细看。 陆晃心里正自琢磨着此事时，那边楼梯声响，已经听得有几人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的这一边行了过来。 陆晃没有那种厉害的听力，他不知道上来的有几个人，然后脚步声却并没有过自己所居屋来。 陆晃稍怔之后，方才想明白了，嗯，是那一位抢了自己天字第一号雅间的公子入雅间了，第一第二雅间隔得甚近，所以陆晃误会以为是青十一他们来了。 陆晃本想过去瞄一瞄是什么人那么大势，但转念一想也无此必要，反正也是赚对方钱的，看什么看呢？ 想到这些个，陆晃便按捺下了要起身去看对方是何等人物的那种冲动。 陆晃独自个儿饮茶，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真的半盏茶，因为陆晃杯里就只余一半的量了。 终于有脚步声再次响起，然后陆晃这边的雅间门被人轻轻推开来，店伙在前面引路，后面进来两个人，头一个人是青十一，而她身后跟了的是吴英。 陆晃等几人进来，他朝最后张了一下，咦，张江没有来么？ 张江如果没来，其实不打紧的，只要青十一来了则成。 但出于礼貌上的原因吧，陆晃还是问了那么一句：“张捕快呢？” 吴英抢先答道：“他呀，也来了。” 陆晃有点儿迷茫，吴英连忙又道：“他正四处在参观。” 参观？ 这词儿出现在这地儿挺古怪的。 但现在陆晃也不及多问什么，请青十一与吴英入座，那小二上了茶，正要离去，陆晃让他多上一个，小二遵命照办，上完所有的茶小二自行离去。 陆晃这才觅得时机问那吴英道：“吴捕快，张捕快参观什么啊？” 青十一却忽然间插话了，她脸上带着轻微的不屑道：“他是很羡慕你的，所以想四处转转。” 陆晃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张江倒也没有落后太久，很快的他便进来了，在青十一陆晃面前道了晚至之歉，然后坐定。 张江的目光就落在了陆晃的身上，张江道：“陆师爷，你家真的有钱！” 说起来，陆家有钱张江早就知道了，可是那都是一种想像的印象罢了，究竟有多有钱，那亲身体会后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陆晃也很明白张江的这一种心境。 想在前世，他曾创业，当财富积累了一定的程度时，当他亲手触摸到了那些真金白银所换来的高档货时，他才真正的明白钱的威力，嗯，有钱的感觉，的确不赖！ 但陆晃看青十一，她却是淡定的，不像其他两位捕快那么对于“自家的矿”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嫉妒羡慕与，不恨，嗯，恨不起来，毕竟自己是大方请吃免费饭的人嘛。 第一百四十章 美食 看得出来，张江之前的所谓参观的时间虽然是短暂的，可是他看得极是仔细，而且他真的是有用心在看，所以印象十分的深刻，收获也很多。 张江对于整个六六大酒楼进行了毫无保留的赞美。 陆晃感觉得张江简直是不吝赞美之词，甚至可以说是谀词如潮了。 陆晃使劲的闭了闭自己的眼睛，然后他又再睁开，眼前有东西在乱晃着，但并不是金星乱晃，而是好像有无数的无形的高帽子在乱晃，张江送给他的高帽子是一顶接着一顶，真的让陆晃有点儿眼花缭乱的感觉了。 虽然美中也有着不足，就是张江毕竟不是一个文化人，知识量有限，同样的，他的词汇量有限，说不出什么“犀珠玉树”“群玉之圃”等华丽词藻来，陆晃考虑到张江身为捕快的身份，他也是理解的。 张江对六六酒楼一通疯狂的赞美后，现在他的目光落在了目前四人所居的这么一间雅间上。 陆晃他毕竟是一个微表情的观察高手，一看张江的这一模样，他立即就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应该是要赞美自己的这天字号第二雅间了吧。 果然不出陆晃之意料。 张江砸巴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又开始谀词如潮了！ 张江道：“陆师爷啊，你这六六酒楼天字第一号的雅间真的是不错，太不错的。” 张江这么说，看了看吴英，吴英也点头表示了自己的同意。 张江的目光转向了青十一，青十一却是一声不吭的样子。 但是这没有关系的，并不能影响到张江的情绪。 张江继续道：“老实说，陆师爷，我这小小的捕快吧，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想，我就单纯的想，我哪怕就只有拥有你这么一间天字第一号的雅间，我都觉得很幸福了，还别说陆师爷你不但拥有整个六六酒楼，而且你还有其他的各种产业，唉，你真的是嘴含金勺子啊！” 说着这话时，张江的脸上也同时流露出了无限的艳羡表情来。 可是陆晃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来：“张捕快，你弄错了。” 张江正情绪十分饱满的赞美着这陆晃的富有，蓦地听得陆晃如此说，他一怔：“陆师爷，我说错了？” 心想，拍马屁难道也会有错的么？ 不合理啊。 陆晃微笑着道：“错得也不多，就只是错了那么一点而已。” 张江与吴英几乎齐声在问：“哪一点？” 陆晃环指了一下这雅间道：“这并非本酒楼的天字第一号雅间啊。” 听了陆晃此话，张江不由得怔住了，吴英也怔住了，可是最为难得的是，连一旁一直静听无语的青十一也显然是怔住了。 这并非天字第一号雅间？ 张江之前并没有问陆晃关于此一点的只言片语，只因为在他的心目之中，陆晃请客，他是本酒楼的拥有者，当然他们四人会去最好的雅间。 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儿啊。 可是没曾想到的是，这居然不是本酒楼的天字第一号雅间！ 青十一眉头也不经意的皱了一皱。 吴英很是奇怪的问道：“陆师爷，这还不是本酒楼最好的雅间的么？” 陆晃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但是他很快的补充道：“不过这是天字第二号的雅间。” 张江很是困惑的问：“陆师爷啊，那你们家六六酒楼天字第一号的雅间在哪儿啊？” 陆晃指了一指隔壁道：“就在旁边一间。” 听罢陆晃的话，张江“哦”的一声。 感觉有点儿那么遗憾，原来陆师爷并没有请他们三人去最好的雅间啊。 陆晃看出来了张江的遗憾，他自然是要向三人解释一番的：“三位，既然请三位来，我是这儿的少东家，按理是要请三位去最好的雅间，因为说起来我也很有这方面的得天独厚的条件。” 陆晃的话句句在理，张江与吴英连连点头。 青十一也目光一眨不眨的盯了陆晃看，她似乎也在等着陆晃说为何不给三人最高的礼遇。 陆晃那么不疾不舒的道：“我之前就在天字第一号雅间的，那儿原也没有其他的什么重要客人在用，只是后来来了一个锦衣公子，他吵嚷着一定要天字第一号雅间，于是……” 说到了这儿，陆晃停顿了一下，然后吁了一口气道：“于是，我就让人了，我们现在就在这第二号雅间了。” 听了此话，张江与青十一倒还了了，可是吴英听了一拍桌子道：“陆师爷这什么人啊，如此的大势，居然不给你面子啊！” 张江听吴英这么说，他压抑了的火气也如火苗一般“蹭”的一下便升了起来。 张江将自己一对眼睛珠子一瞪道：“就是啊，就是啊，吴捕快说得对极了，这不给咱们陆师爷面子，而且咱们陆师爷也是这儿的东家，太过分了！” 青十一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那么轻轻的咳了一声而已。 但张江够细心的，他听见了，立即又补充了说道：“这也是不给咱们青头儿面子啊！” 陆晃看张江吴英那意思，为自己打抱不平，可能一冲动，会去将那锦衣公子，恩，还有他要请的客人从屋那天字第一号雅间给揪出去的吧！ 陆晃连连摆手道：“大家不要激动，也没事儿的，反正他们用了一号雅间就得付相应的高昂费用，我也是收益者，所以我觉得无所谓的。” 如果从这么一个角度来说的话，张江觉得也说得通的，只是他跟吴英相互的看了一眼，看得出来，心下都各自有些个忿忿不平的。 青十一却此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你们两个急什么啊，别人都不急你们干急。” 陆晃听青十一这话，有点儿怪怪的感觉， 跟那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是不是有着某一种异曲同工之效啊。 陆晃笑道：“嗯，真没关系，咱们这雅间虽然的确环境是要稍逊那么一筹的，可是咱们的菜一定比那边强，因为是这儿的唐管事他亲自布单，咱们一定会享受到六六酒楼天字第一号的筵席！”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那么这一阵风波也就可算是顺利度过了。 接下来很快就开始布菜了，的确享受到了超一流的待遇。 唐管事派出了本酒楼最厉害的厨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 陆晃觉得对方的身形跟厨师这个职业行当是非常相符的，厨师嘛，不胖不厨师的。 那一名厨师姓多，名叫多宝。 陆晃觉得这个姓是很罕见的，而且，如果再将其名字那么稍微性的改一改，可能会更合适的，比如改作——多肉。 那就人与名字更加的相得益彰了。 但此念头只是在陆晃内心的小人儿那边转个念头而已，不可能当众说出来的。 多宝开始向陆晃介绍头一道菜。 “这是豆瓣鱼。” 多宝笑眯眯指着长方形专用鱼托盘道。 “豆瓣鱼呢，就是豆瓣加鱼了。”多宝手一指那鱼。 青十一插话了：“你这可不是废话么？” 多宝听青十一这么冷言一句，他也并不着恼，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道：“嗯，这个豆瓣鱼呢，咱们用的鱼料是新鲜钓起来鲫鱼，你们看豆瓣这么一加的啊，这鱼肉的颜色看起来多么的亮丽，那鱼肉是非常的鲜美的，让人还别说吃了，光看一眼，光闻一鼻子，都会流口水的啊！” 吴英现在就快要流口水了。 张江眼睛看着，耳朵里听着多宝厨师的介绍，他简直都有点儿急不可待了。 只是上司青十一没有动，主人陆晃没有动，连过生日的本尊吴英都没有动，张江现在可不能擅自的谮越了。 只能是干咽口水。 陆晃自然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暗暗的觉得好笑。 清清自己的喉咙后，目光然后投注到了吴英的身上，说了一句：“吴捕快是今日之寿星，你先动这头道菜的第一筷子吧！” 吴英听陆晃这么说，他真的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样子，对着陆晃拱了拱手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就先动筷子了。” 说罢，还是又去看了青十一一眼，青十一轻轻点头，表示无所谓。 吴英就下了筷子，一筷子下去挟一块鱼肉，鱼肉整体都散发出香味来，真的很钩人的胃口啊。 吴英吃了一口，自然是要大赞了美味的。 张江一旁看得是直流口水，口水要直流三千丈了！ 吴英动了筷子，陆晃也动，然后是青十一，最后张江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动的筷子。 “好鱼肉！” 张江大赞。 多宝于一旁，他虽然没吃，可是脸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来，跟吃了也没什么区别的。 豆瓣鱼作了开路先锋，其他的好菜自然一个接一个上。 吴英吃得痛快，特别的一道菜上来了，陆晃见了心里一动。 嗯，原来这是烤鸡。 张江一筷子下去，将鸡肉肉给叉了一块。 张江说：“好味道！” 但是张江的话作不得数的，陆晃还是要看今日过生日的本尊——吴英。 吴英也拿筷子挟了一块烤鸡肉。 表情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陆晃忍不住问吴英：“吴捕快啊，这烤鸡你觉得意下如何的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为谁而来？ 吴英听陆晃问自己，他先呆了一呆，本来似乎想要说些个什么的，可是他看了一旁的胖厨师多宝一眼，立即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给缩回去了。 这个表情其实也只是一掠之间的变化而已，可是陆晃已经看在了自己的眼里，毕竟他是微表情观察高手嘛！ 吴英现在嘴里所说的是：“嗯，这烤鸡相当的，嗯，那个挺不赖的！” 陆晃心下立即雪亮，对于这一道烤鸡的菜，吴英是有着自己的话要说的，但是因为多宝的存在，所以吴英是不太好说话的。 当下陆晃干干的咳了一声嗽，对多宝道：“嗯，那个多厨师啊，那个你也站累了，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吧！” 陆晃的话说得挺委婉的。 可是多宝是一个特别的实诚的人，比吴英还要实诚了一些。 多宝摸摸自己的大头，他很是憨厚的对陆晃道：“公子，没关系的，我这两条腿粗得像两根柱子一般，我不怕站着累。” 不等陆晃有任何的接话，多宝又庚即接了道：“再说了，咱们厨师嘛，要掂大锅的，这脚步拿桩也是一件基本的功夫了。” 陆晃下意识说得一句：“真的啊，是不是跟习武拿马步桩子是一个道理的呀？” 多宝对陆晃挑了一个大拇指：“公子明鉴，对的对的，就是一个道理。” 陆晃忽然间笑了起来，对青十一道：“青头儿，你武功高强，那马步也扎得一定很扎实的，你去掂大锅一定很有基础。” 青十一白了陆晃一眼：“掂你个大鬼头！” 陆晃哈哈一笑。 论到扎马步的功夫，自己府上的许丁长一定不是青十一的对手，所以这算是小师爷的心里话！ 陆晃对多宝只能是直说了，反正多宝也当不成那一面响鼓的。 陆晃道：“多厨师啊，咱们准备谈一点要紧的事儿，你先自己去忙吧，现在咱们酒楼也是用餐的高峰期，你就别在这儿闲杵着了。” 一听陆晃这话，多宝宝只是实心眼，但并不是死心眼，他立即明白过来了公子的意思，这是公子他们要说一些私密的话了，自己再杵在这雅间里就显得颇为多余了。 自己得走。 ——再说了，公子也说得对，现在是酒楼一日之高峰期，自己得忙去，于是多宝说了一声：“那我先告退，各位请慢用。” 再对陆晃特别的作揖后，多宝闪身离开了。 嗯，看着那多宝的背影消失在间的门口，陆晃这才对吴英道：“吴捕快，这烤鸡如何，你请直说呗！” 陆晃话都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而且多宝也走了，不存在当着厨师说菜歪的尴尬，那吴英也就决定要实话实说了。 吴英道：“这鸡差点儿意思，而且，这手艺嘛，坦白讲也差点儿技巧。” 张江听吴英这么直白，他对吴英直使眼色，那意思自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吃别人为你准备的丰盛的生日席，还说某某菜是不够好的，这岂不是太也不上道了么？ 而吴英显然是秒懂了张江的意思。 这两人虽然谈不上什么“心有灵妙一点通”，可是两人在一块儿当差时间也不短了，对于彼此的一些个小眼神还是很懂的。 吴英立即开始为自己有所找补：“当然了，陆师爷，这烤鸡整体还是有着水平的。” 陆晃笑起来：“吴捕快啊，你不必说了，我都懂了。” 陆晃说完此话，他稍微沉默了那么一下才道：“嗯，我有着一个建议，我想从咱们梁村园子里那边进一批鸡来，然后吴捕快你可以做一些个烤鸡，然后专供咱们六六酒楼。” 陆晃抛出了这么一个建议来。 那三人都有点儿出乎意料的。 青十一最先反应过来：“陆师爷，你是在挖我的人么？” 青十一语气可不善啊。 张江看着吴英没吭声。 陆晃这是要吴英不当捕快当厨师的节奏么？ 陆晃先不理会青十一的话，他还是径直对吴英道：“吴捕快，你要相信，我给的价格很优厚的。” 吴英是相信的，能够主动帮自己包生日雅间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小气鬼。 所以他当即点头，而张江也信，看陆晃，特别的如今这恍若新生的小师爷，真的是一个慷慨的人，看这满满一桌的菜就可以明白了。 满桌子的菜品就是铁证如山啊！ 张江心里转着这些个念头，他挺是羡慕吴英的，心里也喟叹着，人是另外有一门手艺真的好，像吴捕快，烤鸡卖大钱啊，可以收入翻几倍的呢！ 可是吴英的心里有点儿挣扎，的确，如果当了厨师，以陆师爷出手之阔绰而言，那自己会收入陡增的，也小小的有钱一把。 但是，脱下了这捕快服嘛，他还有点儿舍不得，毕竟有一个身份在那儿，别人见你是捕快，多少敬你三分，厨师的地位嘛，可有些个下降了——至少相对于捕快而言。 这当然是吴英个人的理解了。 陆晃当然能够看出吴英心里的挣扎了。 现在吴英好歹是在体制之内的，如果他要跳出体制而到体制外，对于他来说自然是一件难以决断的事儿了。 可是这事情好办得很——因为陆晃根本就没有让吴英两者取其一。 陆晃对吴英道：“吴捕快啊，你不必那么纠结，你还当你的捕快，你一边当一边空余时间弄烤鸡，两者可以兼得之。” 说到这儿，陆晃他才回应了青十一之前的诘问：“青头儿，你看，我并没有挖你的人的意思啊。” 青十一听陆晃这么说，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吴英也听罢陆晃一席话，他果然也不纠结了，大喜道：“好的，好的，咱们就说定了，等鸡到，我就开动手！” 于是席上酬酢一番，一酬一酢皆关乎人情世故。 四人吃得高兴。 等陆晃让众人举杯向吴英喝到第某杯酒的时候，张江决定搞一些个气氛了。 张江提议划拳，吴英立即赞同了。而青十一与陆晃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来，于是张江吴英开划。 嗯，饭桌立时变成了酒桌，热闹也开始加倍了。 “一坛好酒，二斤猪肉，三个好朋友，四季发财，五马分尸……” 吴英与张江开始起劲的划拳。 陆晃确定自己又听到了“五马分尸”，他觉得这行酒令今日特别不妥，吴英过生日，他还说“五马分尸”吉利么？ 心里想着，那边吴英又庚即说了一个“九九归天”，陆晃太无语了。 他想了一想，那哥俩儿那么高兴，划拳太大声，自己不好跟青十一说话，他立即叫来店伴，再拿一张小桌子，让张江与吴英去另外小桌上划拳，他这边跟青十一就好谈话了。 这才是他请青十一来的一个主旨嘛！ 原来陆晃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有这么一个晚席的安排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并非为着那吴英过生日，也不是要吴英弄烤鸡，弄烤鸡也只是他临时见到了这么一道烤鸡的菜品而起意的罢了。 陆晃他其实想问的是青十一关于她在跟田风一块儿前跟高手过招的事儿。 陆晃道：“青头儿，你之前是将越狱犯田风缉拿了回来，对不对？”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是啊，怎么着，你想救他出来？” 陆晃尴尬一笑道：“哪儿，哪儿，青头儿你这话说得太过了，这个玩笑太吓人了。” 青十一就不说话了。 陆晃道：“你之前跟高手斗过，能不能给我讲讲啊？” 说罢陆晃眼睛紧紧盯着青十一，又怕她吊自己的胃口，不肯说。 她真不肯说的话，这一饭局的意义都大大的削弱了。 ——每一个饭局都有它自身的意义，不可轻忽的。 青十一笑着道：“你好奇心实重，可以啊，我讲给你听听。” 说到这儿，青十一稍一沉吟，陆晃本来担心的心才放下，看青十一现在这么一副沉吟的样子，他只怕青十一忽然之间又反悔了，一颗心重新又吊了起来。 青十一道：“讲给你听，嗯，或许对于案件也有帮助的，那也未为可知。” 听青十一这么说，陆晃放了心，知道青十一不会再吊自己的胃口了，但听得跟案件可能有关，陆晃的兴趣被加倍的放大了。 青十一正要开口，那边张江与吴英划拳声音突然变大，看来两人已经进入了划拳的高潮阶段。 青十一眉头微皱，但没有看那边一眼，她径直的说道：“嗯，那时我才将田风抓捕了带回城里来，在小路上有一匹马冲过来。” 陆晃没听明白，因为这马来得突然，没有从最开头讲起，而且还有一个场外的因素，那便是吴英与张江划拳的声音太大了。 陆晃对青十一道：“青头儿，我没太听清，这么，你稍等片刻，我过去叫他们两个小声一点儿。” 说罢，陆晃起身，果然去那边招呼了两人再回来。 陆晃道：“青头儿，麻烦你再说一次。” 青十一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讲故事没头，她便快速的将王老头小摊的事儿讲了，但因为不是重点，她讲得很简略。 但也够了。 后面她再讲到马冲过来，陆晃就点头：“看起来你们吃饭时有人窥视在暗处。” 青十一看了陆晃一眼，觉得面前这陆师爷挺有脑子的。 是个聪明人啊。 青十一道：“马过来，我也觉得不对，此时有一个黑衣人出现了。” 黑衣人？ 陆晃忙问道：“你可曾看到他的相貌？” 青十一摇头：“他脸上蒙纱，甚至头戴黑色范阳斗笠，我怎可瞧得清对方呢？” 陆晃听了稍有失望，但看不到对方的脸也没有什么，不影响他去听青十一跟黑衣人是如何大战一场的。 陆晃道：“嗯，此人颇为神秘啊，是为田风而来么？” 青十一摇头：“不是。” 陆晃道：“你如此笃定？” 青十一道：“当然了，而且，中途田风趁我与那人打斗时，他骑了马想逃跑，但是黑衣人却截住了他。” 这么明显的事实，那陆晃完全可以得出跟青十一一样的结论了：田风与黑衣人不熟。 陆晃思考了一阵方道：“那么，他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啊。” 青十一道：“应该如此的。” 陆晃道：“那大概是跟丢失小孩的案子有着关。” 自己如今在处理囤粮之事，但此事青十一未曾参与，所以陆晃快速聚焦于小孩丢失案。 青十一点头：“很可能是的。那人我曾经交过手。”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立即流露出一种很是诧异的表情来：“你曾经交过手？” 青十一道：“还记得梁村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来竟是他！ “梁村？”陆晃立即反应过来了，梁村，当时有人上自己屋顶，那人窥视于自己啊。 陆晃立即脸带惊讶的问道：“是那个夤夜上我屋顶之人么？” 青十一点头。 陆晃问：“你如何笃定这一点？” 青十一以一种肯定的口气说道：“因为我跟他交过手的。” 哦，明白了，一个会武功的人，就好像唐娇娇这么一个会写字的人，字迹与招法，都是带有十分强烈的个人属性的。 陆晃想一想再问：“青头儿，你们交手情形如何？” 青十一道：“空手对空手未分胜负，我提出了用兵刃，但是他不肯。” 陆晃“哦”了一声，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了青十一一句：“那人手是六指么？” 不知道这一点青十一注意到没有。 应该注意到的吧。 青十一道：“我看不出来。” 嗯，果然青十一她是注意到的，但对方很掩饰自己，没有一点儿破绽露出来。 陆晃道：“打成平手后他走了？” 青十一道：“他忽然变了招，很奇怪的拳法。” 陆晃道：“奇怪，有什么奇怪的？” 看青十一说到这儿，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十分之古怪的表情，于是陆晃他才有此一问。 青十一道：“那人的拳招变得很慢很慢，有点儿像你之前所说的太极拳。” 像我之前打过的太极拳么？ 陆晃觉得十分的惊讶。 这世界居然有太极拳么？ 那岂不是还有张三丰！ 陆晃一时有点儿错乱。 但青十一接下来的话让他就没那么错乱了，只听得青十一道：“但只是拳理很近，并非一路拳法。” 嗯，好，陆晃的世界重新的排列有序了，不紊乱了。 这很好。 陆晃心里长吐得一口气，他对青十一道：“嗯，那只能被叫作是似曾相识，似是而非了。” 青十一点点头，她接着道：“是的，但当时我的确是很惊讶，这种拳法之前我可没有见过。” 陆晃心里话：青十一这话可不对。 他正要出言去纠正了青十一，却听得青十一笑道：“当然我这话是不全对的，从你那儿我看见过类似的拳法的。” 陆晃闻言心里那么一动，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但他却并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脸带微笑着，静静的听青十一讲下去。 青十一道：“当时我连退了数步，然后我灵机一动，使出了你那太极拳来，结果黑衣人是大吃一惊，他然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听了青十一的一席话，陆晃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黑衣人与青十一空手相斗时，他突然打出了古怪的慢拳，青十一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她运用了自己的太极拳，反而让对方吃惊，最后遁走了。 陆晃稍一沉吟道：“青头儿，你说对方专门为你而来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青十一也是沉吟了一小会儿，方才回答道：“我想他可能是想将我给削了吧。” 说到这儿，青十一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挺好看。 陆晃琢磨了一会儿青十一的话，他问道：“青头儿，你们在梁村那夜交手过的，应该大致对对方的实力有所判断了吧？” 青十一点头：“嗯，就在伯仲之间的样子。” 陆晃听罢，先没有说话，而是将面前的酒杯举起来，对青十一那么遥遥一端道：“青头儿，咱们来喝一杯吧。” 青十一青眼一展道：“我不喝酒。” 哦对的，自己将这茬给忘了。 陆晃于是改口道：“那我喝酒，你饮茶，你以为如何？” 青十一笑笑，她举起一杯茶，茶与酒相碰，各自饮了一杯。 而此时那边吴英与张江的划拳声蓦地里又大了起来。 陆晃对青十一笑笑道：“嗯，青头儿，我再过去让他们小声一点。” 陆晃正想要起身时，那边青十一以眼色制止了陆晃，陆晃心里很是讶然，但还是坐回了座位去。 青十一淡淡道：“你不成的，陆师爷！” 陆晃一愕道：“青头儿，你说我什么不成啊？” 青十一也不回答陆晃的话，她陡然间提高了嗓门，尖利的声音在雅间回荡起来：“张江吴英，你们两个压低声音！” 然后再补充了一句：“如果再大声，信不信我削你们！” 那两人一愕，立即声音压低了。 陆晃没曾想到青十一演这么一出，现在他明白之前青十一说什么不成了，是说自己让吴张两人声音小一点的方式不对，但陆晃现在悻悻对青十一道：“人家吴英还过生日的呢，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于强硬了一些呢？” 陆晃觉得真的是不给人面子啊。 青十一冷笑道：“陆师爷，你得记牢一句话。” “哪一句话啊？”陆晃看着青十一，心里挺好奇的。 青十一道：“那便是，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面子的，有的时候有的人，你光顾着给他面子了，他却不会给你面子。” 陆晃笑起来：“好的，好的，我记住了，谨受教了啊。” 笑罢，陆晃还是切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去，那才是正题。 陆晃道：“青头儿，你说那人想要除掉你，但我却并不那样认为。” 青十一道：“哦，那你是如何想的呢？” 陆晃也不隐瞒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这样子想的：你们当初在梁村那一夜即便是匆忙的交手，可是你都大致觉得双方实力接近了，那么对方应该也是能够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对不对？” 陆晃分析得这么合情合理的，青十一自然要点头了。 陆晃见青十一点头，他继续分析下去：“如果他真的是要除了你，他不可能一人只身来，他应该再带一些个帮手的。” 青十一觉得陆晃的话是在理的。 如果当初黑衣人还带了其他人来，那自己可会有麻烦的。 陆晃看着青十一的眼睛，他又说道：“所以，我觉得他不是想要除了你。” 青十一一时陷入了沉默里，她独个儿将面前的茶杯举了起来，然后就口喝了半杯。 放下茶杯，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那么，黑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陆晃见青十一得不到答案，可是他也帮不了青十一。 此时，陆晃心里也在暗暗的发着问：那个黑衣人其意究竟为何？ 有的问题一时难以有答案，但有的问题答案很是明显，青十一之前让陆晃要记牢的那话有用，被青十一吼了一通后，吴英与张江都声音控制得很好了。 陆晃对青十一这一点他还是挺叹服的。 …… 当四人尽兴准备了要离去的时候，陆晃却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儿来，他对吴英道：“哎呀，我居然忘了一件事。” 吴英看着陆晃：“小师爷，你忘了什么啊？” 吴英今儿个挺高兴的，一来是他过生日，二来是他赢了张江一些钱，三来是以后还有烤鸡的另外业余补贴，他感觉得自己最起码来到了一个人生的小高峰吧。 吴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即便是在做梦的时候也不会梦到自己当什么阁老首辅之类的，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级别要低到尘埃里去的小公务员，所以他的人生理想是很接地气的。 现在好事连轴，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陆晃现在对吴英道：“过生日嘛，咱们应该唱唱生日歌的。” 唱生日歌？ 陆晃此言一出，青十一张江吴英三人不由得是面面相觑了。 生日还唱歌，听陆晃那意思还是专门的生日歌，三人当然是众所未闻的了。 陆晃笑起来：“我来教大家唱吧。” 本来应该有生日蛋糕的，可是这年头没这玩意儿，一定要有，也得自己来发明，可是自己不是千手观音，现在陆府里的好多事都等着自己，光衙门里就两件事压肩头——一个丢失小孩案，另一个则是解决囤粮问题。 自己哪儿有那个功夫去弄什么生日蛋糕呢！ 但歌还是可以唱的，唱一个歌也不需要另外再发明什么。 “happy dirthday to you！” 陆晃轻轻唱起来，他脸上带着笑意。 张江有点儿张口结舌的样子：“陆师爷，这，这什么话儿啊？” 从来都没有听见过这种话，张江本来喝酒就不少，舌头本都有点儿打结的意思，现在听陆晃说这么稀奇古怪的话，他只怕真的自己的舌头会打一个死结的啊！ 陆晃对于这个完全能够很熟练与自如的回答了，只听得陆晃笑道：“这是老家土话，很土的那种，原生态的，但是有着非常之美好的祝福人生日的意思。” 青十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所想的是在北方的大燕，有一些个边族，他们的语言就甚为奇怪的，他们楚人就无法听懂，也无法与之沟通。 青十一自然不知道陆晃所言是大不列颠的语言，她只能是在自己所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作出如此一个类比的理解而已。 于是陆晃将“happy birthday toyou ”的生日歌给唱了起来。 其他的三个人也跟了唱，青十一唱得最为小声，但是青十一的歌声让陆晃颇感觉到意外的，因为她唱歌的声音原来那么好听啊，比她出手还漂亮，嗯，这类比太不同类了！ 生日歌唱完，其他三人以为就完事儿了，可是在陆晃这边，还远没有到完事的时候。 他又对吴英道：“你应该许愿的。” “许愿？” 陆晃笑道：“我们老家那边就是这样的，过生日应该许愿，因为生日许的愿更加容易实现的。” 当然这只是心理感觉而已，如果你在生日上许愿你能升仙，那可能性也是为零的。 吴英听了“哦”了一下，想一想，再问陆晃：“陆师爷，那我可以许多少愿呢？” 陆晃一怔，微笑道：“你只可许一个愿，许多了不灵。” 吴英点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脸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红，左右看了一下青十一与张江，最后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在了陆晃的身上。 吴英道：“我开始许愿了！” 陆晃含笑以示鼓励。 穿越以来，也算是头一次过生日，哪怕是过别人的生日，陆晃还是觉得挺新鲜的感觉吧。 吴英忽然开口说道：“我，我吴英，希望来年有，有那么一个相好的！” 啥？ 这是啥玩意儿？ 张江最先没有忍住了，他“噗嗤”那么一下笑场了，他一笑，吴英本来就红的脸更加的红了。 绝对不是因为喝了酒之缘故。 陆晃看一眼青十一，青十一此时也没有能够忍得住，她也笑场了。 陆晃没有笑，心里却喟叹着：自己应该告诉吴英的，生日许愿可不能够这么公开说出来，唉，也怪自己，没有说清楚。 吴英这么有点儿出丑的感觉，自己要分一半的责任，所以陆晃自己是断不可以笑的。 张江一拍吴英肩膀：“想女人了啊？” 吴英脸更红了，但脖子一梗：“谁不想？” 张江望着陆晃：“小师爷，你想不想？” 陆晃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那边青十一青眼转白眼，哼了一声：“无聊！” 然后她大步朝外去，陆晃借机下台阶，也不回答张江的问题了，说一声：“咱们走吧！” 吴英与张江连忙跟出。 这一出来，当然是要经过那天字号第一雅间的，陆晃心里那么一动，见那雅间的门只是半掩着的，他刻意朝里面快速的扫了那么一眼，看见里面有两人，锦衣公子与另外一个瘦公子。 就在那一瞬间，看到侧脸时，陆晃心念电转，原来是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去六六大酒楼么？ 一旦认出了是谁，陆晃不由得是哑然失笑。 脑海里也情不自禁的蹦出了那么一句话来：这个世界太小了！ 脚下走着，心里想着，不由就将此话给说了出来。 旁边张江倒听见了：“陆师爷，为什么说这世界太小啊？” 陆晃此时脚下加快，已经赶上了青十一。 陆晃回答张江道：“原来那个占了我天字第一号雅间的人我倒认识的。” 青十一当然也听见这话了，她颇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们是朋友么？原来朋友也抢你的雅间？” 陆晃闻言苦笑一下道：“哪儿啊，他可不是我的什么朋友。” 回答毕青十一的话，陆晃告诉了青十一跟此人的一番遭遇。 原来这锦衣少年便是那日陆晃与许盛在街头所遇之人，那时惊了马要踩老人苹果的人。 青十一“哦”了一声，然后给出了一个评价：“霸道的人，在哪儿都霸道啊！” 陆晃听青十一这么，说，他笑了笑，当时那锦衣少年放过狠话，说他自己是上京来人云云，不过，后来好像自己这边是一番风平浪静的样子，对方并没有发什么力来报复了自己的吧。 既然对方将此事已经揭过，现在这事也不必跟其纠缠，陆晃只是感叹世界太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陆晃与青十一还有张江吴英下了楼来，那边店伴立即要去通知唐管事，陆晃止住了他，说：“唐管事现在定然很忙，你就不要去禀报了，就说我们去了。” 那店伙连连点头。 陆晃与青十一等人出了酒楼。 在分手前陆晃对青十一道：“青头儿，明儿替我向陈大人告一个假，我去处理囤粮的事儿。” 青十一“唔”了一声。 陆晃再道：“青头儿，现在我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囤粮这事上，那边走失孩子的案件就要主要麻烦你了。” 青十一道：“你放心好了，如果一旦有了进展，我会告知你的。” 陆晃交待完，跟青十一他们各走各路。 陆晃看着他们三人背景消失在黑暗里，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猛然间转头，心突然像是被一根绳子抽紧了一般。 难道说厄运会突然降落在自己的头上么？ 因为陆晃看到夜街那边有一个黑衣人朝自己直直走了过来。 才听到了青十一所说的神秘而厉害到可以与其打成平手的高手，陆晃心里“咯噔”一下，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无数的念头，但最为垓心的想法是：自己如何躲过去？ 这黑衣人是冲自己来的吧，自己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朝青十一他们三个走的那边飞奔去求助，还有一个现在离六六酒楼不远，可以回酒楼求庇护。 陆晃正于这两种选择之间作那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忽然间，黑衣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陆晃觉得嗓子眼挺干涩的，想说什么，却觉得被无形的东西给堵住了，一时半会儿连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陆晃心里急着，那黑衣人却突然就那么从自己的身边走了过去。 陆晃愕然。 看着黑衣人的背影，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是误会了。 神秘高手是身穿黑衣的，但是并非身穿黑衣的人都是高手。 这道理原也是极简单，跟“白马是马，马并非都是白马”一个道理，自己之所以那么虚惊了一场，自己吓唬了自己，主要是因为才听到青十一说了那么黑衣高手的事迹，自己先入为主了。 但陆晃想着心里有点儿气不过，自己可被吓得够呛的，于是他报复性的冲着黑衣人背影喊了一句：“你大黑天的穿什么黑衣服啊！你有病么！” 那人居然听到后回头，稍稍那么怔得一怔，还回喷了陆晃一句：“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于夜里街行走，与你有什么关系么？你才有病呢！” 说罢那黑衣人一个转身，他是飘然而去了。 陆晃心里有点儿好笑，虽然被人家给怼了，但他转念一想，别人家怼自己也怼得对的。自己是太草木皆兵了。 忽然又思考了一下那个黑衣人的事儿，想不通对方来历，他索性也就放下了。 人生一世，想不通的事儿多了去，这算老几呢！ 陆晃大步朝前，身影也飞快的隐没于黑暗之中。 夜越来越黑，大地整个儿的变得模糊不清了…… 陆府。 早晨的风吹得很舒服，特别是在一番锻炼之后陆晃的感觉尤其是强烈的。 今儿个突然兴致很高，他演了几回太极拳。 可是为什么忽然之间自己心血来潮很想打太极拳了，稍一沉思，陆晃便找到了原因所在， 这源头还得着落在青十一身上。 听青十一那一战，太极拳大战黑衣人那一仗，只可惜了自己未曾亲眼所睹，否则的话看太极拳如何用于实战，应该挺过瘾的吧！ 心里有些个遗憾，但很快的陆晃精神又被重新的振作了起来。 因为他想到一点，那就是：青十一的太极拳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人哪那儿学来了，而自己就是教授她的人。 从这么一个角度来说，自己是不是还可算得是青十一半个师父了呢？ 青十一，她是高手，作高手半个师父，那也是一种挺惬意的感觉吧！ 想到这儿陆晃就笑了。 双秀正好过来，她手上端盆，盆边搭了一条毛巾，是让陆晃好于锻炼后抹一把脸的。 她自然看到了陆晃在笑，笑得整个脸泛出了一种红苹果的颜色来，笑如春花。 双秀见了，因为笑是可传染的，所以她也不禁的笑了起来。 双秀巧笑嫣然的问道：“公子，你这是笑什么呢？” 陆晃半开玩笑的道：“双秀，你这可管得也太过于多了吧，你管天管地，还管公子我笑的事儿啦？” 双秀道：“哟哟，公子，我哪儿敢呢，你还说我管天管地的，我可没有那么厉害的，嘻嘻。” 陆晃说笑着走过来，取毛巾抹一把脸，然后他对双秀说道：“秀儿啊。你可准备妥当了么？” 双秀立即用一种脆生生的声调回答道：“公子，我已经准备妥当了。” 原来陆晃昨夜就安排交待双秀，第二日一大早就去农贸市场那边，他很想切身体会一下物价问题，当然，其主旨还是在于粮食价格。 …… 现在陆晃与双秀相对坐着吃早餐，在陆晃强烈的要求下，双秀已经勉强答应在无外人时，她会坐下来吃饭的。 ——因为她本心还是觉得比起公子来，自己等级要差许多的，公子为贵自己为贱，平起平坐太过谮越了。 陆晃咀嚼着嘴里的包子馅儿，咀嚼得差不多时他给了一个好评：“这包子做得挺不错的。” 双秀立即附和了公子的话：“嗯，真好吃。” 陆晃听双秀如此说，他看了双秀一眼，不由得嘴角现笑，双秀见陆晃笑她也笑，一笑一对小酒窝，还细密的一排牙齿，真是好看。 陆晃心里很赞叹，倒不是因为双秀人美的缘故，而是双秀非常懂得感恩。 她有一颗感恩的心，这世上人有这么一种宝贵品质的人可不太多了啊！ 吃着好东西，忽然想到了六六酒楼。 陆晃对双秀道：“你对于美食有兴趣么？” 双秀连连点头“有啊。” 然后她带着三分害羞的道：“公子，老实说，我很想做得一手好菜，可惜我挺笨的，不太会弄呢。” 双秀有时候常常的想，如果自己有一手弄好菜的本事的话，那天天给公子弄饭菜吃，那多好啊！ 陆晃点头，他忽然开口道：“双秀，嗯，你想不想去六六酒楼那边做事儿啊？” 双秀一听，顿时脸色变白，她手里的筷子在空中停着，下不了著，忽然间双秀筷子一扔，身子急速的离座，陆晃只是一低头功夫，就看见双秀站起身来了，他心里一怔，不知道双秀这是在搞什么名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那边双秀她又有了新的举动，只见她身子一矮，“扑通”一声的，她双膝跪在陆晃面前了。 陆晃真没想到双秀会有这样的举动，自己说错话了么？ 好像没有吧，就提了一嘴六六酒楼，六六酒楼又不是西城监狱，有那么可怕么？ 听到六六酒楼双秀就会闹出这么之大的动静来？ 但陆晃也不及先去思考那么的多，先将双秀唤起来再说。 不知道其他有钱的富贵人是什么心理，反正对于陆晃来说，自己吃饭，旁边还跪一丫头，漂亮丫头，这饭真食不下啊！ 陆晃当即起身去扶了双秀，看双秀脸都已经涨得通红了，陆晃当然要问：“秀儿，你这是如何了？” 双秀抽抽嗒嗒道：“公子，你让我去六六酒楼那边做事，你定是嫌弃我了。” 原来双秀是这么一个脑回路。 陆晃很觉好笑，让双秀安稳坐了，他解释道：“秀儿，我是觉得你素质很高的，如果你一直跟我，可能会影响你前程的。” 陆晃觉得这就像做官儿一样，官做得大了，特别是京官，在皇帝身边当差，可能并不是每一位官员的最终好出路，有的大官就希望自己可以外放，在地方上可以一展拳脚，而在皇帝身边，都是皇帝说了算，或者是皇帝身边的密臣说了算，自己那么自由发挥的空间就小了许多。 如今双秀跟这情形挺像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谓良民的黄牛 当然自己跟皇帝没法子比，可是组织架构也有类似。在陆府就算是“京官”，比如双秀现在这样的，去陆府名下的六六酒楼，就好像是外放的样子，陆晃只是忽然想到酒楼那边，随心起意，提了这么一嘴。 陆晃当下耐心解释，双秀懂了，但她坚决不愿意。 她脸红红，像可爱的苹果，但态度却是十分之笃定的。 陆晃知道了，双秀属于那种宁愿做“京官”也不愿意做“地方大员”的人，那么此事就罢了。 陆晃说得一句：“好啦，算我多嘴，你就当我没提过此事好了。” 双秀听陆晃如此说，她才破涕为笑，脸上红着还有点点晶莹的泪珠，好似苹果承露，有一种清清新的美感扑面而来 …… 出了陆府，陆晃与双秀朝农贸市场走去。 离得也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样子吧，就到了目的地。 远远看过去，人头攒动的，这古代的农贸市场跟后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人人都是要吃饭的，那么这种地方永远都是会那么热闹的。 人，虽然是高级动物，但也仅仅是动物里面的高级者，动物觅食是天性，而人当然不只追求于将自己的肚子填饱了，有句话说得很好，如果一个人只限于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而其他什么都不想也不去做，那就等同于低级动物了，只很是愧对了头上顶着的这么一个“高级动物”的帽子啊！ 而动物是散食的，人则是“集食”的。 陆晃他走着走着，因为天气又是特别的晴朗，所以他很有一种逛繁华之步行街的感觉。 他观察到，这儿农贸市场是最为垓心的部分，但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只有卖菜卖米卖肉等等，在外围也有其他的商贩，因为这儿人流量特别的大，所以做生意的人当然会朝这儿凑了，如果自己是一个小商贩也会觉得这儿的门面是好地方呢！ 究竟什么才算是做生意的好地方，说起来要去做评估的东西颇多，但有时如果一定要想得简单直白点儿也是容易的，就看人流量呗，做生意是跟人做生意又不是跟其他什么作，当然人越多越好！ 陆晃与双秀在人群里穿梭着，双秀还不时要去提醒了陆晃：“公子，公子，你走慢一点。” 然后又叫道：“公子，公子你小心一些。” “公子，公子，注意脚下，有一块香蕉皮。” 陆晃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看着双秀：“作为一个丫环，你是一个很有素质的丫头。” 现又听到了“素质”这个词儿，这已经是短时间第二次了，上一次还是在吃午饭的时候，隔得很近很近的。 但当时她不理解这词是什么意思。 现在呢，她是依然不懂的。 但没关系啊，双秀又不是一个不懂装懂的人，而且她也没有“不耻下问”的心理障碍。 ——因为对于双秀来说，公子是神一般的存在，对，公子是大神，公子大神！ 正因为陆晃是双秀心目之中永远的高高在上的大神，所以于她而言，永远都是“上问”而非“下问”。 所以当下双秀要问陆晃：“公子，什么叫作素质啊？” 陆晃想都没有太想，随口而答：“所谓素质，就是那种素质教育嘛！” 嗯，话说出来才知道说得极不对的，陆晃去看双秀，果不如他之预料，现在双秀是很懵逼的。 她看着陆晃，嘴里头喃喃的道：“素质教育？” 陆晃于话说出口后，便即立马察觉到了自己此话甚是不妥的，这在语文上就犯了“以词解词”的最基本错误。陆晃立即改口说道：“秀儿啊，这个素质是很有着挺复杂的意思，但是你呢理解起来颇有不易之处的，我就拣最为简单的给你讲讲吧。” 双秀点头：“好的。” 一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复杂，所以公子能讲简单的话儿，这个挺好的。 二来，这是什么地方，是菜市场啊，这么热闹而喧嚣的地方，也不合讲太复杂的意思的。 没有那个安静的环境去倾听。 只听得陆晃道：“简单一句话，是说你的各方面都干得不错。” 听公子如此表扬自己，双秀又因为现在左右都是人，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对陆晃红了脸说：“公子你谬奖了，秀儿以后会更加努力，从而做得更好的。” 陆晃伸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子，他不能让自己断片儿，话题扯远了那可不成。 陆晃对双秀道：“我呢，意思是你是一个好丫头，但是呢，你对于我太小心了，你像我妈一样，可能还是我小时候妈待我那样，这也小心那也小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摔倒了，你放心好了。” 双秀说得一声“哦”。 正在此时一辆满载了新鲜蔬菜的牛车忽然受点小惊冲过来，陆晃眼疾手快将双秀拦腰那么一抱避，牛车过去，就堪堪擦身而过，没伤了双秀，但那情形是着实惊险的。 赶牛车的人还算是及时的控制住了牛车，再倒回来向陆晃双秀道歉，陆晃摆手说：“没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 对方非故意，这是明显的事儿，所以陆晃绝对不可能跟人家计较的。 只是双秀现在还抱在自己的怀里，陆晃偶然余光那么一瞥间，见双秀满脸的绯红。陆晃反应挺快的，立即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他手一松，双秀离开了自己的怀抱。 但是那感觉还在，抱着的时候，觉得双秀腰好软啊！ 不行不行，陆晃立即收摄住了自己的心神，稳定了一下情绪，得想想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是为了公事，对，公事。 一想到公事，陆晃立即对双秀道：“秀儿，咱们去粮店那边看看。” 双秀此时心里也是小鹿乱撞一般，听陆晃这么说，她立即应道：“好的，公子。” 虽然心里还想着公子的手抱腰时好有力的，但又拼命将那种幸福的感觉给驱散了，因为不能去想的，一想就会很脸红，自己会失态的吧！ 好在公子及时转移了话题，她心里也觉得要轻松上不少的。 陆晃与双秀很快转到了数家米店。 但是好几家都关了门，其中又有数家还干脆利索的立了一个牌子：没有米了，真的没有了，问也是没有。 太直白了。 终于看到有一家在卖米的，人们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陆晃问排队的一位中年女子：“还需要排队啊，这米很难买么？” 那女子看了陆晃一眼：“你是外地才来本地的吧？” 陆晃摇头：“我是本地人。” 那女子又上下打量了陆晃一回：“那你平时是不进厨房的人。” 这倒是真的，陆晃点头。 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唉，现在这米价涨到什么程度了，真是要了人命哟！” 陆晃连忙过问：“涨了多少啊？” 那女子回答说：“这位公子，看你是有钱人家，自不知道现在普通老百姓的日子，特别是南安城老百姓日子难过啊。你看，这菜是讲文，几文几文的一斤，而肉要讲钱，几钱几钱，米呢？之前讲文现在讲钱，好几钱一斤，我看啊，这只怕以后会一两一斤了呢！” 陆晃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一两银子可作后世一百元，以十进制而言，两后再下一级是钱，再下是文。 菜以文论，肉以钱论是合理的。 现在米以钱论真是高，如果上升到了银子的程度，那可就是百元一斤米了，如果真如此的话，米卖得比肉贵数倍，无论从哪一个维度来说都是极其的不合理的！ 陆晃随便问了一下之前的米价，从那中年女子口里他知道了，米价过去是正常的。 陆晃问完了他正准备去下一家看一看。 此时有一人，穿得很简单的一人凑了过来：“这位贵公子，你需要买米么？” 陆晃一怔，心里“嗯”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他的人也在卖米，有另外的渠道？ ——之前陆晃也问得明白，这一家米号正是那何家名下的。 陆晃好奇的看一眼那人：“你有米卖？” 那人笑起来：“没有，我有位置。” “你有位置，什么意思？”陆晃居然一时间并没有能够反应得过来的。 那人一指那长长队伍道：“公子你瞧，第五号就是我的兄弟，你出钱可以卖买那个位置。” 懂了，对方这么一说吧，陆晃他可就是秒懂了。 这叫作什么来着，这是黄牛啊。 陆晃心里想着，嘴里也就禁不住的说了出来：“你是黄牛吧？” 那人一听先是一怔，然后他呵呵笑了起来：“这一位公子，你可是笑话了，本人既不姓黄，也不名牛，本人叫刘良，立刀刘，良民的良。” 对方这么回答陆晃他还真的是啼笑皆非啊。 黄牛不是说你叫黄牛好不好，那是一种职业好不好！ 当然是一种不太道德的职业吧。 但听对方说是良民什么的，陆晃是不以为然的，就你的作为吧。你还好意思自称什么良民么？！ 答案是否定的，你不能算作是什么良民，我看你是刁民还差不多的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不够性感！ 刘良凑了过来，对陆晃道：“怎么样，买个位置吧！” 陆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买。 刘良在后面还嘲笑了陆晃：“你个穷人，连个位置也买不起，你还想吃米，你吃屁去吧！” 双秀听了很气不过，她就想冲过去找刘良理论理论一番。 可是陆晃攥住了双秀，陆晃道：“不值得对这种人动怒的，完全没必要。” 陆晃觉得跟一个黄牛计较，真的是浪费时间。 陆晃现在在处理公事，他可不想时间浪费于这种人身上去。 陆晃这么表了态，双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主仆两人离开了这长长的队伍。 去了好几家何家名下的米店，都是这种情形。 有一家没有人，但是陆晃问了价格，立即默退了，因为已经到以两来论米的程度，陆晃明白了为何这米店人那么的少。 默退的人并不只是陆晃与双秀两个人，还有其他的人。 两个穿着挺体面的人从身旁经过，一人道：“为什么这米卖得如此的贵法啊？太不合理了。” 别另外一人先摇摇头，叹得一口气道：“哎呀，人家说是什么玉石米，本来就进价十分之贵，所以这个价格他们其实利润也薄得很！” 前一人道：“利润薄得很，鬼才相信！” …… 陆晃不准备再看其他的米店了，他相信所有的米店是一样的情形。 陆晃心里响起了那旋律来：“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 你坐在你空空米店， 你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 在寻找你自己的香……” 何家挺厉害的啊，这米高度集中于他何家，这价格还不是他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合适了！ 想来自己没太关注，陆府的此项开支应该也变大，只是自家有矿当然不会太受影响，只能是毛毛雨了。 可是百姓呢？ 百姓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陆晃摇着头，叹着气，他头朝右摇没看见什么异样的地方，可是当他的头摇向了左面时，他看到了双秀有所异样。 双秀的眼睛红红的。 秀气的眼睛好像还有些个晶莹的泪珠儿。 陆晃侧脸看着双秀：“你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 之所以陆晃有此一问，是因为才刚真的刮了好大一场沙风，他只怕双秀眼睛进了一些个的沙子啊。 双秀将头扭过去，不想陆晃看到自己的脸。 但陆晃脸也跟扭过去，看得真切。双秀似乎挺激动的样子。 陆晃问：“秀儿，你怎么的了？” 双秀回答道：“公子啊，我觉得我，唉，我心里怪难受的。” “秀儿，你为什么难受啊？” 陆晃关切的问。 不知道女儿家想到了什么心事，他一时琢磨不透。 只好去问个明白了。 双秀道：“我看了现在这米的价格啊，我，真的没想过自己现在吃的米有如此的贵，我看家里穷的人可日子怎生过才好啊！” 陆晃听双秀这么说。，他忽然心里觉得十分的感动。 心里闪着一个念头，双秀啊双秀，她真的是为人宅心仁厚啊！ 陆晃其实也心生同感，他禁不住吟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双秀忽然在旁边插话道：“公子，这两句诗真好！” 陆晃一怔：“我说了两句诗么？” 双秀很诧异的看着陆晃：“公子，你的确是才刚念了两句诗啊。” 双秀怕陆晃快速失忆似的，她还立即照着那两句重复了一遍：“公子你所念的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哦”，陆晃有点儿恍然大悟的样子了。 陆晃听双秀一席话，就是真正有意义的一席话，陆晃属于梦中人，被双秀给一语点醒了。 之所以陆晃没有感觉得这是两句诗，因为这话太熟了，都成了俗语了，伟大的诗句化为平凡的俗语，也算作是雅俗共赏吧。 陆晃觉得最美的诗并不是有多么高超的写作技巧或者是用典押韵多么的巧妙，意境多么的高远，那些或者是重要的东西，或者对于许多人来说甚至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可是于陆晃而言，绝对不是那样的。 他觉得最好的诗歌，再推到更大的范围来说，整个的艺术中，只要能够简单的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即可，因为最朴实的一个道理是：越真诚的东西越是能够打动人的。 陆晃在那儿发着怔，双秀又说了一句：“公子，你这诗初听起来挺简单的，可是真的很震撼人心啊。” 陆晃听双秀如此说，他多少还有点儿不放心，目光盯着双秀问了一句：“秀儿啊。” “公子，我在。” “你确定你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话儿么？” 双秀现在的表情是奇怪的：“公子，当然没有了，你新作的之前我自然没听过。” 陆晃放心了，既然这世上无人认领此诗句，那就自己认领好了。 陆晃道：“随便我那么一说，就成诗句了，嗯，真是妙手偶得之啊！” 双秀听了笑，一对酒窝再度的浮现在她的脸蛋，显得那么的可爱。 双秀道：“公子可以去考翰林，一定高中。” 陆晃摇头道：“算了，目前我感觉自己生活的状态不错，去参加考试，那会破掉我的舒适圈的，那种事儿我才不干。” 主仆两人说笑着，正准备要离开这热闹非凡的农贸市场。 忽然间，那边有人在高声叫着：“卖，贱卖了！” 这叫声的确很响，但陆晃只是朝那边本能的张了一眼，他就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来，因为他觉得在这农贸市场里，说这种什么“贱卖”话儿的人不会太少的，都是些套路，跟老板跳楼一样一样的，所以经历过后世各种花样百出广告语洗礼的陆晃，内心丝毫没有什么涟漪的，平静得如一面澄澈的镜子。 可是双秀不一样。 她被那人的大叫声所吸引过去了。 她在朝那边看，陆晃最初的最初并没有打算要停下自己的脚步来。 本来小丫头难得出来这么一趟，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自己还跟小丫头一块儿出来，应该她喜欢看热闹自己也就陪她看一会儿热闹的。 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啊，自己是在办正事儿，公家的事要紧，所以陆晃不打算停步的。 但双秀目光一直朝那边瞟，她见公子不停步，她当然也不能停步的。 只是她的头好像被无形的手按着一般，就朝那个方向去看，双秀还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公子，那边围观的人好多，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呢！”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到那边围的一大群人还忽然间爆发了一阵喝彩声。 如果陆晃的耳朵没什么毛病的话，应该是男子所发出来的喝彩声。 陆晃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来，他回首看了一看双秀。 双秀目光终于收回来了，就在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相碰。 陆晃眼神里含着笑意的问双秀：“你很想去看看，对不对？” 双秀摇头。 陆晃索性那么站着，双手互抱了看了双秀：“秀儿，可不许说谎话。” “人家哪儿有那么想去看。”双秀怕耽搁了陆晃正事，她就说不想得了。 但感觉得自己的话不够确定，双秀立即更正了道：“嗯，是完全不想看。” 可是陆晃显然并不打算让双秀十分轻松的就过关卡。 陆晃笑道：“双秀，你确定完全不想看么？” 在陆晃目光的逼视之下，双秀有点儿吃不住劲儿了，她朝后退了一步：“嗯，有那么一点点想看吧。” 陆晃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想看咱们就去看！” ——他到底心软了，面对美丽女孩子的渴望，一个有为男子很难是去拒却的啊！ 于是两人朝那边围观的人走了过去。 人围得挺紧的，双秀挤不进去，她个头不高，就看不见那个里面的情形。 陆晃想挤进去，也费力，心想如果许盛在这儿就好了，正所谓的大力出奇迹嘛，许盛在这儿，一个顶仨都不止，可以像挖掘机一般的开路了。 陆晃与双秀正没理会处，忽然有人朝外挤了，那人喊着：“尿急，尿急，请让条路。” 看在水火无情的份人上，大家伙儿还是挺配合让路的，另一个人也跟着喊“屎 也急，让个路，让个路！” 有着屎尿开路，两个人先后从那一圈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挤将出来。 对于陆晃与双秀来说真的是天赐良机了，这人围得个水泄不通的，那就叫作一个萝卜一个坑了，现在少了两根萝卜，正好陆晃与双秀这两根萝卜，一男萝卜一女萝卜，可以趁势补齐的。 就这样，陆晃与双秀还是经历了一番努力，抓住了机遇，来到了看热闹的人群里。 陆晃倒还正常，但双秀有点儿不正常。 其实，也不是她本身有着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而是那些人看她的眼光。 因为真的，陆晃粗扫一眼，围观的人十之八九就是男子，女的很少，特别是像双秀这种很年轻的漂亮女孩子，基本没有。 但是，这只是局限于围观的人而言，如果将范围再扩大了那么一些，比如就扩大到了所围着的垓心。 那么情形可就大不一样了。 看到场中景，双秀与陆晃都是惊讶得眼睛瞪到了极限的最大程度。 两人的嘴巴也几乎同时的张得大大的，一时合不拢自己的嘴巴来。 因为他们看到的东西是他们之前完全想像不到的。 特别是对于陆晃来说，应该是更加的震撼一些个的吧！ 其实呢，这已经可算是偏于农贸市场的一隅了，但人气挺高的。 这儿没有卖菜卖肉卖米粮，这儿在卖人！ 陆晃有点儿惊讶。 面前站了十来个少女，有生得好看的，也有姿色很一般的，当然，丑的也有。 这是什么情节啊？ 当街卖少女？ 如果这种事儿放在了后世，那是人人所唾弃的拐卖妇女的行为吧，铁定去蹲大牢。 陆晃本能的有一种愤怒的感觉。 但原身的力量突然浮涌现了，嗯，不对，现在这时代，干这事儿不犯法的。 哪怕自己是衙门里的公务员，哪怕自己是小小一从品师爷，也将对此事是无可奈何的。 两世为人的现状必须得接受，否则就可能造成一种人格分裂。 陆晃想通了这一层，很快本身与原身立即进行了整合。 其实想明白了这一层，陆晃对于现状也能够尽快的理解了。 类比于江湖世界，江湖就是一个不讲法制的世界，如果你要讲法制，那大侠统统得去蹲大牢了！ ——因为凡所谓的大侠，手里都有可能不止于三条人命案的。 所以呢，不能用一个世界的标准去要求另外一个世界。 还比如像是在游戏的世界里，你玩儿个《地平线5》，你可以在路上乱撞他车，可是你在现实里试一试，就算是警察蜀黍不打你的板子，你自己就得先躺医院的icu去！ 陆晃从一时的恍惚里清醒了过来，他也立即明白了为何周遭都是男人多，这是在卖女孩，当然可以理解的会是男人多。 但是是些什么人会出钱买女孩呢？ 陆晃觉得自己且站在一边瞧好了。 陆晃观察到，那些看守了女孩子的男人大概有七八名，有的手里还拿着皮鞭。 为首之人应该是那个小胡子了，现在他正在下令：“将从左开始算的第三个拉出来！” 于是两名手下过去，将一个鹅蛋脸的少女给拉了出来。 这少女一旦被拉出来，全身便是颤抖个不停，显然心里非常害怕。 那小胡子大声道：“老规矩了，咱们喊价，最后一个价格喊三遍敲定！” 陆晃觉得这个好像是拍卖一样的，只不过拍卖只针对物，而这是针对了人的，而且是少女们。 小胡子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特别是男人们开始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有人说：“嗯，这女孩子姿色很一般啊！” 另一人则说：“腿不够长，不性感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怕，我来买单！ 陆晃的目光在那些个围观者身上溜了一圈下来，他立即便明白大致有哪些人有着购买的需要了。 一种是纯粹的光棍汉，买回去只为了暖床或者生孩子繁衍后代之需。 另一种则是看着有钱买了回去当丫头，至于会不会还干点儿别的什么，那得看家里有没有母老虎之类人物存在了。 当然，例外的还有几个女的，陆晃觉得好像是什么丽花院之类的老鸨吧，看她们那装扮就挺像的，这是来招女伶了。 陆晃看着心里有些个不忍，但这个世界的规矩好像这种事儿就是可以大天白日的干，想想自己府内，那一位二娘李仙仙，她岂不是也是自家老爹花了些银子买回去的么？ 陆晃不想看了，目光很是自然的扫到了双秀的脸上，看到她的眼睛那么润润的，之前是想看热闹的眼睛，现在则是充满了同情与怜悯的眼神。 陆晃情不自禁的叹息了一句：“使我妇女无颜色啊！” 但见双秀已经有了晶莹的小泪珠儿在眼里闪动着，陆晃心里那么一动，他实不知道双秀的过往身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以此渠道，或者是类似于此渠道而进入陆府的。 一切未为可知，但看她表情，很有可能是触动了什么心事的吧。 于那一瞬间，陆晃有一种男人或者是大侠的冲动，他想一掷千金，将这十几个女孩都买下。 然后可以让她们进入陆府做事，或者是释放了她们。还她们应该所有的自由。 可是，这种冲动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因为陆晃他知道，这种事情在如今楚国是大量存在着的，那么，自己能够有多少的钱拿来去做这种事呢？ 最终可能还是落得个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陆晃太息一声，他想拉了双秀走，但此时忽然外面响起了人的大声呼喝，这声音让陆晃心里一愕，他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来的人庶几是熟人的程度极高的啊！ 果然，事实证明了陆晃的听力是没有任何毛病的，人群被如海浪一般的推开来，然后打外面进来了两个公差。 还是那两位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二人转老搭挡了——张江与吴英。 陆晃见两人进来，心里一动，莫非现在不准卖女子了？ 此事并非之前自己所想的那样是合法的，其实呢，是非法的？ 心里虽然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儿太天真了，但陆晃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看。 张江与吴英他们两个虽然进圈子里面来了，但是很显然的，他们并没有能够注意到陆晃，因为这儿人太多，一时没看见是很正常的事儿。 但陆晃也不打算出声去招呼那两位了。 两对眼眼拙看不见自己，自己也就不必主动去打扰人家办公事了。 这边陆晃暂时的打消了带了双秀离去的想法，但见张江吴英来到圈子里，扫了一下圈中人，张江直接走向了那一位小胡子。 小胡子见两人进来，连忙满脸是笑意的迎了上来，对张江吴英两人一拱手道：“两位官差大人，有什么见教啊？” 吴英没吭声，张江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他才开口说道：“你们这儿拉起了场子，吸引这么多的人，感觉有点儿引起道路的堵塞啊！” 陆晃一旁听明白了，原来是为这个张江吴英两人而进来的。 小胡子连忙赔笑说：“咱们对此地不熟，所以可能选在了交通要路上，但官爷放心，咱们也不是不上道的人啊，官爷，你看这一批货的货色还可以吧，所以咱们会很快出掉手的，到时拿了银两咱们就走人，不会太久时间堵塞了交通的。” 吴英道：“嗯，那就好，这儿人来人往的你们长期占地儿，不太妥当的！” 那小胡子听了吴英此话他是连连点头。 陆晃在一旁听得真切，小胡子管那下十几名女孩叫“货”，而张江与吴英进来当然并没有任何的要去解救了女孩的意图。 他们只是像负责交通的警员一般，只管那占道问题可不会管卖人不卖人的。 张江沉吟了一会儿，对那小胡子说道：“你们卖人，有执照么？” 执照？ 陆晃怕不是没有听清楚，干这个还有执照？ 小胡子却连连点头：“我有啊。” 说着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信封，打开来后从里面取了一张纸来，张江匆匆忙忙的便扫了一眼，就还给对方了。 张江还是免不了虎起脸来教训道：“虽然你们合法，可是绝对不能在这儿占道太久的啊！” ——纯粹的一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架式了。 小胡子连连点头。 陆晃心里头是雪亮了，看起来这看年头，干这营生真的是合法的，而且还真的有什么营业执照，张江也验过的。 张江说完话，眼睛看着那小胡子将执照重新收回了信中，他一时没走，也不开口。 看起来那小胡子也的的确确是一个上道的人物。 他立即凑近了张江，对张江低声道：“大人，见面有缘，一点儿小意思啊。” 然后小胡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张江动作很快的收下了。 然后他干咳两声，回头对着吴英使了那么一个眼色，然后两人钻入了人群里不见了。 两人才走，忽然有人叫起来：“少一人了！” 另外也有一人大声叫起来，：“有人要跑！” 然后至少有两三人朝人群一个方向扑了过去。 陆晃眼睛看得真切，有一个长相甚是丑陋的少女，趁小胡子与张江吴英答话间，她大概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吧，所以她决定自己要抓紧了这机会逃跑！ 大概是看热闹的人通常都不太怕事儿闹得大的，但也可能是出于同情之故吧，人群很快的闪开了一条缝，那丑少女以最快的速度朝人堆外冲。 陆晃立即对双秀道：“咱们过去瞧瞧！” 双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陆晃已经跟了追出的两名男子朝外跑了，双秀立即也跟在公子之面跑。 丑少女冲出人群已经来到了热闹卖菜的地界。 这个地方如何说呢，你可以说是逃跑者的地狱，但是也可以说成是逃跑者的天堂吧。 因为人多摊子也极多，所以道路不畅，但是如果善于利用的话，还是可以有法子的。 这得看逃跑者脑子在这种十分紧急的情况之下到底清醒不清醒了。 陆晃在后面跑着，他希望那丑少女的脑子是清醒的。 陆晃很高兴的便发现了，那丑少女的脑子的确属于很清醒那一档的，她很快将不利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转化之了。 丑少女开始拿身边可以拿的一切东西，朝身后追得甚急的两个人扔。 一个苹果飞向第一个男子，他头一低，很好，他身手很迅捷，低头的一瞬间就躲过了苹果那么一击。 但是后面的人却吃了个亏，他没闪得过，苹果一下击中了他的头部。 头“吃”了一个苹果啊。 其实，论身手的迅捷程度来说，他不逊于前一个的，按理说前面一人能够逃得过苹果的袭击，后面一个理论也可以逃过去的，可是问题在于前面那人遮蔽了他的视线，所以他没有足够的时间闪过。 这情形很像踢足球时，本来守门员可以费力但还算准确的扑掉了射门，可是因为本方球员的遮挡视线，反而被灌进了一个球。 现在这情形便是类似的。 陆晃看了一眼丑少女苹果袭击到一个追兵，他心里高兴。 陆晃也紧跟了过去，被砸一苹果那人自然是火冒三丈的：“好你个小良皮，丑还作怪，待我捉住了你，让你七八根骨头齐断！” 好狠的话！ 陆晃又为丑少女担起心来。 那卖苹果的急了：“喂，这是苹果，不是兵器，你得赔我啊！” 那人冲丑少女的背影大声喊得一句。 陆晃此时已经奔到他近前，他不及停步，匆匆忙忙的一侧头对那卖苹果的农人道：“不急，到时我来赔你钱！” 那卖苹果的听了陆晃的话，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陆晃就身影朝前去了。 卖苹果的人想了一想，只是一个苹果，自己也不可能现在就撂下了摊子去追人啊。 但是现在细想起来，之前那位年轻男子说他来赔苹果钱，这是什么意思？ 这场景无论如何对于他来说都是挺为诡异的啊！ 正自发怔间，那边又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个丫环模样的人， 她对正自发着呆的小贩道：“你损失的苹果钱咱们家公子说赔，那就一定得赔，说完她掏了一钱来，塞到小贩手里。 然后她也是气喘吁吁的朝前追了。 小贩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了，他可谓是完全的懵圈了。 不知道这一伙人在干嘛，先一少女跑，然后两个男的后面追，再一个年轻男子又追在追者之后，还为第一个少女付苹果钱，而他说付并没有实际操作，操作的是后面一个又追出来的丫环，这丫环又为前面只说未赔的年轻男子掏钱了，这是什么节奏？？ 这可是连环套，一个串一个的节奏么？ 太诡异了些，但小贩很快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做一个本份人，老老实实的还是卖自己的苹果吧，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就不要去多理会之了。 且放下这小贩不提，丑少女一个苹果得手她信心大增，然后继续开扔。她可老实不客气，就逮什么扔什么。 一根丝线瓜又像一把弯月飞刀扔出去了，她显然没有什么功夫，这一点陆晃看得很明白的。 也正常，如果她是一个有功夫的人的话，会被他人像卖货品一样的当街叫卖么？ 早就打得个落花流水了！ 所以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 后面追的两男已经有了头一次苹果的经验，这一回他们两个都身手迅捷的躲开来。 丑少女见一个数量不够，于是她准备要加码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服就干！ 而这一回呢，丑少女的目标是蕃茄了。 她一下手就是三个蕃茄，三蕃茄以满天星手法朝后面两个追男直掷了过去。 ——当然这“满天星”手法只是后面跟着的陆晃他所臆想出来的。 很可能什么都不是，但陆晃只觉得解气而已。 在大街上公开卖人，陆晃可以理解这是现世规矩，他心里到底是不能接受之的，所以他心里是有那么一个结的，现在见丑少女扔东西大砸追逃的人，他心里觉得十分的痛快。 因为丑少女这么一扔一砸的，所以他们跑与追的速度并不算快，陆晃一路要过那无数的障碍物，他也觉得挺可笑的，好比自己是在搞一场跑酷的活动。 这样一来，陆晃的速度也慢，但好在前面三人慢，所以整体来说倒也影响不了陆晃太多的。 但这么一耽搁，后面的双秀也得到追上陆晃公子的机会了——即便是她还花时间去付丝瓜钱，她也依然的追上了公子。 陆晃见双秀追上自己，他回头赞扬了双秀一句：“你跑得好快！” 双秀心里头苦笑，不是自己跑得快，自己真的就是跑不太快的，而且因为这儿有那么多的障碍物，自己就是想跑快也不可得啊。只是因为公子太慢，自己才能够追上来了。 双秀问陆晃：“公子，咱们为什么要追？” 双秀一直不理解，为何公子要追，而且他还付费，为那丑少女付费。 不可能说公子认识这丑少女吧。 自己是公子身边的贴身那个丫环，双秀觉得这种可能性极低的。 陆晃飞快的回答了双秀这一个问题，他说：“咱们要救她，一定得救她！” 双秀“哦”了一声，她听得真切公子的话，虽然她还是没太理解这话，不理解公子为何要救下那丑少女来，而且还“一定”，但公子既然发了话，那自己也不必去多思多想了。 直接照公子的话儿去做就成了！ 双秀“哦”之后又“嗯”了一声，也坚定的重复了陆晃的话：“是的，咱们要救下她来！” 陆晃此时当然没有时间去跟双秀多说话儿了，他还得继续追。 丑少女继续扔东西，黄瓜地瓜冬瓜，各种瓜满天乱飞，白菜青菜花菜，菜菜砸人！ 而且，陆晃后面都看乐了，因为丑少女越跑经验越多，因为她不但光手里朝后砸东西了，还学会了在逃跑途中放路障，比如一个大南瓜扔地上，两名男子就追得很狼狈。 当然了，要论扔地上的最大杀器，还得是咱们香蕉了，香蕉朝地上一扔，其中一个，也就是最先一个中了招，一脚踩上去，一个站不稳，顿时便摔了一个屁股落地。 后面那一人急了，他大声叫出来：“谁，那个谁，能够给我拦了前面丑女，我送她一两银子！” 一个丑少女在他的心目之中大概也只值这个钱了。 但也算是重赏，下面当然是有勇夫的，有人准备动手了——只为一两银子，至于他动手后果是什么，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但后面的陆晃可急了，他大声叫了起来“那个谁，那个老哥，你别拦丑少女，我给你二两银子！” 其实，当然陆晃喊出了二两银子并不是说他就认定了那个丑少女她只是值二两银子的，而是他觉得只要稍压过别人出价就好了。 跟拍卖一般，你能一块钱在规则内出价压过竟家的话，你都没必要去出两块的！ 本来都准备动手要去拦那个逃跑急匆匆的丑少女的老哥，他听后面又有人开价了，二两银子，他虽然搞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状况，但是他明白啊，这二两银子是比一两银子多，虽然他正正经经的都没有上过几天学，但这个是错不了的！ 于是呼，这一位老哥手缩回去了，他还喊了那么一嗓子：“如果要我拦的人出价更多，我就又拦！” 那追男可不愿意开价了，他不愿意再出多的银子。 丑少女本来处于一种后有追兵而前面又有拦截的架式，她觉得自己已经算得是处于一种极为不利的境地了。 可是陆晃在后面这么一个如同那及时雨一般的加价，让丑少女完全的得以松了一口气，她趁前面的人在等更好的报价而未得之际，她动作十分之灵敏，“哧溜”那么一下，就窜出去老远老远的了！ 追男很生气，他眼见着追不上，而且最为关键的还在于，居然有人跟他专门捣蛋。 追男的火气一下子从丑少女身上转移了，现在转移到了陆晃的身上去。 追男停下了脚步，他一转身，目光十分凶猛的盯着后面正自跑上来的陆晃。 追男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跟我们作对！” 陆晃眼见丑少女基本脱逃成功了，他心里安定下来，但还不放心望了一眼，看丑少女确实跑得影儿全无，陆晃他这才是真正的长长松了那么一口气。 然后陆晃回首问道：“你问我啊？” 那追男很是生气：“你装糊涂啊，我不问你我问谁！你要在后面乱开价，你不是专门跟我们作对么？” 正说话间，那一位本来准备拦丑少女而最终没有付诸于行动的老哥笑眯眯的过来了，对陆晃道：“这位小哥，我来领钱啦。” 追男其实很生气，可是那老哥是卖肉的，看着胳臂挺粗，他没敢对那老哥有什么坏眼色，还是只能是狠狠的盯牢了陆晃。 陆晃笑道：“立马付钱，绝对说话算数，童叟无欺！” 正说话间，双秀也那么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陆晃回头对双秀说道：“秀儿啊，出钱！” 双秀明白，她在后面耳朵听得十分的真切，公子是答应下了这老哥的，二两银子少不了，于是她给了。 虽然表面上给得挺爽快的样子，可是她终究还是心底里有那么几分的肉痛的，不为别的，只为了公子的钱，花得委实是好生可惜的呀！ ——而这是双秀的真实想法了。 陆晃将那一位现在已然是眉花眼笑的老哥打发走了。 一共有两个麻烦，解决了一个麻烦，现在还剩余下另外一个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追男，也就是一脚不小心踩在了地滑大杀器香蕉上的那人，一瘸一拐的也过来了。 两位追男，一个眼睛大，另一个则眼睛小，如今两对眼睛，一大一小都十分不怀好意的紧紧盯着陆晃。 虽然两人之中一个好像已经少了点儿战斗力，而且人数不占优，但看陆晃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公子哥儿，另外一个则是小丫头，这两类人吧，通常的理解都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所以，两位追男显然觉得即便二对二，己方也是大占上风的，并不需要其他的奥援了。 陆晃是不会这么认为的，连双秀这小丫头她显然也不这么认为。 那个大眼睛摔过跤的家伙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对陆晃吼叫着：“咱们要抓人，你在旁边捣乱，你今天不给个说法绝对走不掉！” 这菜市场本就人多，现在又出一档子事儿，当然各色人等立即就围了上来。 有的人甚至还起哄：“不服就打就动手呗！” 陆晃耳朵是十分灵敏的，他捕捉到了这么一句话，心里觉得是十分的苦笑啊，这句话翻译成他更懂的语言便是：不服就干！ 这戾气，古今通用！ 反正也理解，看热闹的总是置身于事外，他们才不怕事儿搞大，越大越好的！ 面对气势汹汹的对方，陆晃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边有人先开口了，那开口之人正是双秀。 双秀眼睛那么一瞪，对两位追男道：“你们在这儿还这么凶巴巴的，你们可知道面前这一位十分英俊的公子他是谁？” 陆晃好像听到双秀对自己的形容词了——“英俊”，而且还加上一个“十分”，唉，双秀居然是以这种介绍开始的，陆晃有点儿抚额叹息的意思了。 而既然双秀她都已经开了口，陆晃自己就决定暂时不要发言的好了。 想起来这场景有点儿神似，神似什么呢？ 就是那锦衣公子，在街上纵马逞凶的锦衣公子，也是后来在六六酒楼抢了自己天字号第一雅间的那一位狠公子，只是现在的情形略有不同，那一位公子因为说的是“上京”来人，所以有点儿要欺负南安人的意思。 但是呢，现在双秀所说的是十分英俊，陆晃不知道这“十分英俊”四字两词是不是能够将对方两个很是凶霸霸的人给吓退。 好像没有，那两人听得双秀如此的说，他们相互的快速看了一眼后，都不约而同的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个人鼻孔出气的哼一声道：“英俊，我呸，我管你相貌如何，且拿话来说！” 双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没有受到对方的重视而气馁，她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话：“你们可知道面前这一位公子的身份是什么？” 那两人听双秀这么说倒是一愣，又相互十分的快速的看了一眼，听到“身份”两个字，陆晃看见两人的脸色很郑重了。 的确，这是一个阶级十分森严的时代，“身份”很重要的。 那两人这下都有些个洗耳倾听的意思了。 双秀纤指一指陆晃道：“我家公子是在衙门做事的人！” 这话有份量，不但双秀这么一句话出来震慑了对面两个人，连围观的人也没有谁乱起哄的了。 衙门里的人，那就是吃官饭的，寻常百姓还是挺害怕的。 所以现在全场很安静的，所有的人目光都投注到了陆晃的脸上去。 两追男其中一个人嘴里那么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么，那么这一位公子是衙门里的什么人啊？” 双秀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围的人目光都充满了好奇的看着陆晃。 嗯，在衙门里做事，也得是得看做什么具体工作的。 看门人与县令，差得天远地远。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价格由我不由你 双秀道：“咱们公子是衙门里面的师爷，陆大师爷！” 陆晃听双秀说自己是师爷，这没有什么问题的，因为自己的确是一枚师爷嘛，可是双秀一定要用“陆大师爷”这么浮夸的称呼么？ 有那么个必要么？ 也不管双秀丫头她心里觉得有没有什么必要，但陆晃自己心里是否定答案的。 于是陆晃于一旁那么干干的咳了一声，然后抱拳道：“在下衙门陆师爷，小小师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很谦虚。 而且心里私以为双秀现在这么气势汹汹的小豹模样挺“秀”的。 双秀报出了陆晃在衙门里的任职后，围观的人们有两个不一样的反应，一种是觉得师爷，那是有分量的角色，另一种人却有点儿不屑，又不是什么县太老爷，没也没什么啊！ 对面两位追男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后面有人大声道：“原来是陆师爷，那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陆晃一怔，听来者这语气，好像跟自是一家人啊？ 陆晃连忙转身去看处，却见一小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来到此间了。 那小胡子就是这一伙人的头啊。 可是小胡子现在笑容满脸的冲自己说什么“一家人”，这是几个意思？ 此人跟陆府或者自己的那一位陆老爷有什么或直接或间接的瓜葛不成？ 陆晃心里如此想着，目光就带了几分的狐疑瞧那小胡子。 小胡子似乎看出来陆晃的心思了，他那一对黑色的眼珠子那么狡黠的转了一转，然后对陆晃一包拳道：“小的也姓个陆，咱们五百年前定是一家人！” 此人会说话，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是有这么一个因头。 陆晃道：“对对，巧了，巧了，都姓陆，挺有缘的。” 小胡子笑毕后道：“陆师爷请问小的带人于这边卖点儿人货，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小胡子话说得很客气的，但陆晃心里却有点儿暗暗叫苦了。 这小胡子别看比起两名追男来显得十分的客气，可是他这话绵里藏针，自己还殊难回答。 小胡子就是在那么直白的问了：“我违法了么？” 陆晃心里骂将女人当人卖，你还是个正常人嘛！ 但这事儿人家就偏偏没违法，张江吴英都验过执照了，自己这心里的真话无法朝外说啊，陆晃只好也笑着回应道：“没有，没有，正当的，符合咱们西楚的法律。” 小胡子要的就是陆晃这话，陆晃是衙门的师爷，他不敢随便造次，可是走掉一个“人货”，胡子肉会痛，他自然也不会轻易就这么罢手的。 小胡子还是带着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小的要请问了陆师爷您一句话儿，你来挡拦了咱们兄弟去追那一个人货，是衙门公事呢，还是陆师爷你个人的私事？” 这小胡子显然是一个十分干练之人，他所说的话儿也越来越厉害。 陆晃看了小胡子这一眼，虽然小胡子眼睛里还是带笑的，可是笑里藏刀的意思很是明显，像陆晃这么一个微表情观察大师他自然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陆晃稍一思考，他如此回答道：“嗯，你客气了，我呢，来此处是为了公事，很凑巧遇到了你在卖人。” 陆晃这话说得挺是含糊的，前半句话他说的为真，因为他的确是来此间看粮价的，而这与处理何家囤粮事件当然是有极为密切的关联的，但后面虽然说是点明了是碰巧遇到了小胡子一伙人在卖人，但是说得有点儿含糊其辞的，似乎要将两件事混在一块儿。 可是小胡子此人显然也是阅历甚丰的，他不可能让陆晃这么公私事混在一块儿含糊而去，小胡子道：“其实小的就是想要请问师爷一件事儿，师爷阻拦了我两个手下追拿逃跑的人货，是师爷你的意思还是衙门的意思？” 陆晃心里暗叫要糟糕的，这小胡子很是咄咄逼人，虽然自己是小师爷一枚，可是此事小胡子如果果真的要闹到衙门里去的话，那自己可在陈大人面前说不起话的。 ——只因为自己无甚法理依据的。 陆晃挺尴尬，双秀显然也看出公子尴尬了，她有点儿后悔，自己之前那么很霸气的说出公子的身份来，是不是太草率的一些呢？ 之前像一只舞动着爪子的小豹子，现在双秀却像是打了霜的花朵儿。 陆晃忽然笑了起来，在尴尬的情势下笑是很管用的——至少是可以起拖延时间的作用的。 不过陆晃并不是用笑来采取什么拖延战术，他已经想到了解决面前困境的法子。 于是陆晃在笑过后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呢，陆老哥？” 小胡子见陆晃本来极尴尬的，可是忽然间好像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了，他警惕性很高，礼貌接口：“那是自然的。” 小胡子说着话，目光还那么样子灼灼的盯了陆晃看，显然也是在看陆晃脸上的表情。 ——至于对方是不是对方是不是微表情观察大师陆晃是不那么清楚的，但对方眼光十分的锐利，这一点儿是无庸置疑的！ 不过，这一切对于陆晃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现在的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陆晃忽然开口对那小胡子说道：“这一位老哥，你们之前在追的是什么？” 陆晃忽然话题扯到这上面来，小胡子听了一时还有点那个没太反应过来的意思。 陆晃又问了一句重复的话儿。 小胡子他这才回应道：“当然追的是人了。” 然后他庚即还强调了那么一句：“不是一般的人，是我们的人货！” 小胡子说话就是那么的滴水不漏的。 的确，说起来现在他也不知道陆晃突然说这么一句明知故问的话是什么个意思，但依他的经验而言，先去堵住了对方的嘴是正确的道路。 现在说得清清楚楚的，让陆晃不可能在语言之间找到任何滑溜的缝隙，这是小胡子认为最为妥当的法子了。 小胡子没想到，陆晃却是连连摇头道：“老哥啊老哥，你这话说得不对。” 小胡子一怔，问道：“陆师爷，我这话为什么不对了，又错在哪儿了？” 反正小胡子那语气，如果陆晃不给他一个合理的交待，小胡子定是要咬住青松不放口了。 陆晃道：“人货也是货，老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小胡子想想，当然点头。 陆晃又道：“所以呢，老哥你追的不是什么人货也不是什么丑少女，我看你所追的是钱啊！” 小胡子听陆晃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原来是说这个，小胡子他鼻孔出气那么“哼”得一声，再道：“陆师爷，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咱们的损失哪一个来赔？” 陆晃笑起来：“老哥，咱们素未相识过，也没有什么仇隙的，拿钱能够解决的事儿，你觉得能算个事儿么？” 不等那小胡子回叙什么话，陆晃紧接了又道：“而且，钱解决了还不伤咱们五百年前一家人的和气，老哥你觉得是这个道理不？” 陆晃的话说得很是豪横啊。 毕竟家里有矿，陆晃敢于这么豪横，没法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有钱就可以任性嘛。 双秀在旁边看了陆晃公子的气势，她觉得公子说话很霸气外泄，这很好。 但是同时，她又开始为公子来一个“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觉得肉痛，公子之前才赔了不少的蔬菜水果，现在是公子又要大出血的节奏的啊！ 双秀叹了一口气。 那小胡子没管师爷旁边的丫头叹气是什么意思，他听陆晃这么说，心里一动，当然，飞快转念间他会觉得陆晃这说法是很好的，解决问题又不伤和气，从这个角度而言这当然是一种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但是，小胡子心里是有疑虑的。 师爷，对方仅仅是一个师爷而已，他能拿得出多少钱呢？ 他又愿意拿出多少钱来呢？ 更何况，这一个所谓的“人货”还挺特殊的样子。 小胡子一时打量了陆晃的人，没有吭声。 陆晃试探道：“老哥，你开个价好了，我看一看。” 小胡子终于吐得一口气：“师爷所说很对，钱能够解决最好。” 然后小胡子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心里决定着什么似的，很快他右手伸出来，五指全开，那是一个五字。 陆晃见了，他心里立即便盘算开来，这五嘛，定是五百两银子，一两一百，五百五万，看着小贵，但是是一个人啊，毕竟不是什么“货”，陆晃还是能够接受的。 陆晃在心里快速的打着算盘，而那边的小胡子他显然是误会了陆晃的意思了。 他心里暗自那么想着：丑少女一个，的确拿回去也作不了什么好用处，那自己这价是有点儿要高了，想到这儿，小胡子决定变价了。 于是他伸出去的五根手指收了三根，然后另一只手伸出去，比了一个五。 陆晃见了这手势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这究竟代表了什么数字。 但小胡子立即给了陆晃很清晰的答案：“咱们少一半，二十五两银子。” 陆晃一听，怔住了。 原来不是五百两，之前是五十两，现在再打一半，这相对于自己之前的误会的五百两，都不是打折是骨折价了啊！ 陆晃心里觉得太轻松了。 旁边的双秀还气鼓鼓的道：“她那么丑，你还要二十五两银子，岂不是太多了！” 小胡子听师爷身边丫头这话，他并没有立即再改价，丫头毕竟只是丫头，他先稳住了自己。 但是也心里作了再妥协的准备，那便是可以将左手五个手指收回来，二十两银子，这是他的底价。 陆晃笑起来：“老哥，我不同意！” 小胡子心里一凉，他觉得看来对方真的是要试探了自己的底线了。 同时，小胡子也对陆晃有点儿刮目相看了，此人并非是一个纨绔公子式的人物啊，有精明之头脑。 小胡子正准备要亮出自己的底线价，却听得那边厢陆晃忽然间开口道：“我来出价！” 陆晃不等小胡子接话，他便即伸出一手，手上比了三个手指出来。 小胡子见状，他的脸色不由得大变了，小胡子声音有点儿愤怒道：“陆师爷，你在开玩笑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丑女当道 陆晃一怔，问道：“我在开玩笑，老哥这话儿是如何个讲法呢？” 那大胡子气恨恨道：“陆师爷，你出三两银子，你这不，不开玩笑么？” 不等陆晃说话，那小胡子又道：“你买一只兔子也不只这价吧！” 陆晃笑起来：“我没有说是三两，是三十两啊！” 小胡子被陆晃这峰回路转的一句话给呛住了。 这算是还价么？ 还之前陆晃说了不同意这个自己的这个出价，他当然会本能的觉得陆晃会出一个更低的价格的。 所以当出陆晃比出了三根手指的时候，小胡子自然也很是本能的觉得，那是三两。出高出低，漫天开价，就地还价正是 这个道理啊。 可是对方却说是三十两，哪儿有还价还越还越高的道理？ 小胡子很不相信的使劲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对着陆晃试探问一句：“这位陆师爷，也就是咱们本家的师爷了，你这话可不是在开老哥我的玩笑吧？” 陆晃听了笑起来，他笑得很灿烂的样子，然后道：“老哥，你说我这个也开玩笑，那个也开玩笑，可是我真的像是一个很爱开玩笑的人么？” 陆晃说罢，切入了正题：“三十两银子，可以成交么？” “当然了。一定成交了！” 一定可以成交的，小胡子答应得很爽快，他只怕陆晃反悔。 但因为心里觉得奇怪，这种还价方式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他忍不住要问：“我出的价才十二十五两，你却加五两，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晃这一回不再笑了，他正了正自己的脸色，对那小胡子道：“没什么的啊，我只是觉得兄弟们也辛苦了，所以多给一点，大家有搞头。” 说罢，陆晃的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瞟了那两位追男一眼。 此时那两位追男当然已经对陆晃完全是换了一副表情，都是眉开眼笑的了。 小胡子听陆晃这么说，也是大出他的意料。 那边陆晃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双秀立即秒懂，她已经快速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叠子的银票来。 数数数目对了，就递给了那小胡子。 小胡子伸手接过，他这才对陆晃一拱手道：“陆师爷，你够朋友，你这情我领了！” 也不数钱，以他的经验三十两是跑不了的，然后对两名手下挥挥手，三人立即离开，但才走了没两步，那小胡子忽然间又倒了回来，他凑近了陆晃压低了自己声音道：“那边还有一批人货，有的姿色尚可，或可为公子来一个铺床暖被。” 陆晃却笑着摇头：“够了，够了。” 小胡子见陆晃没有再下叉的打算了，他只好作罢，这一回真的带了两名手下离去。 虽然他心里面还是挺纳罕的，这公子是什么审美趣向啊，一个丑少女就够了，拿丑少女来铺床暖床，这品味很重很特别的啊。 一场可能的放对没有放成，旁观的人“哗”的一下立即作鸟兽散，也像是退潮一般，快速人们快速离开，现在就只有双秀与陆晃在当场了。 陆晃看双秀，双秀埋怨一句：“公子，你花钱如流水啊。” 陆晃一时没说话，只是定定看她，双秀立即的神回过来了，她觉得自己是说此话有点儿僭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于是她立即脸红了。 “可是你为何脸会红的呢？” 双秀使劲的摇头道：“公子啊，我可并没有脸红的。” 陆晃还是看着双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双秀被陆晃这带着微笑的点头表情给迷惑了，所以她心里错误的下了一个结论：本人过关了。 但她误会了。 陆晃一伸手，忽然拉住了一个矮矮的中年男子，问他：“你觉得这姑娘脸红了么？” 说罢陆晃一指双秀的脸。 那矮个子男人很是诧异，因为在他人生不短的经历里，觉得街上被陌生人拉住了，多半是问个路什么的。 像这种，拉住了问一个姑娘脸红不脸红，他真的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不过矮个中年男子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极容易的，他当下瞟了双秀那么一眼，然后对陆晃道：“这位公子，这姑娘一定是脸红的。” 说罢，他看陆晃冲了自己点点头，不再需要自己了，矮个中年男子继续走自己的路。 只是他还频频回首着，在这频频的回首里，他会觉得吧，这年轻公子忽然问 自己一个姑娘脸红不红这么明显的一个问题，很怪异，但他很快给出了一个答案。可能此公子为色缺。 陆晃现在对双秀又说道：“秀儿，你看，连一个第三者只看你一眼都知道你脸红了，可是你自己却还不承认啊。” 双秀没想到陆晃会突然间引进什么第三者来，她忍不住脸红得更加的厉害一些了。 双秀无法再进行有效的抵赖了，于是她只好勉强的点一下头：“好吧，公子，我承认，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啊？” 陆晃看着双秀的樱桃小嘴，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原因来。 双秀说：“我觉得公子你太会花钱了，但是又觉得自己身份低下不应该说这种话。” 陆晃道：“的确有那么一点身份低下，但是呢……” 陆晃说到这儿，他眨了一眨自己的眼睛道：“我觉得你很有资格说这话的。” 然后陆晃又补充得一句：“而且我觉得救那少女，值得的。” 既然公子觉得值，那就值呗！ 双秀不再多语了。 陆晃与双秀两人朝回去，方向是陆府。 走到一条相对人少的街道，从拐角处忽然跳出来一个人，双手一张，顿时将陆晃与双秀的前路给挡住了。 陆晃看得分明，是那一个自己在对方身上花了双秀眼里“冤枉钱”的丑少女。 陆晃看着丑少女，没吭声，不知道她现在拦了路是个什么意思。 双秀先沉不住气说话了：“你干嘛，好端端的拦什么路！” 丑少女没理会双秀：“你是陆师爷？” 她定定看着陆晃。 陆晃不知道这丑少女接下一来想说什么话。 但忽然他灵机一动，莫非她会说那么一句话？ 原来陆晃想到了之前的小胡子来。 如果天下的事儿真的有那么的巧的话，还真的是太巧了！ 但是，陆晃心里既然想到了，他忍不住的就想说：“这一位姑娘，你姓陆？” 双秀听这话，她心里大为震惊，嗯？ 看之前的种种，都觉得公子跟这面前这一位丑少女是八竿子再加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怎么会打着啦？ 这是怎么打着的啦？ 这也太过于奇特了吧！ 丑少女很奇怪的看着陆晃：“你为什么说我姓陆啊？” 陆晃苦笑着解释道：“你一来招呼我陆师爷，我只以为你跟那小胡子一般，也是个姓陆的。然后呢，咱们又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子姓陆的凑一块儿了。如果果真是那样的话，还真的是巧。” 说到了这儿，陆晃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陆小凤”这个名字，她不会就叫陆小凤吧！这名字可女子用的啊。 丑少女摇头：“我不姓陆，你才姓陆。” ——原来此女并非陆小凤了。 陆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陆的？” 陆晃快速的那么回忆了一下，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的问题的话，那么，之前自己只是跟小胡子与他的手下们介绍了自己的姓，这一个丑少女按常理来说，已经遁之夭夭了，她怎么可能会听到自己还有双秀跟小胡子之人之间的对答呢？ 但陆晃心里的疑惑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的时间，很快的，那对面站着的丑少女就给了陆晃标准答案。 丑少女说道：“我先逃了，但没人追，我又悄悄回来，就躲藏在人群里，只是你们只顾说话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听丑少女这么说，公子陆晃禁不住的深深的看了丑少女一眼，他心里不由得那么一动，觉得这丑少女吧，心思还挺那个特别的。 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形来说，她被人追然后得人相助，能够成功的逃脱，那就如同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应该逃得越远越好。 因为物理距离上越远，才显得更加的安全一些个的。 可是她居然反身过来，藏匿于人群里观察后面在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这一份胆色倒真是不易的。 正因为有这么一个思考的过程，从而陆晃现在才对面前这丑少女有不一样的看法了。 刮目相看。 陆晃道：“既然你不姓陆，那咱们也有没什么关系了，你拦住我们这是几个意思啊？” 双秀也在陆晃的身后帮着腔道：“是啊，你不应该立刻逃之夭夭么？” 丑少女还是继续将双秀的话儿当作是空气一般，她只是对着陆晃说话。 “我有问题要问你。”丑少女目光坚定的看着陆晃，表情虽然丑（人丑表情丑这是很顺理成章而又无奈的事儿），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很坚定的。 陆晃斜睨了丑少女一眼，心里一动，他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救你？” 丑少女给予了陆晃肯定的答复，她郑重的点头道：“是的，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救我？” 双秀之前一直插话积极，就是一个插话的十分积极分子。但是这一回，她不再插话了，她变得十分的沉默了。 道理很简单的，因为丑少女现在问陆晃的话，也是双秀想知道的。 第一百五十章 你到底追不追我？ 公子凭白无故救一下一个丑少女，很违背常情。 如果说，那一个“丑”字换作了“美”字，救一个美少女倒是很符合世人看法，也符合双秀看法的。 毕竟对于一个正常的男子来说，怜香惜玉就是他们的本能一般。 但是，很显然的，眼前这丑少女既不属于“香”一类的，也绝对不属于“玉”一类的，虽然除了脸，其他地方也跟美少女差不多的。 ——可是美少女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脸啊，这脸，双秀觉得是怎么丑怎么来啊。 而在丑少女问出了这么一番话之后，陆晃一时沉吟未答。 现在一男两女都是那么的默不作声，现场就显得小小的有几分的安静了。 陆晃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了丑少女这个郑重的问题。 他问题回答的态度也是很严肃认真的：“因为我觉得你应该被人救，而救你的那个人可能是我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人，这不重要，我救你，一是正好我遇着你这事了，二是我有那个能力吧。“ 嗯，陆晃自觉得自己的回答是十分的完整的。 其实这两点都很重要，不可偏废其一的。 第一点，要有这种强烈的心情，要觉得这种事儿很不应该存在，于阳光下不应该发生。 但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便善良的内心觉得此事不妥，可是因为它合法，那么，如果你去想改变这现状，反而你会触法，正因为此法为恶法，所以反而缚束了众人们的手脚。 但这一点陆晃并不能去责怪他们没有同情心的，只因为那是朝代所囿。 每一个时代的沙粒对一个人来说就是大风暴，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即便是九尊之体的皇帝也概不能例外的。 第二点也重要，有心无力，那也没有法子去做这种风险极高的事儿。 那丑少女听了陆晃的话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她并没有走开的任何意思，连脚尖儿都没有动一下的。 陆晃当然看出这一点来了，而且他相信她会再说些什么的。 果然如陆晃所预料的那样，她说话了，而且还是一个问题，只不过是另外的一个问题而已。 只听得那一个丑少女说道：“我问你你救了我究竟有何心居？” 心居？ 陆晃真没搞明白这心居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下意识的那么重复了一回。 丑少女似乎立即反应过来了，她对陆晃道：‘“哦，我说反了，应该是说你有何居心，嗯，你这人委实笨，我说反了你怎么也听完反了，你自己纠正不过来么？” 陆晃被丑少女这么一席话给搞得自己都不会整了。 作为一个正宗的小师爷，陆晃觉得自己的知识文化水平是好的，而且考虑到自己的穿越身份，那知识一定是帝国最厉害的了。 可是这丑少女她明明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还怪自己没纠正着听，她这脑回路够奇特的。 玩特立独行么？ 陆晃有点儿暗中生气，但是考虑到她的几乎被人卖的悲惨处境，决定不跟她一般的见识了。 陆晃干干的咳了两声之后，他对那丑少女才说道：“嗯，我没有居心，我不会也不想拿你怎么着的，你看，本来你都可以逃之夭夭的，我就想拿你怎么样也无法子，但这证明了一件事，我真对你没有任何的居心。” 陆晃说到这儿，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尽了，大概那丑少女会自行离去，然后自己的这一段“师爷救丑”的戏文也就可以告上那么一个段落的了！ 然而呢，那丑少女似乎并没有那么样子去做，她仍旧是一个脚趾甲也没有动的样子。 陆晃心里可就觉得甚是好奇了。他目光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丑少女。 那丑少女说了那么一句让他觉得十分的哭笑不得的话。 因为那丑少女很是一本正经说道：“你救我是不是图我的相貌？” 陆晃真的是听罢要抚额叹息了。 他这穿越也算是两世为人的人，这一世的经验倒不太丰富的，可是自己前世的经验是那么那么的丰富，见过的人比一般人都多了，他们“秀”自己什么的都有，一大堆一大堆的。 当然林子里面的各种鸟里就有对自己定位很夸张的那种人。 比如见过只写了一个小段子的人就在开始琢磨怎么搞诺贝尔文学奖了。 写了一个科幻小说的人已经觉得雨果文学奖离他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在校队投中了一个绝杀球就觉得自己可以进军nba了，选秀如果自己不是状元，都是因为球探双目盲了之故。 这面前的丑丫头可跟那种奇葩的人有得一比。 见对方是如此的奇葩，陆晃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种冲动，就是他想又如法炮制，像刚才那样， 随便抓住一个路人（现在这地儿稍偏，路人不多，但随便抓一个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再然后问他这丑少女是丑是美。 嗯，是丑是平。 那人自然会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回答的。 可是陆晃终于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么一个想法。 抓人来问脸红不红不羞辱人，可是抓人来问人丑否，那太伤人自尊的。 说起来陆晃到底是一个心软的小师爷，所以最终他心里叹一口气，十分柔软的放弃了这么一个念头。 丑少女这么不知道定位的蠢笨问题可是激怒了陆晃旁边的双秀。 陆晃他现在不发言，不代表双秀同样的也没有话好说。 只听得双秀双脚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你你自己那个很，嗯，你应该知道的。” 虽然双秀很生气，对于丑少女的不自知很生气，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善良的丫头，激动之下话虽然都冲到了嘴边，可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一个“丑”字。 丑，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有多么大的杀伤力，双秀心里还是雪亮着的。 陆晃听双秀说话了，他觉得已经就够了，也不必自己再说些什么的，但他不说也不代表着他没有想。 陆晃心里暗自琢磨着：嗯，这丑少女啊，她觉得我贪她的容貌，我有那种眼拙的么？真会用她铺床叠被啊？ ——如果是一位美少女，倒可能是一种情窦初开的光芒投向于“垂暮的心灵湖泊”。 丑少女这一回终于理睬双秀了，之前她可是一点儿没有拿正眼看双秀的。 丑少女对双秀道：“你是他什么人，娘子啊？” 娘子？ 这话太有杀伤力了，双秀当街懵了，她张大了嘴巴，脸都红到根处去：“你，你说什么，娘子？” 丑少女很认真的点头，她似乎不觉得这话对于双秀有什么大的打击似的，她十分郑重的问：“你是娘子，他是你相公，是这种关系么？” 双秀脸更加的红了，她就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再问一遍的，她被噎得话说不出来。 这种情形之下，陆晃他是必得出来打一番圆场的了。 因为很显而易见的，他总不能让自己身边的那么贴身丫头吃窘饼的。 陆晃道：“这一位姑娘你搞错了，我是公子一个，她是我身边的丫头，咱们的关系就这样。” 丑少女又看了双秀一眼：“那么，咱们之间对话，她一个小丫头有资格插话么？” 这话是却是对陆晃说的。 陆晃觉得这丑少女这话挺怪的，怪在哪儿，他一时竟然没有想明白。 陆晃也不去想了懒得动那脑筋，他觉得在像这种不太重要的事儿上动脑筋也挺是无趣的，自己在如何对付囤粮奸商上动脑筋才有意义。 陆晃准备着说总结的话：“反正，我没有什么居心，如果有居心现在你来了，就不让你走了，可是我绝对不会那么样子做的。你放心走吧。” 陆晃的话其实说得是斩钉截铁的，可是丑少女的目光里明显流露出不相信来。 她瞅瞅陆晃又看了一眼双秀。 然后丑少女说了一句：“陆公子，你可是这么说的，你可不能反悔啊！” 说罢，她忽然转身。朝前小跑了起来。 陆晃没动，她跑那个方向是自己去回陆府的方向，但陆晃现在不能动，一动，丑少女她可就铁定误会了。 陆晃不动，自然他身旁的双秀也不会动的。 丑少女跑了一会儿，她停下脚步，回头看陆晃，果然没有追。 丑少女说道：“你再不追你可真追不上我了！” 陆晃心里真的是好像打翻翻了七味瓶啊，这丑少女说此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她是想自己追来着么！ 陆晃心里一个声音在反复的响着：不追不追就是不追！ 丑少女终于身影完全的看不见了，因为她已经消失在某一个拐角处了。 陆晃对双秀道：“咱们走吧！” 双秀点头，心里想，真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丑丫头啊！ 其实她不知道，不光自己是这么想的，身边的陆晃其实也是这般想的。 一个莫名其妙的丑菇凉！ 只是两人都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才过拐角，有风声卷起来，陆晃心里一凛，毕竟是闯过孤山的人，陆晃胆量是有的，手里亮一招改编太极拳招术，一边嘴里还不忘记去提醒了双秀：“小心偷袭！” 陆晃已经完全准备妥当了，他就等着瞧好了，看是哪一个黑衣人出现来进行一番攻击，伤害自己是完全可以的，可是绝对不容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害到贴身丫环双秀！ 陆晃的想法其实怪奇特的，丫环应该为主子献身，到他这儿倒是反过来的。 但对于他来说，这并不要紧，保护了身后女孩子最为要紧的。 但那边跳出来的人没将陆晃气得个半死。 居然是那一个丑少女。 这是什么意思，玩藏猫猫躲迷藏么？ 陆晃看到丑少女的第一眼，他脑子里居然闪回的是这么一个念头：这丑女妹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的啊！ 丑少女显然没有跟陆晃他们两个藏猫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要惊吓他们。 丑少女眨巴着一对丑眼，很认真的说：“我看出来了，你的的确确是对于我没有丝毫的居心的！” 丑少女的眼睛说着，流露出十分真诚的眼神来。 陆晃看到眼里心里那么一动，这眼睛丑眼波不丑啊，给人一种十分清浅的感觉，就是那种“月影横斜水清浅”的感觉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咱们家公子飘了 虽然说丑少女这么说话显得十分的拧巴，也很容易让人生火的，但陆晃就因为看到了这清浅的眼波，所以他成功按捺下了自己的火气。 陆晃也脸带诚恳的说：“我真的没有什么居心，这个还请你放心好了。” 说完这话，想到这丑少女几乎沦落到被人卖的境地，那么她目今有点儿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不良反应，其实自己换一把椅子坐坐是应该多少体谅得到的。 ——所以换位思考，在任何情形下都是很有裨益的。 丑少女点头：“我相信你。” 丑少女能够相信了自己，陆晃心里是觉得十分满意的。 但他还有话儿要说，不说就如鲠在喉，令得他感觉到十分的难受的。 当下陆晃对那丑少女道：“我希望咱们以后就各走各路，你也别再从什么角落旮旯里窜出来，还吓我们一大跳了！” 听陆晃这么说，丑少女现在她才终于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了，她对陆晃道：“嗯，吓着你们了，那真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心上哈！” 陆晃点头：“我不会的。” 陆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他带了双秀就从丑少女的身旁走了过去，陆晃也没有再去瞧上丑少女一眼的。 又不是什么美少女，陆晃的眼睛不会轻易就被吸引过去的。 陆晃感觉得基本也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样子了。 陆晃走了一段时间，他回身对双秀道：“秀儿，那个呢，你要记得一句话，叫作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很是一句好话，你细细品一下……” 陆晃说着那么无意间去瞥了双秀一眼，忽然间觉得双秀秀眉那么尖蹙了起来。 咦，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陆晃瞅着双秀，双秀好像看出来陆晃有点不喜欢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了，她立即要作解释。 双秀嘴巴朝后面努了一努，陆晃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朝双秀努嘴的地方瞟过去。 嗯，那个丑少女居然在他与双秀身后紧紧跟随着。 这是什么意思啊？ 见此状，陆晃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来，但是他很快的便告诉了自己，可能她要去的方向跟自己是一致的吧。 自己总不能那么霸道，自己走这一条路就不让别人走这一条路，也没有那么绝。 陆晃也就不理会那丑少女，但是当他与双秀左绕右拐已经来到了陆府大门口时，他再回头，看到那丑少女还不是那么不离不弃的跟在后头，这可有问题了！ 这像什么了，这还成了牛皮糖了么？ 陆晃站定了，他回身看着那丑少女。 丑少女也看他。 陆晃道：“你是跟着我们走这儿来的？” 丑少女使劲的点点头。 “那个你……”，陆晃忽然说不下去，也不知道对方名字，他稍沉吟后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丑少女道：“我本来可以编一个假名字告诉公子你的，但你是好人，我就不编一个假名字来骗公子你了。” 陆晃听这话很别扭，说自己是什么好人，陆晃他倒是理解与同意的，可是说到假名字不好来骗自己，陆晃觉得这问题其实很好解决的啊，你不能说假名字，你就说真名字吧。 但丑少女接下来的话是：“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名字。” 陆晃眉头皱了起来，双秀好像准备要呛对方的样子，陆晃及时用自己的眼神去制止了双秀。 陆晃道：“你说我是一个好人，一个好人连知道你的真名字的资格都没有的么？” 双秀也不必说话了，她本来准备要说的话也跟陆晃现在说的是一模一样的。 丑少女她并不尴尬，通常别人这么对人说话，听话的人会尴尬的吧，可是丑少女连一丁点儿尴尬的意思都没有。 她很是诚恳的对陆晃道：“陆师爷，我现在沦落成这样了，你想想，我告诉你我真名字，那我心里得有多难受啊，我还是安一个假名的好。” 哦，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好像有点儿矫情，但细细一品，陆晃觉得丑少女的话里包含了许多辛酸的眼泪，所以陆晃还是很能够理解丑少女的。 陆晃微微点头。 丑少女道：“那我就叫，嗯，丑丑吧。” 嗯，这个名字取得好，丑少女终于有难得的“自知之明”了，陆晃心里这么想，但他当然不好意思将这种意思表达出来的。 陆晃便问：“丑丑姑娘，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呢？” 丑丑道：“你为我付了一大笔钱，我都看在眼里的。” 陆晃先是那么“哦”了一声，然后他对丑丑道：“怎么样，你想着要还我钱的么？” 心里觉得稀奇啊，丑丑哪儿来的钱还自己呢？ 丑丑道：“我觉得不应该随便欠人家情的，应该还。” 丑丑很诚恳的说。 陆晃道：“你有这种想法很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我说这话不是想要你用更多的东西来报答我哈，我只是那么一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这一点十分的佳。” 说到这儿，陆晃话锋那么一转的道：“只是丑丑姑娘啊，你要明白，你现在似乎没有那个能力来还钱。而且，我家里多少还有点儿钱，也就不必你还了。所以你现在心里不要有太大太多的负担。” 陆晃真的是不想跟丑丑再纠缠下去的，他有正事要干，他毕竟是衙门里的公务员，肩负两件大事呢！ 陈大人还在看自己的政绩表现呢！ 丑丑却说道：“不，我娘告诉过我，可不能随便欠人家的情。” 陆晃真的是很无语了，他耐着性子说：“不是的，那得看你的能力，你现在没这个能力啊。” 丑丑眼睛一亮道：“我可以入你府，给你当杂役。” 陆晃苦笑道：“咱们现在也没有招人啊。” 正说着，那边传来马蹄声，不是跑来那种，只是马蹄缓缓踏地而来。 那人牵数匹马儿来到了陆府门前，他看看陆晃等人，问了一句：“请问这是陆府么？” 陆晃很奇怪看牵马之人，问得一句：“你这些马是拉来陆府的？” 那人点头。 两人正说着，里面走出陆管家来，他看见陆晃了，连忙作揖，陆晃问马的事儿。陆管事家答道：“公子，咱们府上是定了三匹马，让马行的人牵几匹来挑，公子如果你没事也挑一挑吧！” 陆晃听了倒对此提议是十分感觉到兴趣的。 挑马，有趣的事儿啊。 陆晃点头：“好啊。” 陆晃说着一挥手，那意思是让牵马的人牵了他的那些个马，还有众人都跟了进去。 陆晃等人跨进陆府大门槛，那丑丑也跟着要进。 但是双秀张开了双手拦住了她，双秀对丑丑道：“你可不能进来。” 丑丑她现在站在大门槛之外，显得尴尬，十分的尴尬，她的目光投向了陆晃。 陆晃是她唯一的可能的救星吧。 陆管家在旁边也看到陆晃后面跟了个丑丑的姑娘，但他也不知道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所以陆管家也不可能发表任何的意见的。 丑丑对陆晃道：“陆师爷，陆公子，你收留一下我吧，我，我实在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好去的！” 陆晃看丑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一瞬间被打动了。 而且这“打动”也实在是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因为陆晃一向觉得美女一哭，才让男人招架不了的。 现在他发觉自己错了，一个很丑很丑的姑娘，比如就像丑丑这种的，哭起来也让人心软，因为她们本来先天条件就极差了，还哭，更显得那么那么的无助。 让人还是忍不住想拉她一把的。 陆晃沉默了一阵，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进来吧！” 丑丑一听，丑脸笑起来，越笑越丑。 双秀皱了一下眉头，但既然公子都这么样子说了，那就是收了丑丑了，双秀不好再拦了。 拦了是违背公子意愿的，可是她永远都不会违背公子主人的意见，所以双秀虽然心里不太乐意，她也立即将拦住丑丑进路的双手缩了回来。 于是丑丑一个大步跨进了陆府。 只是陆晃见状心里苦笑，自己也还不知道招收了这丑姑娘，她能作什么呢？ 虽然自己也算得是家大业大，可是再是家大业大，招一个人进来也得总是先想想他能做什么吧，否则这么滥招，再大家业也得败啊！ 但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虽然自己不是什么金口玉牙，但说话还是应该算数的，所以陆晃只能先行一步看一步了。 马行那人牵了马匹，跟在陆管家身后，一行人朝陆府马厩去。 到了马厩那边，陆管家对陆晃道：“公子，你来选马吧。” 陆晃一听，高兴道：“哦，让我来选啊。” 陆晃兴致勃勃的靠近了马，但丑丑在身后说了一句：“这马选来干什么的总得先弄清楚吧。” 陆晃一听，嗯，丑丑的话是挺不错的啊，先没弄清用途挑马，那不是无的放矢了么？ 陆晃觉得丑丑的话在理，于是他扭过头去问那陆管家的：“咱们选马是作什么用的？” 陆管家恭谨回答道：“是拿来套马车所用。” 陆晃点头，他又“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陆晃于是又走近了马去，他觉得既然是套马车用，那得选体格儿大的吧，那才有力，那才将马车拉得“呼呼生风”的响嘛！ 陆晃没有相马的技术，他只是想当然耳。 然而的呢，陆晃也并非是一个草率之人，光看马就决定好坏他也没有那么简单。 总得走一下的。 于是陆晃将自己看好的那最为雄壮的一匹马拉了出来，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去，那么轻轻的拍了马头一下，对着马的耳朵吐了一口气道：“好的，好的，我基本选择中了你，觉得你是马中之马，最好的那一匹了，但你也得没事给我走两步啊，且让我好生瞧瞧，观察一下你。” 那马儿好像听懂了，居然打了一个马喷子，陆晃乐了指着那马儿对众人道：“你们看，我选的这马通人性的啊，它这是在回应我的话呢。” 那马行的人见这么好的一个时机，他不送大主顾一顶高帽子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于是适时的马行中人道：“哎呀，陆公子啊，你这是伯乐啊，能够识千里马的伯乐啊。” 伯乐？ 居然这世界有些典故也是知道的，看来虽说是平行世界，也有交汇点。 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在这儿，重点在于有人送自己一顶高帽子，陆晃觉得自己有点儿飘了。 既然对方这么的友好，陆晃也不可以少了任何的礼数，于是他着那人那么微微一笑道：“哪儿哪儿，相马之术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双秀挺想笑，因为她也看出问题来了，咱们家公子可飘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一点很大啊 一个人如果是处于一种所谓“飘”的状态，那很可能就“go with the wind”了。 双秀不知道这句英语，但是她本能的感觉到，如果此时有平地起一阵风的话，公子可能直上九天去了。 陆晃飘着，欣赏着这马儿。 可是有人说了一句：“这马不好！” 陆晃一个激灵，什么，居然有人说自己所选的马匹不好？ 什么人啊，如此之大的胆子！ 陆晃不说恶从胆边生，没那么夸张，但是他心里实属不爽的，这一点想法毫不掩饰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陆晃现在在看说话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丑丑。 陆晃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丑丑，他那么说了一句：“你说我这马不好？” 丑丑道：“是的。” 她口气十分的笃定。 而她这十分的笃定口气让陆晃的心里顿时觉得更加的不那么爽了。 陆晃看丑丑：“你可别说自己会相马啊。” 丑丑道：“我会那么一点儿。” 听丑丑说自己会那么一点儿，陆晃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会一点儿，就在这儿卖弄学问了。 这世上的人真的是半瓶子水就“叮叮当当”的响啊，自己这天才都没说什么，你还说自己懂一点，懂一点就应该靠边去。 只是此时陆晃没有注意到一个十分细节的问题。 那就是马行的人，对着丑丑看了颇多几眼。 双秀甚至都注意到了。 而一向以微观察力那么著称的陆晃却是没有看到。 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陆晃他飘了。 陆晃心里不痛快，他对丑丑道：“你如果不是很懂，你可以靠边站一下。” 陆晃毕竟是师爷，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是说话还是克制的。 不过陆晃虽然委婉但也很是明确的点明了希望丑丑退下的道理。 可是丑丑好像还是有点儿不懂事的样子啊。 因为丑丑还要发表她的意见。 丑丑说：“陆公子，虽然我懂得也不多，但是我看这灶不对啊。” 灶？ 陆晃不知道什么意思，甚至不知道是哪一个字。 陆管家说话了。 马行的人虽然懂，但是他可没那么傻，他不会去说明的。 陆管家说道：“灶，就是厨房里那个火灶的灶。”陆管家方方面面的事也晓得一些的，毕竟是管家嘛，门门懂一点是必要的，才不会被下人所随便蒙蔽的。 “哦”了那么一声后，陆晃表示自己是听明白了。 但是呢，听是听明白了，不明白的是“灶”这种东西是具体指的什么，如果要联想的话，莫非是将马弄灶上烧烤吃肉？ 不成，现在是选马可不是选马肉，这个陆晃还是拎得清的！ 现在丑丑姑娘看陆晃的眼光十分的奇怪：“陆公子，你不懂什么是灶？” 陆晃很想说自己是懂的，灶谁不懂，用来生火做菜做饭的了。 但是，很明显的此处的灶另外有含义，而陆晃他苦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含义，所以他答不上来，又不能乱答，陆晃只好那么悻悻的道：“我不知道啊。” 然后陆晃挺不痛快的补充了一句：“我是不知道的，可是那很有问题么？” 丑丑笑起来：“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你要去相马，而你不知道这一点，那倒是挺有问题的。” 丑丑说话笑时，很是自然的露出了一排细密洁白的牙齿来。 陆晃看在眼里，觉得她的牙齿保养得真好。 比自己好。 丑丑不知道陆晃在想些这个，她继续说道：“陆公子，这灶选马应该懂得的，所谓的灶，就是马蹄，一蹄下去，被称作一灶。”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马蹄形状像灶形，所以这么称呼。 可是马蹄的形状真的像灶么？ 陆晃觉得那也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像，所谓的像吧。 丑丑几步走了过来，她对陆晃道：“这马走得，灶形凌乱，所以并非好马。” 那马行人听了脸色变了一变，这马的确如丑丑所说是那种看着好，但不中用的。 丑丑这么一说，陆晃不会买的，那么这马还砸在马行手里。 这马行人心里叫苦。 丑丑这么说了，陆晃点头：“原来如此，看起来，我的确不太适合挑马的。” 丑丑咧嘴一笑：“那的确是啊。” 双秀听丑丑这么评价公子，这对于自家公子的形象不好，双秀立即决定要去维护一下，而且此地是有外人——马行人在的，她于是大声道：“丑丑，你别那么讲，咱们公子懂许多的。” 陆晃摆摆手道：“知之为知之，不知就不知，丑丑姑娘，那由你来选马吧。” 丑丑围着那几匹马转了几转，她摇头道：“这些马都不甚好。” 马行人听了脸色变了道：“这位姑娘，咱们马行在南安可是最大的。” 丑丑道：“可能是最大的，也可能你们马行有好马，可是你牵来卖的可不见好啊！” 马行人不服气：“为什么不好，你说那一匹马灶不好，我认了，可是这一匹呢？” 马行人去牵了一匹毛色看起来很油光的马，如果陆晃以他第一印象来说，他也会觉得这马漂亮的。 可是丑丑甚至连多看它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丑丑摇头：“这马，你一定要我说出它不好的原因来么？” 马行人点头：“啊，有本事你得亮亮！” 丑丑决定也就亮亮了，她决定不再客气。 于是她径直的走到了马面前去，伸手去翻马之眼，那马吓得是一阵后退。 但丑丑的手脚甚快，所以即便是马后退，她依旧已经翻了马的左眼。 但是她显然是觉得那还不太够的，所以她伸出手去，在马头轻轻重重的敲了数下，此时一件神奇的事儿发生了，那马竟然点点马头，然后它站定不动了。 这一下丑丑当然很顺利的又去翻查了一下马的另外一只眼睛。 陆晃觉得好神奇啊！ 丑丑手势那么一阵敲打马头，马就变得很驯顺了，在陆晃这么一个旁观者来看，觉得好像丑丑跟马匹之间是有着某种神秘的交流的。 或者像是丑丑与马匹之间一种手势语言——就好比是哑语那样子的。 或者丑丑也嘴里跟马匹说了些什么的吧。 只是陆晃光注意到丑丑的手上动作了，并没有太去注意她的嘴上有没有蠕动，所以对此，陆晃一时是无法下判语的。 如此而已。 丑丑翻完了那匹马的两只眼睛，又伸手去抚摸了一下马脸，似乎对于它的配合意示嘉许似的。 这一切陆晃都看在眼里，那马行中人当然也看在眼里了。 他看丑丑这么熟练的手法，心里已经先自虚了半头，可是表面上他还得强装了镇静的。 现在马行之人看着那丑丑。 丑丑走了过来，对马行之人道：“你看你这马的双眼，晕黄而无神，再看马之眼之下，泛着黑，白仁又极罕，这马会是好马么？” 不等马行之人说任何的话，丑丑立即又补充了一句：“这马一定是驽马！” 陆晃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的。 听丑丑这意思，看马的眼睛就可以看出马的好坏来？ 听起来很神奇，但联想到人自身的话，陆晃觉得可能也没有那么神奇。 因为人们常常会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马也是动物嘛，只是比人这种动物稍微要低级那么一些而已。 看起来眼睛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马来说，都可以算作是心灵的窗户吧！ 见丑丑一席话说得马行之人是哑口无言，陆晃几步走了上来，对着丑丑一挑大拇指：“高明，高明！” 陆晃这是公开表扬了丑丑。 丑丑的眼睛里有了光亮，好像星子的光芒融入了她的眼睛里，丑女孩也有了春天啊！ 旁边的双秀见了，心里有点儿小波动，觉得丑丑人虽然丑，可是人家有本事啊，相马的本事好高，这么一比较，自己是不是有点儿什么都不会的感觉啊！ 陆晃对丑丑这么一表扬，那边马行的人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牵了一群外强中干的马来糊弄大户中无人识得良马，可是现在被人戳破了，自然是尴尬的。 陆晃也不看他，而是转身对那陆管家说道：“管家啊，嗯，这样，这些马都不成，让他们另外去拉一些个马来。” 说到这儿，陆晃稍顿了一顿，然后才道：“如果他们马行实在没有好马，那么咱们就换一家吧！” 这话虽然没有对着马行之人说，但那人已经听得极真切了。 这生意是要黄了的节奏么？ 那马行人连忙道：“陆公子，有的，有的，好马有的，我立即去换马！您别换马行啦。” 说罢，马行之人连忙牵马就走，还不时回头说：“稍等稍等，我立马另牵马匹来！” 陆晃看着马行人与他的马们一步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在想马行之人心里大概在骂这丑姑娘吧，坏了他一笔好生意。 想到丑丑，陆晃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些马身上收了回来，投注到了丑丑的身上去，然后陆晃脸带着笑容的说了一句：“高明！” 忽然想到什么，他转身对着快要消失的马屁股喊了那么一句：“稍等！” 虽然话好像是对着马屁股喊的，但实质上当然是喊的马行之人。 那人也很快重新回到了陆晃的视线里，看起来，他神情是有点儿忐忑不安的，似乎怕陆晃临时又变了卦，要换马行了，那可是亏大方了！ 陆晃见他回来，交待一句：“嗯，你们一定要牵好马来，我还想另外要一匹载人的马，就看你们能拿出什么马来了哟。” 那马行之人听了心里舒一口气：“好的，好的，陆公子，你且稍等瞧好了！” 说罢，马行人牵马快去。 这一回陆晃没有再叫住他了。 陆晃转身对丑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会相马。” 丑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只会一点。” 陆晃叹道：“你这是一点么，就算是一点吧，也是很大很大的一点了。” 说到这儿，他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等得鸟儿都飞了 陆晃笑着，那丑丑大概觉得陆晃笑得极为灿烂的原故吧，她也禁不住的跟着陆晃笑了起来。 而陆管家呢，也颌首道：“这一位姑娘好一双识马之眼啊！” 陆晃终于收住了笑，一指丑丑，然后对陆管家道：“管家，这一位是丑丑姑娘，我招她入咱们陆府，以后你安排她干一件跟马有关的事儿吧。” 陆晃感觉这才是人尽其用。 陆管家看了丑丑一眼，他连忙对陆晃作揖道：“公子，老奴知道了。” 那边丑丑也是喜形于色：“陆公子，谢肯收容我！” 陆晃摆摆手，示意不必那么的客气。 陆晃又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嗯，我还另有要事要做，这样，我不在这儿等马了，陆管家你带同丑丑在这儿等马，然后你们好生挑选马，记得我要一匹，可别忘了。” 说罢这话，陆晃又特别着重的去看了丑丑一眼，其实他的话很明白了，留下两人，挑马的重任还是在丑丑身上。 陆管家与丑丑都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 陆晃回身对着双秀一挥手，两人这才继续朝里进去。 一路上，双秀心里觉得好奇，就问了陆晃一个问题：“公子，你平时都不骑马的，如何忽然间想到了要一匹马呢？” 陆晃随口问：“平时我不骑马么？” 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之后，陆晃才觉得自己问比较的奇怪啊，不过问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陆晃也就不收回了。 但好在双秀那边注意力没放在这儿，显然放在她自己的提问上了，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上面的奇怪之处。 双秀道：“当然不骑马了，公子常说‘马颠簸’。” 哦，原来自己这么说过的。 所以双秀觉得自己前后判若两人。 陆晃很快就给出了自觉合理的解释：“人嘛会变的，我现在觉得骑马，有时真的很方便。” 陆晃其实真没有觉得骑马，以马作为交通工具有多么的方便，他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想想骑马怪有趣的，如果今儿碰到的不是马是骆驼，他也会有兴趣去骑一骑的。 没法子，有钱家的人，任性的毛病总是有的，就看多少的方面了呗！ 陆晃说完这话，他轻轻笑了一笑，双秀不知道陆晃为何而笑，她也没问。 陆晃之所以笑，原来是因为他想到了一点，就是那丑丑。 自己只是随意的救下了她，可没想到这立马就派上了用场不是，这叫着什么来着，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却成荫啊！ 嗯，此事暂且要放到一边儿去了，接下来还是公事，那才是自己应该将重心所放在的地方了。 再说了，虽然自己要的马说起来自己应该先过一眼的，可是自己这眼对于相马来说就是瞎眼睛一对，看也等同于是没有看的，抵不上丑丑一只眼，还是丑丑人家看了放心一些的。 所以呢，买东西这件事，有一个对待所买东西有较深认识之人这一点是很有必要的。 陆晃小小午睡之后，就决定径直去何府，他的目的当然是拜访了高乐。 外围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也应该是跟正主儿面对面的时候了。 起床后陆晃小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过所。 纸质的过所，真的有一种挺是廉价的感觉啊。 这感觉让陆晃不爽，可是他一个从品，也只能是这么一种待遇的了。 忽然间想到了青十一所佩带的符片。 嗯，人家正品，身带符片，到哪儿去都很有派头的，陆晃想像了一下青十一各处办案的雄姿英发，心里觉得有点儿冒酸水。 但最终也还算是体面的压了下去，找何府高乐去！ …… 现在陆晃正站在何府大宅大门处。 比起梁家来，当然这儿豪奢了不少。 可信红楼之话，宝贵富贵之气是可以外溢的！ 大门之外还停有几辆大马车，马车很华贵，马也神俊车也精美。 但是陆晃不觉得这儿好，他却由不得想起了那诗句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个靠囤粮手段来赚的钱，恐怕每一文里都是带着那斑斑血迹的吧！ 再伸手去摸了摸腰间的过所。 过所又让陆晃气馁了一下，毕竟，这东西真的太简陋了，不知道自何时开始，陆晃挺在意这个的了。 过所，符片，牙牌。 很多东西就是那样，如果你不在意那就罢了，如果你在意了，心里就留下了一个结。 陆晃他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一种紧迫性，他觉得吧，自己是很有必要去上进的。 虽然当一个逍遥小师爷凡事少管很“逍遥”，但是也可以有另外的含义，如果一个人身份更高，那么逍遥的空间恐怕也会更大一些个的吧！ 陆晃他当然是明白的，现在自己这种是负面的情绪，如果带着这种情绪去做事，当然是极不好的。 好在陆晃知道如何调整自己，他微微闭目，进行了一番深度的吐纳，自我感觉通过半冥想的状态，将胸中的那一股浊气已经排除得七七八八了，他这才抬步朝里去。 很是当然的，才跨进了门槛，门房那边就有人叫住了自己。 “你找谁啊？” 陆晃还没见人，听中气十足，嗯，那是吃饱了饭的样子。 毕竟是囤粮人家的门房，短得了吃的么？ 陆晃转身，然后看到了一个人。 中年男子，身材正常，但是他实在是禁不住的微笑了。 他不能不笑，因为对方的脸生得太奇特了。 嗯，都不光是奇特，而且还很巧，巧到姥姥家门口去了！ 因为那人吧，生就了一张马脸。 陆晃如果不是之前才看了一溜儿的马，对马脸那么熟悉，他现在也未必那么觉得好笑。 只是这前后脚的功夫，两张脸，一张人脸一张马脸，可是真的是有点儿傻傻分不清啊。 陆晃想，可能是女娲氏造人时本来不是想造个人的，想造个马的——不知道女娲造马不，但估计连人都能造，造马也没什么技术上面的难度吧，但是因为什么事，她老人家临时改了个主意，于是搞成了现在这种半成品。 不过，陆晃觉得这种想法也不好，对别人的相貌有一些戏谑的想法，有可能当事人有的并不太在乎的，但总之拿人家相貌来取笑，并非是一个君子所为。 自己是一个师爷，也跟君子很接近吧。 因之作为自己修行的一部分，陆晃要将这种负面的想法摒弃一下。 那人忽然冲着陆晃一瞪眼：“你笑个屁啊！” 嗯？ 这就不对味了，自己都无负情绪了，对方还直接对自己开火了，这太霸道了吧！ 陆晃立即反问道：“我笑什么，跟你有关系？” 那马脸人道：“你肯定是笑我的脸生得像马脸，故而笑！” 闻听此人的话，陆晃心里一愕，不由得是哑然失笑，是的，对方猜对了。 看起来对方也深知自己脸如马脸，而且他之前被多次就此被人取笑过，所以他才会这么的敏感吧。 想到了这一层，陆晃不由得对对方感觉到很是同情了，所以对于对方的不礼貌他也就轻轻的放过了。 陆晃道：“那个，我想的是其他事而笑，你可别多心。” 那人见陆晃不承认，他毕竟只是猜测的，所以也无法一定说陆晃是因自己相貌而笑，所以那人也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了，而是斜睨了陆晃一眼：“你是什么人？” 陆晃掏出了过所：“我是衙门的师爷，我姓陆。” 然后他又说道：“我来找你们何家主管粮食的人。” 陆晃开门见山了。 那人听陆晃这么说，又仔细看了递过来的身份凭碟，知道衙门来人，立即脸色缓了下来，对陆晃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就进去通报一下。” 说罢马脸人匆匆忙忙的进去了。 陆晃就站着等。 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来。 嗯，更准确的说是一个人来。 就是丑丑。 丑丑可以相马，不知道她有没有神奇的相面术。 如果有，就得请她给自己相相面。 对于相面术这古老的技术，陆晃在前世就是极感觉到兴味的。 只是太博大精深了，嗯也太玄之又玄了，那么现在进入了古代，跟这种有些个失传的东西会不会有缘一面呢？ 或者退一步说，即便是丑丑无法相人只能相面，那么她相一个生而有马脸的人会不会也勉强可以操作呢？ 这算是跨界操作么？ 唉，又想到别人家的相貌了，陆晃觉得自己不职业，现在不是应该想公事么？ 只是太像马脸了，实在是这联想太过于强烈些了！ 陆晃站在门槛处胡思乱想，但是他觉得自己想的时间挺长的了，他一向在这种情形下等待还是算比较有耐心的，可是现在连他都感觉到似乎有点儿不耐烦的了。 那么，这意味着他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陆晃心里有点儿警惕了。 因为正常门房报进去的话，大致不应该是要花上这么长久的时间的啊！ 只是现在除了等也只能等，总不能闯进去的。 于是陆晃按捺下自己的性子，又继续的等着。 第二波的不耐烦又打心底里冒将出来，陆晃这一次真的有点儿烦躁了。 报个门那么长的时间？ 这家主人是在茅房解大手么？ 而且是很困难的那一种么？ 陆晃正自有点儿焦躁的时候，忽然那边终于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来，然后那门房总算是出来了，对着陆晃一拱手，马脸带笑的说道：“陆师爷，久等了，你请进吧！” 听对方说自己“久等”了，陆晃心想此处这话绝对不是什么客套话，自己可真的是“久等”了啊。 随着门房朝里进时，陆晃心里忽然转了一个念头，高乐此人从之前的了解来看甚是不简单。 那么一个问题就呈现出来了，一个不简单的人也就不会做太简单的事儿。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开天眼了 陆晃心里那么一个转动间，他大致有了自己的计较，他觉得，让自己等的人可能是高乐，而高乐这么做，很可能是让自己先心浮气躁起来，但是，自己不可上了对方的当，于是陆晃尽量将脚步放得那么轻柔一些个，也借助身体的轻盈，以来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顺利进了大厅，马脸门房向一人介绍：“这一位是陆师爷。” 然后再向陆晃介绍那人：“这是咱们二姑爷高乐。” 说罢高乐示意门房退下。 现在陆晃仔细打量高乐，人生得不得不说是很英俊的，但是陆晃看了对方的面相却是有着那么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出了问题的地方在哪儿，五官细想都是没有任何的毛病的，加一块儿也算是十分协调的。 但是这英俊里面是藏着有一种邪恶之力的。 陆晃是不懂得相面之术的，但是他觉得自己能感觉到这一点——虽然他的确也是无法用任何的语言去描述心里的这种感受。 高乐朝陆晃拱拱手道：“陆师爷前来本府，可是贵客啊，请坐请坐。” 说罢高乐一转身恭请陆晃入座去。 然后张罗了布茶。 陆晃于那一瞬间，他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来。 直到落座后，陆晃心里那么一种异样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陆晃凝神细想，他很想着去抓到那么一种异样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可是他脑子那么快速的转动着，却是始终无法能够将那一层浓雾给拨开的。 陆晃凝思片刻，实在想不起只好暂且放下。 他抬起头来，看见高乐，表情也很是怪异，目光看着自己，好像又没有看自己，感觉目光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无疑显示出高乐心里在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而那事应该跟自己无关的。 陆晃觉得这种氛围实在是十分的古怪的，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且环视了周围，他总觉得有一种稍凌乱的感觉了。 现在陆晃要打破这怪异的现象，他对高乐道：“高公子，初次会面，我这一下来得冒昧了。” 虽然对方为人不好，但是陆晃觉得基本的客套礼仪还是应该有的。 所以当下有此一说。 高乐怔了一下，才从那种奇怪的沉思状态里挣脱出来一般，连忙对着陆晃客气一拱手道：“陆师爷，你客气了。” 说罢双眼一眨不眨看着陆晃。 陆晃笑了一笑，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目光之中的探询的意思。 陆晃也不打算兜圈子了，他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陈大人已经知道现在南安城内这米价实在是十分的惊人，所以他很担心，希望何家能够将米价调整一下，这样城中南安百姓也没那么大的生活压力。” 高乐大概没有想到陆师爷说话是如此的直法，他连绕圈的余地都似乎没有了。 不过高乐眼睛珠子那么转得一转，他是聪明人，对于有事无事的如何自己去找台阶下，他还是很有些个心得的。 高乐狡黠的那么一笑道：“陆师爷，你这话我听不太明白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耍赖的人才长备的一手。 当然对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陆晃不着急的，他也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当下陆晃淡淡一笑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何家囤了这么些粮米，就是要大赚一笔，可是高公子，有的钱赚得要心安，人呢，得有一条线。” 高乐听了先是沉默，好像是在细细琢磨了陆晃此话一般，但是他很快的将眉头那么样子一轩道：“陆师爷，你说笑话了。” 陆晃盯着高乐，心里不爽。 我说笑话？ 这种事能说笑话么？ 这种事搞不好会死人的，你心头到底明白这一点不！ 于是，陆晃板了脸，很郑重的对高乐道：“我没有开玩笑。” 高乐见陆晃郑重，他却又换了话题：“适才听陆师爷你说到线，那是什么线啊？” 陆晃看高乐就是一副完全装糊涂的样，他也不跟对方打任何的哈哈了：“高公子，我所说的是底线，一个人当然想赚钱是很合理的，因为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可是我一向觉得，赚钱是应该有底线的，如果没有任何的底线，那钱赚得只怕是肮脏的！” 陆晃将话说得越来越严厉。 高乐却并没有被陆晃的情绪给影响分毫。 他还是那么淡淡的，对陆晃微微一笑道：“陆师爷，你此来真实目的究竟为何？” 陆晃还是说话很直接：“前话说过，我来，是希望高公子能够放粮降价，让老百姓能够买上合理价格的粮食，我这个要求很合理吧？” 说罢，陆晃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高乐默然了一小会儿，他忽然又开口道：“陆师爷啊，你这么说当然有你的立场了，可是在我的立场上来说，很难啊。” 陆晃心里想着，你还难，你都难了，这天下恐怕就没有不难的人了！ 但是呢，以陆晃的判断而言，要跟高乐这种对手打交道当然是一件不易之事，而这一点，陆晃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预期与准备。 所以他现在能够沉得下气来。 ——一个人能否沉得下气来是很关键，又是颇难的一件事。 当下陆晃声音尽量平静的问：“高公子有何难处，我倒是愿闻其详的。” 高乐长长太息了一声，然后方道：“陆师爷，你看咱们何家看着那么大——” 等对方将话说完，陆晃立即插嘴道：“不但是大而且看着很豪奢的。” 高乐笑笑道：“陆师爷，你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说罢他先伸出一个指头，然后再伸出一个指头来。 陆晃听高乐如此说，他扬了扬自己的下巴，没有说一个字，但是他无声的动作代表了明晰的意思：嗯，你请说下去，我正在洗耳恭听呢！ 但高乐明白的只能是这一层意思，这就到顶了，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是他绝不能知道的，那便是陆晃心里在说：编，你尽管的瞎编下去！ 高乐未语又先是那么长长的叹得一口气，脸上作出了一种很是沉痛的表情来：“陆师爷，你是不知道，虽然咱们这何府看起来还挺像一回事，也有模有样的，可是陆师爷你不知道这内里乾坤。这里面实在是有好大的难处啊。” 陆晃眯了一下眼睛，他觉得这感觉挺怪的，为什么呢，就为听有钱人讲他的苦难史，可能讲得好，可是那感觉怪怪的。 反过来，就好比有那么一个人，穿得都穷里穷气的，可是他还衣着单薄的在寒风里给人讲“致富经”，这能让人信服么？ 也还像是曾经有一个笑话所讲到的那样，一个人戴着草帽贩卖生发水，因为他巧舌如簧的缘故，所以他很卖了一些出去，正在兴高采烈收钱时一阵风刮过来，头上无帽了，于是人们都纷纷的朝他退钱。 之所以发生这么一幕，正因为人们发现他本人就是一个光头！ 所以呢，此光头是没赚得钱，只赚得空欢喜一场罢了。 但陆晃还是不动声色，甚至故意附和了对方道：“是啊，家家都有着一本难念的经文啊！” 高乐点头，还冲了陆晃一拱手：“陆师爷，你是一位明白人啊！” 好像他要将陆晃引为知己一般。 然后高乐又道：“虽然何家表面看起来很繁华的样子，可是外强中干而已。还有，陆师爷，你看咱们何府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要吃饭都要买衣服什么的，到处都是花银钱的地方啊，所以要经营这么大的一个家庭，其花费是巨大的。” 如果抛开了囤粮这件事，陆晃倒很可能被对方的话引起同感来。 只因为陆晃也是才从老爹那儿接过这一个大担子，他翻阅各种帐本，当然知道这么一个大家维系下去，的确有着外人难以了解的种种细处困难。 但是陆晃相信，这种困难比起那些买不起米的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困难！ 这完全就是两个层次的问题。 就像有钱人觉得一块肥肉不好吃，这对此有钱人来说当然也是一个问题，可是对于吃不上东西的饿汉子来说，他们会直面了死亡的问题！ 高乐继续唠叨，陆晃能够明白他总体的意思，那就是：现在他一个作女婿的人当何家之家，他当得很辛苦，而何家一个大家庭，是需要许多的钱的。 陆晃明白，高乐说了这么一大套，最终的结论大概是要总结出这么一个：因为何家需要钱，所以何家囤粮再大赚一笔是具有十分强烈的合理性的。 这都是什么狗屁歪歪理论啊！ 陆晃终于是耐着自己的性儿将对方的话都听完了。 然后陆晃直接问：“是的，高公子的话可能有些道理，可是米价如此之高，我就想问一句，那些买不起米的人如何生活？” 陆晃不想让高乐有躲闪的余地，所以他直盯了高乐问这么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高乐笑一笑道：“陆师爷，一句话说得好，各自扫去门前雪。正如你说，家家有难念的经，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好，所以每个人只去念自己的那一本经就好了。” 陆晃脸色变得很难看了。 高乐却是得意的又一笑道：“其实，陆师爷，咱们囤粮之事，你不可能就只看到好像我们多赚得一些银钱似的，其实这背后也是有另外的好处的。” 陆晃有点儿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另外的好处？” 高乐很是诚恳的点头：“是的，一定是有着另外的好处的。” 说到这儿高乐神秘而故作那么高深的一笑道：“而且，这好处不是咱们何家得到的。” 虽然陆晃与高乐对话到目前，很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但高乐突发这奇论，还是让陆晃更加的惊讶，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而且问题比之刚才那一次还要大许多的！ 于是觉得自己耳朵很有问题的陆晃当然要问：“有好处，而且跟何家无关？你确定这一点？” 囤粮的投机商还给别人带来好处了，陆晃觉得真的是开了眼。 这么说来，自己这一趟真没有白走，至少开了眼，且很可能还是天眼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逐渐剑拔弩张 听陆晃这么问自己，高乐很是肯定的点一点头，然后他道：“不但有好处，而且好处非止一样。” 陆晃道：“那我又愿闻其详了。” 高乐却故意不立即开说，他好像是要吊一吊对方的胃口一般，对着桌上的茶杯指一指，那是请陆晃也喝茶的意思了。 可是陆晃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他表面上是客气或者是因为好奇想听下文而不喝，其内在的意思是别样的：这茶太脏了他不想喝。 而这脏不是指物质上面的，而是指精神上面的！ 高乐见陆晃不喝，他也不劝陆晃，高乐自己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 似乎他说话太多了，嘴唇似乎都有点儿干了似的。 陆晃目光盯着高乐，对方似乎故意在拖长节奏，但，陆晃不会心急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道理他自然是极明白的。 高重新将那白细瓷的茶杯放回了茶托之上。 他这才对陆晃道：“陆师爷，你看我说出来你参详参详是不是这个理。” 陆晃道：“好的，请说。” 高乐道：“你看，平时这粮价是很平易的，所以会发生这么一种现象，那就是老百姓啊，他们就不珍视这粮食，他们可能会浪费。但是咱们现在控制住粮价，那么一涨，老百姓可以从中得到一种教训，那就是以后要对粮食更加的珍惜。所以从这个角度而已而言，是可以培养老百姓们惜粮的好习惯啊！” 陆晃听得瞠目结舌的，一个投机商可以给自己囤粮居奇找这么一个所谓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么？ 陆晃还真的是开了眼了！ 高乐不管陆晃的表情是如何的诧异，他只当没看见，高乐继续道：“而陆师爷你看，咱们高价自然能够让咱们何家变得更加的富有，但先有小家才有大家，如果小家不富起来，咱们大家，就是楚国如何能富强呢？千千万万个何家这样的小家都富足了，那么整个国家的实力才会强大。陆师爷，你可知当今之时势么？” 陆晃觉得自己头有点儿乱，不是对方绕得太厉害了，而是他被对方的话气坏了，所以脑子觉得热乎乎的，越发的觉得对方的话那跳跃性实在是太过于大了些，比青蛙还跳得厉害咧！ 陆晃勉强那么的笑了一笑，然后问：“原来，嗯，看不出来高公子对于政治还挺感兴趣的。” 陆晃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本以为高乐会赞同自己的这一句话，可是出乎于陆晃意料的是，高乐并没有赞同自己的这一句话。 高乐冲陆晃道：“陆师爷，我对于政治并不感觉到兴趣的。” 见高乐否定得那么坚决，陆晃不由得问了一句：“如果高公子你对政治不感觉到兴趣的话，那高公子你之前，嗯，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谈到了时势，而时势我想来多半应该是跟政治挂钩的吧。” 陆晃看着高乐道。 高乐笑起来，这么一张英俊的脸，按正常的道理来讲，笑起来应该是很好看的，可是在陆晃看来，却是那么的假。 他总是会觉得高乐好像脸上是戴了那么一个假面具似的，总之是，至少高乐现在所展现的表情，都是很让人，特别是他不舒服的。 高乐笑毕道：“当然也算是政治，但是并非纯粹的从政治的角度去关心了政治，我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 说到这儿，高乐顿一顿又道，“陆师爷，你要知道，我毕竟是一位商人。” 陆晃点点头。 他想到在某一本书上曾经看到，作者将世界上的聪明人分作了三类，他觉得最聪明的人是做政治的，第二聪明的人经商，第三聪明的人当科学家。 当然这是作者的一家之言了。 不过，现在高乐是将两种最聪明的人合在一起说的吧。 陆晃道：“那你从商人的角度又看到了什么时势呢？” 高乐道：“现在咱们西楚有新派与旧派之争，这个陆师爷你应该知道吧？” 陆晃觉得自己当然应该知道，一个商人都知道，他一个衙门里面的人还不知道，那也太不像话了。 所以当下陆晃必然的点一下头。 高乐见陆晃点头，他继续说道：“而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虽然现在新派旧派势力相当，可是皇帝毕竟年轻一些，时间对年轻人更加有利，而皇帝对于现在的与北燕叛乱关系并不满意，所以将来很可能与大燕一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晃觉得高乐这个人很没有道理，但是他现在，仅限于他现在所说的话还是有些个道理的，既然听到高乐问自己是不是有道理的，陆晃只好是又点得一下头了。 高乐接了道：“所以，现在囤粮的好处就看得清楚了。” 陆晃觉得高乐的确说话高度性跳跃的，从一个囤粮的投机行为居然跳到了要教育老百姓爱惜粮食，然后又从教导老百姓爱惜粮食跳到了国家大计，甚至讲到了与别国开战。 如果可能的话，陆晃很想推荐了高乐去蹦极，因为那顶合适他这个人的！ 陆晃当然表示了自己的不解：“高公子，你请直说，我此时脑子不太灵光了希望你给指点指点。” 陆晃这么说着，他脸上也立时流露出了一种很是“不耻下问”的表情来。 高乐当然是看在眼里的，他对于陆晃的这种态度是满意的。 高乐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在说：你个屁师爷，感觉自己好像是从衙门来的就很了不起么？是的，普通老百姓会怕你们，可是一个师爷，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我高乐将你们看得透透的！老子随便玩儿你！ 高乐脸上却是带着很耐心指导的表情道：“嗯，陆师爷，没问题，我有时间，可以给你解惑的。” 陆晃见对方还蹬鼻子上了眼，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那么样子轻轻的“唔”了一声。 静听高乐之话。 高乐不慌不忙的说道：“嗯，说这好处，就在于，到时两国开战，那么朝廷就得要人要钱要粮，那时还得靠地方那么些富户，所以我何家到时也是朝廷所依靠的一环呢！” 陆晃听高乐这逻辑，他真的忍不住想要大笑一番。 而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所以他果然的也大笑了起来。 高乐看陆晃挺快乐的样子，他心里也快乐，因为自己的一番胡言乱语，似乎将面前这一个陆小师爷给说得七荤八素了，甚至因为听了自己的话他显得那么的兴高采烈，所以高乐为自己的口才而快活。 陆晃终于收住笑声，他脸色郑重的看着高乐：“高公子你看问题的角度委实很刁。” 高乐不动声色：“这话我该理解成表扬么？” 陆晃冷笑道：“高公子这话貌似高论，可是在我看来，其实狗屁不通！” 高乐闻言脸色那么一厉，他板着脸对陆晃道：“陆师爷，你来此处让何家降粮价，是奉了官方命令么？” 不等陆晃说话，高乐继续道：“可是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好像本国法律并没有可以以之处罚我们的任何条款吧！” 陆晃心里叹了一口气，高乐的确有口气很硬的基础。 陆晃一时沉默，他在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于低头间，他好像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 陆晃很随意的拿脚去踩得一踩，觉得是有硬度的。 忽然福至心来，那么灵机一动，想到初见高乐时，对方有点儿神不守舍的样子，陆晃心里那么一转念，在不起眼间，将那脚下之物随着自己的脚底移动，而悄然向自己身边挪移了少许距离。 从鞋底的硬度透来，陆晃细品它的硬度如何。 高乐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话上将陆晃给完全的噎住了，高乐很得意。 陆晃于一回沉默后终于开了口：“高公子，做人呢，最好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如果你将某件事做得太绝了，即便是官面上无法可依，不能将你们何家如何如何，但是终究不给官面上面子，恐怕这生意嘛也难以长久的做好。” 陆晃已经觉得自己的这话说得很艺术了。 点明了现在自己代表官方的一种态度，是没有办法强行让你降价，因为无法可依，但是如果不给官方面子，只怕以后也会给穿小鞋的！ 高乐笑起来，眼睛珠子也随之而那么狡黠的转了一转，然后方道：“那个陆师爷，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现在在威胁我？” 高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阴沉了。 陆晃很淡定：“我本意是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的。” 说到这儿，陆晃稍顿住再续道：“但如果你要那么想，我也拦不住你，是不是？” 陆晃知道现在到了双方较劲的时候。 以他一向前世谈判的经验而言，现在至少于那气势上面是绝对不可输给对方的！ 高乐目光那么炯炯地直盯着陆晃，陆晃当然也绝对不会示弱的。 陆晃回盯于对方，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两道目光无声无息的碰撞到了一块儿，似乎是在比谁个的目光要更加的坚硬一些似的。 屋子里没有声音，但陆晃感觉当然并不平静。 高乐忽然奸笑起来：“陆师爷，你很年轻。” 陆晃是一个聪明人，对方忽然点明这一点，他自然是知道对方的用意为何的。 ——陆晃知道高乐突兀的这么冒一句话出来，是在点醒自己，自己年轻，可能涉世或者是涉官场不深，可能说话分寸大感不好。 陆晃其实内心里也承认，自己现在的分寸感掌握得的确不是太妙，主要是面前这个叫高乐的太可恶了。 之前陆晃有一个未见面的评估，现在觉得恶的程度看起来自己评估得太过于轻了，真的高乐恶得让人见之而要呕吐的地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浓重的威胁意味 陆晃忍住要吐的冲动道：“高公子，我是年轻，好像你也并不太老吧。” 高乐道：“陆师爷，你是师爷，但你仅仅是个师爷。” 陆晃明白对方这话里话外的，可又是在对自己进行敲打的意思了。 陆晃道：“嗯，我知道这一点，不必你提醒。” 高乐道：“而且，你别以为自己是从衙门出来的就可以横着走，咱们何家，毕竟也是一个大家，你说在官面上咱们就真的没有人么？” 陆晃听高乐如此讲，他倒是一时呆怔住了。 嗯，高乐这话很厉害啊。 经商之人，不可能单论经商的背景。 换言之，他们所结识的人未必只是商圈的，再说了他们的家人或者亲戚可能本身也是在官场的人，那靠山大小未知，总之水很是深。 高乐的话也带有威胁的意味，但对于陆晃来说也不啻是一件好事儿的。 这对于陆晃来说是一个提醒。 现在显然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可是这种时候陆晃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只见陆晃打了一个哈哈，抬手喝了之前不肯喝的何家的茶，然后忽然对高乐道：“高公子，无茶了，可以续么？” 陆晃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喝茶，只是借着这么一个喝茶要续茶的功夫他有其他的事要做。 高乐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道：“可以，当然可以。”然后唤进一个小丫环来续茶。 陆晃在高乐吩咐人的时候，他假装伸手去掸裤腿的灰尘，趁着高乐不注意，已经动作迅速的将鞋底的东西给攥进了手心里。 既然进入了自己手掌心，那后面的事儿就容易多了。 陆晃才将那硬物不及看而藏好，忽然高乐那边一拍桌子。 “啪！” 一声响。 陆晃心里倒“咯噔”跳了一下，毕竟是做了小动作的，他于那一瞬间还以为高乐发现了什么。 但高乐只是一巴掌下去，再后去抓桌面上的小东西，一只飞虫，被高乐拍死在了桌面上。 原来如此，陆晃松了一口气。 高乐此时双指捏了那小飞虫的尸体，他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一个家伙太不自量力了，那它就会有悲惨的结局。” 说罢，高乐将小虫子的尸体轻轻一弹，那虫子尸体飞掉了。 然后高乐冲意味深长看着陆晃。 陆晃当然明白这高乐是指桑骂槐的。 可是现在他不跟高乐计较。 那小小硬东西在手了，陆晃就觉得不必再跟高乐多计较什么了。 其实陆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对于那一个小小的硬物有着非同寻常的异样之感。 于它，他无法理智性的说明白那究竟是何种东西，于是他只能是归于一种十分神秘的第六感觉了。 第六感觉，陆晃一向以为是存在着的，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虚假的。 玄学的东西，有时也会趋向于至理的吧！ 小小的硬物在陆晃心里却颇重，权衡之下，他又何必去跟高乐计较那指桑骂槐的小事儿呢？ ——凡事必有轻重之分的。 很快的一个穿着掐牙小月白色褂子的小丫头上来续茶了。 小丫头手不知怎么的抖了一下，陆晃感觉是茶壶太烫手，她提得有点儿难受之故，所以在倒高乐的茶杯时不小心将茶水溅到了高乐的手上。 只是一点点而已，可是高乐却一下阴沉了脸，先不发作，待小丫头将陆晃的茶杯也续满水后，高乐忽然间抬起了自己的手来，一个巴掌就扇将过去。 那小丫头被打懵了，陆晃在一旁看得十分真切，小丫头的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陆晃眼见着这一切，他脑海里只是一个劲儿的浮现出那么一个词来：“渣男”。 面前这高乐可不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渣男了！ 太渣了，陆晃见过不少的渣男，可是高乐可以独排那么一档的。 就是俗语所说的那一种，从头坏到了尾。 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事儿吧！ 囤粮操纵价格，还那么厚颜无耻的说什么为民为国，上升到那么肉麻的高度。 朝自己的脸上疯狂贴金。 而且现在还打女人。 在陆晃一向的认识里面，无论是什么情形下，男人都不可以随便打女人的。 男人天生在力气上占有上风的，而女人在这一方面是相对弱势的。 打女人的男人全是懦夫，有本事你去跟那身高马大的屠夫打啊，看你厉害一些还是他厉害一些！ 陆晃有点儿冲动，但是这好像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犯不着多管，所以他忍了。 那边高乐扇了小丫头一耳光后，他居然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只见高乐拿手指连连点了小丫头的额头道：“你说说，你且说说看，自己为什么会被打？” 那丫头被打得人挺发木的，说不出话来。 高乐二话不讲，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来，那小丫头白皙的脸上又多印了五根手指印。 高乐却还在逞凶着：“双梅，你说说，为什么会被打！” 双梅嗫嚅了含着小泪道：“因为，因为奴婢做事太粗心了。” 陆晃终于看不下去了。 是的，说起来这好像是主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只是一个访客。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女权至上者。 可是陆晃也决定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因为他看不惯高乐这样一种做作威作福的样子。 而且，陆晃他觉得吧，高乐这么做，多少也跟自己有点儿关系，可能是想着杀鸡儆猴的意思吧！ 再者，双梅，跟自己的那贴身丫头双秀有一个字相同，也是有缘，陆晃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看着双梅晶莹的泪珠儿已经从眼眶里泛着光划落，陆晃插口道：“高公子，她不过一时手抖，也没那么必要你大动肝火吧！” 高乐冷笑一声道：“陆师爷，这是咱们何家的事儿，你如果要管的话，也管得太宽了些吧！” 陆晃道：“的确是你何家的人事，可是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高公子当听过此话的吧！” 高乐又阴笑起来：“我听过又如何？” 陆晃道：“所以希望高公子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高乐道：“我就过分了，你能怎么样？” 陆晃道：“我看不惯。” 高乐是猖狂大笑了道：“我为主你为宾，你看不惯有个屁用。” 说到这儿，高乐脸色再那么一厉的道：“我没请你来，你是不请而自来。如果你看不惯，你可以走人，出门左拐或者是右拐，或者出了门就被马车撞什么的，我也没什么意见的！” 看来梁子是结下了，与梁家不结梁子，与何家结了！ 哼哼，这高乐好狠的话儿啊！ 想着自己这是要随时出交通事故么！ 可是前面的话也太老旧了吧。 于是陆晃站起身来对高乐道：“高公子，前面的梗是不是太老了一些啊？” “梗，什么梗啊？”那高乐显然是没听明白陆晃的意思。 陆晃也懒得给他多说话了，然后微拱一拱手，再朝外行。 但走得几步，陆晃霍然间回首道：“高公子，希望你能够悬崖勒马。” 虽然心里一点不想再跟此人说话了，可是陆晃现在还是拼命的压抑了自己的怒火，想奉劝高乐一下。 高乐阴恻恻的道：“凭你几句话，让我何家将嘴里的肥肉就吐出去了，这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如此容易的事儿吧！” 虽然陆晃他还是身处于同样的一间屋子，可是对于他来说，好像自己一步一步朝高山上爬，因为他觉得高乐的话带给了他就是一种气压逐渐升高的感觉。 陆晃没有回怼回去。 并不是他没有这样的一个口才，作为一个逍遥小师爷，他有的是口才，多而且有富余。 但是，陆晃不屑于跟高乐这种人说长道短的。 只因为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说话能够解决问题么？ 如果说话能够解决问题的话，在那样的场景下，陆晃他还是愿意说话的，可是现在此种情形之下，说话根本不可能解决任何的问题，连一个屁大的问题也是解决不了的。 所以，不说为妙。 陆晃应对高乐的高压以沉默的形势。可是你沉默了，别人真的会误会你是一只沉默的小羔羊啊。 好肥美的羔羊！ 高乐显然被陆晃的沉默激励了，他小子更加的猖狂了：“你之前让我悬崖勒马，对不对？” 陆晃微笑着看他，知道如果此时的自己回答“对”，那么对方一定会吐出很垃圾的话来，但是，陆晃就说了“对”。 他想看看高乐即将喷出来的话有多么的垃圾，他想看看高乐的嘴究竟有多么的脏法！ 只听得高乐那么神气活现的说道：“陆师爷，你说让我要悬崖勒马，那你应该是觉得我立于悬崖之上的吧，可是我觉得，你可能更在悬崖之上。” 陆晃笑起来：“你眼神那么好，竟然看得出这一点？” 高乐走近了陆晃，伸出了左手的一根食指来，食指朝天，陆晃看他这手势，感觉手指头尖便应该是悬崖之顶了吧。 高乐右手又伸出一根食指来，去到左手食指头那么一推。 作了这么一个十分形象的手势后，高乐对陆晃道：“你从悬崖上面如果跌将下去，那一定很美妙。” 陆晃不吭声。 高乐半眯了自己的眼睛，好像他对于自己所想像出来的这么一幕感觉到十分的惬意一般。 陆晃看他小子那表情，还真的是显得那么那么的回味无穷的呢！ 高乐独自个儿享受完了，他复睁开眼睛对陆晃道：“陆师爷你放心，我可以为你收尸的，哈哈哈！” 陆晃颅顶一定是有气的，但是他还是够冷静，陆晃听了，他看着高乐。 旁边的双梅看着高乐与陆晃，她觉得两人可能要打起架来了，陆晃是一个师爷可不会像自己那么逆来顺受的，很可能师爷想打架了。 高乐如此刺激与奚落于陆晃，双梅觉得陆晃他很可能是最先动手的那一位啊！ 陆晃没有动手，他甚至好像都没有动怒的意思。一个不动怒的人怎么可能动手？！ 陆晃甚至脸带一种微笑道：“那么，我谢谢你了！” 陆晃转身朝外走，高乐忽然在陆晃身后对那丫头说道：“双梅，陆师爷要离开了，你送他一程呗，别一下脚里无轻无重的，踩空了，摔一个狗啃屎啊！” 陆晃听见了，高乐这么大的声音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然而，陆晃还是后脑勺对着高乐，甚至都连回头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双梅有点儿发怔，高乐冲他一瞪眼，双梅立即跟了陆晃出去。 来到了外面，双梅几步赶到陆晃身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丑丑，丑丑 陆晃已经远离了高乐，现在他即便是回头也看不见高乐的表情了。 此时的高乐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高乐的脸很是阴沉。 沉得像梅雨季节的灰暗天空，灰得伸手好像能从上面刮一层灰下来似的。 高乐重新缓缓的坐下了。 他看着那一张现在空着的椅子，之前这椅子没有空的，坐的人是陆晃。 陆晃？ 高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那一个表现得十分猖狂的高乐并非他的本相。 事实上，高乐是一个阴沉的人，有城府的人。 之前那一出不过是他的一种表演行为而已。 现在他在琢磨陆晃这个人，陆师爷代表衙门来，当然是一种态度了。 高乐见陆晃虽然年轻，可是似乎挺沉得住气的，他最后一再的对陆晃施压，可是陆晃却不为所动。 那证明了这个人跟自己一样有城府吧！ 高乐觉得，陆晃此人，当不可小觑的。 而这些个高乐的心理活动陆晃自然是完全不知情的。 在双梅的引领下陆晃朝外顺利的走。 何府真大，如果没有人引，可能自己会迷路吧。 双梅垂着头在前面走，陆晃在后面跟着。 双梅没有说话，陆晃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叫双梅？” 双梅轻轻那么的“唔”了一声。 双梅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 陆晃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内心有一股心酸的情绪在弥漫着。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双秀，那个自己的贴身丫头。 过去的双秀对自己，虽然不像双梅那么对高乐怕极了，可是一定是心生畏惧的。 毕竟，以双秀的身份而言，陆家公子如果要她死，可能她就像一根小草一样的无任何的反抗之力吧。 当然，后来经过自己对双秀的“教育”，她没有过去那么的有“奴婢”意识了，陆晃觉得这很好。 可是双梅现在，真的是好可怜啊。 陆晃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双梅，你们高公子很凶啊。” 双梅却摇摇头：“高公子，他平时不凶的。” 她好像思考了那么一会儿，才又回答道：“是的，他平时不像今日如此凶的。” 陆晃听了心里一动，如果是一个寻常的人，这么一句从双梅嘴里所说出来的寻常的话会很轻易的放过去，云淡风也清。 可是陆晃不一样，他是一个有着极其敏锐观察力的人，他觉得这话里是有深度的！ 陆晃决定去试探了问一下。 双梅毕竟不像高乐那么的城府深。 陆晃问双梅：“你说你们家姑爷今日的表现是什么十分的反常么？” 双梅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她很是笃定的回答：“对啊。” 陆晃道：“那你们家高姑爷，嗯，平时没有那么凶巴巴的么？” 陆晃当然是意有所指，是的，他说到了双梅挨受了两记耳光的事儿。 但是怕对方因为觉得尴尬的缘故，所以陆晃自己说话时极其的小心的。 听了陆晃的话，双梅她先是垂下了自己的头来，脸颊红了红，然后隔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说：“嗯，平时没那么，嗯，那么凶巴巴的。” 陆晃再试探了去问：“那么，高姑爷他平时对下人不错么？” 双梅摇头：“那，那倒不是。” 陆晃还要想问些什么的，但双梅连连摇头：“陆师爷，你别问了，我不能说主人家是非的。” 陆晃本来还想追问一下，但见双梅现在那么为难的样子，他也不好再继续问了。 看起来在双梅的心里，她对于主子是很畏惧的。 在双梅的引导之下，陆晃终于是出了何府大门。 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在转着双梅这个人的相关。 嗯，陆晃觉得，她作为一个小丫头，挺不幸的，如果在陆府，她会生活得更加快乐一些个的吧！ ——这倒不是陆晃他为自己脸上贴金，他有这么个信心。 然后就想到双梅的话，说高乐平时也没那么凶，但是当自己问双梅的时候，她又说高乐对下人也不好。 那么陆晃琢磨着这两头，综合下来一思考，那便是显然的，高乐平时对下人的不好是一种“阴险”式的，没那么简单直接而粗暴。 陆晃从双梅的嘴里推测出高乐此人很可能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那么陆晃此时此刻就察觉到了异样的地方！ 也即是说，高乐平时为人并非如此，只是他在跟自己交锋时才这样的。 陆晃心里一震，那么高乐是故意作出这个样子来的了。 他这么做为了什么？ 陆晃低头在沉思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好像在招呼自己：“陆师爷陆大哥你好啊！” 之所以听到了声音有点儿觉得恍惚，一是因为街上比较的吵闹，声源太多的缘故，所以陆晃他不能够准确捕捉到那声音。 二来他陷入沉思里，有点儿心无旁鹜的意思了。 陆晃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人，女的，唐娇娇。 陆晃道：“啊娇娇，小唐妹子，好巧啊！” 唐娇娇道：“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哟，陆大哥你可别忘了。” 陆晃立即想起来了：“忘不了，忘不了，就是苹果酒呗！” 唐娇娇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你赶紧弄好了拿来，我爷爷也好品尝一下的。” “你爷爷？”陆晃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是啊，我爷爷回来了。”唐娇娇道。 不等陆晃说完，她忽然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金漆的大葫芦酒壶来，就拿在手里，冲陆晃那么摇晃了一下。 然后她娇笑了道：“我为爷爷打酒去。” 嗯，陆晃想起来了，唐娇娇的爷爷是唐会，看来也是一个好酒之人。 这并不奇怪的，之前唐娇娇都假装过她爷爷的，一定是唐会也好酒，否则的话装得就不那么的像了嘛。 陆晃对唐娇娇又下了保证后，唐娇娇才自行离去，给她爷爷打酒去了。 陆晃心想此事易办，等梁村那边的苹果送到即可快速制成苹果酒的。 目前棘手的事儿还是高乐这人。 经过唐娇这么一打岔，陆晃反而有一种突然之间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他觉得，高乐是故意刺激自己的，看自己的反应，看自己是否能沉得住气，那么高乐此人的确难缠。 之前大灵通尚明说过这一点的，如今印证了来看，证明了尚明所言实非虚！ 而且，高乐的话也点醒了自己，他们何家可能有什么官面上的背景也说不定，自己代表了官方，但是对方并不纯粹的代表了商人。 很可能情形远比自己所想像的更加的复杂。 也就是说，对于高乐的人设，也不能那么简单的归于商人。 凡事太简单化，最后带来的意外就会很麻烦的，陆晃提醒自己想问题要思路更加的开阔一些才成。 …… 陆晃回到了陆府，他最先就跑到了马厩那边去看一下。 心里惦记着为他所选的马匹呢！ 去到马厩处，看到一个少女正忙着，手里提了一桶水，然后放在一匹马身边，又拿一块大大的蓝布帕子浸了水，上上下下的给马匹擦试着。 陆晃当然知道那一个人是谁了，是丑丑呗！ 他隔得那么那么老远的就看出这一点来了。 陆晃走过去，喊了一声：“丑丑！” 丑丑扭过头来，看着陆晃笑，她笑得没那么夸张，只是微笑，陆晃觉得这样最好了，对，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分寸之感了。 以丑丑的目前这么一张脸来说，如果她笑得太夸张的话，会显得很是丑陋的，ugly。 所以目前这笑法挺合适的，不会显得更加的丑。 可是老实讲，嘴里头这么喊别人“丑丑”，“丑丑”的，陆晃觉得怪不好的，这不是当人秃头喊秃头么？ 那多不给人面子啊！ 陆晃想着，就对已经站起身来的丑丑道：“丑丑啊，我觉得还是不应该喊你丑丑，那太，嗯，不好了。” 丑丑听陆晃这么一说，她先是怔怔的立在那儿，没有说一句话，忽然眼睛眶儿有点儿红了。 陆晃道：“嗯，真不好。” 他以为是听到自己这么说，对方因为自惭形秽的缘故，所以眼睛儿才红了的。 可是很快的陆晃就意识得到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了。 因为丑丑在说：“陆公子，嗯，陆师爷——” 说到这儿丑丑停了下来，她眼睛瞅着陆晃，陆晃觉得她眼睛居然是好看的那一种。 丑丑道：“我应该叫你陆师爷呢，还是陆公子更合适？” 陆晃稍想了那么一下，立即回答了丑丑的这么一个问题：“在府里，就叫我陆公子吧。” 毕竟的师爷是衙门里的头衔与称呼，公子更加的居家化一些。 ——这当然是陆晃自己的个人理解了。 丑丑道：“好的，陆公子。” 说到这儿她的眼睛更加的红了，她说：“你很会顾及到别人的感觉，我觉得你是一名好公子。” 陆晃听丑丑这话，好像挺有点儿孩子气的，看她的年纪也比自己为小，想来经过了一场不小的变故，才会沦落到人贩子手里吧。 那些人，好像也不能被叫作人贩子的。 陆晃觉得自己如果有机会，应该可以去向丑丑打听一下，有些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怎样发生。 只是现在他看着丑丑，心里稍有点儿为她而心酸的。 陆晃觉得丑丑能够遇见自己也是她的幸运吧。 双梅也遇见了自己，可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去帮助了双梅的。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情遗憾的本来就多，要不人常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男马与女马 陆晃目光从丑丑身上移开，他落到了丑丑现在正在清洗的那一匹马上。 这马全身是白色的毛，看起来是好马。 但陆晃只是看起来像好马，他知道自己的相马的眼睛太不靠谱了，所以他现在还是要向相马高手丑丑求证一下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唐娇娇是书写方面的专家，而丑丑则无疑是相马界的高手了。 陆晃一指那马：“丑丑，这是你为我挑选的马么？” 不等丑丑回答，陆晃忽然又笑起来：“丑丑，叫起来真不好听啊。” 丑丑见陆晃这么在意，她自己却是丁儿点儿也不在意的。 丑丑说道：“没有啊，名副其实的嘛，如果公子你叫美美，那我都反应不过来你是叫我呢！而且那也太不符合实情了吧！” 丑丑的话很在理，人丑话不丑，陆晃只好点头。 还是问马：“此马你为我挑选的吧？” 丑丑点头，给了陆晃一个十分肯定之回答。 陆晃又围绕着马转了那么好几圈，他才再问丑丑：“这马有什么好处啊？” 丑丑道：“这马说不是上是稀罕品种。” 陆晃听了稍有点儿 失望，可是也没有很失望，毕竟在南安一马行里，找到一匹千里马的概率相对来说是极低的。 于是他看着那马，特别想到了之前丑丑相马相马之眼睛的事儿，所以他特别看马的眼神。 陆晃一看不打紧，一看他有点儿忐忑不安了。 于是对丑丑道：“丑丑啊，这马的眼睛我看起来挺浑浊的啊，是不是马不好呢！” 因为之前丑丑不是说过的么，马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由此，陆晃还自作聪明的总结了一个规律性的东西出来，那便是： 人与马的眼睛等效的，都是人或者马的心灵窗户。 自眼睛里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东西啊。 丑丑听了却摇头道：“公子，你看见了马的眼睛浑浊是不是？” 陆晃点头道：“是啊，我觉得我看得真切，的确双眼是浑浊的。” 说罢，陆晃又去认真看了一下马的双眼，结果不变。 丑丑笑起来：“眼睛浑浊得分情况，你知道现在这马为何会眼睛浑浊呢？” 听丑丑这么问自己，陆晃不由得笑了起来：“丑丑啊，这个我怎么知道呢？你应该知道，我对相马可没有什么心得体会的。” 但话刚说完，陆晃那么一个灵机一动，他忽然之间便想到了什么似的，陆晃于是试着去那么瞎猜了一个：“是不是因为这马近视了，所以它眼睛才这么浑浊呢？” “近视，什么叫作近视？”陆晃的话反而将问问题的丑丑给整不会了。 陆晃耐心解说：“近视就是眼睛看不太清楚东西，有了毛病。” 丑丑听明白了，但是她摇了摇头道：“公子啊，你这个说法没对哟。” 陆晃见自己的灵机一动没动准确，他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就虚心求教好了：“那么，丑丑，你说这马为何会看上去眼睛那么的浑浊呢？” 丑丑笑起来：“因为马喝了酒啊。” 喝了酒？ 这新的信息一进来，陆晃觉得自己要好生去捋一捋才成的。 陆晃琢磨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说道：“丑丑啊，你说马喝过酒，是在马行那边喝的么？可是对方为何会牵一匹喝了酒的马来呢？” 陆晃觉得这话儿不通啊，就像之前小胡子那姓陆的，他们卖女子，也不会让女子喝了酒来卖吧。 但陆晃这种念头也只能是在自己心里转那么一转而已，他可不敢说出来，免得触发了丑丑的伤感，那自己情商可就太低了！ 正因为陆晃是一个高情商的人，所以像这种低情商的人才做的事儿，他断不会去做的！ 在丑丑未置可否时，陆晃又问得一句：“丑丑啊，你难道可以看出马喝过酒没有？” 因为陆晃觉得这还是可算得一个本事的，因为这马至少没喝醉，看着没什么特别不对劲儿的地方。 丑丑道：“马之前喝过酒没有我可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呢？全靠瞎蒙？”陆晃不解的问道。 丑丑是那么嘻嘻一笑：“我知道，因为这酒是我喂与马的呀！” 陆晃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陆晃一个疑问解决了，可是另外一个新的疑问又出现了，他遂问丑丑：“你为何要给马喝酒呢？” 丑丑道：“不是我一定要给它喝酒。而是它要喝酒。” 陆晃越听越奇了，丑丑说的关于马的一切很神奇啊。 陆晃眨巴了一下眼睛问丑丑：“可是你又如何知道马匹想喝酒的呢？” 不等丑丑说话，陆晃一拍自己的脑门，他想起来了，于是大声道：“丑丑啊，我明白了，你原来会马语。” 因为兴奋，所以陆晃的嗓门很大。 他觉得自己的这么一个推断逻辑很是自洽的，逻辑链如下： 因为丑丑会马语，所以她具备了跟马随意交流的神奇能力，而马告诉她自己想喝酒了，于是丑丑满足了它的要求。 ——说起来，逻辑上很简单，可是要做到跟马对话，那属于是人类跟马类的对话，不同生物种类间的对话，那是非常非常神奇而稀罕的。 动物有动物的语言，甚至植物也有着自己的语言。 比如花语。 诗人常说花有花的语言，可是终究说起来那太过于文艺范了。 谁看过人真正跟花对话的呢？ 而且真对话，你跟花聊什么好呢？ 人的世界跟花的世界毕竟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陆晃现在遇到一个居然懂马语的人，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 现在这个丑丑，在陆晃的眼里看来，那可不就是一个宝藏女孩么！ 可是丑丑的表情不太对劲儿啊，好像她很迷惑的，她看着陆晃：“那个公子，马语是什么语？” 陆晃回答道：“马语啊，不是指马来西亚的语言，是指马讲的一种话。” 见丑丑兀自有点儿倒懂不懂的意思，陆晃又道：“就好比鸟儿可以唱歌，当然也可以像人一样说话了。” 陆晃这么解释着，心里觉得怪怪的，一个会马语的女孩，一个神奇的宝藏女孩，她却问自己什么叫“马语”，这岂不是一件非常之奇怪的事儿么？！ 听陆晃这么一通解释，丑丑“哦”了一声，然后她轻轻说道：“可是我啊，并不懂得什么马语的呢！” 陆晃很吃惊的道：“你不懂马语？” 稍顿又问丑丑道：“如果你都不懂马语的话，你如何知道马，嗯，它想要喝酒了呢？” 丑丑笑起来：“陆公子，马儿想要做什么，不一定要通过语言的啊，还可以通过它的行动还有它的眼神或者其他方面来判断的啊。” 陆晃一听就懂了，这就跟自己观察人的微表情一样，语言是沟通的最大一部分，但是绝对不是唯一的一部分。 从其他方向也可以获取到一些信息的。 最为神奇的一种说法是，甚至从一个死人的身上也可以知道许多的东西。 当然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其他形体方面的东西来表现之的。 陆晃道：“哦，原来如此，你通过某种观察的方式，知道它想喝酒，你就给它喝了。是不是这样的？” 丑丑点头。 陆晃另一个问题是接踵而来：“那你又为何要让它喝酒呢？” 丑丑道：“马跟人要联络感感情啊，它想喝，我就让马喝呗，这样这马就乖乖听我话了。” 陆晃听丑丑一席话，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因为他觉得这个很是新奇的，马儿有点儿像小孩子啊，给它点儿甜头，它就会乖乖听话的。 陆晃看着马儿，觉得丑丑的眼光不坏，这马应该是不错的。 陆晃问丑丑道：“这马是男马还是女马啊？” 陆晃这么一问丑丑，丑丑又被给问懵掉了，丑丑看着陆晃，嘴里那么喃喃的说道：“啊，男马，女马？” 陆晃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对，但丑丑已经纠正过来了：“公子，你所说的应该是公马或者是母马吧！” 陆晃脸上有点儿讪讪的，自己一个看马门外汉，一直在开黄腔，将人家相马高手也给弄愣了。 这叫作什么来着，这就叫作“乱枪打死了老师傅吧！” 对的，是自己没有说对， 但是丑丑帮助自己纠正过来了。 陆晃看着丑丑，他颇有些个抱歉的。 丑丑道：“嗯，这一匹马是母马。” “母马啊？陆晃随意的重复了一下，他求知欲忽然有点儿旺盛的样子，于是他问丑丑：“这马如何分得公母呢？” 陆晃话才说出口来，忽然觉得自己此话不妥。 因为公与母，性别上面的差别，是不是要提到某些特别部位了啊。 虽然不是谈同类的特殊部位，而只是在谈论着另外动物的，可是究竟面对一个女孩子，谈论那方面的事儿很感觉尴尬的。 陆晃记得前世有一次，他参加一个盛大的聚会，会后共聚餐。 一大桌子男的，可偏就有一个相貌十分姣好的女的。 然后有人在那宴席上面开始讲成人段子，讲的最先是一个男的，人生得也有几分的猥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毛线无法威风 这种情形下，没有女的好像也无伤大雅，可是偏生那时席上有这一美女，陆晃等人都觉得真的是十分尴尬的。 可是那美女笑得前仰后合的，她居然后来也讲荤段子。 不但听还讲！ 陆晃当时真的是大跌眼镜了。 无论多么的女权主义至上，陆晃总觉得女人在那种场合讲荤段子是不好的。 ——当然，身为男性也不应该讲，尤其是在异性面前。 陆晃现在说了有点儿后悔。 他心里这么后悔着，眼光也尽量的不去瞧了丑丑，以免她说到某些话时，她会感觉到尴尬，而自己也自然会感觉到尴尬的。 丑丑脸虽然似乎红了一下，但是她好像也没有太过于尴尬的，丑丑指着那马的牙齿道：“可以数马牙齿的数量，多于四十颗的为公马，否则为母马。” 陆晃听丑丑这么说，他心里那一块尴尬的石头落了地，嗯，却原来有这么神奇的数牙齿来鉴别公马与母马的法子。 因为陆晃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过这方面的事儿，所以现在头一回听丑丑说，陆晃心头感觉得十分的新奇。 陆晃对丑丑道：“是真的么，我可以数数马的牙齿么？” 陆晃绝对不是不信任丑丑的话儿，他只是好奇想着去核对一下而已。丑丑点头：“可以啊。” 陆晃走到马头前，可是马没有张嘴啊，没有张嘴那么怎么数呢？ 陆晃心想是不是可以硬掰马的嘴呢？ 他觉得唐突，所以去看丑丑。 丑丑对陆晃笑了笑，她知道陆晃在犯愁，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去数了马的牙齿数。 但不要紧，丑丑是这方面的专家，她全身上下有的是关于马方面的学问。 于这方面，丑丑是碾压于陆晃身上的，这一点无庸置疑的！ 陆晃讪讪的笑道：“丑丑啊，还得看你的妙招，如何才能够让马乖乖的张嘴的啦！” 说到了妙招，也就应该是很奇特的那一种。 至少陆晃心间是如此想的。 陆晃的眼前也设想出来了一副场景。 丑丑她是说过的，自己并不懂什么马语，但是那不打紧啊，她可以比划手势啊。 陆晃所设想的场景是这样子的：丑丑十分潇洒的手指做了一个动作，还可能她嘴里撮哨作响，然后对面的白马就秒懂了。 这令得旁边的人，也就是自己了，看得是心旷神怡再加上羡慕嫉妒与不恨的。 陆晃说到丑丑“妙招”什么的，丑丑也没有谦虚，不过陆晃也并不觉得丑丑此举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比如他会觉得丑丑骄傲什么的——陆晃断不会有此 种情绪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丑丑的确在与马打交道上面很有心得，术业有专攻嘛，对于有本事的人，不谦虚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陆晃只对一种人骄傲觉得很是反感的。 那便是那种半瓶子水的人，响叮当啊响叮当。 那太惹人烦厌的了。 丑丑笑盈盈的开始让马张嘴。 她去马料槽那边去取了一把青草过来。 嗯？ 陆晃看得傻眼了。 本来以为的妙招是那种很高级的，结果丑丑就去拿一把青草，喂草，马儿自然要开嘴的。 哎，自己想得太多了。 难怪人会常说那么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现在是陆晃一思考，丑丑就发笑啊！ 陆晃见丑丑使这么一招，他有点儿要抚额叹息的意思了。 丑丑直到马身前才停了步，她将手里的青草在马脸前晃了一晃。 那马儿欣喜的叫了一声，虽然听不懂它是不是在叫“好爽”，但陆晃差不多可以猜想到应该就是那种类似的意思了。 丑丑将青青的草塞进了马的嘴巴里，那马开始一张一合的咀嚼着。 陆晃当然要抓紧时间了，他在马大咀特嚼青草时，于一旁很是仔细的看。 但是，陆晃的观察很快的便被破了防，因为这么马齿咀嚼着，想要去数马的牙齿数量，还真的不是一件易事儿的啊！ 旁边的丑丑见了，她好奇的问陆晃：“公子啊，你现在在作什么呢？” 陆晃觉得丑丑这么问自己，她又有点儿明知故问的作态了。 于是陆晃语气里多少带点儿不高兴的说道：“我当然是在数马的牙齿啦！” 丑丑听陆晃这么说，她先是一怔，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陆晃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着丑丑，完全不知道她究竟在笑个啥。 丑丑笑毕后方才对陆晃说道：“公子啊，你要知道的，这么数怎么数得清呢？” 陆晃当然是同意丑丑的话的，他点点头道：“这么数，我呢得承认，的确是很困难的。” 但他庚即又说道：“可是你拿青草来喂它，不就是让它张嘴，然后好方便我来数的么。” 这法子还可以，比自己硬去想掰开马嘴要强好多，那么做搞不好自己会挨上一马蹄子的。 丑丑她听了陆晃的话，不由得又笑了起来，她对陆晃道：“公子啊，不是这样数的啦，如果你要这么数，是不是有着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啊？” 陆晃很肯定的点头，他还加了一句：“我不止于眼花缭乱，我甚至都要眼冒金星了！” 丑丑听了又是“噗嗤”那么一笑。 陆晃本来看丑丑笑，应该也是丑笑的，但大概看惯了，现在他也没有觉得那么丑了。 这就叫作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了吧！ 陆晃看着丑丑，但是他并不知道丑丑为何会笑的。 只听得丑丑道：“公子，我只是喂它，你现在这么数数是不对的。” 陆晃“哦”了一声，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丑丑看来太过于愚笨了。 可是，丑丑她会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只见丑丑先并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将自己手里的青草给递到了马嘴边，然后那马自然高兴的再吃，吃完了丑丑手里一把青草，丑丑伸手在他的马嘴两边捏了捏，那马很的自然的张开了嘴。 然后丑丑对陆晃道：“公子啊，现在你就可以数牙齿了。” 原来是这么操作的， 马嘴张得大大的，陆晃这一回好数多了。 很快就数完了，果然如丑丑所说的那样，没有四十颗，那说明是一匹母马啊。 陆晃嘴里说道：“不错，不错，的确是一匹母马啊。” 丑丑道：“公子，当然是母马了，可是你可别小瞧它，它跑起来挺快的。” 陆晃对丑丑挑一个大拇指道：“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啊。” 丑丑又被表扬了，她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笑。 陆晃端详着马，然后说了一句：“嗯，以后它是我的专用坐骑了，我得给它取个名字。” 陆晃说到这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丑丑：“它从马行来，本来有名字么？” 丑丑回答道：“有啊。” 陆晃连忙问：“那么它叫什么名字呢？” “它叫白花花。”丑丑认真的回答道，并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的确叫白花花，因为马行牵马来之人当初就是那么跟丑丑讲的。 陆晃听了，心想，我的个姥姥啊！ 这名字，跟当初那个“香气熏天”有得一拼啊。 这个时代的人，取名怎么那么的，嗯，怎么说呢，说得好叫粗犷，说得不好叫不讲究！ 但是，陆晃并没有立即指出名字的不妥，他还是想着要先问一问丑丑的，毕竟丑丑是相马高手，对于马的一切她应该比自己熟稔得多了。 于是陆晃问丑丑：“丑丑啊，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的呢？” 丑丑没有太多的思考便回答了陆晃的这个问题，她说：“我觉得吧，这名字很正常，但也很一般。” 陆晃听了丑丑的话，他真的有点儿哭笑不得的。 这名字能叫正常？ 在丑丑所听过的过往的所有马名中，算一般？ 陆晃都觉得这马名啊烂大街上去了。 就叫像一个人，如果他姓李，一定要取名李宝气的话，陆晃真的就无话可说了！ 陆晃想了一想，然后对丑丑道：“可是这名字，白花花我觉得指银子比较合适吧？” 陆晃已经知道了丑丑对于马的大部分方面比自己强了太多，可是偏偏给马取名上，丑丑那是真不行啊！ 丑丑听陆晃这么说，她偏头想了一想才接陆晃的话道：“公子啊，你的话也有道理，但是我没有去细想过。” 说到这儿，她又笑出声来，道：“可是公子啊，马的名字重要么？” 陆晃一听丑丑这口气，他便是明白了，在丑丑的心目之中，这马的名字根本不重要，陆晃半开玩笑道：“那丑丑，如果我给它新取一个名字，比如叫汪汪，你也觉得可以？” 丑丑道：“也行啊，没什么打紧的吧！” 我的个天！ 陆晃真的要无语了。 想一想，有一匹马从你面前经过，然后马的主人告诉你，这马叫“汪汪”，你会心里那一瞬间升起怎样的一种诡异心情来。 这跟一条狗叫叫喵喵一样，太诡异了吧！ 陆晃此时又由不得要抚额叹息了。 丑丑对名字是完全的无所谓，可是陆晃对马名是完全的有所谓。 试想一下，吕布胯下的赤兔马如果改名叫作什么“红毛线马”，那吕布还威风得起来么？ 威风个毛线啊！ 第一百六十章 我要摆脱少年阴影！ 但是丑丑虽然对于马取名不甚感冒的，可是她终究还是看得出来，陆大公子对取名很讲究的。 于是丑丑对陆晃道：“公子啊，你就取一个好名呗！” 听丑丑这么说，陆晃脸上立马就流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为什么呢？ 只因为丑丑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完全是撞自己枪口上了。 这个自己可太擅长了。 当初有改名“闻香识女人”赫赫战绩，咱们陆晃公子心里是相当有底的啊！ 陆晃的确是一名才华横溢的小师爷，他一拍自己的脑门，立马有了名字，眼睛那么一亮，对丑丑道：“我得一名，你听听可好？” 丑丑点头，她心里觉得好笑，马名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意义，而且她私心里觉得吧，并不是每一匹马都需要一个名字的。 这跟人不一样，人得有名，马可以无名。 但是，既然公子感兴趣，那也就由得他去了吧！ 于是乎丑丑看着陆晃。 陆晃笑眯眯说道：“嗯，那个，名字就叫作白雪公主，你以为如何？” 丑丑听了先一怔：“公主？” 陆晃问丑丑：“你有着不一样的意见么？” 丑丑道：“白雪公主，白雪我真没有意见，可是这个公主，好像我有点儿意见。” 这当然是出乎于陆晃意料的。 本来丑丑既然都对名字那么没有主见，本陆晃本来是以为自己随便那么抛一个名字出去就会令得她耳目一新的，可没想到丑丑居然有不一样的意见！ 陆晃好奇的瞧着她，那无声之意当然是在问“为什么？” “只因为此马并非是公主啊。”丑丑极认真的说道。 陆晃看到丑丑如此认真的说这么一句话，他实在是憋不住，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丑丑还一脸不解的问：“公子，你为何要笑呢？” 陆晃道：“因为太好笑了啊。” 然后他对着丑丑解释为什么那么好笑：“马当然是马，不是公主，公主是人。但这只是一个比喻嘛，如果你这个都不能接受的话，那白雪你也不能接受了，因为所谓的白雪也不是真的白雪，而只是白色马毛而已。” 如果这么较真的话，陆晃觉得所有的艺术恐怕都得完蛋了。 但丑丑听了陆晃的话却是摇摇头道：“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了，你说只是一个比喻，这个我能理解啊。” 原来丑丑能理解啊，陆晃还以为丑丑的语文水平已经是低到了连比喻都不知道的，令人发些紫的地步呢。 ——看起来事实并非如此的不堪啊。 陆晃于是定定看着那丑丑，问道：“那么，你是因为什么不可接受？” 丑丑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因为马的年龄啊。公子你要知道马活得不如人那么长的。” 陆晃当然是知道普通动物都没有人活得那么长，但是马具体能够活多长，他也没具体概念，现在就问马知识极其丰富的丑丑咯。 陆晃当下道：“一般现在的马可以活多长的时间啊？” 丑丑道：“一般就二十年而已。” 二十年？ 不去细想没有什么，一细想，真的是“细思则恐”啊。 二十年，对于人来说还是大好年纪吧，可是马呢？ 差不多都到头了。 感觉马真不幸！ 不过，对于更长生命的东西来说，人的一生可能又显得那么的短暂了吧。 可能从这个角度而言，人生也短暂，所以没有什么永恒。 陆晃对人生无常感慨了一会儿，他还是回到了现实里面来。 陆晃道：“那么这马已经很老了么？” 丑丑点头道：“是的啊，以马的年龄来说，已经绝对不是小公主的年龄了。” 陆晃皱皱眉，觉得丑丑在此一点上未免显得太过于死板了些。 于是陆晃对丑丑解释道：“嗯，公主嘛，咱们不论年龄就单论外表吧，叫公主好听一些，咱们总不能叫婆婆吧！” 如果叫“白雪婆婆”，陆晃感觉乘马的人，也就是自己了，瞬间大概要衰老上三十年！ 取这名字，很折寿的，不是折马的寿，而是折人的寿！ 最后，陆晃还是敲定了“白雪公主”，这是陆晃对这一匹马的“马设”。 当然了，丑丑不会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的，但没关系啊，自己知道就成了。 陆晃取了名，很得意，他伸手去摸马身，口里还啧啧称赞着：“白雪公主，我的白雪公主啊，你这毛摸起来真的是像绸缎一样的光滑啊！” 丑丑在旁边笑起来：“公子，你太夸张了，哪儿有那么光滑呢！” 丑丑真心觉得没有公子所说那样的，即便是她已经将马揩抹得挺干净的。 陆晃看着白雪公主，他心里很喜欢，忽然间看到旁边有一些灯笼花，他顺手去摘了一些插在马耳朵上，好在那马没有任何的反抗。 陆晃插好了花，离稍远又观察了一会儿，很满意，他这才对丑丑说道：“嗯，接下来，我想骑骑马，溜两圈，可以不？” 丑丑笑道：“公子你太客气了，这是你自己的马，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呢？” 陆晃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也微笑起来。 但是，在上马前，陆晃有点儿犯嘀咕。 他看此马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啊。 陆晃很是随口的对丑丑说了一句：“马镫呢？没有马镫的话，我如何上马？” 丑丑没听明白：“马镫是什么东西？” 陆晃很惊讶的看丑丑：“马镫，连你也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马镫么？”丑丑脸色还是很好奇的。 陆晃终于想明白了，虽然丑丑对马知道很多很多知识，可是她不会知道还没有在这个时代所出现的知识。 比如马镫。 现在居然还没有人发明这东西。 陆晃眯起眼睛，想了一下，他觉得找人弄一副马镫是必要的，他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人。 但现在，为了骑马溜达一下，好像只能硬上了。 但是硬上如何上？ 陆晃一时有点儿发愁的，他看着丑丑：“我不太会上马，这个怎么上？” 丑丑嘻嘻一笑道：“很容易的啊。” 很容易？ 联想十分丰富的陆晃心里不由得又浮现出来了一幅画面： 丑丑施展轻功，飞身潇洒上马！ 但是，问题是丑丑会轻功么？ 一个几乎被人卖掉了的人，不会有什么轻功吧！ 陆晃正想着。 只见丑丑就在原地，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然后她加速朝马匹冲过来，然后临近时纵身一跃，同时扭身，双腿那么一分，身子极为利索的上了马。 而这一幕陆晃都看得呆住了，这是什么上法啊！ 陆晃感觉这上马的法子似曾相识的。他脑子飞快的转着，很快的他便想起来了，这不是跟跳马似的么？ 陆晃跳马是年少时的噩梦啊，他说起来体育成绩并不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跳马这一项老是会栽跟头。 记得有一次发力过猛，马没跳过去，直接骑上面了，还听得“嗤啦”一声，裤子都给绷开缝了。 惹得女同学群笑。 那时场景着实尴尬，偶尔回忆也是尴尬可以打满分的！ 陆晃看着已经骑在马背上的丑丑，他本来很想说一句：“丑丑，你既然已经上了马，那么你可以伸一把手，将我顺便给拉上去么？” 说的时候，陆晃提醒自己要显得很随意的样子，切不可露怯。 可是他这念头才转好，那边丑丑已经“嗤溜”一下自马背上滑了下来。 然后她是笑吟吟的站于陆晃的面前，对陆晃笑道：“公子，就这么上马啊，我们那儿都这么上马。” 陆晃必须给一个评价了：“还真的是简单而粗暴的法子啊” 丑丑道：“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反正能上马就成。” 陆晃点头：“对，对，无论好法子还是坏法子，只要能够上马就是好法子！” 听了陆晃的话，丑丑连连点头说：“就是嘛，就是这个道理嘛！” 于是现在丑丑就看陆晃的了。 陆晃本来心里真有点儿发怵，且他又因为错过了借丑丑一把之力上马的讨巧法子，所以觉得机会都溜远了。 但是为了男人的自尊，连一个小丫头都可以从容上马，陆晃觉得这是男人与女人的较量啊，自己可不能折了男子汉的威风，所以他得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子来。 心里这么想着，陆晃也真的那么做了——将自己的腰杆给挺得那么笔直的，跟标枪一个模样儿。 陆晃也学足了丑丑的样子，他后退了好几步，嗯，好像距离还不够，再退一点。 本来陆晃心里实在觉得还不够的，这加速度的里程好短啊，只怕到时速度没有能够加到自己理想的状态，也就是能轻易上马的状态，所以陆晃还想着后退的。 但是他没有。 因为丑丑的眼神。 因为丑丑此时的眼神看自己都有点儿感觉得奇奇怪怪的了。 所以陆晃为了绷住自己个儿的面子，他决定不再后退。 眼神十分坚定的瞄准了那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我准备要骑上你了！ 希望，你能够配合吧。 看马现在挺温顺的，之前插花也温顺，陆晃大致觉得马的方面不会有什么在大的问题，问题要出也出在自己这一方面，所以他要将自己的状态给拧到最紧最上佳的程度才成！ 陆晃默念着数字，是倒数着的：十，九，八，……三，二，一！ 出发！ 陆晃迎着风朝那一匹马直冲了过去，但是过去的阴影好像突然间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将出来，在快靠近马的时候，陆晃猝然止步。 那感觉很不好，像猝死一般。 而且，好尴尬啊！ 丑丑看着陆晃，她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因为她不知道陆晃为何要突然于上马前停步。 她自然是不知道曾经的木马带给陆晃的心理阴影面积究竟有多么的大法！ 她不是陆晃肚子里面的蛔虫，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很正常。 陆晃说：“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转筋了吧，突然脚有点儿不舒服。” 如果丑丑说：“脚不对劲公子你别骑了吧！” 那么陆晃肯定就会就坡下驴，立即连连点头附和：“好的，好的。” 可是丑丑现实里所说的话偏偏是：“没关系，稍休息一下，公子你可以继续去骑马的。” 唉，遇到一个不那么解风情的丑少女，陆晃没台阶下了。 他此时真的是十分想念着双秀，如果双秀在，以自己跟她的心灵默契度而已，双秀一定可以看出自己内心真正的走向的。 想来，自己穿越于此世界，所遇到的丫头也有数个了，从双秀开始算，有一个是一个，接下来是双梅，小凤，何府一个，梁府一个，再加上自己面前的丑丑，陆府自己府上有两个，双秀跟小凤陆晃觉得是其中最明主人心思的丫头了。 但是陆晃现在已经被人架在火上烤着了，还是那么一句话，为了男人的尊严，他必须上马成功！ 别人是项目上马，陆晃则是本尊上马！ 第一百六十一章 马狗之争 陆晃准备来第二次冲击，模仿丑丑那么上马。 陆晃他还不相信了，连丑丑这么一个被自己所救下来的小丫头都可以潇洒上马，而自己堂堂须眉，上个马还困难，那成什么体统了！ 陆晃现在又站在了距离马匹自己自以为很合适的位置之上。 他紧紧的闭了自己的双眼，深吸一口气。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这是在准备驱逐了少年时代的阴影，对于跳马的阴影。 可是好难啊，阴影如一朵乌云，始终萦绕在心间。 陆晃一咬牙，算了，就不去想它了，不想它就当它不存在了！ ——你当然可以当它是一种阿q精神，但是，阿q精神常常是挺有效的，用过的人都知道。谁用谁知道。 陆晃正准备第二次冲锋，丑丑在旁边似乎也看出些什么苗头来了，她双眼紧张盯着陆晃，因为她判断陆晃好像上马有困难啊。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跳马的阴影盘桓在公子心里，但她的确知道公子紧张！ 而那紧张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给人的，这不，现在丑丑也连带了有些个紧张。 丑丑是希望公子这一次能够完美成功的！ 陆晃也是一样的希望。 陆晃脑子里开始盘旋过去那些跳马的经验口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朝马冲了过去，他希望马儿不要动，马儿很乖，果真未动，但是陆晃只跑到一半，他忽然又止步了。 然后他开始四下踅摸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见此情景，丑丑连忙走过去问：“公子，你是掉地上什么重要东西了么？”看陆晃的举止，丑丑她很容易的便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陆晃摇头。 丑丑就很困惑了。 想问，陆晃伸指示意她别那么心急问自己，丑丑见状于是也只好揣着这闷葫芦了。 陆晃转了一个圈子，绕回来后，他拿了一块厚石头。 丑丑认得这一块石头，之前在那边自己没太注意了还差点儿被石头绊了，所以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还踢了石头一脚。 当然了，倒霉的不是石头，还是自己的脚！当时，她很是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陆晃将那一块石头搬过来，丑丑也不知道陆晃这是要干嘛呢。 陆晃也不解释，径直将那一块石头放在了马身边。 丑丑看着，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你这是在作什么呢？” 陆晃这一次总算是不玩深沉了，他回答了丑丑的疑问：“丑丑啊，这叫作上马石。” 上马石？ 丑丑这个自然是听过的，顾名思义嘛，就是帮助上马的一块石头。 可是这马不难上啊，丑丑心里觉得是多此一举的。 可是，公子大概不那么认为吧。 陆晃觉得现在更有把握击碎少年时代的阴影了！ 他再一次拉开距离，冲锋至马前，一脚踩了上马石，跟踩一个跳板一般，然后身子拔起来。 很不幸的是，拔起来的确是拔起来了，可是拔歪了。 就像是发射脱离了预定轨道的一枚火箭一般，歪了，这可咋整啊！ 那一刻陆晃他要怎么办才好？ 他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没有正正经经系统的练过武术，不可能达到青十一那种反应灵敏度，所以陆晃身子失去了重心之后，他也只能是接受了自己重重摔地的悲惨结局。 丑丑见状大惊，连忙过来问：“公子，你摔得厉害不？” 陆晃道：“岂止是厉害，是相当厉害啊！” 陆晃觉得自己的腰快要闪了。 忽然间想起了雷虎的糗事，当初雷虎是如何上墙来着，自己是历史的悲剧重演了啊！ 怪道人家常说一句话：阳光下无新鲜事。 这话在理！ 陆晃干脆就选择暂时性躺平了，丑丑问：“公子，要我做什么么？” 陆晃摇头：“你什么都不要做，也别先忙着扶我起来，我自己先匀匀气。” 丑丑听陆晃这么说，她本心是想去扶陆晃起来的现在就作罢了。 陆晃躺地上半天，都觉得有股子冷气从地面朝身体直冲了，他这才试着站起身来。 丑丑道：“公子，你，你还上马的么？” 陆晃瞪了丑丑一眼：“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丑丑连连摆了手：“公子，我绝对未没有笑话你的啊，你看我现在脸上有笑么？” 陆晃听丑丑如此说，他去盯了丑丑脸上一眼，的确没有笑，但是这对于陆晃来说却是并不太保险的。 于是他又问了一句：“你心里呢？” 丑丑摇头：“心也不笑话公子。” “嗯”，虽然看到不到丑丑的心，但是陆晃看得见丑丑的眼睛，经过微表情观察，觉得对方所说的是真心话，陆晃点点头。 但是，这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这马，这白雪公主的马，我上定了！ 陆晃这一次重新将上马石摆正，并且确定了它的牢固性，再试上两脚。 陆晃冲刺，踩石，按马背，终于成功了！ 现在陆晃骑于马上，他心里那个感慨啊！ 这上个马，我容易么！ 丑丑在一旁鼓掌：“公子，好！” 虽然有点儿作弊上马——用了上马石，但是陆晃心里还是十分的得意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溜马的时候了！ 拍拍马头，那马听话，陆晃在近里溜达开了。 陆晃感觉有几分骑士的意思了。 丑丑道：“公子，你可要抓紧了马缰啊。” 陆晃看了丑丑一眼，意示自己已经接受到了她的好意。 可是陆晃觉得也实在没必要那么的小心了，只因为这马挺温顺的，脾气不暴躁，如果这都摔得下来，那自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陆晃已经转了好几圈，他忽然很想骑马去更大的广阔空间转转，心里正自琢磨着此事时，那边忽然间窜出来一只狗。 那狗好像冲马来了。 什么意思？ 狗的哪一根神经没有搭好？ 狗来到了马近前，一阵吠叫，那马先不理狗，后来似乎烦了朝狗喷了一下鼻。 陆晃感觉马匹如此的喷了一下狗，自己的身体也随之而摇晃了一下下。 他于是赶紧的抓紧了马缰。 但是现在，陆晃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看着那一条狗，心里只一个念头，希望它不要无事找事！ 自己去找骨头吧，别跟马这儿斗气了！ 可是那一条狗虽然身量不如马，可是它挺有战斗精神的，朝马吠了两声，然后这两声很挑衅的狂叫后，跳在不远处，对着马儿直吐舌头。 马跟狗这是在干什么啊？ 它们这是准备要干架的节奏了么！ 如果放在平时，陆晃应该是比较感兴趣的。 因为他看过狗咬狗，或者狗跟猫起纠纷，甚至狗与鸟，但是狗与马斗，从来没有见过。 对，人就是这样的，对于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就会感觉到非常的感兴趣，但是，现在情形不同，陆晃只希望狗与马能够很好的和平相处。 世界和平，世界大同，最为完美了！ 但是，事情总是不完全如人们所美好期望的那样，马儿显然被狗儿给激怒了。 陆晃感觉马毛似乎都根根要竖起来了，要扎自己的屁股了。 马儿愤怒的一声长嘶，然后它向狗儿冲刺了过去。 狗儿虽然之前是率先启衅的那一方，可是挑事的人未必是胆儿肥的那一方，现在见体格更加大的马儿发怒，它不是不怕的，心里怕得要命。 ——狗就是这样，喜欢仗势，没有势了，狗也就原形毕露了。 陆晃见那一条狗它虚张声势的又叫了两嗓子，然后扭头就跑了。 白雪公主现在怒毛冲冠，朝狗儿直冲。 陆晃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了预警，而且双手也紧紧的抓住了马缰，可是那马儿冲得太快了，陆晃有一种刹车失灵的感觉。 一种绝望感油然而升。 旁边丑丑也懵了，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她目瞪口呆的，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处理之。 陆晃眼见那狗朝马厩门外去，那马也要跟着冲进去。 此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人。 陆晃于慌乱中看到是雷虎，陆晃连忙大声叫：“雷虎，帮我制止马！” 话才完，那马已经笔直朝着雷虎的方向冲了过去。 之前陆晃喊了那么一嗓子，意思是让雷虎能够想法子让马停下来， 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好。 可是很显然雷虎也懵了，跟丑丑一样懵，雷虎眼见得马急冲而来，他不敢迎其锋芒，居然极其灵敏的跳避开了！ 陆晃心里轰的一下，这雷虎靠不住啊，这一下可完了，冲出马厩门去，一旦撞上个什么东又大又硬之东西，那可是马毁人亡的节奏啊！ 当然了，这个马完蛋了也就完蛋了。虽然自己跟白雪公主感觉挺有缘的，自己也挺喜欢这白雪公主的，可是人更加的重要嘛！ 如果自己亡了，哦，就算是不亡，自己伤了腿还有胳膊什么的，在床上躺那么好几个月的。 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的小师爷，可一点儿也不潇洒不逍遥了！ 可是现实是很残酷的，那白雪公主已经冲出了马厩，现在它已然来到外面更加广阔的地方了。 其实此时那一条狗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了，可是白雪公主已经很是暴躁了，现在它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陆晃忽然看见它快跑的前面有一物，一颗大树，陆晃心理防线顿时崩溃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看出什么来了么？ 现在他其实是有着另外的一个选择的，那就是弃马滚身下来。 只是这风险也颇高，弄不好会骨折的。 就那么一个小小犹豫间，连人带马开始向大树直撞了过去！ 陆晃心里电光石火间掠过一个念头：这白雪公主被狗完全激怒了，而且看起来已经到了失去了理智的程度，它是要撞树自杀了啊！ 可是它在做这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垂询一下自己的意见呢？ 陆晃心里自正万分的绝望时，斜刺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许盛！ 许丁长！ 陆晃正要大叫什么，许盛已经出手了！ 只见许盛右手突然间探出，一下按住了马的辔头，那马狂怒之下当然要发威，可是许盛凛然不动，单右手已经将那白雪公主给牢牢的控制住了。 那马于骤然间停止，陆晃身体一晃，差点儿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于是于这关键时刻，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扶住了陆晃的腰。 当然，这伸出如及时雨一般的手的人还是许盛。 许盛这么一帮扶，陆晃终于坐稳了，只是他还有点儿心里惊魂未定。 在马背上呆呆坐着，还的确很有些个心有余悸的感觉。 许盛在马下看他，问：“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陆晃又缓了几口气，他这才能够回答了许盛的话：“许丁长啊，我要了一匹马，初次试马，没想到一条狗来惹马，这马怒了，受了惊，也就这样儿了！” 许盛听了“哦”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陆晃这才从马背上下来。 那边雷虎与丑丑都先后过来了。 陆晃没有去看丑丑，他先去看了一眼雷虎，雷丁长。更准确的说是雷副丁长。 再看一眼救命恩人许盛。 这两人之前如此鲜明的对比，不得不让陆晃心生一番感慨出来的。 陆晃就想啊，这人与人的差距就出来了。 面对惊马，雷虎跟许盛的表现完全不是在一个档次上面的。 雷虎见势不妙，也自觉搞不定这惊马，所以他选择了躲避一旁。 但是呢，许盛可就不一样啊。 许盛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结果证明了，许盛是有的，而雷虎是没有的。 雷虎好像从陆晃这分别看自己与许盛的比较性眼光里读出点儿什么东西来了，他有点儿尴尬的脸红了，小声嘀咕道：“公子，我一时被吓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起来雷虎对于自己没有能够帮得上忙有点儿感觉到惭愧。 但是陆晃倒没有这太责怪雷虎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的对雷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嗯，这就是丁长与副丁长的差别。 雷虎能力不够，他处理危机的能力也不够。 ——事实，这两者是相互关联的。 丑丑那边过来，关心的问了一句：“公子，你没事儿吧？” 陆晃笑笑道：“没什么事儿，虚惊一场而已。” 陆晃随即又笑笑道：“我这个骑马不成的！” 陆晃终于认清了事实，他在这方面完全不如丑丑，而且他也不装了，之前很叫劲，要为男人争脸面，现在陆晃索性承认自己的不济，反而觉得是一身的轻松。 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因为面子而让自己活受罪，放下面子，放下身段，才能轻松。 只是这道理虽然简单，可是做起来总是有很大的心理门槛的啊。 陆晃这时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雷虎与道：“你怎么来马厩这边了？” 雷虎看了许盛一眼，然后回答说：“我是跟许丁长说好一块儿来马厩这边巡视一下的，只是我先到而已。” 听雷虎这么说，陆晃很自然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许盛，许盛点点头，表示恰如雷虎所说的那般。 陆晃很欣慰的点点头。连马厩这种很不起眼的地方许盛都想着要来巡视一番，这个，真的做得不错。 许盛这个正丁长很合格 而能够将他招入陆府的人也很有识人之眼，而很幸运的是，那人正是本公子了。 一想到这儿，陆晃挺得意的。 因为白雪公主而受到的打击的心灵，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儿滋润。 陆晃这边让丑丑将白雪公主牵进去，然后他单独将许盛给拉到了一边。 陆晃现在有很紧要的正事儿要问许盛。 许盛不知道陆晃要干什么，脸上写着好奇的表情。 只见陆晃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东西，很小，一个拇指头那么大点儿。 陆晃小心翼翼的将它拿给许盛看。 “许丁长，你觉得这个是什么东西？” 许盛先没接，就着陆晃手在看。 他迟疑了一会儿道：“骨头吧。” 陆晃点头：“是骨头。” 这个他之前在归途中看过的，许盛的这个结论没错。 而这东西正是从何府，在那二女婿高乐的眼皮子底下弄来的。 陆晃对许盛道：“这是什么骨头？” 许盛见陆晃这举动挺是奇特的，他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又看了看，似乎一时许盛也得不出任何的新的结论来。 陆晃将那小根骨头朝前一送，并对许盛道：“许丁长，你不妨拿着好生看看。” 许盛虽然觉得陆晃拿这小骨头给自己看显得很奇怪，但既然看陆晃公子那么的郑重，许盛的脸色也困惑中多少掺杂了严肃，他便一伸手接了过来。 感觉了一会儿，许盛说：“就是普通的骨头。” 对于许盛的回答，也在陆晃的意料之内，只是他内心不安，总觉得这骨头有什么古怪。 他将入何府去见高乐的情形对许盛讲了。 陆晃说：“总觉得高乐最初是一种很怔忡不安的状态，而且，我觉得屋子有点儿凌乱的，好像我去之前，才很匆匆忙忙的收拾过似的。” 这是陆晃一路上认真思考所想出来的一幕。 许盛看着陆晃，然后目光又投注到了那一根骨头之上， 他非常之认真的再细看。 许盛看了那么的久，还是没有得出新的结论出来。 陆晃说：“嗯，这是一根什么骨头呢？” 许盛道：“或者就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吧，嗯，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仵作 陆晃听了许盛的话，他一时默然并没有再说一个字。 许盛眼神里流露出困惑的表情来：“公子，你觉得这骨头很有问题么？” 陆晃听许盛如此问，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老实说，我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许盛被陆晃的回答之语一时给弄懵了。 他还以为陆晃看出什么骨头的问题了，才让自己也看，以证实一些什么他现在未知的一些东西。 可是陆晃却直接说他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扯了啊？ 但许盛去看陆晃的表情时，他发现公子的表情是十分的严肃的，所以许盛将已经来到了嘴边的那一句话给缩了回去。 陆晃表情严肃的道：“我去人家府上，如果只是脚下踩到这么个东西，顶多瞄上一眼而已，我不会觉得它会怎么重要的。可是许丁长啊，我觉得就是之前何府厅上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然后我的突然到来打乱了那儿的秩序，然后他们匆匆忙忙的收拾，没收拾得干净，就留下了这么一个东西。” 陆晃现在自然手里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是第六感觉太强烈了。 而且，回想之前在何府门房处等了异乎寻常的久，连自己这个一向挺有耐心的人都没有耐心了，那说来应该是挺长的时间，时间如果足够长的话，应该可以做许多善后的事儿吧！ 许盛听陆晃这么一席话，他觉得公子的话有道理。 许盛看着陆晃：“那么，公子你觉得这骨头可能是什么骨头？” 陆晃表情忽然变得严峻了，他一字一顿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人的骨头？” 许盛听了陆晃的话，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许盛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可是忽然之间陆晃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而且又是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形之下。 许盛他感觉到冷！ 许盛直感觉有一股阴风从地面上旋刮了起来。 从他的两个脚板心直朝身体内奔窜。 许盛他甚至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许盛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胆小的人当初也不会做出拦截青十一陆晃他们去路的事儿。 作为一个曾经行走于江湖的人，不杀几个人来摆起也是不现实的。 许盛杀过人放过火，也自然没少见死人，死人骨头也包括在内。 但是，如此近距离的反复端详一块可能的属于人的骨头，这种事还是让许盛那么的瘆得慌。 而且，因为许盛不知道里面的前因后果，所以他觉得陆晃的想法很奇怪。 去别人家里拜访一下，很随便的踩到了一小块骨头，然后陆晃就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一般的将那一小块骨头给偷偷拿回来，而且高度怀疑是人的骨头，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于想破什么案了啊？ 许盛当然要问了：“公子，你去那何府见那高乐却是为了什么？”不问个前因，许盛无法理解后面的事儿。 陆晃显然也意识到这一个问题了，他对许盛道：“许丁长，我是去查一件囤粮的事。” 虽然这是公务上面的事，但考虑到也没有那么机密，跟许盛说了也无什么打紧的，于是陆晃大致将陈大人如何让自己去查囤粮以及后面的事儿给讲了一遍。 陆晃最后道：“嗯，去何府见高乐，也算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吧。” 经过陆晃这么一补充了背景资料，许盛就了解更多就理解更深一些。 但是，囤粮，如果按照许盛或者就是一般人的理解，只是一个投机商所干的事，跟人骨有关系么？ 许盛向陆晃说出了自己的心中疑惑。 陆晃眯着眼睛思考着。 的确只是囤个粮而已，如果自己直觉正确，这可能是人的骨头，那岂不是有可能是一桩命案了。 囤粮跟命案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 如果真的是死人骨头，何府厅上当时在处理死人，那么说明真有命案，此命案跟囤粮事件无关，只是偶尔被正查囤粮的自己遇到而已。 或许是一种巧合吧。 真的是一种巧合么？ 陆晃双眼很迷茫，他喃喃问：“那么，死的人究竟是谁呢？” 许盛比陆晃更清醒，因为他没有陆晃那么一种先入为主的执念。 只听得许盛对陆晃道：“公子，首先，这究竟是不是人骨，得先确定一下啊。” 还真的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陆晃被许盛这么一句话给点醒了。 陆晃一拍自己的脑门，现在手里拿那一块小骨掂一掂，又问许盛一句：“你分不出这是不是人骨，对不对？” 许盛很干脆的回答道：“是的，我实在是分不出来的。” 陆晃立即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来：“那么，你知道什么人可以分析出这是不是一块小小的人骨呢？” 许盛挠挠头道：“这应该是专门的人来看才成吧。” “什么专门的人？”陆晃脑子不开窍。 许盛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倒是利索的给了答案：“仵作。” 这对于陆晃来说是一个相当生僻的词儿，最初他还没有听明白，只是下意识的那么重复了一句：“五座？” 许盛道：“是的，仵作。” 许盛还以为陆晃是知道的。 但陆晃其实先怔了一下，后来才恍然明白了。 陆晃说道：“仵作，这种人在哪儿找呢？” 陆晃嘴里所说着的是仵作，其实他的脑海里所想的是“法医”这样的词，嗯，都是同样的职业，不过时代不一样而已，相应的名字也不一样。 许盛很奇怪的看着陆晃：“公子，你问我这个问题？” 陆晃一怔，听许盛这言下之意，似乎自己是不应该问他的。 陆晃想了一下，终于是智商在线了，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对，对的，这个问题我不应该问你的，我是衙门中人，衙门里当然是有仵作的！” 所以，陆晃接下来当然是决定是去找仵作。不是今日，而是翌日。 陆晃脑子里没有关于衙门仵作的任何线索，原身那边似乎对于死人这种事很忌讳的，而之前作为一名小师爷也与那仵作无任何的将交集的，所以导致现在记忆里无仵作相关任何信息。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仵作楼 陆晃决定要追索这么一根线索，可能此事与囤粮无关，但既然那么十分“偶然”的撞于自己的枪口上了，那么自己也应该有这个责任一查到底！ 许多案件的破获，不正是从“偶然”开始的么？ 偶然下面会引出必然的！ …… 翌日，衙门里。 上午陆晃先并没有直接去找什么仵作，而是找到了尚明，有一些事他想向尚明探听一下，所以陆晃去的目的是请尚明下班后到自己的六六酒楼去聚聚。 尚明当然是眉开眼笑的答应了。 被人请吃饭，一定是很愉悦身心的一件事。 ——陆晃从尚明那儿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如此想着。 离最近请客也没多久，上一回借着吴英过生日请过人，那时吴张英张江还有青十一他们也都是处于一种那么很愉悦的状态。 嗯，这话也不完全的准确，因为青十一似乎并没有那么愉悦，或者她内心是愉悦的，就跟她手下的吴英张江两名捕快一样，但是她至少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内秀，内秀。 陆晃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词，他不由得那么莞尔一乐了。 陆晃现在到了去找仵作的时候了。 仵作，陆晃感觉有点儿神秘。 现在他来到了仵作房之外。 这是县衙里最西边的一栋独栋的小楼。 很不起眼的样子。 整个屋子是漆黑的，陆晃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 陆晃单单凭此无法得出更多的结论，但是他至少是明白一点儿的，那便是，原身的确不喜欢到这种看着就是比较阴森的地方来。 陆晃摸了摸那一块可疑骨头所在的地方，它所在的地方也是自己心脏的边缘位置，所以摸到了那一小块骨头，也就等同于摸到了自己的部分边缘的心脏。 心居然有点儿跳，陆晃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朝仵作楼行了过去。 而这的确是一种不太好的体验啊！ 陆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理作祟之故，他走得一路阴风，感觉好像去太平间。 这面前小小的仵作楼竟然带给他一种很神秘也很是压抑的感觉。 陆晃甚至那一瞬间有一种想要放弃的想法了。 不去仵作楼！ 但是那一种念头也只是在他的脑海里那么一掠而过罢了。 陆晃心里那个一直的信念在支撑着自己，那便是，人之为人，应该去做的事儿，无论多么的困难都要去做！ 这是他一向的可贵品质。 陆晃来到了仵作楼大门处，看大门的人自然叫住了他。 陆晃看那人，脸阴阴的，这人与仵作楼格调十分的相吻。 陆晃心里暗暗嘀咕着，不知道这人本来就那么阴沉，还是本来并不阴沉，但因为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所以他变得阴沉起来的。 陆晃觉得前者可能性较低，而后者可能性更加的高，毕竟，环境是可以严重影响到人的。 能够出污泥而不染的人不是没有，那个个都是稀有品种啊！ 那人问陆晃：“你来作什么？” 陆晃亮出了自己过所，那人点头，还是问：“你来找哪一个？” 陆晃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找这楼里的哪一位，因为他一个也不认识，很快他决定就直话直说，讲此来目的，是最简捷而易被对方所听懂的。 于是陆晃径直的说道：“嗯，我这里有一块小骨头，想请哪一位仵作鉴定一下，究竟是什么骨头。” 陆晃说了这一番话，那人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陆晃，这一点跟许盛是完全的不一样的。 看起来，这人见有人来鉴定骨头这种事并不稀罕，或者他还见过更加稀奇古怪的事儿吧。 那人听了点头，没说话。 陆晃觉得他很深沉。 ——自己已经说明了来意，对方只点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两人沉默，作为来访者的陆晃他觉得还是应该再先开口的，他正准备说话时，那人却又开口了，他说：“嗯，上第二楼，去找那一位仵作吧。” 说完，他点点头，伸手作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让陆晃进。 陆晃松了一口气，他抬步朝里进时，后面那人又飘过来一句：“二楼上去，最里那一间。” 陆晃“哦”了一声。 然后朝楼梯那边走去。 陆晃感觉这儿跟捕快房迥乎不同。 如果要用一个词儿来形容此间的情形的话，那么最合适的词儿无疑是“阴暗”了。 这儿阳光无论从什么地方都透不进来，虽然看着不是密封的一个空间，可是给陆晃的感觉，这跟密封的空间也没有什么两样。 而捕快房是不一样的。 那说起来也是使用暴力的地方吧，算是一个小小的暴力机构，可是并没有给陆晃那种如现在般压抑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那儿的人吧。 青十一，她很冷，像一个冷笑话一般的冷，但是，有一句说一句，她绝对不阴沉的。 还有两位哼哈二将张江与吴英，他们两个有些意思。 所以，可能一般的捕快房还是很给人压抑的吧，但南安县衙里的捕快房很独特。 独特到陆晃觉得如果可以加入他们也是不错的。 但是这念头也不过是在陆晃的脑子里一掠而过罢了。 他不存得奢想的。 只为一点，他觉得自己武力值实在是不太配的。 所以环境的阴沉跟人也有关系吧。 如果这仵作楼里面的人换了青十一吴英张江他们几个，会不会没有那么阴暗了呢？ 陆晃想到那个守此楼的人，他一直那么阴沉的坐着，这人实在是非常的无趣啊！ 脑子里转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陆晃脚步本能的放得很慢，不但慢，而且他还落脚很轻很轻的，因为这儿不但是阴沉的，而且还是很安静的。 静静悄悄，悄悄静静。 别说是一根针掉地上真的能够被听见，就是一根线掉地上也能被听见的。 陆晃觉得这实在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感觉走进了某一个巨大的墓穴中一般。 陆晃甚至于那一瞬间，有一种只有一个人在巨大墓穴行走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扫帚老婆子 当然了，陆晃这感觉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很快他的这错觉被证明与实锤了。 而且是以一种挺惊悚的方式来进行的。 陆晃刚上第二楼，他站在那儿，正在黑暗里辩明方向时，忽然有一个人的手轻轻拍他的肩膀！ 这轻轻一拍，陆晃本来一颗心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就很不安的，好家伙，这一拍，虽然轻轻，但那么那么猝不及防之下，陆晃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如果真有七魂的话，只怕是六魂都不见了吧！ 陆晃已经有了一些应付的法子（当然是他自以为的），陆晃没有立即回头，身子前窜，然后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猛然间回首。 当然，双手已经护住了门户，作了一个跆拳道的守势动作。 现在他看清了，前面是一个人，一个老妪，呆呆滞滞一张脸。 手里拿着一样武器。 这武器很特别。 一把扫帚。 陆晃见了是大惊失色，他不由得又那么朝后“跳蹬蹬蹬”的连退了数步。 陆晃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对方瞧。 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啊？ 看不清对方的脸，哦，这话不确实，完全就不可能看到的，因为那老妪是低垂着自家的头的。 头发很黑也很乱，凌乱的那种。 陆晃觉得对方是一个高手，这么悄无声息的欺近了自己的身后，拍自己的肩膀才能够知道对方已然来到了身后，如果这都自己不叫高手的话，那么陆晃也不知道什么才可以被称作高手的了！ 那老妪低头立着自己的头，手里的扫帚忽然动了起来。 陆晃脑子里面的警铃大作！ 这是什么古怪招术要向自己发动了攻击呢！ 陆晃再后退两步。 忽然间脑子里掠过过去武侠小说的积累，他几乎是那么脱大口而出了：“你可是扫地僧么？” 对的，扫地僧的存在，几乎在金氏江湖里是最厉害的存在了，现在陆晃他不得不有这么一种联想。 也是一个神秘的老人，同样手里有扫帚，不同的只是性别而已。 不过已经来到了那么之高的层级，好像性别也没有那么重要的吧！ 那老妪听陆晃问自己，她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她一对眼睛很无神，然后看着陆晃，那么稍稍偏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这位大人你说什么？” 陆晃此时感觉自己可能联想太过于丰富了，他努力平静自己道：“我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拍我？” 那老妪听陆晃这么问自己，好像觉得挺奇怪，她稍稍思索一下才回答道：“我拍你，因为你站在这儿，很妨碍我扫地啊。” 陆晃斜了眼睛看她：“你是这仵作楼里负责扫地的人么？” 那老妪笑笑道：“当然。” 哦，原来如此，看起来是自己来了一场虚惊。 陆晃点点头：“哦，我还以为你有另外的事呢！” 那老妪摇头，表示当然没有，然后她继续自己的工作。 陆晃又看了那老妪一眼，这才转身朝最里边的屋子去。 他一直不曾再转身，但总觉得身后都冷飕飕的，而且，他觉得，这老妪跟外面看门的气质很像，而他们又跟整个仵作楼的风格完美匹配啊！想到这儿，陆晃他不禁摇头叹息着。 已经来到了走廊最尽头的屋子，陆晃眼见那门是关着的。 但这应该对于他来说并不稀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以他之前敏锐的观察力来说，这二楼就没有一间房间是开着门的。 陆晃想伸手，居然手只伸在半空里便停了下来。 他觉得很诡异。 陆晃那一瞬间有一种错觉。 他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幽谷一类的地方才对，真的是很难相信啊，同在一个衙门里，居然有这么一个阴气森森的地方。 这真的是令人一言难尽的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烟，如果有烟的话自己可以抽一根的。 香烟当然对人的身体有害，可是有的时候，对人的脑子可真的是大有用处的啊！ 陆晃心里如此感慨着。 如果没有烟的话，有其他的什么食物也是好的啊，比如口香糖什么的，咀嚼咀嚼也可以舒缓一下神经的。 可惜的是，那个也没有。 嗯，没有食物来助力平静，换人也可以啊。 陆晃忽然眼睛里那么亮了一下，因为他于那一瞬间脑子里便想起了一个人来。 不是别人，正是青十一！ 青十一如果在这儿的话，陆晃觉得安全感就会急速提升的。 毕竟青十一是自己心目之中的第一高手了。 嗯，但是这么一个念头只是在陆晃脑海里一掠而过，他立即努力去消除了自己脑子里突兀冒出来的这个想法。 嗯，自己好歹是一个须眉啊，堂堂须眉，要去仰仗于女子，是不是有点儿惭愧呢？ 陆晃现在要给自己打打鸡血了： 你叫陆晃，你是一个师爷，虽然师爷通常不会武，但你好歹跟其他的普通师爷不太一样，你好歹也练习过两套拳法的。 一为太极拳一为跆拳道。 虽然其中之一为函授的，但是练习过是事实啊。 而且还有青十一所授实战太极拳一招，所以你得对自己有信心的啊！ 陆晃手里又比划了一下那一招所谓实战太极拳，他这才觉得自己有了一些似乎久违的信心。 然后，现在应该是要面对这一扇门的时候了。这一扇门当然是黑漆的。 陆晃并没有直接用手去试了推。 那是不文明的人才会去做的事儿吧，陆晃自以为是一个文明人，而且是一个文明而逍遥的小师爷，所以他先当然会选择去敲门的。 他的手才抬起来，都还没有落下，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敲门？” 陆晃吓得一个激灵。 虽然才不久已经似乎恢复了自己的信心，而且还经过了扫地老妪的那一惊吓，心灵照理来说应该更坚强了一些，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还是令得陆晃脸色都煞白了。 脑子里面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谁在说话！” 第二个念头是：“这是人还是鬼？” 但经过系统唯物主义教育的陆晃很快就给出是“人”的答案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得守规矩 那么紧接下来的一个问题便是，是男人还是女人？ 陆晃快速细细回想，觉得那个声音挺中性的，一时竟无法确定是男还是女。 陆晃深深吸了再吐出了那么一口浊气。 然后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道：“你是，嗯，仵作么？” 那个声音稍稍沉默之后才再度响起来：“我在问你话呢！” 陆晃又去很认真的辩认了一下，他确定了那声音无法区分是男的还是女的。 于是他也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陆晃也下意识的那么说了一句：“我也是在问你的话啊。” 是的，自己也是在问对方是不是仵作一枚。 那声音冰冰冷冷：“你守不守规矩！” 陆晃一怔，守不守规矩？ 这种话好像从来都没有安在自己头上的可能性吧，因为陆晃他一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很循规蹈矩的人啊。 陆晃一怔之后答道：“我很守规矩，我是一个非常讲规矩的人啊。” 陆晃觉得很奇怪，稍一沉思就明白奇怪的点在哪儿了：对方根本在屋里如何知道自己迟迟不敲门的呢？ 莫非对方是武功高手，而且是很绝顶的那种，所以他才能够听细声而知道来人的动作。 想想，这一份内功真的是太过于深不可测的了吧！ 正自喟叹了，那声音又响起来：“可是我问你在先，你问我在后，总有个先来后到的，你难道说连这么一个三岁稚童都知道的道理，你一个大人反而会不知道的么？” 口气挺严峻的啊。 陆晃觉得对方真的是“太守规矩”了，都到了机械的程度吧，可是转念他又那么一想，虽然稍显机械，但是对方的话说得也在情在理，于是陆晃决定自己不与他计较了。 陆晃又沉吟了一下，他方才说道：“嗯，我是没有立即敲门，因为这儿太黑了，我看不太清门在哪儿啊。” 不知道对方如何“看见”自己的犹豫的，但陆晃先按下那个不表，他先是要表达了自己一点轻松的努力——所以他才稍带点儿幽默。 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感觉得到。 那中性声音又庚即的响了起来：“哼，你眼睛还不好使么？” 陆晃觉得这人说话挺无礼，他心里也不是没有火气，一个逍遥小师爷不等同于一个没有火气的小师爷啊。 但一想到自己来此间是有求于对方的，陆晃也就压下了自己的火气。 基本熄火后，陆晃又开口说道：“我眼睛是正常的，但我有些东西眼睛再正常也看不透，所以来找仵作你。” 那声音道：“那你推门进来吧！” 陆晃听对方这么说，他就不必再敲门了，伸手推门。 他几乎同时就抬起自己的脚来准备朝里进了。 可是门没动，脚也根本不可能迈进去的啊。 陆晃一怔：“你门推不开啊。” 那人道：“你现在动作太快了，我还没有将门闩给打开呢。” 总有你话说，陆晃心里那么一动，若有所思，但没有去细想那一个点，就此放过。 陆晃再伸手去推门，这一次开了。 那门发出喑哑难听的声音。 陆晃觉得真是不堪那么入耳的，跟一个垂死之人死前的嚎叫声也没有什么两样吧！ 最为麻烦的是，细听那声音，真的好像在唱“我死，我死，我要死！” 陆晃从来推门没有这么心情沉重过，如果换了双秀，只怕她会吓得双足都软的。 但自己好歹是要比双秀丫头强上许多的，自己绝对不可能脚软软的。 ——不过，老实说，手有点儿软。 进了门。 眼前是黑一片。然后身后的门“砰”一声关合上了。 陆晃真的是全身都不好了。 现在的黑暗，有一个词来形容最为合适的，那便是“完美”。 完美的黑暗啊！ 因为你找不到任何的光亮。 没有光亮，陆晃只苦笑。 他本来很想摆一个守势守住了自己的门户，但人都看不见，摆有个屁用。 唉，黑暗给我了一对黑色的眼睛，可是我却是啥也看不见的啊！ 陆晃只好站在门口，因为门在身后显然关上了，他有一种很无助的感觉。 黑暗里那一个仵作沉默，陆晃细听，有着轻浅的呼吸声响起。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儿如此的黑。 那人却又不肯说什么话。 陆晃的心里暗自嘀咕着，对方这可是要干嘛呢？ 对方这可是要跟自己玩“比深沉”的游戏么？ 或者有点儿像儿时的那种游戏，很小的游戏——我们都是木偶人，不能说话不能动。 陆晃自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深沉的人。 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城府。 一个人太深沉了或者太有城府了，那不也就跟“逍遥”两个字绝缘了吧！ 但是，陆晃自觉还是有耐心的，在这方面他觉得自己也很是有基础的。 毕竟他是打小打太极拳的人啊！ 太极拳是什么拳法啊，是慢的拳法啊，而慢当然要有耐心，如果没有耐心也得培养耐心啊。 君不见公园里打此拳多半是老年人么，像陆晃这种很小就打的，还打得了亚军的人，稀罕啊。 所以陆晃自认有着老年人一般的耐心。 陆晃现在心里想着：你要比耐心，咱们也就来比一比好了！ 陆晃心里这么想着，他也一动不动的立于那黑暗之中。 他甚至也学着那黑暗之中的人一般，将自己的呼吸轻轻的调得更加的低了。 几不可闻的地步。 ——陆晃也不可能再低了，再低自己就自杀了！ 只是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蛮有难度的。 这种黑暗里，对于自己而言是身处于陌生环境，而对方那一位仵作，是熟人熟地啊。 陌生的黑暗环境给对方与给自己，分别所带来的压力大不相同。 陆晃这么看着黑暗，觉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去看哪儿的，他身子不动，久了也难受。 但忽然之间，福至心灵，灵机一动，他心想：自己身体不能动，可是自己的眼睛可以动，也就是眨一眨啊！ 于是陆晃开始玩眨眼睛的游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眨眼睛游戏 他先是双眼尽力的瞪大，瞪得越长越好，后来他是双眼全闭，但不能闭久了，不是无能力做到那一点，而是他觉得在如此诡秘的环境里，自己双眼全闭的话，那太过于危险的了。 他可不想沾这样的一个危险。 陆晃全开全闭后，他所玩的是半睁半闭，一会儿左眼张右眼闭，一会儿他右眼张左眼闭。 这样他玩得很是尽性。 陆晃忽然间体会到一个道理。 一个人，在黑暗里，做点儿事，这时间就好打发了。 其实这道理，那些个坐长牢的人最为体会深沉的。他们明白，漫长的牢狱生活，如果不找事做，那么等待他们的最后只有一个结局——发疯！ 忽然之间那人说话了，声音响在陆晃的耳边：“你是很无聊么？” 陆晃一怔。 对方这可是什么意思啊，他可完全不清楚的。 对方又在说话了：“你玩得很开心么？” 陆晃立即明白了，这两句话了一联系起来，那意思就非常明白了。 对方是在说他这么一会儿眨眼睛一会儿不眨的，很无聊，所以开始玩眼睛，而且好像还乐此不疲的样子。 其实这不好玩儿的，根本不好玩，可是陆晃为了故意去气气对方，他说：“很好玩的，不信你可以玩一玩试一式。” 对方没回应了。 陆晃心里掠过一丝怪怪的感觉，很快的他便想明白了为何自己觉得怪，因为他不知道对方这么黑如何看得见自己的！ 很快，陆晃想明白了，哦，眼睛的光亮吧，一个人眼睛发了光，就被对方所看见了。 但是陆晃觉得这好像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啊，如果说对方真的是根据了这个看到自己的，那么为何自己无法看到对方的眼睛，从而判定了对方的位置呢？ 陆晃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他很快的就想明白了是什么道理。 那其实一旦他想明白了，事实是很简单的，那人不过是闭着眼睛的而已！ 一定是那样的。 自打自己进屋后，对方一直闭眼。 但一个问题解决了，另外的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如果对方一直都不睁眼而是闭眼的话，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看见自己玩睁闭眼睛的游戏的呢？！ 陆晃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一点的。 很可能对方眨眼的速度很快，又或者因为是只眯成一条缝吧。 陆晃没看到对方的光亮，但因为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大致位置也是知道的，如果耳朵没问题的话，对方应该就在自己右首吧。 但是站是坐就不得而知了。 陆晃又开始玩一个人的睁闭眼游戏了。 又过了数息时间，那人忽然又问：“你还是玩得挺开心的么？” 陆晃想都没有多想，他随口的就答应了一句：“是的，我玩得开心，不是一般的开心，而是十分的开心。” 陆晃之所以要这么说，他是想好好气气对方的。 可是忽然之间他心里那么一跳，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了。 他很快想明白了，自己回答有错。 自己这么一回答好玩，对方就不理睬自己了。 看那架式，如果自己一直好玩下去，那么对方就完全可能一直不理睬自己的了。 那可不成。 陆晃立即改了：“嗯，其实不好玩的，真的。” 陆晃服一个软，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要来干正事儿的，这么很没来由的无厘头的跟对方耗着，想起来太幼稚了些没意思。 逍遥小师爷都快要变作无聊小师爷了！ 陆晃心里暗暗的苦笑着。 那个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那么淡淡的道：“你真的又不觉得好玩儿了么？” 陆晃点头：“不好玩啊。” 有什么好玩儿呢？ 在这么一个黑暗的地方，干什么也不会觉得好玩的啊。 声音感觉还是淡淡的：“可是你之前为什么要说好玩儿的呢？” 陆晃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觉得很无无聊啊。” 陆晃被对方逼得退无可退了，他只好这么说。 陆晃本以为自己都如此的服软了，对方应该就放过了自己吧，对方应该就点灯了吧。 ——毕竟自己来拜访他，主人不应该以这种古怪，嗯，甚至诡异的方式黑灯瞎火的来招待了自己吧。 可是出乎于陆晃意料的是，那人却还是以那么一种十分淡淡的口气说道：“嗯，你稍等一下吧。” 陆晃心里不是没气的。 自己已经很软了，好不好！ 你一个仵作，为什么那么大势啊。 我又不是什么犯人，你可以随便摆布的，而且，按照陆晃的理解来说，作为一个仵作连活人也没有资格摆布的吧。 仵作不是只应该摆布人类最特殊也最可怕的那种存在方式——也就是死人的尸体的么？ 陆晃很想说一些什么争取的话，但是他终究是选择了闭上自己的嘴巴，因为陆晃一向的习惯便是，如果说话没有用，他就不想说了。 男人通常比女人话要少一些的——青十一或许是一个例外。 当然了，作为男人里面的陆晃这个小师爷，他话不会少，不过多半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平时，他话也不多的。 现在陆晃沉默的站于黑暗里，他除了等待似乎也只有等待了。 战胜黑暗必须是得有一点点儿耐心的。 陆晃现在心里那么尽量的提醒了自己要有耐心。 耐心，再多一点耐心吧！ 可是心里是如此的想着，做起来很难的，特别是在黑暗里，你要保持耐心是相当的不容易。 还是那么一句老话了，不在沉默里死亡就在沉默里爆发。 正当陆晃感觉到自己可能要死亡的时候，或者濒临了死亡的时候，这黑得可以的屋子里忽然有了新的变化！ 陆晃只见眼前忽然一亮，有灯光点燃了。 虽然一灯如豆，光线实在是很暗的，但是总比没有好吧。 陆晃心里正自如此自嘲的想着， 忽然之间他不由得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来！ 他看到了什么，原来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非常可怕而奇怪的人！ 陆晃一下子就觉得没有灯光其实要比现在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