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末》 序章 来自雾中的你 平凡的一天总会以一种不平凡的方式结束,人生总是如此。 5月20日21时许,玖树市某公司内。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接连多日的大雨把本属于雨夜的浪漫气息破坏,乌云很厚,一片片像是要压下来。“哎呀,终于下班了,趁现在还不太晚,赶紧去过个节!”穿着清爽略带点风骚的帅小伙撑着懒腰说道,“过节?什么节?”,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办公室的角落里响起,他叫林起,24岁,留着一头简单的洗剪吹短发、穿着皱巴巴的白色西装里衬,相貌平平的一个公司文职,他毕业后就来到这座城独自生活,工资不高但清楚这份工作的重要性。他不善言辞、没有什么朋友,更别提女朋友了。林起抬起干涩的眼睛看向帅小伙,不知问这一句是出于礼貌的接话,还是自己确实没注意今天是什么节日,“520啊,这可是泡妞的好机会!我错过了晚饭可不能错过下半场。”帅小伙戏谑一般的看向林起,“对哦,林哥你还没女朋友呢,要不要跟我一起?老弟说不定能带你上车。”“不用了,谢谢。”真是略显尴尬的结束语,“那哥你先忙着啊,我要去嗨起了!”说罢,帅小伙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溜了出去。 “再干一会儿吧,反正回去也没啥事。”林起想着,继续埋头写着公司后天的接待方案,本来今天也可以早些走的,但这个节日,一个单身汉能去哪?去街上吃一大嘴狗粮?还是干点活吧,说罢,电脑前“噼噼啪啪”的打字声继续回荡在空空的办公室内,仿佛整层楼都能听见。 5月20日23时许,玖树市某公司内 林起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11点了,该走了吧。起身,把杯里半口水一饮而尽,随手抓起办公椅靠背上的皱西服套上。起身并没有给这个男人带来放松感,反倒是久坐带来的腰部酸痛和背部僵硬更为熟悉,麻麻的感觉如虫子一般爬到脑子里,让他打了一个冷战。“走吧,明天再搞。”他拿起衣服,关了灯,走向电梯。其他人都已经走了,除了脚边绿色的安全出口提示灯以外,再无灯光,不过也够看清去电梯的路了。人可真有意思,灯火通明的时候犯困,一进入黑暗反而精神了起来。林起熟练地点下“1f”,电梯中的灯光让刚刚从昏暗的走廊走出的他眯起了眼,也唤起了睡意,灯光填满了电梯,就像暴露在审讯灯前的罪人一样,仿佛内心都被照的清清楚楚,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盯着那毫无生机的双瞳,林起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我得赶快走了,打个出租车回家吧。”很快,电梯平稳落地,林起走出电梯,离开了公司大楼。市中心就这点好,门口随手一拦就有出租车,林起坐上车后座,因为他习惯这么坐,可以不与人交流,跟司机招呼了一声“师傅,去胜利小区。”司机回过头来,流程化地说了一通“请系好安全带”之类的话,这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装,头顶光明,脸上打整的挺干净但仍有一丝油腻气息。林起坐稳后,车子便向着城边驶去。 林起看了一眼司机,略有不悦的移开了视线,车开的平稳,新能源汽车,很安静,坐在后排的林起抱着手,仿佛一个世外高人,一声不吭。“小伙子你是干什么工作的?这么晚才下班。”虽然有点反感这种开场白,因为下一句八成就是问收入这些隐私问题,林起随口一答“干文职的。”“现在这世道可不比前些年了,以前下班了就喝酒吹牛逼,大家都穷开心,现在呢,都在拼命挣钱,我也是被逼的大半夜还在开车”司机发着牢骚,想着一个人叨叨好像对乘客不太礼貌,“你们也不容易啊,工作很辛苦吧?有没有结婚了小伙子?”林起一听,这话自己实在是不想搭理,便闭上眼,故作声响的打起呼来,司机从后视镜一瞥,也就不再说话了。”真是啰嗦,马上今天就快过去了又被说,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到这,林起有些烦躁,不管了,生活总要继续的嘛,回去洗洗睡了明天继续干活,想到这林起放松了一下,反正这里到家也要半小时呢,眯一下吧,这一闭眼,假寐成了真睡。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颠簸了几下,林起皱眉道:奇怪了,我家虽是老旧小区但路是没问题的啊,紧跟着车子又颠簸了几下,不对劲,这师傅怕是带我绕远路了,想坑我钱?林起深吸一口气,睡眼惺忪的问“师傅,咱这是到哪了?”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把林起向前甩了一下,瞌睡瞬间没了,心跳砰砰砰的,车子停下来了,林起气血攻心,妈的,我单身加班到大半夜,打个车还受委屈?林起气的抓住驾驶座靠背往前探头,想找司机好好理论一番,发现,驾驶座没人。这可把林起吓得往后蹦了一下,重重的撞在后排座位上,车子也随之颤动了几下。 “我要赶紧离开这里!”一个本能的求生念头窜到林起的脑海里面,他猛的拉开车门,下了车才发现周围浓雾缭绕,可见度不足十米,林起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突然迷茫了,环视四周,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任何声响。“有人吗!”林起向四周大喊,除了空荡荡的回声,仍然只有惨白的雾气,看着就像要将人吞噬一般。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得找路离开这里,林起看了看周围,泥泞的道路,空旷的四周,一人一车就这么孤零零的停在路中央,林起看了一下车子的仪表盘,时间是23时58分,也就是说车子并没有走太远,即使绕了路也不会离玖树市太远的,但问题是司机为什么不见了?又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他不在车上的话车子为什么还在行驶?抱着这一堆疑问,林起顺着道路往前试探性的挪动着,生怕自己弄出声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注意看着周围,很是陌生,下过雨的5月会有些凉,但这么浓的雾不太现实,林起感到一阵寒意,掖了一下衣服,往前继续走着。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林起发现路边好像摆着一个白色的钱包,“这是什么?”他走近捡起,才发现是这并不是一个完整钱包,像是一块被撕碎了的真皮钱包碎片,白白的皮质只有手掌大小,边角破破烂烂的,甚至有个边角还有像猪肉检疫合格标志一样的青色印记,上面潦草的写着“请保持自我,结束这场噩梦”。“不明所以,完全看不懂”,林起拿着钱包碎片揉搓着,这皮质以前从没见过,很薄、很柔软,沾有一些细细的毛发,但这惨白的颜色让人很不安,林起一边思考着字迹的意思,一边把碎片翻转想看看背面有什么信息,下一秒,鸡皮疙瘩爬满了他的头皮,毛皮的背面是暗红色的,上面满是干枯的血迹,轻轻一搓竟然还有结痂留在手指上。“啊!”林起大叫一声,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钱包碎片也随之掉落,这是一张某种动物的皮,不像工业制品那样处理过,像是被野蛮的撕下或切下的,加上刚才发现的细毛和青色印记,林起脊背一凉,这块“钱包”是人的皮肤。 第一章 小镇 林起跌坐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这什么情况?人皮?迷雾?噩梦?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想到这里,林起突然感到一阵耳鸣和头疼,他吃痛咬紧了牙关,用手掌拍了两下脑袋,算是冷静了一点,”对!报警!“顾不上摔疼的屁股,赶快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发现手机不见了,奇怪了,会不会在车里,这么想着,林起开始快步往车边返回。他边走边想“我这辈子咋就这么倒霉,天煞孤星是吧!”,“这辈子”这个字眼突然让他回想起了起小时候,心里竟有些酸楚。 路不远,很快林起就走到了车边,打开后排车门,座位上没看见手机,仔细一看,车子仿佛被打扫过了一般,很是干净,连块抹布都没有,只有车灯还微弱的亮着,照着那深不见底的浓雾。“这车应该也快没电了,就丢这吧,我也不能把它开走吧,这不怪我。”林起自言自语着,悻悻的走开了。林起灵光一闪,“对啊,为什么我不往回走呢?循着车辙往回走就行了啊!”林起朝车后顺着车辙摸索着前进,经历了刚才的惊吓,他格外的谨慎,在浓雾里面没有方向感的走了大概三四分钟,林起突然停下了,透过层层迷雾,他的眼前是一片悬崖,隐约看到车辙延伸到了悬崖下,就像车子是从悬崖下面爬上来似的。 “我草泥马!”林起又惊又气,一时间脑子无法处理这么反常的事情,愣在原地,双手不自觉的把头发抓成一个鸡窝。愣了一会儿,林起想着,我会不会是在做梦啊,想到这里,他看向了右手,想经典的给自己一巴掌,不过回想一下,刚才捏到人皮纸的触感和屁股的痛觉都很真实,不可能是梦境。 没得选了,又循着车辙回到车边,林起正打算缕缕思绪思考下一步怎么办,车子的灯光开始微弱的闪烁,车子的电量快没了,也好,不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了,往前走吧。林起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一侧目又看见那张惨白的人皮纸,感到一阵不适,扭转了视线继续往前走了。这雾浓的离谱,道路直直的延伸向看不见的深处,让人心生不安,周围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有林起的脚步声在“踏踏”作响,“要是我跟着小帅去蹦迪该多好,就不用惹这个烂摊子了。”林起暗自忖度,“不过,那种场面本就不是我这种人去的,要应付那么多人,杀了我比这简单多了。”林起一个人碎碎念一边走着,模糊的看见前方好像有一个人影,终于看见人了! “诶!”林起大声的招呼着,摇着手,但那个人好像不愿搭理林起一样,仍然自顾自的走着,林起哪管那么多,直接加快脚步小跑上前,找这位老乡问问路,随着林起的靠近,那个人的身影才愈发清晰,他背对着林起,双手好像抱在胸前,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向前走着,林起跑到那个人身边,“你好,请问一下”那个人听见了声响,转过身来,刹时林起感觉血压冲到了脑门,惊的退了一步。 那个人浑身干枯,双手环抱着胸口但双手像是和胸前的皮肤长在了一起,双眼空洞没有眼球,耳朵上没有耳廓,一张大嘴被两个铁钩子撕裂到极端的角度并固定在后脑,整个人只能发出“呜啊啊”这样的声音,林起吓得收住了声音,但那个“人”突然开始尖啸,尖锐的声音穿破了浓雾,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极其刺耳,甚至能看见他的脖子因为啸叫而猛烈颤动,林起痛苦的捂着耳朵后退,面前这东西绝对不是人类!与此同时,远方也模模糊糊的传来了类似的尖啸,林起突然想到细尾獴之间会通过声音来传播信息,这就意味着别的同类知道了林起在这里!“快跑!”林起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他拔腿就往前跑,不要命的往前面跑,也不管背后那东西跟过来没有,下坡路上奔跑让林起越跑越快,浓雾让前方的路况扑朔迷离,不知道跑了多久,林起突然绊了一下,噼里啪啦的跌倒在地上,但因为速度太快变成整个人顺着破路往下滚,林起本能的用双手护住了头,翻滚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得到叫了出来,在坡上滚了一通七荤八素后,林起终于滚到一处平地停下,顾不得疼痛,林起马上抬头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定睛一看,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那个人的左眼有两个瞳孔,林起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惊呼一声连忙往后踉跄了一下,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也露出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踉跄了一下,是一块镜子,林起愣了一秒平复心情,终于冷静下来了,这时,浑身的疼痛才随着血迹逐渐弥漫开来,仔细一检查,左腿膝盖摔破了,灰尘下面是破开的皮肤,血液流出来和灰尘混在一起像浆糊似的恶心,林起咧着嘴站起来,这才发现,他旁边有一个邮箱,这就意味着周围有城镇,惊魂未定的林起赶快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不然伤口感染可就麻烦了,刚才那东西的啸叫也停止了,林起正打算离开,突然停留了一下,用手揉了揉左眼,然后继续瘸着腿往前走。 林起走在荒凉的小镇路上,路是铺装过的路面,虽然不算干净,但起码比刚才的土路好多了,一边往前走一边发现周围开始有了建筑,到处是破败的低矮房子,大部分窗户是木制的,但窗上的玻璃已经破损,半截窗帘布随着微风无力的飘荡着。周围寂静无声,仿佛无人居住,林起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有种莫名的排斥感,感觉自己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事实也是如此。林起继续走着,前面发现了一个招牌,再往前一看,是小镇的地图,画在一张大铁板上,印有小镇名字的字样已经被缺失了,镇内地图上标注着医院、集市、图书馆等地方,镇子依山而建,山顶矗立着一个大到离谱的教堂,“终于有救了”,林起心想着,赶紧朝着医院的方向一瘸一拐走去。 此时,医院里传出令人不安的响动,躁动的等待着。 第二章 医院 没走多久,林起就到了镇医院门口,但这能叫医院吗?医院的铁制大门已经损坏了,半边大门歪挂在墙上,摇摇欲坠,墙壁上的墙皮也是大面积脱落,抬头一看医院,建筑不大,只有一栋急诊楼。林起进去后看见墙上的导览图,发现这栋楼有四层,楼是“凹”字型的。环顾四周,破损的窗户,脱落的墙皮,灰白色的水泥地板,只有微弱的灯光,同样没有声响,说是医院,也没看见有医生或者患者,只有一些奇怪的影子在里面穿梭。“先去找点药吧”,林起拖着腿往急诊室走去,现在需要的就是酒精和绷带,最好再来点消炎药,急诊室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里面还挺整洁的,不知道是雾气被门隔开了还是什么原因,室内就不见雾气了,这让林起安心不少,至少现在能看清东西了。推开门,往里走,面前是一个导医台,左边和右边各有一道紧闭着的大铁门,导医台旁边贴着一大张纸质告示,密密麻麻的写着字,林起上前仔细查看。 尊敬的患者朋友: 您好! 非常欢迎您选择我院就诊,我院有优质的医疗条件和热情的服务,为了您的健康和安全,请在医院内遵守以下规定,如您刻意违反,发生的意外事故本院将不予承担责任,请谅解! 一、请在进入医院后自行在前台进行登记,我院采取的登记的方式是先进的dna采集技术,只需您将手指放在机器上即可登记入住 二、本院是入住的患者有各式各样的问题,相信您也是如此,所以如果在病房内或者走廊上看见异样的人或者污秽请不要在意,那是正常的。 三、本院提供的食物都是免费的,希望您对味道满意的话,还请您对外宣传一下。 四、如果您不能把握时间,可以参考墙上的时钟 五、(锈迹和血污遮盖了此处内容) 六、我院的精神科是最棒的科室,但如果你精神正常的话不建议您前往。 七、不要去相信流浪汉,他是肮脏的骗子。 八、即使您感到头疼也别吃任何蓝色的药物,因为蓝色的药物都是过期的 九、您如果感到头晕,请不要慌张,这是水土不服造成的正常现象,请别在意 十、如你明显感觉头晕目眩和幻觉且无法缓解,请及时在当晚的22时30分去往三楼精神科,症状会得到缓解 (医院告示底部有一个神秘的象形符号,看上去像是一个人被捆在了一根柱子上,柱子下方是火焰,上方是一堆不明所以的弯曲线条,下面附着一段箴言,“真理与你们同在——戒言第三章”) “感觉不太对,这听上去和自助餐似的。”林起走去左侧的铁门旁边看一下,铁门紧闭着,从破损的地方大概能看到里面是一条空荡的走廊,右侧墙壁挂着各个办公室的名牌。他用力一推,铁门岿然不动,仿佛拒绝着外来者。“先登记了再说吧,不然药都拿不到”,林起检查了一下前台,发现台面上已有一台像指纹机一样的机器,通体金属材质,看起来倒像是个配锁的工作台,机器固定在桌上,桌上有一个指示牌:“手指由此进”,林起伸出右手食指,按照指示塞进机器,机器开始运作,上下的机器咬合,包裹住手指,突然林起感到指尖一阵刺痛,原来是机器伸出来一根针,刺破了指头,血液滴在了机器上面,“靠,怎么还采血的,这针头脏不脏啊”,林起赶快抽出手指,只有一个小创口,像是针刺的,机器的内部开始发出暗淡的红光,透过机器的缝隙微微渗出,这时,左、右两边走廊锁着的铁门发出“嘭”的一声,大门开始逐渐打开,门的底端与地板摩擦发出“框框框”的声响,到完全打开之时门突然停住,门上堆积的灰尘因震动而抖落片片,与此同时,楼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起拖着伤腿往前挪动,一边走一边看着各个科室的名牌,”刚好,这间是外科急症室“,林起自言自语道,他站在第一个诊室前,看着诊室白色的木门迟疑了一下,随即推开了门,门内一番破败的景象,满身伤痕的办公桌,破了一块玻璃的柜子杵在墙边,病床上的床单污秽不堪,墙角甚至有一团类似排泄物的东西,发出些微的恶臭,林起走近柜子,柜子里面摆着两个透明玻璃瓶,半瓶写着“酒精”,还有一瓶是牛奶?对了,告示里面说过牛奶是免费的,但那么诡异的告示让你喝牛奶谁敢喝?不容多想,林起取出酒精,找了个病床上还算干净的角落坐着,心一横,把酒精往左腿伤口上倒了一点,酒精碰到伤口,熟悉的刺痛感像电流一般传递到林起全身,血块也被酒精融化开来,顺着腿滴落到地上,他打了一个冷战,小心翼翼的用手搓洗着伤口上的泥沙,珍惜每一滴酒精,就这么滴一点、颤抖一下、倒腾倒腾伤口,如此反复着,“等弄完腿我该去哪呢,雾那么大,还有那种鬼东西在满街窜”,林起心里犯着嘀咕,肚子也开始饿了。 林起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头往门口一瞥,瞥见有个人正歪着头偷窥他,那个人一看见林起转头立刻就把头藏了回去,受了那么多惊吓的林起突然转惊为怒,大呵一声“谁!滚出来!”,只见那门旁,一个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矮小、驼背的男子搓着手,一步一挪的把身子挪出了墙后,仔细一看,他那双手又长又大,很那矮小的体型很不相称。看见对方是这么弱小的像哥布林一样的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林起质问道“你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那矮子还是搓着手,眼神飘飘忽忽的,一会看看林起,一会又看看地板,支支吾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你能把那东西给我不?”林起一脸狐疑,“什么东西?”矮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用细长的手指指了一下林起刚刚用酒精冲洗到地上的血渍,林起一下子没搞懂他的意思,竟木讷的点了点头,矮子一看对方同意了,兴奋的扑腾着小短腿就往血渍那边跑,林起厌恶的赶紧把脚挪开,矮子竟趴在地上贪婪的舔舐林起的血污,林起心想“我去,好变态的玩意儿”。矮子没两下便把一小滩血迹舔干净,还抬起头回味无穷的抿了几下嘴唇,随后又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嘿嘿嘿能不能把那玩意儿也给我?”矮子用手指了指柜子上的牛奶,林起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反正我也不敢喝那东西,不如拿他来试试。”林起点了点头,矮子又故作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说“那你拿给我一下,我够不着。”“这人咋还得寸进尺了?”林起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的动机也不纯,干脆做点事弥补一下自己的小私心,想到这,林起站起身,瘸着腿走到柜子边,伸手将牛奶瓶取出,随手递给了矮子,矮子突然露出很幸福的表情,“哎呀,您真是太慷慨了,谢谢谢谢。”取过牛奶,矮子转身就想走,林起突然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矮子回过头,应了一句“我没有名字,那东西是累赘。” 矮子眼睛随即提溜一转,仿佛发现了什么好事,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奸商嘴脸,“要是您以后还有血或者牛奶,您就给我,行不行?”林起一听就觉得吃了亏,便说“不行,你也得给我点东西做交换,包括这一瓶也是。”矮子听罢露出一种不悦的表情,“那你想要什么?”林起立刻回答“这是哪?”矮子说:“这里是索尔镇。”林起心里一阵嘀咕,没听说过这地方啊,怎么听着像是外国地名,林起跟着问:“你知不知道玖树市?路该怎么走?”矮子说道:“你问太多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要么就拿东西来换。” 矮子说的东西,无疑就是牛奶或者血,林起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刚才说话的空档,血已经凝固了但还是流了一点在腿上,林起拿起空的酒精瓶子,顺着腿往上,把血液装进瓶中,拿着瓶子对矮子说“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我不知道。”林起有点生气了,“你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矮子露出为难的表情,思考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奸诈的笑容,说道:“看在牛奶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前面尽头的房间里面有个好东西。”林起追问:“什么好东西?”,“反正是好东西,自己去看。”矮子说完有点不耐烦了,竟上前想抢林起手里的玻璃瓶,林起故意把手一抬高,矮子便只能干瞪眼了。僵持了一会,林起心想,这矮子好像也没什么情报愿意提供给我了,干脆给他吧,林起把手放低,矮子一把就把带血的瓶子薅进怀里,笑嘻嘻的跑出了门,林起慢步上前走到门边,探头一看,矮子正边跑边抬头痛饮着牛奶,牛奶顺着矮子的身体流了一地,他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的有点疯癫。 “他有那么饿吗”,林起心想,不过这样看来牛奶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再遇到可以喝一下,因为附近看样子也找不到什么食物了。“对了,矮子说前面房间里面有好东西”,林起想起矮子的话语,便往前走去,一路上全是矮子喝撒的牛奶,林起心里嘀咕着真浪费,但他再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了,这一路上的牛奶撒的到处都是,一瓶牛奶也就那么点,怎么能喝撒那么多?林起心里一虚,仔细回想矮子的样貌,这才发现,矮子破烂的衣服里面好像隐约能看见灰白色的东西,像是石头,林起突然瞪大了眼睛,“我看见的是地板!”。那矮子的肚子是空洞。 可公开情报:迷雾——不知为何出现的浓雾,会严重阻碍视线,但对声音的传播没有太大影响。 第三章 追杀 林起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比起之前遇到的尖叫怪物,一个肚子有空洞的男人貌似冲击力就没那么大了,“基本上可以断定,我在的这个地方肯定不是玖树市,我是在另外的地方,但我是怎么来的?如果说这里是周围唯一的城镇,那司机师傅肯定也会来这镇子”,林起一边想一边走着,他往右手边一看,是一个向上的楼梯,林起没多停留,朝着矮子说的尽头的房间走去。 “呵”一声沉重的呼吸声让林起警觉起来,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声音是楼梯上传来的,伴随着的还有沉重的脚步声,脚碰到地面发出“嘭”的声响,然后就是“叮叮咣咣”的铁链碰撞的声响,一股力量上的压迫感让林起几乎喘不过气,他马上将身体藏回楼梯拐角处,露出一侧目光看着楼梯口,观察着是什么东西才能发出如此令人窒息的声响。伴随着“嘭嘭”的声响和逐渐靠近的震感,那个东西开始下楼了,下楼动静很大,铁链的声音也愈发零碎吵闹,林起逐渐看清了它的样貌,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恐惧。 它是一个接近25米的人形生物,胸前穿着一条肮脏的厨师围裙,再无衣物遮挡,后背皮开肉绽,满是针线缝补的疤痕,它瞪大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怒视着前方,即使是走下楼梯也没有下移视线,身形非常魁梧,肌肉膨胀的有点不自然,身上有两把铁钩,铁钩的钩尖深深的插在它两侧的背上,末端的铁链随着身体颤动而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它右手上紧握着一把骇人的刀,刀子通身沾满了血迹,上侧是一条略弯曲的刀刃,在医院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泛着寒光,下侧是一排可怖的锯齿,可能是沾了血迹的原因,锯齿在灯光下反射的光很微弱,但也能隐约看见干涸的血迹留在锯齿上的坑坑洼洼。林起心里咯噔一下,开始转身,蹑手蹑脚但不敢迈小步子的往导医台返回,林起一边大步走一边回头盯着楼梯口,在灯光的照射下,怪物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越来越大,林起心里紧张极了,开始加快脚步,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到左侧门口了,林起轻轻的试探了一下门,门很沉重,林起稍稍用力就知道这道门是他的力气所不能撼动的,只能放弃。此时,怪物从楼梯下到了一楼,站在楼梯口沉闷的喘着气,巨大的双臂随着那沉重的呼吸而起伏,林起转身想继续走往导医台看看有没有躲藏的地方,一不小心踩到了墙角一个软软的东西,像肉球一样,林起被吓得突然收回了脚,定睛一眼,地上那块肉球居然有一张人脸!肉球被踩踏,上面的人脸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慢慢的张开口,林起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啊”肉球发出了一声沉闷、痛苦的哭声,声音顺着走廊传播,楼梯口发呆的怪物突然脑袋扭曲九十度,死死的盯着林起。 “嗷!!!”怪物振臂大吼一声,吼声震耳欲聋,怪物拿在手里的锯齿刀举过头顶打碎了屋顶的灯罩,玻璃碎片伴随着火花掉落在怪物身上,怪物突然朝着林起狂奔过来,林起头皮发麻,顾不上左腿的疼痛,转头就往导医台右边的走廊跑,“这种医院一般设计是对称的,左边有楼梯右边应该也有!”林起夺路狂奔,祈祷着右侧的尽头能有一个楼梯,林起边跑边回头看,怪物疯癫的朝自己冲过来,庞大的身躯让他左右碰壁,快到了!林起定睛一看,果然有楼梯!林起灵活的一个跑步转身,后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像兔子一样连蹦带跳的窜上楼梯,直奔二楼,就那么一刹那,林起就窜到了二楼楼梯口,这时候林起听见了一声“嘭”的巨响,仿佛是怪物刹车不灵,撞在了墙上,随之又是怪物被激怒的一声怒吼,林起不敢懈怠,赶快往二楼的房间走,他遇到了第一扇门,用力去扭门把手毫无反应,“草!”林起暗骂一声,赶快往前跑,继续开下一道门,第二道门依然锁住了打不开,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又从楼梯口传来,怪物正在上楼!“妈的,怎么回事”,林起抬头一看,输液室的灯没开,窗户是半掩着的,他伸手一抓,能打开一个口,自己的身材应该可以进去,林起马上爬上窗户,用力挤着自己的身体塞进窗户,林起用力朝着窗边一推,顺利把自己挤进室内,双脚一沾地,林起马上蹲下,让身体紧贴着墙,用手捂住嘴,尽力控制自己紊乱的呼吸,不发出声响。 “嘭”、“嘭”,怪物的脚步变慢了,似乎是因为丢失了目标而四处寻觅,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怪物逐渐靠近输液室的墙壁,巨大的锯齿刀与墙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怪物走到林起翻入的窗户旁停下了脚步,林起看到怪物巨大的身躯在灯光下投射到地上,形成一片可怖的影子,怪物的呼吸吐在玻璃窗上结成一片白雾,他心跳更快了,怪物呼吸的“呼哧”声和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充斥着大脑。怪物站在窗口前,举起锯齿刀,放在窗台上,缓缓下拉,锋利的锯齿把木质的窗台划的咔咔作响,怪物猛地一拉,脆弱的窗台随之被划开了一条裂口,几秒种后,怪物转身,缓缓的向远处走去。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林起放松下来,长喘了一口气,扭头一看,刚才的窗台上被锯齿划出了一大条裂口,庆幸这裂口没在自己身上。 林起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他的左腿又出血了,“还好我一直坚持跑步,今天算是回报来了”,林起回想起自己一个人夜跑的时光,那真是一种享受,带着耳机跑步,整个世界都是你的。林起环顾四周,输液室里到处都是简易的木质条凳和输液架,有一个护士台,背后的柜子里好像有些许瓶瓶罐罐,林起拖着腿走去护士台,“这样动来动去的对我的腿愈合很不好啊。”发着牢骚,林起到柜子前端详着,柜子里满满的全是玻璃瓶,但可惜的是,基本上都是落了灰尘的空瓶子,除了一瓶牛奶。“真是特产啊,哪里都有。”林起虽然觉得奇怪,但此时也顾不上思考,他把牛奶取出捧在手里,仔细一看,牛奶质地略浑浊,颜色微微泛黄,在手心里甚至会觉得有那么点温热。经历了这一路的怪事,消耗了许多体力,林起肚子也开始打起了鼓,拿着这瓶来历不明的牛奶,林起还是觉得有点虚,不过回头想想,那矮子喝了牛奶也不见有啥问题,想到这里,林起拔掉牛奶瓶口的木塞,往嘴里倒了一小口,牛奶入口醇厚,比起平常的牛奶甘甜许多,腥味略重,从饮品的角度品尝,这牛奶确实算是好喝且独特,心里的存疑还是让林起不敢喝太多,不然换做以往,这一瓶早喝下肚了,“留一点之后再喝吧。”林起将木塞子塞回牛奶瓶,将牛奶瓶装进了上衣口袋,“赶紧离开吧,怎么杀人狂都会出现在这里”,林起心里还是不断回想起怪物提着屠刀追杀自己的画面,一阵阵胆寒,林起走到门口,把门锁解开,原路返回,顺着墙壁蹑手蹑脚的向一楼走去。 第四章 引路 到达一楼,林起走到导医台,想从正门走出去,结果傻眼了,一楼的大门和窗户都被杂乱的铁链死死锁住,一个硕大的锁摆在正中央,钥匙孔正朝着林起,像是宣告监禁一般。林起心里发毛了,这也不过几分钟,怎么可能把一楼封锁这么严实,突然林起觉得剧烈的耳鸣,头裂开一般的痛,他捂着头跪倒在地上,脑子里开始听见一些杂乱的声音,有人的惨叫、怪物的咆哮,随后又有人的细语和咒骂,嘈杂不堪,林起紧闭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动了刚才的怪物,突然,脑内传出一个声响“救我!”,林起挣扎着睁开了眼,竟然看见空中有一条血色的雾气,直奔刚才初遇怪物的楼梯口,大脑里面的声音逐渐开始消失,血雾也逐渐消散。“我这是怎么了”林起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对刚才的幻觉还是难以置信,林起赶快朝着血雾引导的方向,快步往前走去,到了熟悉的楼梯口,林起谨慎的探头看了一下楼梯口,没有可疑的东西,回想一下,往前走就是矮子说的房间了,刚才那个声音是不是房间里传出来的?那血雾又是什么意思?带着这些疑问,林起继续往前走,向着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最尽头的房间是布草间,门紧闭着,林起摸着门把手,轻轻一扭,没有上锁,能打开,林起缓慢的扭动门把手,轻轻推开房门,定睛一看,狭小的房间里,有一具干尸躺在角落里,干尸的心脏位置,插着一把玻璃匕首。林起毕竟是普通人,哪见过这场面,他干呕了一下,捂住嘴,仔细查看着干尸,干尸穿着白色的里衬,外面是棕色的皮夹克,下身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干尸右手臂不见了,右手的手臂上有一个非常平整的切口,左手手臂皮肤缺失了一块,整个人是瘫坐的姿势,像是失去力气了一样,胸口插着的玻璃匕首很精致,和干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难不成求救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林起思考了一下,回想起矮子说的”好东西“,会不会就是那把匕首,想到这里,林起大着胆子,伸手去拿那把匕首,在林起手指碰到匕首的一瞬间,他的思维突然被打断,大脑像被侵占了似的开始播放电影一样的画面,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遮盖了眼前的布草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发男人,他穿着和地上的干尸一模一样的服装,男人面朝林起,开口说道,”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谁,可能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但你现在听我说,这个小镇被诅咒了,你要逃出医院,真相藏在教堂里,我撑不下去了,希望我的信息能最后帮你一把。“林起开口问道”你是谁,我该怎么办?“男子答非所问的说道“我的手臂被夺走了,找到它。”,然后便默默地闭上了眼,表情有些无奈也有种安详,随后周边的光景开始恢复,布草间的景象逐渐恢复到林起眼前。 林起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握在手中,耳鸣和头痛的感觉又来了,林起甩了甩头,拿着匕首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干尸。“算是有线索了,这里果然不是现实的世界,并且在这里死去可能现实里真的就死了”,林起低头看看手里的匕首,匕首很精致,通体透明且中空,匕首的刀刃部分内部充斥着一团紫黑色的烟雾,像是在不断蠕动的虫子一般,刀柄部分却是淡淡的青白色烟雾,两股烟雾以刀刃末端为界,互不沾染,仿佛两股烟雾在对抗一样,甚是奇妙。“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钥匙和这个男人的手臂,然后去教堂看看”。林起小心地收起匕首,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发现自己左腿好像没有痛感了,仔细一看,左腿的伤口竟然愈合了,林起先是高兴,然后又陷入沉思,是牛奶的效果吗?但想想刚才剧烈的头痛和莫名其妙的细语、血雾,还是觉得牛奶难以下咽。他低头看了一眼兜里的大半瓶牛奶,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还是觉得很难踏出这步,刚才被追杀的恐惧抑制着林起前进的脚步,他站在楼梯口回想着刚才情节,林起咽了一下口水,下定决心,把脚稳稳的踏在了第一个阶梯上,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林起又到了二楼,他回头看了一下刚才躲避的输液室,感觉脑子里有灵光闪过,输液室的窗子很大并且空间是狭长型的,从这个楼梯的角度看输液室里面,只要是靠近窗子的人,即使是缩在墙后也能被发现,林起倒吸一口凉气,“是我运气好没被看见吗?”,林起正想的入神,突然他感觉好像背后有人在掏他的衣兜,林起突然跳起,转身一看,只见那矮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手里紧紧握着林起的半瓶牛奶,“你妈的,偷东西是吧!”林起指着矮子就骂,矮子眼神痴痴的看着牛奶,独自痴笑着,仿佛就没把林起当回事,这一下把林起惹怒了,他上前一把扯住牛奶就抢,矮子一看马上就开始和林起角力,但矮子哪是林起的对手,用尽全力挣扎了几下无用,矮子心一横,把手中的牛奶举高,猛地往下一摔,林起反应不及,牛奶掉落在地上,“噗”的一声摔碎在地上,白浊色的牛奶流了一地。 “吼!!!”一声熟悉的吼声从楼上传来,怪物听见声响了!矮子闻声扭头就往二楼的一个墙角里面跑,奇怪的是他一到墙角竟然就消失了,林起来不及多看矮子,开始集中精神听着脚步声,“踏踏踏”脚步声模糊的从楼上传来,越来越近了,“它要从我这侧的楼梯下来,我要把它引去一楼”,林起故意跺着脚往一楼跑去,怪物沉闷的脚步紧随其后,他快速的窜到一楼医生办公室,一把抓起角落的烂肉块,翻个面一看,果然,也是一张人脸,肉块上的人脸被吵醒,正要张嘴哭喊就被林起一把捂住,林起就这么抱着肉块,蹲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屏住呼吸,怪物的脚步声和地面的震动突然停止了,又变成沉闷的呼吸声和一步一挪的声响,它在寻找着林起,此刻的林起蹲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与怪物仅有一墙之隔,林起在赌一件事,他认为值得赌的事! 听见一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落在墙的另一侧,怪物面朝医生办公室,远远地探长了脖子,把脑袋伸进房间来从右到左慢慢扫视着,林起继续蹲着,除了连呼吸都停住了,怪物脖子逐渐往左拧,拧到了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直到和林起面对面,林起眼睁睁看着那对布满血丝的大眼珠子,心跳飚到了极限,怪物没有暴起,反而是像没事一样缩回头,继续往前巡视,林起赌对了!第一次遇到怪物时林起找楼梯窜上二楼,怪物没有紧随其后而是直直的撞上了墙壁,加上刚才输液室的视角疑惑,可以推断出一个事实:怪物的眼球是摆设,它没有视力!林起压制住如获至宝般的喜悦,悄声的尾随在怪物身后,林起的手慢慢摸向了刚才捡到的玻璃匕首,想从背后狠狠的偷袭这大块头,但摸到匕首的时候他突然打消了这个冒险的念头,匕首不是很锋利,并且自己面对比自己高接近一米的怪物,仅凭一把小匕首想把它击倒实在是以卵击石,林起很清楚这点,想到这里,只能放弃。 林起抓起手中的肉块,猛地往大门口丢去,肉块“啪”的一声砸到门上的大锁,掉落在地,肉块上的人脸吃痛开始哭嚎起来,怪物一听见动静立马暴起,朝着人脸肉块的地方冲去,林起在远处看着怪物抄起锯齿刀,一刀劈下去,把肉块劈斩的血肉模糊,由于力量太大,甚至部分锯齿穿透了肉块砍到了地上,发出骇人的摩擦声,肉块的叫声也变得尖锐、痛苦,怪物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仍然疯狂的举刀、剁下、举刀、剁下,金属与地板的摩擦声、怪物的咆哮声、肉块的哀嚎声混在一起,充斥着整个一楼,林起趁此机会,向二楼跑去。 可公开情报:地形——急诊楼的构造是“凹”字形,每一层楼两侧均有对称的两个楼梯,由于窗户已经被锁死了,现在一楼正中间的大门是急诊楼的唯一出口。 第五章 牛奶 在嘈杂声的掩护下,林起回到了二楼,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有效的躲开那怪物或者干掉它,毕竟这种封闭空间内再次碰面只是时间问题,林起现在脑子反而冷静了下来,这种情况下慌乱只会造成决策失误然后付出惨重代价,说不定就是死亡,虽然不清楚在这个世界死亡是真正的死亡还是会像做梦苏醒一样回到现实,但种种迹象都难以让人相信是后者。 林起往输液室摸索着走去,输液室占据了这层楼的一半空间,里面肯定还有物资。林起边走边想起矮子偷自己东西这件事,“下次逮到一定饶不了他”,林起心里恶狠狠地念叨着,一边伸手踅摸着身边的玻璃匕首,毕竟这也是唯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了。走到输液室门口,打开了门走进去,“刚才那人告诉我他的手臂被夺走了,不会是那怪物吧”。林起独自想着,左眼传来一阵不适,林起熟练地摸了一下眼睛,从左眼取下一片棕色美瞳,美瞳由于刚才在镇子门口的冲击已经错位,产生了不适感,林起干脆把美瞳一丢,用目光扫视着周围,又看到了护士台的柜子,里面有一瓶牛奶?林起狐疑了起来,那瓶牛奶明明已经被自己拿走了啊,还被矮子摔碎了,怎么又有一瓶?林起走到柜子面前,抓起那瓶牛奶仔细端详,还是一样的质地,一样的玻璃瓶,一样的温热。“好像有人很希望我喝下这东西”。林起心里想着,虽然喝下这东西会头痛,但对伤势有一定的恢复效果,自己不懂原理是什么,但好像这也是唯一的食物了,林起的肚子也开始有了反应,毕竟紧紧张张的谁都容易饿,林起想到这里,拔下牛奶瓶的木塞子打算喝下这一瓶牛奶,当他把牛奶举起时,突然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林起塞回木塞子,将牛奶藏在兜里,故作声势的往二楼布草间位置走去,“可能有人在监视我”,林起思考到,牛奶还是温热的,说明刚放上去不久,自己上楼到的时候也没发现有其他的人或者东西发出动静,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怀疑。林起走到楼梯间,想起来矮子就是窜进了角落里不见的,心怀好奇,便走去矮子不见了的地方观察,仔细一看,是一个和一楼类似的布草间,房门紧锁,墙根有个小小的狗洞,这种大小,矮子那家伙能直接钻进去,加上灯光暗淡,看上去就像是矮子突然消失了一般。狗洞的旁边摆着一块白色的纸,林起心里泛起一阵不适,因为这质地实在是太熟悉了,和在车边捡到的是同一种东西,林起还是蹲下身,看向那一块,这张纸不大,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但由于摆放折叠,有些字被遮住了,林起伸手将它捡起拿在手里,熟悉的触感还是让他感到生理不适,但比起之前明显好多了,他将它展开,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排字“两头吃的家伙最为可恶,但可靠”,林起有点疑惑,这句话是指什么东西?带着疑惑,他又把目光看向狗洞。 林起趴在地上,朝着狗洞里面看,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也看不清,便大着胆子,伸出左手从狗洞里面进去,想试试能不能够到门锁。他的手臂在黑暗里瞎摸索,摸到了门缝,顺着门缝往上,手臂的长度不太够了,突然,林起的手臂被两把细长的手指抓住了,随之而来的牙齿撕咬的痛觉,“就是这狗东西!”林起凭借手臂的感觉判断出来是矮子的双手抓住了他,他左手猛一用力绷紧肌肉,手一回收,再一反抓,扼住了矮子的脖子,矮子发出一声干涸的呜咽声,林起确定了就是矮子那家伙,“放手!”矮子挣扎着,想用手扯开林起的手,但无奈力量差距确实悬殊,只能徒劳的拉扯着。 “不想死就给我开门!”林起恶狠狠地命令矮子开门,话后僵持数秒,门依然没有动静,他故意一用力,矮子吃痛,只能照办,“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矮子干瘦细长的手缓缓把门推开了一条缝,林起一用力,把矮子往地上一扔,就赶快起身把门拉开,还来不及看房间内的东西,就看见矮子正往角落里跑,角落里又是一个类似的狗洞,他纵身一跃,一把抓住矮子后背的衣服,把矮子硬生生扯回房间里,顺势一用力,把矮子重重的扔去另一个角落里。矮子害怕的缩在角落里,嘴里慌乱的念叨着“别别别”,林起上前揪着矮子的衣领,开始算账,“你还有脸跑是吧?说!你要牛奶干什么?”矮子马上回答“为了喝!”林起直接抄起右手,抡圆了一个胳膊,给了矮子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放屁,你肚子都是空的,喝了也没用,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牛奶从何而来?”矮子捂着红肿的脸颊,怯生生的说“还还不是因为那是她的”,林起见这一巴掌确实有效,准备扬起巴掌再来一下,矮子突然瞪圆了眼睛,嘴里哗啦啦的吐字“别别别,我说,我说,别打了”,林起这才收起神通。 矮子想说话,但态度突然变得扭捏羞涩起来,和它猥琐的气质一搭配,甚是令人作呕,“因为这是她的东西。”林起一听,顿时觉得牛奶不对劲。“她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林起追问道,“她就是……嘿嘿嘿。”矮子的脸上露出无限遐想。林起打断矮子的出神,又问道:“得了得了,那她为什么要摆那玩意儿在医院里?”矮子一脸正经的说“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林起觉得矮子的话不可靠,想了一下,“她有没有名字?你俩是不是认识?”矮子说:“我就见过那么一次,当时我路过输液室,我透过窗子看见她在桌子后面对着个玻璃瓶子,她背对着我,但依然能看见”,“行行行,打住,你们之间到底认不认识?”林起赶快打断了,“我倒希望我认识她,这么个大美人谁不喜欢”,“你看见她,之后呢?”林起追问,“然后她发现了我,就突然消失了。” 林起一听这矮子又在胡扯,扬起右手,矮子大惊,“是真的突然消失了,不然我也不会干巴巴的每天到处找牛奶啊”,林起思考了一下,又问矮子“你既然没有肚子,牛奶喝下去也是白白流掉,那为什么还要找这东西?”矮子又露出了眉飞色舞的表情,“那种琼浆,喝进嘴里就是一种享受啊”。林起虽然觉得有些无语,但也能稍许的理解,可能对于矮子来说,吃不到天鹅肉,能喝到也挺不错的。说的这里,林起抬头环视周围,小房间里面地板上到处堆积着一些零碎的垃圾,还有就是一些空的牛奶瓶,看样子矮子一直热衷于收集这东西满足自己的幻想。林起松手放下了矮子,说道“这次就放过你,以后不许偷我的东西,听到没有?”,矮子点头如捣蒜。 说罢,林起起身离开了布草间。 第六章 魔爪 林起走到布草间门口时脚步一顿,抬起手把门锁的插销“咔”的一下掰坏,这样以后矮子就失去对自己的防线了。他走出门,蹲在墙边整理思绪,根据现有线索,牛奶是某个女人在医院里挤出来的,并且她可能有某种突然消失的能力,那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林起摸出自己兜里的牛奶陷入了沉思,这里面装的是**,并且**的主人希望自己喝下它,想到这里他眉头一皱,感觉手里这瓶牛奶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又想起来,矮子说挤奶的女人是个美女,丰满有型 林起咽了一下口水,脑中满是对牛奶源头的想象,反正,也没有其他的食物可以吃了对吧,不是我非要喝这东西的,这样想着,林起拔下牛奶的木塞子,仰起头,把一瓶牛奶一饮而尽,林起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矮子还猫在墙角偷偷看着他喝牛奶,眼里满是羡慕。 林起喝完牛奶长舒一口气,一种温热的感觉从胃传达到全身。 “没想到,这还有点好喝”,林起禁不住开始联想,要是她看见了我在喝她的奶,会是什么表情呢?想到这里,林起嘴角坏笑一下,还有一点点小兴奋。 突然,林起头部开始剧痛,他双手抱着头,耳边又开始强烈的耳鸣,脑子里又开始有嘈杂的声音,男人女人恶毒的咒骂、孩童的哭喊、尖锐细碎的笑声林起挣扎着睁开眼,他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天花板上有两排密密麻麻的红点在发光,红点直直的延伸到输液室。 他勉力起身,强忍头部的剧痛,扶着墙沿着红点返回输液室,“天花板上刚才我没看见有任何东西,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起一步一挪的到了输液室门口,他谨慎的蹲下,探头去观察里面,两排红点从天花板沿着墙壁到了地上,往着护士台的方向去了,林起赶忙起身,悄悄摸索过去,他把身体藏在墙后,微微探头去看向护士台。 护士台里站着一个赤裸上身的女性,腰部以下被护士台遮挡住,她一头青丝如瀑、背部纤瘦,细长白皙的胳膊略微抬起,腰部线条细致像一小块完美的白玉,丰满程度甚至从背后都能看见,林起不禁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幻象着她的容颜,女人双手轻轻的在胸前动着,抬起头,从口中长舒出一口粉红色的气息,不一会,女人手一抬,将一瓶满满的牛奶在柜子上。 这时林起的脑子突然一阵剧痛,皱起眉,发出“哧”的一声。 护士台的女人听见动静回了半个头看向他,林起这才逐渐看清,女人的身体从腹部以下是一个腹袋,腹袋周围长出六只触角,像蜘蛛的脚一样,披着甲壳状的外壳,尾端尖尖的。 林起捂着头,忍着痛苦往女人的方向走去,女人不紧不慢的缓慢走着,与他保持距离。随着脚步的加快,这时候林起突然感觉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周围开始泛起粉色,伴随着强烈的、带有诱惑性的香味,林起逐渐感觉身体没了力气,睡意如洪水般侵袭而来,逐渐跪倒在地上,女人始终没有回头,看着林起体力不支跪下后,女人摇着纤细的腰肢,发出两声甜美的笑声,渐渐的淡去了身形,仅几秒的时间,女人就凭空消失了,林起终于撑不住那睡意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起从冰冷的地板上惊醒,艰难的站起身来,像是宿醉一般的头痛逐渐充斥他的大脑,他目光紧盯着那瓶新鲜的白色液体,这还能叫做牛奶吗?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牛奶”总会出现在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原来自己从进入医院开始就被刚才的女人监视了!并且女人好像有某种隐藏身形的能力,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如果这些怪物是为了杀掉自己,那她为什么不动手? 林起看着“牛奶”,还是把手伸向了柜台,抓起玻璃瓶,熟悉的温热感,没有多想,林起直接把“牛奶”装入衣兜。空荡荡的输液室里面除了输液用的座位和输液架以外,只有角落还有几个木质柜子,林起走去柜子面前逐个翻找,在角落的柜子里发现一个药物箱,林起喜上眉梢,赶快打开箱子,结果箱子里面只有一小瓶药物,药物装在一个蓝色的瓶子里,好像已经被打开过了,林起拿起药瓶,看上面印制的简易说明书,药物叫“氯丙嗪”,“对中枢神经系统有较强的抑制作用,也称神经安定作用”。 林起突然想起医院的告示上提到过不要吃蓝色药物,它是过期的,但管他呢,先收起来说不定以后有用,就像自己的游戏人物在地图里穿梭,遇到掉落物品总是想尽数收集。 林起把药品装了起来。“大门的钥匙会在哪里呢?门很可能是那怪物锁起来的,说不定钥匙就在他那里”,想起可能要和那怪物再次交锋,林起就感觉后背发凉,巨大的锯齿刀每一次想起都让人胆寒。想到这里,林起背后一凉,感觉听见了动静,他蹲下快步躲去护士台后面,仔细听着远处不祥的声响,熟悉的喘息声从远处传来,越发明亮,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 林起一惊,怪物又来找他了! “咵!”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声,输液室的木门向内凹了一块,木门正中的木头炸裂开来,碎屑飞了一地,金属门锁死撑着发出“咔咔”的声响,随即,又是一声脆响,木门又向内凹了一段,整个门变成了拱桥一样,门锁被重力击飞,“叮叮当当”的飞到地面上,发出一连串声响。 林起心里暗道“他知道我在这里面!赶快想办法躲起来”。 想到这,林起身子一缩,往旁边的输液床下面躲去,他躲在床下,捂住口鼻,蜷着身子,像是一条蚕蛹,“嘭!”剩下的门板被怪物踹飞,巨大的身躯让它只能弯着腰、蹒跚着通过。 怪物喘着粗气,巡视着四周,紧握着手里的锯齿刀,摆出一副要撕碎一切的架势。 林起眼神环视周围,什么都没有,地板除了灰尘再无其他东西。身子一挪,他感觉到兜里还有一瓶新鲜"牛奶",他艰难地掏出来攥在手里。怪物这次好像更加暴躁了,只见它伸出左手,硕大的巴掌抓起一个条凳就砸到了地上,脆弱的木条凳摔得粉碎。 它怒吼一声,开始手刀并用的掀开每一个角落,顿时整个输液室被它搅的天翻地覆,怪物一边掀翻床位,一边往林起这一侧移动。林起一看这架势,怪物马上就要靠近自己,即使不被发现也要被吃上一刀。怪物在自己的右边,林起瞄准了自己右前方对面的墙壁,猛地把手里的“牛奶”扔去墙上,“瓶子撞击到墙面,“嘭”的一声碎裂,“牛奶”哗啦啦的流到地上,林起顺势双脚蹬地起身,就往自己的左边跑,想绕一个出其不意。 他目光抬高正要动脚逃跑,一抬头愣住了。 怪物并没有看向“牛奶"瓶碎裂的方向,而是死盯着林起! “卧槽!”林起愣了一下,赶快就转身想往另外一扇门跑,怪物大吼一声,朝着他冲锋过去。林起低着头飞快的跨过路上的各种输液床和杂物,身后是怪物横冲直撞的声音,他翻越过去的杂物都被怪物撞开或者踩的稀碎。 林起猛跑到了门口一把扯开门锁,正准备夺门而去,“他体型那么大,过这个门需要时间,趁现在我” 突然,林起感觉左肩传来一阵剧痛和温热感,他低头一看,一个骇人的巨大铁钩正勾住他的左肩,钩子的刃深深嵌入肩胛骨,血流如注,林起忍住剧痛,抬起右手抓住钩子想往外扯,背后猛地传来一股力量,直接把锁死自己拽倒在地。 他昂头往后看,怪物身上的两个铁钩只剩了一个,另外一个铁钩正在怪物手里,而钩子尖端上的猎物,就是自己。 林起惊恐的一边叫喊一边拉扯着铁链,但铁链带来的除了更强烈的痛感,什么都没有,林起像一只兔子一样被怪物拖了过去,地上留下一条鲜红的血迹。 怪物收起锁链,把林起拉到了面前,它把锯齿刀收在腰带上,右手掐住林起的脖子将他腾空举起,林起感觉快窒息了,他猛地踢了怪物的头部一脚,而怪物岿然不动,反而掐的更紧了。 “难道我要死了吗?”林起被绝望包围,可惜的是,这时候他的人生并没有像跑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有的只是怪物血红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消失,昏昏沉沉中他想起一件东西,颤抖着伸手去背后,掏出玻璃匕首,猛的一下刺向怪物的眼睛。 玻璃匕首刺入了怪物的眼窝,血液和黄色的浓稠体液喷涌而出,溅了林起一脸,怪物吃痛,头部向侧面扭了一下,匕首随即从体力不支的林起手中脱开,留在怪物的眼窝上。 林起感觉怪物掐自己脖子的力量有所削弱,他看到了一丝希望,随即,怪物猛地把林起重重摔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林起像断了电一样,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可公开情报:矮子,一种类人生物,身材矮小,上肢和手指细长但力量较弱,腹部是一个空洞,酷爱饮用牛奶,会向人类索求或盗窃血液或其他物品。 第七章 风筝 “这个b崽子谁爱要谁要,老子不要!”一个满脸胡茬、略微秃顶的男人脸上一脸嫌弃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道。一件被身体油脂浸的泛黄的破洞衬衫稀稀拉拉挂在男人肚皮上。 “你是孩子他爹呀,现在孩子这样怎么能你不管,你还是人吗你?”,一个佝偻着腰,满脸皱纹的老人拉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说是声讨更像是乞求。 男孩就这么畏缩的站着,想往老人身后躲,但老人用尽全力把孩子拉到身旁,让面前的男人看着。 男人歪嘴哧了一声,扭过头,选择无视老人,老人颤抖着声音说:“孩子他妈刚走,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走了让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办?” 男人不耐烦的扭过头盯着老人,面露凶相,但转瞬又变成一脸狡诈的笑容:“爸,您看,我在城里还有大事要做呢,带着孩子不方便,要不您受累,帮我管管他,以后赚了钱就把您接来城里过好日子!” 老人指着男人的鼻头,“你你就是想去城里找下家,我家芬子跟着你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她走了你连孩子都照顾不好,你心里不觉得亏欠吗!”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开始飘忽,“芬子的事我尽力了,我没什么亏欠的。” 男人转身就要走,老人一把抓住男人的臂膀,但瘦弱如干柴一般的手臂怎么可能拉得住男人,老人被拽的踉踉跄跄,风一吹,裤子紧紧贴在晾在腿上,看着比竹竿粗不了多少。 男人低着头用力地往前挪着步子,老人一看挽留已无用,干脆把手一抽,“算了!孩子我养!以后他就是我林家的人了,和你没关系!”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远。 年幼的男孩被这几天接连的变故弄懵了,呆站在原地,眼中空洞无物。老人缓缓蹲下身,瘦弱的双手一把搂住男孩,“乖,以后你就跟着外公啊。”老人站起身,牵着孩子往家里去,孩子回头,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老爷子年轻时读过几年书,后来入伍当兵,但时运不济,有一年在抗洪救灾执行救援任务时,腿被石头砸断了,自此便退了伍,领着一笔钱回了老家。一个瘸子英雄,在那个人心淳朴的年代,大家更看重后面两个字。 不久老爷子便娶了媳妇,成了家室,后来,家里添了个女儿,一个很是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父母希望她像花朵一样,永远芬芳、即使花败也会在来年春天再次盛开,便给她取了个名字“林芬”。乡村生活,父辈辛苦劳作为的就是能把孩子送去城里,送去更好的地方。后来得偿所愿,林芬考中了大学,去了城里。 那个时候,一个大学生是全村的骄傲。再后来的一天,林芬带着一个清秀的男孩回了家,男孩很阳光,两人是同班同学,自由恋爱,在那年代是多么时髦且前卫的一件事,有点文化的老爷子很是高兴,觉得这一生的付出开始有了回报。 在一间农村的小房子里,老人拿着三炷香,对着两尊灵位,恭恭敬敬的将香捧到额头,缓缓的鞠了三个躬,把香插在小香炉里,深呼吸一下,一转身,老人换了一副慈祥的笑脸,“以后,你就叫林起吧。”老人对着孩子说道,“外公,这名字不好听。” 男孩心不在焉的扣着手心,“小家伙,你多读书,以后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儿。”老人摸了摸孩子的头,慢慢抬头看向两尊灵位,布满皱纹的眼角缝中满是坚定。就这样,一老一幼,一个小屋,一两亩地,日子就这样过着,春夏秋冬。 一个冬天,林起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早,雪花大片大片的从天空落下,林起很喜欢这样的天空,因为安静。 他一个人默默地走在田埂上,毛线帽子和小书包上逐渐堆起雪来,快到家了,林起往远处的小屋一看,今日没有升起炊烟,倒是一阵人声窸窸窣窣。 远处一个大人大步的跑过来,嘴里一股股的喷着白色的雾气,是隔壁的林二叔,一个热心人儿,平常爷俩没少受他照顾。他跑到林起身边,稍稍弯腰,伸出双手捧住林起的双肩,“小起,你跟我过来。” 林起肩膀一硬,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大叔拉着林起就往家里走,边走边说:“小起,这人总有那么一天的。”大叔黑黝黝的脸上动了动,挤出一个僵硬的表情。林起心里明白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家门口,一群男男女女的乡亲挤在门口,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几个男人在屋里,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老人。 尽管有所准备,但亲眼看见的一刹那,林起脑子还是像被重击了一样,耳边“嗡嗡”的响,头顶的交谈声震得他头都在晃荡,随后心里就感觉一片空,像无底洞一样吞噬了他现在的所有思维、表情。 刹那间,感情如翻腾的海浪一般,落下,猛涨,从眼睛里流出。 林起大哭着冲向倒在地上的外公,双膝跪下,一把抱住他的身体,老人已经有些冰冷了,干瘦的身体竟如此的沉重。周围的男人们蹲下拍着林起的肩膀,七嘴八舌的安慰着,男人们总是不善言辞的,尤其这种时候,门外的女人们传来了小声的啜泣,但也只能这样了。林起沙哑的哭嚎着,有太多的话,已经没机会说了,“小起啊,你外公他年纪也大了,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也别太难过了,啊。”门边一个婶婶开口说道。 林二叔一听,露出一丝不悦,“一边去,娘们儿说话没轻没重的!”,随后拍了拍林起的肩膀,“小起,老人家最惦记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有啥困难跟叔说,咱们都会帮忙的。” 二叔抬起头,抬高了声音问周围的男人们,“大家说是不是啊!”,周围的男人随即都应声,林起摸了摸眼泪,抬起头看着大叔:“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去找村口老张置办一口子寿材。”一个男人说罢站起身往门口跑去。 “老先生,你说句话啊,接下来咋整?”二叔对着村里唯一的道士先生说,道士抬手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老林头走的匆忙,我觉得啊,从简办好一点,让他早点上路。” 大叔站起身来,对着大家伙说“那行,大家都散了吧,愿意帮把手的留下,没事的就回家去了啊。”门口的女人们很快便散去了大半,男人们抹不开面子,大多没走,二叔就跟当家人似的张罗着。 很快,家里的细软就收拾的差不多了,村子里有个习俗,老人下葬要带上随身的衣服,不然到了那边没穿的,家里本就贫苦,老人家的衣服全给他带上了,村口的老张拉来来一口寿材,挺简单的木材拼接在一起,没有过多的修饰,喷着红黑两色的漆,也没收钱,说是恰好有一个客人不要了,就送给了老林头。老林就这样,长眠在了村子旁的小山上,和他的家人一起。 因为是战斗英雄的遗孤,得到的待遇也略好一点,林起被村里的人们联系村委会送去了附近镇子里的福利院。 一个未成年的孤儿,去福利院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从林起进入福利院以后,他的左眼,开始逐渐变了颜色,区别于亚洲人常见的棕色,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绿色,像烟雾一样缭绕在瞳孔内。 第八章 逃生 “呼呼”脑子里逐渐响起自己的呼吸声,林起用力睁开眼睛,先是看见了血迹斑斑的瓷砖在头顶,老鼠在天花板上爬,随着头重脚轻的晕眩感来临,林起才意识到自己被倒挂起来了,双手垂下摸不到地板,脚被细麻绳捆住,整个人像条腊肉。 他环顾四周,瓷砖台面的操作台上遍布残缺的尸块,苍蝇在腐肉之间狂欢,老鼠在地上肆意奔跑觅食,沾满了肮脏的血迹,毛发根根竖起,一股腥臭的血液发酵气息扑鼻而来,进入鼻腔又泛起一丝丝甜味,让林起差点呕吐出来。 他摸了摸头,后脑的皮肤传来一阵辣痛感,应该是皮破了,环视一下四周,一扭头,正好和一具被割裂的的尸体面对面,尸体高度腐烂,透过一副破烂的眼镜看见眼窝里面蠕动着白色虫子,肠子稀里哗啦的从破开的腹腔里面漏出一部分。 林起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就被恶臭逼得冷静下来了,再往周围看看,自己被倒挂着,身上什么都没有。 林起腹部猛一用力,将上半身挺起,伸手抓住大腿,将上半身撑起,一点一点的向绳子的位置摸索。 用手摸着脚上的绳结,连个头都没有,绑的很结实。 他叹了一口气,思考着该怎么办,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响动,他赶快放下身子,假装晕倒,眯着眼睛偷看着。 门被一只大手推开,是那只怪物,它缓慢的移动着脚步,身上的铁钩叮叮当当的作响,它走过林起身边,径直往更里面的房间走去,房间的窗户是磨砂玻璃,只能模糊的看见怪物庞大笨拙的身体挪动着,缓缓坐在桌子旁,背对着林起,然后发出刀斧剁骨头的咔咔声。 林起目光一转,盯着旁边那具尸体,恍然大悟。 林起晃悠着身体,让自己像钟摆一样摆动起来,靠近那具尸体,一边晃悠着,一边警惕着房间内的身影。 荡了几下后,猛一用力,左手一把抓住了尸体的上衣。 血迹干枯以后让衣服的材质都变得僵硬,林起右手凑上去,轻轻的把尸体的眼镜取了下来,然后赶快松开了手,拿起眼镜观察,一边的眼镜已经基本破碎了,只剩一片镜片还算完整的留在镜框上。林起轻轻的拆下完整的镜片,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硬物可以磕破镜片,但什么都没有。 思索片刻,林起心一狠,将镜片放到嘴边,用虎牙轻轻的咬了下去,“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镜片碎成了两片,碎屑掉进嘴里,把他的舌头划破了。鲜血的味道让人清醒,肾上腺素分泌变得激烈,林起警惕的看向里屋,怪物还在剁骨头,貌似没听到这边的响动。 林起赶快挺起上半身,一手抓住绳子顶端,一手拿着碎镜片切割脚上的绳子,一边割一边看着里屋,怪物坐在桌子上,但明显那桌子相较起它的体型实在太过矮小,感觉怪物的肚子都可以放在桌子上了。 不过也难怪,这么大个东西哪里找适合的桌子去。 他快速地切割着绳子,绳子明显感觉快断了,林起一只手紧紧握住绳子顶端,另外一只手加快切割速度,细绳被切到连着一丝,林起装起镜片,双手抓住绳子顶端,双脚用力往外一撑,细绳随着力量断开一根,捆绑的力量一下卸掉了,林起的双脚得以脱离,林起用力拉住绳子,轻轻的把麻木的双脚挪下,调整好姿态,双手一放,整个人轻轻落在地上。 这时里屋的剁骨头声突然停顿了,怪物挺直了身体停顿了一下。 林起趁此空档赶快连滚带爬的摸到墙边,怪物小幅度的抬起头,像是在看林起这边,片刻后又把头转向面向桌面,停止了剁的声响。 林起小心翼翼的往门边摸过去,门的旁边好像有个通道,他顺着墙角一点一点挪过去,麻木的脚让他行动缓慢,林起摸到拐角的时候撑着脚慢慢站起来,往窗子里面偷看,他看见了桌子上有一些已经剁小的骨肉,骨肉旁边放着刀叉,怪物的双手在往自己胸口做着撕扯的动作,骇人的撕裂声从里屋传来,林起不敢多留,赶快朝着通道方向走。 通道旁边有一排房间,像是宿舍一样整整齐齐,与里屋隔着一个走廊,走廊上没有门,不用担心怪物会突然冲出来。 林起走到第一个房间,轻轻的扭动门把手,把门推开。 房间是灰色的水泥墙壁,没有粉刷,一小扇铁窗挂在头顶高的地方。这一间应该是工具室,里面有一块大磨刀石,还有些起子、扳手一类的小工具,林起翻找了一下,竟然在角落里看见了玻璃匕首,他赶快将匕首捡起,匕首完好无损,但它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角落里了,林起很欣慰能找回这唯一的看上去像武器的东西。 这时,他听见窗外传来声响,沉闷大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甚至能听见回音。 林起抬头看窗,只见淡淡的白月光开始变了颜色,一点一点变暗,变浅红,绯红,最后变为深红。 深红色的光柱被铁窗分成三段,斜着照射到一侧的墙面上,然后逐渐开始向另一侧移动。 林起下意识地蹲下躲开光柱,背靠着铁窗下的墙面,然后光柱像是扫描一般,在房间内来回扫动,这时,他看见了门后的一个时钟,时钟刻度到了10时30分。 林起看着时钟,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但不容多想,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林起偷摸站起身,侧着身子从光柱的找不到的地方绕开了。光柱的移动比较慢,躲开并不是一件难事。林起摸出房间,继续往前面摸索着,又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扭了一下门把手,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住了,门打不开,只好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找瓶牛奶,那东西好像有疗伤能力”,林起走着走着发现前面的地板有个洞,洞口不完整,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穿了一样,直通二楼的输液室,他绕开窟窿,继续往前。 前面有个楼梯口,谢天谢地,林起赶紧快步从楼梯下去,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情况震慑住了:楼下整层楼都被鲜红色的光柱覆盖,光线投射到墙面上,照在凹凸不平的墙面留下黑色的阴影。 林起站住脚,心里对这个神秘的光线还是抱有警惕,不敢涉足其中。 看了一眼回头路,想起刚才被吊起来的样子,闭眼咽了下口水,“打死我也不回去!”念头毫无疑问的产生了。 他掏出玻璃匕首,拿在手里,发现玻璃匕首里面的紫黑色雾气活动的很是剧烈,同时一股躁动的感觉涌上心头。 林起不知所措的在周围寻找着,突然他发现楼梯转角处有一块折叠的东西,他快步上前拿起,是一块人皮纸,在林起拿起人皮纸的一刹那,人皮纸上开始浮现文字:“逃避审判”。 “这是叫我躲开光线的意思是吧?”林起能猜想到,人皮纸肯定能是某个想帮助自己的人留下的,逃避?意思就是别被光线照射到,但目前来看下楼只有这一条路了,那就等等吧。 林起蹲坐在地上,尽可能的不发出声响,因为一旦现在那怪物发现了自己,就什么都完了。 他紧张地盯着楼上,整栋楼现在只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一些细碎的语言,声音很轻,语气带有一丝敬畏?林起听的入神,从进入到小镇以来自己一直都在疲于奔命,连时间都不知道,雾气让自己看不清天空,失去了昼夜概念。他放松了一下身体,享受一下这难得的休息,保存体力。 可公开情报:林起,身世悲惨的普通男青年,唯一与常人不同的便是他左眼不知为何,在成年时变成了罕见的淡绿色,性格内向、自私,喜欢独自跑步。 第九章 复仇 过了一会儿,红色的光柱逐渐褪去,林起也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身体准备下楼。 光线完全消失了,恢复了之前的死气。 他看了一下窗外,对比一下地面的高度,这里应该是三楼,那刚才怪物在的地方就是四楼,也就是顶楼。 林起下到了三楼,亲眼见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地面、墙上满是腐烂的人脸肉块,有些张着嘴,面无表情,看上去应该是死掉了,有些则咿咿呀呀的低吟着。附着在墙上的肉块分泌着浓稠的体液顺着墙面流下,整个三楼都充斥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好在这种东西没什么攻击能力,不至于产生太大危险。 林起垫着脚,在肉块之间的缝隙中穿行,三楼有行政办公室、精神病诊室,他找到行政办公室,扭动门把手,门开了。 行政办公室比较大,与走廊不同,这里没有肉块堆积,两三张办公桌立着,还算整齐。 周遭摆满了柜子,柜子上满是书籍和单据,有医学类的书刊、开票单据以及内部人员的管理台账。 抬头一看,四楼地面那个洞就是通往这里。 林起再朝里看,有一个小小的隔间,写着“院长办公室”,他扫视一圈,看见桌上有一瓶牛奶,立马一把抓起收入囊中,接着就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院长办公室没锁门,门半掩着,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血迹,人的肢体和内脏四处散落,一张被整齐切割开的人皮铺在办公椅上,像是一块精致的毯子,林起哪见过这种场面,加上刚才在屠宰场看见的腐尸,直接击破了林起最后的防线,他转身呕吐起来,本就空空的胃里倒出一滩胃酸,让人牙齿发涩。林起恶心的皱起眉,不想再往里看一眼。 这时,楼上的窟窿里传出一阵吼声,是怪物的声音,怪物发现林起失踪了! 随即又是“咚咚咚”的奔跑声和铁链撞击的声音,林起移步到窟窿旁边,窥探着上面的情况,才几秒,就看见怪物硕大的身影从窟窿里穿过,直奔楼梯口。 他急中生智,想来个声东击西,便一个箭步冲去门外,抓起一坨半死不活的肉块,搬过一把办公椅,踩在椅子上,先把肉块丢上楼,随后自己纵身一跃,抓住窟窿爬上了四楼,随即把身体藏在在窟窿旁边,侧目看着三楼,手里捂着肉块的嘴,不让它发出声音来。 这时,林起的头部伤口又开始发作了。 声音从三楼传来了,怪物靠近了! 林起掏出兜里的牛奶,“妈的,跟他拼了!”心里暗念一声,拔掉牛奶塞子,把一瓶牛奶一饮而尽,牛奶冲入胃的一瞬间,熟悉的头痛和耳鸣如期而至。 这一次林起听见了更剧烈的、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视线布满红色,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清晰的听见了一句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下贱的东西”,这句骂声轻蔑之中竟带有一丝威严,林起能感觉到头部的伤口在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愈合,疼痛逐渐减轻,脚部被捆绑的淤青也逐渐消失,他强忍着脑内的疼痛,捂着嘴观察着三楼的动静。 怪物在三楼横冲直撞,肉块的哀鸣声让他很暴躁,从四楼都能听见他翻天覆地的巨大噪音。 林起透过窟窿看见怪物到了办公室门口,不同以往的是,林起的眼中,除了怪物可憎的外表,视线仿佛像x光一样穿过了怪物的皮肉,隐约看见了其内部有一个红色的影子,再仔细一看,好像是个人形,一个比怪物小了近一半的人形,藏在怪物的身体内部。 林起恍然大悟,难怪它身上满是缝合的痕迹,视力也远比实际的小,原来它的真身藏在这具破碎的肉体里! 林起突然感觉看到了希望,他试着起身但剧烈的头痛让他无法动弹,正在苦恼之际,林起想起来,之前他藏了一小瓶药物在身上,他赶快在身上摸索着,摸出那瓶药物“氯丙嗪”。 快速的倒出两颗,扔进嘴里吞下,随即,他感觉脑内像是一阵凉风刮过,从头顶散出一阵凉意,脑内的声音逐渐减小了,疼痛开始缓解。 是时候反击了! 林起抓起肉块用力丢向三楼,肉块落地发出哀嚎,怪物怒吼一声,提刀冲到窟窿下,举起屠刀就砍向肉块。 林起趁此机会,一跃而下,双手瞄准了一个地方:怪物背后的两个大铁钩! 他的双手死死抓住铁钩,随着坠下的冲击力,铁钩将怪物的肉体活生生从中间撕开一个口子,怪物痛苦的大嚎,举刀想砍向林起,但转身了才发现,林起藏在它巨大的身躯背后,自己的双手够不到。 “啊!!!”林起怒火涌上心头,双手死死抓着铁钩,用尽全身力气撕扯怪物的身躯,怪物脊柱中间的伤口越撕越大,肚子里面竟然是空的,空洞的躯壳里面露出一个瘦弱的小人,他才是怪物的本体! 林起腾出右手,掏出玻璃匕首,狠狠地刺向小人的颈部,匕首刺中,小人血流如注,痛苦的惨叫。 随即怪物的整个肉体开始疯狂甩动,林起一只手支撑不住,被甩飞出去,匕首就这么插在小人的脖子上。被甩出去后,林起的腰部重重地撞在了桌边,无力起身,他抬起头看着怪物,此时,匕首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随着小人痛苦的哀嚎和抽搐,能看见小人和怪物的躯壳逐渐失力,跪倒在地上,金色的光芒越发明亮,照亮了整个房间,林起伸手挡住这刺眼的光芒,仅几秒,光芒消散,怪物轰然倒地,玻璃匕首从小人颈部掉落,滚到一旁。 林起全身乏力,晕了过去。 “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男人焦急的搓着手,满脸愁容,不知所措的问着面前的医生。 “她的病情恶化太快了,各项指标都”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一堆检查单翻阅着,“大夫,”男人谨慎的回头看了看门口,确认没人后说道:“求求您了大夫,还有什么手段咱赶紧用上吧,费用我会再想办法的。” 医生抬头看向男人,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同志,你听我说,医学是有限度的,我们的建议是采取姑息治疗,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替她了了。”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您再想想办法吧,孩子还小呢,不能没妈啊!” 早已见惯生死的医生还是长叹一口气,招呼男人坐下,“听我说,现在病情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你照顾她那么多天肯定心里也明白,医疗费你们家已经负担很多了,人肯定是留不住了,再往里投更多的钱以后日子还怎么过?我说话很直白,还请你考虑一下。” 男人被一席话说的毫无招架之力,想反驳,没理由,想大哭,没脸面,只好怏怏地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虚弱的女人插着氧气管,披头散发的坐在病床上,风从窗户吹进病房,把她干枯的头发扬起些许。 男人进了病房,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故作责备的语气说道:“不怕受凉了?”,便走去关上了窗户。随后转身坐在女人面前,从衣兜里掏出半截梳子,为女人梳起头发来。 “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女人问道,男人一愣神,又冷静的说“可能跑哪玩去了吧,吃饭时间他会回来的”。 女人默默地看着男人,眼里有一丝不舍,男人简单梳理了一下女人的头发,收起梳子,坐在女人对面,也是默默地看着她。就这样沉默相对了一会,女人眼中开始闪烁泪光,发出小声的啜泣,男人上前轻轻抱住了她,一言不发,夕阳的阳光就这么洒在两个人身上,还剩一丝暖意。 第十章 转机 “啊”林起捂着头醒来,甩了甩头,清醒一下脑子,一边深呼吸一边睁开眼睛,怪物的尸体堆在地上,玻璃匕首掉落在旁边,屋外有肉块小声“咿呀咿呀”的哀嚎声。 林起用手抓住办公桌角把自己从地上拖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玻璃匕首。 怪物已经没了动静,体内的小人露出一半,小人的颈部有一个切口,血液已经不再往外流。 林起走过去,捡起匕首,匕首仍然是那么精致,亮闪闪的,他仔细端详着,发现多了一颗鲜红色的晶体漂浮在刀柄位置的青白色雾气之中,晶体外观像是一颗小小的人手,手指呈爪状。 “现在还没解开的谜团就是那个女人了”,林起心里纳闷,女人从未对他做出伤害行为,那她到底是敌是友,目的是什么?根据上次的经验,他大概摸清了女人的套路,她会预判林起将前往的地方,在她以为的目的地放置牛奶,但目前只在一、二、三楼看见过牛奶,四楼没见过牛奶,说明她出于某种原因是不去四楼的,那现在怪物已经死了,四楼应该是安全的。 林起想到这里,起身就往四楼走去,“她应该不会与我发生正面冲突,不用太担心。”林起心里这样断定,然后起身走往四楼。 上楼后,林起环顾走廊,现在没了怪物的干涉,可以好好观察此处。 四楼走廊一侧是一排规则的小房间,应该是员工宿舍一类的布置,一侧墙后就是怪物的屠宰场,就是林起被吊起来的地方,怪物用餐的地方是屠宰场里面的一个小套间,面向另一个楼梯的方向是一扇锁住的双开大门,林起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这里原本应该是医院的食堂。 林起走上前去,打开门锁,用力一推,把大门完全打开,面前有向下延伸的楼梯,是通往三楼的。 林起转身走向怪物的屠宰场,自己差点丧命的地方。 又回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踩着地上的血肉混合物,他扫视了一下圈,周围天花板上挂满了铁钩,水泥墙面的左边有一个突出的水泥方块,上面有金属盖子,林起过去打开盖子一看,是投放垃圾的通道,垃圾就顺着管道滑到下方,除此之外,这个地方没有其他值得看的东西了。 林起往怪物的房间里走去,怪物的房间是标准的厨房,只不过,它不吃熟食,煤气灶都已经生锈腐蚀了,取而代之的是放着一些切的相对整齐的骨肉,房间一进门就有一个小桌子,林起坐上去试了试,是正常高度的椅子,那这么高的怪物是如何坐在这里进食的呢?难不成趴着吃? 林起回想起来怪物吃东西之前有个撕扯肚子的动作,恍然大悟,它是在把肚子撕开,让里面的小人吃东西,或者说,是小人操控着这具肉体,“不多想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林起开始在怪物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操作台下面,发现一盒子东西,像是些药物和注射器,他把盒子拿出来,稀里哗啦地倒在桌上。先把使用过的和看上去不干净的丢去一旁,还剩一些没打开的小针剂,林起拿起看背后的说明书,这是一种肌肉松弛剂,注射以后可以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能保持清醒,类似于河豚毒素。 林起想到这里头皮一麻,不知道这东西出现在屠宰场里面到底能带来多大的折磨和痛苦,他抓起一小瓶药剂和两只没开封的注射器塞进衣兜,继续翻找着。 “这玩意难道不用休息的吗,怎么连个卧室都没有”,林起正纳闷呢,眼睛瞥见了角落里有的麻线袋,袋子上有乌黑的血液缓缓渗出,让人感觉不安,林起靠近袋子,袋子口是捆起来的,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 这时他发现,别在腰间的玻璃匕首开始发出淡淡的光,想起干尸留下的信息说自己的手臂被夺走了,难道是在这里? 想到这,林起把袋子上的绳结解开,头往袋子里一探的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袋子里全是人类的手臂、大腿,手掌和脚掌已经被切除,只留下整整齐齐、像筒子一般的手和腿在袋子里,这应该是怪物的食粮,强烈的腐臭味从袋子里面喷出,林起捂着嘴忍住呕吐的本能,把袋子一扯,袋子随即倒在地上,里面的肢体稀里哗啦的滚落,甚是可怖。 林起掏出匕首,像检测仪一样扫描着地上的肢体,其中一个带着纹身的手臂吸引了他的注意,抓起那只断臂后,匕首的光更加明显了,应该就是它。 霎时,林起的眼前突然一白,回过神时,他独自站在一张巨大的白纸上,周遭一片空旷,像是纸的无限延伸,林起手里握着玻璃匕首,随后脑子里开始听到声响:“谢谢你,想必你已经拿到了匕首,现在我告诉你,匕首是我们反抗‘祂‘的唯一武器,利用好它。”林起看向手里的武器,难怪能在伤口那么小的情况下直接杀死怪物,原来这是类似魂器一样的道具。 林起继续集中精神,听取脑内的声音,“如果你发现了有用的信息或已逃生无望,请你用匕首割下自己的皮肤,将信息留给他人,人类如果不团结,那这场悲剧将一直持续。” 他现在知道了,自己看到的信息是单向的,是预留好的,无法与之交流,林起心里产生一丝敬意,他默默点了点头,对这名留下信息的好人表示哀悼。之前捡到的人皮纸也都是其他人用匕首留下的信息,人皮纸越小能看见的信息就越少越模糊,原来自己卷入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之中。 “人类?”林起反复念叨着这个词,咀嚼着其中的含义。 林起慢慢向三楼走去,三楼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看呢,说不定有离开这里的线索,并且,女人估计还在监视自己,得想办法从女人身上套取一些情报,实在不行,杀了她或许也有帮助。 林起走到三楼,盯着一地的烂肉,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蹲下身,掏出匕首,对着一块还在动弹的肉块刺了进去,匕首刺入烂肉的一瞬间,开始淡淡的发光,肉块发出惨叫,林起一把捂住肉块的嘴,肉块开始快速的萎缩,仅十秒,肉块就失去了生机,彻底不动了,匕首的光芒也消失了。林起感叹道,这东西的杀伤力比外观看起来大多了。 杀完肉块后,匕首柄部出现了一块灰色的晶体,晶体是一块不规则的类正方体,和普通路边的小石头没太大区别。 行政办公室里书籍很多,林起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医学类的东西肯定是懒得看,终于找到了一本在职员工手册,这东西可能有用,林起把手册取下,翻阅着。 员工基本都是本地人,没什么太稀奇的信息,翻阅过程中,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食堂工作人员——胡科远,男,身高165cm,小学文化,食堂工作经验3年。林起一看入职时间,整个人都惊的愣在了原地,这个胡科远入职时间是二十五年前,再仔细辨认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左脸上有一片疤痕,像是开水烫伤留下的,林起转头看向了怪物的尸体,快步走去,抓起怪物体内小人的头,他的左脸上也有一块疤痕! 林起震惊了,这怪物就是食堂的员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其他人呢? 林起赶快继续翻阅名单,又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保洁人员——刘成,男,身高172cm,初中文化,工作经验2年,不难认出,这张脸就是矮子,但身高对不上啊。 再翻到后面,神父——陈志云,32岁,林起仔细看着神父的照片,总感觉似曾相识,想起来了,自己碰到保洁室里的干尸触发的那段影像里面的男人就是他,看样子他是第一个面临地狱的人。 但,医院里面为什么会有神父? 可公开情报:牛奶——由一名女性生物产出的乳汁,呈带有淡淡黄色的乳白色浓稠液体,饮用后会大幅加快身体伤口愈合,但会引起严重的头痛和幻觉,幻觉偶尔也能让人看见本无法看见的东西。“牛奶”带来的快感远远强于饱腹感。 第十一章 陷阱 林起缓缓合上医院的人事档案,现在获取的信息至少有两个: 一、医院里的怪物有些是医院之前的员工变成的,但为什么神父没变成怪物; 二,这所医院是一所教会医院,因为里面设置有神父。他的职责是在医院里组织日常的祷告和安抚病人。 “愈发的诡异了,这教会的标志我在一楼看过,看上去不但不能给人安心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压力”林起摸了摸下巴,打算去二楼找一下矮子,他或许知道很多东西。于是他起身离开办公室,走向二楼。 到了熟悉的二楼布草间,门锁已经被自己破坏了,随手一推,门就打开了。矮子在里面背对着林起、低着头嚼着什么,发出“咕咕咕”的咀嚼声,林起喊了一声“刘成!”,矮子听见了声响,回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林起:“你要干什么” 林起这才看清,矮子手里拿着一节人类断臂,看模样,应该是四楼那个袋子里的。林起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我叫你呢!” 林起后退了一步,和矮子保持距离,“你之前在医院是保洁对吧?” 矮子继续低着头啃食着,“什么是保洁,我不知道”。 “你手里的东西是往四楼拿的对吧,袋子是我打开的,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矮子一脸嫌弃的看向林起,“这是我自己拿的,谢你什么?” 林起顺口说道“我不把那玩意杀掉你也没机会吃到对吧,我要问你些事情,就当我帮你铲除障碍了。”矮子不做理会。 “你知道教会吗?”林起抱着手,问矮子,矮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嘴角还沾着血迹。“我当然知道。”矮子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 “这个教派叫什么名字,有多少人信它?”矮子默不做声,东西也不吃了,只是攥在手里。 “说话!”林起提高了声音,矮子突然烦躁的说一句“叫真理教,这个镇子都是信真理教的,别问了!” “那神父陈志云你认不认识,你们在一起共事过?” 矮子抢断林起的话,回答:“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林起一听就觉得矮子没说实话,便追问:“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俩一起工作,他是这里唯一的神父,怎么可能不认识?”矮子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我们没有神父!他背叛了我们!” 矮子立刻捂住了嘴,像是说错话了一般慌乱。 “背叛?”林起意识到了问题,但冷静了一下,没有追问,“你说你不认识他,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 矮子不耐烦地摇头:“我没有名字。” 林起不肯罢休,一直追问:“那你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在医院里”矮子跳脚发怒:“我不知道!别再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了!”然后将手里的食物一丢,冲着林起跑来想把他推出门外,但瘦弱的矮子明显做不到,反被林起猛地推去一旁,倒在地上。 矮子在地上扭动了一下身子,没有起身,反而换了跪地的姿势,双手十指交叉握拳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祷告又像是忏悔,声音都有些颤抖。林起见状,再追问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信息了,便转身离开。 “听到了很多信息但好像没什么用”林起梳理着矮子的话,毫无头绪。 “先去一楼看看吧”,林起从楼梯走向一楼。一楼还是那么冷清,距离进入医院好像过了很久,但这环境没有时间变化,他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走到一楼大门口,大门的门锁居然已经打开了,硕大的锁歪挂在铁链上,林起心里大喜,赶快上前取下门锁,将铁链拉开,一股自由的感觉从脚底涌上心头。林起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他快步往门外踏去,在走出医院的一刹那,浓雾像是张大网一样瞬时将林起包围,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林起往前走了两步,看向远端,巨大的教堂在周围低矮的房子中特别显眼,即使是身处浓雾中也能看见模糊的影子,教堂的在雾中的阴影与山头连成一片,像是一尊巨像,极具压迫感。 林起想着,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了教堂,自己必须搞清楚才有可能回家。 这时,他觉得背后凉嗖嗖的,猛的回头,看见医院三楼的窗户旁一个影子朝着林起,它藏在墙的背后,露出半个身子来。林起仔细辨认,那影子凹凸有致,上半身纤细曼妙。肯定是那个女人。 转眼,影子从窗子旁消失了。林起想了想,女人的身份还未解开,或许她身上会有信息。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激动,心跳快了一些,脑子里满是女人半裸的上身和优美的身材,还有那令人神往的**…… 林起抿了抿嘴唇,走回医院大门,将铁链反栓在门上,将大门合起,然后走向二楼。 还是二楼的输液室,林起轻车熟路地进去。果然,柜子上又是一瓶牛奶,林起心里竟有些欣慰,就像是在外打拼的老公回到家看见了老婆做的热腾腾饭菜一样。 林起拿起牛奶,装进兜里,开始思考如何找到女人,她神出鬼没的,好像要喝了牛奶才能看见她的踪迹,但自己怎么才能抓住她呢?林起坐在地上,低头检查身上的物品,三颗氯丙嗪、玻璃匕首、怪物厨房里找到的麻醉剂、注射器。 他拿起麻醉剂端详着,“但我也没法靠近她啊”。 林起抓了抓头,他知道,女人一直监视,但从未伤害过自己。林起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万一她是想靠近我呢?”他准备验证自己的猜想。 林起偷偷将麻醉剂收进怀里,用注射器吸起,又把注射器藏在袖子里。起身,找了个还算安全的角落,缓缓坐下,低着头,假装睡着,故意发出鼾声,实则耳朵紧紧地听着周遭的动静。 人在闭目休息的过程中,相当于浅层睡眠。林起虽然清醒着,但闭着眼睛,本能上就会让自己的感知能力下降。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古怪东西凑过来,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不一会,林起闻到了阵阵香味,是一种带着牛奶的醇香,又有淡淡的花香,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女香气。他没有睁眼,继续装睡,香气逐渐变浓,天花板有“呲呲呲”的划动声响。 林起知道,她来了。 慢慢的,林起的手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是头发撩过手臂的触感,痒痒的,让人悸动。林他不禁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再一会,香气更加浓郁,林起的额头稍稍能感觉到气流的波动,难道她在面前? 他做好准备,手往袖子里探了一下,握住注射器,突然睁开眼,女人的触足正牢牢钳住天花板,她倒着的脸庞出现在林起面前,头发散落在林起的手臂上,两人目光相碰的一瞬间,她想逃,他,不能让她逃。 第十二章 猫鼠 林起突然站起,一把搂住女人如润玉一般的细腰,另一只手举起注射器,将针头扎进了女人的锁骨,将注射器内的药水一股全注入了女人体内,女人突然开始剧烈挣扎。 林起扔掉注射器,双手死死抱住女人的腰不让她逃离,女人情急之下竟开口咬了林起大腿一口,林起吃痛,将腿往后撤了一下,裆部出现空隙,女人竟张口朝着林起的传家宝咬去。 林起头皮发麻,侧身一躲,女人没能得逞,但手上就松动了力量,女人从天花板上坠落,摔落在地。 林起见状一跃而上,上半身压在女人身上,双手迅速往她双手摸去,握住手腕让她难以动弹,再一顺势,将屁股挪起,压在女人腰上,双腿跪倒在地,将女人压制。 这时,女人闭着眼,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浑圆的**随之颤动,粉嫩的像一朵小樱花落在雪球上,又像两个充满水的气球晃晃悠悠,看的林起肾上腺素飙升,竟感觉到一种罪恶感。 女人如蜘蛛一般的触角在地上无力的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可能是药效发生了,女人挣扎的力量开始减弱,渐渐的没了动静,但紧闭着双眼,不与林起直视。 林起见女人不再反抗,冷静了一下,将目光从那对雪球上面移开,看着女人,思绪回归正轨。 “别动了,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跟着我。”女人偏头,紧闭双眼,喘气带着胸口起起伏伏,呼出细腻的气息顺着她平坦的小腹,传到林起的腿上,一言不发。 林起掏出玻璃匕首,竖直的指向女人的腹部,“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逼你说了。”女人将头转向林起,但依然闭着眼不说话。他伸手捏住女人的下巴,小小的脸蛋被自己抓的有些变形,柔软的感觉让舍林起不得用力捏住,怜香惜玉之心在与理智不断斗争,眼前的尤物实在是让人无法控制目光。 林起被这种尴尬的局面僵住了,稍作思想斗争,下定决心,“你再不说,我就要杀了你!” 女人听到后,露出悲伤的表情,一两秒后,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声音穿过一个个空荡荡的房间,在里面回响,林起忍不住捂住耳朵,但距离那么近,声音像是穿透了手掌一般直达耳内,让脑子晕眩不已。 趁着林起双手离开的空档,女人猛一用力将他掀倒在地,几只触角努力的支撑身体站起,就往门口颤颤巍巍的逃去。 林起顾不上耳朵疼痛,立身快步跑到女人身后,左手锁住女人的脖子,右手持匕首刺入女人的身体。 霎时,女人没了声音,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匕首开始发出光芒,女人随即发出痛苦的叫声。林起有点心痒,将匕首拔出,女人随之不再哀嚎,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眼睛无神的盯着地面。 林起绕到女人面前,捧起她的脸,与其四目相对。还没等林起开口,女人的身体就从下端开始变成灰烬并崩塌,林起不知所措的看着逐渐消失的女人,她仍一言不发,紧闭双眼。 仅仅十几秒的时间,女人就变成了一堆灰白色的余烬,洒在地上,林起跪坐在地,脑子一片空白。 自己什么都没得到。 林起懊悔的抓扯了一把头发,叹着气,心里满是惆怅,手里的匕首又发出了光芒,林起拿起一看,刀柄部分多了一颗粉色的晶体,晶体呈现菱形,漂浮在另外两颗晶体旁边。林起看了看,觉得可能杀死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样安慰着自己。 林起从地上站起身,准备离开,医院最后的线索也没了,已经没有留下去的意义了。拿着匕首,顺着窗户往楼下走去。 突然,窗外响起了沉闷的钟声,林起朝窗外一看,窗外逐渐亮起红色的光芒,光芒愈发明亮,把整层楼都铺上了红色,林起后背一凉想逃走,但红光蔓延到他身上的一瞬间,全身却无法动弹了!只能呆呆的看着着鲜红的光芒照射在自己身上,脑内开始剧烈的疼痛,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像水一样在流动、在滴落,林起无法控制身体,只能被这头痛折磨的扭曲面部。 随后,一股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和身体,然后整个人被腾空举起,巨大的力量让林起呼吸都开始困难,而那鲜红的光芒中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一个巨大的眼睛。 “又一个下贱的东西”,一个轻蔑的声音在林起脑内响起,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让林起不敢言语,天空中出现的轮廓逐渐清晰,一颗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球凭空漂浮在空中,深红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林起。 “o型血,身高一般,身体状况还不错”瞳孔扫视着林起全身,林起依然感觉身上有几股力量束缚着无法动弹,只能被迫与眼球对视,“平平无奇的玩意儿哦?”随着瞳孔的放大,林起耳鸣更加严重了,脑子里全是像飞机引擎轰鸣一般的尖锐噪音,林起痛苦的闭着眼挣扎,但随后耳鸣突然减轻了很多,林起得以松口气。 “异色瞳,上好的品质啊,事半功倍”,脑子发出这样的声音,随着痛感的减轻,林起试着挪动手臂,探向匕首。 “你想干什么?”眼球里的瞳孔突然放大,林起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突然变大,连骨头都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啊!”林起痛苦的叫喊一声。 “你认为世间的真理是人性所致还是自然所致?”林起脑子里响起这个声音,林起被问懵了,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嗯看样子我们有相同的想法”脑子又响起这样的声音。 “你的信仰是什么?”,林起更听不懂了,没有做声,“哦也是一个迷途的人”,林起突然惊了一下,开始思考如何逃生,眼球距离自己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匕首肯定够不到,加上自己被腾空举起,劣势很大,但只要有办法跑到一楼 “专心一点!”林起脑子里突然被呵斥了一句,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眩晕感,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颠倒,仿佛喝醉了一般产生重影,林起呼吸开始急促,不仅是因为被挤压产生的呼吸困难,更是因为这强烈的幻觉和头痛消耗了体力。 然后林起听见了一声绝望的声音,“轰”的一声,一楼的大门挣脱了铁链,关了起来。 “或许你值得更好的培育”,随着这句话结束,林起从半空中突然坠下,跌倒在地上,他无力的撑起上半身,抬起头看着眼球,眼球的瞳孔也随着林起坠下而转动,眼球背后的红色光芒愈发耀眼,林起抬手遮住强光,仅五六秒后,光芒开始恢复原样,林起放下遮掩的手,“我宣布,你有罪!”,林起脑子里听到了一句庄严的宣判,整个人汗毛竖起,伴随着楼上发出此起彼伏的杂乱哀嚎声,林起本能的站起身来,聚集精力听着声响,楼上的声响非常杂乱,在哀嚎之间还能隐约听见像是肉与肉之间的碰撞、肉被碾成泥一样的“噗叽”声。 “猫鼠游戏,开始了”眼球的瞳孔开始移向楼梯间,林起逐渐听见三楼往二楼的楼梯发出了很诡异的声响,说是脚步,但更像是野兽爬行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像动物的蹼拍击地面的响动,林起贴着墙,往后挪着步。 片刻之后,楼梯间探出了一条东西,像是一堆细碎的肉条攥成一条,没有任何器官,眼睛鼻子耳朵什么都没有,更像是一条尾巴,随着肉条扭动着往前,身子也逐渐露出墙面,整个躯体很大,几乎把过道占满了,它是在地上爬动的,体表全是不断蠕动的肉条,细长的头部往下有两只触手,触手的末端明显更粗大一些,用来撑起身体前进,触手往下就是拖着长长的一堆肉块,身体往前一动,都会留下泛着光的粘液。 林起看见这种奇怪的东西,顾不上恶心,转身就往二楼的楼梯间跑,这是脑海里又响起刚才的声音。 “对了,跑跑啊,呵呵呵呵”。 林起往二楼跑的时候思考着,一楼的大门被关紧了,一旦自己往一楼跑,那东西跟过来自己只能再从一楼返回二楼,到时候再撞到眼球,必死无疑! 林起边跑边回头,那东西果然跟着林起过来了,前段的两只触手“啪啪啪”的拍击着地面,拖着臃肿的身体爬行,前段的“头部”像游蛇一般随着躯体扭动,速度竟不落下风。 林起跑到二楼楼梯口,转而向三楼跑去,林起三两步窜上三楼,他发现原本在三楼爬满地面的肉块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地粘液和淡淡的血迹,林起看见满地滑溜的粘液难以通过,立即向输液室跑去,林起刚刚跑进输液室,粘液怪紧随其后,但因为身形过大,“嘭”的一下撞在门框上,林起站在离粘液怪远远地看着,想着下一步该怎么逃离。 突然,粘液怪仿佛融化了一般,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可公开情报:教会医院,区别于普通医院,教会医院除了治疗之外还有传播教义的目的,部分教会医院的治疗方式会受到宗教道义的影响,医护人员之中必须有教会人员,无论他们是否精通医术。 第十三章 逃离 林起看着粘液怪身上的肉条迅速在地上铺开,然后又聚拢在一起,聚成了数十根粗细不同的肉条。 下一秒,数十根肉条就跟有独立思维一样,开始到处窜,一部分往林起这边快速蠕动,一部分往墙边蠕动后突然消失。 林起头皮一麻,它们要把我包围了! 他往里屋跑去,随手抄起一根凳子就朝着肉条群砸去,砸中了其中一根,被砸中的肉条弯折了一下,随即像有痛觉一般在地上抽搐抖动。 林起往输液室另外一道门跑的时候,他看见了那道门的门口也开始有肉条往里面窜,林起一步跳起,跳到一张病床上,肉条就乌泱泱地围到林起的床下,一些肉条兴奋的跃起,想要跳到床上,被林起一脚踢下。 他就在床上应付着不断跃起的肉条,但随着聚集的肉条越来越多,后来的肉条压在先来的肉条上面,跃起也更加轻松,成群的肉条前赴后继的向林起涌来,林起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突然,一根肉条跳起,整根的贴合在林起的右小腿上,他立刻感到一阵肌肉撕裂的疼痛,林起赶快伸手去撕扯肉条。 用力一扯,肉条被掀起一点,林起看见肉条的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像是人类的臼齿,正贪婪地咀嚼着林起的皮肤与血肉。 林起心里突然充满了恐惧与震惊,他顾不上疼痛,猛的一拉,把那根肉条撕下扔开,连同自己的皮肤也被撕开些许,被丢出去的肉条落在地上,原地蠕动,享受着刚才啃噬下的血肉余味。 但趁着林起撕扯小腿的空隙,又有肉条跳上病床,一根跃起死死咬住林起的左大臂,一根跃起咬住了他的右手掌。林起惊恐的大叫着,从病床上一跃而下,踩着地上滑腻腻的肉条不管不顾地四楼跑去。 艰难地冲出输液室,后面的肉条蠕动着紧随其后,留下几根继续享受刚才的撕扯留下的血液。 他一边向四楼逃,一边用力撕扯身上的肉条,每一次撕扯都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牙齿划破自己皮肤的痛感。 一咬牙,连扯带甩把两根肉条扯下,自己也跟着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小步疾走。 林起用尽最后的力气跑着,四楼的大门之前被自己打开了,只要能冲进去关上门就能隔绝这些东西。 好不容易靠近大门,他转身把两扇门关上,上锁,肉条们被关在门外,有的在地上漫无目的的乱爬,有的顺着门板爬到窗户上,林起隔着玻璃能看见肉条里面蠕动的牙齿,碰撞着发出此起彼伏的“哒哒”声。 他捂着伤口,往怪物的屠宰场走去,这种简易的门锁支撑不了太久的,现在要赶快找一个藏身之所。 林起走进怪物的房间,目光所及之处都找不到藏身之地,这时,门外传来激烈的碰撞声,林起回头一看,肉条又聚集到了一起,变回之前的模样,正在用触手末端猛烈地敲击着大门。 林起心里又泛起了恐慌,不敢想象自己一旦被那种东西吞噬会是什么惨状,大口喘着气,心里又怕又慌。 这屠宰场四周空荡,哪来的藏身之处? 正当他焦急万分之时,目光所及突然发现墙角的垃圾倾倒处。对了!自己可以躲在那里,说不定还能顺着管道逃出去。 想到这,林起走到倾倒处,打开盖子,这里的大小足够自己躲藏了,但自己必须用双手双脚支撑身体,管道下面的构造林起也不清楚,掉下去会很危险,林起将身体藏进管道里,张开双脚双手,强忍疼痛撑在墙面上,盖上盖子,深呼吸一口,等待命运。 “哐”的一声,大门被粘液怪砸开。 粘液怪用触手撑着身体往前探索着,粘液与地面接触留下一串白色泛黄的痕迹,粘液上面还留着些许泡沫。 林起在管道里不敢作声,粘液怪在四楼慢慢搜寻着,比起之前怪物的粗暴,这种细腻的搜寻更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盖子被一只手缓缓打开了,林起顿时汗毛竖起,定睛一看,矮子的头往通道里面探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林起压低声音,几乎是带着乞求的声音说:“别说话,这里有怪物!” 但林起话音未落,矮子抬起头,大喊:“他在这!!!”,矮子喊完之后,把盖子往上一掀,跑掉了。 随后,粘液怪蠕动的声音变得急促,加速向林起这边靠近。 林起眼神中浮现出绝望,一种陷入死局的紧迫感挤压着他的心脏。 “我不能死在这!”林起咬紧牙关,尝试着慢慢往管道下面挪动,尽管手脚已经痛到麻木。 这个时候,哪怕能多靠近地面一点,就能多一点生的希望。林起抬头看了一眼垃圾倾倒口,粘液怪暂时还没有过来,又赶快往下继续挪动。 正当他专注下移的时候,一根肉条掉到了右肩上,林起赶快一抖,肉块从肩上掉落下去,然后紧跟着三四根肉条从倾倒口掉下来,林起腾出一只手,把咬在身上的肉条扯下,往脚下扔去。 随着掉落的肉条越来越多,林起身上已经沾满了肉条。它们疯狂的啃噬着林起,林起痛苦无助的喊叫着,拿出腰间的匕首,对着身上的肉条一通乱刺,被刺到的肉条卸力,不断的从林起身上掉下,但肉条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上方落下,落在林起身上就开始啃噬,让人窒息。 林起的脚又被狠狠地啃了一下,肌肉一紧张,踩滑了,他随着满身包裹的肉条跌跌撞撞的从管道里掉落下去,失重的感觉让林起无法呼吸和思考,仅几秒,随着一声巨响,林起重重的砸到一楼,晕了过去。 可公开情报:“大老鼠”——一种由无数长有锋利牙齿的肉条组成的怪物,每根将肉条可以单独组合、独立行动,平时聚合的形态体现为一个没有下身、没有任何器官的,形似海狮的生物,对周围的响动十分敏锐,产生的原因不清。 第十四章 幸存 不知过了多久,林起睁开眼,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或者说,根本看不见天空,只是大雾弥漫。 他挣扎着支撑起上半身。随着他的动作,贴在身上的肉块纷纷掉落,牙齿朝天趴着。 林起看向周围,自己正坐在一堆垃圾之上,屁股下面压着许多刚才的肉块,不过,这些肉块都没了生机。 想起身,但双脚无力,一时不稳,反倒让他从垃圾堆上面滚落下来,跌倒在地。 玻璃匕首也掉落在一旁,林起顾不得疼痛,用手撑着身体缓缓爬过去,捡起匕首收仅衣兜,用力翻个身,让自己大口呼吸着周围肮脏但可贵的空气。 林起身上遍是伤口,有跌撞的淤青、有肉块啃噬的伤口、有自己攻击身上肉块被匕首划破的口子、还有一些玻璃碴子插入了他的腹部林起吃力地抬起还能动弹的手,探向口袋,掏出一瓶“牛奶”来,但“牛奶”的玻璃瓶已经破碎了,只剩一点点“牛奶”在里面,大部分“牛奶”已经洒到了伤口上,渗透进去,只留下一点乳白的痕迹。 “这是最后一瓶了”林起心里默念,女人已经被自己杀死了,现在没有“牛奶”,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林起体力不支,闭上了眼,准备接受这结局。 不一会儿,林起逐渐苏醒,忽然感觉恢复了生机,身体轻松了许多,他举起双手到眼前,双手的伤口竟然愈合了,目光下移,肚子的玻璃碴子还在,但脚已经恢复如初了。 林起忍着疼痛,一狠心将玻璃碴子逐一拔出,额头上满是汗珠。还好玻璃插的不深,没有伤到内脏,不然自己绝对回天乏术。 林起逐渐起身,有点惊讶自己的状况,他看了一眼装牛奶的玻璃瓶碎片,“难道这东西直接进入身体也能治愈人?”,林起心里拨云见日般的欣喜起来,大难不死。 环视四周,刚才自己掉落在医院楼外的垃圾堆旁,天空中的红光也已经消逝了,现在要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林起赶快朝着医院门口走去,雾气更加浓了,让人感觉非常压抑,呼吸都变得迟钝。 他走到医院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医院这时给林起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完全没有安心的感觉,而是压迫感和恐惧,林起心有余悸,转过头来赶快直直向前,离开医院。 他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现在的目的地是去教堂,那里应该藏着离开这里的秘密”,林起心里想着,不禁抬头一看,即使雾气很浓,但硕大的教堂还是在浓雾里露出一大片阴影。 不同以往的是,林起这次从浓雾里看见了教堂的上方漂浮着一个轮廓,一个很庞大、无规则的轮廓。由于雾气的干扰,只能勉强看见这个“庞然大物”在教堂上方盘踞,但说不清是什么,或者说,林起能感知到有个东西存在于那里。 这个时候,林起的头部突然开始剧痛,又听见了许多人的低语,但是这次的声响很有规律,像是众人在合唱一样,林起双手捂住了头,佝偻着身子,抵抗这种痛苦。 脑内的声音渐渐减弱,在声音的结尾,他清晰的听见一句“真理与我们同在!”,这声音!是刚才眼球出现时候的声音!林起愣在了原地,那颗巨大的眼球到底什么来头? 伴随着那一句结束语,头疼的症状明显缓解了下来,但林起还是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恍恍惚惚的,像是雾气进了脑子一般朦胧。他定了定神,继续往教堂方向走着。 走出医院没多远,脚下的路面变得明显平整了许多,比起医院周围的路,这里由于靠近镇子中心,路面是石料铺的。再往前走,就能看见一段很长的阶梯,林起抬起头透过雾气往教堂的方面看去,这才看清,教堂是建立在小山顶上的,小镇的房屋很多依山而建,向着教堂的方向看去,越是接近教堂的房屋越是大气豪华,从教堂两侧延伸出两条很长的石料阶梯,直接通往山脚,而山脚的房屋就很破败,仿佛没人居住一般。 顺着石阶,林起一步一步往上走着,小镇没有街巷的烟火气息,没有小孩子满街嬉戏打闹的身影,很是寂静。由于在山脚,更多的是石砖房,周遭能看见的,只有依石阶而建的房屋露出的惨白墙面。 他走着走着,路过一条巷子时,听见巷子的另一端好像传来了一阵声响,林起靠在墙角,侧耳倾听,先是杂乱的脚步声,有很多人,夹杂着木头撞击石阶的声音、人的细语,像是在进行着什么活动。 林起跻身进入巷子,偷摸的追着声音的源头过去,由于小镇整体是依山而建的,为了交通便利,这样的小巷子就在家家户户之间穿梭、分裂,错综复杂。 走到了巷子口,慢慢探出头,他看见了台阶上正有一群人往下缓慢的走着,领头的人举着一面大旗,其余人紧随其后,人与人之间靠的很近,但所有人都穿着一件破斗篷,佝偻着腰,嘴里念念有词,人群之中还探出几根火把提供微弱的光线。林起仔细看着旗帜上的图案,图案看上去像是一个人被捆在了一根柱子上,双手被捆过头顶上,一副受刑的姿态,柱子下方是飘动的火焰,上方是一堆不明所以的弯曲线条。 “这图案我好像在哪见过”林起把身体藏回墙内,一边思考一边往回撤,这些人看上去不是很正常,还是避免接触保险一点。 转身要走之时,他突然撞到了一个东西,向后踉跄了一下,林起抬高目光,一看,惊出一身汗。 他和那种被束起双手,没有耳朵的怪物撞了个正着,怪物仿佛是感受到了林起的存在,张开畸形的大嘴就要尖啸,林起反应很快,左手一下捂住怪物的嘴,把怪物推到墙上,右手立马从腰间摸出匕首,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入怪物的肚子。 果然,怪物被刺中以后马上失力,瘫软下来,林起身体往怪物身上一靠,用手支撑让它慢慢倒在地上,没发出声响。 他长舒一口气,这时,自己能清晰地听清人群传出的声响了,像是在唱歌,但由于每个人的声音都被压得很低,歌曲听上去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让人听上去很是压抑。 林起站起身要走,发现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林起刚想出声制止,那个人突然朝着同伴的方向喊:“愚祭”在这里!”林起见状,转身往巷子口逃去,身后的人佝偻着腰,速度不及林起,只能看着他一溜烟的消失了。 林起像无头苍蝇一样边跑边找藏身之处,脚步声、喊杀声不绝于耳,鬼晓得被他们抓住会怎么样。 顺着台阶往上,面前的巷子突然伸出一根火把来,林起赶快闪身退后,钻进另一条巷子,这时他看见,刚才面前的巷子里钻出三四个人,领头的高高举着火把,后面的人手里拿着柴刀、镰刀等农具。 这里的布局错综复杂,林起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只能在巷子里听着声音,往着远离声音的方向跑去。阴暗的小镇被四处分散的火把照亮了些许,一个个亮点四处追寻着林起的踪迹。幸好那些人的动作不是很快,林起得以快速向着教堂方向逃去。 拼命地跑上这么一会,林起逐渐体力不支,停下脚步左右观察,已不见刚才人群的踪影了,声音也被雾气遮盖。他终于走到了通向教堂的大台阶上。林起想了想,摸出匕首,匕首尾端果然又出现了一块晶体,是深黄色的,形状宛如一个瓶子,这就是刚刚的“尖啸者”。 看着匕首尾端里面的这些晶体,他竟有种收藏的感觉,好像是自己获得的胜利品。 林起把匕首藏回腰间,顺着石阶继续往上。 熟悉的头痛又来了,虽不是那么强烈,但这种不适感还是让他有些烦躁。看着周围的房屋,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为什么那些雾气不会随着空气的流动而飘散。 林起忍不住好奇,径直走向一个小房间的窗户,微微探头进去。屋内空无一人,雾气颜色不同的区域实际是一小片发出光芒的地方,仔细一看,地上是一块皮肤。 林起轻车熟路上前,想拿起皮肤,但他一靠近,皮肤竟自己发出亮光并且显现出形态来。 这次是一个小姑娘,她蜷着身子躲在角落里,身上穿着老式的校服,松松垮垮,林起心里有些难受,小姑娘开口说道:“靠近教堂的时候躲开红光,千万不能被大司法官发现。”小姑娘低头沉默了一秒,带着哭腔抬起头,“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死”,随后,小姑娘便消失了。 林起长叹一口气,向着那块皮肤浅浅鞠一躬,便离开了房间。随即加快了脚步,顺着台阶一路向上。 林起一边快步走过一个个台阶,一边回想起自己的生平。自己不幸的童年像跑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重复,让他很是不适却又异常冷静,他的心不再慌张了,反而满满冷静下来,甚至有些冰凉。 他曾经失去过一切,现在生存的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 不一会,林起走到了教堂门口,教堂门前有一个小小的沟渠,沟渠径直引到一个小水池,但水池是干涸的。他的头痛更加严重了,耳鸣又开始轻轻的出现。 林起昂起头,仰视着教堂,教堂很宏伟,对比起镇子来说,这么宏伟的教堂非常突兀,并且装饰很是精致,巨大的彩色玻璃虽然在雾气中没那么绚丽,但随着视线的移动还是能瞥见些许光彩。屋顶有着长枪一样的装饰,还有许多浮雕被雾气遮住难以看清,再往上,就是那个令人不安的轮廓,林起此时看的更清楚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东西”盘踞在教堂之上,而它甚至比教堂还要大,好像在等着林起。林起不敢再抬头,径直走向教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