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宝靠卖萌成了全仙界的团宠顶流》 第一章 抓周——抓了个寂寞 东海龙宫大殿,风平浪静,天界和水族各路神仙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死盯着东海龙王敖广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龙女。 只见,她伸出粉嫩如藕节的小手,往左边抓去。 左边好啊!玉清剑、昆仑扇、坤宁圈,拿个法器好傍身,起步仙阶三十三级,稳抓稳打慢慢修炼。 敖广微微一笑,高兴地将手搂得更紧了些。 谁知,她小手一滞,红宝石般的明眸大眼一转,手又朝向右边。 右边更好啊!甘露玉瓶、紫金葫芦、乾坤布袋,拿个宝物好炼丹,起步仙阶五十五级,无需入门直接修仙。 敖广咧开了嘴,激动到手有些微微颤抖。 谁知,在她小手就要触到紫金葫芦的那刻,却再次转向,往中间抓去。 中间最好啊!《梵天咒语》《无相心经》《般若法门》,万法归宗九九归一,起步仙阶六十六级,直接升仙修满成神。 敖广合不拢嘴,得意到不要不要的,当场就在自家宝贝闺女,圆润的龙额上亲了一口。不愧是,东海龙族千万年来,继龙生九子之后,唯一龙女,贵不可言。 这下,在场围观东海龙族小公主红蛟九百九十九岁仙龄,抓周盛会的神仙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小龙女竟有此等造化,天选之龙啊!”一个男神称道。 “集美貌与仙法于一身的龙女,倒是稀有。”一个女仙赞道。 “东海龙族后继有女,实力不容小觑啊!”西海龙族是有些羡慕嫉妒恨的,这等好事,怎地就给东海占了去。 这些话语飘进敖广的龙耳里,让他更是得瑟到不行。 心道:往日你们瞧不起东海,老说什么东海水不够深,仙气不足,养不出什么好龙。而今,被啪啪打脸了吧?放眼四界,再到水族,还能有比自家闺女更千娇百媚,更仙法卓然的龙女吗? 不枉自己将这些上天入海,网罗来的压箱底宝贝尽数拿出来,值了! 敖广怀抱小龙女,宠溺哄道:“我的娇娇,累不累?三本经书,随便抓一本就好。” 红蛟的小手,果然在三本经书之间停留,显得犹豫不决。 有好事的神仙,忍不住往敖广身侧挤去,想看个真切。 东海九个龙子则众星捧月一般,将整个抓周仙台,结结实实围了起来。生怕哪路不长眼的神仙,冲撞了宝贝幺妹。 就在众人推推搡搡之际,小龙女红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将手伸向了,闪闪发光的《般若法门》, 近了,更近了!对,就是它了,赶紧抓住!六十六级仙阶呢! 红蛟粲然一笑百媚生,众仙群神倾倒。再一看,她手中竟凭空多了颗乌漆嘛黑的圆珠,直接往口中一送,轻轻咬了一口。 红蛟的举动让众人倒吸了口气,敖广一下呆住了,手有些不稳,差点将自家闺女甩了出去。还好离他最近的龙九貔貅,眼明手快扶了一把。 大殿上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抓周仙桌上九样法器法宝,一件也不少。《般若法门》更是纹丝不动,躺平了。 那小公主红蛟抓了何物?此时,不知哪个神仙嘀咕了一声:“莫不是黑珍珠?” “黑珍珠吗?”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 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像是为众人解惑,红蛟掏出了口中的黑珠,将它放在手心摊平了。 珠子在她粉嫩嫩的手窝里滴溜溜转了圈。 敖广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大声喝道:“是谁?把黑珍珠放桌上的!”对,就是黑珍珠,东海龙族的通用货币,还是最廉价的那种。 “真是黑珍珠啊!” 在场的神仙们,先是一愣,而后就是全场爆笑,瞬间画风突变。 “小龙女果然别有造化,天选废龙啊!”一个男神吐槽道。 “集美貌与废材于一体的龙女,实属罕见。”一个女仙嘲讽道。 “早说了,东海水不行,养不出好龙。零级入门仙阶,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绝无仅有。”西海龙族笑得嘻嘻哈哈,这等破事,只有东海才能出。 一时间,抓周盛会硬生生变成一场吐槽大会。 好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敖广一张假笑到僵硬的脸,终于变黑了,黑得像万年锅底。抱着小龙女红蛟,和九个龙子进入议事厅。 往日议事,一家子总是各抒己见,气氛很是活跃。此刻,哪个龙子也不敢触敖广的霉头,送上去当炮灰。 父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老龙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敖广一手提拎着红蛟,一手捶胸不止。 “等了千万年,你母亲为了生你,仙元受损,要闭关万把年才能调养好。可你,”敖广猛地一阵咳嗽,“零级入门仙阶,将来,有何面目见你母亲。” 始作俑者红蛟,则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父王,小嘴还时不时吐出几个泡泡来。 这么可爱的小龙女,长到九百九十九岁仙龄,整个东海也没人舍得说她一句半句。 眼下,一众龙子吓得大气不敢喘,只忧心父王会不会受刺激过重,把可爱的幺妹丢出去。 果然,敖广将红蛟越提越高,手也开始不停颤抖,呆萌的小龙女以为父王和她玩举高高,乐得咯咯直笑。 就在敖广要手滑的那刻,一众龙子不约而同扑到他脚边,央求道:“父王息怒,妹妹是无辜的!” 龙五饕餮性情最为耿直,喊道:“父王,当年儿臣选了一个白玉盘,入门仙阶也才二十二级。有我在,少不了十妹一口吃的。” “吃吃吃,你个吃货,就知道吃。”敖广恨铁不成钢。 龙八螭吻最看重家人亲情,劝道:“父王,家和万事兴,妹妹只有一个。”敖广不说话。 龙二睚眦沉着脸,狠声道:“让我知道,谁算计十妹,我绝不放过她。” “二哥说的是,弟弟立马就去查。”龙四狻猊附和道。敖广若有所思。 “不就是喜欢金银俗物,不能修仙嘛。有我和九弟在,还能少了妹妹不成。”老七霸下拉着老九貔貅向老父求情。 龙三狴犴和龙六椒图也随即表态,绝不会嫌弃妹妹。 “你们,”敖广说不出话来。 “父王,放下妹妹吧,”龙大囚牛压轴总结,“管他入门仙阶几级,我们堂堂东海,还富养不起一个小龙女吗?” “你们,”敖广顿了顿,“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一脸欣慰。 东海龙王的言行不一,让九龙子有些懵圈。 “父王,您没生十妹的气啊?” “谁说,我生她气了?宠她还不够呢!”敖广觉得莫名其妙。 “那您,刚刚为何要松手吗?” “娇娇不是最喜欢玩举高高,抛一抛的游戏吗?这不,还没抛呢!”敖广又将闺女搂怀里,“今日抓周的九件宝贝,父王都送你,好不好?” 小龙女红蛟似乎听懂了敖广之言,当下“唔嗯”亲了老父亲一口,沾了他满脸口水。乐得敖广又回亲了闺女两口。 九个龙子瘫倒在地,忍不住吐槽:这叫什么事啊?宠女狂龙。 不过他们没发觉,议事厅之上,有一白衣男神敛了仙气,隐身于此,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当他的目光触及小龙女红蛟,就变得如水般温柔。 【注释】关于龙生九子有不同的神话故事版本,本书的东海九子顺序分别是:龙大囚牛、龙二睚眦、龙三狴犴、龙四狻猊、龙五饕餮、龙六椒图、龙七霸下、龙八螭吻、龙九貔貅。 (); 第二章 填平东海 五洲四界,东西为海,南北为洲,水族和天族分域而治,倒也相安无事。 南疆,一马平川,战神白帝的道场。北荒,极寒之地,常年冰雪覆盖,玄天上神的道场。一南一北两位远古上神,仙踪难觅。 近千年,余下东、西海水族风头正盛,趣闻轶事也颇多。 三千年前,东海那个艳冠四界的小龙女红蛟,抓周盛会博了零级入门仙阶,大家茶余饭后笑话了许久。 奈何这是个看脸的四界,人家父兄也不恼,还是往死里宠。由着她上天入海,网罗法器法宝,还帮着找。 笑着笑着,各路神仙也消停了,谁会同一个漂亮极了的小龙女较真呢? 西海水族声名在外,要归功于西海龙王敖闰膝下一子一女,说他们二人是修仙奇龙。 敖闰嫡长子蓝敖,蓝色一尾。吸收了西海龙王和嫡亲龙母的仙气精华,天赋异禀,潜力无限。 当年,他成龙抓周,入门仙阶五十五级,不到万岁仙龄,就修炼到了六十六级,也是四界少有。 一副好皮相,肖像其生母,一双蓝眼似能勾魂夺魄。 只可惜性格有些暴躁,成天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样子。试问哪个女仙、龙女敢靠近? 不过也难怪,蓝敖生母自他幼年就仙逝,家中兄弟姐妹同他并非一母所生,难免疏离。 没长歪,就算不错了。 敖闰幺女白芙,续弦所生,而今仙龄五千,虽说模样不及东海红蛟那般倾国倾城,倒也娇俏可人。 重点是,这位西海水族小公主,是尾修仙好龙。 抓周之时,只因是龙女,西海龙王没太重视。入门仙阶十八级,短短四千年,就修炼到了三十八级。 这修仙的实力,莫说在龙女当中,就是水族也难找出几人。 怪不得,她有胆隔海放言:“水族公主不能修仙,顶着一张脸能当饭吃?” 此刻,白芙口中那个“顶着一张脸能当饭吃”的小龙女红蛟,正在东海龙宫的水晶宫里苦恼呢! 巴掌大的小脸憔悴不堪,眼下隐隐发黑,一双宝石眼蒙了一层水雾,这让东海龙王敖广无比心疼。 “砰”只听一声巨响,水晶宫轻微晃了晃。红蛟扯着敖广的衣袖,喊了声:“父王,你听,又来了” “是是是,我的娇娇受苦了。要不,父王命人赶制一副宝石兔耳朵,给你戴上。”敖广哄道。 “父王,可现在是盛夏,儿臣好几日都休息不好。”红蛟哈欠连连,“你看,黑眼圈都出来。”女儿声甜,好似能化出蜜糖来。 “瞧这小脸,可怜见的,是为父没把你照顾好。”敖广轻抚了一下自家闺女吹弹可破的脸,当下就大喊,“来人啊!哪位太子在宫中,传。九条野龙,一天到晚不着家。” “是儿臣不孝,让父王忧心了,”红蛟眨巴着眼睛,“你可是要让哥哥们,把那人赶走?” “这”敖广面露难色,不知该怎么接这茬。 好在,门外海草仙婢来报:“报,三太子到。” 转眼间,龙三狴犴已来到内室,向敖广行礼:“父王唤儿臣前来,有何事?” “本王,”谁知,敖广话还没说完,一贯善于察言观色的狴犴已发觉心爱的妹妹,脸色不对。 连忙问道:“十娘为何如此憔悴?下人没伺候好吗?”说罢,狠厉的眼神往周遭的仙婢一扫,吓得她们连连讨饶。 “不是的,三哥哥,她们伺候得挺好的。”红蛟忙为仙婢们求情。 “好生伺候公主,她若有什么闪失,”狴犴的话只说了一半,眼光却能杀死人,下人们早已成了软脚虾。 在东海龙宫,谁人不知,小公主金贵,在侧伺候,既是雷霆,也是雨露。 伺候得好,一月的赏赐,比其他宫里三年还多。 伺候不好,十个主子轮番训斥,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等当家龙母出关,还得加她一个。当年她宁可折损仙元,都要生下小公主,拿命换来的宝贝闺女。 小公主啥啥都好,可惜就是不能修仙。 得会,她是投生在这东海龙宫,否则不能修仙的废龙,别说宠爱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父王,儿臣这就去南疆,药王那处,为妹妹求养颜安神的方子。”三太子转身往外。 “快去,快去。”敖广催促道。 待到狴犴飞到半道,这才想起问属下:“父王有说,方才召我何事?” 这种情况也是见怪不怪,随从当下机智回话:“何事能有小公主之事重要?” “算你聪明。”狴犴笑笑,往南疆翩然飞去。 龙三走后不久,龙大囚牛也应召来到了内室。他到之时,倒是又听见那“砰”的一声巨响,脚底晃了晃。 一看妹妹可怜的小样,再一看老父亲一颤一颤的龙须,当下心知肚明。 红蛟一见来人,立马脆生生喊了声:“大哥哥。” “十娘乖,这几日怕是没休息好吧?大哥为你抚琴,就好安寝了。”说罢,他幻出一把盘龙桐梓。 大太子精通乐理,弹得一手好琴。自红蛟出生,只要他在宫中,定会给妹妹弄琴娱妹,哄妹妹入睡。 “大哥哥,我已经四千仙龄,不再是小孩了。”红蛟有些无奈。 “你哪怕是四万仙龄,也是我的小妹妹。”大太子当下拨弄起琴弦,碧海青天,一曲安神。 果然,没多久,红蛟就有些困乏。 下人们服侍红蛟入账安寝。曲声随之停了,屋内暗了下来。 只听见,敖广轻声对囚牛道:“看来姣姣是睡着了,还是我儿有法子。”口气满满的欣慰。 接着,又听见囚牛小声吩咐下人:“用青荇草把夜明珠盖严实了,警醒着点,别吵醒公主。” 不多会,水晶宫内陷入一片寂静。 红蛟笑窝一旋,从龙床/上悄悄起身,红宝石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不会仙法又何妨? 穿上六哥椒图,不久前送她的天蚕隐身衣。溜出重重把守的水晶宫,径直出了东海龙宫。 果然,红蛟一跃出水面,就瞧见岸边有一青衣女神。背对着她,时不时,将一些石子和树枝投入水中。 每次那些物件落海,总是生出惊雷般巨响,而后激起千尺浪,震得东海龙宫抖三抖。 红蛟一时怒从心起,质问道:“就是你,说要把我东海填平吗?” (); 第三章 我的闺蜜是半神 可那女神却是不回头,依旧把手中的物件,砸得海面砰砰直响。 “喂,女娃,别仗着有个好爹,就欺负到人家门上。”谁知,红蛟话音才落。 女神猛地转身,将一颗石榴大的石子直接砸向她的面门,道:“本神最烦人家喊我女娃了!” “啊!”红蛟没想到,对方会一上来就动手。仙法零级的渣龙,跑也跑不过石头,只能下意识捂住自个的脸,祈求不会破相。 捂了好一会,也没感觉有啥硬物砸自个脸上。 奓着胆子,放下手,就看见一条红绡纱挡在她面前,将石子包裹起来。 “看来传言非虚,”那女子似笑非笑盯着她,“一尾修仙废龙,白费红绡纱这种顶级法器,妖孽。” 红蛟却暗自松了口气。红绡纱是九哥貔貅送的,说费了一箱子宝贝法器,从南疆集市拍卖会抢拍来的。还说,这法器是战神白帝炼化。 连她一个不修仙的龙女都知道,白帝闭关数千年,哪会有什么法器拿出来拍卖,心道:“切,九哥定是给南疆的无良商人给诓了!谁让自家这个小哥哥,是四界出了名的龙傻、钱多、速来。” 当时,红蛟看这红绡纱轻若无物,往手臂上一绕,全然隐藏起来。穿戴在身倒也不碍事,就收了下来,好歹是九哥一片心意,不是。 不过,万万没想到,这红绡纱竟真是难得的法宝,能够及时替她抵御外界的攻击。好宝贝! “女子动口不动手,大家都是斯文人。”有了红绡纱护体,红蛟说话硬气了些许,原本想潜水遁走的心思也就放下了。 “呸,你要能动手?”女子话语间,就又甩出一叶片,同样也给红绡纱挡了下来,裹住。 俩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丢来接住,折腾了十几个回合。 “停停停,”红蛟觉得红绡纱包裹了太多的东西,怕会撑破,连忙叫停。“待我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取出来,你再接着丢。” 女子听见红蛟“喊停”,就顿了一下。再一听后话,就又毫不客气,丢了一个碗大的黄石头过去。 “精卫姐姐,您的仙龄都快赶上我父王了。欺负一个区区四千仙龄,还不会仙法的龙女,不怕被四界耻笑吗?”红蛟气呼呼,将红绡纱里头的东西,一一取出。 “石榴仙石、翡翠通灵叶、蓬莱黄晶,哇哇哇,都是提升灵力修为的好东西。”红蛟两眼放光,吱哇乱叫了一通。 “好姐姐,你不亏是炎帝老人家的嫡亲闺女。这些宝贝用来填海多可惜,你砸我吧,往死里砸。” “有病!”精卫转身就要走。 谁知,红蛟就哧溜一下,游到她脚边,接着死死抱住她大腿:“姐姐,我们交个朋友吧!” “你,给我松开,”精卫咬牙切齿,“再不松开,我踹你了!” “不松,姐姐人美心善,怎舍得踹我呢?”红蛟死抱住精卫的大腿不放,气得精卫鬓边一缕红发和一缕白发都要炸开。 “松开!”这该死的小龙女。这多少万年了,四界不论是神,还是龙,对她要不敬而远之,要不顶礼膜拜。从没一个人这样大胆,竟敢拉扯她的仙身!东海尽出些奇葩。 “不松!”红蛟耍赖。 “欠收拾。”说罢,精卫就抬脚,朝着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踹去。 这么近的距离,红绡纱也挡不住,眼见红蛟的脸蛋不保。此刻,一道白光乍起,红蛟已从精卫的脚底出来了。 “小妹年幼无知,还请上神多多包涵。”龙五饕餮向精卫行大礼,向妹妹求情。 “本神若是不呢,你又奈我何?”精卫反问。 “五哥哥。”红蛟这才看清来人。饕餮对她低语道:“妹妹,风浪太大了,回宫去。” 后对精卫再次行礼:“小龙愿替妹妹受过,只求上神息怒。” “本神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可否?”精卫冷冷道。 “只要上神不同妹妹计较,小龙任凭处罚。”饕餮挡在红蛟面前,毫不退缩。 “不,五哥哥,你说什么呢?”红蛟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九个哥哥,属五哥仙法修为最低。母后闭关,父王和其他八个哥哥总有事务要忙。五哥在她身边陪伴的时间最多,变着法子找美食哄她,关怀备至。 “闭嘴,你现在给我,滚回水晶宫。”这是饕餮第一次凶红蛟。他立马施法分水,将她丢了进去。 “这可是你自找的。”精卫伸出一根指头,当时就有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啪”一声劈了下来。红蛟知道完了! 虽说自己不会修仙,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精卫的仙法修为之高,勾勾手指头就可以秒灭五哥。怪不得,这么些年东海只能任由她填,也不敢吭声半句,自己惹错神了! 可一想到五哥对自己的好,红蛟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当下使出吃奶的劲潜回,挡在饕餮面前。 “不,十娘!”饕餮大喊,话还没说完,闪电已经击打过来,一时激起惊涛骇浪。 “哈哈哈,有点意思,小龙女红蛟,”精卫突然收了法术,笑了起来,“本神可不是那谁谁,对剥龙皮,抽龙筋,没兴趣。” 说罢,她放出一只巴掌大的青鸟,那神鸟直接飞到红蛟龙手上。 “有空来我蓬莱山做客,它可引路。”再一看,兄妹二人竟再也看不到精卫的身影,留在原地一脸懵。 想当年,精卫作为远古上神炎帝的幺女,身份何等尊贵。彼时四界动荡,炎帝一心扑在四界苍生福祉。 一时疏于看护,仙龄尚幼的精卫偷溜出去,与东海三太子斗法,竟在东海活活淹死。 对此炎帝懊悔不已,后耗费半壁修为,为女娃重塑肉身。犯事的三太子被送了斩龙台,上任东海龙王因此事遭贬斥,但与东海的血海深仇却是不共戴天。 沧海桑田,当年神魔一役,包括炎帝在内的远古诸神相继陨落。原本,得了炎帝半壁修为的精卫,理应同白帝、玄天一般,成为守护一方的上神。不知何故,她却迟迟没有突破神阶,实为半神,成日在四界游荡,闲来无事填填东海。 尊称“上神”,不过是四界敬精卫是炎帝之女。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饕餮惊恐未定将幺妹带回水晶宫。敖广和囚牛已从虾兵蟹将那边得到消息,说是饕餮和红蛟在海面上,同精卫起了冲突,急急迎了过来。 老龙王将红蛟细细察看了一番,狠心板起脸来道:“叫你瞎跑,精卫是上神,父王我都惹不起。” “父王……”红蛟眼睛湿漉漉的。龙王立马心软,转头斥责囚牛和饕餮两个:“谁让你们送红蛟天蚕隐身衣的?不知分寸!” 隐身衣是老六椒图送的,兄弟俩有口说不清,谁让他们撞枪口上呢?只能点头称罪,保证下次不再犯。 “父王,您别责骂大哥和五哥了。”红蛟拽拽敖广的衣袖。 “都是你闯出来的祸,隐身衣没收。”敖广佯装生气。 “哦,父王息怒。”红蛟低眉顺眼应道,心里则想:怕什么,宝贝多得是。 敖广看着异常乖巧的闺女,想想自己方才是不是太凶了,接言道:“回头,父王再送你一件新奇的宝贝。” “嗯嗯,父王最好了。”一听到有宝贝,红蛟又两眼放红光。 “父王,您可不知道,我们十娘多有本事,连精卫都收服了,还邀请她去蓬莱山做客。”这会,饕餮才缓过神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娇娇是我东海之福啊!”敖广欣慰捋了捋龙须,恨不得像小时候那般亲闺女两口。哎,小奶娃为啥要长大成龙。 此事,四界震惊,又是一通热议。说是,小龙女一抱泯恩仇,轻轻松松化解了精卫同东海水族,自远古以来的积怨。 (); 第四章 “宝贝,拿来把你。”“拿命来!” 红蛟成了蓬莱山的常客,东海喜闻乐见。万万年孤身一神的精卫有了小友,一个半神和一尾修仙废龙结成莫逆之交。 蓬莱遍地是宝贝,每次上门做客,红蛟皆是满载而归。精卫不介意,反正她不修炼,也没打算成神。 蟠桃林,落英缤纷,红蛟同精卫慵懒躺在一株桃树下,任由花瓣随意亲吻,精卫更是嘴中含了一根仙草嚼着。 “姐姐,你再同我说说远古上神的故事吧。”红蛟勾勾精卫的手指。母后尚未出关,身边只有父王和九个哥哥,天然亲近女性长辈。 “想听谁的?” “白帝上神,”红蛟兴奋眨巴着红眼,“传闻他笑起来,连花儿都失色。” “呵呵呵,天真!你最好离他远点。没听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远古战神。” “有那么可怕吗?大家都说他和蔼可亲得很。”红蛟有些不信。 “你最好相信我说的。” “哦,那玄天上神呢?”精卫没应红蛟,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姐姐,玄天上神呢?他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吗?”红蛟扯扯精卫的手臂,追问道。 好半天,精卫才冷冷道:“一个修无情道的冰块,有啥好问的。” “哦,人家只是听说,他俩有很厉害的本命法宝。”一提到法宝,红蛟的红眼就格外透亮。 话音才落,她额头就吃了一记爆栗子:“瞧你的德行,一尾修仙废龙,还敢肖想上神的本命法宝,不要命了!” “疼,姐姐。”红蛟撒娇。 “疼死你算了,你又不能修炼,拿法宝有何用?”精卫嘴上说得凶,手指头的仙气早已轻轻拂过红蛟的额头,眉间一点朱砂痣灼灼其华。这小丫头的肉身也太娇气了点,轻轻一碰,就起红印子。 “不能修仙,看看也养眼嘛。” 听了这话,精卫心头一软:“回头,我给你寻两件宝贝去。” “多谢姐姐,姐姐是四界最最好的上神。”红蛟一下抱住身边的精卫,毫不违和。 “你们水族也不知啥毛病。听闻,西海龙王敖闰长子蓝敖,也同你一般,天上地下搜寻法宝,还有一个宝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龙女笑得眉眼弯弯。 数日后,小龙女红蛟故技重施,陶出隐身珠又偷溜出东海,直奔西海去了。父王好天真,没收了天蚕隐身衣,难道就没其他隐身法宝了吗?他和哥哥们送了那么多法宝,哪里记得清。 没多久,红蛟就游到西海水域。进西海龙宫倒也不费吹灰之力,只因东海和西海不过分域而治,两宫的分水咒通用。也不知那位拥有大宝库的西海大太子,到底住哪? 此番前来,红蛟打着同蓝敖交个朋友的目的,瞧瞧他有没有稀奇法宝,置换些许。无奈,现下东海和西海的关系算不得融洽,甚至到了互相鄙视,不相往来的地步。 所以,红蛟只能冒险前来,探个究竟。如果让父王和哥哥们知道此事,禁足水晶宫是没跑了。 蓝敖到底住哪呢?红蛟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见前头来了俩虾兵,于是眼珠子一转,拿出幻颜珠,摇身一变,变成个海带精,上前搭讪。 “两位虾哥哥,请问大太子/宫殿往哪边去?”红蛟笑嘻嘻。 “你是何人?”虾兵正声问道。红蛟解下刚幻出来的腰牌,递过去:“小人是新来的,分派到大太子/宫中伺候。” 虾兵查验了一番,点头道:“沿着水路,一直往西走到底,就是大太子的‘遨游宫’。” “多谢多谢。”离开时,她隐约听见俩虾兵小声议论:“也不知那小子何德何能,竟入了大太子的眼。他不是最讨厌柔弱的下属,尤其是柔软的海带精。” 红蛟听言吐吐舌头,庆幸没有穿帮。幻化的时候,只想到自己宫中多是海带精,没想到龙女和龙子有别。 七转八弯,红蛟总算找到遨游宫,差点就迷路了,忍不住腹诽:这西海大太子的宫殿也未免太偏远了吧?相较自己的水晶宫,位于东海中央,水路四通八达,心中不免一阵得瑟。 前脚正想迈入宫殿,想到刚俩虾兵的对话,化了真身,用了隐身珠潜入。哈哈哈,真是机智如我。 大宝库,我来啦! 彼时,西海水族大太子蓝敖正在宫中看书。他红唇乌发,一双平静淡漠的蓝眼睛,皮相甚好。 红蛟作为艳冠四界的小龙女,从小就是“倾国倾城”夸着长大的,因此评价他人相貌也格外挑剔。 她审视再三,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尾龙长得漂亮,有些妖孽。 这个“妖孽”在红蛟潜入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片刻将手中的书放下。 红蛟挨着墙根,小心翼翼挪动,嘴中念叨个不停:“大宝库,大宝库,你在哪?” 遨游宫不大,但绝对富丽堂皇,因为里头摆满了亮闪闪的法宝。有些是红蛟见过的,有些是她没见过的。 见到那些稀奇宝贝,红蛟眼睛直了,脚也迈不动。 那头的蓝敖,自个斟了杯茶,抿了一小口。而后,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往红蛟藏身的地方瞟去。 红蛟有些心虚,悄悄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蓝敖却是闭上了眼。 她这才安心拍拍胸脯,心道:怎么可能看见自己呢? 遨游宫不大,看起来不像是能藏许多宝贝的地方,宝库到底在哪呢? 此刻,蓝敖猝不及防睁眼,喊了声:“传蓝寅。” 没多久,一个身材魁梧的螃蟹精大步走了进来:“大太子有何吩咐?”红蛟连忙闪到墙角。 “前几日,得了几枚紫金丹放入宝库了吗?”蓝敖问道,红蛟则竖起耳朵听。 蓝寅有些纳闷,主子今日为何连这种小事都要过问,难道他不相信自己了吗?不过,还是老实回话:“未曾。” “那正好,我们一同走一遭,顺便盘点一下库房。”蓝敖说着,站起身来。 “是。”蓝寅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不过主子有命,自当在前领路。 红蛟尾随其后,心中乐开了花:今日是什么好运气啊! 又是七拐八弯一通好走,要不是蓝敖他们飞得不快,红蛟非得跟丢了不可。路痴伤不起啊! 原来蓝敖的宝库并不在西海,而是在西海同南疆交界处的一座无名小岛上。 待红蛟进入传说中的大宝库,她就彻底沦陷:居然有这么多宝贝法器,大发! “鲛人泪、菩提血、孔雀翎、混元剑、九股叉、昆山灵玉、灵霄云环”红蛟恨不得在这些宝贝中,躺上个三天三夜。 蓝敖将紫金丹放入整整一面墙的丹药盒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神秘莫测问道:“蓝寅,你可知本宫的本命法宝是什么?” 蓝寅果断摇摇头:“属下不知。”主子今日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过来,我悄悄和你说,”虽说蓝寅根本不想知道,也只好听命凑上前去。结果听了半天,也没听清说了啥。最后蓝敖说了句:“你先回西海吧,我在这待会。” 蓝寅一头雾水退下,红蛟嘟囔道:“到底说了什么?本命法宝是什么?” “本命法宝啊,”蓝敖诡秘一笑,“你很想知道吗?” “对啊,到底是什么?”红蛟低头苦想。谁知,洋洋洒洒的金粉扑面而来,附着在她身上,一下子就显出了真身。 “区区隐身术,也敢班门弄斧,小贼拿命来!”蓝敖一脸狰狞,金色的九龙鞭已经咬住红蛟的脖颈不放。 (); 第五章 一命呜呼 骤然受到灵力高强之人的攻击,红绡纱的防御还是慢了半拍。一时间,两种神器一攻一守,相互拉扯起来。 “红绡纱!看来遇到高手了。”蓝敖嗤笑。该死的胜负欲,让他忍不住再次施法,将手中九龙鞭的力度加大,使出了从未用过的新招。 “咳咳咳,”可怜的小龙女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可脖子上抵死纠缠的鞭子,令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红绡纱虽是顶级法器,无奈真主却是仙法零级的废材,根本使唤不动。 很快,它就抵挡不住九龙鞭的强势进攻。 只听见“刺啦”一声,红绡纱竟从中间生生断裂开来,九龙鞭金光一闪,就直接招呼上红蛟白皙胜雪的脖颈。 她“啊”一声惨叫,瞬间飞出了数十丈远,而后,娇弱的身子狠狠砸在山壁上。 山石嶙峋,刺穿她的肉身。 血,一下红了壁面。 然后,红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往崖下坠去。 一时间,她脖颈处的珠链四分五裂,其中有一颗最最普通的黑珍珠。 口角不停往外蜿蜒渗血,山风猎猎,刮得伤口生疼。 红蛟知道自己快陨落了,假如她能掐指算出:这趟西海寻宝,会把小命葬送掉,就算此生再不能集宝,也不敢来白送人头。 就这样莫名其妙没了,父王和九个哥哥非得哭死不可。可怜母后,她还没见过自己呢!精卫姐姐还等着呢! 想着想着,眼角沁出委屈的泪珠,眉间的朱砂痣若隐若现。 西海大太子下手也太黑了!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置龙于死地不可? 同时,蓝敖也觉察到不对劲,新招没能够控制住力度,九节鞭才脱手的。 他玩脱了! 飞身崖边,盯着那不停下坠的小龙女,疑惑自语:“奇怪,会分水咒、隐身术,使用红绡纱的贼人,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本太子的仙阶又要突破了吗?”想到这,他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他原想飞身下崖,探个究竟,却又停了下来。“不对,这一定是小贼的圈套!想骗本宫,没门。”于是,他就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别了,父王、母后,女儿不孝。别了,哥哥、姐姐,来世再见!”红蛟心中默念,眼见肉身即将触到崖底,魂飞魄散。 恍惚间,一道白光乍现,很是刺眼。接着光影中,飞驰而出一匹通体雪白的天马。马上坐有一白衣神仙,只见他头戴紫金冠,身披玄铁甲,白玉无瑕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明媚非常。 来人飞身下马,下一刻,就把红蛟紧紧揽入怀中。 一股清冽的檀香味入鼻,香味一下驱走了她的害怕和无助。白衣神仙宽厚的怀抱,如同夏日的冰碗,冬日的火炭,让人格外安心。 红蛟几乎是无意识地,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碰碰他如同小扇子般的长睫毛,口中辗转喊出一个名字:“白帝上神” “嗯,莫怕,有我。”白帝的眉心锁成了一个川字,嘴角却硬扯出一丝笑意,安慰怀里的小姑娘。 “真是白帝,上神,”红蛟想往他的怀里再钻入些许,却使不上劲。口中一甜,又吐了一大口血。 血,瞬间将白帝的白衣染红,好似绽开朵朵红梅。 “你,笑起来,真好看。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而后,她就意识全无,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红蛟这一觉睡得真漫长,还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境中,她受了重伤,躺在一间小木屋中,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拧了一方湿帕子,搁在自个滚烫的额头上,还没忘给她掖掖被子。 后来,他来扶红蛟吃药。可谁要喝那苦苦的汤药,小龙女不干! 他也不恼,端起药碗哄她,一勺勺喂她喝。临了,他还掏出一把五彩的糖豆,竟是用伏香花、护魂草、九尾龙葵一些仙草做成的。每一种都是四界难寻的宝贝。 他说,只要小姑娘好好吃药,就有糖豆吃。 红蛟乐得眉眼弯弯,忙不迭点头答应。 “乖!”他的手温柔爬上鬓边,将她睡散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到,就像她是枚易破的鸡蛋。然后,他就伸出纤长的指头,往她额心处渡仙气。 精纯的灵力让红蛟滚烫的额头瞬间凉了下来,她顿觉通体舒畅,好舒服啊! “小公主,时辰不早了,醒醒。”红蛟的贴身婢女红黛,掀开绡纱帐,小声唤着主子。掏出丝帕,轻轻将她额间的薄汗拭去。也不知公主梦见什么了,如同凤翎彩羽般的睫毛微微抖动,嘴角的笑窝甜甜的。 小公主长得真好看,哪怕就是日/日相对,红黛觉得四界也再找不出一个,比自家主子更美的龙女、女神。 重点是,公主人美心善,从不恃宠而骄。 当年,自己不过是外院做洒扫的粗使婢女。她家中鄙薄,没啥修仙练气的宝贝,不像其他海带精,修得通体碧绿,反而有些微微泛红,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处处都有拜高踩低之人,东海龙宫也不例外。外院所有人都欺负她,可有什么办法呢?家徒四壁,只能忍耐。 那日,大家都把活推给她一个人干,却没人给她留饭。饿了一天,她委屈地坐在院角,伤心抹泪。 “你怎么哭了?”红蛟咬着一块白玉芙蓉糕,奶声奶气问她。 “我,奴婢,”不知何时,一众仙婢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位眉眼如画的小姑娘来到眼前。阿黛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龙女,好像同自己不是一个四界的。 她手足无措,紧张到话也说不出来。在旁的婢女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见过小公主。” “奴婢拜见小公主。”一听来人,阿黛更紧张了。在东海龙宫,谁人不知道红蛟小公主,只能一直跪地磕头。 可是,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没规矩,”就听见方才的婢女冷冷道,“带下去。” 完了!阿黛不想被赶出去,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当下就爬过去,匍匐在红蛟脚边,哀求道:“求公主饶恕奴婢失礼,求求公主。” “大胆,竟敢对公主无礼,护卫,拉下去。”护卫凶神恶煞,一下把她叉起来。 “且慢,”小奶音又响起,“她只是饿了。” 接着,她从随行侍女捧着的一个玉盘中,拿了块白玉芙蓉糕,笑颜如花,递了过来:“诺,吃吧。” “谢,谢,公主。”阿黛颤巍巍接过那珍贵的糕点,泪如雨下。 “你叫什么名字?”红蛟问。 “奴婢,贱名阿黛。”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是个好名,不贱。往后,你就叫红黛,到我水晶宫伺候吧。”红蛟的话如同天籁之音,阿黛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 “我的好公主,该起身了。”想到往事,红黛的唤声愈加温柔。外头已有敖广宫中的侍从来问,小公主睡醒了没?醒了的话,过龙王宫用膳。 “嗯,”红蛟伸了一个懒腰,红眸乍现,万般失色不抵她。 “阿黛,我做了一个梦。” “公主梦见什么呢?奴婢瞧着,您一直嘴角带笑。”红黛利索服侍主子起身穿衣。 “对阿,我梦见什么了?怎记不清,好像梦见一位上神?”红蛟有些迷糊。 “是精卫上神吗?” “不像,到底是谁呢?”红蛟冥思苦想,习惯性摸了一下胸前珠链上坠着的黑珍珠。 这珍珠,正是她九百九十九岁仙龄,抓周盛会抓来的那颗。 (); 第六章 西海邀请什么的,谁怕谁 当红蛟步入龙王宫之时,发现今日用膳,一家人整整齐齐,难得九个哥哥都在,大家都在等她。一一打过招呼后,她便在亲爹身边落座。 东海龙宫用膳,规矩不大。用下人们的话来说,就是红蛟小公主的喜好,就是规矩。 “十娘,近日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龙大囚牛看着幺妹红润的小脸,很是放心。 “能吃能睡,自然好气色,谢大哥哥关心。” “此前十娘气色不好,还不都是那精卫闹的。”睚眦冷言道。龙二人如其名,十分记仇。 “二哥哥,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吗?我和精卫姐姐那是不打不相识。” 睚眦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龙三狴犴则掏出一个精致非常的脂粉盒:“对了,上回我去南疆药王那处,求来的神仙玉女粉,还没给妹妹呢!药王说,只要用上三日,保准容颜焕发。不过,我们家十娘天生丽质,也无需这庸脂俗粉。”口气是满满的自豪。 “谢谢三哥,十娘很喜欢。”红蛟欢天喜地接了过来。美容圣品,哪个女儿会嫌多呢? 龙四狻猊喜静,平时话及少,可看着笑靥如花的妹妹,心里就软成一片,道:“四哥新近得了些极品安息香,一会差人送到你宫中,可助妹妹安寝。” “好,四哥对香料最有研究了。” “别光顾着说话,吃口菜。”龙五饕餮给妹妹夹了块玉髓肉。对于饕餮而言,天塌下来都没有吃饭大。 “不吃肉,五哥没瞧见,我最近都长圆了。”红蛟嘟嘟樱唇。 “胡说,瘦得连阵风都可以把你吹跑。”饕餮看妹妹微微颦眉,只好改口道:“那喝口汤,这白玉龙葵汤,是新菜色。” “嗯,五哥最疼我了。”说罢,红蛟低头喝汤,一张小脸都没碗大,乖巧得像只鹿儿在饮水。 “五哥疼你,六哥就不疼了?”椒图打趣道。 “六哥哥,这回给我带礼物了吗?”红蛟抬起头,兴奋问道。 “好妹妹,你就饶了六哥吧!上回送你天蚕隐身衣,我都被父王训斥几回了,哪里还敢啊!” “父王”红蛟可怜巴巴,转头望着身旁的亲爹。 “呵呵呵吃饭,吃饭,多吃点菜。”老龙王觉得有些尴尬。 龙七霸下,力大无穷,能驼三山五岳,但却是个粗人。他有意亲近妹妹,可惜生来不善言辞,心里则想:妹妹为什么要长大成龙?像小时候那般,将她扛在肩头,带着四处游玩,多好。 想到此处,他沮丧低下了头。红蛟好似看穿了霸下的心思,夹了块石髓肉,跑过来,放在他碗中。 “七哥哥,你吃。” 龙七感动到一塌糊涂,这是什么神仙妹妹。 一旁的螭吻抬手轻抚了一下妹妹的发尾,一条恍若红流沙的丝带就飞上红蛟如瀑的黑发上,满意道:“这天蚕丝带,配得十娘。” 龙王和其他九子点头称是,貔貅则道:“不错,和我之前送的红绡纱,倒也般配。” “是吗?”红蛟当即一个旋身,将身上的红绡纱现了出来。 一众人又是赞口不绝,得瑟到不行。只有貔貅撩起了红绡纱的一角,问道:“十娘,这红绡纱怎么好似颜色变了?” “变了吗?”红蛟翻来覆去看了一通,但没看出什么。阿黛连忙过来,帮着主子查看,道:“小公主,是变淡了。” “真是好宝贝,没想到还会变色。”貔貅觉得不可思议,当时花了天价,为妹妹拍了这顶级法器防身,可没说还能幻变色泽,感觉赚到了。 “还是老九机灵。”敖广忍不住夸了句。 老龙王表示欣慰不得了:想当年,娇娇没降世前,东海龙宫十个大老爷们,九子各个脾性不同,你不让我,我不服你,相互掐架就是日常。 他和敖静,老父亲和老母亲俩人每日忙着救场灭火。不过,按下葫芦起了瓢,操碎了心。 后来,敖静怀上第十胎,得知是个小龙女,就决定:哪怕折损仙元,也要生下来。 闺女真好啊!自从有了她,九龙子有了一致宠爱的目标,东海龙宫自此呈现从未有过的和谐,花样宠妹成日常。 “美中不足,就是乖乖女不能修仙。”龙王心中暗叹了口气。 用完膳,下人们传上来一种形态怪异的果子,众人称奇。饕餮解释道:“此物名曰‘白地瓜’,说是凡间的吃食。十娘不是说,水族和天族的果子都吃腻了吗?换个口味。” “看来,我们都沾了娇娇的光。”众人开心吃瓜。 此时,敖广才想起一件事,说道:“西海水族小公主白芙下了拜帖,让娇娇后日过海赏花。” 一听“西海”二字,气氛瞬间就变了。 “西海小公主白芙吗?我同她并不相识啊!为何请我?”红蛟觉得有些意外。 “西海之人,没安好心,不去。”睚眦插言道,“当年,他们是怎么笑话我们十娘的。”其余八子附和。 “你们九个,给我闭嘴。”敖广呵斥道,而后转对红蛟,柔声道:“去了不就相识了,听闻白芙长你一千仙龄,你也好多个玩伴。” “嗯,父王言之有理,”红蛟乖顺点点头,“再说,我们同西海并无什么大仇怨,冤家宜解不宜结。” 心中则想起:精卫不是说过,西海大太子蓝敖也好集宝,此行说不定还能见识一下。省得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偷溜出去。自打抱了精卫女神的大腿后,水晶宫的把守越发森严。 “我的娇娇真懂事,比哥哥们有出息。”这亲闺女,真是怎么爱也爱不够。 “那我陪着妹妹去。”囚牛道。其他八龙子,也纷纷请命相伴。 “胡闹,去打群架吗?人家小姑娘下帖子,请娇娇赏花。你们九个大老爷们陪着,算哪门子的规矩?也不怕被四界耻笑。” “可若是我们不陪着十娘,她在西海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狻猊说出了兄弟们的心声。 “这个,倒不用担心,”敖广对身侧的仙侍吩咐道,“传。” 不多久,一黑衣男子步入殿来。 (); 第七章 我的贴身护卫叫黑玑 殿中众人无不细细打量来人:只见这男子黑瘦矮小,一袭粗布黑衣,唯唯诺诺见礼,显得十分紧张。 他,看起来,平淡无奇。 “父王,他是何人?”红蛟好奇问道。 “他是父王为你找的贴身护卫。”敖广笑言。 “啊,白地,”红蛟惊得手一抖。她一开口,那男子更是手足无措,偷瞟了她一眼,就低头看地。“瓜,掉了。”红黛连忙过来,利索收拾掉,顺带帮主子净了手。 “就这细胳膊细腿,长得跟豆荚似的,能做十娘的贴身护卫?”狴犴表示不屑。 “老三,你尽管试试。”敖广有些不嫌事多。为了把这货从升仙府收揽过来,龙王和日值仙官套了多少交情。单是三千年的琼浆玉露,都费了整整十坛。如今,想想还忍不住肉疼。 不过,事关自家宝贝闺女的安危,付出再多也值得,不是? 既得敖广的应允,狴犴可就不客气了。一个飞身出去,就与那男子打将起来。 突如其来的进攻,男子却也不慌乱,见招拆招。别看他身形瘦弱,出手却是狠辣,看着仙法不会少于五十仙阶。 过了十几招,狴犴不及,就狼狈败下阵来。众人大吃一惊。 “三哥,让我来。”龙四狻猊仙阶五十五级,是九龙子当中,法术较高的,自然见不得自家兄弟吃瘪。 这回,他不再轻敌。 又是一阵“劈里啪啦”对打,俩人打得难舍难分。 红蛟手捧一块新瓜观战,只觉得精彩,都忘记吃了。 虽然,她自己是个不能修仙的渣渣,但也知道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的法术实在厉害,四哥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俩人过了不到三十招。狻猊明显不敌,却还要硬撑。 龙七霸下一看情形不对,就不吭声上去替了狻猊。霸下力大无穷,自打他仙阶过了六十级,就难逢对手。 他上去,生生接了男子一掌猛击,当时,心里就诧异极了:这仙法当真是从地仙,转到升仙府的新晋神仙吗?不能够吧!现在的年轻人都如此凶猛。 虽说这样的车轮战,显得不太光彩,总要替哥哥们找回场子不是?何况,妹妹还看着呢! 想到此处,霸下使出了浑身解数,结结实实和那男子打了一通。 俩人过了不到五十招,霸下还是败了。对,东海三位太子连败。 只见他满头大汗,实在有些狼狈,对方却淡定得很,道:“七,太子,承让。” 九龙子不到半个时辰,三个就成了个萌新的手下败将。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剩下六个太子都磨拳霍霍,想要上场。 “够了,都给本王坐下。技不如人,还想以多对一,不嫌丢人。”龙王把九个儿子呵斥住。九龙皆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听命坐下。 红蛟围观半天,虽说想给哥哥们打气,但还是很诚实拍了拍手,夸道:“你好厉害啊!” “他给娇娇做贴身护卫,可否?”龙王亲切问红蛟。 “贴身护卫啊,”红蛟红眸滴溜溜直转,心中做了番计较:有个贴身护卫,外出固然安全。不过,多了条尾巴,自己往后要偷溜出去,干点什么,不也瞒不住了?这人可是父王找来的,到时候一定会去告密的。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道:“这位仙友仙法卓然,本公主佩服佩服。不过,本宫已有九个法术高强的哥哥,实在无需外人保护。” 妹妹这话听着暖心,在座九位龙子却觉得有点打脸,“法术高强”还能被人家秒灭三个啊! “劳烦父王把人送回升仙府吧,别妨碍人家的大好仙程。”红蛟从座上跳了下来,“若无他事,女儿告退了。” “娇娇,他本领如此高强,你当真不要?”敖广有些急了。他怎不知,找一个法术如此高强的新人,来保护自家一个不能修仙的龙女,确实埋没仙材。 当时,他去升仙府寻人,四界好几路神仙,都争相抢要。敖广也没敢肖想这等好事,只是豁出老脸,赔上十坛千年琼浆,让日值仙官帮着物色合适的人选。 日值仙官估计是酒喝多了,就直接跑去问他,愿不愿意去东海龙宫保护小公主? “保护,小公主?”男子一脸茫然。 “对,四界最美的小龙女,红蛟是也。”不过,后头半句,仙官咽下去没说,“也是四界仙法最渣的小龙女。” 男子不吭声,似乎在沉思什么。 敖广觉得没脸,于是把微醉的日值仙官拉回来,道:“抱歉,打搅了。” “那个,我,愿意。”男子扭捏道。 “本王知道,你不愿意。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敖广尴尬道。 “不是,我说,我,愿意,去东海,保护,小公主。”男子有些羞涩。 “你说,你愿意?!”敖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立马激动万分把人带回东海,生怕人家下一刻反悔。 这不,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谁曾想,自家闺女却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啊?老龙王心里苦啊! “娇娇,我的宝贝闺女,要不,你再考虑看看。你瞧,平日里,你出个门,父王都担心地不得了。” “父王,我有哥哥们足矣,何必勉强他人。”红蛟拔腿就要走。 眼见红蛟要走,沉默许久的男子,却一下子扑倒在地,拽着她的衣摆不放,低声哀求道:“小,公主,别赶我走。小人,无处可去。” “无处可去?”红蛟有些不解。 “对,我,我长得不好,说话,还结巴,在升仙府,没人要。龙王可怜,我,才把我,带回来的。” “有这等事?”红蛟转头看着自个的亲爹,试图求证。 虽说,男子这一出,实在出乎意料。不过姜是老的辣,龙要老的才狡猾,敖广当即配合道:“对对对,娇娇,你可不能赶他回去,升仙府那班子仙不干仙事,到时会让他回下界的。”心中却道:事急从权,这锅只能让日值仙官背了。十坛千年琼浆,可不是白拿的。 “回下界啊!”红蛟不忍心了。她知道,下界的地仙想要成神,都要经历凡间七苦八难,生老病死,求不得、爱离别、怨憎会。如此艰难,让人回去,有些于心不忍。 “小人,不想,回下界。”男子苦苦哀求。 红蛟看着地上小小一只,觉得他虽然法术高强,但身世实在凄惨。心头一软,虚扶了他一把,道:“你好可怜!那就留下来吧,做我的贴身侍卫。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没名字。” “连名字都没有,”红蛟沉思了片刻,“那就叫你黑玑吧。” 这是什么怪名字?龙王和龙子们不禁失笑。 “是,黑玑,多谢,小公主,赐名。”男子跪地谢恩,嘴角却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转瞬即逝。 (); 第八章 小公主奶凶奶凶的 “阿黛,我看起来凶吗?”回到水晶宫,红蛟托着腮帮子问红黛。 “凶?小公主是奴婢见过,最最温柔的龙女。”红黛笑言道。 “那要怎么样,看起来才比较凶呢?”红蛟一脸苦恼。 虽说,不知公主想要做什么,红黛还是急主子之所急:“小公主别笑,把脸板起来。” “是这样吗?” “微笑也不行,把眼睛瞪大。” “是这样吗?” “不是这种楚楚可怜的瞪眼,要像第一次遇到精卫上神,那种生气瞪眼。” “是这样吗?” “差不多了吧。”红黛违心道。就小公主这倾国倾城的相貌,心善如水,装得再凶也不像嘛。 “好了,你可以喊黑玑进来了。本宫有话同他说。”红蛟一脸严肃。 不多会,黑玑就半跪在红蛟面前,低声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咳咳咳,”红蛟清了清喉咙,佯装冷声道,“黑玑,既然你入了水晶宫,本宫就是你的主子了。” “是。” “在水晶宫,忠心的最重要的。所以,不论本宫将来做些什么,你都不能向父王告密。否则,”红蛟板起脸,瞪大眼睛。 “否则,本宫就把你赶到,赶到膳房做杂役。对,就是膳房,那里的活又脏又累。”红蛟一本正经训斥。 “属下,不敢,誓死效忠,公主殿下。”黑玑很想笑,却只能忍住。 “那你起来吧,别跪着了。”黑玑起身。 红黛想扶额,自家主子这心思也太单纯了吧。作为贴身大丫头,得帮着立规矩不是,于是她冷声道:“黑玑,公主好心将你留下,务必要随时随地保护殿下的安危,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我就是拼死,也要把你赶出去的。” “黑玑明白,红黛,姑娘,放心,”黑玑当即表了忠心,“往后,一同守护,公主。” “对,就是这样。”红蛟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不要装凶,笑窝渐起道,“黑玑,你有武器嘛?” “没,没有。” “那你等着!”红蛟说罢,就一阵风似的,跑到水晶宫内室。来到一面琉璃墙前,左三圈,右三圈,扭转边上一蚌壳盏,法阵瞬间开启。再将胸前的珠链取下,放置在法阵中央,墙面自动裂开。 这,就是红蛟公主的大宝库。如若外人得见,定会觉得叹为观止:一侧是各种兵器,剑、弓、弩、枪、刀、叉一侧是各式法宝,玉清扇、乾坤袋、金缕衣、杨柳净瓶、紫金葫芦 中央则是满满三大箱的宝石和晶石,小龙女的最爱,哔哩哔哩,闪瞎人的眼睛。 红蛟就在兵器的那侧,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碰碰这把,颠颠那件,犹豫不决。 等在外间的红黛,迟迟未见主子出来,就闲问了一句新晋贴身护卫:“黑玑,你觉得小公主,方才凶嘛?” “凶?”黑玑低头忍笑道,“凶,奶凶奶凶的。” 红黛无语,正当此刻,那个“奶凶乃凶”的红蛟举着把宝剑出来了,剑鞘镶嵌的红宝石格外夺目。 “黑玑,这个给你。”红蛟将剑举得高高的。 “公主,使不得。这烈焰剑是你三千岁寿辰,九太子送你的寿礼。”红黛连忙上前拦着。 “多谢,公主,美意。九太子,送的,属下,不敢收。”黑玑很识相拒收。 “叫你拿,就拿着,”红蛟直接把剑往黑玑怀里一塞,“反正我也用不上,不如给你。日后,可要好好保护我哦!” “是,属下,遵命。”黑玑不再拒绝,手中不断摩挲着那把剑,视若珍宝。 红黛无奈笑笑,道:“我俩好命,遇到全四界最好的主子。” 黑玑沉默不语。待到红蛟和红黛俩人远去,他才低语道:“是啊,你这么好,让我拿你,如何是好?” 水晶宫的子夜,静谧无比。 睡在外间守夜的红黛,浅睡醒来,警醒看看四周。公主心疼她,免了守在床前,睡在地下值夜。可她总是不放心,夜里总要起来看上个几回。这不,她觉得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连忙进入内室,将绡纱帐轻掀开一角。屋内,碗大的夜明珠已用青荇草盖住,透出微弱的光来,床、上的美人睡得香甜带笑,似乎又在做美梦了。 红黛松了口气,放下帐子,退了出去。 的确,红蛟又做梦了。梦回那间小木屋,依旧是那位温润如玉的白衣上神。 他的手轻抚过发顶,两根指头温柔抵在眉心处的朱砂,缓缓给她渡气。 长夜漫漫,让人沉醉。 西海邀约的日子到了,红黛一大早就把主子喊起来。 谁会想到,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居然没有起床气,从不磋磨下人。 红黛挂出了七八套,不同色泽,不同花色的衣裙,让红蛟挑选。 “随便拿一套便可,何必如此麻烦。”红蛟有些没睡醒。 “今日是公主初次去西海,可马虎不得,奴婢要为你精心打扮一番。”红黛知道主子天生丽质难自弃,但也不能在衣着打扮上输给西海,不是? 于是,红蛟试了一套又一套衣裳,可红黛怎么看,都不满意。总觉得这些衣服过于俗气,衬托不出公主的美貌和气质。 “不试了,不试了,这试到什么时候。”红蛟终于不耐烦,眼见黑玑也已经在外间等候许久。 “小公主,要不,你最后再试两套。”红黛又去箱笼里取衣服,红蛟却一溜烟跑到外间,笑嘻嘻问黑玑:“黑玑,我这身衣裳如何,好看吗?” 面前的女子,乌发如瀑,绯衣白莲,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他看得目不转睛。 最终,声音沙哑说了句:“好看。” “小公主,你怎么跑出来了?”红黛急匆匆赶来,将她牵回内室,小声道,“还没梳妆好,不能见外男。” “外男?谁?” “黑玑啊!” “黑玑他是我们水晶宫的人,怎么能算外男呢?顶多,算个内男。” “我的小公主啊!哪来的内男?总之,你不能衣冠不整去见他,这是规矩。”红黛内心有些崩溃。虽然,龙王和九个太子都宠着公主,没个当家主母在身边照顾,还是不行。 “哦,什么怪规矩。”红蛟嘟囔道。 “小公主,我们继续挑衣裳吧!” “就这身吧,黑玑说好看。” “小公主,这话可说不得,不合规矩。”红黛又苦口婆心劝说。 “别规矩了,再折腾下去,过了时辰,也不必去西海了。”红蛟有些无奈。 (); 第九章 被啪啪打脸,西海白芙的脸好疼! 最终,阿黛还是“屈从”了红蛟,同黑玑俩人跟随着小主子,往四海去了。 红蛟一行三人,出现在西海龙宫入口,白芙终于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东海小公主。 集美貌与废材于一身的红蛟。 一看她的周身打扮,再一看相貌气度,当时她就脸色一变,心道:自己被比下去了,输得彻彻底底,毫无悬念。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从昨晚起,她先吩咐仙婢把箱笼中的新衣,轮番拿出来试穿。最终,千挑万选中一条绡纱白裙,上面朵朵青莲绽放,配上银缕披风,贴身丫头白果惊叹不已,直夸漂亮。 后又吩咐奴婢把首饰盒全都打开,最终精挑细选了副天晶石榴头面,这是她最贵重的一套首饰,平时不舍得拿出来佩戴。 她相信自己一定杀掉红蛟的威风,睥睨于她。于是,带着浩浩荡荡一众下人,骄傲得像只孔雀,早早侯在龙宫门口。 可当那位身着一袭天纱云锦绯衣,头束天蚕丝带的小龙女,带着俩下人,一阵风似的过来,他们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莲香。 是她裙角的白莲散发出来的,没想到这莲花竟是活物,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更让人称奇的,则是来人的盛世美颜,各个眼睛都看直了。 她听说过这种衣料,却不敢肖想。 天纱云锦,价格非常,一尺布料,是上等晶石的两倍。 天蚕丝带,南疆九天织女炼制,是限量的,可遇不可求。 西海是母亲敖妍当家,管理龙宫庶务。宫中就她一个嫡出公主,四季衣裳、脂粉首饰、月例膳食绝不会短她的。 不过,父王敖闰向来对女儿家打扮什么的,不太看重,他只重视子女的仙法修为。所以,明面上母亲也要约束自己,私底下则不断提醒,要努力修炼,讨得父王欢心。 她的确有天资,也丝毫不敢懈怠,日夜勤加修炼,三十八级仙阶在四界也是不容小觑的,故而声名在外。 比起东海这位废材公主,不知要强出多少倍。 所以,她向母亲提议,邀请红蛟过海赏花。实际上,不过是想乘机羞辱她一番,再为自己博个好名声,一举两得。 就算母亲不答应,自己也没啥损失,反正东西海已有数千年不相往来。 谁知,母亲竟真把这事放心上了,还去和父王商议。最后让她下个正式拜帖,吩咐好好接待红蛟。 事情的发展虽说有些出乎白芙的意料,但只要有机会羞辱红蛟便可。 可眼前的情形她攥紧手中的一方帕子,咬牙绞着,眼看就要绞烂。恨自己当初出的什么馊主意,面上却只能佯装热情,皮笑肉不笑迎了上去。 “这位应该就是,东海的红蛟妹妹了吧?白芙有失远迎。” “白芙姐姐好,初次登门西海,红蛟叨扰了。”小龙女笑脸盈盈,礼数周全,“阿黛,把礼物呈上来。” “不过,是邀请妹妹过来赏花,何必大费周章准备礼物,这不是折煞姐姐。”白芙贴身仙婢,白果从红黛手中接过两个包装精美的锦盒。 “姐姐别这么说,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还望姐姐不嫌弃。”红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打开来看看,喜欢吗?” 白芙点点示意,白果将锦盒打开。当时,西海众人,包括白芙在内,都把眼睛瞪大了:这东海公主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红蛟见白芙半天没吭声,以为她不喜所赠,连忙解释道:“姐姐,这两盒神仙玉女粉,是我三哥哥送的,也不知好不好用。若是不好用,下次妹妹再送你别的。” “妹妹的一片心意,怎会不好呢!”白芙磨了一下后牙槽,硬挤出一丝笑意。 南疆药王特制的神仙玉女粉,还说不好用?一出手还是两盒,故意显摆吗?长得五千仙龄,她从没用过。 只记得母亲去岁寿辰,父王送了一盒,她高兴极了。说药王性子古怪,哪路神仙的账都不卖,要求神仙玉女粉,要拿出稀罕的仙草或是晶石置换。如今,她倒平白得了两盒。 “还有那冰蚕丝带,虽说比不上天蚕丝带,却是极配姐姐的。此前听闻,姐姐喜好素衣,才挑了此物。”红蛟又诚心诚意解释了一番。 “妹妹,有心了。”冰蚕丝带,也是她没用过的。 “姐姐,不嫌弃就好。” 原为了面子上的缘故,白芙也准备了套珍珠头面,想送给红蛟做见面礼。 如今,却是再也拿不出手,只能虚意道:“瞧我,劳累妹妹站着说了半天话,请妹妹随我去见母亲吧。” “是西海龙母娘娘吗?”红蛟问。 “正是家母。”白芙应道,带着一丝骄傲。 “那我们赶紧去吧。”红蛟的生母至今还在闭关,对母爱的期盼,让她格外亲近女性长辈。 果然,到了妍月宫,红蛟等人就看见美丽端庄,保养极好的西海龙母敖妍。她冲红蛟招招手,柔声细语道:“你就是东海的小龙女红蛟了吧?长得真好,果真名不虚传,难怪盛名在外。” 红蛟有些害羞,走上前去,裣衽行礼:“红蛟拜见龙母娘娘。”一旁的红黛则微微皱了一眉,虽说西海龙母在夸赞自家公主,不过总觉话中有话。 黑玑自从进到西海,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眼旁观着,寸步不离红蛟身边。 “快快免礼,再上前些,让本宫好生看看。”敖妍笑言道。 “是。”红蛟低眉顺眼,心中则想:西海龙母真是温柔,如若母亲出关了,定也会这般待自己好的。 敖妍拉过红蛟的一只手,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真是好孩子,打扮得也好。看来东海龙王和你的那些哥哥,确实将你捧在心尖尖上宠。” “父王和兄长们待红蛟极好。”红蛟忍不住扬起小脸。 敖妍心道:可不是极好,天纱云锦做常服,天蚕丝带随意戴。心中那个羡慕嫉妒恨,面上确是不现,依旧和蔼可亲。 “如此甚好。你初来西海,本宫也没备下什么好东西,”说着,敖妍将手腕处一只千年墨玉镯褪了下来,就要往红蛟手上套,“这镯子,权当见面礼吧。” 此时,一旁的红黛却是急了:“龙母娘娘,且慢!” (); 第十章 西海都是坏人! “大胆,主子说话,哪有一个下人插嘴的份。来人,掌嘴。”白芙呵斥道,白果应声上前。 “不要打阿黛。”红蛟站起身来,想要护着红戴。 白果平日里跟着白芙蛮横惯了,伸手便要拉扯红黛。红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红戴大呼一声:“小公主!”却是来不及扶。 完了,公主要摔跤了,自己怎能让她摔跤呢! 想到小公主蹒跚学步之时,有仙侍见她仙龄小,又不会仙法,伺候有所懈怠,害她跌了一跤,摔了个鼻青脸肿。 结果,犯事之人被打了整整八十大板,只剩下半条命,直接赶出了东海。 九个太子还放言,不要让他们再见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从那以后,红蛟再也没摔过跤,因为下人们知道:宁可自己做肉垫受伤,也绝不能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众人还没看清,红蛟却已站稳。 好像方才她的脚滑只是错觉,黑玑不知何时,结结实实挡在她和红黛的面前。 虽说他身形瘦弱,如今却像铜墙铁壁一般可靠。 “小公主,你没事吧?”红黛焦急上下察看。红蛟摇摇头,反倒问她:“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小公主往后再也不能这样,否则红黛万死难辞其咎。”红黛眼眶有些红了。三太子说得对,西海之人没安好心,都是坏人!她很想带着公主立马走人。 “好了,胡闹什么!芙儿,你僭越了。”冷眼看了半天的敖妍,总算发话了。 “是,母亲。”白芙心有不甘,却只能把那股闷气咽下,转对红蛟道:“妹妹,是姐姐失礼了。”接着,反手就给了白果一巴掌,喝道:“你怎么办事的!” “啪”一声响,一侧脸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手指印,当时白果就捂着半边脸,啜泣起来。 红蛟本想上前求情,却给红黛拉住了。 “够了,芙儿。教训下人何时不行,不怕吓到东海小公主。”敖妍再次出声呵斥女儿,显得大公无私。 “小丫头,本宫问你,诚心送你家公主一只千年墨玉镯,有何不可?”敖妍冷声道,“若是说不出理由,就算到东海龙王那处,西海也是要讨要一个说法的。” 红黛不卑不亢跪下,道:“因为我家公主手上,戴着一对乾坤玉镯。这法器霸道且认主,容不得其它任何玉镯或是手串。若有接近者,必将毁之,不是玉碎就是齑粉。奴婢怕辜负娘娘一片心意。” 乾坤玉镯!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四界,修炼仙元排行前十的顶级法器,竟在东海公主身上。 乖乖隆地动,吓死个仙哦! “对对对,是红蛟光顾着亲近娘娘,忘了此事,还望娘娘恕罪。”红蛟告罪,而后轻声念了几句咒语,方才还光洁如白藕的手腕,竟现出两只流光溢彩的镯子。 “这镯子很是讨厌,时隐时现,凭它乐意。要不是,它认了主,取不下来了,我也懒得戴它。” “这也太凡尔赛了吧?红蛟公主,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西海众人忍不住在内心疯狂吐槽。 红蛟话音才落,乾坤玉镯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光泽渐渐暗淡下来,又消失不见了。 果真是通灵的好宝贝! 敖妍也愣住片刻,会过神来道:“即是误会,何来有罪之说。回头,本宫再挑合适的见面礼,赠予你便可。”又吩咐白芙:“芙儿,今日你做东,请妹妹赏花,别忘了。” “母亲,儿臣这就带妹妹去御花园赏花。”白芙应下,过来牵红蛟,好似此前没发生过任何事,心无芥蒂。 “多谢娘娘,红蛟告退。”红蛟心思单纯,既然龙母说和,白芙示好,一切只是误会,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去吧去吧,小姑娘家家的,陪着本宫倒是无趣得很。” “小丫头也别跪了,好生伺候你主子。”敖妍总算开口,让跪了许久的红黛起身。 “多谢娘娘。”红黛凡事以红蛟为重,倒长了个心眼。吃一堑长一智,眼睛再不敢离开自家主子片刻。否则,就算以下犯上,她也要把小公主带回东海。 一旁的黑玑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道:“放心,有我。” 红黛点点头,是啊!不怕,还有一个法术高强的黑玑,不是。再有人欺负小公主,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待红蛟和白芙一行人离开,渐行渐远,妍月宫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敖妍这才蜕下一脸假笑,将手中的茶盏往地上一砸,低吼道:“贱婢,尔敢!”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下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速传三太子过来。”说罢,敖妍脸上诡秘一笑。 西海的御花园倒是装点得精致非常,园子里种了不少奇珍异草,有梅花者:一名绿萼,一名朱砂,十分罕见。 红蛟看着,也还觉得新奇。 只因平时里,小龙女除了爱好集宝,有闲工夫,就是做做女红。给亲爹和哥哥们,亲手缝制鞋袜香囊、单裳直裰,忙得不亦乐乎。不像其他龙女,不大理会,也不懂莳花弄草的活计。 红黛和其他仙婢总要劝她,一个人做十个人的东西,绣活太伤眼睛,还是让她们来。东海仙婢成群,怎要劳动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呢? 红蛟却说:“父王和哥哥们待我如此好,我又不能修仙。不做女红,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这话说得下人们一阵心酸,龙王和太子们听了这话,更是把她疼到心坎上。 “姐姐,这绿萼和朱砂长得真好,我们东海可是没有。”红蛟真心夸赞道。 “妹妹,果然眼光独到,你可知这花从哪里来的?”白芙故作神秘问道。 红蛟摇摇头。 “南疆,白帝上神那处,你可见过或是听说过?”白芙突然有些兴奋起来,脸上竟有些莫名的羞赧。 “白帝上神啊?”红蛟若有所思,“就是那个传说中,笑起来连花儿都要失色的白衣战神吗?” “正是,四千年前,我可见过他一次,虽说只是遥遥一望,”白芙的话留了半截。 “红蛟倒是没姐姐的机缘,得见白帝上神。不过,”红蛟猛地转身,问紧跟在侧的黑玑,“你见过吗?” (); 第十一章 打起来了! 黑玑没想到,红蛟会突然转身问他话。虽及时躲闪开来,但她裙摆处的白莲,还是无意间从他的指尖滑过,幽香暗留。他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曲。 “不曾,见过。”他紧张兮兮回话。 “哦,原以为你在南疆升仙府,能得机缘得见。”红蛟觉得有些遗憾。若黑玑见过,也好求证一下,白帝是否神如其名“白衣胜雪,温润帝君”。 虽说,精卫此前让她离白帝远点,但红蛟还是抱着眼见为实的想法,内心深处莫名想要亲近于他。 “白帝,上神,闭关,谁都不见。”黑玑解释道。 “对哦,他和娘亲一般,都在闭关。”红蛟点点头。 “你这结巴,方才的话是何意?本宫还会说谎不成。”白芙回过味来,对黑玑所言有些恼火。方才在妍月宫,要不是这狗奴才多事,就可以看见红蛟摔个大狗趴,出出丑! “上神,的确,闭关数千年。”黑玑冷冷道。 “舌头短半截的贱奴,你知道什么!给白帝上神提鞋都不配。”白芙鄙视道。 这下,西海的下人也帮着主子群嘲:“一个结巴,还敢妄议上神”“一副寒碜的贱样,在西海打杂都不配”“东海什么阿猫阿狗都要” 黑玑孤立无援站着,好似这些冷嘲热讽,与他无关。 “黑玑好可怜啊!”红蛟当时心头一热,像只尽职尽责的老母鸡一般,护在他前面,气鼓鼓道:“你们闭嘴,不准欺负黑玑!” “妹妹,何必生气,一个奴才而已。”白芙掩面而笑。 “黑玑不是奴才!”红蛟反驳道。 “不是奴才是什么?难倒还是妹妹的夫君,不成?”白芙话音才落,西海的下人们笑成一片。 红黛气得话说不来:“你们,大胆!”恨不得拔光白芙的牙。 不过,他们没能笑够三秒,因为下一刻,就有一把凌冽的剑抵在白芙的脖颈处。 “你,你要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白芙脸上的嘲笑滞住了。 “向我们公主道歉。”黑玑的眼神,冷得似乎能淬出冰来。 “放开我们公主。”西海下人们纷纷叫嚷,却没人敢轻举妄动。 “向我们公主道歉,不要让我说第三遍。”黑玑剑锋一偏,白芙的脖子就被拉出一道血痕,看着很是骇人。 白芙终于怕了,道:“红蛟妹妹,你原谅姐姐,我只是开个玩笑。” 红蛟看看白芙,又看看黑玑,不置可否。只是慢慢走上前去,西海之人不知她想做什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红蛟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拉扯那紧紧抓握烈焰剑的手:“黑玑,放了她吧,我们回家去。” “好。”方才还暴敛无比的他,瞬间就平了气息,将剑放了下来。 白芙惊魂未定,红蛟大声道:“黑玑是我的家人,你不要,也不能欺负他。” “家人?”白芙有些糊涂,这东海公主莫不是傻的吧?把一个奴才当家人。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脱险。一抹脖子,手上竟都是血,这个天杀得贱奴!于是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吗?把这个狗奴才拿下。” 西海的下人们一下蜂拥而上,红黛赶紧护着红蛟。黑玑冷哼一声,一时间电光火石,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几十个人已经倒地不起,痛苦地吱哇乱叫。 黑玑的战斗力,分分钟团灭啊! “黑玑你好厉害!”红蛟兴奋拽拽他的胳膊。 “小公主,我们回去吧。”黑玑的口气温柔到不像话。 红黛也觉得黑玑帅呆了,总算收拾了西海这帮子杂碎,替主子出了口气!于是,她走上前去:“西海如此礼数,我会如实禀告我家龙王和九个太子,定要上门来讨要一个说法的。” 白芙听着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对,是母后方才同这贱婢说的,这就还回来了? 不甘心,好气哦! 而那头,红蛟带着红黛、黑玑,三人眼见就要离开。 白芙这才想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方才在妍月宫,母后已训斥过一回了。而今,再办砸了,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母后是疼爱自己没错,可她也最厌恶无用之人,定会狠狠责罚。 该怎么办呢? 也容不得她多想,口中念念有词,三枚寒光闪闪的银针瞬间出现在她手中。轻轻一掷,那三枚针就直接往黑玑身后袭去。 “追魂夺魄,锁人魂魄,贱奴,拿命来吧!”白芙眼神狠辣。 黑玑好似身后长了双眼睛,白芙有所动作之时,就猛地一个转身。 可是,还没等他出手,居然有人从天而降,将那三枚夺命针给生生拦了下来。 来者是两位年轻男子,打头的黄衣少年,看起来眉清目秀,倒也风神俊朗。后头一个青衣男子,较为年长,是他不动声色将三枚追魂夺魄针给拿捏住的。 红蛟见黑玑突然转身,不知发生了何事,问:“黑玑,你怎么了?” 黑玑摇摇头,她这才瞧见那两位男子,他们也在好奇打量她。尤其,是那名黄衣男子,眼神显得有些放肆。 红黛皱皱眉,挡在他们中间,将那讨厌的目光隔断。 白芙见了来人,脸色一变,上前恭敬行礼:“见过三哥、二哥。”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下人们,也纷纷挣扎起身,向两位太子行礼。 谁知,黄衣少年抬手就给了白芙,狠狠一巴掌,呵斥道:“平日里,父王是如何教导我们的?你的诗书礼仪,学到何处去了?居然对上门的客人,大打出手。” “三哥”白芙捂着脸,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别喊我!本宫没你这种不知礼数的妹妹。去给红蛟公主好生道歉,若是她不肯原谅你,就上门负荆请罪。” “是。”白芙压下心中的滔天恨意,往红蛟那处走去。 若说在西海,除了龙王和龙母,还有一人,却是万万不能得开罪的,西海三太子黄骊。他乃白芙一母所生的兄长,颇有些头脑和手段,深得龙王和龙母的喜爱。 若不是前头有个嫡出的大太子蓝敖压着,他早就成名正言顺的储君,下一任西海龙王的不二人选。 “不,不用了,”西海三太子这般行事,红蛟却是吓着了。往红黛身后一躲,小声嘀咕:“西海怎么老喜欢扇人耳光。” 黑玑看着主子缩成鹌鹑般小小一只,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小声道:“小公主,莫怕。” (); 第十二章 你,是龙?是鬼? “还有,你们这班不成器的奴才。公主不懂事,你们不知规劝,还乘机煽风点火。来人啊,把他们带下去,宫规处置。”三太子又利索地把下人们发落了。 黑玑方才出手,早把那班恶奴打得鼻青脸肿,这回再罚,估计得去半条命。他们嘴里不停喊着:“三太子饶命,公主饶命。”却是没有半分用处。侍卫很快就将他们带了下去。 全程,西海的二太子稳兽没有只字片语,像个透明人一般。 “红蛟妹妹,姐姐错了,你能原谅我吗?”红蛟躲在阿黛后头不吭声,心道:自己是好说话,可他们老是欺负人。先是阿黛,后是黑玑,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呢!不理她。 “妹妹,你当真不肯原谅姐姐吗?” 红蛟还是不吭声。 西海三太子冷脸看着自己的亲妹,丝毫没有轻饶的意思。若是平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白芙,毕竟是嫡亲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可想到母后敖妍的那番话:“骊儿,你没瞧见,东海那丫头片子,穿戴打扮,配饰法宝,竟连本宫都不及。可见,东海是如何将她如珠如玉地宠着。若是你能把她拿捏住了,莫说西海,就是东海,将来也是你说了算。她一尾不能修仙的废龙,还长得貌美如花。我儿好生想想吧。” 他的心就狠下来了,一切以大局为重,舍不得妹妹套不住龙。 看着面无表情的亲哥,白芙绝望了。明白若是红蛟今日不松口,三哥定会让她去东海负荆请罪,到时还会被四界耻笑,面子、里子都没了。于是,她一咬牙,往地上一跪,哀求道:“妹妹,你就原谅姐姐吧,否则我就长跪不起。” “啊,”红蛟瞧着白芙妆容花了,头发乱了,脖子上渗出的血,将衣领弄脏了,狼狈不堪跪在地上,有些心软了。 考虑了片刻,她探出个小脑袋来,言道:“姐姐不必如此。如若你能向黑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 “什么?让我一个堂堂公主向一个贱奴道歉!你们怎么不去死!”白芙心中不断咆哮。她很想直接上去掐死红蛟,可是形势逼人,亲哥都帮着这狐狸精,不得不低头。 于是,她深吸了口气,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黑,玑,抱歉,请你,原谅。” “你说什么?”白芙声如蚊小,红蛟的确听不清。 “我说,黑玑抱歉,请你原谅。”白芙死命咬着唇,低吼道。 “公主,言重了。”黑玑摸摸脑袋,一副傻憨憨的模样。 红蛟这才走出来,将白芙扶起来,拉着她的手,笑言道:“这就好了,我们言归于好吧。”。 白芙挤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回来。 “对嘛,这才是待客之道,”见俩人说和,黄骊总算露出了笑脸,“方才见红蛟公主,似乎很喜欢绿萼和朱砂,一会本宫让人装好,送至东海赏玩。” 白芙很想说不,嘴上却只能附和:“妹妹,收下这两盆花,只当是姐姐的赔罪。” “不,我虽喜爱,但君子不夺人所好。”红蛟落落大方拒绝,“时候不早了,红蛟想先行回东海。”说罢,就想带着红黛和黑玑离开。 西海这地方,真心不想多呆。 “公主且慢,眼见就要晌午,不如用了午膳再走?”黄骊热情相邀。 “不必了,出来太久,怕家中父兄挂念。”红蛟委婉拒绝。 “公主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吗?黄骊并无它意,只是一顿饭而已。”三太子笑嘻嘻道。 “这,”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红蛟不知如何回话。 正当此时,“哟,今日御花园怎地如此热闹?”从不远处走来一藏青衣男子,带着一贴身随从,人未至声先到。 看清来人,黄骊忍不住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很快迎了上去,二太子稳兽和公主白芙也尾随其后。三人向其见礼,异口同声喊道:“大哥。” “都在呢,人倒是挺齐全的。”蓝敖抬手示意他们免礼。而后,大声惊呼:“白芙妹妹,你怎么这副模样,和大哥说,谁欺负你了?哥哥,为你出气。” “多谢大哥关心,是妹妹自己不慎。先行退下,梳洗一番。”白芙打落牙齿和血吞。 “快去,快去,切莫在人前失礼。”若不是,在场之人皆知蓝敖才到,不知此前发生之事,否则定觉得他在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口吻。 白芙应声退下。 “哦,原来是西海大太子蓝敖来了,就是精卫姐姐说的那个有大宝库之龙。”红蛟心中一阵窃喜,一直沉着的小脸明媚起来,“总算有件让人高兴的事了。” 于是,红蛟走上前去,向蓝敖行礼:“大太子安好。” “你,你是,”蓝敖看清眼前的红蛟,就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日前潜入西海的小贼! 不可能!她不是摔下悬崖,死了吗? 那日,他在崖上等了有半个时辰,见久久没动静,便飞身下崖,探个究竟。谁知,他在崖底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半个鬼影。若不是石壁上,留有鲜红刺眼的血迹,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可人怎会凭空消失了?他想了半天,才想通:她定是陨落了,魂飞魄散,一切化作乌有。 事后,想想那贼长得还不赖,虽说比不上自己的盛世美颜,但也算得上美人一个。不由暗叹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自己不会看错的,为什么一个本该陨落之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是来寻仇的吗? “我是东海红蛟。”虽说蓝敖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但想到那让人心动的大宝库,红蛟还是笑容满面回话。 “你,是龙?是鬼?”蓝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大太子,”随侧伺候的蓝寅,觉得主子今天吃错药了。平时里,蓝敖说话不讲究也就算了。这么漂亮一个小龙女,竟然说人家是女鬼。如果女鬼都长这样,他立马去死。 “大哥,”黄骊不知蓝敖到底在抽什么疯?就连一贯情绪不外表的稳兽,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额,”红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看看红黛,直翻白眼,脸上写着“西海之人都是蛇精病”;再看看黑玑,眼中烧起两团火,想把蓝敖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 第十三章 呃,咬到舌头了! “淡定,淡定,看在宝库的份上,本公主我忍。”红蛟心中默念,换上萌萌哒的笑脸,道:“呵呵呵,大太子好会说笑哦!本宫自然是如假包换的小龙女,怎么会是鬼呢。” 蓝敖这才发觉自己有所失言,该死!居然一不留神,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于是,他连忙笑着补救道:“哈哈哈,本太子见公主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貌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方才有感而发。”话才出口,心中却是一阵狂吐。 “多谢大太子夸赞。”此话虽有些奇怪,但总归是赞美之言,红蛟心想:这个蓝敖神神叨叨的,怎么同他套个近乎,打听一下宝库之事?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玑,顶着张好似万年锅底的脸,低语道:“小公主,该回去了。” “哦,”红蛟觉得有些错失良机,不过还是从善如流道,“三位太子,红蛟告辞,后会有期。”一双红眸却忍不住,直在蓝敖身上打转。 黄骊见的确留不住人,想着来日方长,也就辞别道:“如此,就让本宫送送公主吧。” 稳兽淡淡道:“公主,就此别过。” 蓝敖也在盯着红蛟,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心道:东海公主,就这样走了?那她同小贼之事,到底 心中一急,破口而出:“公主,请留步,不如用了午膳,再走也不迟。” “好啊,好啊!那就用了午膳再走。”红蛟欢天喜地应下。其他人则是一脸懵,这公主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不按套路出牌。 “公主,我们真不走了?龙王和太子们,还等您回家呢!”红黛小声劝道。 “没事没事,他们知道我来了西海,晚些回去也无妨。”红蛟满不在乎道。 之前说好的“家中父兄挂念”呢?红黛有些无奈。 “公主,当真愿意留下来用膳?”黄骊怕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 “正是正是,方才三太子不是邀请我来着?不欢迎吗?”红蛟笑嘻嘻。 之前不是执意要走吗?黄骊有些无语,嘴上则道:“自然欢迎,荣幸之至。” 红蛟态度的突然转变,黄骊不由望向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正巧看见红蛟和蓝敖俩人“眉来眼去”,心中恨得牙痒痒的:“该死的,总是坏本太子的好事。长着张妖孽脸就是,说两句话,东海公主就上钩了!气煞我也。” 方才不留情面责罚了亲妹,本想在佳人面前讨个好,不想竟然便宜了蓝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黄骊磨了一下后牙槽,攥紧了双拳,蓝敖走着瞧! “大哥、三弟,先行告退,”稳兽依旧冷淡无比,“公主留膳,我去安排一下。” 蓝敖和黄骊毕竟是龙子,陪着红蛟多有不便,于是也托辞,先行离开。吩咐仙侍,领着红蛟三人,在御花园好生逛逛,稍后共膳。 “小公主,你怎地又答应留下午膳了?回东海吃饭,不香吗?”红黛很是不解。 “那是因为,我对蓝敖,另有所图。”红蛟故作神秘道。 “啊!”红黛惊呼。方才,看自家主子对上蓝敖的眼神就不对,莫非真看上西海大太子了吧?美色误人,回去该如何和龙王和九个太子交代啊! 黑玑依旧是一言不发,寸步不离跟着红蛟。若是她们细看,会发现他死死攥着烈焰剑的剑鞘,上头凸出的龙纹,已经把他的手硌出血来,却浑然不在意。 不多会,午膳时辰到了,西海的仙侍来邀红蛟入席。 到了地方,红蛟发现除去西海龙王不在宫中,西海一众主子均已列席。 龙母敖妍坐于中央,红蛟是客,位于下首。蓝敖、稳兽、黄骊、白芙,按长幼之序“一”字排开。 白芙已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裳,右脸上了厚厚一层粉,瞧着甚是楚楚可怜。再有,她的贴身仙侍白果也同样脂粉满面,一侧脸高高隆起。 红蛟突然觉得她们主仆倒是同病相怜,神仙玉女粉算是送对了。 原以为西海用膳也同东海一样,热热闹闹,说说笑笑。没想到此处规矩极大,基本是食不言。如此一来,红蛟想和蓝敖套近乎这事,也是不成了。 眼见宝库之主就在对面,却说不上话,宝宝心里苦啊!早知道就不留下来午膳了。 红黛见自家主子苦着脸,拼命干饭。误以为是西海的膳食不对胃口,不过,看着也是。在东海,五太子饕餮最喜欢捣腾吃食,为了让小公主多用些,东海的菜色花样百出。天上海里,再到凡间,啥美食没有? 谁家主子谁心疼,于是她布了两颗素莲仙枣,小声道:“小公主,别光吃饭,吃点菜吧!” “嗯嗯嗯。”红蛟依旧埋头干饭。 主位上的敖妍见着了,柔声道:“是不是菜不合胃口?红蛟。” “呃,”专心干饭的红蛟突然被点名,一不小心就噎着了,难受得挤着嗓子喊:“水” 红黛赶忙去倒水。谁知,水还没倒来,红蛟一着急,就把舌头给咬到了。当下,捂着嘴,喊了句:“疼。” 这下动静不小,全桌人都停著抬头,看了过来。 蓝敖一直想着,红蛟同小贼之间的关系,没注意发生何事,一脸茫然。 黄骊看出红蛟是噎着了,只觉得这东海公主事挺多,吃个饭都能被噎着。 稳兽觉得事不关己。 白芙则心中暗爽不已,如今只要是看到红蛟吃瘪,她就开心。长到五千岁,还没这么丢过脸,一掌之仇将来一定讨回来!嘴上假情假意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身后,默不吭声的黑玑出手了。他幻化出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拿了块白帕子包住,递给红蛟道:“公主,用冰,敷一敷,就不疼了。” “嗯。”红蛟感激接了过来,红黛也端了水过来。小心喂公主喝了几口,而后帮她敷上冰块。 那冰块一贴近嘴角处,红蛟顿觉口中一阵冰凉,疼痛减轻大半,隐约间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 很快,她嘴里就不疼了。这次发现,一桌子人都盯着自己瞧,不好意思道:“红蛟失礼了,刚刚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哈哈哈,公主难道是三百仙龄的小龙吗?吃个饭,还能咬到舌/头。”对面的蓝敖,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 第十四章 就那么喜欢他吗? 西海之人皆偷笑,“大太子,你,我,”红蛟无力反驳,一时间羞红了脸。 “红蛟,你慢点吃。”敖妍笑笑,对此情形表示满意。 数千年来,对这位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在外人眼中,她无疑是位尽职尽责的继母。面上能瞧见的,她都极力满足,教养方面就放任自流,让他自生自灭。所以他虽有修仙的天分,却养成一副桀骜、乖张的个性。 让人喜欢不起来,尤其是西海龙王。 规矩在西海龙宫是最重要的,敖闰总说:“不成规矩,何以成方圆。” “大哥,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红蛟妹妹自打出生,就金尊玉贵养着,自然娇贵一些。”白芙半开玩笑道。 谁也不能,为这女儿家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生气,不是? “我不小心的。”红蛟愈发不好意思。心里好气,咬到自己的舌/头,与他们何干? “启禀娘娘,奴婢瞧着时辰不早了。我家公主又有不适,就此告辞。”红黛气不过,他们这棉里针的做派,立马提出走人。 “带上本宫送给红蛟的见面礼,改日得空再来。”反正今日的目的已达到,敖妍便准了。 “多谢娘娘,红蛟告辞。”小龙女可真想回去了,她也生自己的气:一定脑子浸太多海水,才会一时冲动,说留下用午膳。 蓝敖这才反应过来,红蛟这是要走。他顿时又急了,悄声问身边的蓝寅:“怎么好端端,她又要走了?” 蓝寅看着自家主子,顿觉生无可恋:红蛟公主为啥要走,您心里没点数啊?姑娘家的面子多薄。不过,这话可不能说,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谁知道,漂亮的龙女总是善变的。不过,大太子可以送送她。”蓝寅避重就轻道。 “还是你小子机灵。”于是,蓝敖起身,抢在黄骊开口前,对敖妍道:“娘娘,还请允许臣,去送送小公主。” “这,”敖妍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驳了蓝敖这个面子,让自己亲生儿子去送,只能道,“也好,好生将人送出西海。” 黄骊只能干瞪眼,恨蓝敖不要脸,抢先自己一步。 红蛟心里则想:“反正都要走了,谁送出门,又有什么相干。” 很快他们来到宫门口,眼见红蛟就要走了,蓝敖越发着急,最后急中生智,说道:“小公主,请借一步说话。” “啊,”红蛟有些警惕,“大太子何事?” “你绝不会后悔,”蓝敖故作神秘。红蛟只好示意红黛和黑玑退后几步,只听他轻声耳语:“听闻你我喜好相同,不知是否有兴趣,改日参观一下我的宝库?” “真的?我愿意,我愿意,一定来。”一语正中红蛟下怀,今日西海之行,虽说有些曲折,还是大有收获的。小龙女笑得眉眼弯弯。 红蛟的言行,让蓝敖彻底迷惑了:这个小公主到底是装得太好了?还是,她真不是小贼啊? 想到蓝敖临别前的那句话,回东海的路上,红蛟就忍不住窃喜。 看着主子一脸花痴,红黛觉得事情有些不妙,难道小公主真被西海大太子迷住了? 黑玑则是更加沉默,一句话都没有。 一回到东海,趁着红蛟沐浴之时,红黛立马将西海此行的遭遇,一五一十禀告给龙王和几位太子。 听着听着,几位太子就炸毛了。 “什么?你说在西海,十娘光吃了白饭,不但噎着,还咬伤舌头。”五太子暴怒,“这还是龙干的事吗?”对于饕餮来说,没有比不让妹妹好好吃饭,更严重的事了! “他们还想打你和黑玑?”霸下问道。 “可不是,好在小公主护着奴婢,黑玑法术高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红黛回话。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打海带精也要看主人。”霸下拳头捏得紧紧的。 “老子早说了,西海之人不安好心,不干龙事。你们就是不信,让十娘受罪了吧。”狴犴,“不用说了,明日我们就召集九兄弟,打上西海去。” 敖广坐在殿中,静静听着,一直没吭声。此刻,他走到狴犴面前,三太子直接跪地:“还请父王下旨,让我们给妹妹讨回公道。” 当时,敖广就给了他龙头上,几记狠狠的爆栗子:“在老子面前,你也敢自称老子。还想九个打上西海去,你们是打手不成?” “父王,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十娘被人欺负了,不还手吧?” “可本王听着,我们娇娇不是没吃亏吗?你们品,细细品。”老龙王抹了一把龙须。 细细一想:红黛没受到丝毫伤害,白果倒是吃了一巴掌。黑玑没受半点伤,反而是西海的奴才伤了几十个。红蛟只是自己把舌/头咬了,而百芙却脸被打肿了,黑玑还给人脖子拉了一道。 龙子们感觉亲爹说得很有道理,像是妹妹把别人欺负了。哈哈哈,妹妹好棒棒!再打上门去,会不会有点欺人太甚? 于是,狴犴道:“要不,这次先算了,下次再找机会,修理他们。”大家一致通过。 “此次黑玑立了大功,赏。”敖广对站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道。 “多谢,龙王。属下,分内,职责,不敢讨赏。”黑玑恭敬道。 “好好好,你能替我们保护娇娇,乃东海之福。”敖广觉得自己真是眼光独到,慧眼识人啊! “龙王,过誉。” 劳累了一天,那天夜里,红蛟小公主早早上/床,沉沉入睡。 这次,红蛟梦见蓝敖的大宝库了,里头宝贝果然很多很多。 整整一面墙的丹药,各种兵器法器,天上海里的都有。中间还有整整八大箱的晶石、配饰,比自己的收藏还多上几箱。 红蛟手捧着闪闪发光的各色晶石,恨不得往中间一躺,笑得合不拢嘴。 一边笑,一边说梦话:“我,好喜欢啊!” “喜欢什么?”有个声音在她耳侧温柔问道,还有一只纤长的手,时不时拂过她的鬓边。 “喜欢,喜欢,蓝,敖。”红蛟支支吾吾。 鬓边那只手突然无力垂了下来,好半天他才低沉再问:“就那么喜欢他吗?” “喜欢,当然喜欢,喜欢他的大宝库,嘻嘻嘻。”红蛟睡得迷瞪,把心里话全说了。 (); 第十五章 送你一件新衣裳 “原来如此,”方才无力垂落的手,此刻又爬上红蛟鬓边,“真是个傻姑娘。” 接着,那男子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眉心的朱砂痣处,声音嘶哑道:“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夜明珠微弱的光,照在他隽秀如玉的脸庞,映出满脸的柔情似水。 次日清晨,休息了一夜的红蛟,元气满满醒来。 一睁眼,就迫不及待和红黛道:“阿黛,阿黛,我昨晚又做梦了。” “小公主,这回又做了什么好梦?”看着主子心情好,红黛没由来的开心。 “我梦见,好多好多的宝贝!” “可是,小公主不是早有整个宝库的宝贝了,这个还用做梦吗?” “不一样,不一样,那个宝库比我的宝库大多了,里头的奇珍异宝都是我没有的。啧啧啧,好生让人羡慕啊!”红蛟兴奋道。 “好好好,我的好公主,咱先起身梳洗、用膳,才能有力气去寻宝贝,不是?”红黛笑言道,“昨个午膳没用好,又在西海折腾了半天,晚膳也进得不香。五太子一早就在膳房忙乎着,吩咐做好吃的,说要给你补补。” “是是是,这就起来,还是在家舒坦。”红蛟惬意伸伸懒腰。 “可不是,金窝银窝,不如东海的龙窝。”红黛灵巧地帮主子梳妆,“今儿,奴婢给你梳个好看的发式,‘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好,”红蛟突然想起件事,问道,“阿黛,前阵子我给六哥缝了件黑色的直裰,放哪了?” “奴婢收在内间,这就去拿。” 直裰拿来了,虎蚕丝制成,下摆盘有一尾白龙,龙嘴里衔着一枝红梅,栩栩如生。 “打算今日送给六太子吗?”红黛问,却想起红蛟的绣鞋还没挑好,“瞧奴婢这脑子,公主稍候,我拿鞋去。” 黑玑在外间,不骄不躁等着红蛟起身。不知为何,脸上难得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 还没等他把笑意藏匿起来,下一刻,就有个天青色的身影撞入自己的怀中,额前薄薄一层刘海触到下巴,猝不及防。 “黑玑,黑玑,这身衣裳送给你。”红蛟将手中的黑衣直裰举得高高的,就像那日捧出烈焰剑一般。 黑玑原想直接推开红蛟,若是此情此景被其他下人看见,敖广和九个太子定会打断他的第三条腿,丢出东海去的。 可他见四下无人,怀里那个小鹿般的女子,裙摆下露出珠圆玉润的小脚丫子。就赶紧一个旋身,将她抱到一把屋中的盘龙椅上:“公主,鞋呢?” “阿黛还没拿来,衣裳送你,昨儿保护我的谢礼。”小龙女笑得万般皆失色。 黑玑犹豫了片刻,小心接了过来:“保护,公主,职责,所在。公主,也护,我。” “还因为,”红蛟原想说,他的粗布衣裳太寒碜了,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你保护得特别好,赏你的。” “龙王,已赏。” “父王赏,是他的,我赏,是我的。”红蛟笑脸盈盈。 “谢,公主。”黑玑将衣裳紧紧攥在手中。 “那个,黑玑啊!有件事,”红蛟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南疆,哪里有没有什么大宝库?” “这,”黑玑不知红蛟何意。 “就是,那个,你知道我从没去过南疆,就想去见见世面。从前,你不是在升仙府待过,所以就向你打听一下。你不知道,也没事,就当本宫没问过。”红蛟支支吾吾,活脱脱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黑玑犹豫了片刻,吐出几个字,“白帝,上神。” “真有?”红蛟惊讶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黑玑眼明手快将她按了回去:“公主,地上凉。” “白帝上神那里?” “对。” 原本还兴奋无比的小龙女,此刻却蔫了下去:“那也不成,他可是上神,我一个不会修仙的渣渣。哎,精卫姐姐怎么说来着,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白帝,闭关,没事。属下,陪你去。”黑玑咬牙大胆建议。 “对哦!他在闭关啊!哈哈哈,天助我也。黑玑,你真是我的好护卫。”红蛟激动地想要再次跳下地。这回,她却被一双温柔的手给拉住。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鞋没穿,就跑出来了。”红黛取了绣鞋从内室出来,就发现红蛟不在,吓了半死,赶紧循声跑出来的。 “我忘了。”红蛟吐吐舌头。 “我的好主子,你可饶了奴婢吧。下回可不能这样,否则红黛可要吃板子了。”红黛帮红蛟穿上鞋,无可奈何道。 “好啦,下回不敢了。阿黛不要生气,笑一个。”红蛟拽拽红黛的胳膊,撒娇道。 一双小脚不规矩踢着,鞋面上的蝴蝶翩翩起舞。 “奴婢不敢,公主去用早膳吧。”红黛扶起红蛟,等她看见黑玑手上拿着的直裰,脸色一变。 可看黑玑紧紧抓着,又不敢贸然问他。 只好,在红蛟耳朵低语:“公主,你做给六太子的直裰,怎在黑玑手上?” 红蛟也学着红黛的样,低声耳语:“我送他的。”偏生她长得娇小,高大的红黛只好低下头来。 “公主,怎能送他亲手做的衣裳!万万不可,他是下人,又是外男,”红黛觉得此事大有不妥,“何况,这直裰是做给六太子的,奴婢没法交代!我去拿回来。” “不要,”红蛟嘟着小嘴,抓着红黛的衣角不放,“黑玑好可怜,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破衣裳,都没人给他做新的。” “那也不行,若是公主实在要送,回头奴婢做一件送他,聊表心意。”红黛咬牙道。自己名声坏了,总比有损公主清誉要好。 “好阿黛,我都开口说赏他了!你再去拿回来,如此言而无信,本宫,本宫颜面何在?”红蛟孩子心性,天真浪漫,东海上下对她皆是宠爱。所以,她每回想拿出公主的派头,就会不自觉自称本宫。 “就送他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黑玑知,不会有人知道的。” “六太子那边如何交代?何况,那衣裳上绣的是龙纹,他一个护卫,怎敢以下犯上,穿上身。” “这个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红蛟陷入了沉默。 “所以,公主不要拦着了,容奴婢去把衣裳拿回来。”红黛将红蛟的小手扒拉下来,就要往黑玑那处去。 “不,有了,只要黑玑不在东海穿,不就好了。”红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 第十六章 我要去南疆 东海龙宫的早膳,依旧是上演热热闹闹的宠女(宠妹)日常。 “十娘,吃这个清炒碧藕,去火气。”饕餮率先夹了一筷子碧藕,到红蛟碗里。 “五哥哥辛苦了,一早就在膳房忙了半天。”红蛟狗腿加了一句,“若是没五哥哥,妹妹怕是连饭都吃不好。” “你知道就好。”红蛟如此一说,饕餮顿觉浑身舒坦极了。 “还是,来个白橘吧。酸酸甜甜,挺爽口的。”貔貅递过来一个仙橘。 “去去去,哪有一点主食没下肚,就吃果子的。”饕餮直接把白橘塞进自己嘴里。 “五弟,你不会是自己想吃,找借口吧。”睚眦取笑道。说着,往红蛟碗里放了块玉髓肉。 “二哥哥,我不想吃肉。”红蛟一看见肉,眉头就皱起来了。 “吃一块,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若不吃,今儿就别下桌了。你五哥已经让厨子把油水,给熬出来,乖。”睚眦半威胁半哄。 “那好吧,多谢二哥哥。”咬了一小口,果然如睚眦所言,一点都不油,这才咽了下去。 老龙王敖广看着这兄友妹恭,一家子其乐融融,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早膳用的差不多,椒图似乎想起什么。于是,笑着问红蛟:“十娘,你之前不是说,要给六哥做件直裰,做好了没?” 此时,红蛟偎依在敖广身侧,往老父亲嘴里塞白橘。哄得老龙,胡须一颤一颤的,得意得恨。 “这个嘛,在做,在做。”红蛟含糊其词,心道:六哥不会知道了吧?要不,早不问晚不问,偏偏现在问。 一旁的红黛,只想抽自己几巴掌。方才为什么就不能坚定一点?一看公主可怜巴巴瞅着自己,就心软了。明知这是她惯用的“伎俩”,还次次上当,屈从于她。 兄弟们一听,不干了,七嘴八舌道:“十娘,我们怎么没有?” “有有有,不是按顺序来嘛。先是父王,然后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最后是九哥哥。” “哎,降世晚,连拿妹妹做的衣裳,都是最后一个,做龙还有什么意思啊!”貔貅抱怨道。 “说来也有段时日了,到底何时才能穿上,妹妹做的新衣呢?”看兄弟们羡慕嫉妒恨,椒图有些得瑟。 “这个,对了,我做好了双袜子,一会让阿黛给六哥哥送去。”红蛟灵机一动,想起此前给大哥做了双袜子,还没送出去。 “是,奴婢一会去取。”红黛应道,心中则想:得会今日大太子不在席,否则公主这拆东墙补西墙,总会露馅的。 “那六哥就此谢过十娘。不过,若是能早日穿上直裰,就更美了。妹妹的女红,那是没得说。衣裳穿出去,各路神仙都在问,羡慕得不得了。” “尽快,尽快。”红蛟敷衍道。 许是看出女儿的为难,敖广开口道:“老六,娇娇亲手给你做衣裳,就不错了。她一人,辛辛苦苦给我们十人做衣裳。你还催,想累死你妹妹吗?”反正,闺女已经给自己做了两身新衣裳,让这班龟孙子,不,龙儿子等去吧! “父王,儿臣哪敢啊!”椒图觉得有些冤枉,比窦娥还冤。想想,又同红蛟道:“是六哥仓促了,妹妹莫怪。” 红黛心里突然有点同情六太子。 “父王,女儿帮您松松肩背。”投喂完仙橘,红蛟又接着讨好敖广。 “果真是本王的亲亲闺女啊!前几日,父王得了个精致非常的玄铁鸟笼,一会遣人送到你水晶宫,正好给那只青鸟做个窝。” “多谢父王。”红蛟谢恩,而后趁热打铁,“父王,儿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又看上啥宝贝了?” “儿臣,想去南疆走走,见见世面。”红蛟小心翼翼道。 听言,红黛和龙子们瞬间惊呆了! “准了,不就想要个‘南姜’吗?”敖广正闭眼享受着,压根没听清红蛟说什么。 红黛轻轻拉了一下红蛟,公主却是不理睬她,又言:“父王,不是要‘南姜’,而是想去‘南疆’。” “南姜嘛,”敖广总算清醒过来,“去什么南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不懂仙法,不要命了。” “父王,求求你了。”红蛟摇摇敖广的手臂。 “不行,这次说什么,本王都不会答应你的。南疆龙蛇混杂,如今白帝又在闭关,万一你在南疆有什么,到时候,如何向你母亲交代?”敖广一下将脸绷了起来,看着很是吓人。 “父王,女儿长这么大,只去过蓬莱和西海。我都四千仙龄了,虽说仙法不济,可您也不能把我关在东海,永生永世吧?”红蛟越说越委屈。 “娇娇,父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也是为了你好,外面实在是太危险。”敖广苦口婆心劝道。然后,给边上几个龙子使眼色,众人会意。 “哟,我的好妹妹,父王说得没错。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尽管说出来。只要你说得出来,哥哥就能给你弄来。”饕餮先道。 “五哥哥,这和吃的不相干。我想出去见见世面,到时候给你带些好吃的。” “当真?十娘真是长大了,还知道给哥带吃的。”一时间,饕餮感动到不要不要的。 敖广当即翻了个白眼,给他一个“你个吃货,你死定了”眼神。 “十娘,你若是想去南疆寻什么宝贝,哥哥都给你买回来。何必,四处奔走呢?”貔貅是钱财的守护神兽,向来生财有道。 “九哥哥,你也说是寻宝了。若是不能自己寻,光用钱买,还有什么意思?”红蛟反驳道。 睚眦和椒图还想接着劝,敖广却是抬手制止住了,严肃问道:“如此看来,娇娇,你意已决?” “是的,还望父王成全。”红蛟突然跪地,给敖广行大礼。 “既然如此,老二、老五和老九,你们把手头的活交付好,陪着你妹妹,去南疆走一遭。然后,知会其他几个不在家的,若是公务忙好了,再抽出三人去南疆同你们会合,直到娇娇愿意回家。”敖广下令道。 “是,父王。”龙子们领命。 "娇娇,你可满意?"敖广问。 “不,”红蛟依旧跪地不起,带着六个哥哥去南疆,疯了不成?如果他们知道她此行南疆的目的,是去霍霍白帝的宝库,估计此生都出不了东海了。“女儿不敢耽误哥哥们的正事,只要阿黛和黑玑俩人陪着便可。” “什么,你还想一个人去?反了天你!”敖广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咆哮喊道。 (); 第十七章 我哭给你们看! “哪里就我一个人了,不是有红黛和黑玑陪着吗?”红蛟极力说服亲爹。 敖广立马把凌厉的眼神,转向红黛,似乎想要看穿:她有没从中捣鬼。 红黛一惊,连忙跪下道:“禀告龙王,奴婢也是才知道此事。” “不是红黛,那就是另一个了,那小子才来东海几日,就敢撺掇娇娇往外跑。”敖广心道。于是,他皱眉下令:“传黑玑。” 不多会,黑玑的身影出现了。依旧是黑衣,不同的是,今日他穿了身新衣。人虽瘦弱,看起来格外精神,气场十足。怪不得人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那是件黑色直裰,下摆盘有白龙,龙嘴里衔着一枝活灵活现的红梅。 在场之人,都打量着来者。 “等等,这不就是公主早起送给黑玑的那身衣裳吗?”红黛心道不好,“该死的黑玑,不是早交代过,让他千万不要在东海穿这身衣裳。”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要命的事情说了十遍都不止。 红蛟看着面前精神抖擞的黑玑,也是万万没料到。怎么才交代过,他就把衣裳穿出来了?这是要完的节奏! 红蛟拼命向他使眼色,想让黑玑赶紧遁逃。可他就像眼瘸似的,直接来到龙王和几位太子的面前,行礼道:“属下,拜见龙王,诸位,太子。” 当黑玑从远处走过来,椒图就知道他身上的衣裳,一定肯定以及确定是自己的! 记得,当时也是在饭桌上,红蛟笑脸盈盈道:“六哥哥,你既送我天蚕隐身衣。妹妹便要’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就送你件虎蚕直裰吧?要黑色的,六哥哥真身是一尾白龙,又喜爱梅花,就绣上白龙和红梅吧?” 当时,椒图就怒从心起,欲要质问:“黑玑,你的直裰,” 不过,他话才说一半,敖广当即就摆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父王!”椒图心有不甘,”儿臣有事要问他。“ “稍安勿躁,本王自有决断。”敖广冷冷道。 老龙王自然也看出其中的端倪,那日他也在场,心中明了:“这新衣十有八/九娇娇原先做给老六的,可是女儿却转手给了黑玑,这其中还瞒着大家。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再有,就算这衣裳不是老六的,他一个下人,也不能配龙纹图案。” 再一看红蛟躲躲闪闪的眼神,敖广心中更是肯定了。 于是,他冷脸问道:“黑玑,是你提议说,让公主去南疆的?” “非也。公主,自要,前往。” “好,公主说,不要太子们陪同前往,只要你一人保护即可。你可知?”敖广再问。 “知,公主,说过。” “那你觉得凭借一己之力,能护我东海小公主,千万年来唯一的龙女周全吗?”敖广拔高声音,显然动怒了。 “臣,拼死,相护。公主在,我在。”黑玑语气坚定。 “你身上的衣裳,何来?”敖广三问。 “公主,所赠,不敢辞。”黑玑显得很平静。 “衣裳是儿臣送给黑玑,不过,不过,”红蛟觉得,这事没法收场了!黑玑是不是傻的?不是和他反复交代,别在东海穿,别在东海穿,他居然就这样大咧咧穿了,还说是她送的。 作死也不是这样作!看来南疆之事要泡汤了。 “无耻小人,欺我妹年幼无知,拿命来!”椒图彻底怒了,一对灵环刃瞬间出手,直接往还跪在地上的黑玑身上招呼。 黑玑立马从地上一跃而起,敏捷躲过了这次偷袭。 只见那灵环又回到椒图手中,不同的是,刚才还浑圆的灵环,边上多出一圈叶片似的利刃。 那利刃寒光闪闪,让人胆战心惊。 要说此前,黑玑同几位太子比试,不过是试试身手,点到即止。有些太子尚未展现真正的实力,此刻,椒图杀心已起。 果然,灵环刃瞬间又往黑玑的胸前袭来,那处是元灵所在。 眼见利刃就要扎进他的心口,红蛟不由自主喊了声:“不要。” 话音才落,就听见哐当一声,一柄长剑出鞘,将灵环刃挡了下来。 “是烈焰剑!”这下换貔貅不淡定了。当年为了给妹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生辰礼物,他跑遍了四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寻到这烈焰剑,花了三倍的价钱买了下来。龙纹、红宝石,很适合龙女。 如今,却在一个外人手里,他能不气吗? 红蛟则觉得没眼看,这又把九哥哥得罪了。黑玑你自求多福吧!本公主帮不了你了! 当时,貔貅就投掷出独门暗器“寒冰铜钱镖”,也不管什么胜之不武,统统往这个骗妹妹的混蛋身上招呼去。 让他死个爽快,毕竟被钱砸死的人也不多! “黑玑,小心。”红蛟看见九哥也出手了,连忙大喊。 可那黑玑却技高一筹,在她出声前,已经一个侧身,然后一伸手,将所有的飞镖都拿捏住了。 此时,椒图收回灵环刃,就又恶狠狠扑上去,再次与黑玑打将起来。再加上,貔貅从旁相助,三人顿时打得难舍难分。 显然,这次对决,大家都动了正章。 剩下睚眦和饕餮俩人也是翘首以待,准备随时加入战斗。 “公主,这该怎么办啊?你快想想法子。”从他们打起来之时,红黛就吓坏,知道这事善了不了。心里虽同情黑玑,但也觉得他的确僭越了,怎么就这般没分寸,辜负公主的一片好心。 不过,再打下去,黑玑不死,也要被太子们打残,赶出东海的。这个,她不想。 “对,我不能慌,要想办法。”在红黛的提醒下,红蛟的脑袋开始快速转动。 终于,她大喊一声:“你们,别打了!哥哥们,放过黑玑吧!都是妹妹不好,快别打了!”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儿从红蛟的红眸中滚落下来。白中带粉的晶莹,一颗颗掉落下来,落地就变成浑圆发光的珍珠。 “妹妹,怎地哭了?”在旁观战的睚眦最先发现。 敖广转头一看,可不是,自家闺女哭得梨花带雨似的。“哎呦,我的娇娇,本王的亲闺女,你怎么哭了?”他连忙过去,一把抱住红蛟。 “十娘,你别哭啊!”饕餮顿时也慌了。如果说,吃饭是天大的事。那妹妹哭,就是海大的事,足以让东海天翻地覆。 椒图和貔貅一听红蛟哭了,当即就喊停,收了神通,不再恋战。 椒图狠辣道:“恶奴,回头再和你算账。” 待俩人到了妹妹跟前,小龙女已经哭得抽抽噎噎,伸手指着他俩:“欺负人,我哭给你们看!” (); 第十八章 龙王赘婿? “没有,没有,哥哥冤枉啊!”椒图和貔貅异口同声替自己分辩。 “有,就是你们欺负人。”红蛟依旧哭个不停。 红蛟天生爱笑,两个笑窝甜甜的。自打她降世,东海龙王和九个太子就无下限团宠着,所以她极少哭。 长到四千仙龄,哭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掰得过来。那几次哭,多是年幼时,思念闭关的母亲导致。 再有,就是蹒跚学步之时,摔跤了哭鼻子。当然,也仅有一次,还搞得整个东海震动。 看着龙泪化作珍珠,敖广和龙子们瞬间都成怂包,不知怎样劝慰,才能让红蛟停止哭泣,重新展开笑颜。 悔恨不及当初啊! “十娘,你把做给六哥的衣裳,送给外男。怎就成为兄欺负人了?”椒图心有不甘。 “六哥哥,你有那么多好衣裳,宫里都堆不下了。黑玑,黑玑,只有一身破衣裳,他是我的贴身护卫,人家不要面子的吗?”红蛟抽噎说道。 “是是是,六哥错了,还不行吗?不该跟黑玑抢衣裳。我的好妹妹,你别哭了,行吗?” “十娘,你莫哭了,当心哭坏眼睛。”貔貅劝道,“再怎么样,你都不该把九哥送你的生辰礼,转赠他人。”有了椒图的前车之鉴,貔貅的口气明显弱了许多。 “人家又不能修仙,那剑在库房,放着也是放着。黑玑,黑玑,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怎么护我的安危?”红蛟抽搐个没完。 “是是是,九哥错了,考虑不周。不就是把剑嘛!下回,再找把更好的送你。我的亲妹妹,你就别哭了。”貔貅觉得实在头疼。 敖广小心抱着怀里软软的一只,咆哮训斥儿子道:“俩混小子,都你们干得好事,把娇娇惹哭了。” 龙王果然狡猾狡猾的,这锅甩得比谁都快。 “父王,也欺负人,不让黑玑,护送女儿去南疆。”红蛟越哭越伤心,大有把东海龙宫哭淹的架势。 “没有的事,父王只是,只是让你哥哥们试试黑玑的身手,看看他能不能护你周全。” 红黛和在旁伺候的下人们,觉得眼前情形,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龙王,您老人家可以再不要脸点嘛? 此刻,睚眦和饕餮感到无比庆幸,好在方才慢了一步。否则,这天大的罪过,就扣在他们头上了。 两个弟弟实惨! 而事情的罪魁祸首,黑玑却是一言不发。只见他弯下腰,一手撑着剑,一手将那化成珍珠的龙女泪,一颗一颗,从地上拾起,小心翼翼。若仔细看他的表情,总觉得下一刻他也要哭出来。 “八十三颗,小公主,你别哭了!”黑玑死死攥着那把珍珠。 “父王,你方才说,应允女儿去南疆?让黑玑护送?”红蛟试探敖广。 “应允,应允,娇娇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敖广早就心慌意乱,哪还有不答应的。 “父王三思。”几位太子虽不忍心看妹妹哭泣,但总觉得这很是不妥。心中都在大骂黑玑,早知道这家伙狼子野心,当初他们就用个麻袋套着他,暴打一顿,丢出东海完事。 “放心,为父自有分寸。”敖广安慰几个儿子。 得了龙王的准信,那个前一刻在老父亲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的红蛟,瞬间破涕为笑。像小时候一般,在亲爹的脸侧,吧唧亲了一口,大喊道:“多谢父王。”就欢快跳了出来。 接着,喊了声:“红黛、黑玑,我们回宫去,好生准备行李,尽早出发。南疆,我来也!”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阵风似的,从大殿上消失了。 若不是,敖广怀里还留有一颗,女儿伤心落下的珍珠,他都怀疑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几个太子更是一脸懵,站在原地。 过了好半天,椒图才小声问敖广:“父王,真要由着妹妹,让那个来历不明的黑玑带去南疆吗?” “你们都随我到议事厅吧,为父有话交代。” 议事厅里,龙王和几个龙子坐了好一会,都没人开口说话,气氛很是压抑。 最终,敖广轻叹了口气,道:“娇娇大了,为父老了。你们母后,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关,你们九个替娇娇想过将来吗?” “父王,此言何意?”囚牛不在,睚眦最为年长,心思缜密,就接了这话。 “意思就是,将来你们打算如何待娇娇?” “还能如何,就和现在一样,宠着呗。”饕餮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你们还能宠她一辈子吗?”敖广表情严肃。 “有何不可。”饕餮心思单纯。 “将来你们不要成家立业?娇娇不要嫁人?” “儿臣自要成家立业,娇娇也要嫁人。我们东海的小龙女,哪个还能看轻了她不成?定要为她万里挑一,选个门当户对,万千宠爱她的夫婿。”这下,连貔貅都有些迷惑了。 “万里挑一,门当户对,还要万千宠爱。你们别忘了,娇娇不能修仙。”敖广语重心长,“我们不在意,不代表夫家不介意。这回去西海,你们不是见识到了。” “她夫婿要敢对娇娇不好,我们定要打上门去,替娇娇讨个公道。”椒图道。 “然后呢?日日打上门去吗?莫说凡间出嫁从夫,我们水族,乃至天界,一旦成婚,女子都要以夫家为重,不可能事事由我们娘家出头。万一,我们实力不及夫家,娇娇可不就由人家拿捏着,受尽委屈,敢怒不敢言。” “如果十娘将来夫婿,如此对她,儿子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她带走。”饕餮想想妹妹受欺负,就义愤填膺。 “可你又有几条龙命?如若我们都陨落了,娇娇将来又要靠谁?”敖广把大家的话都堵死了。 “父王,意欲何为?”睚眦觉得父亲话中有话。 “为父的意思是,我们替娇娇招个赘婿,不就好了。”敖广笑得别有深意。 “赘婿?!”在座几位龙子大吃一惊,“父王,您是认真的?” “你们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我们给娇娇找给身份低微、法术高强的夫婿,入赘我们东海。一来,娇娇可以在我们眼皮底下,现在怎么护着,将来也怎么护着。夫婿身份低,我们好拿捏。法术高强,可以护她此生周全。”敖广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父王,难道想让黑玑入赘我们东海,做娇娇的夫婿?”虽说让人难以置信,睚眦还是破口而出。 (); 第十九章 南疆,我来也! “可以考虑,眼下娇娇中意他,不如遂了她意。此次南疆之行,就是本王对他的一个考验,暗地里派人在后头跟着。若他能成事,婚事再议也不迟。” “父王,果真深谋远虑,儿臣佩服。”睚眦、椒图和貔貅言道。 只有饕餮一人似有顾虑,犹豫了许久,开口道:“黑玑仙法是不错,可模样长得寒碜了点。将来要生了龙子、龙女,同他一般又黑又瘦,实在” “瞎想什么呢?本王和你母后如此神仙颜值,还不是生了你们九个歪瓜裂枣,不成器的玩意。看看娇娇长得多好!”提到宝贝闺女,敖广忍不住嘴角上扬,龙须也跟着抖擞起来。 “这个,”饕餮不知该怎么接这茬。 “小龙宝们,定会延续我们东海的优良血脉。长得像娇娇,小小一团抱在怀里,软萌软萌的。”老龙王显然已进入自嗨模式,满脑子都是闺女和孙女萦绕在侧的美好情景。 看着敖广那得意的模样,饕餮忍不住腹诽:我的亲爹啊!花容月貌的母后也就罢了,当年她可是四界美人排行榜前三的风云人物。至于,您老人家照过镜子吗?说“神仙颜值”可还行,就不怕镜子吓碎了? 那厢回到水晶宫的红蛟,心情尚未平复,还在激动到不要不要的:“太好了,我们要去南疆了。何时出发呢?要带何物?” 全然不知,亲爹敖广已经把她的婚事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黑玑,南疆的天气如何?听闻那里四季如春,我们要不要多带些轻薄的衣裳。阿黛,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好吃的,要不要让膳食房,备些轻便的小食随身带着?对对对,还有,钱银要多带些。九哥哥说南疆同凡间一般,要用钱银置换东西”红蛟就这样自说自话,说个不停。 一旁的青鸟叽叽喳喳,在玄铁鸟笼中跳上跳下,扑棱着翅膀。最终,还是穿出鸟笼,飞到红蛟的手心中。 青鸟是神鸟,玄铁鸟笼可为其养气,却困不住它。 “小青,看来,真是什么笼子都关不住你。我和你说,我就要去南疆了,你得空飞去蓬莱山,替我传个信给精卫姐姐,免得她挂念。”红蛟玉指一伸,戳戳青色的鸟脑袋,它温柔蹭了蹭,扑腾一下,飞走了。 黑玑自从在大殿和俩个太子打了一架以后,回到水晶宫,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看着有点吓人。 只见,他走到红蛟面前,低沉道:“公主,我,” 红蛟向来没心没肺,这会子又在兴头上,以为自个的贴身护卫还在为烈焰剑和衣裳之事担忧,笑言道:“黑玑,别担心,没事了。你回去整包袱,我们要去南疆了。” “公主,你,还,难过,吗?”黑玑比平时更结巴。 “难过?怎么会?我现在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 “那你,刚哭了?” “刚才啊,我哭啊,你过来,”红蛟娇俏一笑,向黑玑勾勾指头。待他走到跟前,低语道,“那是我吓父王和哥哥们的,他们啊,就怕我哭。” 黑玑沉默了片刻,伸出满是伤疤的右手,手掌缓缓打开:“八十三颗,公主,收好。” “什么?我的眼泪啊!赏你了,我们水族都用珍珠置换东西,粉珍珠还挺值钱的。” “赏我?” “是啊!因为你,本宫也算因祸得福了。” “公主,以后,别哭,多笑。”黑玑鼓起很大的勇气,说出这句话。 “没事干嘛哭啊?我又不傻,开心的事那么多。可怜的黑玑,你一定是吓坏了。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红蛟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能照亮四界的灰暗。 “嗯。”黑玑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阿黛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红蛟以为他不好意思,于是大喊:“阿黛,阿黛,跟我去内室,整理行李去,要带的东西可多了。” 待她俩走后,很久,黑玑才低声自语了一句:“其实,我只想你笑,可总是让你哭。” 捏在掌心处的八十三颗粉珍珠,瞬间化成齑粉,随风而散。 整整三日,阿黛带着水晶宫一众仙婢,总算把此行南疆的所需物件收拾妥当。 五大包行李,好在红蛟周岁成龙化形之时,得了个乾坤布口袋,才把这么一大堆东西塞进去。 东海宫门处,停着辆金碧辉煌的海鹤龙马车,四匹龙马通体雪白,海鹤扯着华盖的四角,海风一吹,车帘上点缀的宝石叮咚作响。 红蛟不会仙法,既不能御剑,也不能驯灵兽当坐骑。大太子囚牛就设计了这辆既能上天,也能入海的宝车,给妹妹代步。 之后,命东海最好的工匠昼夜不停赶工,竟然三日就完工了!可谓用心良苦。 龙王带着九龙子,同红蛟依依惜别。 “你向来睡眠浅,在外头不比家里,好好睡觉,才能长高。”囚牛摸摸红蛟的脑袋。 “别让人欺负了,也别太容易相信人。”睚眦嘱咐。 “遇见坏人,打不过就跑。”狴犴道。 “谁欺负你,回来告诉四哥,哥打爆他的头。”狻猊拍拍妹妹的肩。 “好好吃饭,五哥给你备了好多小食。要不,就让哥陪你去吧?还能照顾你三餐。”饕餮不死心。 “六哥又给你寻了件好宝贝,等你回家了,再送你。记得,早去早回。”椒图道。 “七哥嘴笨,若谁敢欺负你,哥不会放过他的。”霸下恶狠狠道。 “别顾着贪玩,记得父王和哥哥们都在等你回家。”螭吻温柔道。 “钱银不用省,想花就花,车上两箱钱,足够买下南疆一条街。”貔貅豪气道。 听完九个哥哥所言,红蛟顿时感动到不要不要的。当即跪下,行了大礼,道:“哥哥们放心,你们的话,十娘都记住了。一定谨言慎行,早去早回。” 再问敖广:“父王,可有要交代儿臣的?” 谁知,龙王一抹眼睛,转过身去,别扭道:“要走赶紧走,跪着干吗?” 红蛟知亲爹不舍自己,于是三跪九拜,道:“爹爹保重,女儿走了。”却没听到敖广的回应,只是摆摆手,让她走。 后来听说,她走那日,老龙王哭了。 (); 第二十章 你也去南疆,我也去南疆 西海遨游宫,大太子蓝敖拿着数十颗葡萄大小的夜明珠,搁在水晶桌上,百无聊赖弹玩着。 珠子“吧嗒吧嗒”碰撞在一起,而后掉落在地上,滚得满地都是。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蓝寅实在看不过眼了,就劝道:“大太子,要是您实在觉得无趣,要不,我们去盘点宝库。以往,您每回去宝库走一遭,心情就会大好。” “不去,没劲,最近又没新收宝贝。”说到法宝,蓝敖心头突然浮现出,那个仙姿聘婷的绯色身影。于是,抬起耷拉的脑袋,问道:“蓝寅,那谁谁还没消息吗?” “主子,那谁谁是谁啊?”蓝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你笨吧,还不承认,那谁谁就是东海的那个谁谁。”蓝敖翻了个白眼。 “东海的那个谁谁,”蓝寅仔细思量,“哦,您说的是东海红蛟小公主吗?” “除了那个笨女人,还能是谁谁?对了,距上次宴请,已有几日?” “几日?”蓝寅掰着指头,算了起来,“约莫有十日了吧。” “十日,竟然有十日了!她为何还不上门,来找本宫?”蓝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激动地站起身来。 “主子,您别急。”蓝寅安慰道,心中却是腹诽:人家东海小公主那么娇俏,那么可人,东海如珠如玉宠着。到了西海,一个二个不好好待她。换成是我,也不来。人又不傻。 “这不能够啊!”蓝敖搔搔头发。 “人家毕竟是东海未出阁的小公主,怎好随意上门。” “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男女有别,何况你们都是有身份的龙子、龙女。” “也是,你偶尔也有机智的时候,”蓝敖想了想,认同了蓝寅的说法。“既然她不来,我们就去请她来。蓝寅,拿上本宫的拜帖,去一趟东海。” “大太子,您是认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 “莫不是,您看上红蛟小公主了。说起来,你俩还真是凡人所说的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的?” “属下还能骗你不成。” 蓝敖从身上掏出一面精致的八卦镜,镜子里头映出他面如冠玉的脸庞,果然是神仙颜值啊!欣赏半天,才回过神来,“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想太多了。” “主子,你从没这样过,往日对哪个龙女都不感兴趣,怪不得属下多想。” 蓝敖觉得有些解释不清了,沉思片刻,郑重其事道:“本宫与她那是志同道合,纯属法术精进。” “还纯属法术精进,四界皆知,东海小公主可不会修仙。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 “你个狗奴才,叫你去东海送帖子,啰啰嗦嗦,小心本宫给你顿板子,丢出西海去。”蓝敖没法说清,顿时恼羞成怒。 “好好好,属下去还不成。”临出门前,蓝寅还没忘转身,意味深长来一句:“若是东海公主再来,主子可要善待人家。” “滚。” 就这样,不多久,蓝寅滚到了东海, 东海宫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虾兵蟹将,看起来好生气派。 蓝寅恭恭敬敬献上拜帖,领头的蟹将接了过去,问:“你是西海大太子/宫里的?” “正是。”蓝寅顿觉与有容焉,自家主子的仙法,那也是四界小有名气的。 “大太子下帖,意欲何为?”蟹将再问。 “邀请你家红蛟小公主,过海做客。”蓝寅笑言道。虽说龙子、龙女有别,不过既下拜帖,就是明面上的事,倒也不算失礼。 “你稍等。”蟹将转头,向守将小声吩咐了两句。不多会,东海宫门大开,从里头冲出两队精兵,领头之人大喊:“把西海之人打出去,替小公主出气。二太子说了,打死打残不论,重重有赏!” 蓝寅一听吓傻了,连忙抱头乱窜。好在,自家主子法术不弱,平日里,他跟着修炼,也还算精进。不过,这东海是怎么回事啊?如此凶残,我是无辜的。 好在蓝寅机智,当时就化身作一个东海的蟹将,螃蟹变螃蟹还是容易。毕竟不论是东海,还是西海,一只螃蟹都是八条腿,换个不同的壳就好。 躲过,两队追兵之手,他又回到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听见,那些虾兵蟹将无不在骂骂咧咧:“让西海那杂碎跑了,好气。”“敢欺负我们小公主,西海之人怕是没死过。”“欺负了我们小公主,还敢再上门,真当我们东海没人吗?”“没事,反正九个太子都下令说,西海之人见一次打一次。” 蓝寅就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潜伏其中,听他们一次骂个够,觉得东、西海这梁子结得深了。 算了,这也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管的,眼下他还是办好差事吧。 大太子虽说人不坏,也不磋磨下人,但一张嘴实在讨人嫌,要想办法堵上他的嘴。 想到这,他不由靠近另一个蟹将,笑着问道:“兄弟,最近好似都没见我们小公主。” “没见小公主?”那蟹将奇怪看着他。 看得他头皮发毛,不由又描补了句:“我前阵子,替大太子出去办差事,不在宫里。”这话也不算撒谎,不过此太子非比太子而已。 蟹将点点头:“难怪,小公主前些天去南疆了。你没瞧着,最近主子们都不爽快。小公主那就是我们东海的镇海之宝,小心伺候着,别撞枪口上。” “是是是,兄弟提点的是。”说罢,蓝寅慢慢从东海宫门口退出来。找了个无人之处,变化了原身,就一路狂奔回到西海。 一进西海,他就跪在地上,抱紧大太子蓝敖的大腿:“主子,属下我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于是,劈里啪啦一通,把去东海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遍。 等他说罢,蓝敖更是激动不已:“什么,她去了南疆!何时归来?” “属下不知,不过,听东海之人的意思,归期未定。小公主高兴啥时候回,就啥时候回。” “什么?她不是和本宫有约,好端端跑去南疆作甚?”蓝敖气得走来走去,“南疆有什么好?难道有宝库吗?”说到这,蓝敖停了下来,神秘一笑:“对,南疆有宝库,我们也去。” (); 第二十一章 千里江陵一日还 蓬莱山。 一只青鸟叽叽喳喳萦绕在精卫身边,述说着什么。 “你说,红蛟跑去南疆了?” “啾啾。” “胆可真肥,白帝的修罗场也敢闯,把本神的话当成耳旁风。一尾修仙废龙,到时有她苦头吃。” 青鸟当即就飞到精卫掌心,啄了啄。 “怎么?你担心她?” “啾啾。” 精卫戳戳青鸟的脑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本神养你数万年,才到东海几日,就惦记起别人了。” 青鸟耷拉下脑袋,不再出声。 “逗你玩呢!也罢,我一个不死不活的半神,也不知何时是个头。能有个说得上话的小龙女,也算聊以自/慰。”于是,精卫伸指一点,青鸟身上金光乍起,瞬间就变成一只凶猛的仙鹰兽,“去吧,若有事,回来报信。” 仙鹰兽点点头,在蓬莱上空盘旋了三圈,就振翅往南疆的方向飞去。 “主子,我们真去南疆啊?”蓝寅吃力追赶,前头腾云驾雾的蓝敖。 “难道,我们还是去北荒不成?”蓝敖反问。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主子,您慢点飞,”蓝寅好容易才追赶上,累得吭哧吭哧,“我们不说一声,就这样走了,能行吗?” “不是给父王留了信吗?至于那个老妖婆,巴不得本宫走得远远的。”蓝敖满不在乎道,眼中尽是漠然。 “可是,为了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东海公主,追到南疆去,这可不是主子的做派。难道,难道,你对她一见钟情?”蓝寅不怕死问道。 可是半天没听见有人回应,再一看,哪里还有蓝敖的影子。 “主子,你等等我啊!”忙去追赶都不及。 自打海鹤龙马车从东海飞驰出,红蛟小公主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不,野龙,完全放飞自我了! “黑玑,这是什么?黑玑,那是什么?”兼职车夫黑玑,还要充当讲解。 一个过路神仙,一株仙草,一只小兽,都可以让红蛟兴奋不已。 “公主,出了东海水域,我们这样的车马、行头都过于招摇,容易生事。需得变化,乔装一番,好方便在外行事。”黑玑提议道。 “好啊,好啊,如何变化?”红蛟问。 只见黑玑口中念念有词,抬手一挥,那匹华丽非常的海鹤龙马车瞬间变了样:龙马变成了黑马,海鹤变成了喜鹊,车身也变得半新不旧。 “黑玑,你好厉害!”红蛟觉得有些咋舌。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公主过奖了!” 此时,红蛟发现了新大陆:“黑玑,黑玑,你不结巴了!” “公主,属下不是生就结巴,只在紧张的境地才会说话结巴。” “还有此等说法,为何东海会让你紧张?”红蛟觉得奇怪。 “在东海职责重大,龙王和太子们要求极高,故而会紧张。”黑玑解释道。 “原来如此,回去,我会同父王和哥哥们说,对你放低要求。说话不结巴,多好。”红蛟现在是越看黑玑越顺眼。 “多谢公主。”黑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一旁的红黛则觉得黑玑就是只大尾巴狼,心道:装,你就装吧。长得其貌不扬,野心倒不小,竟敢肖想我们家小公主。 临出东海前,敖广私下单独传她过去,好生嘱咐了一番。除去好生照顾小公主,更多的是注意黑玑的一举一动。虽说没有言明,但龙王话里话外,让她感觉到黑玑对公主别有所图。 想想也是,他仙法高超,可单挑几位太子。去哪里,不比跟着一个不能修仙的主子,来得仙途无量。为何偏骗就来了东海。 小公主年少,天真浪漫,他却毫不避嫌,接受她的好意。哪怕是太子们不悦,也不惧。 如今出了东海,竟连结巴都不装了,可见从前定是藏拙了,那等鬼话,骗骗小公主罢了。 自己定要替龙王看好他。贪图公主的美貌,没门! “黑玑,我们如何乔装?”红蛟再问,“不过,先说好了,本宫不当你妹妹。” “为何?” “你试试,当九个人的妹妹几千年,会不会腻?” “那公主想装扮成何等身份?”黑玑笑着问。 “容我想想,” “也不能装扮成夫妻,公主的闺誉要紧。”红黛插言道,“要不,我们当你姐姐,如何?黑玑。” “不行不行,一点都不像,换一个。”红蛟表示反对。 “不能兄妹,不能姐弟,不能夫妻,那还能装成什么?”黑玑觉得有些伤脑筋。 “有了,”红蛟突然大喊,“黑玑,你做少爷,我和红黛做你的贴身丫头,如何?” ”这个,“ “奴婢本就是丫头,倒也无所谓。公主,你怎能当丫头呢?”红黛立马反对,“不如你做小姐,我还是丫头,黑玑做车夫就好。” “那多没劲,还是当丫头有意思,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红蛟笑得得意洋洋,还掏出一块肉干,殷勤递给黑玑:“给你吃,少爷。” 黑玑接过肉干,狠狠咬了一口,而后哈哈大笑,将马鞭抽得飞快。 红黛还是觉得不爽快:“哪有少爷自己赶车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对,还有衣裳也要变换一番,这些衣料都太好了。”于是,黑玑故技重施。 下一刻,红蛟瞬间成了个身着藕色衣裳,头顶丸子头的可爱小丫头。红黛变成个身着青衣的丫头。他把自己那身红蛟送的直裰,变成普通的粗布黑衣。 这样,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三人将车停了下来,到路边一个仙气缭绕的茶寮,想要歇歇脚。 茶寮不大,只摆了两三张桌子,供得也是普通的青莲仙枣茶。 红黛先把条凳,仔细擦了两遍,道:“公主,坐。” 红蛟照样学样,把另一条凳擦了两遍,对黑玑说道:“少爷,坐。” “好。”黑玑也不客气,大刺刺坐了下来。 “黑玑,你可真敢,别太过分哦!公主还站着。”红黛显然有些恼了,当时就往那黑本本上,给姓黑的记上一笔。 “过分的是你,不知所谓,还称‘公主’,你是想让别人盯上公主吗?”黑玑压低声音。 “危言耸听。” “若是你想公主出事,就尽管叫。此处是东海和南疆的交界处,两不管地带,常有些无处容身的贬谪水族或是天族,聚集于此作乱。” 红黛这才相信黑玑所言,小声低语:“那不叫公主,叫什么?” “起个化名吧!你还叫红黛,我是白家白千里。” “那我呢?”红蛟兴奋问道。 “你啊,就叫江陵,可好?”黑玑温柔极了。 “江陵,真好听。”红蛟笑笑,“千里江陵一日还。” “是啊,千里、江陵,总有一日还。”黑玑的眼神里透出一股苍凉,无人得见。 (); 第二十二章 一百颗黑珍珠买你丫头 黑玑,也可以喊他“白千里”白少爷,正坐在茶寮中喝茶。他的两个贴身丫头,早已跑到山边去摘不知名的小野花,说是要编个花环来玩。 白少爷的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那个藕色的倩丽身影。间或听见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他的唇边也漾起笑纹:“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此时,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接着就是尘土飞扬。他将茶碗放了下来,一双犀利的眼睛,更是追着小姑娘的背影不放。 不多会,十来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趾高气昂的少年郎往茶寮这边来了。少年一袭白衣,手持团花折扇,打扮得富贵,倒也风流。 “老太婆,上茶。”领头的黑衣人大喝道,右脸侧一道长长的疤痕,看着很是骇人。 “客官来了,来了。”茶寮的太婆子,连忙上前招呼。 “这破地方。”领头黑衣人掀起衣角,将边桌的一条凳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铺上一块洁白的绸缎。 少年这方才皱着眉,坐了下来。 “小少爷,累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刀疤男很是殷勤,转头又是一声大喝,“茶呢?人死哪去了!” “来了,茶来了。”老婆子颤颤上前,将茶端到少年郎面前。 少年的眉头都拧到一处,掏出一块白帕子,沾了茶碗中的茶水,将碗边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将碗中的茶水一倒,嫌弃道:“换一碗。” 茶水重上,不过上茶之时,老婆子抖得越发厉害。 白衣公子抿了一口,便把茶碗放下,就再也不动。 刀疤男和一众黑衣侍从纷纷落座。茶寮本小,来人众多,就坐不下。刀疤男的目光落在,独自一人占一桌的黑玑身上。 茶寮虽小,但人来仙往,老婆子也算是有眼力劲的。当时,就拎了个破茶壶过来:“客官,添点茶不?” 黑玑摇摇头,掏出一锭碎银子,放在桌上:“不了,这就走。” 眼角瞥见处,那藕色的身影已经近了,头上多了顶花环,手中还拿了一个。 “黑,白少爷,我们回来了。”红蛟手举着花环,高声大喊。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瞬间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没想到,山野之地竟有这等绝色女子,螓首蛾眉,丝带飘飘。”刀疤男心道,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再一看,自家公子那双狐狸眼,落在少女身上再也没移开。抬手又把茶碗端起,喝了一大口,心即明了。 阿黛不动声色往红蛟身边一靠,想隔断那些想入非非的猥琐目光。 身侧的少女却浑然不觉,三蹦二跳去到黑玑跟前:“少爷,你低下头来。” 面对她的任何要求,黑玑不会,也不舍得拒绝。于是,少女踮起脚来,将手中的花环给端端正正戴上:“嘻嘻嘻,真好看。阿黛,你说对吧?” “嗯。”阿黛一门心思都在那群黑衣人身上,根本无暇顾及。 而冷面黑衣的黑玑,头戴一顶五彩花环,样子说不出的怪异。而他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是啊,真好看。”白衣男子低声自语,而后起身。不知何时,一众黑衣人已将红蛟三人围了起来。 阿黛第一时间挡在红蛟面前,低声道:“公……江陵小心。” 红蛟还没反应过来,那白衣公子一个旋身,却绕到她身侧。递过来一块金丝白帕,道:“姑娘,擦擦汗。” 果然,花环之下,覆有一层薄汗,眉心的朱砂痣看起来更加炫目、诱人。 “多谢。”红蛟伸手便要去接。她自小在东海娇宠大的,母亲又不在身边,对于男女有别,没啥概念,只当来人是好意。 白衣男子心中一阵狂喜,心道有戏。 眼见那只纤纤玉手,就要碰触到白帕,男子忍不住舔了一下唇。 谁知,这时却有只布满伤疤的手将帕子捏住了,黑玑冷声道:“不敢劳烦。” 阿黛及时掏出块帕子,为红蛟擦拭掉额头的薄汗:“瞧,这一头汗。” 白衣男手捏着帕子,都看痴了。刀疤男咳嗽了几声,他才清醒过来。 “借过。”黑玑的脸越发阴沉。 白衣男和一众手下却是不让,堵着他们不让走。 “这位公子,这是何意?”黑玑将红蛟护得紧紧的。 “在下令狐徒,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白衣男自报家门。 “无名小卒,不足为外人道也。南疆令狐礼,是公子何人?”黑玑问。 “正是家父。”令狐徒口气很是得意,“你既知我令狐家,那也省得我多费口舌。有桩买卖想同公子谈谈。” “哦。”黑玑吊了吊眉,不置可否。 “这位姑娘是你的丫头?”令狐徒眼睛直勾勾看着红蛟。气得红黛想把这登徒子的眼睛扣下来! “我吗?”红蛟不确定指指自己。 红蛟这么一指,令狐徒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更是痒痒:“好个活宝佳人,一定要弄到手。” “我是,我是丫头。”红蛟对自己这个丫头的新身份,兴致正浓,“我家公子白千里,我叫江陵。” “白千里,从未听过,看这衣着打扮,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这么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给他做丫头,他也配!”令狐徒心中作了一番计较,“开个价吧,这丫头我买了。” “你要买我?”见令狐徒点点头,这下红蛟更兴奋了。长这么大,都是父王和哥哥们买东西送自己,可从没人说要买自己。 “那令狐公子打算出多少钱买我?”红蛟笑嘻嘻问道。 “那你想,本公子出多少钱买你啊?”语气尽是轻佻。令狐徒心想:这美人儿,真是与众不同啊!旁人遇到这种事,躲都来不及,她倒好,还替自己问价。 “当然是价越高越好了!”红蛟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待到大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头。于是,赶紧描补了一句:“我很能吃的,我家公子养我很不容易。” “明白,明白。”令狐徒应道。反正你长这么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向刀疤男使了个眼色,刀疤男会意,立马掏出一个钱袋颠了颠,而后恭敬递给主子。 令狐徒将钱袋随意丢给,脸黑得已经不能再黑的白公子,道:“这一百颗黑珍珠收下,你的丫头归我了!” (); 第二十三章 公主长得太招人 “你说,你用一百颗黑珍珠买我?”这下,红蛟不淡定了。 一旁的红黛心道:完了!主子一定生气了。自打小公主九百九十九岁仙龄抓了颗廉价的黑珍珠,成了修仙废龙,沦为四界笑柄。在东海,大家对黑珍珠之事讳莫如深,无人敢提。 黑珍珠这种东西,也绝对不会出现在水晶宫。 仅存一颗,便是小公主抓来的那颗。也不知为何,她当时一直将那珠子抓在手中不放,一旦拿走,便哭闹不止。 东海龙王无法,只好将那颗黑珍珠镶嵌在一串珠链上,日 日佩戴不离身,她方才消停了下来。 之后,敖广去向仙家道友请教其中的缘故,得出的结论就是:这黑珍珠许是红蛟的劫难,既然无法摆脱,不如顺其自然。 敖广也算豁达之龙,便不再纠结。就怕女儿长大之后,会为不能修仙之事难过,故而下令,整个东海水域不再使用黑珍珠。违令者,全族驱除出东海。 依靠东海的水族,自然无人冒着全族被驱逐的风险,触敖广的眉头。 于是,东海的黑珍珠就通过黑市,流通到了西海和南疆,成了紧俏的货币,比钱银还好用。 当然,黑玑也知道红蛟这个忌讳,他担忧看着她。 果然,一直笑容满面的小公主,脸色一变,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令狐徒自然也感觉到美人不高兴了,心想:难道嫌一百颗黑珍珠不够吗?平日,家中采买丫头,调/教好的,一个也不过三、五颗黑珍珠。 不过,这个丫头的确是漂亮极了。如果今日不买下来,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令狐徒咬咬牙,又向刀疤男使了个眼色,他又掏出一个钱袋,丢给黑玑。 “两百颗黑珍珠,够诚意了吧?白公子,可以拿这笔钱,买几十个丫头了。”令狐徒伸手就想来拉红蛟。 “啪”一声,黑玑将亮出了烈焰剑,打在那只贼手上。 令狐徒吃痛:“白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卖,不要说两百颗黑珍珠,千金都比不上我们家丫头一根手指头。”黑玑轻蔑道。 “姓白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一时间,一众黑衣围攻黑玑。 红蛟见他们买卖不成要强抢,觉得很不要脸,大喊道:“公子,小心!” 听见这娇滴滴的声音,令狐徒心也酥了,连忙大呼:“别伤了美人。” 可还没过几招,黑玑就把一众黑衣人打趴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公子,好厉害!”红蛟直拍手。 黑玑笑笑,把两袋黑珍珠给了红蛟。红蛟接了过去,将两百颗珠子倒了出来,抓了一把,就往那些黑衣人身上砸:“让你们用黑珍珠买我!还给你们!”边说便丢,乐得咯咯直笑。 红黛也觉得出气,抓了一把帮着丢,大喊:“让你们欺负江陵。” 那帮黑衣人只好忍痛,四处捡珠子。而那个令狐公子,见手下没几分钟就被打趴下,早吓傻了。 两百颗黑珍珠丢完,红蛟笑着走到令狐徒面前,喊了声:“令狐公子,” “你,你要干嘛?” “不干嘛,记得下回买丫头的时候,不要用黑珍珠哦!” “哎。”令狐徒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黑珍珠又有什么错? 说罢,红蛟又一阵风似的,跑回车上。“走啰,我们去南疆了!”一行三人驾着马车,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后来,南疆令狐家族,不知因何缘故,被驱逐出境,此事又是后话。 “公主,我们这一路太招摇了。”黑玑对从车帘,探出脑袋的红蛟说道。 “不招摇啊,是有些人太讨厌了,尤其那个令狐徒。一个大男人,还用香。”红蛟表示鄙视。 “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玩意,竟敢买我们公主。”红黛在一旁帮腔。 “一只骚狐狸而已,用再多香,也遮挡不住他的恶臭,不必理会。” “狐狸?”红蛟有些好奇。 “是,令狐家是南疆有名的狐族。”黑玑解释道。 “黑玑,你知道的真多。”红蛟表示佩服。 这次,连红黛也觉得黑玑此人深不可测,他真是升仙府刚晋升的地仙吗? “公主,要不,属下帮你变化一张脸,可好?”黑玑问。 “为什么,是我这张脸不好吗?” “不是,是想让它变得普通一点。”黑玑心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太招人了。 “可我很喜欢这张脸,怎么办?”红蛟有点情愿。 “那公主戴上面纱,如何?”黑玑提议道。 “可以,我从没戴过面纱来着。”对于新鲜事物,好奇宝宝小龙女都不会拒绝。 听言,红黛已经从那个乾坤布口袋中取了一副冰丝幕篱,为红蛟戴上。 红蛟戴着幕篱又探出头来,问:“如何?”顽皮的风儿,吹动上面点缀的宝石叮咚作响。 若隐若现的美,增添了一种神秘感,让黑玑一时也看呆了。 “很好。”黑玑转过头,不去看她。长得这般,就是想遮也遮不住,想到这,黑玑心里一股没有来的烦躁。 眼角瞥见,后头鬼鬼祟祟跟着的几个人。这群人自打出东海,就一直乔装打扮,不远不近尾随他们。 “不用想,就知道是龙王派来的尾巴,”黑玑冷冷一笑,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将车赶得更快了。 “大太子,我们这都出来好几日了,东海公主的蛛丝马迹都没寻到。不如,早点回去西海吧。”蓝寅极力劝说自家主子。 “要回,你回。”蓝敖不想听他叨叨,直接走进路边的一个小茶寮。 “那可不成,主子,你等等我啊!”蓝寅赶紧又去追。 谁知,茶寮里头却是一片狼藉,一个老太婆在不紧不慢收拾,将桌椅重新摆好。 “哇,这怎么了?刚打过架啊!”蓝寅嘀咕道。 “可不是,刚打过架,两位客官要喝茶,要多等一会。”婆子招呼道。 “不急。”蓝敖道,“婆婆,你慢慢收拾。” “老婆婆,什么人在你这么个小茶摊打架?你得罪人了?”蓝寅有些八卦。 “无妄之灾而已,两群人在抢一个美貌无比的姑娘。”老婆子叹了口气。 “貌美无比的姑娘?”蓝敖和蓝寅互看了一眼。 “是啊,老婆子我活了这把年纪,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那姑娘可是个公主?”蓝敖急急问道。 “我们这小地方,哪能遇见什么公主!是个丫头,他们一行三人,两个丫头,一位公子。” “丫头?”蓝寅有点失望,“那就不是了。” “是丫头,后来一个白衣公子看上了她,出两百颗黑珍珠买她,没曾想还被她家公子打了一顿。” “还有这等奇事。”蓝寅觉得好笑。 “可不是嘛,那丫头还用黑珍珠砸那位要买她的公子。真是可惜了!” “那丫头是不是眉心处有颗朱砂痣?”蓝敖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老婆子有些惊讶。 “他们往哪里去了?”蓝敖着急问。 “这个,”老婆子支支吾吾。蓝寅丢给她两颗黑珍珠。 “乘着马车,沿着这道,往南边去了。” 蓝敖笑笑,拉上蓝寅:“走。” (); 第二十四章 都是冰糖葫芦惹的祸 自茶寮出来,眼睁睁看着红蛟一行驾着马车扬尘而去,刀疤男心有不甘问令狐徒:“小少爷,就这么放过那对狗男女?” 令狐徒是令狐礼的幺子,自小一张嘴能说会道,能讨长辈欢心,故而,其父对他格外宠溺。久而久之,就养成他纨绔的浪荡性子,虽说自身法术不精,却带着一班子家奴四处招摇,惹是生非。 狐族狡猾,颇有些手段,在南疆也算小有名气。凭着家族在南疆的势力,他从未吃过瘪。没想到今日却是阴沟里翻船,面子丢大了,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况且,那个绝色美人还没弄到手呢! “先家去,等回了南疆,还怕弄不死他们。到时候,男的扒了他的皮,女的扒了她的衣裳。”令狐徒恨得咬牙切齿。 “阿啾。”坐在马车里的红蛟,莫名打了个喷嚏。红黛有些担心,连忙问:“公主,可是染了风寒?”外头驾车的黑玑,将车慢了下来。 “别大惊小怪,我没事。一定是父王或是哥哥们在念叨我呢!”红蛟笑嘻嘻道。 红蛟再从车帘探出脑袋,问黑玑:“白少爷,我们到哪了?” “你自己瞧瞧,我们到哪了。”黑玑卖关子。 外头是条热闹非常的街市,皆是凡间烟火气。有客栈饭馆,有布匹小店,有卖菜的、卖肉的、卖果子的,还有些搞杂耍的相较东海,完全是一派不同的景象。 相传南疆原是武神战将的修炼道场,常年杀声震天,只为抵御外族入侵,比方说,白帝之前剿灭的魔族,保护四界安危。说此处是地狱修罗场,也不为过。 魔族灭族之后,白帝又把一些不安分的兽族尽数除去。自此,四界就一片祥和,再无纷争战乱。 就这样,过了万万年。 某日,白帝心血来潮,大手一挥,施了神通,将南疆打造成人间一般模样。不再操练,不用打战的南疆子民,闲得发霉,于是就同凡人一般,没事种种地,摆个地摊,做做小买卖,打发打发神仙日子呗。 “这是南疆?”红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是。” “阿黛,我们真到南疆了!停车,我要下去逛逛。”红蛟从没想过,不能修仙的自己,能脱开父兄的庇护,独自到外头长长见识。 说起不能修仙,心中不懊恼是假的。可是,父王和哥哥们如此疼爱自己,再为此耿耿于怀,让他们担忧,就太不懂事了。 车还没停稳,红蛟就着急忙慌跳下车,幕篱一下被钩住了。她伸手去抓,脚底却是一个不稳,“哎呀”轻呼一声,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黑玑眼明手快一个转身,将她拦腰抱在怀里,紧张道:“江陵,你没事吧?”一时间,一股少女特有的馨香传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笼住了。 “没事,没事。”红蛟依旧笑嘻嘻。 不知为何,黑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好在脸黑,看不清楚。 他赶忙把红蛟放了下来,幕篱撩开了一边,引得路人窃窃私语,多在惊叹那绝世美貌。 黑玑小心翼翼将她把幕篱戴好,用狠厉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吃瓜群众这才纷纷散去。不过是一瞬间之事,待红黛反应过来,也跟着下车,心有余悸对红蛟道:“公江陵啊,你就安生些吧,奴婢还想活着回去呢!” “好了,阿黛,我瞧你,都快成老妈子了。走,我们逛街去。”拉上红黛的手,就风一般跑了。 黑玑原想驾车去追,看后头的尾巴已经跟上去。就先把马车交给路边客栈的小二,安顿好了,才去找那个活宝主子。 他是在一个杂耍摊子前找到人的,远远看见红蛟正目不转睛,观看人家胸口碎大石,完全出了神。要不是红黛在一旁拦着,她甚至想摘了幕篱,以便看得更真切些。 “真是个孩子。”黑玑心道。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循着叫卖声,黑玑看着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有些失神。回过神来,他冲小贩招招手:“两串冰糖葫芦。” “好叻,”小贩从草棒子拔下两串,“给您两串大的,客官,您拿好!” 当小贩从黑玑接过钱时,不由手一抖。赶紧抬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黑衣男子,糖葫芦小贩颤声道:“您是” 黑玑却把手指头抵在唇前,不让他说出来。 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朝红蛟走去。 红蛟正看得出神,突然边上有人碰碰她的肩膀,问:“杂耍好看吗?小公主。” “自然好看。”红蛟头也不转回答道。 一旁的红黛看清身边的俩人,连忙拉拉红蛟:“江陵。” “哟,小公主的化名不错。”蓝敖一手拿一串冰糖葫芦,戏谑道。 红蛟转头一看,发现眼前竟是西海大太子蓝敖,颇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意味:“是你啊!大太子,好巧啊!没想到,这样你还能认出我来。” “是啊,真巧,这就是戏文里头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本宫还纳闷呢,公主怎地没来西海。”蓝敖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咬了一口,“酸。”就直接丢给一旁的蓝寅。 “哦,这个啊!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下回去,下回一定去。”对于身怀宝库之人,红蛟有些狗腿,使劲巴结。谁也不能同宝贝过不去,不是? 看着自家主子没出息的模样,红黛觉得很无力。 “大太子,你在吃什么?”红蛟盯着蓝敖手中的冰糖葫芦不放。 “哦,冰糖葫芦,小公主要吃吗?本宫请你。”蓝敖将冰糖葫芦递了过来。 “真的吗?多谢。”红蛟毫不客气接过来,红黛拦也拦不住。 轻撩起面纱,红蛟迫不及待咬一颗糖葫芦,大喊:“好吃,酸酸甜甜。蓝太子,你真是尾好龙。”红黛觉得没眼看。人都说女儿家要富养,自家公主可是宝贝法器堆起来养的,怎就被一串冰糖葫芦哄了去。还给人发好人卡,改口称蓝太子。再来两次,估计要改喊“蓝朋友”了吧。 蓝敖呢,从未见过一个水族公主如此做派,眼睛亮亮的,扑扇着长长睫毛,殷桃小嘴里含着颗冰糖葫芦。一时间,也看痴了,忘了回话。 “真热闹啊!”黑玑穿过层层人群,来到红蛟面前,递给红黛两串糖葫芦,冷声道,“给你们买的。” “白少爷,你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咦,也给我们买了糖葫芦啊?”红蛟开心道。 “黑变白,护卫变少爷,也不结巴了。啧啧啧,有趣,真有趣。”蓝敖若有所思看着黑玑,“又见面了,可惜你晚了一步。” (); 第二十五章 黑玑哭了 黑玑看了蓝敖一眼,目如寒冰。二话不说,一把拉住红蛟的手,直接走了。 “主子,你,你,你看到了吗?他,他拉她的手。”蓝寅惊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看见了,本宫又不瞎。人家不结巴了,你倒结巴起来。”蓝敖又从蓝寅手中,拿回了那串冰糖葫芦,狠狠咬了一颗:“酸,真酸。” “黑玑疯了!”看见他牵公主手的那刻,红戴脑袋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也来不及和蓝敖俩人辞别,就急急追了上去。可哪里还有公主和黑玑的身影。倒是见到东海派来的那群吃瓜群众,也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大喊道:“赶紧分头去找啊!找不到公主,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我们这是去哪啊?”红蛟怯生生问道。 黑玑是带着红蛟御剑飞走的,烈焰剑此刻变得巨大、扁平,好似一叶小舟在空中飘荡。 这无疑是修仙废龙红蛟的御剑初体验。不能修仙的她,以往连做梦都想着自己能御剑而飞,翱翔于天际。 真正有了机会,不得不说,这感觉真的很,很可怕啊! 妖风不知何时把幕篱吹跑了,她认怂,自己居然恐高啊!有没有天理? 前面那个死死拉着她手的人,并没有回话。 “白千里,我们到底去哪?”红蛟又问。 “去哪?江陵,你给我闭嘴。去哪,都比呆在姓蓝的身边强。你是欠他一条命,我替你还他。”黑玑愤怒到了极点,口不择言。 “黑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这下,红蛟更怕了,“我怕高,你停下来,好不好?”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黑玑连忙转过身来,牵着红蛟的手却是不愿意放。 “江陵,不,公主,你怕高吗?”黑玑小心翼翼问道。 “嗯,很怕。”不知为何,眼泪在红蛟的红眸中直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都是我不好,你莫怕,”黑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红蛟揽入怀中,死死扣住,“我总是把你惹哭。” 一股清冽的檀香味,瞬间把红蛟整个人结结实实罩住,让她感觉似曾相识。 黑玑抱得太紧了,她都喘不过气来,正想一把推开他。 此刻,却有一滴温热滑落在她脸上,那是滴滚烫的泪,足以化掉任何铁石心肠之人的心。 黑玑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蛟不敢动了。 一双温柔的小手,从腋下伸了过去,慢慢爬上他的后背,轻轻拍着:“黑玑,不哭,不难过。”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黑玑缓缓松开了红蛟。他的动作很轻很缓,好像红蛟是个陶瓷娃娃。 “对不起,黑玑唐突,胡言乱语。属下这就带公主下去,之后要打要罚全凭公主,黑玑绝不会皱皱眉头。只一点,请公主不要赶我走。” “黑玑,我们先下去吧,本宫累了。”红蛟对黑玑的请求不置可否。 “是,”黑玑应道,“下沉的时候,公主若是害怕,闭上眼睛。” “嗯。”红蛟乖乖闭上了眼睛,只听见风呼呼吹,一双手无意识地又揪住了黑玑的衣角不放。 当黑玑带着红蛟,出现在红黛面前时,可怜的丫头已经快急疯了。 “小公主!”她激动得一路小跑过来,然后扬手“啪”一声,给了黑玑一巴掌。 “这巴掌,是我替公主打的,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还当着西海大太子的面,你居然如此放肆。走,你给我走。” “姑娘教训的是,”一个仙法高强之人,这一巴掌如果不想挨,无论如何都能躲过去。他还是生生受了,“但我是公主的贴身护卫,不能走。” “你不走,是吧?公主,那我们走,回东海去。”红黛拉起红蛟,就要走。 “好了,阿黛。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这样算了吧。黑玑他不是故意的,真的。”红蛟替黑玑求情。 “公主,你别再替他说话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对你别有居心。”红黛真想拿根棍子,把单纯的主子一棒子敲醒。 “红黛,我念你对公主一片忠心,才诸多忍让。就算我对公主别有用心,那又如何?这不是龙王默许的吗?”黑玑冷冷道。 黑玑一席话说得红黛顿时哑口无言。 “你们俩,不要吵架!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红蛟连忙劝和,不过也从中听出了端倪,“父王,默许什么啊?黑玑。” “这”黑玑说不出口。 “红黛,你来说。” “这”红黛不敢说。 一时间俩人达成了默契,红黛道:“黑玑,刚才是我冲动了,你别放心上。” “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天色晚了,我们去客栈投宿吧,公主都累了一天。”黑玑从善如流。 “你们两个,有秘密瞒着我。”红蛟不乐意了。 “江陵小公主,你还吃冰糖葫芦吗?”红黛从身上掏出,两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糖葫芦。 “吃吃吃,知我者莫若红黛。”红蛟接过糖葫芦,再也顾不上说话。 吃货的世界总是这样简单。没有什么,是一串糖葫芦没法解决的。如果一串解决不了,那就两串。 看着津津有味吃着糖葫芦的红蛟,红黛和黑玑俩人对视一眼,都暗自松了口气。 客栈很是简陋,红黛怕公主择床,睡不好。没想到,她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想来是累惨了。 看着甜甜入睡的主子,红黛这才觉得肩上的担子卸下来许多。黑玑定了套间,公主睡里间,她睡外间。 当她掩门走出房间时,果然见到黑玑在门口等着她。“我就住你们对面,夜里警醒着些。若有不妥,你就高喊一声,我能听见的。” “黑玑,你对公主是真心的吗?”红黛突然问道。 “何谓真心?何谓假意?” “什么意思?” “真心并非总能有结果,假意并非只能伤人心。”黑玑的眼神里尽是落寞,“但你要相信,我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公主的。” “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是啊,我到底是谁?黑玑?白千里?或许千里、江陵,总有一日能还。”黑玑的声音越飘越远,远的让人无法琢磨。 (); 第二十六章 黑玑的真实身份 同东海的平静相较,南疆的夜是燥热、不安的。 红蛟的床边,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竹枝般修长的手指在眉心的朱砂痣处,轻轻摩挲。若是细看,那人的手背却是伤痕累累,看着很是突兀。 精纯的灵力通过指尖,缓缓注入。有了灵力的加持,之前翻来覆去的红蛟,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原本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来。那手又从眉心轻轻划过眉尾,“莫皱眉,江陵,今日吓坏了吧?是我不好。”黑玑的声音很是轻柔。 月光如雪,洒在他的白衣上,缠绵交织,照映着玄铁甲熠熠生辉。月光照亮了一张风神俊朗的脸庞,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黑瘦和唯唯诺诺。 紫金冠将他如瀑的长发,高高束起。如果说,红蛟此时睁眼,就会发现她心心念念的白帝上神,此刻正坐在她的床边。 一双丹凤眼,如同夜空中的皓月,述尽缠绵悱恻。 若非亲眼得见,谁能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白衣战神,竟是如此多情? 待白帝回到客房,房内竟跪着俩人:一着黑衣,一着青衣。再细看,竟是白日里街市上,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和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耍艺人。 “帝君。”俩人恭敬行礼。 “免。”白帝坐下,便不再言语。饶是再帅的脸,看着也是阴沉不定,气场迫人。 三人,一个坐着,两个站着,一句话不说,气氛很是冷清、诡异。 就这样,过了约莫有一刻钟,黑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帝君,您老人家总算回来了。这四千年,您假借闭关,仙踪难觅。小的只听闻,前阵子,您似乎去了升仙府。也不知,是不是白申喝醉,看走了眼。您知道,那家伙就好那一口,成日和日值仙官混在一起,胡吃海喝。” “嗯。” “嗯”这就没了,白子心中郁闷。遇上这种惜字如金,分分钟把天聊死的主子,哪怕再能说会道,也不管用啊!白午那个牛憨憨,更是指望不上。如果白帝不吭声,估计他能陪站一个晚上。 “您老人家,这才回来,属下和白午,这是赶巧遇上。其余十个战将,已传讯下去,想来明日就可来座前点卯。” “嗯。” 又是一个“嗯”,帝君,您老人家敢不敢多说一个字啊?白子心里苦啊! 再说些什么呢?汇报一下,南疆近四千来发生的大事?可这几千来,也没啥大事啊!要不,汇报一下,他们十二战将的任务状况,可这四千年,白帝也没下达正经任务啊! 正当他搜肠刮肚,努力酝酿之时,尊神总算开口了:“白子,你糖葫芦的买卖,做得不错啊!” “糖葫芦,小本买卖,全靠帝君关照。”白子狗腿道。 “嗯,今日还忘了给你钱了。”白帝凤眼吊起。 “别别别,帝君这是要折小人的仙元吗?”心里则道:谁敢收您老人家的钱,嫌命长不成!再仔细想想,帝君堂堂战神,怎会好吃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而且一买就是两串。 对了,他是买去给一个小姑娘的。那姑娘哪怕隔着幕篱,也隐约看出是个绝世美人。 站在人群里,看白午表演胸口碎大石,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连白午那种憨憨,都比平时卖力多了,就怕美人失望。 对,糖葫芦是帝君买给她的。据后来搜集的情报,那美人应当是东海龙王的幺女红蛟,一个集美貌和废材于一身的小龙女。 帝君为何会和她在一起?难不成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也难怪,漫漫上神路,做一个单身狗,不,单身神,连个仙侣也没有,成日里就是打啊杀啊,连带他们直系十二战将的日子也不好过。 就这样,白子脑子里千回百转,最终问了一句:“帝君,糖葫芦好吃吗?” “还行。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白子看不出白帝脸上的表情,只好顺着往下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属下想,改日再炒点花生去卖。” “可以试试。本神瞧你,同东海的饕餮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东海五太子饕餮啊!他可是行家了,上天入海,再到凡间,就没有他找不到的美食。小的比他差远了。” “这倒是。”白帝想到对面客房,那个被养刁小嘴的红蛟,脸色稍霁。 白子眼瞅着有戏:感情帝君这是,连人家东海的饭也吃过了,才会如此清楚。 “白午,你杵着半天,怎么不说话?”白帝转头问。 “帝君,属下嘴笨,听着就成。您老人家回来了,小的高兴。”白午搔搔头,“今日,同帝君在一起的女子是何人?” “这个牛憨憨,怎地就把话问出来了?这可是随便能问的吗?”白子心里急,恨不得踹笨牛一脚,让他闭嘴。但白帝座前,不容造次。 “她啊,”白帝的嘴角咧开一道口子。 “她长得真美,放眼四界,属下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白午无知无畏往下说,“她,是我们的帝后吗?” “帝后吗?”白帝的笑意更明显了。他从身上幻出一颗金光闪闪的莲子,丢给白午,“赏你的,胸口碎大石表演得不错。” “谢帝君。”白午接过莲子,当即服下,顿觉一股澎湃的灵力往上涌。果真好东西! “雪莲子,北荒的修仙圣品。”白子好生羡慕,虽说他们十二个早已修成八十一满级,可还要继续集赞功德,修炼灵力,好早日成晋升武神。 可偏生现在四界一片祥和,根本无法通过沙场对决,提升灵力修为。而一般修仙的仙草和晶石,对他们已经无效。 像北荒的雪莲子,那可是玄天上神道场的圣品,低阶神仙或是水族,压根不敢肖想。 所以说,傻人有傻福,早知道自己也去表演胸口碎大石了,还卖什么劳什子糖葫芦啊! “白子,你除了卖糖葫芦给本神,还卖给其他人吗?”白帝又问。 “有有有,卖给西海大太子,他先您老人家一步,也是买了两串。”白子殷勤道,看来糖葫芦还是有戏的。 “待会,自己下去领罚,扣三月薪水。”白帝冷冷道。 (); 第二十七章 小公主,不介意拼桌共膳吧? 战将的薪水自然不是钱银,而是类似雪莲子的修仙圣品。扣三个月,就代表着灵力修为三月无法提升。 “是。”白帝之令,无人敢质疑。白子觉得心中有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玄天啊!白帝啊!糖葫芦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丑还是同情拍拍他的肩。 “对了,令狐家最近怎么样?”白帝的脸又黑沉了下来。 “老样子,没什么特别的。”白子很快从失落的情绪中调整过来。根据过往的经验,尽快将功折罪,才是王道仙途。 “通知白寅,让他去敲打一下。狐族狡猾,惯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和令狐礼说,让他好生管束家人,尤其是令狐徒。如果说,他管不好儿子,本神替他管。” 能让白帝用这种口气斥责,这事恐怕小不了。于是,白子连忙道:“他家的狐狸崽子,还配您老人家管教!也不怕折损仙元。帝君,要不,属下去把这事办了?一定妥妥的。” “不必,你还有其他任务。白寅,这起得是什么歪名字?‘寅寅寅’,难听死了。”白帝有些烦躁,“改天,让他改个名。” “啊!这恐怕不成吧。”白子心道:帝君这是抽什么风!十二战将以十二地支命名,这都叫了几十、上百万年了。从前这尊大神也没提起过不妥,怎地今日就说人家名字难听。 白寅这枪躺的! “算了,本神也就随口一说。一改就要改十二个,太麻烦了。” “就是,就是。”白子连道,生怕自己的名字也不保,“帝君,属下去执行什么任务呢?” “你啊!继续做冰糖葫芦,记得口味要多几种。” “啊!” “要酸酸甜甜的,她喜欢。” “她?” “是帝后要吃吗?”白丑突然插了句嘴。 “嗯,再做点炒花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剥壳麻烦。”白帝嘴角又漾起笑意,“做的好,就算将功折罪,到时重重有赏。” 白帝此言一出,原本还像霜打茄子的白子,瞬间满血复活,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次日清晨,红蛟醒来,本想在床上赖赖。可一睁眼,发现顶上并非东海水晶宫,缀满宝石和贝壳的帐顶,这才想起自己身在南疆。 “阿黛,阿黛,什么时辰了?”红蛟兴奋喊道。 “公主,辰初(早上7点多),时辰还早。”红黛循声走进内间。手中捧着红蛟今日的衣裳和配饰,昨个的幕篱弄掉了,只好换成面纱。 “阿黛,今日的衣裳瞧着倒是素净,白衣青莲。” “可不要素净些,自家主子如此招人。”红戴心道。 自从遇到令狐徒后,她就恨不得拿块布,把小公主结结实实包裹起来,不让任何臭男人看见。那个黑玑看看也就算了,反正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黑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想想就头疼。 于是,红黛直接甩锅道:“黑玑说今日要带公主,去南疆一处寺庙,故而要穿得素净些。还有,小公主不论想如何善待黑玑,也不能太过于亲近。像昨日牵手之类的举动,是万万不能再有了。” “阿黛,我明白,可是,你知道吗?黑玑,昨日很难过,他哭了。”红蛟犹豫着,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他,哭了?”红黛不敢相信。她知道黑玑这样的地仙,成仙前,人生八苦受尽。晋仙之后,四大皆空,是绝不可能哭的。好端端的,他怎就哭了? “是的,虽说他不让我抬头,但我知道他哭了。”红蛟一脸忧虑,“所以,阿黛,不要再责怪他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相信他。” “是。”言尽于此,红黛不再,也不能再追究了。 当红蛟面覆白纱,一身冰绡素衣出现在客栈厅堂,脆生生喊了句:“白千里,早。”虽说不知缘故,红蛟感觉黑玑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喊自己“江陵”。可怜的贴身护卫,昨儿怎就哭了,就让他高兴一下吧。 话音才落,厅堂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尽数汇集到她身上,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 同样换成一身白衣的黑玑,眉头一皱,迎了上来,低声道:“请公主坐下用膳,吃食有些简单,将就一下。” “没事没事,我不挑的。”红蛟应声坐下,看见黑玑和红黛在一旁站着,于是道:“你俩坐下,陪我一起吃。” “奴婢不敢。”“属下不敢。”俩人异口同声道。 “坐下吧,江陵一个人用膳,好无趣哦!”红蛟颦眉,“你们不一起吃,我就不吃了。” “这,”红黛还在犹豫。 黑玑则果断坐下:“坐吧,恭敬不如从命。”红黛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客栈的早膳自然远比不上东海的豪华,但好在新奇。黑玑大约是挑了,红蛟不曾吃过的小食。 “这是何物?”红蛟夹起一块椭圆形,稍带尖角的金黄小食,问黑玑。 “猫耳朵,一种油炸的饼饵。” “真挺像的,喵!”红蛟扮了个鬼脸,扮起了小猫咪,咬了一小口,只说好吃。 吃饭自是戴不了面纱,厅堂之人早已将红蛟的盛世美颜瞧了去。刚刚那一声猫叫,更是叫得他们心痒痒的。 黑玑的眉头皱得更紧,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就起来了,心中骂道:吃完饭,也不赶紧走人。看什么看,再看,本神戳瞎你们的眼睛。 此时,一只手直接伸到红蛟桌上的猫耳朵盘中,拈起一块:“看着挺好吃,本宫尝尝。小公主早,我们又见面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呵呵呵,大太子,你早!”红蛟瞅瞅身边的黑玑,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虽说无缘无故,但直觉告诉红蛟:黑玑不喜欢蓝敖,非常不喜欢。 虽说蓝敖身怀宝库,但也不能罔顾黑玑的心情,自己毕竟是主子,说过要保护他的。 “昨儿不是才称‘蓝太子’,睡了一晚,这就打回原形了。”蓝敖大刺刺往红蛟边上的空位一坐,“不介意拼个桌吧?本宫也还没用早膳呢!” (); 第二十八章 小样,敢和本公主抢吃的! “请吧。”遇上蓝敖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红蛟也拿他没办法,心中忍不住腹诽道:“你坐都坐了,还问人家介不介意?这脸皮也真够厚的。”再看黑玑脸色虽说难看,倒有没说什么,或是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这才放心。 蓝敖一坐下,倒搞得红黛好生不自在,跟自家主子同坐,已是不合规矩。再和西海大太子同桌共膳,传出去,四界肯定要非议东海的家教,首当其冲就是小公主。 想了想,她起身道:“公主,奴婢用好了。” “阿黛,坐下吃饭,你不是才吃两口。”红蛟明白红黛这是为了要避嫌,可她不想自己人受委屈。原本就是蓝敖舔着脸,硬要来拼桌的。 “对对对,坐下吃吧,蓝寅已经吃好了。”蓝敖突然冒出一句。 “是。”一旁的蓝寅有苦说不出:主子,我啥时候吃好了?没我位子就直说呗。 虽说四人如此共膳,气氛着实有些诡异。但除了红黛有些坐立不安,其他三位倒是该吃吃,该喝喝。 看着红黛夹了几根面前放着的绿丝小菜,蓝敖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疑惑问她:“这不是海带吗?红黛,你怎么咽得下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惊得红黛的筷子一滞。 “这是天冰草。”黑玑冷声道。 “真讨人厌啊!”红蛟嫌弃看了蓝敖一眼,赶紧吃完走人吧!大宝库也拯救不了你崩塌的人设。 淡定淡定,继续吃饭。 红蛟指着面前一盘七彩糕点,问黑玑:“这又是何物?” “七彩琬琰。” “那我尝尝。”红蛟伸出筷子就要去夹。谁知竟落空了,夹到另一双筷子,蓝敖嬉笑道:“我也尝尝。” 一时间,两双筷子交叉在一起,互不相让。 见此情形,黑玑冷哼一声,当时就在桌下暗暗使力,蓝敖手中的筷子瞬间就飞了起来。 红蛟趁机夹起一块琬琰膏,放进嘴里,嘴角噙笑道:“承让,承让,味道不错。大太子,好端端用个早膳,怎地连个筷子也抓不牢?” “谁知道哪来的妖风,蓝寅,重新取一双过来。”蓝敖瞟了黑玑一眼。 看蓝敖吃瘪,红蛟有些得意,又把盘中余下的两块七彩琬琰,分别夹给黑玑和红黛:“快尝尝。”心道:小样,让你跟本公主抢吃的。 “不就是七彩琬琰,公主喜欢,下回本宫请你吃个够。”蓝敖有点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围观的吃瓜群众看得也是不亦乐乎,只觉得这旷世佳人,好像还是个公主,着实可爱得紧。 正当此时,店外传来“冰糖葫芦,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的叫卖声,不多会,白子便扛着根结实的草棒子走了进来。见到满棒子插满了冰糖葫芦,红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冲他招招手。 白子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红蛟,心道:女要俏一身孝,这小龙女果然美到不要不要的,这等绝色,试问六界男子有几个能扛着住?怪不得,连从不近女色的帝君都沦陷了,啧啧啧。 不会修仙有啥关系,白帝守护四界安危,帝后负责貌美如花。不要太搭! 再看自家帝君,已经可以和人家同桌共膳了,看来进展得很顺利啊!白子感觉十二战将的苦逼日子就要到头了。 有一说一,白帝除了会打战,脸长得好看点,年纪一大把,又不会甜言蜜语哄小姑娘开心,可不得加把劲。 想到这,白子殷勤万分问红蛟:“这位客官,要买冰糖葫芦?小的做的糖葫芦,除了芝麻山楂,还有白橘和仙枣口味的。” “真的吗?我最爱吃白橘和仙枣,”红蛟眨巴着双眼,“让我挑挑。” 瞟见帝君,悄悄向他伸出两根指头,白子瞬间激动了:“果然有未来帝后的风范,一句话,就让自己免了一个月的处罚。” “有何可挑的,全买下来,本宫送你。”蓝敖豪气道,“这年头,连卖冰糖葫芦都上赶得做买卖。殊不知,最难消受美人恩啊!”然后大喊:“蓝寅,掏钱。” “啊!”红蛟有些懵。 白帝的脸臭得不能再臭了,估计是因为红蛟的缘故,不好发作。白子心中却又忍不住一阵暗爽:帝君,帝君,您老人家也有今天。 不过,身为十二战将之首的白子,脑子也是转得极快的: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罚,白寅莫名其妙被嫌弃,再看看面前年轻帅气的西海大太子,霸道总裁式现向未来帝后献殷勤,他的侍从叫蓝寅。 他瞬间就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再一看白帝的眼神,大有“你敢卖给他,我就弄死你”的气势,满满求生欲,道:“这冰糖葫芦,是白公子和小人预定,送给这位姑娘的。” “真的吗?白千里,谢谢你!”小公主笑得眉眼弯弯。 “不,客气。”黑玑或者说白帝,从没做过这样的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他出多少钱和你定的?”蓝敖有些多事。 “多少钱啊,”白子犹豫片刻,说道,“一块天晶红石。”最后决定还是要给自家帝君排面,往他脸上贴晶石。好歹远古战神,价钱是小,面子是大。 “啊!这糖葫芦这么贵啊?”红蛟虽不能修炼,但她自小喜欢亮闪闪的宝石,故而收藏的晶石颇多。 天晶难得,又以红色最佳。黑玑身世那么可怜,寻一块顶级晶石肯定费尽心思,怎就为她换了冰糖葫芦。红蛟十分感动看着他。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顿时炸开了锅:“天晶红石!我没听错吧?”“买个糖葫芦都如此出手阔绰,这白公子到底何人?”“天晶红石,我至今无缘得见,早知道就去卖糖葫芦了。” “那本宫出三块天晶红石,买你的冰糖葫芦。可好?”蓝敖挑衅道。 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这下,客栈众人疯狂了:“三块天晶红石,是认真的吗?”这位是西海大太子吧?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算家里有矿,也不带这样造!”“ “西海大太子疯了吗?”白子烦死了。不过,跟着白帝,他啥大场面没见过,淡定道:“不可,我们做小本买卖的,也要言而有信,讲究先来后到。” “哦,三块不够?那就五块?”蓝敖继续加码。 遇上这样一个蛇精病,这日子没法过了,白子也不知该怎么答话。 “五块也不行,那就十块。”这下,连蓝寅都觉得自家主子疯批得可以,搞得他们西海跟批发天晶似的。 一时间,客栈安静了下来,这已经不是冰糖葫芦的事,大家都想知道这事该如何了。 (); 第二十九章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大太子,当真有十块天晶红石?”红蛟打破平静问道。 “自然,本太子还能框你不成。蓝寅,拿出来!”蓝寅只好幻出个蓝色通透的晶石匣子,递了过去。 果然,里头不多不少,正好十块。 拿出十块天晶红石,蓝寅的心在流血: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自家主子逞强好胜,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 当初,他耗了多少时日,风餐露宿,追踪红晶兽。为了获取这十块天晶红石,他不惜与红晶兽大战几百回合。受了重伤,修养了好阵子才恢复。当时,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他一个螃蟹精都觉得肉疼。 “哟,还真有十块。”红蛟手捧晶石盒,笑眯眯对蓝敖说道,“那么,既然这棒子冰糖葫芦是我家白公子买给我的,那么,就是我的了。然后,你用十块天晶红石,买了我的糖葫芦。最后,又赠予我。承蒙惠顾哦!蓝太子。” 红蛟笑得像得了腥的猫儿,她从草棒子拔了根冰糖葫芦,递给蓝敖:“诺,请你吃的,别客气。” 蓝敖倒也不客气,接过糖葫芦狠狠咬了一颗,道:“酸,还是酸。” 其实,蓝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红蛟,故而抛出天晶红石作为诱饵。可没曾想,到了后头,也不知为什么脑子就抽了。 这个黑玑绝非新晋地仙,之前他在西海露了一手,再加上方才把他的筷子震飞。他的法术深不可测,自己六十六级仙阶都不是他对手。此事,让他没由来的烦躁,只想压倒那个黑玑,在红蛟面前挣回面子。 围观吃瓜群众先是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都觉得今天这早膳值了,这令人叹为观止的场面,肯定又成四界热谈。 东海红蛟小公主,不愧是她! 只有蓝寅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啥自家主子要用辛辛苦苦找来的十块天晶红石,换了一棒子糖葫芦,还不是自己的。自打大太子遇见东海小公主,就变得奇奇怪怪,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对于这个结果,红黛和黑玑则表示非常满意。 雨过天晴,黑玑走到红蛟身边,用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语气道:“公主,我们出发吧!属下带您去逛逛。” “嗯,阿黛,我们走!”红蛟笑靥如花,“糖葫芦,劳烦帮本宫搬到车上去吧!” “好叻。”白子也觉得扬眉吐气,自家未来帝后,好给力! “黑玑,我们去哪里?”红蛟问。 “黑玑,这什么怪名字?帝君还嫌弃白寅不好听?白寅,白银,多富贵的名字,双标上神,差评。”白子跟在后头,内心戏不停。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黑玑回道。 “白公子,你不要哄我。我不是小孩子,有四千仙龄了。”红蛟嘟嘟嘴。 “属下不敢,我们的确要去一座‘有座山’,山里是有座庙,叫‘有座庙’。”黑玑解释道。 白子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惊得连草棒子都要掉了! 白帝竟然会笑,自家帝君会笑?这不是笑话! 他一定要说给其他十一个战将听,不过他们一定会觉得自己在鬼扯。 白帝上神,会流血不流泪,会悲悯苍生却不展笑颜。 外界传言,他笑起来连花儿都失色。不过,是那些女仙和龙女偶然见过帝君的容颜,被他的颜值所迷惑,总觉得他微微一笑很倾城。然而,他却是冷冷一面会杀人。 作为贴身的十二战将,自然都希望帝君不要成日哭丧着张脸,期盼着他能一笑泯恩仇。所以,谣言就这样产生了。 红蛟小公主,果然是南疆的救星,未来帝后的实力人选。 “那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吗?”红蛟好奇地问。 “公主真聪明,的确有一个老和尚叫‘缘机’,还有一个小和尚叫‘小石头’。” “都是些什么怪名字,南疆也尽是些起名废。也不知道,谁起的?” “额,启禀公主,是白帝上神。”黑玑有些尴尬解释。 “哦,那是我唐突,其实,也不是太难听了!呵呵呵。”红蛟吐吐舌/头。 一众人就这样,说说笑笑上了马车,而后飞奔而去。 留在客栈里的蓝敖,专心对付手上的那串糖葫芦,觉得牙有些酸。他自小就不是很喜欢酸的东西,今日却赌气要把整串糖葫芦吃掉。 “真酸,怎会有人喜欢这种吃食。”蓝敖摇摇头。 “大太子,我们出来许久了,还是回西海吧。省得龙王惦记。”蓝寅觉得蓝敖很不对劲。 “惦记?谁会惦记?”蓝敖的口气尽是落寞。 “那我们老跟着人家东海小公主,也不是一回事。属下瞧着,她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南疆的。”蓝寅继续苦口婆心劝道。 “是啊!她在南疆有吃有玩,还有人保护她,怎会舍得回去?难道,是我搞错了吗?” “主子,你搞错了什么?属下听不明白。” “是啊!我也不明白,到底她是不是她呢?”之后,蓝敖就陷入了沉思。 蓝寅心道:不好!主子不会是倾心东海公主?今日受刺激过重,有些神志不清了吧?他正想开口说话。 蓝敖却先他一步,问道:“蓝寅,你说,一个女子,若你对她非常不好,打她” “属下不打女人的,主子。”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打她,她受了重伤,甚至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 “与这女子再见之时,她对你虽说不是很好,却还是礼遇有加,笑容满面,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说,这是何缘故?” “男子长得帅吗?” “自然,四界少有,颜值简直爆破苍穹。”蓝敖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有信心的。 “男子有钱吗?” “自然,四界比他有钱,也不多了。”这是大实话。 “身份如何?” “还算显赫吧。” “法术如何?” “仙法高超,四界颇有名气的后起之秀。” “那么,”蓝寅思考了片刻,“如此不可多得的俊秀仙材,属下想,那女子定是爱慕那男子。爱他爱得卑微,爱他爱得发狂。” “是吗?真是如此?”蓝敖脸上莫名一热。 “除了这个缘故,属下再想不出其他。”蓝寅肯定说道。 蓝敖笑着,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吃着也不酸了。看不出,你还挺机智的。” “蓝寅,我们走。”蓝敖元气满满起身。 “去哪?”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啊!” “还来啊!”蓝寅扶额。 (); 第三十章 背一个公主上山 飞往有座山的路上,蓝敖突然笑得蹊跷:“蓝寅,方才红蛟是不是又喊本宫‘蓝太子’来着?” “是。” “果然,她对本太子哈哈哈,”蓝敖脸上的得意劲藏都藏不住,“你说,她是想和本宫交朋友吧?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算了,看在她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给她一个机会。” “额”听了蓝敖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蓝寅只觉得一头黑线:这又是哪跟哪啊?我的太子哦,你到底对东海小公主有什么误解?人家明明只是看在十块天晶红石的份上,才喊你一句,想太多了吧!宝宝心里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 “还不快点跟上,磨磨唧唧,啥时才能到有座庙。所以,本宫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蓝敖嫌弃道,脚底生风,一溜烟飞了。 蓝寅嘴上称是,心中却是一万点暴击:刚不是才说机智的吗?过了有一刻钟没?主子,你能有点准头吗? 那厢,黑玑驾车,有意放慢速度,让车上之人欣赏沿途的风光。 不过,龙马作的卢却也是飞快,很快便来到有座山脚下。 有座山不愧为南疆的仙山灵地,山势陡峭巍峨,高耸入云,怕是有万仞。从山脚仰望,竟丝毫不见有座庙。 进入此山,而后登顶,对于修仙者来说,并非难事,不过是耗时长久而已。 但对于仙法零级的红蛟来说,却像诗仙所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此刻,她手里拿着串糖葫芦,仰着小脸,眉头紧锁:“黑玑,有座山这么高啊!你也不早说” “是属下的疏忽,”他还真没想到这点,只想到把她带到缘机和尚面前,一观面相,或许能解开长久以来的疑惑。“公主,要不,属下御剑带你上去?” “不,打死我都不要!要是御剑,宁可不去。”红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哎,都到山脚下了,可惜上不去。” “小公主”红黛正欲说话。 “要是,有人背我上山就好了。”红蛟自顾自道。 “要不,属下,背公主上山?”黑玑吞吞吐吐。 “真的?黑玑,你真愿意背我上山吗?”红蛟原本皱巴巴的小脸,瞬间变成绽开的花儿。 黑玑没说话,直接蹲下身来。 “好耶,黑玑最好了!”红蛟想都没想,毫不客气扑到黑玑宽阔的背上。 黑玑当即一个挺身,背起红蛟,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按耐不住,露出一口洁白齐整的牙齿。 步伐稳健朝山上走去,毫不迟疑。 “阿黛,你要跟上哦!我们走啰!”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谷,一时飞鸟惊起。 “奴婢是想说,海鹤龙马车是能飞的”可惜俩人早已走远,听不见红黛的话。 “白丑,你看见没?看见没?”躲在林中暗处的白子,激动地死命捶白丑的肩膀。 “看见了,帝君的确会笑,笑起来连花儿都失色。”白丑一脸崇拜加花痴,“果然,谣言传着传着,就会成真。” “谁和你说这个!你看见,帝,君,帝君,弯腰,蹲在地上,背那个东海小公主了吗?”白子激动到有些结巴。 “看见了,我又不瞎。不是,你让我来看帝君笑的,扯这些没用的,干嘛?”白丑表示不能理解。 “算了,和你这个憨憨没法说。好在我机智,先备下了炒花生。对了,不要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你除了会表演胸口碎大石,还会点啥?” “赤手进油锅、单手劈砖头、银枪刺咽喉、蒙眼扔飞镖,咋了?” “那就给她表演蒙眼扔飞镖吧。记得,表演的时候,飞镖一定要扔偏了!”白子建议道。 “故意把飞镖丢偏,不是自砸招牌吗?” “当然要丢偏啊!你想她不会仙法,到时候帝君不是正好英雄救美吗?”白子想想,就觉得那画面很美。 “什么?还要在帝君面前丢偏!你当我傻吗?我可不想从十二战将中被除名!他老人家总说业精于勤荒于嬉,现今虽说不用日夜操练,总不至于蒙眼丢个飞镖,还能丢偏吧?坑人也不带这样的。”百丑气呼呼道。 “哎,兄弟,你没救了,当我啥都没说吧!我要把这个好消息,用天音海螺传讯告诉其他兄弟,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这神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啥好消息啊?我怎么不知道。”白丑一脸懵。 “你赢了,”白子扶额,无奈道:“我们赶紧走吧,待会跟不上帝君了。” “白千里,有座庙里的缘机和尚,有何神通?”红蛟咬一口冰糖葫芦,问道。 “他啊,能观相,推算过去和未来。”黑玑道。但他只给有缘人观相,这句话他没说。 “这么厉害,那待会让他帮我看看。”红蛟饶有兴趣。 “嗯。” “黑玑,升仙府,好玩吗?” “不好玩。” “不好玩啊!我原想,让你带我去一趟呢。”红蛟有些失望。 “那就去一趟,指不定它就好玩起来了。”你若喜欢,不好玩也要让它变好玩,白帝心道。 “黑玑,你修炼到什么仙阶了?” “六十八级。” “你好厉害,比蓝敖还高两级。”可不就是要比他高级,才说了这个数。姓蓝的混小子,老是阴魂不散。 “黑玑,你累吗?” “不累。” “白千里,我帮你擦擦汗。”一方天蚕丝帕子,在黑玑额头如微风拂过,一股特有的馨香,轻钻入鼻孔,让人不知疲倦。 “白千里,你饿吗?” “不饿。” “那你先吃口冰糖葫芦,你一颗,我一颗。”红蛟将糖葫芦伸了过来,签子上只剩下两颗冰糖葫芦。 “小公主,不可”不远处的红黛,想要出声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因为黑玑毫不犹豫,咬下其中一颗,含在嘴里。 这是他万万年来,第一次吃冰糖葫芦。 心道:不是说,酸酸甜甜的吗?怎么只有甜味,而且感觉甜得发齁,嘴里的甜味溢到心里。回去免了白子的处罚吧,这小子的手艺真不错。 不知为什么,红黛脸上突然一阵燥热,觉得自己跟在他们后头,有点像硕大、碍眼的夜明珠。想想,她就迅速走过,回头大喊:“公主,奴婢先行上山安排一下。”然后,飞似的跑了。 (); 第三十一章 山里有座庙,庙里却没人 有座山和有座庙在南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故而蓝敖和蓝寅俩人很快就找到地方。 山高万仞也不怕,毕竟他们主仆二人,仙法还算精进,飞跃一座高山,倒也问题不大。 快到山顶之时,蓝敖从上往下一看,就瞅见背着红蛟的黑玑,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往山顶去。那个寸步不离红蛟的丫头红黛也不知去向。 怪不得,连海鹤龙马车也不用,就停山脚下,设了一个结界。虽说那龙马车幻化了模样,但身为仙阶六十六级的水族太子,区区障眼法还骗不了他。 何况他这一族的龙,嗅觉尤其敏锐,龙马身上浓重的海腥味是很难掩盖的。 不知怎地,蓝敖嘴里有股子早上冰糖葫芦的味道,他问身侧的蓝寅:“你背过人吗?” 蓝寅摇摇头。他自然也看见,下面黑玑背着红蛟其乐融融上山。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若说东海小公主不知检点,他看着倒也不像。 上回赴西海宴请,虽说先前他和大太子并不在场,但据派出的眼线回报:白芙小公主借口找红黛麻烦,杀她的锐气,她同样维护丫头。后来,还说黑玑不是下人,是家人。 其实能有这样的主子,是做下人的福气。换作是他,不要说背她上万仞山,就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应该的。 “我也没背过,但我被人背过。”蓝敖眼睛直勾勾盯着山路上,叠成一人的黑玑和红蛟,口气说不出的落寞。 “记得母亲还在的时候,有回出门游玩,本宫偷懒撒娇,就说走累了,赖着不肯走。母亲二话不说,就这样背起我,下人们要来帮忙,她也不让。后来,问她为什么明知我是装的,还情愿背着我走。她说,我是她甜蜜的负担。” 蓝寅原本想劝几句,但听到蓝敖提起先龙母娘娘,就知道他是真难过了,话到嘴边就生生咽了下去。 伺候蓝敖的时日也不算短,虽说他贵为西海大太子,可一直过着爹不亲没娘爱的日子,有时真挺可怜的。 生母早早去了,继母疼爱亲生的三太子,对他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至于西海龙王,也不过是看在先龙母留有不少法宝法器的份上;再有,蓝敖颇有修仙天赋,能给西海长脸,有利可图罢了。 想到此处,蓝寅轻叹一口气,对蓝敖说道:“主子,你若当真心悦东海小公主,” “什么,本宫心悦于她?哈哈哈,你是来说笑的吧!明明就是她”蓝敖有些不服气,差点就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好好,她心悦于你,垂涎于你的美貌,贪图你的法宝,行了吧?”成日死鸭子嘴扁的傲娇男! 蓝寅无奈接言道,“主子,若要小公主真心待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别那么霸道。属下瞅着,她是个心肠软的,吃软不吃硬。你看,那个黑玑不就靠着这个,把她吃得死死的。” “狗奴才,本宫怎么就说话霸道了?居然把本太子同一个奴才相较,欠揍吧你。”蓝敖伸手敲了蓝寅脑袋一下,好似刚才的寂寞心伤不曾发生过。 “好好好,属下说错了,还不行?” 黑玑和红蛟终于爬上了山顶。 在一间寺庙的大门前,黑玑将背上的人轻轻放了下来。山路道阻且长,他却舍不得放下。 凌空而建的有座庙,从外头看起来,不过是间普通的寺庙。此时,门前厚厚一层落叶,门环不动,庙门紧闭,看着里头并不像有人。 红黛已经敲门许久,但并未有人来应门。 见红蛟和黑玑到了,便迎过来,道:“公主,庙里似乎没人。” “啊,老和尚和小和尚不会云游去了吧?”虽说,是黑玑一路把她背上来的,一点也不费力,但如果跑空,也实在让人沮丧。再说,她还想请老和尚为自己观观相呢! “属下来试试。”于是,黑玑整了整衣裳,前去叫门。 “梆梆梆”,不多不少,门环响了三声。 庙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门内竟然还是空无一人。 “公主,进去吧。”黑玑道。 “可是,这没人,门怎么开了?”红蛟心里有点毛毛的。 红黛则道:“黑玑,我们这样贸然进入,于理不合。” “没事,走了这么大老远山路,又累又渴。就算庙中无人,进去歇歇脚,讨碗水喝,也无大碍。”黑玑在前领路,红黛这才扶着红蛟往里走。 “小心门槛,公主。”黑玑贴心道。 “啧啧啧,好温柔的帝君啊!”白子躲在庙中暗处啧啧称奇。 门是白丑开的,他愤愤道:“缘机那个老秃驴,也太能摆架子了吧?我们帝君亲自上门,居然还敢把上神拦在门外。” “兴许人家有事呢?”白子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头,脑子里光想着白帝和未来帝后的风花雪月。 “他一个和尚,能有什么事,不在庙里好好吃斋念经。”对于白丑来说,对白帝的丝毫不敬,都是无法容忍的。 “吃斋!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了!”白子一拍脑袋。 “这快到晌午了,帝君爬了快一个时辰的山路,肯定饿了。缘机不在,谁来准备斋饭啊?小石头到哪里躲懒去了?我早就说过,招个九九八十一个和尚来庙里常驻念经,方能显示我们南疆仙山道场的气派,香火也能旺盛。他们就是不听,搞得跟个荒山破庙似的。” “兄弟,你说‘帝君爬了一个时辰山路’,这话可说到我心坎上了。说实话,我着实忧心他老人家的身体。”白丑的眉头扭成一个川字,他本就长得寒碜,再一皱眉,简直就是不能看了。 “忧心帝君的身体,这话从何说起啊?”白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几千年,帝君也不知遭遇了什么。他定是仙元有损,体力不支。否则有座山不过才万仞,以往,他须臾间,就能登顶。就算是背着帝后,也不至于快一个时辰才到吧?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无用,不能替主分忧” “停停停,”白子总算听明白了,他忧郁看看白丑,“丑啊!虽说你长得丑,我也从没嫌弃过你。眼下,比起忧心帝君身体,我更担心你的病。” “我没病啊!身体倍棒,吃饭麻香。”这下,轮到白丑觉得莫名其妙。 “你有,脑子有病也是病,得治!”白子翻了一个白眼。 (); 第三十二章 小公主不见了! 白丑先是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低声怒斥:“臭老鼠,你敢取笑我!” 许是白丑的声音过大,红黛竟停了下来,伸手指了指白子和白丑俩人藏身的厢房,紧张道:“那边,好像有声音。” 白子想捂住他的嘴都来不及。 “我去看看,你陪着公主,留在此处。”说罢,黑玑皱皱眉,便往那俩蠢手下所在的地方走去。 黑玑走得很慢,时间足够让那俩蠢货把自己藏好。 到了厢房前,他先听听屋内的动静,而后猛地推开房门,里头果然什么人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进屋环视了一圈,只见厢房内一床、一桌、一凳,桌上一盏油灯,看起来很是简陋。重点是,物件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看来此处,应该很久没人住过。 “公主,没人!”黑玑转身喊道,但方才还留在院子里的红蛟和红黛,竟然不见了! 他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不论是鬼还是神,都不可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的。 人定还在庙中。 他冲着房梁处,低吼:“人呢?” 白子和白丑自然不知,只知道他们闯祸了,当即跪了下来:“帝君恕罪。” “要你们何用!把白辰找来,找不到公主,你们也别来见吾!”白帝的狠厉,让他们不禁有些发颤,这才是战神的真面目。 “是。”二人退了出去。 白帝抬手竖起两指,当即施法念咒,一时金光乍现,追踪术大开。但是,追踪金光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了回来,法术失效了!有人在妨碍自己做法。 他心头一沉,哪怕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如此张皇失措。 此刻,山门外有了响动,有人来了!他一个旋身出去,当即剑指来人,恶狠狠道:“说,我家公主呢?” 虽说不明就里,蓝敖却是笑笑,不说话。 黑玑急了!他急了! 看到黑玑这副模样,哪怕是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蓝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舒坦:让你得意,报应来得真快! 此情此景,蓝寅也急了:“白公子,不,黑公子,与我们大太子无关!我们才到,怎会知道你家公主去哪了?不是你背着她上山的吗?” “对啊,不是你背着她,亲亲乐乐上山的,怎倒问起我俩外人来了?”蓝敖有些不嫌事多。 “闭嘴。” “难道说,你把你家公主弄丢了?” “叫你闭嘴!”当时,蓝敖就觉得脖子处一凉,接着就是一阵吃痛。 “喂,姓黑的,你来真的啊!你自个把人弄丢了,拿本宫撒气,算哪门子英雄!”闭嘴前,蓝敖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 “黑公子,刀剑无眼,万事好商量。我们才从山下过来,小公主应当还在寺中。我们一起帮着找。”蓝寅哀求道。 黑玑不吭声,其实他很清楚不关蓝敖主仆之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跟在后头,一起上山了。 他是气自己,怎地在眼皮子地下,都没把人看住,妄为战神!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反正姓蓝的从来不是好人!杀了他,都不为过,不是吗? “喂,你庙里每个地方都找过吗?会不会人有三急啊?”蓝敖话才说话完,脖子处又是一阵刺痛。 姓黑的,果然下手黑啊! 正当此时,突然有个天籁之音传了过来:“你们在干嘛?”红蛟领着一个小和尚,后头跟着红黛,三人走了过来。 一听到声音,黑玑当即收了剑,迎了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眼中和心底的女子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没事,和大太子切磋一下。”黑玑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说今天天气好好哦! 小和尚见了黑玑,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小石头见过白施主。” “阿弥陀佛。”黑玑还礼。 “小公主去哪了?让属下好找。”黑玑语气如常。 “那个,我,”红蛟支支吾吾,脸有些微微泛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真说不出口。从客栈到有座山,再到有座庙,好几个时辰,她一直忍着,想找个地解手。 黑玑去查看动静的时候,她就悄声同红黛说了,此刻,正巧有个小和尚探头探脑,说可以领她们去茅房。一问,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小石头,便随他走了。 想着去去就回,没好意思和黑玑打招呼。没曾想,这七拐八绕的,走了好远的路,才折返回来。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那个,我陪公主去更衣了。”红黛替主子解围。 更衣是解手的文雅说法。 “下回说一声,”黑玑觉得有些尴尬,“免得属下担忧。” “好。”红蛟低眉顺眼,乖巧得像只温顺得兔子。 “哦,原来如此。”蓝敖拉长了声音,和蓝寅对视了一眼。 蓝寅心道:还真是人有三急,大太子果然是神人!那个黑玑未免太小题大做,搞得跟天塌了似的。可怜自家主子,差点就被砍了,真是无妄之灾。 正当此时,蓝敖突然一下扑到红蛟脚边,大喊道:“小公主,你可要为本宫做主啊!不能纵容你家下人恶意伤人!” “啊!”红蛟吓了一跳,蓝敖这又是哪一出啊? “你看看,我的脖子。”蓝敖指着自己的脖子,果然,红蛟看见两道挺深的剑痕,还往外渗血。突然,想起西海做客那日,白芙也是这般模样。 “额呵呵,黑玑,这是怎么一回事?”红蛟问道。 “启禀公主,属下一时手滑,还请大太子莫怪。”黑玑冷冷道,心道:姓蓝的,你演,你接着演! “手滑?!他明明就是故意的,给本宫的身体和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要不是,公主你及时出现,估计他能一剑抹了我脖子。”蓝敖可怜巴巴道。 “蓝太子,你别这样。我想黑玑不是故意的,你先起来,万事好商量。”红蛟柔声道。 “没得商量,你如果不为我做主,本宫就不起来。”蓝敖冲着黑玑挤挤眼。 一旁的蓝寅看了,只想捂脸,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说好的霸道太子呢?不是说,不学狗奴才的做派?真香! “那要本宫如何为你做主呢?”红蛟有些焦虑,毕竟是她的人伤了人家。她想了想,忍痛道,“要不,把那十块天晶红石还你,作为补偿?” (); 第三十三章 蓝朋友,不必介怀 “可,”蓝敖很得意,就在他要把“以”说出的那刻,及时咬住了舌头,把话吞了回去,“可惜,本宫不缺这点天晶红石。要不,我们再共个午膳,交个朋友,可好?” 心道:拿本宫的东西做人情,脖子上的两下,不是白挨了?当本太子傻吗? “蓝太子,当真不要?”红蛟再次确认。 “不要。” “如此也好,”红蛟笑嘻嘻,“那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心道:本公主本就不想还你。果然,西海大太子也是个龙傻、钱多、速来! “成交。”蓝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裳,挑眉看看黑玑。 蓝寅则想:此前,大太子不是说,要给个机会,让红蛟公主同他交朋友。如今怎么感觉,是他上赶着和人家交朋友。那么个小气吧啦的龙,居然连十块天晶红石都不要了! 哎,自家主子真是迷之操作,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至于,共膳”红蛟看看身边的小石头。 小和尚会意,道:“阿弥陀佛,家师缘机大和尚尚在闭关,故而,没法给诸位施主提供素斋了。” “缘机和尚闭关了?”黑玑问道。 “是。” “闭关了?好可惜哦!”红蛟觉得有些失望。 “记得缘机才出关不久,何以又闭关?”黑玑觉得有些奇怪。 “家师身体不好,阿弥陀佛。”小和尚垂眸道。 黑玑若有所思点点头。 “既然寺中没备素斋,那我们就无法共膳了。下回吧,蓝朋友。”红蛟眨眨眼。 正当此时,从寺院外传来一阵叫卖声:“卖炒花生,卖炒花生,又香又脆的炒花生” “这声音好熟悉哦!好像在哪听过?”红蛟道。 言语间,那个卖炒花生之人,已来到他们面前。 “你,不是,那个冰糖葫芦吗?”红蛟兴奋道。 “正是小人。”白子笑得有些狗腿。 红蛟再一看,他身边还跟着俩人,青衣男子,长得粗粗笨笨,好像在哪见过?另一白衣男子,倒是斯斯文文,长得清秀俊朗,颜控红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这幕落在蓝敖眼中,他心有不甘:看什么看?不就是个小白脸吗?能比本太子长得好看,颜值爆表四界吗? 于是,他轻咳几声道:“啧啧啧,这年头连小贩都这么拼吗?卖个冰糖葫芦,都要登万仞高山。” “这位公子,小的这回是来卖炒花生的。” “哦,你是,那个胸口碎大石!”红蛟手指青衣壮男,惊呼道。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这位小姐好眼力!正是在下。”未来帝后果然记得自己,白丑表示很开心。 “叫什么小姐,叫公主!”白子踢了白丑一脚。 “公主!”白丑委委屈屈。 “叫什么公子?叫太子!”蓝敖不甘示弱。 “太,子。”白丑委屈巴巴,这些人尽欺负老实人。 “你们怎么来了?还有,他又是何人?”红蛟瞅着白衣男子,高兴问道,颇有点南疆遇故知的意味。 虽说这两位故知才相识不过两日。 “承蒙公主和白公子关照,赏了块天晶红石。小的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熊孩子,从此衣食无忧。我老娘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就让小的做点炒花生来孝敬两位恩人,顺带俩苦命的兄弟,来碰碰运气,讨口饭吃。”白子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原来如此,都是可怜人啊!”红蛟同情点点头。 红黛则觉得不对劲,在旁轻声道:“公主,奴婢瞅着不对,让他们走吧。” 黑玑道:“没事,一切有我。” 红蛟想想,觉得阿黛所言有理。父王和哥哥们老说江湖险恶,万一他们都是坏人,黑玑打不过,怎么办?于是,清清喉咙又问:“那你们且和本宫说说,姓啥名谁?家住哪里?” “小的贱名黑子,家住七星波月洞。”白子张口就来。 “小的黑丑。”白丑接言。 “黑,辰。”白辰只能跟着瞎掰掰。 “他俩都是小的邻里,都住七星波月洞。”白子加了一句。 “非黑即白,你们仨倒和姓黑的同宗,有缘得很。”蓝敖阴阳怪气道。 “姓黑的,这位不是白公子吗?”小和尚有些奇怪看着黑玑。 “黑玑乃公主赐名。”黑玑严肃道。 小石头会意点点头。 “之前不是说没名字吗?”红黛心有疑惑,盯着黑玑看,“这家伙有太多的秘密了!到底能不能相信?” “嗯,七星波月洞,本宫倒也听说过。”红蛟装模做样道,“既然如此,你们暂且留下吧。黑子,把你的炒花生拿出来给大家伙尝尝,等等表演杂耍给本宫看,重重有赏。” “小的多谢公主,谢公主!”白子三人欢天喜地应下。 “公主,此处是寺庙,表演杂耍多有不妥”红黛劝道。自家公主玩心一上来,就啥都不管不顾。 “对哦!那怎么办?”红蛟有点犯难。 小和尚听了红黛所言,当即道:“不妨事、不妨事,家师闭关,庙中只有小僧一人,施主们自便,菩萨不会怪罪的。”呵呵呵,免费观看十二战将表演杂耍,过了这个村就这个店了,阿弥陀佛。 “如此甚好。”小公主笑得眉眼弯弯,见不到缘机和尚的小遗憾,瞬间一扫而空。 不过,她转头低声问黑玑:“七星波月洞在哪?” “七星波月洞啊,在南疆和西海的交界处,实属不毛之地。”黑玑想了想,心中则大骂:白子你个蠢材,能编得像样点的地名吗?什么七星波月洞啊!我还白骨化阴风呢! “本宫怎么没听说,西海同南疆交界有这么个地方。蓝寅,你听说过吗?”蓝敖凑了过来。 “未曾。”蓝寅回道。说起来,这仨的确奇奇怪怪的,像是一路跟着过来的。只有那个心思单纯的东海公主,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不过,更奇怪的是,那个凶狠、狡猾的黑玑竟没有反对,让他们留下来了。其中,定有什么古怪!只能静观其变。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黑玑不屑道。 “你,放肆!”蓝敖有些恼了! “蓝太子,你的脖子还好吗?”黑玑若无其事,看看他的脖颈处。 “好了,好了,见识浅薄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蓝朋友,不必介怀。”红蛟打圆场道。 (); 第三十四章 仙姜汤和糖豆 南疆有间客栈,令狐徒问刀疤侍卫:“怎么样?可打听清楚了?那美人去了何处?” “小少爷,根本不用打听。昨日客栈里上百号人,早已人尽皆知。那女的哪里是什么丫头,分明是东海小公主红蛟。男的是她的贴身侍卫,据说还是从我们南疆升仙府招揽去的。” “公主?侍卫?莫不是那尾抓周盛会,抓了颗黑珍珠的修仙废龙?” “对,就是她。” “还有更劲爆的,据说西海大太子蓝敖,沉迷于她的美色不可自拔。为博红颜一笑,花了十块天晶红石,买了一棒子冰糖葫芦送她。” “十块天晶红石?!”令狐徒觉得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就是西海大太子疯了。天晶红石这种顶级修炼晶石,他至今摸都没摸过,何况送人十块,还拿去买冰糖葫芦! “就是十块天晶红石,当时在场之人都亲眼所见!听说,这会他又追着东海公主去了有座山。还有,那个侍卫也不简单,他先拿了块天晶红石定了糖葫芦,东海大太子才同他较起劲来的。” 说罢,刀疤男悄悄打量自家主子的神色,怪不得当初拿两百颗黑珍珠买人,会被狠狠打脸! 嫉妒,疯狂的嫉妒,嫉妒让令狐徒的脸有些扭曲。 “贱、人胆敢骗本少爷!耍人很好玩吗?我定要让她好看。”令狐徒咬牙切齿道。 “小少爷,家主传信让我们速回。要不,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刀疤男吞吞吐吐,“那个侍卫本事不小,西海大太子据说仙阶已有六十六级,还有东海有九位太子,对这位小公主宠爱非常” 刀疤男话还没说,令狐徒就一脚把他踹翻,呵斥道:“狗奴才!养你有何用?你主子我的脸,都被人家踩在地上了!你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我们是狐狸!看我怎么收拾那贱、人,让她跪在地上向我求饶!” “啊啾!”红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看向她,神色紧张。 “小公主,莫不是染了风寒吧?”红黛着急问道。 “公主未免太娇弱了吧?这种天气,据说只有笨蛋才会染风寒。”蓝敖忍不住吐槽,当时他就收到一圈不善的目光。 下一刻,蓝寅就狠狠踩了他一脚,还在心中大骂:真是狗改不了吃翔!说好的,要和人家小公主交朋友的呢! “蓝寅,你想踩死本宫!”蓝敖抱脚跳了起来。 “大太子恕罪,属下一时脚抽。” “” “阿黛,不必大惊小怪,大约是父王和哥哥们想我了,又在念叨了。”红蛟笑言道,而后转对白子:“黑子,你的炒花生真不错!果然又香又脆,连壳都剥好了,吃起来很方便。” “谢公主夸赞。”白子应道,再一看主子伸出了一个指头。哇,处罚又免了一个月!奥力给! 而众人皆看看自己手边的花生夹,没壳吗?难道自己眼瘸不成! “可午膳也不能关吃花生吧?”红黛有些犯愁,“奴婢倒没什么,就是公主不能饿着。” “寺中有些自种的瓜果蔬菜,诸位施主若不嫌弃,可以自己动手做斋饭。”小和尚提议道。 “这主意不错,我还从没自己动手做过饭。”红蛟兴奋道。 “那感情好,本宫也从没吃过,水族公主亲自下厨做的饭!”蓝敖乐呵呵接茬。 “想吃饭的,都要动手,否则就滚!”黑玑冷冷道。 “小公主,你看,有人又凶我!”蓝敖耍赖道。众人忍不住摇头,这人还可以再不要脸些吗? 之后,大家齐心协力做起饭来:白子、白丑和白辰跟着小石头去菜园子里摘菜,采瓜果;蓝敖和蓝寅去山上捡柴火;红蛟、红黛和黑玑则留下,负责烧饭、做菜。 原本是红黛切菜、掌勺,可红蛟偏偏要自告奋勇,说平日里在东海龙宫吃遍各种美食,做顿斋饭绝对不在话下。 阿黛拗不过她,只好洗菜去了。 红蛟切着黄精,想做盘黄精丝。手起刀落,开始切得还挺麻溜,得意道:“这做饭挺简单的。”在灶前烧火的黑玑探了头,切得粗粗细细,可还行?算了,不能嫌弃。 下一刻,就听见红蛟“啊”一声惨叫,黑玑早已来到身边,焦急问:“怎么了?小公主。” “切到手了。”红蛟伸出一根流血的指头,眼里蒙上一层雾气,可怜巴巴道。 当时,他就伸手往她手上渡了一层仙气,心疼道:“小心点。” “公主,还是奴婢来吧。”红黛自责不已,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俩人再也不敢让红蛟动刀子了,她皮肤娇气,虽说肉身受损可以恢复。但受伤之时还是会如同凡人一般疼痛,他们舍不得。 红蛟就说去掌勺,结果,仙草灵芝一下锅,油刺啦溅出锅来,当时就烫到了手。 红黛和黑玑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于是,俩人再也不敢让她接近灶台。 最后,没办法,红蛟接替黑玑去了灶台烧火,添个柴火,总会吧? 红黛和黑玑忙乎了半天,再一看红蛟,竟把脸弄得乌漆嘛黑,跟个花猫似的,俩人笑得不行。 红黛赶紧打了盆水,给她擦洗。黑玑则端了碗,黄色的汤走了过来,闻着气味有些刺鼻。 “这是何物?”红蛟好酸甜,对辛辣之物向来不感冒。 “仙姜汤,才熬的,趁热喝。”黑玑把碗递给红蛟。 “一定要喝吗?”红蛟的眉头皱了起来。 “去风寒的。” “可我没得风寒。” “防患未然。” “不喝。”红蛟把碗递还给黑玑。黑玑也不恼,只是从身上一掏,抓了东西在掌心,道:“小公主,乖乖喝了仙姜汤,这些就是你的。” 手掌缓缓打开,掌中之物竟是些五颜六色的糖豆,是用伏香花、护魂草、九尾龙葵一些仙草做成的。每一种都是四界难寻的宝贝。 “真的吗?”红蛟当即“咕咚咕咚”,将仙姜头一口喝干。挑了颗糖豆塞进嘴里,酸酸甜甜,味道真好! “谢谢,黑玑。”红蛟笑窝一旋,从黑玑掌心抓过所有的糖豆,“不过,总觉得我在哪吃过这糖豆。” 黑玑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红蛟,眼角不自觉流露出似水的温柔。 (); 第三十五章 你跪,我跪,他也跪 蓝敖和蓝寅正巧从外头捡了柴火回来,这一幕落在他们眼中。 不知何故,蓝寅叹了口气道:“大太子,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嗯?” “属下瞧着,黑玑长得不如你,钱也没你多,身世更是不如但他,和东海小公主,看起来真挺登对的。” “是吗?”此刻红蛟眉目间的灿烂笑意,映在他的蓝眸,却是无比刺眼。蓝敖磨了一下后牙槽,“本宫偏还不信这个邪了!”说罢,就大步流星走向他们。 小和尚说:“菩萨面前,众生平等。”于是,一众人同桌共膳。小公主向来待下谦和,从不介意这些客套规矩。难得的是,这回连西海大太子蓝敖也没吭声。 一时间相聚尽欢。 茶足饭饱,小石头双手合十拜谢:“自家师闭关,寺中只有小僧一人,青灯古佛。诸位施主今日共膳,乃小僧之福田,愿在佛前供奉长明灯,为诸位祈福。” “敢问寺中供奉何菩萨?”红蛟问小和尚。 “三世诸佛,燃灯古佛、释迦摩尼、弥勒尊佛。” “烦请小和尚引路,我想亲自前往大雄宝殿,为父王、母后和哥哥们点燃长明灯祈福。。” “阿弥陀佛,公主,这边请。”小石头从善如流。 红蛟随小石头前去拜佛,黑玑和红黛自然追随左右。 蓝寅问蓝敖:“大太子,咱们去吗?”蓝敖也不理会他,只是跟了上去。 蓝寅很无奈,如今主子的性子越发难捉摸,只能叹红颜祸水啊! 白子、白丑和白辰三人倒是留了下来,说帮着收拾一番。 待一众人走远了,白丑这才低声问:“这真去拜佛?帝君真要跪啊?” 白子道:“谁知道呢?就不知三世诸佛可受得这一跪。” 大雄宝殿静谧无声,佛像庄严肃穆,两旁的莲花长明灯突然齐齐亮起。 莲花蒲团,红蛟虔诚下跪,佛前祝祷:“愿我佛保佑,父王龙体康健,母后早日出关,诸兄平安顺遂,我东海水族兴盛,四时吉祥。” 花钿委地,额间朱砂痣熠熠生辉,裙角莲花辗转盛开。 黑玑竟一时看痴了。 红蛟长跪不起,轻声道:“黑玑,你也跪下,求佛祖保佑吧。” “公主,形影单只,并无所求。” “私以为,哪怕身为上神,只要心有念想,也不会无欲无求。”红蛟双手合十,头微微仰起。长明灯摇曳的光,落在她圣洁的脸庞,留下温柔的斑驳。 话音才落,身侧之人已然单膝跪下! 单膝跪拜,从未见过有人拜佛如此古怪。红黛在一旁看着,却无端觉得他圣严非常,气场迫人,似乎他就应当如此。 红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问:“黑玑,有何所求?” “眼中所见,即是心中所求。” 红蛟不懂,也不欲再问。 她只知黑玑很好,需要温柔以待。 正当此时,红蛟右侧的蒲团上,竟然也跪了一人! 是蓝敖,他一改平时的霸道不羁,同红蛟一般三跪九叩,无比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蓝敖,你又有何求?”红蛟问。这是她初次喊他的名字。 蓝敖不语,心有所动,虔诚祝祷。 燃灯古佛乃过去佛,释迦摩尼乃现在佛,弥勒菩萨乃未来佛。十方诸佛俯看座下,一神、两龙,无限悲悯。 从大雄宝殿出来,蓝敖瞬间又恢复一贯贱贱的模样:“红蛟,你做菜的手艺真得练练。你说你,那么废,又不能修仙。再连个饭都做不好,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与蓝太子无关吧!”红蛟没好气,瞪了蓝敖一眼。 “怎会与本宫无关呢?我们不是朋友吗?”蓝敖有些没脸没皮。 “闭嘴!”黑玑恶狠狠道,盯着他恢复如常的脖子,想着是不是再补上两剑。 “小公主,你家侍卫好凶哦!” “呵呵呵,蓝朋友,你自找的。” 天色渐晚,“小公主,时辰不早了,该回了。”红黛催促道。 “嗯,”转头看见白子、白丑和白辰期盼的眼神,红蛟突然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于是,就让红黛给了他们笔不菲的赏钱,三人欢天喜地收下。 临了,红蛟好奇问白辰:“你有啥本事?” “小的会表演杂耍,蒙眼掷飞镖。” 白丑古怪看着白辰,心道:这家伙怎么抢我的活! 白子心中有些得意洋洋:丑小子,早和你说了,不听白子言,吃亏在眼前。 “这,本宫倒是从没见过。” “小的可为公主表演一番。” “如此甚好。”红蛟双眸闪闪发光。 很快,白辰就从身上掏出九枚寒光闪闪的飞镖,然后用一条黑布条将自己的双眼蒙住。 小和尚不知从哪里整来了一个靶子,挂在院中的千年老树上,感觉比红蛟还兴奋。 表演开始了! 左一镖,右一镖,过头又一镖,镖镖全中靶心。 “好厉害啊!”红蛟忍不住拍手叫好。 四镖、五镖、六镖,又是镖镖命中。白辰身手了得,看起来有点帅。 此时,白辰一下抓住了三枚飞镖,白子向红蛟龙解释道:“公主,您可看仔细了,这回同时掷三枚。” 红蛟目不转睛盯着,在场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白丑喊道:”是时候展现你的技术了!” 只见白辰深吸一口气,手举三枚飞镖,然后听见“扑”一声,三枚齐飞,像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往靶心处去。 就在它们要命中靶心的那刻,突然有一枚飞镖骤然飞偏,竟然冲着红蛟的眉心处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蛟身上隐藏的红绡纱突然显出,疯狂舞动,挡在她额前,试图抵挡突如其来的攻击。 没曾想,那飞镖不知是何兵器,电光火石间,竟然刺破绡纱!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在飞镖刺破绡纱的那刻,离红蛟较远的黑玑猛然暴起,一剑脱手,寒光凌冽,剑气逼人。 “当”一声,飞镖撞在剑身处,瞬间化为齑粉。 好剑! 等众人再一看,那剑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红蛟吓得猛退一步,仓惶间,就要摔倒在地。红黛想去护住主子,却有人先她一步,挡在公主的面前。 而后,俩人“哎呦”一声,纠缠在一起,双双倒地。 (); 第三十六章 白帝的温柔,只对一人 红蛟落地的时候,并不觉得疼,只觉得身下软绵绵的。 待她反应过来。发现蓝敖已经整个人在她身下做肉垫,着急问她:“你没事吧?” 此时,两个人交缠相绕的姿势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小和尚惊得当时就念了声:“阿弥陀佛。”赶紧闭上了眼睛。 红黛赶紧去拉红蛟起来,红蛟慌慌张张起身,差点又一次摔在蓝敖身上!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红黛恨自己无用,扶起红蛟,快要哭出来:“小公主,都是奴婢的错,没把你照顾好!” 这回,红蛟显然被吓到了,整个人不知所措站在那。 当时,黑玑飞身过来,浑身煞气,眼色似乎要杀人。当即狠狠一脚,把地上的蓝敖直接踹飞。 蓝敖一下飞出数丈远,一口鲜血吐出。血,从嘴角蜿蜒而下。 而后,他抽出烈焰剑,喊道:“姓蓝的,我要杀了你!” 蓝寅也算护主,知道黑玑是真怒了,立马挡在蓝敖的面前。没曾想,蓝敖也是个硬骨头:“蓝寅你让开,姓黑的,有种你杀了我!本宫要是皱皱眉毛,就不是西海大太子。” 黑玑剑锋狠厉,法术高强,一剑直刺元灵,足以让龙族魂飞魄散,当场陨落。 白子、白丑不禁浑身颤抖,他们知道白帝一怒,尸横遍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红蛟悠悠道:“黑玑住手!大太子无心之过,他是为了救我,我们回去吧!” “是。”烈焰剑猛然回鞘,黑玑浑身的煞气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他来到红蛟面前,愧疚不已:“都是属下不好,没护好公主。” “不是你的错,黑玑你很好,”红蛟挤出一丝笑容,“我刚刚只是吓坏了!莫担心,我没事。” 此刻,白辰揭开眼上的黑布,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立马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小人失手,还请公主饶命。”白子和白丑知道,他其实是在求白帝饶命。 红蛟并不怪罪,让他起来,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家去吧!”三人这才感恩戴德跑了,庆幸捡回了一条命。 红蛟一行辞别了小和尚,也不理会蓝敖主仆,三人就径直下了山。 过了好久,蓝寅这才从惊恐不安中,清醒过来,急切问身边的蓝敖:“大太子,你还好吧?伤得重吗?” 蓝敖却将嘴角的血一擦,笑得无比灿烂,道:“好,本宫好得恨。” “大太子,我们回西海吧!再不回去,说不定把命都丢南疆了。属下死了是小,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我有何面目去见故去的龙母娘娘。” “蓝寅,红蛟喜欢我!”蓝敖笑得嘴角都裂开了。说实话,自从先龙母去后,他再也没见过大太子如此笑过,澄澈的笑意是从心底荡漾出来。 “我感觉到了,她的心跳,贴得很近很近,像小鹿一般乱撞。” 蓝敖开怀大笑,走出了有座庙,蓝寅只能跟着他走。主仆二人消失在山色中,很快不见踪影。 待众人都离开后,小石头这才跌跌撞撞跑回大雄宝殿。此刻,从佛像后头走出一人来,不过他整个人还是掩藏在佛像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可以放了我师父了吧?”小和尚哀求道。 “急什么,好戏才开场呢!”那人在暗中偷笑。 “你说过,只要我照着你的意思办,就会放了我师父。你,出尔反尔!”小石头怒斥。 “小和尚别着急,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我还真不不敢相信,堂堂战神既有玄铁甲胄,也有软肋啊!哈哈哈,我还真当他断了七情六欲,无欲无求。看来,不过尔尔。”那人语气很是轻蔑。 “你到底要干嘛?你说过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我这才答应帮你的。否则,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助纣为虐。”小石头恨恨道。 “小朋友,你可别死了。要是你死了,你师父怎么办?你忍心看着他受尽折磨,而后魂飞魄散吗?你就这样回报他的养育之恩吗?” “你,师父!师父,你到底在哪?”小石头无助喊着,空荡荡寺庙只有回音,却是无人回应。 海鹤龙马车翱翔于天际,黑玑驾着车,车很稳。红蛟坐在车中,见不到外头,哪怕飞得再高,也不害怕。 过了好一会,红蛟这才平复下来:“阿黛,原来外头真的恨险恶。好在,有你和黑玑。” “公主,要不,我们回东海,好不好?”红黛真的吓坏了。今日公主就是命悬一线,还有那个西海大太子也真是够了!为什么黑玑都把飞镖挡下来了,他还要去帮倒忙。 众目睽睽之下,和公主肌肤相亲,这传出去?可该怎么好? “阿黛,你且容我再想想。我累坏了。”红蛟靠在红黛身上小憩,整个人虚弱极了。外头驾车之人,听着车内的动静,感觉心口一阵抽痛,不禁捂了一下胸口。 今夜南疆尤为燥热,红蛟白日里来回奔波,加上受了惊吓,夜里辗转反侧。白帝守在她身边好久,渡了好一会仙气,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让她安寝入睡。 温柔掖好被子,万千柔情只对一人,埋藏在心底深处。出了她房门,立马换上一番威严的面孔,再回客房,房内地上已经满满当当,跪满了座下十二战将。 “拜见帝君。” 白帝不吭声,并未让他们起身,掀袍坐下。 目光落在跪在第五位的白辰身上,冷冷道:“白辰,说。” “帝君恕罪,九枚飞镖中有一枚被人动了手脚。天山冰晶制成,其属性与红绡纱相克,故而出了今日的意外。”白辰手微微颤抖,献上了一枚飞镖。 下一刻,飞镖已经到了白帝手中。 白帝捏着飞镖,沉默不语许久。十二战将依旧跪着。 好半天,才开口:“有座山和有座庙,属你管辖?” “是。此事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属下定会查个清楚。还请帝君责罚。”白辰伏地请罪。 “今日在有座庙,本神的追踪术无法施展。” “帝君,这与今日之事无关。三千年前,缘机和尚得了十方舍利,置在寺庙之中。他说,众生平等,无需法术,故而有些法术在寺中无法施展的。” “这倒像是老和尚干的事。” “他何以又闭关?” “应当就是小和尚所说的缘故。”白辰惶惶道。 “本神,觉得没那么简单。去查!人家都在你的地盘上作祟了,你还浑然不觉。罚你一年俸禄,你可服气?” “属下甘愿受罚。” “查不出东西来,你就从十二战将中除名!”白帝毫无感情道。 (); 第三十七章 白帝的十二战将 ”白寅,事办得如何?”白帝问。 “属下已去过令狐礼那处,老狐狸听说是帝君之命,差点吓尿。已经下令急招令狐徒回府,说要绑他来负荆请罪,要杀要剐任凭处置。应该是不清楚,令狐徒在外头犯下的浑事。” “哦?” “一只臭骚小狐狸,也配到帝君面前请罪!”白寅啐了一口,“属下就自作主张,告诉老狐狸,等令狐徒回府,仗责一百,打得他没法出门祸害就行。” “好。”白帝颔首,丢过来一颗雪莲子。 “谢帝君赏赐。”白寅松了口气,知道这事算是办妥了。 他想想,小心翼翼问道:“听闻,帝君有意让属下改名?” 白帝瞟了他一眼:“算了,你虽说虎虎的,好在忠诚。” 这话是夸奖,难得!其余战将皆心中暗羡白寅,只因帝君极少夸人。 “其余人,可有事奏?” 白子立马跪下:“请帝君责罚,今日白辰飞镖失手之事,是,是属下提议的。” “你?” “是,属下让他最后一镖故意飞偏。好让,好让帝君英雄救美。”白子咬咬牙,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没曾想,最后一枚飞镖,竟让人动了手脚!险些酿成大祸。” “你,很好。”当然,这处的“很好”,同白寅的“好”,不是一个意思。 “既如此,你和白辰一道,将此事查清。罚你三月俸禄,你可服?” “属下领罚。”白子暗暗叫苦,折腾了半天,这又一朝打回解放前了! 白丑同情看看白子,又看看白辰,心道:瞧吧,早说了表演蒙眼掷飞镖,不能在帝君飞偏。少则处罚,重则除名,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日前,属下在升仙府见一地仙,虽说幻化了样子,好似帝君?”白申上前,小心求证。 “嗯。”白帝不置可否,突然想起红蛟曾问起升仙府之事,就问白申,“你同升仙府的日值仙官交好,可知,那里有何趣处?” “趣处?”白申虽说素来聪明,但也没听明白。升仙府,除了日值仙官好喝贪杯,同好琼浆美酒,值得一去。一个给晋升地仙,分派职务之处,有何趣处? “就是,有什么适合小姑娘玩的?”说起心底之人,白帝嘴角的幅度瞬间柔和了些许。 “适合小姑娘玩的?”白申的脑子迅速开动:看来白子传讯不虚,刚刚又提到什么英雄救美。恐怕万万年单身狗,不,单身神要脱单了!这可真是玄铁树开花啊! “有有有,升仙府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办个赏花酒会之类,用来促进地仙之间的情谊。”白申灵机一动道。 此言一出,其余战将皆一脸茫然看着他,啥?赏花酒会,怎么我们从没听说过? “小姑娘,喝酒不好吧?”白帝有些担心。 “有适合女神仙的果子酒,”白申殷勤道。“还会准备些,南疆特色小食和仙果之类。” 南疆特色小食和仙果?!其余战将一副“白申,我信了你个邪”的表情。 “好,很好,回头让日值仙官安排一下。”白帝从身上幻出一琉璃酒瓶,丢给白申,“赏你的,这昆仑玉红酒,有点烈,悠着点喝。” “谢帝君赏赐。”白申乐滋滋接过酒瓶,昆仑玉红,可是难得好酒。凡人喝一口,沉醉三百年。 见此怪异的情形,白巳、白午、白未、白酉、白戌和白亥几位战将,心中皆明了:白子传讯所言非虚。且不说未来帝后什么,自打他们在白帝身边伺候,就从未见过他对任何女子花过一丝一毫的心思。 白帝口中的这位姑娘,绝对不简单。听闻是东海龙王敖广家的小公主。老龙王若是知道实情,可不得吓死啊! 白巳和白子性子相仿,惯会察言观色,一张嘴能说会道,要不,怎么说,蛇鼠一窝。他见到白帝脸色稍霁,就立马凑上前去:“属下听闻,帝君近日时常同东海小公主一处,相处融洽。” “嗯。”白帝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笑意。 “可帝君此前不是说过,心系四界苍生,一心守护南疆,不会有儿女私情吗?”十二战将中唯一的女战将白卯上前,戚戚问道。 “白卯,你僭越了!”白帝脸色一沉。一旁的白寅连忙拉了白卯一下,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近日警醒些,所属管辖之地要治理妥当。无其他事,你们退下吧!” 战将们行礼,一一退下。白卯还想接着说,却也给白寅生生拽了下去。 见众人渐渐散去,白寅才将白卯拉到一边,急切道:“你不要命了!此前,白子怕你生什么心思,特意瞒了你。你怎得还往前凑?” “瞒,能瞒得住吗?难道你没见到吗?帝君会笑了,一个从未展颜的上神,居然笑了!”白卯神色凄凉。 “白卯,要不是你我管辖区域相邻。平日里,你对我颇有关照,我便不会同你说这么多。帝君终归是帝君,他只能是我们的主子,既然你当初做了选择,就应当放下。” “是啊,当初我为留在他身边,自愿斩断情丝。还自觉和其他女神仙还是不同的,起码我可以陪伴他出生入死,直至陨落。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白卯,你若再执迷不悟,一头撞南墙,我也不劝了。帝君的性子你很清楚,断情绝欲、六亲不认,从来不是良善之神。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是啊,他不会对我手下留情,却可以对东海小公主万般深情。白寅,你可知把情丝从仙体活生生抽出来,是什么感觉?” “” “青丝一寸寸,肝肠一寸寸,撕心裂肺的痛楚会传遍你的四肢百骸,流进你的血肉之中,直至你的心麻木。从那日后,我的心不再会起任何波澜,我的心死了。可我的眼,还没瞎,从此眼中只有他。而我的脑中,也只剩下有关他的记忆。” 听言,白寅沉默了许久,最后拍拍白卯的肩:“好自为之。”叹气离开。 白卯留在原地,记忆又拉回了,几十万年前那场天界欢宴。 满嘴皆是苦涩。 注释:白帝十二战将是按十二地支排名,也就是十二生肖。白子(子鼠)、白丑(丑牛)、白寅(寅虎)、白卯(卯兔)、白辰(辰龙)、白巳(巳蛇)、白午(午马)、白未(未羊)、白申(申猴)、白酉(酉鸡)、白戌(戌狗)、白亥(亥猪)。 (); 第三十八章 自断情丝,从此玉兔是白卯 彼时,白卯还是嫦娥仙子广寒宫中的玉兔。长月清寒,但常伴月宫仙子左右,倒也逍遥自在。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一场神仙佳宴。 宴会的高/潮,自然是嫦娥仙子献舞,留她独自一兔待在位子上。 后来,白帝来了!他常年征战在外,不常出席这种宴会。 一袭白衣、紫金冠、玄铁甲,好一个翩翩战神! 当时,她就看呆了,一眼就是万万年。 就这一眼,她的心就彻底沦陷了。 待他落座,她悄悄跳过去,匍匐在他脚边,轻轻咬了他一口。那日,他大约心情不错,当时就把她的兔耳朵提拎起来,将她揽在怀里。 那刻,玄铁甲胄似乎也有一丝温度。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温柔。 她,忍不住变化出人形,一个面容温婉、身姿极尽妩媚的女仙,就这样恣意躺在他怀中。 下一刻,她就被狠狠摔在地上,毫不留情。 从天堂到地狱。 歌舞骤然停了,嫦娥仙子飞身过来,向白帝告罪,大声斥责于她。 她跪在大殿中央,滚烫的泪跌落在冰冷的地面,瞬间湮没。 在场的神仙皆在窃窃私语,偶尔能听见“不知羞耻”“丢人现眼”之类的话语。她羞愧难当,更怕白帝也如此看她。 她偷偷瞟了眼,那个白色的身影,依旧巍然不动,好似这场风波与他毫不相干! 于是,她一咬牙,跪在地上向嫦娥仙子“梆梆梆”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我心倾慕白帝上神,还望仙子看在,以往相伴千万年的情分上,许我到他身边为奴为婢。” 此言一出,众神哗然,只道这温顺可人的玉兔,实在大胆,竟敢在人前自荐枕席。 众神皆知白帝心中唯有四界苍生,从不顾念儿女私情,也从不近女色。 也不知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白帝曾受过广寒仙子的恩惠,而嫦娥虽说气恼玉兔令她颜面扫地,但她终究是位良善悲悯的女仙。 广寒宫终日清冷苦寒,碧海青天夜夜心,好在得一兔相伴。 于是,嫦娥仙子舔着脸开口:“帝君,要不,看在小仙的薄面上,收下她。做个玩物,也好。” “哦,”白帝风轻云淡,“此乃仙子所愿?” “还望帝君成全她一片痴情。”嫦娥请求。 “可,算是本神还仙子一个人情。” 白帝此言一出,众神再次哗然,这是答应了?没想到,石头神仙也有开窍的一日!跪在地上的白卯,更是欣喜若狂。 “但她要抽出情丝,方能留在吾身边。”白帝依旧神色淡淡,好似抽出万千情丝,只是拔根青丝那般轻巧。 听言,嫦娥仙子脸上讨好的笑意,一下子滞住了。 众神皆倒抽一口冷气,白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神仙一旦萌生爱意,情丝就会遍布仙体,若是把这千丝万缕从仙体中一一抽出,就好比凡人三魂七魄去了两魂和六魄,如同行尸走肉。再有,斩断情丝的过程,极尽痛苦煎熬,稍有差池,便是魂飞魄散,当场陨落。 方才还欣喜若狂的白卯,此刻,就好像跌进了北荒绵绵无期的冰天雪地。 “兔儿,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嫦娥仙子来搀扶她起来,再丢人,也不能让她丢了命。 可她不愿起来,只是痴痴看着白帝:“帝君,若我自斩情丝,你就愿意收下我,让我留你身边?” “本神一诺千金,从不食言。” “好,我愿意。”白卯笑得戚戚。 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哪怕是上神,都无几人轻言尝试斩断情丝,何况是一只小小的玉兔。 众神只觉得她爱得可怜,跌入尘埃,不忍再看,一一退场离去。 “你,好自为之,”嫦娥仙子掩面而去,“你我主仆情分,到此为止。” 抽取情丝的三天三夜,有好几回她都觉得自己挨不下去了。恨不得即刻魂飞魄散,不要再受无穷无尽的煎熬。 没想到,最后她竟然熬过来了。 自此,广寒宫再无玉兔,白帝城多了白卯。 她冠了他的姓氏,与他并肩而战,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无怨无悔。 如今隔了客栈一扇薄薄的木门,却是隔断了沧海桑田。 白卯就这样站着,心是木的,仙体是僵的。也不知站了多久,才黯然离去。 直到觉察门外白卯的仙气散去,白帝这才褪下一身甲胄,欲要调息疗伤。 无人知晓,他受了重伤,所以在有座庙,才没能及时抱住红蛟,让蓝敖占了便宜去。 心道:姓蓝的混蛋,总有一天,本神要宰了他!反正江陵也不记得他了。多杀一条龙,又有何妨? 白帝本就仙元受损严重,今日施展追踪术未果之时,以为情况不妙。 四界能挡回他追踪术的神仙屈指可数,他就急了,心中一阵兵荒马乱:害怕他的小姑娘,再一次消失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于是,他起手施展了追魂大法。 追魂大法需要仙魄为引,在仙元有损的情况下,无疑是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险招。 当时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他树敌太多,杀仙斩魔无数。不敢想,若是他的小姑娘落到歹仙坏魔手中,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最终追魂大法,被十方舍利给挡了回来。他遭到了重重的反噬,一直隐忍到现在,才能卸甲疗伤。 如此严重的内伤,需要调息许久。 可白帝想到心底的女子,还在对面客房不能安寝。当即掏出一颗培元仙丹,吞了下去,设下结界,加快运功。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白帝猛地张开双眼,吐纳气息收功。 果然,周身的痛楚减轻了,仙体松泛了许多。 莲花座闭合,他从半空中飘然落下,结界撤去。 即刻,他才发现屋中的不对劲!一股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是狐族的千里迷香,分量下得很重! 若是凡人中了此香,就此沉睡不起。若是神仙或是水族中了此香,也至少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除却千里迷香,白帝隐约还闻到另一种香气,气味虽淡,却是极尽妩媚。 当时,他脸色骤变,玄铁甲上身,玄冰剑出鞘。 战神令祭出,十二战将转瞬集结。 他一个旋身,手提玄冰,如同地狱的杀神,来到了红蛟的客房中。 (); 第三十九章 狐族的媚药 是夜,燥热数日的南疆,终是无法忍耐。 一时间,狂风骤起,雨柱自天倾泻而下,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苍穹,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姓黑的贱奴,处理好了吗?”想到他那日秒灭一众侍卫,令狐徒心有戚戚。 “小少爷放心!三倍分量的千里迷香,就算他再有能耐,也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要不,先过去了结了他?”令狐徒有些不放心。 “屋里早没动静了。美人当前,管那头死猪作甚?小少爷享受够了,再去把他大卸八块,也不迟!”刀疤侍卫色眯眯的双眼,忍不住往内室瞟去,玩不到,看两眼也好。 可惜,隔着一层轻纱幔帐,只闻帐内人的婉转低吟。少女娇滴滴的嘤嗡声,在这样的雷雨夜,格外诱人。 屋内狐族特有的九转合欢香,气味浓烈到令人有些发腻。 九转合欢,欲仙欲死,神仙难耐。 想想东海小公主那张妖艳小脸,红眸乍现,他的喉咙阵阵发紧,下身已经有了反应。 “算你机灵,外头的婢女赏你了,该上哪上哪去,别妨碍本少爷行乐。”令狐徒望着幔帐之内,红蛟若影若现的妙曼身姿,已经急不可待。 “谢小少爷。”刀疤男贪婪的目光依依不舍收了回来。再看外间榻上的红黛神智不清,小衣半敞,早已春光乍现。忍不住伸进去摸了一把降火,聊胜于无。 谁知,就在下一刻,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就刺穿了他的胸口。 血,沿着冰冷的剑身流淌直下,他甚至都来不及出声。 闪电照亮了那人的脸,明明是张漂亮到不像话的脸,却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同样也是红眸,面无表情。 刀疤艰难伸出一个指头,心底无端冒出“白帝”二字,却倒地再也说不出来了。 白帝向白卯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上前为红黛穿好衣裳,扯过榻上的薄被将她包裹起来。抱她退出前,白卯还是不自觉往内室望了眼。 只见到一段藕节般的光洁手臂,从幔帐中探了出来,极尽挑逗。她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在床/前浑然不觉的愚蠢色胚。 令狐徒使劲吞咽了一下口水,美人在侧,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穷汉,突然面前摆了桌满汉全席,不知该吃什么了。 想了想,他伸手在那只玉臂上,轻轻摸了一下。 手,兴奋到有些微微发颤。 帐内之人似乎有了反应,娇媚支吾了一声。 他狠狠扯掉了那碍事的幔帐,当时,一个绝世佳人,就这样活色生香展现在他面前。 只见她红眸半开半阖,眼神迷离,樱唇微微张开,嘴角含笑。 淋漓的香汗,已将她贴身的冰丝绡纱寝衣打湿,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只看了这一眼,令狐徒就觉得腹中一股邪火升起,直贯天灵。 就在他想再次伸手的那刻,突然,有一把冷剑抵住他的手。 这是把好剑,剑柄、剑身浑然一体,夜色昏暗,长剑有形却似无形。 只是,剑身的血,似乎还带有一丝温度。 “你,”令狐徒不知何时房中多了个人,还是个很漂亮的男子。 虽说男子用漂亮形容,实在怪异,但他一时也找不出其它词。 “哪只手摸的?”白帝的声音冷得可以淬出冰来,在这样的夜,令人遍体生寒。 “什么?”令狐徒不明就里。 “吾问,用哪只手摸的她?”男子的气势实在有些吓人,令狐徒糊里糊涂就抬起了右手。 只见,寒光一闪,剑起落下,同时他的右手就落在地上。 “啊!”令狐徒惨叫一声,在雨夜分外凄厉。 “哪只眼睛看的她?” “来人,救,救,我”令狐徒自是不敢回答,忍痛大声呼救。 “这个不用你回答。”话音才落,令狐徒脸上瞬间就多了两个血窟窿,又是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同时,两颗带血的眼珠子扑腾滚落在地,血迹沾上尘土,污秽不堪,竟看不出是眼珠。 门外战神十二战将依次站开,神色漠然。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令狐徒十几个手下的尸体。 听着令狐徒的一声声惨叫,白戌低声问身侧的白亥:“你猜他能叫几声?我猜五声,赌一颗混元天晶。” “无聊,”白亥白了他一眼,“四声。” 此刻,令狐徒疼得半昏过去,想喊人救命,却已经说不出话来。而且,他也明白:那群手下恐怕也救不了他。 为今之计,只能讨饶,于是令狐徒用尽剩下的力气哀求道:“饶,命,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那就,再留下一条腿吧!” “腿?左腿,右腿?”令狐徒忍不住浑身抽搐起来,吐了一大口血沫子。 “中间那条。”话音才落,手起剑落,第四声惨叫再次划破长夜。 这次,令狐徒彻底昏死过去了。 “水,”此时,红蛟从床/上坐了起来,悠悠喊了句,“我渴。” “好,我来了。”轻轻一句话,瞬间浇灭了白帝的滔天戾气,让他平静了下来。 玄冰剑回鞘,手忙脚乱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他站在床前,俯下身来,红蛟柔若无骨靠了过来。冰冷透彻的玄铁甲,一时缓解了她身上的躁热。 她如同菟丝草一般,拉扯着他,死命往他怀里钻。 茶杯微微晃动了一下,白帝只得在床头坐了下来,声音嘶哑道:“喝水。” 她乖巧无比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很快把水喝干了。 “我还要。”声音无尽魅惑,白帝的喉结处不禁起伏了一下。 “好。”他想要起身倒水,怀里的红蛟却死死抓着他不放。 白帝苦笑,只能伸指一点施法,茶壶飞了过来,将杯盏续满。 红蛟又乖顺就着他的手,将水喝完。 白帝不禁晃神,想起那世,她病了,也是这样柔弱无助靠在他怀里,乖顺喝水。 心口处一阵痛楚,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此刻,怀中龙女用湿漉漉的红眸盯着他看,纤弱白皙的小手爬上他的额头,道:“白千里,你不要生气。你一生气,大家都怕你。” “你喊我什么?”白帝急切问道,气息都乱了。 他知道中了狐族九转合欢香的女子,就把眼前人当作喜欢之人。 然后极尽媚态,婉转讨好,哪怕是再圣洁的神女都无法抵挡,直至灵修交好。这媚药厉害之处,在于中了此香,定要九赴巫山云雨,方能解脱,故名:九转合欢。 所以曾有中招的神女,清醒之后,想起自己人尽可夫的丑态。宁可自绝,也不愿苟存于四界。 “白千里啊!我的夫君。”说罢,红蛟就扬起头来,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 第四十章 这帮子“劫财劫色”的畜生! “是我的江陵啊!”此刻,白帝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将红蛟拥入怀中。他有力的双臂,似乎要把她柔弱的骨头捏碎,寸寸嵌入他的身体中,永不分离。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令狐徒的声声惨叫淹没在雨夜之中,没能引起任何波澜,有间客栈像是睡死过去。 白酉忍不住碰碰身边的白戌:“这客栈没住人?” “客满。” “难道都住了聋子?” “整间客栈都被下了迷香。” “都是千里迷香?小骚狐狸可真是大手笔。” “不,普通迷香,千里迷香全下帝君房里了。” “啧啧啧,要不,人怎都说狗鼻子最灵。” 蓝敖是在令狐徒第四声惨叫中,转圜过来的。清醒之后,他立马打开窗子,幻出破云扇,将屋内浓郁的迷香扇去。 他喊了蓝寅一声,没有反应,连忙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只是中了迷香。 然后,嗅觉敏锐的他,隐约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另一种香气,还夹杂着血腥气。 “不好!红蛟!”他当即一个旋身,直接往另一头的客房去了。 等他心急火燎赶到红蛟的房间,果然看到一群人如同木桩一般立在门前,遍地是黑衣人的尸体。 “东海公主可在房内?”蓝敖焦急问道。对于他的到来和问话,门口一众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他不存在。 从那群人身上散发的浑厚仙气推断,蓝敖自知不是对手,不敢贸然上前。 他再一看,人群中唯一一位女子,怀里抱着另一个女子,那女子竟是红黛! 他连忙去问:“红黛,怎么了?” “没死,只是昏过去了。”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冷冷道。 眼见红黛这副模样,蓝敖更是断定红蛟出事了! “让本宫进去。”蓝敖再也按耐不住了,就算打不过,也要硬闯。 “西海大太子,稍安勿躁。”此刻,走过来一黑衣男子,挡在他面前。 蓝敖仔细一看,他不是那个卖冰糖葫芦的黑子吗?边上站的,不就是那两个杂耍艺人黑丑和黑辰吗? “竟是你们!你们把小公主怎么样了?”蓝敖当时心里能想到的就是:这帮子人见财起意,伙同他人来劫财。地上死的,应该是东海的暗卫。姓黑的,一定是中了迷香,没用的家伙! 于是,他冷静道:“你们放了东海小公主,不就要钱吗?本宫给你们。” “哦,那大太子打算出多少钱?”听蓝敖此言,白子遂起了作弄之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想要多少?” “西海家大业大,听闻大太子家资颇厚,在我南疆和西海的交界处,有一处宝库。”白子得意道。白子擅长遁地之术,这点秘密可是瞒不住他的。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开个数吧。” “若说全要,恐怕大太子舍不得。不若,分给我们兄弟们一半,如何?”白子随口一说。 “成交!”蓝敖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了下来,“只要你们把东海公主,安然无恙交给本宫,即刻带你们去宝库。” 话说出口,他自己吓了一跳!就为了一个见过三五次面,还可能觊觎他宝库的废材龙女,拿出母亲传给他,加上自己费尽心血网罗来的一半法宝?他莫不是吸太多迷香了吧? 这下,白子也吓了一跳。听闻,这西海大太子,人情淡薄,最是惜宝如命。如今竟舍得拿出一半宝库,搭救红蛟小公主。岂不是说明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子仔细打量面前这位西海大太子,容貌妖冶,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的如同刀刻一般,尤其一双蓝眸似会勾人,足以同帝君平分秋色。 仙法方面,虽说再修炼个几十、上百万年,也远远敌不过帝君。 不过,胜在人家年轻啊!一万仙龄,与四千仙龄的小公主年龄般配,没有代沟。 帝君那一大把年纪,至今无人知晓,他到底仙龄几何?估计做小公主爹的爹,都绰绰有余。 再有,他们一个龙族公主,一个龙族太子,也门当户对。 若是帝君娶了小公主,到时候,老龙王敖广,这礼得怎么行呢?到底谁拜谁呢? 白子就这样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最后得出结论:作为白帝的忠实下属,绝不能让这个强劲情敌,把未来帝后给撬走了。 而蓝敖见白子半天不说话,心中慌乱了起来,难道说:小龙女,已经遭遇不测了?于是,他在门外大喊:“红蛟,你在不在里面?红蛟!你应我一声。” “半夜三更,瞎囔囔啥?”白子吓得赶紧来堵蓝敖的嘴。 此时,白帝紧抱着红蛟的双手已缓缓松开,嫌弃说了句:“呱噪。” 红蛟却不让白帝松手,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只有拼命往他身上蹭,方能活命。 红唇一张一合,嘟囔着:“还要抱,热!” 说罢,就要动手脱寝衣,白帝连忙用白毡毯子将她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那个包得如同蝉茧一般的小姑娘,却还是不老实,身子扭来扭去。 白帝无法,只得默念清心咒,声音嘶哑道:“江陵乖,别动了,我是战神,又不是柳下惠。我不想,你清醒之后厌恶我。” “可我喜欢你啊!”红蛟眼神涣散。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也喜欢你,可惜,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想起往事,白帝神色黯然。 小心为红蛟戴上面纱,她如今满面春色,他可不想,让任何人给看了去。 原先敲昏她,可他终究下不了这个手,不忍心让娇弱的皮肤再留下痕迹。就是如今,她身上深深浅浅的印记,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白帝横抱起红蛟,怀中的女子将头贴近他的心口,觉得他的心跳得很快,柔声问:“白千里,我们去哪?” “回家。”说罢,白帝大步流星往外走,一脚踹开客栈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时,蓝敖见到一个容貌足以同自己媲美的男子,怀中抱着个裹成粽子般的女子踹门出来。 虽说女子蒙着面纱,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红蛟! 他怒火中烧,很想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这帮畜生!不但劫财,还劫色! 只可惜,嘴里塞了块破布,白子和白丑又押着他,根本动弹不得。 (); 第四十一章 蓝轻舟,是你吗? “白寅、白辰,去把里头废人和死人拖出来。” “是。”很快,丢出个血肉模糊的破布娃娃,只剩下一口气的令狐徒。 一剑毙命的刀疤,则丢在尸堆中。 见此情形,战将们无不心道:帝君老人家,果然宝刀未老,还是狠神一个。 “白酉、白戌、白亥,本神瞧你们仨挺闲的。”白帝似笑非笑。 “帝君,属下不敢。”三人惶恐道,知道方才的低声闲话,怕是早已传到耳听八方的白帝耳中。 “把地上的死人,送还给老狐狸。告诉他,要想活命,留下九转合欢的方子和解药。然后派人,即刻押送狐族去北荒。天亮前,本神不想再见到任何一只狐狸出现在我南疆,否则,他们只能横着出去。” 原来狐族犯下的,不止是给白帝下千里迷香这桩事,还有往东海公主房里下九转合欢! 方才还觉得白帝下手过重之人,顿觉便宜了令狐徒那个残障人士,活该!要说,应该抽他筋,剥他的皮,千刀万剐,然后吊在南疆最高的城楼上,以儆效尤。 一直在琢磨“帝君”二字的蓝敖,此刻听到“九转合欢”四个字,心头的怒火蹭蹭蹭直冒:红蛟娇滴滴一个小公主,人人宠着。如此淫/邪之物,他们怎么敢?! 正巧,令狐徒要死不死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当时他就抬脚死命踹!令狐徒冷哼了几声,又大口大口吐血。就这样,蓝敖不知踹了多久,令狐徒已经和死鱼差不多了。 白子和白丑怕把人直接踹死了,这才拉开他。天知道,这个疯批太子用了多大劲,好像令狐徒杀了他全家一样。 白帝抱着红蛟,静静看着蓝敖死踹令狐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怀中之人见了,轻声道:“白千里,你不要生气。” “是,我没生气,”白帝温柔一低头,“你乖,闭眼休息一会。” “嗯。” 俩人的轻声细语落在众战将耳中,却像是惊涛骇浪:眼前之人,真是斩神杀魔无数的战神白帝吗? 众人一时间呆住了,尤其是白卯,差点失手将红黛摔在地上! 好半天,白寅才回神来,请示白帝:“帝君,令狐徒如何处置?” “他啊!找人给他治伤,留他一命,在南疆呆着吧!” “帝君仁慈。” “仁慈?白寅,你要知道,失去族人和家人的庇护,一无所有,卑贱地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帝君英明。”白寅退下,才觉手心处竟微微出汗。 “帝君,狐族从南到北,路途遥远。就算有人看押护送,沿途定会遇到不少凶兽、恶灵”白戌上前禀告。 “你们只管派人押送,至于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如果说,他们有命到北荒,玄天自会安置,他可比本神好心多了。”白帝冷冷道。 此时,怀中的小姑娘突然嘤嗡一声,将眼睛睁开。他将手臂紧了紧,低头道:“就好了,再忍耐一会。” “哼,成天就知道忙公事。”红蛟把头别到一边,不理白帝。 “好了,我知道了,”白帝温柔到不像话,“这就回家。” 此时,“惊讶”已经不足以形容众战将的心情,白帝的言行简直颠覆了四界万万年的三观, 真是活久见! “对了,从西海绕行去北荒,别让那些臭狐狸的骚气污了东海的水。”白帝边走边说。 “是。”众战将领命。 看着白帝远去,原本押着蓝敖的白子和白丑,这才放开他,替他取了嘴上的破布。白子不好意思道:“多有得罪,大太子。”其实,这话有一半也是替自家主子说的。当着蓝敖的面,说避开东海,去霍霍西海,实在有些不厚道。 谁知,蓝敖立马追上去,大喊:“你是谁?你要带红蛟去哪?” 其实,他此刻心中对“帝君”的身份早已有了计较。在南疆作这副打扮,跟着十二位下属,还有能力一夜驱逐狐族的上神,恐怕只有一人,但他却不敢相信。还有,红蛟喊的“白千里”,不是那个黑玑的化名吗? 白帝不应,抱着红蛟往前。他的小姑娘怕高,这会中了媚药,正难受着!还得先哄哄她,才能御剑或腾云而去。 “红蛟!你醒醒啊!别跟他走!”蓝敖身为西海大太子,平时又四处游历,收集法宝,颇有些见识。他知道,此时的红蛟定是神志不清,不管抱着她的人是谁,哪怕是上神,她也不是自愿的。 白帝还是不应,移行换步,眼见就要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蓝敖绝望大喊一声:“江陵,别跟他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方才她喊了一句“白千里”。 此刻,前面的白帝骤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怀里的小姑娘,突然挺起身来,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往回望。眼神依旧迷离,一双红眸像蒙上了一层水汽,她用不确定的口气问蓝敖:“蓝轻舟,是你吗?” 蓝敖呆住了,他不知道红蛟为什么这么喊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蓝轻舟?”红蛟再问。 此刻,白帝温柔将她身子扳过来,低声耳语:“江陵,好好睡一觉,一会就到家了。” 说罢,就在她脖颈处一点,红蛟当时就昏睡了过去。修长的脖子果然红了一块,白帝有些心疼:还是下手伤了她。 白帝抱着红蛟,转身来到蓝敖面前:“重新认识一下,黑玑、白千里,吾乃白帝。”他就这样大大方方承认了。 虽说,蓝敖心中早有了答案,但还是觉得无法面对这个结果。 红蛟那个又瘦又小的寒碜护卫,化名白千里的黑玑,居然是远古战神白帝! 照理,应该向他行礼,他是上神,又是南疆的帝君。可蓝敖看他抱着红蛟,就莫名低不下头,不愿服软。 怔了半天,问了句:“她,知道吗?” “该知道的时候,会让她知道的。” “你想带她去哪?” “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那是哪里?”蓝敖有点较劲,“虽说你是上神,红蛟公主如今昏迷不醒,又中了九转合欢香。本宫不能让你带走她。” “你,胆子很大,”白帝冷冷道,“吾在白帝城,有胆量你就来,随时奉陪。”说罢,他就一个旋身,带着红蛟消失不见了。 蓝敖再回头一看,十二战将、红黛、令狐徒,还有地上的尸体都齐齐消失不见了!地上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两间空无一人的客房,好像今夜之事都不曾发生过。 (); 第四十二章 朝至白帝彩云间 清晨,红黛醒来之时,只觉头疼得厉害,脑子昏昏沉沉的,感觉像是醉酒似的。 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间小木屋中,而非有间客栈的客房。 她吓得急忙坐了起来,当即大喊:“小公主。”并没人回她的话。 再一瞧,有个白色的身影倚窗而立,就跌跌撞撞爬过去:“小公主,你在这啊!吓死奴婢了。” 待女子回头,发现眼前的女子并非红蛟。虽说她容貌不及公主,长得也是闭月羞花,尤其一双红眸,与公主颇有几分相似。不过,一脸冷若冰霜,让人不由退避三舍。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请问,此间是何处?你可曾见到我家小公主?”红黛急吼吼问道。 女子冷冷看着她,也不说话。 “我们家小公主红蛟,是东海龙王的幺女,容貌倾城。不知她现在何处?能请姑娘好心指个路吗?公主仙龄尚幼,心思单纯,又不会仙法”红黛说着说着就急了,自己怎就睡得这么死? 她一个丫头,是死是活,怎么着都行,可怎么把小公主都弄丢了!当时,她就自扇两耳光。 “此处,白帝城彩云间,红蛟安好。”见红黛身为婢女,倒也忠心护主,白卯总算开口了。 “小公主安好!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姑娘告知。”一听主子没事,红黛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才有心思想旁的事。 “白帝城彩云间?莫不是,白帝上神的居处?”红黛迟疑道。 “是。” “睡了一夜,我们竟到了上神的地方?我不是在做梦吧?”红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定不是梦。 “对了,黑玑呢?他去哪了?” “余下之事,白,千里自会来同你说,桌上有早膳。”说罢,白卯转身便要离开。 “白千里?黑玑吗?”红黛有些疑惑,见白卯要走,又连忙喊道,“姑娘且留步,不知我家公主吃了吗?” 白卯冷眼看着红黛,也不答话。 “小公主自打出生,就是龙王和九个太子娇宠着长大,从未吃过丁点苦。若是,她还没用过早膳,还请姑娘告知她在何处,我好过去伺候。”红黛解释道。 “真让人羡慕啊!这就是,凡人所说的不同人不同命吗?”白卯心道。 从前,她还是只普通兔子的时候,为了活命,唯有在深山老林中不停修炼。山中猛兽非常,要活下去都十分艰难,好几次,她都险些命丧狼口、虎口。 后来,修炼了几千年,总算小有所成。到了广寒宫,陪伴嫦娥仙子,倒不用担心自己成了虎口之食。仙子虽说温柔良善,但性情寡淡,从不会嘘寒问暖。再后来,从白帝得到了丁点温暖,却要自断情丝来换取 而她,自打出生就衣食无忧,一尾修仙废龙,却连吃顿早膳这等小事,都时时有人挂念。 重要的是,挂念的,还不止一人。 若是帝君能这么挂念她一回,哪怕让她立刻去死,也心甘情愿啊! 好不公平啊! 红黛看着白卯越来越阴沉的脸,也不敢再往下说,只能行礼道:“多谢姑娘,还请自便。” “她正吃着呢!”白卯说完,就负气摔门走了。 天尚未大亮,白帝就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出现在御膳房,吓得厨房大师傅手中的菜刀,差点没能握住,剁了自个的脚。 俗话说,君子远离庖厨,何况是远古上神。 自打白大厨有幸进到白帝的御膳房做饭,这十几万年,能见到帝君老人家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战神白帝,那可是高山仰止的人物,永远的神啊!当年,他就远远望了一眼,就立马拜倒在他的白色战袍之下,发誓定要用这一身做菜手艺,好好服侍上神,让他吃好、喝好。 不过,很可惜,这位尊神除了专注打战,治理南疆以外,对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寡淡得很,毫无兴致。再有,他在白帝城的时候极少,不是在外征战,就是闭关修炼。 故而,白大厨一手好厨艺,也没得施展。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报效白帝的满腔热情。 这么近距离,看着上神,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白大厨手握菜刀,当时就看痴了,心道:“我的神哪!怎么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神仙啊!怪不得,那些女仙、龙女都削尖了脑袋,想看帝君一眼,碰一碰他的衣角。还有,白卯战将的一片痴情” “老白,预备早膳呢?”白帝问。 “啊?是是是,帝君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膳房腌臜,脏了您的衣裳。要吃啥,叫人吩咐一声就好。”白大厨一手握着菜刀,另一只手紧张得擦了擦围裙。 “嗯,就是过来看看。”白帝觉得这大厨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也不知厨艺如何?也怪自己粗心,这么些年了,也没注意过这事。平时有她五哥饕餮宠着,小姑娘嘴刁得很。 先将就一顿吧,不行,马上就让白子去贴告示,找几个新厨子来。 “就是过来看看”这是几个意思?白大厨心里琢磨开了:昨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帝君是下半夜回城的。 当时,十二盏天灯亮起,他就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他永远的神终于出关了!已经有四千年,没见过自家上神,白大厨那个心情激动,就爬起来远远望了一眼。雨太大,他也看不真切,总觉得当时帝君怀里好像抱着个什么物件,一晃而过。 后来,白子和白丑两个战将漏夜过来,让他做点宵夜,填填肚子。从前,这两位倒也时常过来,开个小灶啥的,和他有说有笑的,送他点仙草、仙果啥的。 昨个,俩人只是静静吃东西,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走的时候,白子说了句:“老白,你小心伺候着吧,我们这白帝城是要变天了”再问,白子却啥也不肯说了。 “变天”?开什么玩笑!在白帝城,白帝就是天,永远的神!那白耗子也不知抽什么风,胡咧咧啥。 就这么胡思乱想一通,白大厨决定,还是本着厨师的专业精神,直奔主题:“帝君,您可是来看看,今个早膳吃啥?” (); 第四十三章 白大厨的拿手菜 “嗯,你有何拿手菜?”白帝问。 “苍天有眼,我的神终于开始关心吃些啥,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厨艺了!”白大厨内心一阵狂呼。于是,他热情向白帝介绍道:“帝君方才出关,定是要大补一番,像什么玉髓肉、石髓肉、神鞭草、归元大补汤,可好?” 听这食谱,白帝眉头微微一皱。 别看白大厨大大咧咧,实则是头鹿精,还是点眼力劲的。他瞅着白帝脸色不虞,虽说上神一直都是张白板脸,他还是敏锐觉察到了菜谱的不合心意。 立即描补道:“帝君昨个忙了一夜,估计没调息好,也没啥胃口。要不,就换成凤肝、天唐肉、神茯苓、九尾龙葵汤,可好?” 听言,白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要不还是换个厨子吧?可早膳咋办呢? 沉默了片刻,白帝淡淡道:“她不爱吃肉,昨个身子又有些不爽快,做些清淡,好消食的。” “帝君,您人家不舒服啊?要不要找药王来看看?胃口不好,自然荤腥要忌,以清淡为主。”白大厨担忧看了白帝一眼,头回听说铁骨铮铮的远古战神还会不舒服,果真是岁月不饶神。 “口味偏酸甜,七彩琬琰、素莲青枣、糖葫芦、炒花生之类的糕点、小食,她尤其喜欢。” “哎,胃口不好,是要吃些酸甜的东西不,帝君,他?哪个他?”白大厨这才发觉不对劲,上神不是来给自己找吃的,那是给谁啊? “总之,你就备些小姑娘喜欢的。一会,亲自送到吾房中。”白帝说罢,一个旋身便不见了。 留下白大厨一人云里雾里,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小姑娘,昨晚不舒服,胃口不好,睡在帝君房里,还喜欢酸甜口味玄天啊,白帝啊,这到底是神马情况? 再想想昨晚白帝怀抱着的物件,应该是个女人啊! 白子说的没错,白帝城果然要变天了! 想到这里,白大厨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我们帝君终于铁树开花,后继有神了!”赶紧给未来帝后,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帝君或小帝姬做饭去,博个好印象。这神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红蛟醒来时,便闻到一阵阵饭菜香,于是闭眼,轻唤了一声:“阿黛,你备了什么好吃的?”白帝站在床前,贪恋看着她的睡颜,眼光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他原想把红黛喊过来伺候,后来想到自己已经太久太久,没见到她晨起的模样,就放纵了一回。 “阿黛,我身上好痛哦!”红蛟闭着眼,撒娇道。 “你哪里痛?”白帝语气紧张。昨晚拿到狐族的解药,当时她神志不清,耍脾气说,不要吃苦药。哄着骗着,才让她把药服下,颇费了一番周折。 九转合欢炼制不易,药性极烈,四界罕见。所以说,也不太清楚,服过解药后,还会不会有其它不适? 想到此处,白帝又觉得白寅说得对,自己是太仁慈了,竟留了令狐徒那下贱色胚一命。 若是昨夜,他运功调息的时辰再长些,他的小姑娘会怎么样?他都不敢想。应当将他抽筋、剥皮,大卸八块,吊起来以儆效尤。 “哪里都痛,浑身疼,”红蛟嘟着嘴,“是不是昨晚,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打了我一顿。” 听言,白帝无奈笑笑,在床头坐下,伸出两根指头搭在她额头上,为她度气镇痛。 “好点了吗?” “好多了,”红蛟这是才反应过来,回答自己的不是红黛,而是一个男人! 吓得当即睁开眼睛,一张面如冠玉的俊秀脸庞就映入她的红眸。虽说,面前的陌生男子长得的确好看,但他也不该出现在她的闺房,还坐在她床前啊! “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间?阿黛呢?黑玑呢?”红蛟紧张抱着被子,往床角一缩。 再仔细一看,这里不是客栈,连忙问:“这是哪里?我在哪?” 看着红蛟紧张得像只鹌鹑躲在墙角,白帝又开始心疼了。 “小公主,你别怕,你听我解释。那个,我是白千里。”白帝想了想,说道。 “你,白千里?黑玑?”红蛟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骗人。黑玑,救命啊!阿黛,你在哪?” “我真没骗你。”白帝当时旋了个身,变化出黑玑的模样。 这时,红蛟才从床角往外挪了点,试探问一句:“黑玑?” “是,我是黑玑。” “那你要先回答我,我曾送过什么给你?” “烈焰剑和一身衣裳。” “烈焰剑是谁送的?衣裳原先是给谁的?” “烈焰剑是九太子貔貅送你的三千岁生辰礼,衣裳原先是准备送给六太子椒图的。” 红蛟挪到了床中央。 “那我不久前哭,流了多少颗眼泪?” “八十三颗。” “黑玑,你真是黑玑!”红蛟当时就把被子一丢,扑到白帝怀里,“你干嘛变得这么好看?吓死我了。” “什么叫变得这么好看?”白帝觉得有些无奈,但还是一下一下,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哄道:“小公主,莫怕,是黑玑不好。” 白帝哄了半天,红蛟这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穿着寝衣,扑到黑玑怀里,实在有些不妥。要是阿黛看见了,非要再给黑玑两耳光不可。 于是,她红着脸,尴尬道:“黑玑,你能不能把阿黛喊来,伺候我更衣。” “阿黛还没醒,衣裳已帮公主备下了,就在那处。”白帝指了一下床前挂着的一套粉衣,“属下这就出去,公主自便。” “嗯,你赶紧出去吧。”红蛟一边换衣裳,一边四下张望。此处是间大木屋,虽说看起来很简朴,不过里头的摆设都十分精巧大气,墙上挂有龙飞凤舞的字和一副巨大的山水画,屋内有一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兵书,却无花花草草,应当是男子的房间。 这到底是哪?她怎么好端端就从客栈,到了这么个地方,自己还一点都不记得了。 一张原本应该是用来写字的精美案桌,此时却摆满了饭菜。看着,红蛟就觉得有点饿了。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还是把黑玑喊进来,问问他怎么回事吧。 (); 第四十四章 白帝跪了! “黑玑,我们如今在何处?我就睡了一觉,怎就到了此地?阿黛从不偷懒,不可能睡到现在,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换了衣裳,红蛟劈里啪啦问了一通。 “小公主先用早膳,一会属下再慢慢同你细说。”白帝说着,拉开书案前的太师椅。 “好。”红蛟乖顺道,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书案不放,白帝却半天不见她下床来。 “小公主?” “黑玑,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找双鞋?”红蛟不好意思道,她本想直接光脚走过去。可想到上回光脚跑去见黑玑,阿黛接连数落了好几日,说得她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所以,才碰地的小脚丫,就又缩了回去。 是啰,昨晚红蛟是裹了薄被,从有间客栈一路抱回白帝城的,今早只备了衣裳,却忘了鞋这事。白帝一低头,就瞟见小姑娘圆润、可爱的双足荡在床沿,顽皮踢着,他的心跳不觉漏了半拍。 “黑玑?” 谁知,红蛟没听到回应,直接跌入个宽广的怀抱,一股清冽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让人莫名觉得安心。下一刻,她就坐到了那把太师椅上。 椅子很大,衬得红蛟好小一只,看得白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快吃吧。” 原先,她还在为“一言不合,抱来吃饭”这事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如今美食当前,也顾不得其他。 菜色十分精致:七彩琬琰,一色一片,如同一道彩虹。用甜雪捏成的小兔子,两颗紫花生仁是兔眼睛,三瓣嘴舔着一小串白橘糖葫芦。仙米粥熬得十分软糯,上面还飘着几颗素莲仙枣。 石花膏、香珠豆、仙糖饼、风雷菜各式小食量都不多,不过是三五口,胜在花样繁多。 待红蛟夹了一块赤色琬琰膏入口后,她的小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小脸颊塞得嘟嘟的,可爱得紧。 “慢点吃。”白帝一边劝着,一边又把她喜欢的菜挪近点,好方便她下著。 “喝点神仙百花露,别噎着。”见红蛟嘴里吃得顾不上,白帝只好端着汤碗,喂了两口。 “这里的厨子,手艺真好。”不多会,桌上的碗碟十有九空,红蛟餍足眯起了眼睛。 “是吗?”白帝听言,面上不显,心中却想:“是不是该给老白涨涨月银了?” 再一看桌上,那只甜雪做成的兔子,还完整一只卧在盘中,便问:“为何不吃雪兔?” “兔兔好可爱,我不忍心吃它。” “”想到那世,她也爱怜毛茸茸的小动物,兔儿、小猫、小狗都很喜欢。 “公主不吃,回头甜雪都化了。” “那怎么办呢?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一个问题。”红蛟有点烦恼。 “真是个傻姑娘!”白帝心道,当时就毫不客气,将那串糖葫芦拿了起来,咬了一颗,逗她:“那属下帮公主吃了吧?” “不给!是我的。”红蛟伸手来抢,白帝有心捉弄她,便把糖葫芦举得老高。 红蛟自然怎么抢都抢不到,当时就捂起脸来,呜呜装哭:“你欺负人,我要告诉父王和哥哥们听,让他们帮我收拾你。” “谁收拾谁啊?!”白帝心道,不过还是慌了:“小公主,你别哭啊!”这姑娘怎么说哭就哭,“我逗你玩呢!诺,给你糖葫芦。” “哼,不理你。”呜呜呜,红蛟装得很卖力。 “小公主,属下错了,你,要不打我一顿出气?”在她面前,白帝只能丢盔弃甲。 “嘻嘻嘻,”转眼,冰糖葫芦已经回到了红蛟手中,“骗你的啦!”咬了颗糖葫芦,笑得如同六月的荷塘,漾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白帝一时竟看痴了,红蛟见他这副呆头鹅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吓到这个憨憨的护卫。于是,把剩下的一颗糖葫芦伸到他嘴边:“诺,你一颗,我一颗。” 白帝将这颗糖葫芦轻轻咬下,含在嘴里,红蛟笑问:“酸吗?” “甜。”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嘴角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白大厨来收碗碟之时,见到的就是这旷世奇观:帝君那张从不让人接近的书案,此时变成了餐桌。 那把鲁班成仙后,为白帝特制的八卦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漂亮到不能再漂亮的龙女,还光着脚丫! 不,我眼瘸,没看见她光着脚。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高高在上的远古战神,居然还跟一个小姑娘抢冰糖葫芦。 还有,他笑了,他永远的神竟然会笑!重点是,笑起来还那么好看。 算了,把老白我的命拿去吧!留着这命有何用?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等老白走近时,白帝脸上的笑意早已藏匿了起来,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知何时,红蛟的膝上多了块雪狐皮的薄毯,将她的下身严严实实盖住了,包括那双不安分的小脚。 突然,老白觉得自己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纵然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也只能低头静静收拾碗筷。 倒是那明艳照人的小龙女,开口问他:“敢问,我的早膳是你做的吗?” “正是小人做的。”白大厨抬起头来。 “很好吃,很合本宫的胃口,赏!阿黛,”红蛟话说一半,才想起,阿黛不在身侧,“那个”尴尬了。 白帝连忙掏出一朵五彩缤纷的花儿,丢给白大厨:“公主赏你的。” 竟然是护魂花! 白大厨激动得老手都哆嗦起来,这仙草护魂养魄有奇效,极难寻觅。 他曾遍寻南疆,从未找到过一朵。如今,只是做了顿早饭,就得了帝君如此厚赏啊! 红蛟见白大厨得了朵花,话也不说,倒是在那边瑟瑟发抖。想想也是,黑玑为什么赏人家大男人一朵花,这不是寒碜人嘛?于是,连忙道:“一会等阿黛来了,本宫还有赏赐。” “不不不,小人谢,帝,”当时,他就给白帝神不知鬼不觉踢了一脚,生生把那个“后”字咽了下去,“公主赏赐!公主,午膳想吃些啥?还有晚膳?小人好准备。” “黑玑,本宫午膳和晚膳也在这里用吗?这里到底是何处?”红蛟疑惑看向白帝。 “黑玑?”这位小公主叫帝君啥?白大厨不明白。 “此处是白帝城。” “白帝城?”红蛟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对,白帝城彩云间。” “白帝上神的白帝城?彩云间?”红蛟突然瞪大了眼睛。 “是。”此前,白帝已在心中打了不下百次的腹稿,想着要如何向小姑娘交代自己的身份。最终,他还是单膝跪下,“求公主恕罪,属下有事隐瞒。” 我艹,不跪天不跪地的白帝,居然跪了! 远古战神竟然跪了!白大厨手一滑,碗碟碎了一地。 (); 第四十五章 帝君,你编,你接着编 一时间,锋利的碎片四处飞溅,眼见太师椅上那尾修仙废龙就要遭殃。 白帝当即一个腾空旋身,红蛟就又稳稳当当落到他怀里,他急切问道:“公主,没事吧?” 红蛟摇摇头,只问:“黑玑,你方才所言何意?” 还没等他回答,就从门外冲进来一帮子人。红蛟一看来人,竟大都是熟人:红黛、卖糖葫芦的黑子、杂耍艺人黑丑和黑辰,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白衣女子,长得还不错。 但眼下的场面,着实有些尴尬,自己怎地又跑外男怀里去了?结果还给阿黛看见了!而那帮子冲进来的人,脸上的表情也是色彩斑斓,好看得很。 白大厨则吓得,当场跪了下来:“小人失手,让公主受惊了,还请公主责罚。” 白帝不说话,眼神凌厉得像把刀子,四个战将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其实,他们在门外候命多时,乍一听到“劈里啪啦”的声音,不知发生何事,就直接冲了进来护驾。 虽说,大多时候,都是尊神护着他们。但作为得力下属,该冲的时候还是要冲,然后就尴尬了。 见此情形,还是红黛沉得住气,毕竟伺候小公主多年,应对许多突发场面也是得心应手。 于是,她走了过来,先恭敬行礼,而后道:“还请放下公主,容奴婢给她穿鞋。” “哦,原来是公主没鞋穿!并非一大早秀恩爱。”众战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当白帝将红蛟放回太师椅之时,大家都很识相低下头去,非礼勿视。 此时,红黛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此前,她在小木屋中忐忑不安用完早膳。原想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形,找一找公主。可一想,此处是上神居所,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坐立不安在屋里,待了有半个时辰,那个冷面姑娘就又回来了。 这回,她冷冷说了很多话。 姑娘说她叫白卯,是白帝上神座下十二战将之一,还有他们之前遇到的黑子、黑丑和黑辰,也是。昨夜,有人往她们房中下了狐族的千里迷香,东海派来的暗卫全被杀了。就连四匹龙马,歹人都没放过。十二战将及时赶到,救了她和小公主,收拾了歹人。而后,就把她们主仆带到了白帝城。 白卯说得一板一眼,波澜不惊。 红黛听得却是心惊胆战,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 暗卫是敖广精挑细选出来,保护公主的一等一高手,结果全被灭了。 自己中了千里迷香,对发生的一切事情浑然不知,就直接到了白帝城。 如果昨晚那些歹人得手了,那小公主?结果她不敢想可为何白帝的十二战将,会突然出现?还及时相助,帮了她们。 东海龙宫并非小门小户,四界不论水族还是神仙都给些薄面。但白帝这种睥睨众生的上神,根本无需迎合,还有他不是在闭关吗? 四界皆知,白帝亲属十二战将,唯有亲命或是战神令,方能行事。 红黛感觉哪哪都不对劲!紧张问道:“公主的贴身护卫黑玑呢?也被杀了吗?” “他,”白卯顿了顿,“一会你自己去问吧。” 面对白卯的闪烁其词,她心中疑窦更深,又想起另一人:“西海大太子蓝敖呢?” “他安好。” 然后,白卯吩咐她带双鞋子给公主,最后说了句:“你的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与我无关,我只是听命行事。” “阿黛,你还好吧?用过早膳了吗?”红蛟怯生生问蹲在脚边,帮她穿鞋的红黛。心中担心她又唠唠叨叨数日,或是责怪黑玑。 “嗯,奴婢无碍,谢公主关心。”红黛声音哽咽道,公主总是这样单纯良善,从不因为尊卑有别,轻贱下人。 “那个,你别责怪黑玑,”红蛟小心翼翼道,“他是为了保护我。” “黑玑?!”鞋穿好了,红黛抬头望向白帝,好一个翩翩公子,她竟不敢直视了。 突然,想起自己曾打过他一个耳光,右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对,你没认出吧!他就是黑玑,好看吧?”红蛟笑盈盈道。 “原来如此,奴婢眼拙。”红黛仓惶起身,把颤抖的右手背到身后。 “属下有事隐瞒,还请公主责罚。”白帝上前,再次郑重道。众战将已竖起耳朵。 “你等等,”红蛟突然看见,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白大厨,“那个谁,你别跪了,本宫没事。” “小人差点误伤了公主,还请责罚。”白帝不发话,白大厨不敢起来。 “这不是没伤着吗?你也是无心之过。”红蛟很大度。 “还请公主责罚。” “那就罚你,今天再给我做好吃吧。”红蛟眨巴着双眼。 “公主既不责怪,你且退下,去预备午膳吧。”白帝冷冷道。当时一扬手,地上的碗碟碎片竟一扫而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多谢公主。”白大厨诚惶诚恐退下。 “黑玑,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红蛟转头就问白帝。 “那个,属下,我,”一打断,白帝竟不知从何说起。 “黑玑,你别紧张,瞧你又结巴了。你说吧,我听着。”红蛟鼓励道。 “小公主,属下欺瞒了你,我有名字,本名白千里。我也并非下界的地仙,而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士。” 众人听言,眼光若有似无落在白帝身上,无不心道:编,你接着编。 “哦?原来,你真叫白千里啊?那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容呢?” “现下这张脸,就是属下的真容,如假包换。” “你过来,”红蛟向白帝勾勾手指。待他走到小公主跟前,听到一声“低头”,他乖乖低头,结果一只白皙的小手,就在他的右脸颊,重重扯了一下。 在场之人倒吸了口气,这东海公主在干嘛?当场调戏吗? “哦,面皮扯不下来,应当是真的。”红蛟认真道,“早知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当初就不嫌弃你丑了。” “额”众人内心忍不住疯狂吐槽:小公主,你可以再幼稚些吗?你不会仙法,也不代表别人要戴面皮,才能变身啊?还有,你还真只看脸,选护卫啊! (); 第四十六章 编不下去了,白子,你接着编吧! “白千里,挺好听一名字,当初为何不据实相告?”红蛟质问白帝。 “公主,属下有难言之隐,迫不得已”白帝面露难色。 “看你这样子,的确是迫不得已的,不能再迫不得已了。”红蛟若有所思道。 “公主不过,你要相信,属下对你的一片忠心。”白帝见红蛟并没应他,就想是不是像从前那般装可怜,博同情。 突然,红蛟“哦”了一声,好似突然醒悟,“我知道你是谁了!” “公主,知道了?”白帝心中一惊。 “你说,此处是白帝城彩云间吗?” “是。” “怪不得,出发前,你笃定可以让我来南疆见识见识,”红蛟兴奋得两眼发光,“所以说,你就是,就是” 众人心有忐忑,紧张等着她的答案。 “白”对,小公主大胆说出来,你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帝,”白帝大吃一惊,竟然被她猜到了吗?! “座下的十二战将,对不对?”说罢,红蛟就一脸“赶快夸我聪明”的骄傲表情。 “那你到底是哪个战将?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哪个?”红蛟念叨了一圈。 “子鼠吗?应当没你长得这么好看。” 白子内心表示不服:我很丑吗? “丑牛吗?应当没你这么机灵。” 白丑心里挺委屈的:我很笨吗? “你不会和我一样,是一尾龙吧?你是什么龙?小白龙吗?”红蛟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猜中了答案。 “白子,你来说。”白帝向白子使眼色,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本神编不下去了,你接着编。 “白子?他不是叫黑子吗?”红蛟反应过来,“哦,你也骗我!” 白子连忙道:“还请公主恕罪,属下也是有苦衷的,您听我解释。我乃白子,白帝十二战将之首,他俩是白丑和白辰。”一边说,一边指人。 “你们竟都骗我,好大的胆子!”这下,红蛟真恼了,“一个二个,当本宫很好骗,是不是?说,你们到底是何目的?” 白丑和白辰赶忙道:“公主,我们真有苦衷。” “到底有何苦衷?说来听听,若是说不明白,本宫,”红蛟原想说告诉父王和哥哥们,后来一想他们是白帝的人,应该没那么好收拾,“本宫,一定禀告白帝上神,说你们擅离职守,不务正业。” “是。”三人苦哈哈看向白帝,心道:这都是什么事! 当时,白子的脑子就迅速转了起来。思索片刻,他有了主意,清清喉咙道:“公主,事情是这样的,您可知,我们家帝君闭关数千年,出关之期未定。” “知道啊,本公主的母后也闭关多时,这与你们骗我何干?”红蛟气得嘴嘟得老高。 “帝君闭关,我们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出去赚点零花钱。”在场其他战将,纷纷给了白子一个“你好机智”的眼神。 “于是,我就去卖糖葫芦,白丑和白辰就去卖艺。” “那为何改名换姓,欺骗本宫?我最讨厌人家骗我了!”红蛟不依不饶。 “我们出去揽私活,自然不能说出真实身份,丢了帝君的颜面。万一他老人家出关,得知此事,把我们都除名了,怎么办?”白子偷偷看了白帝一眼,对他和未来帝后的相处,表示深感忧虑。 “白帝上神,真这么可怕吗?”红蛟问道。 “嗯。”白子郑重点点头,白丑和白辰也跟着帮腔。 红蛟突然想起精卫从前对她所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让她离白帝远点。看来这位上神的确不好惹,当下对他们几个骗她之事,怒气就消了大半。 “哦,本宫明白了。黑玑,不,白千里也是去升仙府揽私活,才遇到我父王,而后进了东海龙宫,成了我的贴身护卫?”红蛟恍然大悟。 白帝知趣点点头,白子则心道:话都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无关! “如此一说,跟了个如此强悍的主子,你们倒真挺不易的。我说嘛,哪有人起‘黑子’和‘黑丑’这等怪名。”红蛟口气软了下来。 “是是是,公主所言极是。”白子嘴上称是,心中则道:“还能比黑玑更难听的名字吗?” “这位漂亮的仙女姐姐,又是何人?”红蛟问起一言不发的白卯。 “公主,她是白卯,白帝座下十二战将之一。”红黛抢先说道,“昨晚,她曾帮了我们大忙。” “对哦,白千里,我们昨晚是如何来到此处的?”红蛟总算想到问题的关键。 “公主,昨晚,我们”白帝不知该如何告诉红蛟,事情来龙去脉。这等腌臜事说出来,只能污了她的耳朵,宁可她永远不知道。 “公主,这事还怪我们兄弟几个,”白子见白帝一脸为难,自然要急帝君之所急,背锅那是必须的。“那日,得了您的厚赏,就遭了贼眼,一帮子贼趁夜来客栈偷您的法宝” “阿黛,我们的宝贝被偷了吗?”红蛟当时就急了,法宝可就是她的心头好啊!丢什么,也不能丢了千辛万苦攒的宝贝,不是? “没有,没有,公主放心,奴婢都收的妥妥的。” “宝贝在就好,本宫放心了。”红蛟松了口气。 “公主,您还能再心大些吗?”白子心道。 “有贼人登门入室,为何我和阿黛都不知晓?”红蛟再次想到问题的关键。 “那帮子下作小贼,用了迷香。好在,白,千里及时发现,同我们一说,我们就齐心协力把贼人打跑了。之后,我们怕贼人再来,就干脆用马车把二位带来了此处。毕竟在南疆,还没有哪个毛贼敢擅闯白帝的居所。” “辛苦诸位了,之前本宫对你们有所误会。”红蛟立马向白子几个道谢。 “公主,不敢当,谁让我们是白,千里的同僚呢!互相帮衬是应该的。”白子十分讲义气拍拍胸脯。 “白帝十二战将,果然是肝胆相照、情深意重。你们都按十二地支排名,对吧?” “公主过奖,自然如此排名。”白子有些得意,心想总算忽悠过去了。 “那白千里为何叫白千里,他是十二战将的哪位?”红蛟三次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 第四十七章 蓝敖要闯白帝城 白子再次同情看了眼白帝,心道:帝君,这次,小的帮不了您了。 可白帝是什么人物?活这么一大把年纪,吃的仙丹比别的神仙吃的饭还要多,这能把他难住? 于是,他朗声道:“公主,属下其实是十二战将的替补,并不在编内。十二战将不过是名号罢了,并非指某个人。一旦战损,就要有人替补。” 说着,白帝的声音暗淡了下来:“十二战将长存,但战将绝非同一人,一将功成万骨枯。” 听言,在场十二战将的心情有些低落:是呀,前任十二战将在神魔大战中尽数陨落,全军覆没。 铁打的白帝,流水的战将。 白千里的身份是编的,白帝的话是却是实话。 在场之人皆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红蛟率先开口:“白千里,你要加油哦!”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暖,似能抚平一切伤痛。 “是,公主,定不负所望。”白帝眼神柔和。 “白帝上神闭关,本宫和红黛留在白帝城,是不是于礼不合?”红蛟问道,漂亮的小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我好想留下来。 “帝君闭关前,曾吩咐过,遇小事,我们战将可以便宜行事。如今,公主在南疆遇到贼人,也是我们看守不当。留在白帝城做客一段时日,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算是赔礼。”白帝睁眼说瞎话,解释了一通。 “这么说,我们可以留下了?”红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阿黛走,我们出去逛逛!”说罢,红蛟就如同只粉蝶般,翩翩飞走。红黛连忙去跟。 一场风波,总算有惊无险糊弄过去了! 白帝轻疏了口气,在场战将一直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白子,吩咐下去,别说漏嘴了。还有,就算在白帝城,也要派人好生看顾她,别出了什么纰漏。否则,唯你是问。”红蛟一走,白帝瞬间又恢复以往的威严和清冷。 “是。”白子恭敬应道,心中腹诽:我的帝君,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众战将一一退下,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白卯走到外头。抬头望见水洗一般的天空,却觉得自己的心更木了,好像塞满了冰渣子。 日上三竿,有间客栈中人,连同掌柜和店小二在内,都比往日醒来的要晚。掌柜虽觉得事有蹊跷,但客栈住客皆安然无事,何必捕风捉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唯一奇怪的事,就是日前出尽风头的东海小公主红蛟一行,竟连夜走了,不辞而别。不过,他们预先交了十日的房费,如此一走,客栈反倒是占了大便宜,何乐而不为? 掌柜心想:那东海公主倾国倾城,又身怀法宝,还是个不能修仙的,实在是太招人了。走了倒好,长居客栈,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 只是可怜了西海大太子,为博美人一笑,整整十颗天晶红石可是打了水漂。方才见他,如丧考妣的模样,丢了魂似的,真是可怜啊! 蓝寅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久,还睡得腰酸背痛,浑身不舒坦。 醒来之后,一眼就瞧见自家大太子,失魂落魄坐在房中的椅子上,蓝寅觉得头好痛。 “醒了?”蓝敖淡淡问。 “主子,属下今个怎么起晚了?如今什么时辰了?” “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 “什么?巳时?怎睡到这个时辰,还请大太子责罚。”蓝寅慌慌张张起身。 “不忙,中了迷香,也不能怪你。”蓝敖口气风轻云淡。 “中了迷香?!”蓝寅大吃一惊,“可有丢东西?” “丢了。” “丢了何物?可是随身带着法宝、晶石,还有钱银?”蓝寅急急问。 “丢人!”蓝敖白了他一眼。 “”中了迷香却浑然不觉,说出去,的确挺丢人的。 “赶紧穿上衣裳,本宫有话同你说。” 此后,蓝敖就把昨夜发生之事同蓝寅说了一遍。 蓝寅听着听着,嘴巴不知觉成了一个“o”型,说起话来都不太利索了。 “大太子,您说,昨晚狐族之人想要玷污小公主,就往所有人房中下了迷香,还往她房中下了九转合欢!之后,白帝的十二战将出现,杀了那帮子淫/贱狐狸,还将小公主带去了白帝城。然后,黑玑就叫白千里,也是白帝的人。” “是。”除了黑玑的真实身份,蓝敖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至于为什么要隐瞒这点,他自己也说不清,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 “玄天啊,白帝啊!不是迷香劲还退吧?我没听错吧。”蓝寅震惊得不能再震惊,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句句属实。” “九转合欢淫邪至极,他们该死!”蓝寅咬牙切齿道。只要是个男人,听到有人用如此下作手段对付漂亮、单纯的东海小公主,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怪不得,那个白千里法术如此高强,原来他是白帝的人。不过,他既是手下,为何要隐姓埋名到东海做公主的贴身侍卫啊?”蓝寅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白千里”三字,蓝敖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大太子,言下之意,他对小公主”蓝寅话说了一半,不该再说。 蓝敖也不接他话茬,只说:“蓝寅,本宫想去白帝城走一遭。” “大太子,你说想去哪?” “白帝城。” 蓝寅有些怕了,感觉自家主子有些魔怔。这上神白帝的城池居所,可是外人说去就可以去的? 于是,他立马忠心劝谏:“大太子,咱还是回西海吧。东海小公主的确漂亮,四界少有,不过龙女何其多?主子您,人帅、钱多、法术高超、身份尊贵,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白帝可是远古战神,他手下的十二战将,一般神仙都要敬他们三分。他们,是不会给我们西海这个情面的。” “蓝寅,本宫说了,要去白帝城。”蓝敖一字一顿道。 “大太子,小的求您了,这白帝城,真不是谁都可以去的。何必,自讨苦吃。”蓝寅苦苦哀求。 “本宫就不信这个邪了,偏要闯一闯。”蓝敖的口气异常坚定。 “大太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出来,也好让小的,死也死个明白。” “蓝寅你不懂,红蛟她昨晚喊我‘蓝轻舟’,不论如何,本宫都要走这一遭。否则,此生都会记挂于心的。” 切,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追女人!一时间,蓝寅的头疼得厉害。 (); 第四十八章 公主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我的大太子,我的亲主子,咱们这没门没路的,怎进得了白帝城?别异想天开了。”蓝寅愁眉苦脸道。 “我们的确不知道门路,但有人知道啊!那个白千里,不是说,从升仙府找来的。”蓝敖微微一笑。 “可升仙府又不是我们西海开的,人家日值仙官凭啥告诉我们?大太子,您就听小的一回,咱回西海吧!大丈夫何患无妻。”蓝寅打算劝谏到底。 “妻你个头啦!”蓝敖当时就给了蓝寅一记毛栗子,“走,我们去打听打听,升仙府和日值仙官。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啊!”蓝寅好想哭。 “阿黛,快跟上!你看,这真美啊!”红蛟欢快地跑着,银铃般的笑声洒遍整个白帝城。此刻若有法力,她恨不得化出真身,在这七彩云海中腾云驾雾一番。 白帝城是一座天空之城,漂浮于半空之中,周围七彩祥云叆叇。 环城有十二根冲天灯柱,灯柱上刻有十二生肖,惟妙惟肖。 更有一条从天而降的金光瀑布,直下三千尺,不见其发端,不见其终止,甚为壮观。 “是啊!名副其实的‘彩云间’”。眼前所见,让红黛感到无比震撼。她不过是一个东海的小小婢女,站在远古上神的地盘,这是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红蛟小跑到瀑布边上,伸手接了捧水,透凉透凉。水从她指缝漏过,好似金沙流过:“真好玩,我们东海水域辽阔,都没有这般的金水。” “小公主,你别靠太近了,危险!”红黛看得心慌慌。 可一转头,红蛟又跑去够一朵彩云,那彩云一碰就在指尖散开来。红蛟觉得有趣,就东抓一朵,西抓一朵,一时间,云散云聚。 “我的小祖宗,我们初来咋到的,你还是安生些吧。” “阿黛,你就别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没事的。” 就这样,红蛟跑啊、笑啊,好生欢喜。最后,总算累了,背靠一棵参天大树休憩,安静了下来。 红黛连忙掏出帕子,轻轻为她擦去额间的汗珠:“瞧,又是一头汗。” “我自己来,”红蛟抢过她手上的帕子,“阿黛,你知道当初,本宫为何要帮你吗?”红蛟突然问道。 “小公主心善,体贴下人。能有你这样的主子,奴婢死而无憾。”提及往事,红黛感恩戴德道。 “其实,那日,本宫并非只是同情、可怜你。”红蛟的口气突然暗淡了下来,“阿黛,你知道吗?一个不能修仙的水族公主,一直活在家人的精心保护之下,一步都不能踏出保护圈。也会想着自己勇敢站出来,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啊!” “小公主”红黛没想到,单纯到有些傻白甜的红蛟,竟会和她说这些。 “阿黛,你可以相信我吗?只要在身边看着我,不要代替我,让我自己去走自己的路。”红蛟一脸认真,让人不由肃然起敬。 “是,公主,奴婢遵命。”红黛恭敬行礼道。就这一瞬间,她觉得小公主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阿黛,我去西边的林子看看。”说罢,红蛟就一溜烟跑了。 “小公主”红黛本想立马去追。 “让她去吧,白帝城四处都设有结界,明处、暗处都有战将和天兵把守,不会有事的。”白帝从后头翩然而至,出声阻止。 红黛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道:“白卯战将已将昨夜之事,据实告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红黛卑贱之躯,死不足惜,只求小公主平安无事。” “你虽是个奴婢,却忠心可鉴,公主没看错人。只要你一心一意伺候公主,就算回报救命之恩了。” “是,尽心服侍公主,本就是奴婢职责所在。”红黛再次行礼。 远远传来公主甜甜的笑声,白帝浅浅一笑:“就让她这样心无挂碍,笑笑闹闹,挺好。” “敢问,为何要带她来南疆?” “既是她心之所向,那便如她所愿。何乐而不为?” “此前,奴婢扇了阁下一个耳光”红黛提起旧事,不知为何心有惶恐,甚至不敢正眼瞧,面前这张俊美如画的脸庞。 和黑玑那张黑黝黝的脸相比,反差太大了! 如果,当初是这张面如冠玉的脸,她估计也不忍心下手扇了。 虽说彼此都没说破,红黛心里却清楚:眼前的白千里,身份绝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这样简单的身份,只是为了迎合公主罢了。 “不必介怀,不过是甘愿挨着这一耳光罢了。这是,吾欠你的。”白帝大度道。 “欠我的?”红黛不明白,让她更震惊的自称“吾”,只有上神才能称吾啊! 此刻,从西边林子传来红蛟的声音,兴奋喊着“阿黛,快来”。 “去吧,公主在喊你。”白帝道。 “是。”红黛心中纵有思绪万千,此刻却也放下了。这样一个四界敬仰的人物,有他守护公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当下决定:就这样吧,小公主只要负责貌美如花,远离一切的烦恼。 于是,红黛行礼退下,转身跑到西边的林子,去寻自家公主去了。 红黛没想到,西边的林子竟是一处绵延十里的蟠桃林。 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一色粉红,如同天边的云彩。 落英缤纷,处处弥漫着花香和果香。 高高的枝头上,蟠桃个头极大,果子晶莹剔透。厚实的果肉似乎要把外头一层薄皮给撑破,隐约能看见中间的果核。 蟠桃林太密了,红黛循声找去,没找到公主不说,竟然在林中迷路了。 而那头的红蛟在蟠桃林七转八绕,见红黛半天没来,也不着急。看看四下无人,就将裙子的下摆打了个结,小心翼翼爬上其中一株茂盛的蟠桃树,去够那枝头的大蟠桃。 她伸出芊芊玉手,够呀够,总算是抓到一个。 用衣角擦了擦,轻轻撕开皮,咬了一小口,香甜的汁水在口齿间溢了出来,喊了声:“好甜。” 又咬了几口桃儿。 此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唱:“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 第四十九章 呔,你个小妖精! 红蛟觉得唱小曲之人,离得很近,但她在枝头四处张望,却没发现那人的半点蛛丝马迹。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好生奇怪! 不过美味的蟠桃在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纵然红蛟长着张樱桃小嘴,不过这蟠桃是仙果,入口即化,于是三口五口也就吃完一个。 觉得意犹未尽,她又小心翼翼站起身来,伸手去够了一个更大的蟠桃。 摘到了! 红蛟轻擦了几下,张嘴咬了一口。谁知,她这一口咬下去,口中的桃儿竟然不见了。 接着听见“哎呦”一声,一个黄衫男子“扑通”一下,四脚朝天摔倒在桃树下。 看样子摔得不轻,可他手里,却还死死攥着一个酒坛子不放。 “哪个龟孙?搅了猴爷爷我的好梦,摔死爷爷我了!喝口酒压压惊。”半醉的白申眯着眼,骂骂咧咧。 自打白帝回了南疆,他们十二战将就忙里忙外,没个停歇。 昨晚有间客栈,轰轰烈烈演了出英雄救美,他可算看出来:帝君一怒为红颜啊!那东海的小公主福分不小。是不是未来帝后暂且不论,做远古战神的仙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仙缘。 想到自己那日好死不死,跑去白帝面前瞎掰掰什么升仙府赏花会。当时不过随口说说,想讨自家帝君欢心而已。如今,瞧帝君对小公主的劲头,他绝对是认真的,不会敷衍了事。 为了这事,他还特意跑了趟升仙府,问了赏花会是否可行。谁知,日值仙官一句话就给怼了回来:“滚!赏花会?你当我升仙府是怡红院啊!” 没办法,白申只好麻溜滚回来,再想办法。 昨夜闹腾了一宿,虽说心中挂念着那该死的赏花会,但喝酒这头等大事,可不能耽误。再有,俗话说,一醉解千愁,今朝有酒今朝醉。 趁着帝君老人家还没派活,白申一早就来到了蟠桃林,将先前埋的两坛桃花醉,起来喝了。 这酒方是才从酒仙那里讨要来的。桃花酒看似清淡,后劲却十足。 喝着喝着,白申就醉意朦胧,迷迷糊糊有些犯困。便化作一颗硕大的蟠桃,吊在桃枝上呼呼大睡起来。 之后,就是猝不及防被人咬了一口,摔下树来。 能不恼吗? “不好意思,猴爷爷,我不知那桃是你变的。”红蛟觉得很抱歉,想下去,把地上的黄衣男子扶起来。 可是上树容易,下树难,她一个修仙渣渣,这会,想下也想不去。 只是心中有点纳闷:这男子瞧着年纪轻轻,竟是个爷爷辈的!白帝城果然是仙山福地,尽是些得道的老神仙啊。 “猴爷爷?!我有那么老吗?你大爷的。”白申听着对方真喊他爷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打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睁眼定睛一看,树丫上竟有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额间一颗朱砂痣灼灼生辉,一双红眸似宝石,身上却没有半分仙气。 此前,白申并未见过红蛟,昨夜在客栈也不过是匆匆一撇。当时红蛟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根本看不清真容。 “不是你自个说,是猴爷爷的吗?”红蛟有些愤愤。 “呔,你是哪来的小妖精?竟敢擅闯我白帝城蟠桃园,偷吃蟠桃。”白申心想,这女子长得如此妖孽,定是附近才化作人形的妖精,嗅着蟠桃的仙气来的。 “我不是妖精。”红蛟辩解道。 “不是妖精?谁信!瞧你一双红眼睛,活脱脱一个兔子精,你逃不过猴爷爷我的火眼金睛。”说着,他把酒坛举起来,灌了一口。 好酒! “火眼金睛的猴子?难不成你是斗战胜佛的徒子徒孙?负责掌管这蟠桃园。”红蛟兴奋问道。 “天下猴子本一家,也有这种说法啦!”白申道,“不过,我可不看管这破园子,猴爷爷我的本事大了去了。” “哦,你不管蟠桃园?” “当然。” “那你来此作甚?” “我来偷,”白申差点就把来“偷喝酒”这事说了出来,“我来干嘛,与你这兔子精何干?” “原来你才是来偷蟠桃的小贼,还贼喊捉贼!”红蛟大喊道,可恨自己不会仙法,不能拿下贼人。 “哎呀,你这小兔子精,胆子不小。”白申这会酒劲上来了,面红耳赤道,“信不信,我拔了你的兔子毛,一锅炖了。”说罢,他就一下蹿到树上,对着红蛟龇牙咧嘴,吓唬她。 “我真不是兔子精,我是水族,”红蛟见状,有些怕了,“我的真身有点大,一锅炖不下。” “编,你给我编,你个偷蟠桃的小妖精。”然后,就装作凶猛扑过来。 红蛟当时脚底一个踩空,就从树上栽了下来,嘴里大喊:“阿黛,救命啊!” 眼见,她就要重重摔到地上,怕是要摔个头破血流。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她就跌入一个雄浑的怀抱,还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红蛟一抬头,就对上白帝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呼了句:“白千里。” “公主没事吧?属下来迟。”白帝脸色凝重,心道:小姑娘太不让人省心了。 红蛟摇摇头,觉得很不好意思,怎地一天到晚给人抱来抱去的。今儿,都抱两回了。 而白申一见白帝来了,心下一惊,酒也醒了大半。 老老实实放下酒坛,慌张过来行礼,才喊了个“帝”字,就被白帝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猛地想起,白子一早用天音海螺传来的讯息:东海公主要在白帝城小住,不能向她透露帝君的真实身份,唤他白千里便可。 当即改口:“白兄弟,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怕我们家公主就要被你一锅炖了。”白帝冷冷道。 “白申不知公主驾临,小的该死,还请公主莫怪。”见到白帝把红蛟抱在怀中那刻,与昨晚的画面重叠,白申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酒也彻底醒了。再一听白帝这话,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白千里,他骂我是小妖精,还吓唬我。”红蛟觉得有点委屈,“他才是妖精,全家都是妖精。” “是,公主说得对,他才是妖精。”白帝刀子般的眼神扫过白申,“最近,南疆流行吃猴脑,尤其是好酒泡过的。” 白申顿觉心中六月飞雪,拔凉拔凉的。 (); 第五十章 西海大太子蓝敖是个妙人儿 升仙府的日值仙官,最近的神仙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因为他结交了位志同道合的小友,俩人日日把酒言欢,谈天说地,好不畅快。 重点是,这酒钱还不用自己出。 要不,升仙府这种清水衙门,靠着点死俸禄,怎么时常喝得起千年琼浆佳酿?! 前阵子,东海龙王敖广为了给他的宝贝闺女寻一贴身护卫,送了十坛子好酒。 他原想存着慢慢喝,每回总想着,喝一点就不喝了。酒坛子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酒虫一爬出来,就怎么也放不下了。 就这样,一坛接着一坛,不知不觉,竟把十坛子美酒都喝完了! 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这喝惯了千年琼浆玉露,再换回平日喝的仙酒,感觉就是喝猫尿,不是一个味,嘴里要淡出水来。 就在这时,西海大太子蓝敖来了,那可真是个妙人儿。 上门就带了二十坛醉生梦死,说初来乍到南疆,要和他交个朋友。 那可是醉生梦死啊!酒仙最近酿造的仙界网红酒,一坛难求。 二十坛就这么白送了过来,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啊! 日值仙官越看蓝敖越欢喜,醉生梦死就还没喝,感觉都有些醉了。 一副好皮相,放眼四界,恐怕也只有白帝和玄天能比上一比。 仙法嘛,六十六级,也算是四界的后起之秀。 还出手如此阔绰。 此前,他还担心这西海大太子别有意图。 升仙府虽说是个清水衙门,但也是迎来送往仙才的地方。派出的新晋神仙,若是将来得了好仙程,也会卖几分薄面给他。 若是为了二十坛醉生梦死,丢了仙职,不值当。 后来听说,蓝敖为博东海小公主一笑,竟然花了十块天晶红石,买了一棒子糖葫芦。结果,人家还不买账,连夜跑了,不知去向。 现在想想,敖广为了她,花了十坛千年佳酿,从升仙府要走了白千里。而今西海大太子,又为了她,借酒浇愁,白送了二十坛醉生梦死。 东海小公主红蛟真乃贵人也,龙腿要抱紧点! “喝,仙官,本宫先干为敬。”蓝敖举起酒杯,一口喝干。 “好,大,大,太子,果然爽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日值仙官说话,开始有点大舌头。 “来,仙官,再敬你。”蓝敖拿起酒杯,又是一口闷。 他天生能喝酒,千杯不醉。不论是多烈的酒,喝起来都面不红、心不跳。 “仙官,来,再喝。”蓝敖又是一杯下肚。 日值仙官头昏眼花,觉得眼前的蓝敖已经成了三个,摆摆手道:“不,悠着点,我们慢慢喝。” “行,本宫喝完,仙官随意。”说罢,又喝了一杯。 “大太子,不愧,为,真龙,实在海量!” “海量有什么用?仙官,你不知,我心中的苦。”蓝敖口气暗淡了下来,抓起酒杯就又要喝。 “苦啥?不,不,就是,个,小龙女。”日值仙官按住了他酒杯,“你这般,仙才,还怕不成!” “可人家也不待见我,仙官,你别拦着,让本宫喝。”说着,蓝敖又要去拿酒壶。 “别喝了!”日值仙官把酒壶抢过来,揣在怀里,“你都喝完了,我喝啥?” “不喝,又能怎样?升仙府出去的一个小小地仙,都能踩在本宫头上。”蓝敖耷拉着脑袋,如同霜打的茄子。 “大太子,你,这样,我可瞧不起你。”日值仙官含糊道。 “就我混成这样,活该被人瞧不起。”蓝敖显得更加颓废。 此刻,日值仙官四下张望,身边除了蓝敖的贴身侍从和自己的一个贴身下属外,再无他人。这才,神秘兮兮开口道:“那个地仙,白千里,可不一般。” “一个新晋地仙而已,能有什么来头。不过,是本宫自己无用,讨不到小公主的欢心,让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非也非也,他,是白帝,的人。”日值仙官说罢,伸了个指头放在唇上,示意保密。 “白帝的人?不能够吧?”蓝敖表示不信。 一旁的蓝寅则心道:这一个二个都是戏精不成,太能演了。 “本仙还能骗你?错不了的。”日值仙官放下酒壶,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接言道,“你知道,白帝座下十二战将吗?” “这,谁人不知啊?” “他座下的白申来找过我,说是想在,我升仙府开个什么劳什子赏花会。” “赏花会?这是何意?”蓝敖表示不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升仙府办一场赏花会。说是,白千里,想要带一位姑娘过来赏花。”日值仙官支支吾吾说了半天。 “姑娘,赏花会?他可真敢想啊!” “可不是嘛,所以当时本仙就怼回去了。那小子是白帝的人不假,本事也大。就凭他,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他以为自己是谁?白帝吗?”日值仙官轻蔑道。 “仙官说的在理,来,我们再喝一杯。”面前的酒杯见底,蓝敖嘴角轻轻上扬。 “来,喝喝喝。”日值仙官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吐出了出来,觉得更加舒坦,当时就又喝了一杯。 “不过,本宫觉得,这个赏花会,倒也值得一办。”蓝敖突然道。 “大太子,这是何意?我们是仙府,又不是青楼,办什么花会?”日值仙官很是不满。 “仙官,此言差矣,升仙府办赏花会,自然不能落俗套。若是花会上,都是些仙花神草,这些花草,届时可用来做比试的彩头。岂不是雅俗共赏,又不失升仙府的仙家风范,定能成为四界美谈。” 听了蓝敖此话,方才还昏昏欲睡的日值仙官,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主意倒是极好,不过我升仙府是个小地方,去哪找这些个仙花神草?何必自找麻烦。大太子,我们,还是喝酒吧。” “这有何难?若是仙官当我蓝敖是朋友,就让本宫来操办这些俗物。”蓝敖笑言道。 “这怎可劳动大太子?不可,不可。”日值仙官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当即拒绝。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若是仙官不允,便是没把本宫当朋友。”蓝敖脸色顿时有些不悦。 “这,”日值仙官犹豫不决。 “就这样说定了,过几日,本宫就将东西备好,送过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太子。”日值仙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蓝敖则心道:红蛟,本太子等着你。 (); 第五十一章 赏也公主,罚也公主 小龙女红蛟,最近的日子过得快活赛神仙! 在白帝城盘桓了数日,好吃、好喝、好玩不说,还没有人管她。 固然,她在东海龙宫是万千宠爱的小公主,父王的心头肉,哥哥们的小宝贝。不过,奈何她不会仙法啊! 所以,一家十个大老爷们,十尾大龙,从小到大,不是怕她磕着,就是怕她碰着。 故而,她在东海不论走到哪,屁/股后头都跟着一大堆仙侍、护卫,浩浩荡荡。 遇事,不要她开口说什么,动手做什么。只要她一个眼神,那些惯会察言观色的下人们,就赶在她开口、动手前,把该办的都给办了。 身边还有一个婆婆妈妈的红黛。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就能唠叨个不停,恨不得拿个金刚罩,把自己罩起来。 说来,身边最少人伺候的一回,应该是去西海赴宴吧? 当时,亲爹敖广恨不得从东海派两万精兵,随行保护她。两万精兵?父王有够夸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带人上西海干架呢! 最后,她向亲爹软磨硬泡一个时辰,加上白千里在旁打了保票:公主在,他在;公主若有闪失,他以死谢罪。 敖广这才勉强答应。后来,觉得她在西海被人欺负了,还懊恼不已。 哪像现在,山高龙王远,白帝城天高地阔,任她游! 重要的是,红黛居然不再唠叨了。 那日,她从蟠桃园的桃树上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正巧落在白千里的怀里。 吓唬她的白申,原本喝得醉醺醺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不知为何,白千里一来,红脸瞬间就变成了白脸。 后来,白千里说了句“酒泡猴脑”,他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落荒而逃。 该,谁让他没事吓唬本公主! 彼时,一阵风吹过,缱绻的风儿夹杂着醉人的花香。纷纷扬扬的桃花瓣,就顽皮落在她脸上。 她本想伸手去拿,却只觉面上微风一拂,白千里低头将花瓣一一吹去。 气息如兰。 他的脸靠得很近,白皙如玉的脸庞,不知为何染上了一抹绯红。 接着,他幻出一枝灼灼其华的桃花,插在她鬓边,还顺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那刻,她突然觉得他那双丹凤眼中的温柔,似乎要满出来,让人不敢直视。 “小公主,你还好吧?”红黛气喘吁吁赶到。 她觉得实在尴尬,赶忙从白千里怀里挣脱出来,急急道:“阿黛,事情是这样的” 当白千里把她轻轻放下的时候,红黛径直走了过来,抬起手来 红蛟以为红黛又要给白千里一记嘴巴子,就立马挡在他前面,喊道:“阿黛,别打他!” 谁知,红黛抬手却是恭敬行礼:“公主的衣裳脏了,请容奴婢带她去更衣。”看着她毕恭毕敬的模样,红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姑娘请便,公主的客房在东边彩云间。若是不知怎么走,可问城中任何一人。”白千里口气淡淡。 “是。”红黛应下。 离开蟠桃林之时,红蛟悄悄回头,偷看了白千里一眼:只见他双眼波澜不惊,仿佛方才眼中无处安放的柔情,只是错觉。 等到了地方,红蛟才知道,白帝城唯有一处居所,名曰“彩云间”,而白千里的居处,名曰“千里居”。 白申最近有点倒霉。 那日,他在蟠桃园里偷喝了两坛桃花醉,居然好死不死,错把未来帝后当兔子精,还吓唬她说,拔毛炖了。 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打那日后,白帝就再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过。那阴森森的眼神,看得人心底发毛,总觉得他真在考虑酒煨猴脑。 为了自个的猴命,也顾不得脸面啥的,白申打算找白子讨个主意,弄个自救章程。 而白子此刻,应白大厨的邀请,正在膳房试吃新菜,做小白鼠呢! “白子战将,您快尝尝这天目珍珠丸子、清炒蓬莱菜,还有葛仙米粥。”白大厨殷勤道。 白子也不客气,拿筷动勺,每道菜都浅尝了几口,道:“珍珠丸子不错,香甜软糯,味道正好。蓬莱菜吃着有些寡淡,要不,加点千年灵芝或是天茯苓佐个味?单熬葛仙米粥,会不会太单调?” “那就改成天茯苓炒蓬莱菜,”白大厨想了片刻,又道,“葛仙米粥加青莲仙枣?” “别介,再喜欢的东西,天天吃也要腻歪。要不,加点蟠桃花瓣,既能增添色泽,又能美容养颜,最适合姑娘家。” “高,实在是高!”白大厨真心夸赞道,“您再等等,天仙蓑衣饼还要点火候,尝过了再走。小的再给您下碗面,垫吧垫吧。” “行。”等面的时候,白子从窗子往外看,正巧看见白大厨管的那片小菜园子,奇花异草争相斗艳。长得那个叫茂盛啊! “白大,最近你可得意了,帝君赏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嘿嘿嘿,可不是,全靠东海小公主赏脸。”站在灶头忙乎的白大厨,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护魂花、玉带草、天仙蕉这些仙花神草,都是千晶难求。从前小的想都不敢想,如今竟日日都能得赏。怕往后得不着了,想着能不能靠仙气精心养着,种些出来。” “你也是,痴人有痴福。”白子感叹了一句。 白申就是在此刻进来的,听到白大厨同自己眼下境遇的天壤之别, 顿觉后悔啊!为啥没有神仙卖点后悔药啊? “白子大哥。”白申愁眉苦脸和白子打招呼,在他一旁坐了下来。 “哟,白申兄弟来了。白大,弄两下酒菜,趁着这会没事,我们兄弟小酌几口。”白子热情道。 “好嘞。”白大厨应道。 “白大,别忙了,”提到喝酒,白申更是惆怅了,“今儿我不喝酒。” “不喝酒?”白子觉得有些奇怪,“帝君给你派活了?” “没,”白申摇摇头,欲言又止。 “白申,你不是心疼你的酒吧?” “哪能呢!帝君罚我,最近半年滴酒不能沾,否则就除名。”白申苦着张脸。 “什么?半年不能喝酒?”白子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不止这个,还罚了半年俸禄。” “啥?你干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白子问道。 “开罪了东海小公主。”白申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 第五十二章 白帝城有个彩云间 “什么?”白子听言,直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 接着,就听见“哐当”一声,白大厨把手中的锅铲吓掉了。 看着俩人如此激烈的反应,白申更觉自己仙途渺茫,这是要完的节奏啊! 好半天,白子才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赶快和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白大厨则识相地,赶紧去把门掩上。 白申当即就把蟠桃园当日之事,一五一十和白子说了一遍。白大厨在一旁,也听得仔细。 听完之后,俩人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听他们半天不吱声,白申急了:“你们好歹给我出出主意啊,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何况我们都是神仙。” “白申,你知道彩云间开了吗?”白子答非所问。 “知道。” “那你知道,谁住进去了吗?” “知道,东海小公主。”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兄弟我,帮不了你了,好自为之吧。”白子惋惜拍拍白申的肩,“你这猴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喝酒误事啊!” “意味着什么?两位打什么哑谜?”白大厨听得云里雾里。他到白帝城的时日不长,又只是个厨子,故而听不懂其中的关窍,只能干着急。 “意味着,她是未来帝后的不二人选。”说罢,白申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他们十二战将入住白帝城,东边就有一常年紧闭的房间,万万年来无人居住。 不过,白帝吩咐下人定期打扫,摆上桃花。屋内的东西丝毫不能动,必须原封不动。 若是有人问起其间有何物?打扫的下人们却是三缄其口,只知道像是间女子的闺房。 屋外设了三重结界,还派了专人把守。 彩云间,原本并非如此戒备森严。 只是听说,白卯初来白帝城之时,禁不住好奇,走了进去,想一探究竟。 之后,帝君发现了,就治了她一个擅闯之罪。重罚过后,还亲自设下了三道结界。 也不记得是哪年,白帝城欢宴,众战将齐聚一堂,白帝虽说还是冷着一张脸,但看着心情不错。 于是,白子借着酒劲,大胆问了白帝:“敢问帝君,不知那空着的彩云间,预备给谁用?” “你想知道?”白帝一脸神秘莫测。 “自然。”白子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在场其他人也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白卯更是一脸期满望着白帝。 “是给,”白帝顿了顿,“一个小姑娘的。” 众人哗然,没想到铁石心肠的白帝,居然还有个惦念的小姑娘。 不过,当时大家都觉得,白帝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未曾想,这事如今竟成真了。 重点是,这位红蛟小公主才四千仙龄,当时还没投胎为龙呢?为何白帝就如此笃定呢? 或者说,此小姑娘不是彼小姑娘? 再或者说,身为远古上神的白帝,早就洞悉一切,知道将会有这样一位漂亮、可人的小姑娘,来到白帝城。 不论是哪个原因,结果只有一个:入住彩云间的小姑娘,是白帝最看重的女人。 还是,从古至今,唯一的女人。 而白申把这唯一的女人给得罪了,人家当着白帝的面,告了他一状。 这下,连白大厨都忍不住同情这只倒霉猴子,道:“那日,我不小心把碗碟摔在地上,差点伤了小公主。帝君那个眼神好像要杀人,把我吓得哟,腿都站不起来了。好在,小公主替我说情,才逃过一劫。”说起往事,老白心有余悸。 “可不是嘛,要赏、要罚都是小公主一句话的事。我至今还顶着三个月的罚俸呢,三月复三月,三月何其多。”白子感慨道。 “照你们的说法,看来我是没救了,”白申沮丧站起来,向外走,“打搅了。” 白子看着白申丧气的背影,连忙上去拉他:“你也别这么快放弃,小公主最是心软。若是你找到将功折罪的法子,说不定还可以抢救一下。” “当真?”白申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之光。 “试试看吧,总比坐着,啥都不干强些。”白子宽慰道,心中则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是啊,再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哄小公主高兴。”白大厨这是经验之谈。 “对了,你先前不是说,什么升仙府的赏花会,说的头头是道。帝君听着,不是挺欢喜的。”白子突然想到。 “没戏,我问过日值仙官了,给骂出来了。”提到这事,白申更是觉得自作聪明。 “日值仙官和你那么好的交情,居然把你骂出来了?” “可不是,什么酒肉朋友。” “不对,日值仙官那人最好排场和看重面子。就算是办不到,也不至于这样不给面子。不看僧面,也看佛面。”白子想了想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事让他没了排场和面子。”白子细细分析。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升仙府根本没能力办这场赏花会。”白申一拍脑袋,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若是我从旁协助,为日值仙官找来开办赏花会所需的仙花神草,他就能答应?”白申兴奋道,还不忘往窗外看了几眼。 白大厨一看,连忙道:“白申战将,我菜园里那几枝花草,可开不了什么赏花会。” “这一时半会,要去哪里寻一批与众不同的花草,开办赏花会,好博小公主欢心呢?”白申又开始愁了。 正当此时,有天兵来报:“白申战将,升仙府的日值仙官传来消息,说有要事,约您过府商议。” “他可曾说,有何要事?”白申问道。 “说是商议赏花会之事。” “赏花会?!”这下,白申坐不住了。 “兄弟,你快去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能不能讨好小公主,成败在此一举。”白子道。 白申点点头,当即一个旋身,出了白帝城,直接往升仙府去了。 “阿嚏,阿嚏,”白子、白申和白大厨三人口中热议的红蛟,此时坐于彩云间,平白打了几个喷嚏,自语道,“父王和哥哥们又在想我了。” (); 第五十三章 四季花香,星辰大海,只因有你 “小公主,莫不是染上风寒了吧?”红黛有些担心,连忙拿了件披风,为红蛟披上。 “这里吃的好、住的好,哪就那么容易得风寒。”红蛟笑盈盈的,突然想到一事,又道,“不准和白千里说,否则准又是一碗仙姜汤,难喝死了。” “不是才好,若真染了风寒,不用白千里,奴婢也是要熬一碗仙姜汤给公主的。”伺候公主,红黛从来像只尽责的老母鸡。 红蛟无奈吐吐舌头,环视了一圈,虽说已经住了有数日,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彩云间布置雅致非常,比起我东海水晶宫,倒是各有千秋。” “是啊,奴婢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公主的水晶宫金装玉砌、富丽堂皇,四界少有。未曾想,此间竟是天外有天,别有洞天。白千里,有心了。”红黛也是感慨万千。 彩云间坐西朝东,晨起倚窗可见日出。 菱花格窗旁是几株粉色的仙桃树。不同于蟠桃树,仙桃树只开花不结果,花常开不败,浓郁的花香引来五彩仙蝶翩翩起舞。 再过来,是座彩云拱桥,脚底处一群天池锦鲤欢快游弋,在朵朵绽放的雪莲间自在穿梭。 走过小桥,离桥头不远处就是床榻。绕床,长有一株金枝仙桂,风起摇曳,仙桂飘香。 桂树底下,竟长满了在西海见到的绿萼和朱砂,两色梅花。 那床才叫真真稀奇:床顶上缀有闪闪发光的星辰,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如同一轮圆月悬于帐顶。床榻似大海,覆盖层层蓝色的天鲸绡纱被。床头还挂着几个小海螺、小海星,可供赏玩,逗趣。 床边上,是一张红木梳妆台。这梳妆台倒是普通,刻有龙凤呈祥的图案。首饰匣子里头只放着两件东西:一把银梳子和一支红豆簪子。 这是把四季花香、星辰大海,都搬到彩云间来了。 “嗯,还有箱笼里头的新衣裳也不知打哪来的,式样怪怪的,穿着倒挺合身。”红蛟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把玩着银梳子。 “公主穿着倒是别有风情。”红黛笑笑。 白千里交代过,彩云间之物,小公主可以随意取用,衣裳应当是特意给公主备下的。 就是奇怪,他一个大男人,怎就知道衣裳的尺寸呢? “真的?”红蛟听言,笑得眉眼弯弯,试问哪个姑娘家不爱俏。 “真的!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此刻,红蛟的目光偶然落在西面墙上一幅巨大山水画上。当即伸手指着画,跳起来道:“哦,我知道了,是画上姑娘的衣裳。” 红黛顺着红蛟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是幅极为普通的山水画,画的是小桥流水人家,一间农家小木屋,桥边的桃树下,一位浣衣少女,梳着两个窝髻,一身粉衣,背对他们,正在辛勤洗衣。她的脚边还蹲着一只大黄狗。 “公主这么一说,奴婢还真觉得有点像。”红黛突然想起,初来白帝城那日,公主身上的粉衣。 当时,她还纳闷,从哪找了这么一身衣裳。原以为是白卯战将的,后来她听说,白卯只穿白衣,才知不是。 “画边上还有题字呢!”红蛟跑了过去,仰头细看。 “画还可以将就看看,这字龙飞凤舞的,奴婢还真看不懂。上头写的啥?公主。” “是草圣的狂草,我很喜欢,写的是‘朝辞白帝彩云间’。”红蛟一字一顿念道,而后惊喜大喊,“我知道了!白千里的千里居里头,也有一幅这样的山水图。” 此刻,千里居内,白帝也正坐在八卦太师椅上,看着墙上的巨幅山水,独自一人出神。 这山水画同彩云间那幅画,背景相同。不同的是,画上的女子,身着青衣,梳着妇人的倭堕髻,侧身倚门而立,好似在等什么人。 画边龙飞凤舞,赫然写着一句诗:千里江陵一日还。 白帝伸出手,隔空温柔一划,想把女子面容上的忧愁带走,嘴里低喃道:“江陵,不要难过” 突然想到,小姑娘此刻正在彩云间笑靥如花,心情顿时大好,嘴角也不知觉上扬。 “帝君。”门外有人喊道。 “进来。”白帝收起方才的心思,恢复万万年的清冷。 白戌应声进来,作揖行礼:“禀告帝君,狐族除令狐徒外,已尽数押送往北荒。不过,短短数日,途中遭遇凶兽十数次,人数已经折损近半。怕是能活着到北荒之人,不多。” “活多少算多少吧,”白帝风轻云淡道,“令狐徒,那色胚还活着?” “活着,依帝君之命,原想找人给他医治,结果药王不请自来,给他看好了。”白戌偷瞟了白帝一眼。 “那老东西倒是好心。”白帝眼神中的冷意越发明显。 “药王说,说”白戌支吾道。 “说什么?” “他说,帝君杀戮过多,他是替您积德行善。” “罢了,既然老东西说情,就留他一条残命吧!就是别让他装可怜,骗了南疆百姓。” “是,属下会看管好的。” 帝君抬手,白戌会意退下,接着,进来的是白辰和白子。 白辰先上前道:“启禀帝君,属下再去有座山,有座庙查看,庙中一切如常。还去了缘机和尚以往闭关之地,外头设了结界,属下不敢贸然闯入。想来,缘机和尚应当是正在闭关。” “是吗?”白帝沉默了片刻,而后问白子,“白子,你查看的情况如何?” “禀告帝君,属下日前曾用遁地之术,在庙中暗中查看了半日,并无不妥之处。而后现身,小和尚只说,有些想念师父。小石头到底是个半大孩子,青灯古佛,怪清冷的。”白子道。 “那就依你之前所言,贴出告示,寻些高僧去庙中开坛讲经吧,热闹热闹。” “是。”白子恭敬应道,心道:帝君最近真是太好说话了!当下和白辰对视了一眼。 白辰会意道:“帝君,那西海大太子蓝敖一直在我南疆,并未离开。” “哦,他在做什么?”白帝面无表情。 “一直在升仙府同日值仙官套交情。” “他倒是聪明,随他去吧,本神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白帝冷冷道,“总不能把小公主永远藏在白帝城,吾倒是想。” 听言,白子的小眼瞪得老大,心道:我的神呐,帝君您老人家还真敢想!敢情,还要金屋藏娇不成? (); 第五十四章 暗室中的鬼面人 白帝见白子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读懂他心中所想,当即吩咐:“白子,待会以白千里的名义,给敖广送个信,就说小公主留在白帝城做客,归期不定,请他放心。至于,暗卫全数被杀之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是,交代小公主在此做客,属下明白。可为何暗卫被杀一事,要瞒着东海龙王?”白子不解。 “老龙胆小,且又爱女如命。若他得知实情,还不带着九个龙子杀到南疆,把人带走。” “帝君英明。”白子嘴上应和,心中则道:哼,还不是想瞒着人家父兄,把小姑娘拐走。又想到,不长眼的白申,得罪了这位姑奶奶,也不知升仙府那头又是个什么情况。 升仙府。 日值仙官热情万分,将白申迎进府门。 “不知仙官找本战将前来,有何事相商?最近,白帝城忙得很,差事颇多。”白申不喝酒之时,猴脑还是很灵光的,虽说心中着急,一手欲擒故纵玩得顺溜。 “几日不见,白申战将怎地就与小仙生分了?”日值仙官陪笑,赶忙吩咐左右,“上醉生梦死,再来几个下酒小菜,本仙要与白申战将畅谈共饮。” “醉生梦死?”白申有点诧异,心道:这才几日不见,日值长能耐了,竟拿得出此等美酒。 “新近偶得数坛佳酿,自然不能忘了昔日老友。”日值仙官态度很是殷勤。 “还不止一坛啊,可惜,本战将最近戒酒了。”白申有点羡慕嫉妒恨,“不必麻烦,仙官有话直说。” “看来白申战将是真恼了,连酒都不愿和小仙喝了。都怪那日小仙出言不慎,情愿自罚三杯谢罪。”日值仙官赔罪道。 “是真戒了,仙官有事,但说无妨。”白子装作淡定道。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日值仙官见白申,的确无意和他喝酒叙旧,就直接转入正题。能在升仙府混个几十万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日前,战将不是说,想在我们升仙府办个赏花会嘛。”日值仙官瞟了白申一眼,接言道,“事后想想,这主意倒真不错,赏花可以怡情嘛!不知,战将觉得这赏花会何时举办合适?” “仙官想通了就好,”白申面露喜色,“至于何时?左不过就是近日,回去思量思量,再同你说。”何时赏花,要问白帝城那位,不是? “是是是。” “不过,预备这赏花会,也非易事。仙官,看看缺点什么,本战将定当鼎力相助。”白申诚心道。 “不必,不必,届时还请诸位战将来捧个场,就好。”日值仙官笑嘻嘻。 “我白帝城有绿萼、朱砂两色梅花,四界少有。” “这”绿萼、朱砂啊!日值仙官有点犹豫了,他都不常见到,府中两盆也是费了诸多口舌,才从白申讨要来的。 再一想,蓝敖把赏花会应承下来,愿替升仙府幕后操办此事,但却还没见着赏花会所需之物。若是白申愿意帮忙,岂不是锦上添花?反正横竖他都不吃亏。 正当此时,蓝寅端着两坛醉生梦死,突然上殿,敬献给白申,道:“我们家仙官说,战将公务繁忙,这两坛酒,让您老人家带回去品尝。”说罢,就站回日值仙官身边,充当他的属下。 “这”白申觉得日值出手太阔绰了,最近攀上酒仙了吗? “战将别客气,收下吧。至于赏花会,不劳费心,小仙会安排妥当的。”日值仙官当下领会蓝敖的用意。 就这样,白申带着两坛子醉生梦死,被客客气气送出了升仙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娘的,这就办成了?也太顺利了吧! 有座山有座庙暗室,暗不见光,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小和尚,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挺硬气。吊在这,不吃不喝三天,也不讨饶。”黑暗中,有个男子在说话,声音尖削、刻薄。 “放了,放了,我,师父”小石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唇,嘴里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 “放了你师父?你知不知道,那日你和白子多了一句嘴,给本君带来多大的麻烦。” “放了,师父” “行,你等着。”男子的气息消失,过了约莫一刻钟,他回来了。 墙上的火把突然骤亮,晃得小石头睁不开眼。火光将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长,照在他的鬼脸面具上忽明忽暗,越显狰狞。 鬼面男将一节血淋淋的小指头,递到小石头面前:“猜猜,这是谁的指头?” 三日水米未进,骤然闻到血腥味,小石头忍不住干呕,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大喊了声:“师父!” 指头血肉模糊,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上面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疤痕,是幼年时上山砍柴,他人小没握稳柴刀,眼见锋利的刀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师父伸手替他挡了一下,留下来的刀疤。 “小和尚,你可想清楚了,你若再不说出白帝之事。本君每隔一刻钟,送一个老和尚身上的部件给你,直到他的人头。” “你这个疯子、恶鬼!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小和尚用身上剩下的力气大喊。 狠狠一记耳光扇了过来,小石头脸上五个深深的指印,半边脸肿得老高,牙打掉了三颗。 “本君最讨厌话多之人,”鬼面人弹弹手指头,“且向来言出必行。” 果然,过了一刻钟,他又把一根无名指,丢在小石头面前。 这回,他不再求,也不敢骂鬼面人,只是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看来,你们师徒俩嘴都挺硬的。不过,可惜啊!你们既不是水族,也不是神仙,区区肉身凡胎,何必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刻钟就是须臾。 等到鬼面人把一根苍老的中指,随意往地上一丢,用脚狠狠一踩。 小石头闭上了眼睛,默念般若波罗蜜心经,听见微弱的“咔擦”声,应该是手骨断裂的声音。 他下唇已经咬破,血渗了出来。 “缘机还是年纪大了,这就晕了过去。下次直接砍了他一条手臂,省事。”鬼面人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冰冷。 “不不不,”小石头终于忍不下去了,睁眼大喊,“不要伤害我师父,我说,我说,白帝他”顿了顿,心道一百次,一千次“对不起”。 “白帝他怎么样?” “白帝他,仙魄有损,失去了半壁修为。” (); 第五十五章 紫竹林的老太婆 “你说,白帝仙魄有损,失去半壁修为?”鬼面人觉得难以置信。隔着面具,小石头都能感觉到他一脸震惊。 “是,为救东海小公主红蛟一命。”小石头咬牙切齿道,“现在,可以放了我师父吧?” 鬼面人伸手一指,墙壁上的铁环锁扣当即开了,小石头重重跌了下来,摔在地上。 而后,鬼面哈哈大笑:“这是本君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道远古战神遇神杀神、遇魔斩魔,是这四界最最无情之神,没曾想,竟是个痴情种。半壁修为?他也真舍得!” 说罢,鬼面打了一个响指,暗室冒出两个蒙面黑衣人,他吩咐道:“给小和尚弄点吃的、喝的,带他去见见老和尚吧。” “是,鬼君。” “白帝的事我都说了,放了我师父。”小石头大喊。 “小和尚,本君可从没说过,要放你师父。”鬼君口气轻蔑。 “你,卑鄙小人,言而无信!”小石头朝他啐了一口血水。 下一刻,一只冰冷的手就死死捏住小石头的下巴,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小秃驴,你若想再掉三颗牙,就尽管骂。”小石头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瞪着他,眼中的怒火想把他的面具灼烧出个洞来。 “本君如今心情好,放你一马,还让你同老秃驴见面,你应当叩头谢恩。”他手一松,小石头就又重重摔落在地,当时就吐了一大口血。 说罢,他也不管小石头,径直转身离开,嘴里哼唱着:“我访故人半为鬼,唯今醉里可相欢”而后,就消失在黑暗中,不知去向。 白帝城千里居。 白帝运功调息了两个时辰,这才收了结界,缓缓收功。他将手覆在隐隐作痛的心脉处,在想如何才能将受损的仙魄修复。要不,去趟北荒吧?或许玄天会有法子。 可是,小姑娘怎么办?带去北荒吗?依她的性子,肯定愿意去,可他不忍心她受苦。 有他护着,北荒一路豺狼虎豹、魑魅魍魉,倒不在话下。问题是北荒常年冰雪覆盖,渺无人烟,她一个不会修仙的龙女,定要遭罪。 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忍不住苦笑,自嘲道:“白帝啊白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也不知小姑娘这会又跑到哪里去了?那日,她在蟠桃园和白申闹了场误会之后,他就将她的画像传了下去,城里再不会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可是,他却还是不放心,就下令让白卯看顾着,白卯是女子方便些。 他可不想其他男人一天到晚,盯着他的小姑娘看,她长得那般倾国倾城,自己还浑然不觉。 想到此处,他便召了白卯进来问话:“她,如今在哪?” “她?”白卯明知故问。 “东海小公主。” “南边紫竹林里。”白卯面无表情道。 “好,你且退下吧。”白帝颔首。 “是。”退出前,白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白帝一眼。 从前白卯最高兴的事,就是白帝召见,给她指派任务。这样她就可以多看他几眼,多和他说几句话。 最近,他倒是一天召见她好几次,她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每次召见,都是为了那个入住彩云间的龙女。 当年她无意中得知,彩云间是一间闲置的女子闺房,就忍不住好奇,潜入一探究竟。 虽说她情丝已断,但也觉察出此间的与众不同。墙上的巨幅山水,是白帝一笔一画,亲手绘的。笔触是那么柔和,充满深情,她突然很嫉妒画中女子。 心口开始阵阵发痛,这是抽掉情丝的后遗症——一旦动情,就会心痛,痛彻心扉。 白卯彩走进彩云间,就不想再出来,可惜不属于她。 擅自闯入,只有无情的责罚。 红蛟和红黛主仆俩人,漫步在层层叠叠的紫竹林。 风吹竹叶沙沙,阳光漏过叶片的缝隙,在她们身上留下片片斑驳。 “阿黛,这白帝城稀奇的地方真多。”红蛟摘下一朵紫竹花,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 “是啊!奴婢也跟着公主长见识了。”红黛笑言道,“不过,我们出来好一会儿。要不,回去吧?省得白千里担心。” “嗯,走了这么些路,我也觉得有些累了,都不想走回去了。”红蛟娇声道,心中却想的是:若是白千里在就好了,可以让他背自己回去。 “小公主累了?要不,找个地方歇歇脚。奴婢先行回去,让白千里来接你?”红黛似乎看出了红蛟的心思。 “呵呵呵,本宫随口一说,哪里就那么娇气。”红蛟被人一语道破心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只好东张西望,装作无事,突然,她看见路的尽头,竹林深处似乎有间小屋。 于是,她拉拉红黛,道:“阿黛,你看那边,是不是有间屋子?” 红黛顺着红蛟手指之处一看,果然是有间小屋,从竹叶间露出一角。连忙道:“是,小公主,我们去那边坐坐,讨碗水喝。” 待主仆二人走近,才发现这是间石头砌成的小屋。墙面上的石头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看着有些怪异,倒也新奇。 院子里堆着尽是陶器:陶罐、陶碗、陶碟、陶杯、陶壶还有几条陶凳,一张长陶桌,上面摆着人形小陶俑,看起来栩栩如生。 院子中央,有一个很大的陶缸,面上朵朵青莲盛开。 “好生奇怪的石屋,也不知有没人住?”红蛟走到院外的篱笆处,停下了脚。 “公主稍等,奴婢去叫门。”红黛推开竹院门,站在石屋的台阶下,喊道:“有人在吗?” 无人应。 “有人在吗?”红黛拔高声音,“我们想和主人家讨碗水喝。” 依旧无人应。 “公主,恐怕是间废弃的屋子,”红黛将红蛟迎进院子,掏出块帕子将条凳擦了擦,“你且坐着歇歇脚。奴婢拿个陶碗,去找点泉水。” “嗯,你快去快回。”红蛟坐了下来。看着红黛拿了个碗,转身离开,眼见即将消失在自己面前,小公主莫名有些害怕。 于是,她站起身来,喊道:“阿黛且慢,我不坐了。我们还是一同回去吧,一会白千里要着急了。” 红黛无奈笑笑,往回走。 正当此时,石屋的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太婆。 (); 第五十六章 小公主是蛟,不是龙 红蛟没想到,这屋中竟然有人,连忙道:“婆婆,我们主仆途经此处,在此歇歇脚,叨扰了。” 谁知,老太婆却理也不理她,慢吞吞踱到院子里,去捣腾那些陶器。 红黛走了回来,举起手中的陶碗,道:“婆婆,不好意思,方才不知您在家,借您陶碗一用。” 老太婆抬头看了红黛一眼,依旧不说话,又低头继续忙自己手头的活计。 “这婆婆,莫不是个聋子?”红黛猜测道。 于是,她过去拉了拉老太太,端起手中的陶碗,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婆婆,不知您方不方便,给我们一口水喝?” “呜啊呜啊”老太婆几里哇啦叫了一通,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摆摆手。 “果然是个聋哑老人,怪不得刚刚没听见我们叫门,真可怜啊!”红蛟很是同情,“阿黛,给她留点钱银,我们走吧。” “是。”红黛将一颗粉珍珠留在桌上,主仆二人就要离去。 老太婆却“啊啊啊”拉住了红黛,转身回到屋子里。 这时,她们才看清,这老婆子走路摇摇晃晃,竟还是个瘸子。 等到她再出来之时,手中拿着一个陶壶和两个陶碗,放到桌上,为她们一人倒了碗茶水。 还别说,这茶倒也别致。水一落碗,面上就绽开一朵青莲,散发阵阵幽香。 浅尝一口,倒挺解乏。 正当此时,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在院子,白帝朗声道:“拜见公主,公主让属下好找。” “白千里,你来啦!”红蛟放下茶碗,开心迎了上去。 “是,属下见天色渐晚,怕公主不识路,故而来迎一迎。”白帝说话间,看了老太婆一眼。 “婆婆,谢谢你的茶,那我们告辞了。”红蛟向老太婆辞行,“阿黛,我们走。” “啊啊啊”老太婆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冲她摆摆手。 出了院子,红蛟就好奇问白帝:“白千里,那老婆婆是何人?” “她啊,就是一个又聋又哑的瘸腿老太婆。很久之前,帝君见她无处安身,就让她住进了白帝城。” “哦,她没有家人吗?” “没。” “白帝真是个好心人。”红蛟道。听言,白帝入鬓的眉尾挑了一下,呵呵,小姑娘这是在夸自己。 “她方才就请你们喝了碗茶?” “是的,莲花茶,还挺香的。” “回头,可以让白大厨也学着烹。” 三人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紫竹林。 老太婆见他们走远了,原先弓着的背慢慢直了起来,腿也不弯了,凶巴巴道:“啊呸,你才又聋又哑,外加瘸腿。你们全家,又聋又哑,外加瘸腿。活该,你这万万年都是孤家寡人。” 回去的路上,红蛟越走越慢,到了后头,根本就迈不开步子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白帝看着小脸微皱的红蛟。 “”红蛟嘴上不说,心中却道:本宫累了,不想走了,这么明显,难道你看不出吗? 红黛一看公主这个架势,当下就明白了,知道她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出口。当下,很识相说道:“公主,奴婢先行一步,去膳房交代一下晚膳。”说罢,飞一般跑了,其实她早就想走了。 待红黛跑了,白帝这才回味过来,不禁莞尔,却只能装作不知道:“公主,怕是累了吧?要不,属下背你走?” “这,不太好吧?”红蛟忍住心中的雀跃,假意推辞。 “来吧。”白帝弯下身子,将宽阔的背留给了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轻盈盈跳上他的背,钩住他的脖子。那股清冽的檀香味,红蛟闻着闻着也熟悉了。 风,徐徐吹起,夕阳将他们俩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白千里,白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上神?”红蛟问。 “公主,觉得呢?”这个问题把白帝难住了。 “我听说,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如花儿一般。” “是。”白帝对自己一副好皮相,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精卫姐姐却说他很可怕,让我离他远点。” “”白帝心中骂道:精卫这个死丫头片子,没事干,拆本神的台。 “是不是这样啊?”红蛟拍了拍白帝的肩头。 “白帝对坏人才这样,像小公主如此可爱、良善,他怎会恶意相待?” “我也这么觉得的,可惜他在闭关。要不然,说不定有机会拜见他一下。” “会有机会的。” “公主,属下教你腾云,好不好?”白帝突然道。 “为何?不是有你吗?”红蛟有些不解。 “属下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公主。” “白千里,你不当本宫的贴身护卫了吗?你要去哪?”白帝感觉到背上小姑娘的不安,身子有些僵了。 红蛟半天没听到他回应,于是俯下身子,在白帝耳边悠悠道了句:“可我,不能修炼。” “公主,你是龙,本该腾云驾雾。” 听言,红蛟将柔弱的身子趴了下来,一股少女身上的馨香钻进白帝的鼻子,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过了好半天,红蛟才低沉道:“白千里,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公主,请说。” “你先放我下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是。” 听言,他小心翼翼将身后的姑娘放下,难得看她一脸严肃。 “你且看好了。”红蛟口中念念有词,当空一跃。只见一道红光乍起,一尾红龙腾空而起,盘旋在半空,她现出了原形。 红色的龙鳞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光,头顶的龙角短而直,两只龙爪张牙舞爪,爪上有四个龙趾。 白帝看着空中的红蛟略有所思,半天不说话。 空中传来红蛟的闷闷声音:“你可看清了?我是蛟,不是龙,只能潜水,不能飞天。就算飞,也飞不高。还是尾不能修仙的废蛟啊!” 此刻,几滴雨点从空中飘落下来,那雨点落在地上,瞬间化作粉红的珍珠。 红蛟哭了。 白帝慌了,他当即飞到空中,用手轻轻抚摸着她头上短短的角,柔声安慰道:“小公主莫哭,有我在。谁说,蛟就不能一飞冲天的?” (); 第五十七章 小公主会飞了 红蛟哭得伤心,不过真身这么大一只,白帝也没法揽她入怀。 只能摸着她的脑袋,不停安慰道:“小公主,不哭了,多大点事” 其实,她是蛟非龙,白帝哪有不清楚的呢。不过,红蛟能把如此身世秘密说与他听,白帝觉得莫名暖心,她的小姑娘还是如从前一般,信任自己。 哭着哭着,红蛟不知何时又从原形化作人形,倒在白帝怀中抽抽噎噎。 “小公主,你相信属下吗?” “嗯。” “那就试着腾云。” “若我法力不足,掉下来,怎么办?” “属下会接住你的。” 红蛟从白帝怀里探出头来,对上他点漆般的丹凤眼,迷糊问了句:“当真?” “当真。” “好,那我试试,”红蛟从他怀里出来,刚刚哭得过于伤心,不但哭得白帝一身珍珠,还把他的白衣袖擦成花的了。只得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话音才落,红蛟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妨,只是公主可不能再现出原形了。要不,属下可接不住。”白帝说罢,刮刮她高挺的鼻子。 听了这话,红蛟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道:没想到,憨憨的白千里也会开玩笑。 最终,在白帝的再三鼓励下,红蛟颤巍巍飞上了云端。手脚忍不住发抖,眼睛也不敢睁开。 弱小无助到不行。 此刻,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侧,和她说:“小公主,别怕,张开眼睛。” “不行,张开眼睛,我就会掉下去的。” “哪有闭眼腾云的?会撞到大山的。”白帝调侃道。 “不行,我怕。” “有我在,别怕。” 红蛟这才缓缓张开眼睛,边上彩云飘飘,往下一看,哎呀,我的亲娘,这么高啊! 脚底一个踉跄,“啊”一声,就直接往下坠。 不过,下一刻,她就跌入一个温暖非常的怀抱,白帝及时将她捞了起来。 红蛟心有余悸拍拍胸,道:“还好接住了。” 白帝笑道:“再来。” 这回腾云,红蛟不再像第一次那么胆怯了。站在云端,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云海,跟着白千里,念起腾云咒。 翩然向前,如同惊鸿。 “哈哈哈,我会飞了,”红蛟惊喜回头道,“白千里,我会飞了。” “小公主,好厉害。”白帝看着小姑娘比鸟羽还艳丽的眉眼,灿灿地弯起来,心里顿时化开了一片。 “你可以试着飞高一点。” “可以吗?” “可以的,公主想飞多高,就可以飞多高。”白帝语气坚定。 于是,红蛟向着更高的云层飞去,在云端快乐翻腾着。 就这样,他们边学边飞,不多会,眼看白帝城就在脚下。 此时,红蛟从空中俯瞰,见到了先行一步的红黛,心中不免一阵得瑟,还是会腾云好啊! 等她翩翩然从天而降,落在红黛面前,大喊一声:“阿黛。” 红黛先是一惊,后看见竟是红蛟,心头又是一喜,有些不敢相信:“小公主,是你奴婢没看错吧?” “阿黛,是我是我,”红蛟当着她的面前,腾空而起,“我会飞了,我会飞了!” “真好,奴婢就知道,小公主一定行的。”红黛有些激动,忍不住拿衣袖擦了一下眼角,她的小公主不废,可以飞了。 白帝落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嘴角浅浅一弯,目光触及红蛟之处,尽是温柔。 “是白千里教的。”红蛟又灵活地从空中飞落下来。 红黛冲着白帝裣衽行礼,表示感谢。 白帝走过来,柔声道:“回吧,方才哭了一场,又是第一次腾云,小公主定是累了。回去让白大厨,晚膳做点好吃的。” “好耶,白千里,你想吃什么?”红蛟笑嘻嘻问道,全然忘了她是客,人家才是主。 “公主喜欢什么,属下就吃什么。”白帝应道。其实作为上神,他早就不食烟火,禁了食欲,再久不吃也无妨。 可是每每见到小姑娘吃东西的乖巧模样,他的心就莫名熨帖起来,跟着吃什么都觉得可口非常。 红黛心中则想:好好的,小公主怎么又哭了?回头得问一下。 晚膳果然极其丰盛,红蛟真是累了,加上心情好,碗碟几乎都见底了,夸了白大厨好几回。白帝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白大厨心想:这赏赐又是逃不了,也不知帝君和小公主何时大婚?这神仙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白申是找准时机过来的,他从白大厨这里得知,帝君和小公主正在愉快用膳,俩人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于是他整了整衣裳,走了进来,向白帝和红蛟两位行礼问安。 白帝微微颔首,红蛟则有点奇怪:“你,怎么来了?” 要不,怎么说,第一印象很重要,红蛟这会见到白申,还有点莫名紧张。 白申心中暗自叫苦,不过面上不显,道:“此前,白申在蟠桃林无意冒犯了公主,一直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公主原谅。” “那个,本宫不生气了。”红蛟虽说那日的确被他吓着了,但她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主。 “可是,白申心中有愧,日不能食,也不能寐。”说这话的时候,白申偷偷瞟了眼白帝,心道:你是不生气了,可你边上的尊神却不肯放过我啊! “” “所以,白申思来想去,现下倒有个机会,就不知公主肯不肯赏脸?” “你且说说。” “升仙府的日值仙官,同白申是故交。他说,近日打算在府里办一场赏花会,邀请一些仙友共赏。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赏花会?”一听这几个字,红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其实,她这几千年除却待在东海,极少外出。东海龙宫十个大老爷们,帮她搜寻仙家宝贝,倒头头是道。赏花,这种姑娘家的玩意,倒还真没人在意。 红蛟为数不多的赏花经历,西海小公主白芙邀请算是一次。虽说不甚愉快,但她初见绿萼、朱砂两色梅花,倒也被惊艳了一回。 心想:之前白芙还说,见过白帝,花从白帝城来的,定是骗人的。若她知道,自己现居白帝城,日日一堆绿萼、朱砂在旁入眠,会作何感想? (); 第五十八章 七月七来相会 白申见红蛟半天没说话,连忙又道:“小公主放心,绝不会是凡花俗草。” 听言,红蛟心中更是欢喜,却还是摆出公主的架子道:“比起彩云间里头的花草来,如何?” “” “彩云间的花草,我哪里知道?这是我一个区区战将,可以看的吗?”白申心道,求救似的看了白帝一眼。 谁知,坑人的帝君却似没瞧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于是,白申一咬牙,豁出去了:“各有千秋,保准让公主满意。” “白千里,那我们走一遭?”红蛟笑容满面,看向白帝。 这下,白帝才开口道:“小公主想去?” “嗯。”红蛟眼睛亮晶晶的。 “那属下就陪公主,一同前往。”白帝的口气温柔得不像话,转头淡淡问白申,“赏花会,定在何时?” 白申则把目光投向红蛟:“公主,想何时前往?” “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如此,白申请日值仙官尽快安排。” “有劳了。”红蛟十分期待。 “白申战将,辛苦了。”白帝淡淡道。 “不辛苦,不辛苦,只求公主不再怪罪。”白申突然觉得,自家帝君真狗,从前怎么没看出来。 升仙府。 日值仙官望着一盆又一盆的仙树神花,不停往府里搬,眼睛凸出来,下巴都快惊掉了:金树、银树、水晶树、琉璃树、赤珠树、玛瑙树、砗磲树,仙界七宝树都找齐了。 他原以为白帝城中绿萼、朱砂两色梅花,已经足够罕见。未曾想,蓝敖竟找来了鬼蜮的彼岸花和荼蘼花。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此花是鬼蜮之路的唯一风景,能移到南疆,却属不易。荼蘼花独开盛夏,开尽寂寞。 一丛彼岸,一簇荼蘼,一红一白,开尽繁华和落寞。 这西海大太子还真有些能耐,不容小觑。 此刻,日值仙官心下明了二事:一则,蓝敖的确为了此次赏花会,费尽心思。二则,蓝敖这条龙腿很粗,得抱紧点。 想到此处,日值仙官很狗腿,跑到蓝敖面前殷勤道:“大太子,让您劳心劳力了,小仙都不知,该如何回报您的厚意。” “仙官说这话,就见外了。朋友间何须回报。”蓝敖笑言道。 “是是是,大太子所言极是。方才,白帝城的白申来信,说希望可以尽快安排赏花会一事,您看,哪日合适?” “再有两日,便是七月七,牛郎会织女,本宫觉得正适宜赏花。”蓝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妙,果然是妙,神仙眷侣携手赏花,才应景呢!小仙这就去发请帖。” “仙官且慢,”蓝敖叫住了日值仙官,“本宫以为物以稀为贵,邀请仙众不宜过多。” “是,大太子言之有理。”日值仙官听言,乐滋滋转身离开。 见他走远,蓝敖这才悠悠道了句:“红蛟,本太子在此等你,守株待兔。” 一旁的蓝寅听了,不由摇摇头,心道:红颜祸水啊,从前抠抠索索一龙,为了这劳什子赏花会,晶石和法宝哗哗地用,这都啥事啊! 七月七转瞬即至。 红黛一早就为红蛟妆扮好。赏花会是夜宴,白日里先去逛逛南疆的市集。 当白帝见到红蛟之时,眼睛都移不开了:眼前的小姑娘,头上两个窝髻,红色的天蚕丝带缠绕期间,看着很是俏皮。 额前覆着薄薄一层刘海,眉心朱砂痣若影若现。 从前只知她一双红眸,光彩夺目。今日才发现,眼上长长的睫毛同样动人,如同栖息的鸟儿一般。 一袭烟笼红梅白水裙是彩云间箱笼里的,外罩玉兰飞蝶坎肩,一对银蝴蝶耳坠翩翩起舞。 脑海中无端浮现几句诗:南疆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红蛟见白帝呆呆看着自己,什么话都不说,就往自己身上瞧瞧:“白千里,是我哪里穿得不对吗?” 白帝这才回过神来,尴尬道:“没,没有,公主打扮得很好。我们腾云还是御剑走?” “腾云吧,正好练习一下。”才学会腾云,红蛟瘾正大着呢。 转头又去问红黛:“阿黛,你今日真不一起去逛逛。” “不了,奴婢不会腾云驾雾,我们的龙马车又没了。奴婢就在白帝城中绣点东西,等着公主。”作为红蛟的贴身仙侍,红黛自会拿捏分寸。今日是七夕,又有难得的赏花会,自己何苦去当碍事的夜明珠呢? 红黛走到白帝面前道:“小公主,就拜托了。” “姑娘放心,”白帝对红黛的识相,十分满意,当即就道,“白子,那处应当有些水族修炼的冰晶,你去问他要些。” “多谢白千里。”红黛喜出望外。 "白千里,你今日怎作这副打扮?"红蛟问道。白帝今日又变化成从前黑玑的丑样,衣裳倒是穿着红蛟之前送的玄衣。还没等他回话,她就明白过来,“怕升仙府的人认出你来。” “是,公主聪明。” 陪同前往升仙府赴会的是,白申和白戌两位战将,一个做赏花会向导,另一个做市集向导。不过,俩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傻傻往白帝、红蛟俩人面前凑,只是远远跟着而已。 原先白子提议说,十二战将一同前往,白帝给无情驳回了:“十二个都跟着本神,你们是准备打群架,还是地痞扫街啊?” 白子再不敢吭声,心中腹诽:属下不是怕您老人家怂,充充排面,不领情就算了。 一番腾云驾雾,四人很快就来到南疆颇有名气的市集——咸鱼集,此处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集上卖什么的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不卖的。 种出来的仙果仙菜、仙花仙草,不用的神兵法器,闲置的法衣宝衣至于买东西,四界货币均可通用,比如:珍珠、晶石或是钱银,就看卖家想要置换些什么。 说起,这咸鱼集的由来,又要归功于白帝城那位上神。 听闻,此前这处并非这般模样,而是训练武神、战将的修罗场,杀声震天,抵御外族入侵。 自远古神魔大战之后,万万年四界一片祥和,也无战事。 某日,白帝闲来无事施法,指点一番,造就成了这幅人间景观。 于是,闲得发霉的南疆仙众,自此开荒种田,无事摆摆摊,便有了这咸鱼集。 (); 第五十九章 牛郎织女的祝福 红蛟初到咸鱼集,在小摊间穿梭游走,看着啥都稀奇,还偏爱些小玩意。 仙草编成的蚂蚱,可以蹦跶一天,买! 一打开,里头镶嵌有闪闪发光星星的折扇,买买! 两个会说话、会打架的布娃娃,买买买!!! 这还没逛一个时辰,白申、白戌俩人的手中就堆满了各种大小锦盒。最后,还是白帝看不下眼了,拿了个乾坤收纳袋,将所买之物收了起来。二人方才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就算完事了。 谁知,白帝转身对红蛟道:“小公主,再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嗯,我再逛逛,给父王和哥哥们买点礼物。” “应该的,白申、白戌两位战将,肯定乐意效劳。” “是是是,小公主慢慢逛。”两个可怜的战将连声应下,而后对视了一眼,还要给十尾龙买礼物?!再看看自家风轻云淡的帝君,这位高高在上的上神,可—真—狗! 正当此时,从四面八方飞来许多白羽仙鹊,白花花一片,在咸鱼集上空搭起一座鹊桥来。南疆仙众也顾不得摆摊了,纷纷往鹊桥下方跑。 “这是怎么了?”红蛟觉得有些奇怪,白帝也是不明就里,怪只怪他从前也没关注过这些。和红蛟一样,第一次来逛咸鱼集。 后头的白戌凑了上来,解释道:“小公主,这是给牛郎、织女搭的鹊桥。一会时辰到了,他们夫妻就会在鹊桥相会。为表同庆,织女会把最新织成的云锦天衣,送给在场最般配的仙侣。” “牛郎织女相会,云镜天衣?我们也去看看热闹。”说罢,红蛟就急吼吼往人堆里扎。 “小公主,慢点。”白帝连忙跟了上去,白申、白戌紧随其后。 可是,人实在太多了,仙气混杂,仙法也无法施展。待到牛郎、织女二人,出现在鹊桥两端,深情对望,慢慢走向对方,咸鱼集的气氛就达到了高/潮。 人群呼喊着:“牛郎织女,抱一个,亲一个”声音此起彼伏。 这刻,白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了解南疆子民,啥时候仙风如此开放。 还有,一对对仙侣牵着手,往鹊桥下方挤去秀恩爱,嘴里喊着:“织女选我们,选我们。” 红蛟开始还给白帝他们三人护着紧紧得,可她偏生就是个不安分的,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去,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很快,人群就将他们几人冲散开了。白帝看着小姑娘在人群里,一时半会却近不了身护着。 周围有些男子,见红蛟如此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落单,就纷纷往她身边挤,搭讪道: “不知姑娘仙龄几何?今日是否有人相伴?” “姑娘,我们交个朋友,同修吧。” “姑娘,在下仙阶二十二级,法术高强。我们结成仙侣,如何?” 七嘴八舌的攻势下,红蛟有点招架不住了,可怜巴巴喊道:“白千里,你在哪?” “小公主,莫怕,属下在这。”白帝隔着人群回应,心下有点急了。 此处皆是南疆普通仙众,他和两个战将也不敢用蛮力,怕伤着无辜子民。只能施法,清出一条小道来,以便尽快去到红蛟身边。 “白千里,你快来。”红蛟被人挤来挤去,一个不留神,脚上的绣花鞋竟掉了一只。这下,她更是手足无措了。 “白千里”话音才落,白帝已来到她身旁,将她身边的人一一拨开。当下打了个梅花结界,将她同生人隔了开。 接着,目光很是不善,狠狠扫了圈周遭那些蠢蠢欲动的男子。 那些人见他浑身一股萧杀之气,仙气鼎盛,知道不好惹,也就识相作鸟兽散。 “小公主,此处人太多,我们先退出去。”白帝道。 “好,”红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只是才迈出左脚,就又尴尬停住脚步,“可是” “怎么了?小公主,可是何处不妥?”白帝问道。 红蛟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这已经是第三回,在他面前没鞋穿,真是够了!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抱着走吧? 见红蛟不说话,白帝有点着急,又问道:“可是,刚才有人冲撞了公主,受伤了?”关切的目光,从上移到下,又从下移到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发现并未不妥。 红蛟还是摇头,小脸有点微微发红。 “公主,到底怎么了?” “那个,我的,鞋,掉了”红蛟支支吾吾,总管把话说了出来。说罢,就捂住了脸。 白帝觉得好气又好笑,想到好在红黛今日没跟来,否则肯定又是一顿唠叨。 当即,他打横抱起红蛟,吩咐白申、白戌:“帮公主找鞋。” “是。”俩人四下找了起来。这下,红蛟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干脆整个人埋进白帝怀里,装傻充愣。 很快,白申找到了那只小巧精致的绣花鞋,献宝似的递了过来:“小公主,找到了。” “多谢,白申战将。”还没等她伸手接过鞋,白帝已经先她一步,接住了。而后,他小心翼翼放下红蛟,点指施法,将鞋面的污迹和灰尘除去,弯下腰,蹲了下来。 将绣花鞋放在她右脚边,柔声道:“小公主,伸脚。” 因为先前闹了一遭,周遭之人不少关注着红蛟,纷纷将目光转聚集了过来。 众目睽睽,红蛟更是尴尬到不行,小脸涨得通红、发烫,估计此时放个鸡蛋上去,都能煎熟了。她小声道:“我,我可以自己穿。” “伸脚。” 看着周围的吃瓜仙众越来越多,红蛟咬咬牙,将脚伸了出来。 白帝将绣鞋,轻轻为她穿上。他的手很轻柔,连手背狰狞的疤痕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不知为何,周围安静了下来,白申和白戌俩人看着眼前的帝君,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呆呆说不出来话来。 自家帝君的膝盖啥时变得这么软了?记得,有回恶灵奇袭,用斩神刀,将白帝的连骸生生斩断,他都不曾弯腰屈膝半分。 此时,从鹊桥上传来一阵鼓掌声,众人抬头一看,竟是织女。 “真是郎情妾意,云锦天衣就送与这位姑娘,祝你们和和美美,永生幸福。”话音才落,一件金光闪闪的镂空雕花法衣,从天而降,慢慢飘落了下来。 吃瓜仙众也报以雷鸣的掌声,喊道:“祝愿二位和和美美,永生幸福。” “那个,我们不是”红蛟想要解释,喧沸的人群却把她的声音淹没了。 白帝一个飞身,向织女道了句:“多谢。”云锦天衣已在手,直接为红蛟披上。 天衣波如蝉翼,镂空的花样,不论搭配什么衣裳,都能相应成辉。 “真美啊!不亏是云锦天衣。”“衣美,人更美。”“如此美人,便宜了那丑小子。”一时间,议论纷纷。 桥上、桥下,牛郎织女、白帝红蛟,目光交织在一处。牛郎道:“惟愿二位比我们美满。”织女道:“我们告辞,来年再会。”说罢,俩人执手乘风而去,而那鹊桥也渐渐散开,仙鹊翩然飞去。 (); 第六十章 再遇令狐徒 博得今年七夕头彩,云锦天衣加身,之后不论红蛟去到哪个摊位,大家都会送上祝福。 红蛟毕竟是小姑娘,脸皮薄,不知该如何应付,只能红脸支吾应着。 白帝倒是一脸风轻云淡,不过,只要细看,就可以发觉他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白申、白戌已从方才的无比震惊中转圜过来,反正神仙活得足够久了,什么都见到。 不过如此一番折腾,红蛟对逛街的兴致就没那么高了。匆匆挑了十数样,还算可心的东西,准备带回去送给父王和哥哥们。毕竟,从前都是他们四处搜寻宝贝,送礼物给自己。 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来南疆有些时日,也有点想家了。 殊不知,此刻东海龙宫设了七夕家宴,龙王和九个太子此刻齐聚一堂。 龙王想到尚在闭关的龙母,老夫妻不知何时相见,就觉得自己比牛郎织女还要惨,好歹他们一年还能见上一回。贴心小棉袄又远在南疆,归期未定,于是,叹了口气,闷闷灌了一杯酒。 此酒,名曰佳期如梦,日前西海大太子蓝敖遣人送来了十坛,说是酒仙新酿成的。 收到酒,老龙王有些懵,想着同西海的交情也没到如此地步。九个太子更是不屑,啥玩意?欺负我们东海没好酒,还是怎的?想着直接原路退回。 结果,蓝敖附了封信,态度毕恭毕敬,说在南疆偶遇红蛟小公主,俩人结成莫逆之交。故而,送几坛酒来东海,聊表心意。 一时间,“莫逆之交”几个字,辗转于十条龙心头。之前,他们也接到过暗卫的线报,说蓝敖为了讨好红蛟,竟花了十块天晶红石,买了棒子糖葫芦送她。 此事如今几乎四界皆知,搞得九个太子外出,遇见关系较好的仙家道友,时常有人玩笑道:“东海和西海莫不是要两海成一家了?届时可别忘了,发张喜帖。”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本想去南疆一探究竟,谁曾想,又接到白帝城的来信。信中道,那个讨人厌的护卫黑玑,真名叫白千里,居然是白帝的人!把红蛟一行,连同暗卫全请到白帝城做客去了。 瞬间就凌乱了,娇娇到底在南疆干了啥?我的神啊!那可是白帝城,老龙王都不曾去过。 东海诸龙只好按兵不动,静静等着红蛟归来。 等归等,可这不妨碍东海老龙王和九太子,对娇娇的日夜思念。 宝贝小公主不在,嘴里的琼浆不美了,满桌的佳肴也不香了。 其他八位太子尚懂察言观色,不去触敖广的霉头,只有饕餮一个憨憨,不怕死问道:“父王,这都七夕了,十娘到底何时归来?” 敖广“啪”一声把酒杯重重放桌上:“龙崽子,你问本王,本王去问何人?” “可儿臣想她了,不然,儿臣去南疆接她回来。”饕餮试探道。 “接,去哪接?你知道白帝城在哪?”敖广气得胡须一颤一颤的。 “儿臣去南疆打听一番,总能找到地方。”饕餮不死心。 “你个吃货,长点龙脑吧!那可是上神之地,可是我等想去就去的地方。且等着吧,这也是你妹妹的机缘造化。” “可儿臣着实想念妹妹了,怕她在外头没人照顾,吃不好,住不好。” “老五啊,来,陪为父喝一杯吧。”敖广何曾不想宝贝闺女,老龙心里苦啊! “五弟,待到八月十五,如若十娘再不回来,我们就去南疆,接她回家吧。”老大囚牛发话。 “那就这样吧。”敖广首肯,余下七龙也纷纷道:“大哥,我们也去。” 家人思念,红蛟不由“阿嚏,阿嚏”打了几个喷嚏。白帝当下幻出一件白斗篷,给她披上道:“时辰不早了,去升仙府吧。” 斗篷是白帝的,穿在红蛟身上有些大,却别有一番风情。 “嗯。”红蛟乖顺点点头,俩人往回走。 经过一个摊子,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吆喝道:“红豆簪子,红豆簪子,只要一块天晶红石。” 听言,大家都觉好笑,哪来的老太婆,一根红豆簪子也妄想卖到一块天晶红石。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白帝却驻足停了下来,二话不说,丢了块天晶红石给老太婆,拿了簪子递给红蛟,道:“小公主,属下送你的七夕节礼。” “好漂亮,不过,一块天晶红石实在太贵了,你不如留着修炼吧?”红蛟虽说喜欢宝贝,但这红豆簪子看起来,实在值不了这个价。 “这位姑娘,话可是这样说。修炼的晶石可以再寻,老太婆的红豆簪子可就此一根。”老太婆殷勤道,“这位仙君虽说相貌平平,配不上姑娘,” 对于“相貌平平”这话,白申和白戌觉得老太婆实在有些眼瞎。 “但好在仙法不错,对姑娘也是一片真心。”老太婆转头催促白帝,“仙君,愣着干啥呢?还不帮姑娘戴上簪子?如此绝色佳人,多上点心。” 一众人觉得有些无语,还是红蛟先开口道:“白千里,多谢。” 白帝从善如流,帮红蛟把簪子戴上。丝带飘扬,红豆一点,没有比它更般配的。 此时,有个瞎眼、独臂的乞丐,左手端着个破碗,一路跌跌撞撞过来,央求众人:“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谁知他所过之处,大家都厌恶地躲开,竟无一人搭理。 白帝三人早已看清来人,白戌想要上前将他赶走,却给白帝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很快那乞丐来到红蛟跟前,摇着破碗,道:“可怜可怜我吧。” 红蛟心善见不得这些,当即往他碗里放了一颗珍珠,同情道:“拿着珍珠,去买吃的吧。”心中奇怪南疆仙众,怎么没点同情心? 不过,她哪里知道,面前的乞丐就是给她下九转合欢的令狐徒。白帝早已下令通告,狐族犯了大错,全族驱逐出南疆,发配北荒。令狐徒既已身残,就饶他一命,留在南疆。 故而他在南疆,除去无知小儿,会对他抱有同情,其余之人躲他都不及。 白帝守护南疆万万年,从来不失公正。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令狐礼连连道谢。 “小公主,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晚了。”白帝淡淡催促,眼中的厌恶却是明显。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对令狐徒出手。 “好,走吧,白千里。”红蛟笑盈盈应道,四人腾云而去。 这时,令狐徒手一抖,整个人瘫倒在地。破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碗里的珍珠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 第六十一章 升仙府的赏花会 升仙府的赏花会的确不同凡响。 纵是白帝这般见识广博的远古上神,也得道一句:花心思了。 夜宴也别出心裁,名为百花宴,宾客可一边赏花,一边宴饮,各得其宜。 一时间,花香、酒香让人沉醉。 所以,当红蛟欢快得如同一只彩蝶,穿梭于宝树、仙花丛中,笑靥如花。 白帝发慈悲对白申道:“差事办得不错,罚俸免了,喝酒禁着。” “多谢,帝君。”白申小声道,嘴里一阵发苦,好想喝酒啊! 白帝化身白千里,但他同白申、白戌皆是白帝之人,南疆众神敬着,自然居于上座。 白帝同小公主邻座,白申、白戌落座白帝边上,难免有点紧张。 红蛟对规矩倒是不看重,只要顺意、开心便好。 很快日值仙官端了酒盏,向诸仙敬酒一圈,而后就在白帝、红蛟那桌坐了下来。 “诸位战将大驾光临我升仙府,招呼不周。”日值仙官客套道,脸色却是得意非常,一脸写着“赶快夸我,这花宴、酒宴多有仙家气派”。 此刻,白帝夹了块百花糕,往红蛟的玉碟里放,问:“合口吗?” 贝齿轻启,浅尝一口,“尚可,不够甜。”就放下玉箸,不动了。 “应当带白大厨过来。” “带白大厨过来”几个意思?哪有人出门做客,带着自家厨子?砸场子吗? 白申、白戌觉得自家帝君也是够了,人家日值仙官是主,过来说话,好歹给点面子。这样公然秀恩爱,真的好吗? 于是,俩人连忙搭话:“哪里,哪里,让仙官劳心劳力了。” “升仙府果真名不虚传,花会办得极好,本宫甚是欢喜。”红蛟转头夸赞。 “这位想必是东海小公主了,久仰大名。”日值仙官客气道。 对这位小姑奶奶可不得客气点。西海大太子蓝敖接接连操持了数日,给升仙府这么一大排面,只提了一个要求:“宴会当日,劳烦仙官为本宫,引荐白帝城诸位战将。此外,本宫同东海小公主乃故交,烦请仙官将我们位次安排在一处。” 听言,日值仙官心下有了计较:看来南疆坊间传闻属实,蓝敖的确思慕东海小公主,为她一掷十晶。后来,红蛟不知去向,没曾想竟同白帝城搭上了关系。 所谓拿人的手短,喝人的嘴软,何况这点小事,日值仙官哪有不应的。 此时,白帝才悠悠开口:“不久前,劳烦仙官安排,在下这才有了去东海的机缘。” “你是?”日值仙官坐下时,其实早已觉得眼熟,只是不敢确定。 “这位,就是此前提过的白千里,白帝座下编外战将。”白申赶紧解释。 “原来如此,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这下日值仙官彻底明了:当初他假冒地仙,也不报名号,只说想远离南疆,到东海找个差事。 如今看来,好大一坑啊! 此人应当很得白帝信赖,颇有脸面,要不,不会连白申、白戌两位正牌战将,都要对他客客气气。 日值仙官见时机成熟,当下道:“小仙,为诸位引荐一人。”话音才落,就有人从那七宝树后头,健步走了出来。 不是西海大太子蓝敖,又是哪个? 只见他今日一身月牙白得长衫,下摆处落有几朵墨梅,衬得他分外妖冶。 他也不客气,直接往红蛟身边的空座一坐,浅浅一笑:“小公主,好久不见。” 于是,红蛟左手一个白帝,右手一个蓝敖。 “怎么是你啊?蓝太子。” “当然是本宫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说罢,他一脸挑衅看着白帝,心道:狗逼上神,果然又装神弄鬼,欺瞒红蛟。 从蓝敖坐下的那刻,白申和白戌第一时间望向自家帝君,尤其是白申,莫名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白帝倒是没事人一般,只将红蛟面前的那杯醉生梦死撤下,换成百花露。 “惊喜,意外。” “这才几日未见,本宫怎又从蓝朋友,变成蓝太子了?” “这” 此时,蓝寅走了过来,向红蛟见礼:“拜见小公主,客栈一别数日,公主不辞而别,我家大太子甚是挂念。”示意让自家主子悠着点,对方可是白帝的人。 “承蒙挂念。” “是啊!公主你知不知道,那晚客栈出事了?”蓝敖神秘兮兮道。 “知道。” “公主知道?”蓝敖的目光有意无意看向白帝。 “大太子,多日不见,你可还好?”白帝突然开口。 “哟,这不是公主的贴身护卫黑玑吗?”蓝敖装得一手好傻。 “蓝太子喊错了,他叫白千里,可是白帝手下的编外战将哦!厉害吧?”红蛟有点骄傲。 “厉害,厉害,不知公主,客栈那晚到底遇到何事?也不说一声,让本宫好找。” “那晚,屋里进贼了,好在有白千里和一众战将帮忙,否则本宫那些宝贝啊!” “白帝治下严明,没想到,在南疆,竟有如此大胆妄为的贼人?”蓝敖佯装很惊讶,眼睛却看向白帝。 “蓝太子此言差矣,白帝上神在闭关。”红蛟解释道。 白申、白戌和蓝寅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不论是神,还是龙,只要到了红蛟小公主面前,各个瞬间变戏精啊? 演,你接着演。 “对,本宫怎忘了这事。白千里,不知白帝何时出关?”蓝敖有点恶趣味。 “帝君之事,岂容我等置喙。若是大太子记性不好,可以吃点仙核桃补补脑。”白帝冷冷道。 这话很不客气! 日值仙官听着有些头皮发麻,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打圆场:“诸位远来是客,来来来,不如我们共饮一杯,祝愿帝君早日出关。” 这个面子要卖,桌上之人皆举杯。 蓝敖又道:“小公主啊,那晚东海数十暗卫全部被害,你和红黛又不见踪影,本宫真的很担心。” “什么东海的暗卫?全部被害?”红蛟十分惊讶,目光却是转向白帝,“到底怎么回事?” (); 第六十二章 蓝太子,好好活着,不好吗? “小公主,此前龙王的确派了队暗卫一路尾随我们至南疆。那晚贼人数众,诸位战将也是见属下的求救信号后赶来,施以援手。我一人双拳难敌四手,故而他们”白帝犹豫道。 “都死了吗?”听到那么多东海暗卫被杀,红蛟原本的好心情淡然无存,情绪瞬间低落到了极点,他们是因她而死的。 “是,属下怕公主伤心,没敢说。不过,已去信向龙王交代了我等行踪,公主放心。”白帝狠厉的目光,似乎想把蓝敖身上扎出两个洞来。 “小公主莫难过,我已让人将他们妥善安葬。”见红蛟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蓝敖心里莫名堵得慌,“还有,海鹤龙马车的四匹龙马也死了,另找了四匹。” “是属下的疏忽,公主恕罪。”白帝当时急于为红蛟她们找解药,处理狐族之事。待一切处理妥当,再让人过来处置东海暗卫的尸体和龙马车,却发现都凭空消失了。 以为是客栈之人怕惹麻烦,处理掉了。且红蛟被人下药一事,不宜声张,故而就没追查下去。 “与你无干,”红蛟恨得牙痒痒的,“那些天杀的贼人,连龙马都不放过。” “小公主不气,他们再也害不了人了。”白帝安慰红蛟。 “蓝敖,多谢你,你真是个好人。”红蛟真诚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蓝敖眨眨眼,“不知公主此后的行程,如何安排?要转道去我西海逛逛吗?” 转道西海?这不是公然挖墙脚吗! 果然,白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白申和白戌吓出了一身冷汗,日值仙官也觉得气氛瞬间不对了。 “多谢蓝太子美意,我打算再在白帝城住些时日,然后就回东海。至于去西海,来日方长,有机会的。” 听到红蛟无意,白帝的脸色这才转圜过来。 “既然如此,不若我与公主同去白帝城,叨扰些时日,不知可好?”蓝敖笑着问,眼睛却是看向白帝。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红蛟没想到蓝敖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不是为难人吗? 白帝不作声,白申和白戌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他俩只是打从心底觉得:西海大太子可真是勇气可嘉,不作死不会死啊!年轻人。 蓝寅也没想到蓝敖竟打着这痴心妄想的目的,当即给主子递了把梯子:“大太子,我们出来也有些时日,龙王来信催好几回,也该回西海了。” “不急,若是父王知道本宫去白帝城做客,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会急着催我回去呢?”蓝敖依旧不知死活,气得蓝寅差点当场去世。 “素闻白帝乃远古战神,仙法卓然,享誉四界。既然,他可留东海小公主白帝城做客,为何不能让我西海大太子也住些时日?东海、西海如此差别对待,岂非厚此薄彼?白千里,你说对吧?” 白帝沉默不语,红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这样的,白帝不在城中,他在闭关。” 日值仙官见白帝城三位脸色难看,也连忙说和道:“大太子,莫要强人所难。白帝城乃上神之地,一切随缘。” 虽说蓝敖的确财大气粗,不过升仙府是在南疆,他在白帝的地盘混饭吃。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何况是上神?日值可不敢逞一时义气,开罪白帝的人。 “白千里,白帝城当真不欢迎本宫?”蓝敖口气似有遗憾,“哎,如此本太子只能打道回府。临走前,小公主,我们再聊聊。” “聊啥?”红蛟觉得蓝敖这性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自然是聊些你感兴趣,不知道的事啊!” “何事?”红蛟的胃口,瞬间被吊了起来。 “就是白”谁知,蓝敖话没说完,就让白帝打断了。 “大太子,既想来我白帝城小住,我们自是欢迎。不过,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死皮赖脸,硬要到人家里做客的。”白帝冷冷道,心中则想把蓝敖直接干掉。 该死的龙崽子!竟然威胁本神,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好说好说,白战将言下之意,本宫可以一同前往白帝城了?”蓝敖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脸上写着“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得意。 “是,不过事先说明,白帝城可不是等闲之地,机关、陷阱重重,凶兽、恶灵出没。大太子若是不小心误入其中,伤了或是死了,我们可不负责哦!”白帝赤果果威胁。 “啊,这?”机关、陷阱、凶兽、恶灵?红蛟感觉这会说的白帝城,和她住的不是一个地方。 “啊,大太子,我们还是回西海吧?属下求你了。”蓝寅当时就怕了,满满的求生欲。 “怕什么?红蛟公主一个不会修仙的都不怕,本宫有何可担心的?” “你不担心,我担心啊!这能一样吗?人家那是相邀美人,而你是去挖人墙角。”蓝寅在心里咆哮。 接着,蓝敖就向白帝道谢:“多谢相邀,夜宴后我们一同前往白帝城。” “不必客气,大太子安然从白帝城出来,再谢不迟。” 白申和白戌则在心里为蓝敖点燃了整整一排蜡烛:蓝太子,好好活着,不好吗? “其实,也没这么可怕啦!白帝城挺美的。”红蛟安慰了一句。 “多谢公主,让我们继续赏花、喝酒,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来,本宫敬诸位。”蓝敖将杯中酒一口喝干,这回大家都没推辞,纷纷举杯共饮。 酒过三巡,宾客尽欢,赏花会接近尾声。来人纷纷退席,向日值仙官辞别。当然,众仙也不会白吃这一顿,带来了法宝法器,此刻已经堆满了升仙府的库房。 日值仙官此番是最大的赢家,没费一角银子,赚得盆满钵满。 白帝一行也要走了,蓝敖带着蓝寅跟在后头,日值仙官远远相送。 看着白帝城三位脸色晦暗不明,蓝寅如丧考妣,他最终还是劝了句:“大太子,要不,您还是留我升仙府小住吧?白帝闭关,入城多有不便。” “多谢仙官美意,我不入白帝城,谁入?”蓝敖口气慷慨激昂。 (); 第六十三章 糊涂的风流鬼 “是他,白千里,不,白帝!”令狐徒蜷缩到一个角落里,死咬牙关,却还是忍不住浑身打颤。 每每想到这个名字,他就会想起那个如噩梦般的夜晚,瑟瑟发抖。 血,还有无尽的痛苦。 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令狐徒疯子一般,喃喃自语。 这些时日,他从一个骄纵纨绔的狐族小公子,变成一个街头乞丐。 天堂到地狱。 狐族被驱逐出南疆那晚,除了母亲偷偷来看过自己外,其他族人恨不得嗜其血,啃其骨。 是啊,他一人犯错,牵连全族,让他们失去了家,从此颠沛流离,甚至性命不保。 他哭着哀求母亲,说知道错了,求她带自己一起走,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母亲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手背,她不敢!说老狐狸,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不过,她留下大半积蓄,让他自己保重。 但,一个瞎眼又断臂的阉狐狸,又如何保重自己? 母亲留下的钱,很快就被歹人抢走了,他甚至都还没捂热。 哪里都有坏人,恶人自有恶人磨。 后来,他就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可这也并不顺利,因为他是狐族,南疆众人皆知狐族犯了大错。除了偶有小孩不明就里,会施舍他些吃的,饿极了,只能去捡人家丢了的吃食。 眼睛虽瞎了,狐族的嗅觉却还敏锐,总能寻到些残羹剩饭。 从人们的街头议论中,他知道了狐族在发配北荒的路上,屡遭凶兽和恶灵的袭击,损失大半。听到消息时,他起初有些难过,后来却又幸灾乐祸,让他们抛下自己!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母亲,她是只漂亮的狐狸精,一直过得养尊处优的生活。怎会受得了,这样的磋磨。 令狐徒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半天,发现身边再没人说话。 他们似乎走了。 对啊,白帝不会要自己命的,要不怎会让药王来替他医治? 那个东海小公主怎还会发慈悲给了颗珍珠,她不恨自己吗?哦,她大概没认出自己来。如今,这副鬼样子,估计连亲妈来了,都认不得了吧。 珍珠,珍珠去哪儿? 于是,他着急四下摸索着,想要找到那颗珍珠。 好死不如赖活着。 找到了! 他心头一喜,也顾不得破碗碎片把自己的手划伤,只想赶紧拿上它,去换点吃的。 谁知,下一刻,却有一只脚将他的左手死死踩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啧啧啧,真没想到风流倜傥的令狐公子,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说话的男人,声音尖削刻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你是谁”令狐徒手上吃痛,说不出话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可以帮你的人。” “我与你无冤无仇,放了我”听声音,令狐徒猜测这陌生人,大约是见财起意。手越来越痛,于是他狠下心道,“放了我,珍珠你拿走。” “呵呵呵”来人咯咯笑,总算把脚挪开了。 令狐徒把珍珠一扔,立马爬起来,想要逃跑。 没曾想,还没跑出几步,整个人又被那人踩在脚底。 “这位公子,珍珠给你了。你我素昧平生,何必为难我一个落魄之人。求你高抬贵脚,求求你”令狐徒苦苦哀求。 “令狐公子,想听听你族人的消息吗?” “不想,我没族人,求你放过我吧。”令狐徒虽不知来人是谁,但却感觉他绝非善类。 “如今狐族之人所剩无几,你父亲令狐礼还活着。”那人也不管令狐徒,自顾自往下说,“不过,你母亲” “我母亲怎么样了?” “她啊,运气就没那么好了。遇到虎妖袭击,你父亲为了保命,把她推了出去。” “什么?你说我母亲,她死了?”两行浑泪落了下来。 “是啊,虎妖把她吃了,连块骨头都没剩。” “母亲!”令狐徒嚎啕大哭,觉得生无可恋。 “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可惜啊,可惜啊!你,就没想过报仇?”男子口气淡淡。 “报仇?拿什么报仇?”令狐徒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只说,“你是南疆人士吗?” “算是吧。” “那好,如果说,我的仇人是白帝,你还会让我去报仇吗?” 男子果然不吭声了。 “呵呵呵,怕了吧?放了我吧,我一个一无所有的废人,随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何苦脏了你的手呢?” 话音才落,踩在令狐徒背上的脚移开了,他终于可以喘口气。 男子将他扶了起来,还为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令狐徒感觉那男子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鬼一般。 “怕他?本君还从未怕过谁。” “我可以走了吗?”口气不小!吹牛谁不会,令狐徒在想这人莫不是疯子吧? “跟我走吧,令狐公子。”男子将那颗珍珠放回他手中。 “你到底是谁?”他闻了又闻,此人身上的气息隐藏得很深,根本分辨不出他的身份。 “我说了,一个能帮你报仇的人。” “既然你有如此本事,找我一个废人,又有何用?白帝才离开不久,直接找他单挑,不就成了。”狐狸天生狡猾,令狐徒明白男子并不想杀自己。他如此屈尊降贵,定有目的。 “呵呵呵,蠢货!所以你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报仇的法子有很多,何必对上人家最强的武力,以卵击石。” “我倒是想知道,对付远古战神,如何才不算以卵击石?”这段时日,令狐徒听过的难听话多了去了,根本不会在意这句漫骂。 “对,原先他的确无坚不摧,战无不胜。可惜啊!神仙也难过美人关。他既有了软肋,还愁没法子对付他?” “你是说,红蛟?” “对啊,令狐公子不是见识过了?” “你想怎么做?” “要说,四界能给上神下媚术的,除了你们狐族嫡系子孙,还能有谁?” “媚术?呵呵呵,你以为白帝会中招?” “他会的,因为,他心动了。”男子顿了顿,“令狐公子,跟本君走吧。与其苟延残喘活着,还不如放手一搏。” 令狐徒沉思了片刻:“好,干了,我跟你走。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事成之后,把红蛟那个贱/人,留给我。”令狐徒咬牙切齿。 “成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子哈哈大笑。 (); 第六十四章 想撬白帝城的墙角?没门! 蓝敖猝不及防出现在白帝城,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首先是苦等红蛟归来的丫头红黛,见到小公主不仅身上多了件炫彩夺目的衣裳,后头还跟着两尾巴。 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的确是西海大太子蓝敖和他的贴身侍从蓝寅。 这才上前行礼:“公主回来了。红黛见过大太子,诸位战将。” “不必多礼,”蓝敖笑言道,“往后,我和你们公主同住白帝城一个屋檐下。还望,阿黛你多多关照,我们家不成器的蓝寅。”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 此时,“不成器的蓝寅”只好站出来:“有劳阿黛姑娘。” “不敢当,都是白千里和诸位战将关照我们,不好喧宾夺主。”红黛这话说得进退有度,还看了白帝一眼。 “好丫头!”白帝心中赞道,面上却是不显,“累了一天,带公主回去休息吧。” “是是是,小公主早些休息,我明日再登门拜访。”蓝敖很不客气。 “好,蓝太子、白千里,两位战将也早点休息。明日见。”红蛟说罢,主仆二人就往彩云间去了。 红蛟一走,白帝无视蓝敖主仆,自行离去。 白申、白戌也跟着退下,立马通知其他战将,城中来了不速之客。 “大太子,我们今晚去哪歇息?”蓝寅有点苦恼。 “放心吧,一会定会来安排我俩的住处。好歹是上神之境,将客人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不成体统。白帝丢不起这个脸。” “哎,大太子,属下说句僭越的话,我们西海龙宫虽不及白帝城尊贵,但在四界也有头有脸。何必,拿热脸贴人冷屁/股,自讨没趣。” “蓝寅,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龙不要脸,天下无敌。”蓝敖半开玩笑。 “额”蓝寅一头黑线,彻底无语。自家主子都承认自己不要脸了,他做下人的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跟着一起,不要脸呗! 唉,这都啥事? 好在,过了会,果然如蓝敖所言,有人来领他们去客房。 管他有脸、没脸,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二天一早,白子、白丑、白辰、白申和白戌几个战将齐聚膳房议事。 自从红蛟来后,御膳房一改此前的颓废,居然成了白帝城的热门据点。 在此处,大家可以一边议事,一边品尝美食,白大厨俨然也成为核心人物。 白子作为十二战将之首,对于白帝、红蛟和蓝敖的三角关系,也了解得比较深入。 于是,他最先开口道:“西海大太子蓝敖怎么上门了?” 白申和白戌就把昨日赏花会之事,简单说了一下。 “乖乖隆地动,姓蓝的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撬墙角!欺负我们白帝城,没人吗?” “可不气得要死!你们说,我们帝君那么小气一神,怎么就能忍他?”白申说完,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不不不,我说错了,“白申连忙改口,”帝君果然宽宏大量,对待后辈如二月春风般温暖。” “切,白申你可以再虚伪点吗?”众人心道。 “要不,今日我找他,对他晓之以理,请他自行离开。”白戌提议。 “你觉得,他肯吗?”白子问。 “不肯”白帝昨日软硬兼施,都阻止不了他进城的步伐。 “这不结了!那蓝敖从西海一路追来南疆,对小公主死缠烂打。烈女还怕缠郎,何况是娇滴滴的公主。” “不行,帝君忍得下,我可忍不下。”白丑站起来,“我特娘的,这就去揍他一顿,然后丢出白帝城,一了百了。” “坐下,表冲动,”白子拉住白丑,“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何况,前辈打后辈,有些不讲武德。” 难道,我们十二战将从前是靠以理服人吗?其余四战将有点懵。 此时,白大厨端上盘热腾腾的糕点:“趁热尝尝,刚出炉的百花糕。” 一人夹了一块,味道甜而不腻,众人连连点头。 “白申战将,你觉得这甜度如何?”白大厨一脸期待。 “可以,比升仙府做的好。怪不得,帝君昨日还提到,带你一同赴宴。白大,好好干,仙途大大的。” “承蒙小公主抬爱。”白大厨感激道。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了,小公主是谁家的当家主母,还不定呢!那蓝敖,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还会哄小姑娘开心,重点他们志趣相投,都好集宝。保不齐,就把小公主撬走了。”白子泼冷水。 “什么?他敢!”白大厨转身,就去抓了把菜刀,“蓝敖住哪?本大厨去会会他,不算以强欺弱了吧?” “坐下,都说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白子喝道,“再说,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人家仙阶六十六级。” “啊,”白大厨果断放下菜刀,“我还是接着做菜吧。” “文不行,武又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众战将陷入了沉思当中。 “有了,”在一旁将玉髓肉剁得“梆梆梆”的白大厨,“要不,在他菜里下毒,怎么样?” “不怎么样。”众战将扶额。 “好吧,当我没说过,我继续做菜。” “对了,昨日我们还遇到一人,你们猜是谁?”白戌突然卖起关子。 “不就是牛郎、织女,”白子道,“小公主还得件了云锦天衣。”这则八卦消息,是从守城门的侍卫那里听说的。 “说到这事,我们帝君可真不输给年轻人,宝刀未老。大庭广众之下,帮小公主穿鞋、穿衣,真是”真是没眼看,剩下几个字,白申不敢说。 “牛郎、织女不是俩人吗?”白戌奇怪道。 “好的跟一人似的,”白子调侃道,“说吧,到底遇见谁了?” “令狐徒。” “那个挨千刀的色胚,还没死吗?”白子有些惊讶。 “没死,不过成了乞丐。小公主压根没认出他来,还可怜他,给了颗珍珠买吃的。”白戌担忧道,“就她如此单纯,搞不好,真会被姓蓝的花言巧语骗了去。” “是啊,升仙府的赏花会,我看十有八、九出自于他的手笔。日值仙官,没有如此能耐。”白申同样表示担忧,“彼岸、荼蘼、七宝树,真真土豪啊!” 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辰,开口道:“我和他同为龙族,要不,就让我去探探他的口风,可好?” “甚好,帝君的幸福就拜托你了,兄弟。”白子亲切拍拍白辰的肩,余下战将复议。 (); 第六十五章 他宠你,我会更宠你 蓝敖清楚自己死皮赖脸往白帝城来,定不受人待见,早膳预备随便对付一下。等找到红蛟,就蹭饭去,那些人自不会怠慢。 没想到,战将白辰竟找上门来,说带他们去花厅用膳,这可真出乎意料。 金团、人参笋、酱石花、百花糕、雷米粥,早膳清淡可口,菜品不多却精致非常,胜出西海许多。 其实,好几次,白大厨都想往菜里加点奇奇怪怪的东西,给蓝敖点颜色看看。 最终,都给白辰的目光给制止住了。 白辰话不多,西海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故而蓝敖埋头用膳,也不说话。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 早膳过后,上了壶金花仙茗,两个白玉杯,蓝敖明白,白辰这是有话说。 于是,他让蓝寅先回去。 俩人枯坐半天,漫不经心喝着茶,谁也没先开口。 蓝敖心想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先起了话头:“不知,白辰战将在这白帝城多久了?” “很久很久,我都记不清了。不知大太子,仙龄几何?” “才过万岁。” “哦。”再无他话。 蓝敖只好又问:“战将的先祖属于龙族哪个分支,东海还是西海?” “一个名不经传的龙族旁支,比不得大太子,西海龙王嫡出,身份尊贵。”白辰垂眸,口气淡淡。 “” 白辰这是分分钟,把天聊死啊!气氛就又僵住了,蓝敖想要放弃对话。 此时,白辰却又悠悠加了句:“说来,先祖和西海也勉强算得上远亲了。” “既是亲戚,蓝敖还请世伯多多关照。”远亲,这感情好啊!朝廷有个亲戚好办事,目前这种尴尬的境地,竟还有人来主动认亲,他自然赶紧顺着竿子爬。 躲在一旁偷听他们谈话的白大厨,听着有点不对味。白辰不是来打探消息的,怎还攀上亲戚了?这还了得! 就在他要冲出去那刻,白辰又开口道:“既然你喊我一声世伯,我也担得起。听一句劝,回西海去吧,白帝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对嘛,对嘛,就是这个节奏。”白大厨听得乐滋滋。 “哦,原来世伯来认亲,是为了这事,若是小侄不从呢?” “东海小公主,不是你可以肖想的。”白辰这话说得很直接,白大厨都想冲出去,给他鼓掌。 “我不能肖想,那谁够格?”蓝敖有些被刺痛到了,“难道白帝还想以上神之尊,巧取豪夺?红蛟可说了属意于他?他敢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你都知道了,怪不得帝君会忍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万岁,年轻真好。想当年,我一万岁时言尽于此。”白辰起身道,“先行一步,大太子好自为之。” “世伯且慢,小侄斗胆问一句,不知东海小公主住在何处?她可曾来用过膳?” “彩云间,她从不来花厅用膳,都是帝君亲自送她房中,俩人共膳。”白辰说罢,头也不回,直接转身离开。 “送到房里,俩人共膳,他可真宠你啊!”蓝敖轻笑,心中却道:若你在我身边,我会比他更宠你。 彩云间,红黛在为红蛟梳头。 “公主昨日戴的红豆簪子,和这妆匣中的红豆簪子颇有几分相似。”红黛将两根发簪,摆在一处。 “还真是,”红蛟一手拿起一根簪子,仔细端详,“新发簪上镶嵌的两颗红豆,看起来更红、更亮些。阿黛,你不知道,这簪子,白千里花了一块天晶红石买的。” “白千里对公主真好。”红黛真心道。 “是啊!虽说他是白帝座下战将,可白帝那么厉害,他存些晶石也不容易。我要拿什么回礼呢?”红蛟有些苦恼。 “公主不必担心,奴婢想白千里也没想要回礼。”心里加了句:他就是想要你这个人,而已。 “我知道,可不送他点什么,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红蛟冥思苦想。 “公主,奴婢还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西海大太子,虽说的确帮了我们忙。不过,他如今强人所难,住进白帝城,我们也算还了这情分。公主,往后离他远点,西海之人并不好相与。” “嗯嗯嗯,对了,把蓝敖送的十颗天晶红石送给白千里,可好?”红蛟兴奋道。 “这,不太好吧?公主,奴婢方才说的话” “你方才说什么?”红蛟问道,还没等红黛回话,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阿黛开门,白千里。” “以往不是喊红黛的吗?怎么改成阿黛了?”红黛心有疑惑,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蓝敖昨晚这么喊了,男人该死的胜负欲,不论是上神还是龙族,都一个样。” “早膳来了,我去开门。”红蛟跑得比红黛还快。 “公主慢点。”门内、门外异口同声。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红蛟问。 “和平时差不多,多加了道百花糕,公主尝尝。” “嗯,”红蛟尝了一口,“果然还是白大厨手艺好,够甜了。” “公主喜欢就好。”白帝嘴角一扬,心中却道:不是他手艺好,而是他照你喜好做的。 “白千里,你也吃。”红蛟新拿了块百花糕,往白帝嘴里塞。 他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吃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她笋尖般的指头,心尖也跟着一颤。 红蛟顿觉指尖一阵麻酥,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糕点,道:“白千里,我有东西送你。” 见此情形,红黛脸上一热,觉得这房间呆不下去了,只得找借口说:“奴婢有事,去一趟膳房。”就逃命似的跑了,还没忘给他们带上门。 “什么东西?”白帝声音有些沙哑。 “诺,给你。”红蛟递给他一个晶石盒子,里面赫然放着十颗天晶红石。 “公主这是何意?这不是蓝敖送小公主的吗?”白帝明知故问。 “是他送的,我就是想着你对我这么好,还给我买这买那,花了不少晶石。我不会修炼,留着也没用,不如转赠于你,也好物尽其用。” 白帝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如若蓝敖看见,表情定会很精彩!于是,微微一笑道:“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公主赏赐。” (); 第六十六章 地牢狱友 红黛找借口出彩云间,在外闲荡之时,正巧遇到蓝寅。 相互见礼过,各为其主,俩人都觉得有必要和对方聊聊,于是找了个凉亭坐下。 “今儿天不错,没想到,我一个下人,竟有机缘住进白帝城。”蓝寅道。从天气聊起,是最保险的开场白。 “是啊,我也觉得恍恍惚惚,都是托主子的福。”红黛感慨道。 这话蓝寅可不敢接,人家的确是托主子的福,受邀而来。而他,是主子死缠烂打,硬要加塞来的。只能换个话题:“不知客栈那晚遇袭,姑娘身子可无碍了?” “有白千里在,并无大碍,多谢挂怀。”想到那晚,红黛的手不由微微发颤,当时若非白帝城相助,自己唯有一死。“不知,大太子打算在此暂住多久?”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基本上等于在问:你主子什么时候滚? 蓝寅心里苦啊!只道:“我们做下人的,只能听命行事。同为水族,我家大太子与你家小公主十分投缘。” “此前,大太子相助东海暗卫,公主甚为感激,来日必定登门西海道谢。不过,一事论一事,此处是白帝城,白千里脾气不是很好,你们知道的。” 姑娘,这话还用你说吗?他本尊已经威胁过一次了,那要有用,不是? “多谢姑娘提醒,往后,还请多多照拂。在此处,我们西海可是半分情面都没有。”蓝寅这话说得实在。 “嗯,公主应当用完膳了,我要回去伺候。”红黛起身告辞。 “好,回见,姑娘好走。”蓝寅起身相送,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小公主用膳,丫头不用在侧伺候吗? 膳房那处,五战将临时讨论小组再次聚集。 这回,白大厨手舞足蹈把白辰早晨对话蓝敖之事,演了一遍。 “如此说来,白辰拿出世伯的派头,都没办法劝退西海大太子了?”白子问。 “是。” “没想到,遇到这么个刺头。”白子有些头疼。 “还是揍一顿了事,这时候,还讲什么武德。”白丑向来头脑简单。 “除了打人,你这牛脑袋,还能装点其他的吗?”白子拍了白丑脑门一下。 “还装着帝君啊!” “好吧,你赢了。” “这该如何是好?”白申苦恼搔搔头。 “各凭实力竞争吧,我们从旁辅助,难道白帝上神还会比不过个年轻小龙?”白辰淡淡道。 “是啊,是啊!必须实力碾压。”其余四战将附和,谁也不敢说白帝比不过蓝敖。 “对了,令狐徒不见了。”白戌向白子禀告。 “谁有空管那个下贱胚子,说不定死在哪了。”白子对此毫不在意,“就依白辰所言吧,我们见机行事,别让帝君在自家地方,失了颜面。散会。” 令狐徒虽然瞎了,但他的感觉和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他觉得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阴暗、封闭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香火气。 难道此处是间寺院吗? 接着,听见哐当一声,似乎有扇铁门开了。 他被推了进去,就听见带他来的男子道:“令狐公子,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只能委屈你暂居此处。” 原来,是地牢啊!令狐徒猜到了。不过在哪,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饿了,能不能给我拿点吃的?” “这个自然,来人,”只听男子吩咐道,“为令狐公子送些酒菜过来,给他身干净衣裳。” 此时,他突然听到边上的牢房,有响动。过了片刻,有个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孩子,气汹汹道:“你又把什么人抓来了?你竟然把人家的眼睛弄瞎了,手也砍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和尚,这回你可说错了!令狐公子变成这副模样,可与本君无关。他这一身残废,可是你们最最敬仰的白帝上神恩赐的。” “你胡说!” “本君有没胡说,你可以问问他本人啊?” “小和尚?”此处果然是间寺庙。南疆的寺庙?令狐徒心中莫名就想起有座庙。听说,那日,白帝就是带着贱、人红蛟去的有座山。 想到此处,令狐徒磨了下后牙槽,狠狠道:“是,我与白帝,此仇不共戴天。”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这些骗子,坏人。”小和尚叫嚷道,很快就听见“啪啪啪”几声,想来是那小和尚被揍了。 此时,一股饭菜香传来,还夹杂着酒香,气味越来越浓。 果然,令狐徒很快就听见碗碟放下的声音,有人道:“令狐公子,请。”听声音应该是此处的守卫。 管他娘的,先吃饱、喝够再说吧! 令狐徒抓起面前的玉髓肉,狼吞虎咽嚼了起来,接着摸到酒壶,举起来,对着壶嘴灌了半壶,忍不住叫了声:“好酒。” 他太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此时,那个自称“本君”的男子又说话了:“令狐公子慢用,好好休息,才好共商大计。” “好,不知我该如何称呼阁下?”令狐徒问道。 男子并未回他话,片刻,送饭的守卫答道:“鬼君大人。” “多谢,鬼君大人。” “好,狐族之人果然知趣,哈哈哈,”鬼君大笑,而后是铁门开启的声音,他边走边唱,“我访故人半为鬼,唯今醉里可相欢” “鬼君?”令狐徒一边吃,一边想,“从未听说四界有这号人物,如今四界除了仙者、水族,还有尚未修成的修仙者,为数不多的上神,哪来的鬼?鬼蜮百万年前,早就成空。难道是个化名?” 从边上传来一阵呻/吟声,应当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和尚。令狐徒当时心头就起一计,端起面前的一个盘子,道:“小和尚,你手伸过来,一起吃点。” “不吃。”小石头有气无力道。 “哦,对了,和尚是吃素的。”令狐徒放下盘子,摸索了一下,拿起一个蟠桃,从铁窗缝里递过去,“诺,吃吧。” “不吃,你这个污蔑帝君的小人。” 令狐徒又用劲磨了下后牙槽,面上却是不显:“如果你像我这般,受尽磋磨,一定也会人家逼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 第六十七章 小公主学制陶 “鬼君逼你了?”令狐徒的话,一下刺痛小石头的心。 是啊!他又有何颜面说他人卑鄙,自己不也出卖了白帝,说出了他最大的秘密。 他才是最坏的那个! “小和尚,你吃不吃?”令狐徒不置可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过了片刻,一只小手从令狐徒手中接过蟠桃:“多谢施主,阿弥陀佛。” “对嘛,识时务为俊杰。”令狐徒阴森一笑,心道:这小和尚也太好骗了,有他在,行事方便多了。 彩云间。 红蛟站在屋内的仙桃树下,伸出根手指去逗仙蝶。仙蝶也不怕她,反而停留在她掌心处轻舞。 “阿黛,你说,到底要送白千里什么回礼呢?” “公主,不是送了他十颗天晶红石吗?”红黛拿着个绷子,坐在树下绣花。 “可我后来想想,不过是借花献佛,会不会显得很没诚意?” “白千里不会介意的,公主何必自寻烦恼呢?”虽说红黛觉得送天晶红石有所不妥,但既然那头收下了,她一个做下人的,也没必要纠结。 “话虽如此,可是要不,我再绣点什么送他?”红蛟看看红黛手上的绣活,还没等她回答,就又说道,“算了,你肯定会说白千里是外男,于礼不合。” “公主,奴婢什么都没说。”红黛心道:公主,你怕是误会了什么。 “到底送些什么呢?”红蛟冥思苦想好半天,突然大喊一声,“有了!”她一把抢下红黛手中的绷子,“去备份厚礼,我们去紫竹林一趟。” “公主去紫竹林干嘛?” “拜师学艺啊!” 紫竹林,石屋的院子里,老太婆在埋头苦干。 一堆锦盒累在陶桌上,无人理会。 红蛟拿着张天娟纸,在老太婆身边转悠,嘴里不停道:“老婆婆,求求你了,你就教我制陶吧。我知道,你看得懂上面的字,明白我的意思。” “小公主,要不,还是算了。”红黛有些心疼自家公主,她从没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人。 也不知这又聋又哑的瘸腿老婆子,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刁难。 “不行,我一定要学会制陶。” “可是,公主,你同她都说了许久,老婆婆肯定不识字,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正当此时,老太婆突然停下手中的活,拿起桌上的毛笔,龙飞凤舞写了两字:为何? 写完了,还不忘记瞪红黛两眼。 好吧,妥妥被打脸,红黛觉得有些尴尬。 “我就说她看得懂吧。”红蛟兴奋提笔写道:做陶器送给朋友,答谢他的好意。 “什么朋友?”老太婆又写道。 “白千里战将。” 见红蛟写完这五个字,老太婆突然笑了起来,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而后又写:制陶辛苦。 “我不怕,还请婆婆多多指教。” 老太婆点点头,将桌上的礼物收下了,意思就是答应了。 见此情形,红蛟不免激动,连忙道:“谢谢婆婆,红蛟定会认真学的。” 原说,这制陶也算是手艺活,不轻易外传。可老太婆不受红蛟的拜师礼,却愿意教她。 红蛟觉得,这般行事占了老人家的便宜。可红黛却觉得,红蛟乃东海公主,身份尊贵,怎能拜这样一个老太婆为师呢?若是公主过意不去,学成之后,再送上厚礼即可。 如此,红蛟拜师便作罢了,毕竟眼下专心学制陶,才是要事。 据老太婆所写,制陶的流程十分繁琐,有九个步骤:淘泥、摞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画坯、上釉、烧窑,最后才能成器。 所以说,红蛟要先从淘泥做起。淘泥是制陶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不过,麻烦在于红蛟一娇滴滴的小公主,穿着打扮都十分讲究。 想到:公主穿着一身天蚕丝衣裙,赤脚到泥潭里霍霍一番,把合适的泥淘出来。 红黛想想,就觉得有些肉疼。于是,她提出代劳,替公主干了。 谁知,老太婆当场就翻脸了,将她俩往外一推,差点还把收下的礼物丢出来! 真没看出,这老太婆还是个暴脾气。 此时,红蛟对红黛道:“阿黛,你回去帮我拿两身轻便的衣裳。往后制陶之事,都我自己来做,你不要插手。” “可是,公主,如果让龙王和太子们知道,奴婢看着你做这样辛苦的活计,一定饶不了我的。” “如此,你就先回东海去吧,不必跟着本宫了。”红蛟板起脸来。 “公主恕罪,奴婢宁死,也不会离开公主的。” “那你就去帮我拿衣裳吧?总不能,回去的时候,让人见我一身泥吧?多难为情。”红蛟性子好,就算生气也不会太久。 “是,奴婢去去就来。”转头就对老太婆说,“方才失礼了,还请婆婆体恤公主娇贵,多多照顾她。” “阿黛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老太婆似乎听懂红黛的话,点了点头。 等红黛气喘吁吁从白帝城跑了个来回,见到自家公主,真是哭笑不得。 红蛟整个人像是从泥塘里捞出来似的,一张漂亮的小脸,整个都给泥糊上了。白色的天蚕丝凤尾裙,早就看不出原本的色泽。珍珠绣鞋只剩下一只,说是另一只掉在泥塘里,找不着了。 不过,她一见到红黛,就指着院子里大缸放着一整块泥,欢快道:“阿黛,你快看,这是我淘出来的仙岭土,婆婆说,最适合烧陶了。” “小公主,好厉害。” “光淘出来还不够,婆婆说,还要把这大整块分开来,摞成圆柱状,存放起来备用。否则,风一吹,泥土变硬,就不好用了。我一会就弄好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红蛟总算是把今天制陶的活计干完了。 可这一身泥,就算换了衣裳,也没用啊!红黛心里愁啊,总不能让公主这样回白帝城吧? 老太婆似乎看出了红黛的为难之处,伸手指了指石屋背靠的大山,写下:山脚下有温泉。 “太好了!我这就带公主过去洗洗。”红黛感激道。 “多谢婆婆,我们明日再来叨扰。”红蛟向老太婆告辞。 主仆二人出了院门,往山脚下去,果然很快就看见一仙气缭绕的温泉。 红黛三下五除二,为红蛟除了一身泥衣,道:“公主好生洗洗吧,否则奴婢都认不出你了。” 但是,她们万万想不到,此刻,蓝敖正走过石屋,问蓝寅:“你说,守城门的侍卫,会不会诓我们,红蛟真来了这紫竹林?” (); 第六十八章 下流!胆敢偷看本公主洗澡 “公主的头发都沾上泥了,让奴婢帮你梳理、梳理。”红黛解开红蛟的发髻。 乌黑如瀑的长发,瞬间散落开了,丝丝落在水中,宛如水中绽放盛开的莲花。 洗去泥污,洗去一身铅华,水中的女子美好得如同这山水一般,浑然天成。 天生丽质难自弃。 “公主,长得真美。”纵然红黛是个女子,面对这芙蓉出浴的香艳美人,也忍不住面红心跳。 何况,此处是温泉,更是蒸腾得人浑身发热,满脸通红。 “阿黛,这温泉水很舒服。要不,你也下来洗洗吧?”红蛟顽皮掬了捧水,往红黛脸上一泼。 “调皮,”红黛笑言道,“奴婢,先把这身泥衣拿到那头,洗一洗。” 龙族水性极好,法术高强的龙,还能呼风唤雨,所以红黛放心去洗衣。 不远处,蓝敖对蓝寅抱怨道:“这紫竹林都要走到底了,不要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手下,都是一丘之貉的骗子。” “主子,你是在骂小的吗?”蓝寅没太明白蓝敖的意思,觉得自己无故躺枪。 蓝敖当时就给他一记爆栗子:“说你蠢,还不承认。” 许是这记栗子给蓝寅敲醒了,他突然道:“大太子,您说,方才我们经过的石屋,会不会有人住?要不,去叫个门,问问路。” “你不早说。” “那属下回头去问问,主子且在此处逛逛,欣赏一下风光。”蓝寅有点委屈。 “去去去。”蓝敖不耐烦摆摆手,蓝寅转头便去了。 于是,蓝敖沿着山路,继续往里走,走啊走啊。 就听见了“哗哗哗”的流水声,一条银色的瀑布从半山腰,飞流直下,热气腾腾。 水落至山脚处,形成一汪天然温泉,藏匿于茂密的竹林后。 这白帝城果然处处是奇观,蓝敖在心里骂了句:狗逼上神,真会享受。 当下,他一个飞身,飞到竹林的上方,想要登高望远,一览全貌。 谁知,这一看,他就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风光! 水中央是红蛟,不会错的! 她那张漂亮极了的小脸,任谁见过,都忘不了。 长发如瀑,肤如凝脂,半身露/出水面,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青山、绿山、紫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此刻,蓝敖整个人就像被天雷击中了,彻底呆住,喉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同时,隐约传来蓝寅的呼喊:“大太子,你在哪?” 这一声喊叫,惊动了水中的红蛟,也惊动了水边的红黛。 红蛟低头将头发一顺,往右肩温柔一搭。 呼了口气,吹散面前的水雾,这下,她一眼就看见高高在上的蓝敖! 她“啊”的一声尖叫,声音响彻山谷,惊醒了蓝敖。 他着急忙慌,不知该怎么办好? 头一懵,只想着先从树上下来,跌跌撞撞往下一跳。 没曾想,他这一落地,就看见搁在一块大岩石上的女子衣裳! 天哪!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当时,红蛟看着近在眼前蓝敖,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反应就是往水底钻去。 红黛闻声,把手中的衣裳一丢,大喊一声:“小公主!” 此刻,在水底的红蛟慌不择路,没曾想,一只脚竟给长长的水草给缠绕住了。 她伸手去拉扯,谁知这些成了精的水草,却将她的小脚越缠越紧。 她只能咬牙忍痛,死命撕扯,棉柔的水草此时好似锋利的刀片。 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水草扯下来,小腿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很快,就在水中化开, 染红了那一块水域。 岸上,“啪”一声,红黛想也没想,就直接上前给了蓝敖一个耳光:“下流!” 这一掌打得狠实,一丝血立即从蓝敖的嘴角渗出,蜿蜒流下。 蓝敖也不说话,任凭红黛去打。 “还不快滚!回头自会有人找你算账的。”转头低声呼喊,“小公主,别怕,人走了,出来吧!” 蓝敖转身,脚却沉重得如同灌了百斤铁,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闻声赶来的蓝寅,看见蓝敖嘴角渗血,失了魂一般,一步步走着,赶问:“大太子,你怎么受伤了?” 蓝敖不应他,脸色乌青,双眼无光,继续往前走。 蓝寅再一看,前头水边是红黛,石头上好似还摆着些女子的衣裳,却不见红蛟! 又听见,红黛在水边喊着,“小公主,出来”之类的话,他似乎明白方才发生了何事,心里一惊:不会吧! 再喊自家主子:“大太子,小公主,她” 一听“小公主”三个字,蓝敖打了个寒颤,只把蓝寅一拉,咬牙道:“回去!” “可是” “回去!不要让本宫说第三次。”对上蓝敖冷冽如冰的目光,蓝寅有些害怕,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蓝敖。 “是。” 正当此时,他们突然听见红黛的大声呼救:“姓蓝的,滚回来!小公主,受伤了!” 红黛这话,让蓝敖一下清醒过来,他飞奔过来。 “血,你看,水里都是血。小公主,受伤了。”可怜的丫头已经泣不成声,声音都在颤抖,可恨自己太没用了。如果,白千里在就好了。 蓝敖对蓝寅吩咐道:“你看好她!我去救人。” 说罢,就要往水里跳,却有一只手将他衣角拉住,是红黛!她支吾道:“公主,她,没穿衣服” “肤浅!命重要,还是衣服重要?”说罢,一个扎猛子,就往水中去了。 蓝敖是尾蓝龙,仙法极高,潜龙入水,对他而言,比在陆上还要方便。 很快,他就看见红蛟了! 此刻,她正被一群金鱼围攻,这是群半人高的金鱼,身上的鳞片竟有小指头般大小。 可怜的红蛟,身上什么法器、法宝都没有! 就连红绡纱,洗澡之时,都卸了下来。 没有仙法的她,只能挥舞着双手,驱赶鱼群。 尚未成精的金鱼,需要更多精气和精/血来修炼,看样子是嗅着红蛟的血气来的。 蓝敖知道,龙血精贵,对于没成精的小妖小怪来说,就是饕餮盛宴。 “小公主,莫怕,我来救你。”说罢,只见金光一闪,蓝敖的九龙鞭已然在手。 (); 第六十九章 金鱼精的攻击 “啪啪啪”数声响,九节鞭狠狠向鱼群击打过去。威力巨大,水底抖了三颤。 这些金鱼尚未成精,只是身形较大,看着骇人。 它们对付没有仙法的红蛟,不费吹灰之力,对上仙阶六十六级的蓝敖,就不够看了。 最外围的金鱼,几鞭子下来,一下被打得皮开肉绽,有的连鱼鳞都直接打落了。 蓝敖的行为,瞬间惹怒了金鱼群。它们掉头围攻他,使出浑身解数撞击、撕咬。 蓝敖怎会怕?大喊一声:“找死。” 因为担忧红蛟的伤势,口中念念有词,当时使出大招:九龙归一。 只见,九龙鞭一转,金光乍现,横扫一片,离他最近的金鱼,顷刻被劈成两段。 外围的金鱼,也几乎受了重挫,肉眼可见鱼骨。 一时间,鱼肉横飞,在温泉底黏糊成一片,感情都要变成鱼肉锅子了。 在蓝敖对抗金鱼群的那会,红蛟见是他来救自己,又羞又怕,用手环抱着赤果果的前胸,躲到一块大石头后。 心里乱成一片,脚上的伤还没恢复,身上又被金鱼咬了好些伤口。 重点是,她身子还光着呢!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好? 活到四千岁,都没这么丢人过。 该死的蓝敖,本公主要杀了他! 金鱼群终于被蓝敖击退,余下几只漏网之鱼,四处逃命。 蓝敖也不去追,收起鞭子,呼喊道:“小公主,你在哪?” 红蛟咬着牙,躲着不吭声。 “红蛟,你在哪?” 水底四处漂浮着鱼肉渣渣,蓝敖的确没看见躲在石头后的红蛟。 “红蛟,红蛟”蓝敖急了,不会刚才打斗时没留神,让她给金鱼叼走了吧? 正欲再召出九龙鞭,要把这温泉底给掀了! 后来,再一想,不对啊!龙怎么会被鱼叼走? 那她光着身子,能去哪啊? 哦,对,她光着身子!想到这事,蓝敖的脸又红了起来,好像被温泉水灼伤了一般,褪都褪不下来。 蓝敖红着脸,四下找人,此刻,从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红蛟弱小无助的声音:“站住!你不准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红蛟,是我,蓝敖,你别怕。”蓝敖不敢动了。 “我要杀的,就是你!你个卑鄙、无耻、下流的龙,”红蛟长到四千岁,能用的骂人词汇,都用在蓝敖一人身上了,“水族的败类!” “是是是,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你别生气,”蓝敖知道自己这次犯的罪过大了,“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不知你在洗澡,误闯其中!” “啊!你这卑鄙、无耻、下流的狗东西,你还说!”红蛟扯着嗓子喊。 “好好好,我不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给你疗伤。”蓝敖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啊!你不准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红蛟拔高声音喊叫。 “好好好,我不过去。公主,到底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呜呜呜,哪哪都受伤了,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大卸八块,喂金鱼。”这会,红蛟是真委屈极了,眼泪哗哗往下掉。 泪水落在水中,化成粉中带红的珍珠,闪闪发光。 龙泪化珠,红蛟哭了! 蓝敖彻底懵了,他只觉得心头一阵堵得慌,真觉自己做错了。 不是误闯温泉,看了红蛟洗澡,错了。而是,他让红蛟哭了,这件事做错了! 不知为什么,他认为自己惹她哭,就是罪大恶极。 “那个,小公主红蛟,我错了,对不起” “呜呜呜”小龙女哭得正伤心。 “你先让我看看伤,给你渡点仙气。等出去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不准过来,我腿受伤了,”红蛟从石头后面,可怜巴巴伸出那受伤的腿,小腿上一道道伤痕,看着的确瘆人。 莫名心疼,蓝敖觉得红黛打自己一耳光,真该! 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好,我不过去,隔着水,给你渡气。” 其实,这样隔水渡气,范围太广,仙气耗费极大。不过,此刻,蓝敖顾不上这个,只想着红蛟的腿能快点恢复。 过了有半刻钟,红蛟的小腿终于恢复如常,光洁无痕。 蓝敖松了口气。 “那个,我先出去,上岸后,就和蓝寅退出温泉,在紫竹林里等你们。”蓝敖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那个,等等,我,”红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自己身上也受伤了,已经无法游回岸上。 “红黛在岸上等你,公主不用担心。” “那个,我,身上还有伤” “还有伤,公主伤在哪里?” 红蛟咬着下唇,不再吭声。 “红蛟”不过,蓝敖马上就想明白了,她身上有伤! “你可不可以,像刚才那样,为我渡气疗伤?” “倒不是不行,可我总要知道,公主确切受伤的位置。”蓝敖不敢说,方才自己仙气已经耗费大半。 “那,你闭着眼睛过来,帮我疗伤?”红蛟说这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好。”蓝敖没有犹豫半分。 很快,他拨开牵牵绊绊的水草,闭眼来到了石头后面。 少了视觉,让他的嗅觉更加敏锐,他感觉到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香气如兰,甜而不腻。 那香味却又像一种,可以让人失魂的迷药。 蓝敖默念了几遍清心咒,隔水将仙气连绵不断输送给红蛟,为她疗伤。 此刻的水底很静,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似乎很漫长。 就在蓝敖仙气几乎快耗尽之时,红蛟轻声道:“不用渡了,我身上的伤好了。” “全都好了?” “嗯,全好了。” “好。”蓝敖这才放心,缓缓收功,“公主,这下可以游回岸上了吧?” “可以。” “那我先行一步,你也不用担心我跑了,”谁知,他话还没说话,就听见红蛟大声喊:“蓝敖!有条大金鱼来了!在我们身后。” “公主,莫怕,你先躲起来,”蓝敖此刻还闭着眼睛,“让我来对付它。” (); 第七十章 白帝的一招杀 “好,你小心。”红蛟道。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立刻绕到大石另一面躲了起来。 一句“你小心”,让蓝敖心中莫名一暖。他睁开眼,就看见条一人高的黑金鱼,气势汹汹游了过来。 这金鱼有着对人一般的眼睛,长长的鱼须,看来差不多快要修成了。 蓝敖心道:不好,但还是镇定地把九龙鞭,紧紧抓在手里。 “臭小子,方才就是你,打伤了我的鱼子鱼孙吗?”黑金鱼开口道。 “是你龙爷爷我,怎地不服气?”蓝敖将九龙鞭握在手中,不停转甩着。 “哦,原来是条龙啊!怪不得,血喝起来挺香的。”鱼精轻蔑道。 “臭鱼,你也配!”蓝敖说罢,就将手中的鞭子甩了出去,出其不备,直击鱼头。 谁知,这金鱼精别看个头大,身形却十分灵活,很快躲过这一鞭。 “龙崽子,看来非得教训一顿,你才知道什么叫四界的毒打。”说罢,金鱼的嘴里吐出几个泡泡,里头尽是黑色的浊气。 “啪嗒”几声轻响,泡泡破了,一股难闻的气味袭来,当时水域就变黑了。 “红蛟闭气,这气有毒!”蓝敖大喊,心想: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待会体力不支,俩人都会被困在此处,有性命之忧。 九龙鞭飞舞,平静的水底再次激荡起来。 金鱼精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它不紧不慢躲过蓝敖数次进攻。而后化出两只人手,一手拿一个大锤子,就和蓝敖打将起来。 锤子重,鞭子轻,若有仙法加持,九龙鞭定占优势。可惜蓝敖此刻仙气已耗费十之八、九,没有能力让九龙鞭尽数施展神威。 于是,重锤很快就占了上风,金鱼精似乎也看出了蓝敖此刻外强中干,加紧了攻势。 只听见,“咚”一声,一把锤子重重打在他身上,当即吐了好几口血。 “蓝敖,小心啊!”红蛟在后头,看得心惊胆战。 “哟,这后头还躲着个娇滴滴的小龙女,我喜欢。”金鱼一脸猥琐,说着,口水都流了下来。 “闭上你的死鱼嘴。”蓝敖心头一怒,再次将鞭子甩了出去。这下,可是结结实实抽了金鱼精一下,当时鱼身就一道长长的鞭痕。 金鱼精吃痛,一身低吼,就卯足了劲往蓝敖这边撞过来。 他本欲躲闪开来,却发现鱼精的目标不是他,竟是石头后的红蛟! 当时,他就用尽身上所有的仙力拼命抵挡,但此前渡气,仙气耗费实在过多。 蓝敖只抵挡了片刻,他就节节后退,很快,他的后背就要抵到石头了。 于是,蓝敖大喊道:“红蛟,化出原形,跑!” “可是”红蛟看出蓝敖不敌金鱼精,虽说自己没有法术,可就这么跑了,也太不仗义了。 “跑!”蓝敖再次大吼,他的后背已经撞到石壁上,又是几口鲜血吐出。 “我去找人,来救你。”红蛟一咬牙,口念咒语,当时就化作一尾红蛟,往水面一跃,冲天而去。 蓝敖见红蛟平安离开了,又想法子拖延住鱼精片刻。而后,大吼一声,很快也化作一尾蓝龙,尾随其后。 飞到岸上之时,还不忘,用龙爪子钩起红蛟的衣裳。 金鱼精吃了如此大亏,哪里肯就这样放过他们,于是也追到岸上。 可哪里还有蓝敖和红蛟两龙的踪迹?鱼又不会飞,追也追不上。 只见到蓝寅和红黛两个水族精怪,当即就把一团怒气撒在他俩身上,提锤打了过去。 蓝寅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祭出双钩御敌。一时间,双钩对双锤,俩人乒乒乓乓打将起来。 作为蓝敖的贴身侍卫,蓝寅功夫的确不差。不过,对付这种即将成精的千年金鱼,还是欠缺点火候,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红黛。 见招拆招,蓝寅和鱼精对战了几十回合,渐渐也不敌。 红黛在一边,急得不行。 蓝寅吃力对红黛,道:“阿黛,你去白帝城喊人帮忙。”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快去,否则,我们都得死这。” “说得对,你俩都得死这。喝不着龙血,吃不着龙肉,吃个螃蟹,拌个海带,也不错!”金鱼精双锤击下,加紧攻势。 “拌你妹!”重力之下,蓝寅的钩子都有些变形了。 “好,你挺住。”红黛含泪转身,往紫竹林跑。 当时,她心下只有一个念头:跑快点,此次若能脱险,一定学些仙法,不要再这么废了! 那厢,蓝敖一路追着红蛟,很快便追到了。 尾巴一甩,碰碰红蛟的尾巴,道:“你找人帮忙,也先得穿上衣服吧。” 蓝敖这话,让红蛟瞬间清醒了过来,红着脸,伸爪接过衣裳。 飞落在山边,找了个大山洞,钻进去换衣裳。 还不忘,装作恶狠狠说一句:“不准偷看,否则本宫打爆你的龙头。” “是是是,小龙替你在外头守着。”刚从鱼口逃脱,蓝敖嘴贱,忍不住调侃了一番。 他根本没想到,金鱼精竟会穷追猛打,从水里跑上岸来,暴打蓝寅。 可怜的蓝寅,都快果鱼腹了。 白帝是在快要收功之时,隐约听见一声惊天的龙吟,他暗道一声“不好”,就循声往紫竹林方向飞去。 果然,在快到石屋处,见到一路狂奔的红黛,却不见红蛟! 当时他就落在她面前,冷声问:“公主呢?” “公主?”红黛抹了把泪,急得前言不搭后语,“她没事,不不不,温泉那边出事了!” “你去石屋等着。”说罢,白帝一个旋身,就不见了。 蓝寅眼见就招架不住,他一身螃蟹壳,都给金鱼精的锤子打碎了,心道:今日恐怕就要命丧于此,可怜的自己,年纪轻轻,连个媳妇都没有! 红黛应该跑出去了,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等找人来,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不过,她平安就好,想想,这姑娘还挺不错的。 玄天啊!白帝啊!救救我吧! 说时迟、那时快,蓝寅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接着,就是一道凛冽得剑气。 然后,刚还蹦跶个不停,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金鱼精,当时就被生生劈成两半,而后化作一阵青烟散去。 啥?一招杀啊! (); 第七十一章 要本公主原谅?法宝拿来! 蓝寅看着面前的白千里,目瞪口呆,这小子不愧为白帝座下战将,杀伤力也太强了。 不过,这还不够。 紧接着,口中咒语轻启,挥手一扬,一时间万道金光射入水中,他大声喝斥:“胆敢在我白帝城地盘作祟,找死!” 话音才落,只见瀑布之水倒流,整个温泉就如同煮沸的滚水翻腾不已,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那些金光如同一道道利刃,竟将水底所有的活物,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啥?一锅炖啊! 这下蓝寅给彻底吓傻了,这这这,也太强大了!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的男子,形象无比高大,气势迫人,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很快,白帝来到蓝寅面前,冷言问道:“你为何在此?我家公主呢?” 关于自己为什么在此?蓝寅觉得很难启齿。总不能说,跟着自己主子出来找东海小公主,然后,主子可能不长眼误闯此地,看了公主洗澡吧? 但他觉得自己如果照这个说了,面前此人定会毫不犹豫干掉自己,毫无悬念。 那要怎么说呢? 他可不想才从鱼嘴里逃脱,就死在剑下。再说,到底实情如何,也要等见了大太子,才能知晓。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道:“多谢白战将救命之恩。我随我家大太子来这紫竹林散步,偶遇小公主和红黛。不知为何,这温泉里竟跳出一只厉害的金鱼精来,想要伤害公主。我们不敌金鱼精,大太子便先护着公主,往山那边去了。” “这样说,也不算撒谎吧?”说完,蓝寅偷偷瞟了白帝一眼。 “废物!”白帝丢给蓝寅一颗疗伤丹药,“你去前头的石屋等着,红黛在那。”一个旋身,就往山边寻人去了。此刻,他关心则乱,完全没去细想蓝寅的话错漏百出。 那厢,红蛟已经换好衣服,将自己尽力拾掇了一番,走出山洞来。 乌黑的长发用丝带,简单束起。她面上的红潮尚未退却,小脸白里透红,依旧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蓝敖别开眼,不敢再看。 谁知,红蛟却一步步走近他,越来越近,他呼吸瞬间就乱了。 谁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根红绡纱已经缠上他的脖子,“让你偷看本宫洗澡!我勒死你。”红蛟佯装凶狠道。 “咳咳咳,公主饶命,”蓝敖轻咳了几声,“我真是无心之过。” 纵然红蛟不会仙法,但红绡纱终究是顶级法器,坚韧无比。再加之蓝敖此时,早已仙气耗尽,精疲力竭,被人勒着脖子,的确不好受。 “无心之过,就可以偷看了吗?”红蛟又将手中的绡纱勒紧了几分,蓝敖只能暗中使力,让自己的脖子好受点。 “咳咳咳,公主,我才舍命救了你。你不以身相相许,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再贫嘴!若不是你,本公主怎会如此狼狈,还会遇袭,受伤?” “那公主要如何才能原谅我?方才为了替你疗伤,我可是耗尽仙气,否则,怎会被那臭鱼精打得无力招架,要跑路。” 听了蓝敖这话,红蛟她手中的红绡纱不由松开了些许。 其实,不用蓝敖说,方才在水底,她也明白发生了何事,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只要公主不生气,除了让我离开白帝城,只要我蓝敖办得到的事,但凭公主吩咐。” 红蛟不吭声,但手中的绡纱又松了一分。 “公主,好公主,求求你别生气了。要不,我也脱光了,给你看一回。”蓝敖贱兮兮道。 “你再胡说!”当时,脖子上的绡纱又勒紧了三分,“不要脸,丑成这样,谁要看!” “咳咳咳,我丑不好看。公主,不能再勒了,再勒就真勒死了。”蓝敖咳嗽得很大声。 红蛟终究是个心软、善良的小公主,手中的绡纱悄悄放下了。 “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此刻,红蛟心中已是原谅蓝敖,但想着,无论如何要出了这口气,才能和他继续做朋友。 “是,公主不必客气。” “那么,你西海宝库的法宝,任凭本宫挑选十件?”红蛟想了想道。 说起西海宝库,蓝敖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不是来追查红蛟到底是不是那日的小贼吗?怎么,反倒把这事忘了。 “你怎知我有个宝库?”蓝敖反问。 “那个,本宫就是知道。”红蛟装作严肃,心想:绝不能出卖精卫姐姐。“哪个集宝的,还没个宝库。你到底愿不愿意?” 蓝敖不说话,一双蓝眸只是盯着红蛟不放,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是同一张脸,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他绝不会看错! 但她好似不像在说假话,就这单纯的个性,估计也说不出假话。 那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到底有没有将她打伤?跌落悬崖? 红蛟见蓝敖半天不回话,脸色又阴晴不定,就想会不会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毕竟是十件法宝,集宝不易,她也是知道的。 “要不,八件也成。” “” “实在不行,就五件吧,不能再少了,毕竟你有错在先。”红蛟小嘴一嘟。 她这一嘟嘴,不知为何,蓝敖浑身松泛了许多。 “好,十件就十件,我西海宝库的大门向公主敞开,随时去取。”蓝敖大方道。 “十件法宝!你不后悔?”红蛟有些不敢相信。 “龙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成交。”红蛟笑得眉眼弯弯,似乎把所有的不开心一扫而空。 而蓝敖则觉得眼前的小龙女笑起来,真是美极了。 若是,能让她日日欢笑,就算送上整个宝库,也值了! 蓝敖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连忙另起一个话头:“公主,方才用来勒我的脖子的绡纱,是何物?” “你是说,这个吗?”红蛟将绡纱现了出来,“红绡纱,我九哥送我的。听说是白帝炼化的顶级法器,它不但会变化色彩,还会自行修补,厉害吧?” “厉害,好厉害。”蓝敖嘴上附和,心里却是不屑一顾。其实,刚才勒脖子之时,他已看出它的来路,只是想确认一下。 白帝炼化,变化色彩,自行修补?呵呵呵,狗逼上神,你就一天到晚,不装神反而弄鬼吧。 哪天,等你的真面露暴露了,看你怎么收场。 (); 第七十二章 谁也不知道,我们有个小秘密 “对了,你为何会跑到温泉里,洗澡?”蓝敖问红蛟,他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红蛟脸微微泛红:“我,我身上都是泥,只好去洗洗。” “泥?你摔到泥堆里了?” “不是,我在学制陶,淘泥的时候,就弄脏了。”红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为何学这个?”蓝敖觉得更奇怪。她一个东海公主,又得家人万千宠爱,想要什么没有,还要自己学制陶? “我想亲手做个陶器,送给白千里。”红蛟老实道。 “啧啧啧,公主对他真好啊!”蓝敖突然觉得有些酸酸的,浑身都不得劲。 “他对我也好啊!不过,这事,你要替我保密哦!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要我保密?可以,”蓝敖恶作剧道,“除非,你也做一件陶器送我。” “可是,我都还没学会呢!” “不管,否则我一会看见他,就告诉他。” “蓝敖,你!”这下,红蛟的脸又气得通红。 “小公主,红蛟,你就送我一个呗。”蓝敖见好就收,有点耍赖。 他发现打自己遇见红蛟之后,不知为什么,越发没脸没皮。 说好的霸道大太子人设呢?有时,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事后他都觉得根本不是自己,不会是鬼附身了吧? “好吧,到时候,不许嫌我做的丑。”红蛟觉得每次遇到蓝敖,似乎都没啥好事,这家伙又老阴魂不散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他是自己的克星不成? “不嫌弃,不嫌弃,小公主亲手做的,回头我就供起来。” “不正经。”红蛟嫌弃道。 蓝敖犹豫了一会,又问红蛟:“方才,我见你的真身?你” “你看见了?”红蛟有点紧张。 “你,还不是龙?”蓝敖小心翼翼问道。 “嗯,我是蛟,尚未成龙,”说这话时,红蛟有点沮丧,“不过,对我而言,是蛟是龙也没什么分别,反正都不会修仙。” “红蛟,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先教你修炼口诀。”蓝敖的口气无比坚定,“我相信,总有一日你能化蛟成龙,一飞冲天。” “你教我修炼口诀?”红蛟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教你。” “为什么?”红蛟心中狠是疑惑:教一尾修仙废龙修炼口诀,好比竹篮打水一场空。蓝敖这是有多想不开? 还是,因为今日之事,对她心存愧疚。 “不为什么,我信你。”蓝敖一双蓝眸深邃如海。 “好,”红蛟莫名有些感动,伸出右手,“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盖章保密。” “好,保密,盖个章。”蓝敖也伸出右手,俩人拇指对碰,尾指相钩。 那一刻,似乎有颗小小的种子,在彼此心中萌发。 此刻,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焦急的呼喊“小公主,你在哪?红蛟,你在哪?” 白帝的声音有些急促,失去了往日的淡定。 “是白千里来了!我们快出去吧。”红蛟很兴奋,马上回应喊道,“白千里,我们在这,山洞里。” “扫兴。”蓝敖知道白帝肯定要找来,可没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 “你说什么?”红蛟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庆幸。”蓝敖怏怏道。 “白千里,白千里,我们在这。”红蛟不停大声回应,那头白帝似乎也听到了。所以,待他们跃上路面之时,就直接遇上了。 白帝第一个反应是先把红蛟拉到身边,将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细细打量了一番。 蓝敖很想拦,但他不想破坏才和红蛟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再说,他也拦不住。 白帝柔声问:“公主,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红蛟摇摇头。 白帝似乎不信,一只手已经探上她的元灵,还好,仙气还算充足、清明,想来应该真没受伤。 “我真没事,白千里,你别担心。”红蛟垂眸道,不敢与他直视。 既然与蓝敖说定了,温泉到这里一路乱七八之事,就不能告诉他。否则,依他的脾气,指不定把蓝敖打得半身不遂。 撒谎她也不擅长,肯定要露馅,想了想,红蛟决定装可怜:“那个,白千里,有条好大的金鱼精,它好可怕,还说要喝我的血。” “我已经把它打得魂飞魄散,连重新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公主,不用担心。”白帝安慰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当时,真的怕极了。” “公主莫怕,有我在。也是我考虑不周,我白帝城都是些战将、武神,再不济,连个守城侍卫都是武力、法术高强之人,也不屑那些小精小怪。哪像某些人,空有名头,废材到连个鱼精都对付不了。”白帝瞟了蓝敖一眼。 一听这话,蓝敖就不乐意了,心道:狗逼上神,指桑骂槐,说谁废材呢?老子我虽比不上你本事,如若不是仙气耗尽,哪里会连个鱼精都对付不了。 正欲开口怼回去,谁知,红蛟却抢先一步道:“白千里,你是嫌我废材,什么都不会。住在白帝城,给你丢脸了吗?” “公主,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全四界恐怕找不出比我更废的,不是吗?连个水草精都可以欺负我。”红蛟泫然欲泣。 “公主,属下真不是这意思。有属下保护你,不修仙也无妨。”白帝已经被红蛟成功带偏。 “可是,我这么一直废材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嫌弃我累赘的。”这句话是真心话,红蛟越说越难过。 “公主,属下可以对天发誓,如若我有一天真嫌弃你,就让我魂飞魄散,不得好死。”白帝郑重发誓。 “白千里,不准胡说!不许这样说自己。”红蛟怒喝道。 “我说,二位能否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蓝敖实在有些受伤,“红黛和蓝寅还在等着我们,要不,我们先和他们汇合,你俩再慢慢互诉衷情,如何?”话语间浓浓的酸气,藏都藏不住。 “走吧,小公主,属下御剑带你。”说罢,白帝幻化出一柄巨大的剑来,将红蛟小心接了上去。 红蛟从善如流,静静跟在他身后,拽紧他的衣角。 (); 第七十三章 大太子是衰神,也是财神 感觉到衣角处一抹柔弱的依赖,白帝温柔对红蛟道:“温泉底那些作怪的精怪,已尽数除去,公主不必难过。” “谢谢你,白千里,你对我这样好,方才我不该对你随便发脾气。”红蛟小声道。 “只要公主平安、快乐,你如何对我,我都甘之若饴。”白帝这话,说得有点露骨。 红蛟听出其中不明的意味,一时间,羞赧得说不出来。 过了半响,白帝问:“公主,属下有一事不明,水草精皆在水底,上不了岸,它们是如何冲撞公主的?” “额,白千里,阿黛在哪?她没事吧?”红蛟不知该怎么回这话,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她没事,就在前面不远的石屋里,你们上回去过。”白帝应道。 ”小姑娘今日太多地方不对劲了,但她不愿说,他也不想勉强。总归和那个该死的蓝敖有关!“想到这里,白帝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事,他会查出来的,若真做了什么,定要他好看。 石屋里头,红黛和蓝寅焦急等着彼此的主子。虽说知道他们不会有危险,但没见着人,两个忠仆依旧是坐立不安。 原本因为误闯一事,红黛对蓝敖和蓝寅这对主仆是厌恶到了极点。特别是蓝敖,不是才被她扇了一个耳光!想想,自己还真是大胆,为了自家公主,竟然扇了两位大人物。 可是,后来遭遇金鱼精,蓝寅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一命,如今还受了重伤,再对他横眉怒目,似乎也不是这个礼。 其实,蓝寅也是差不多是红黛这个心思。自家那个冒失的主子,对东海小公主做了那等无礼之事,虽说是无心之过。但这事,若让白千里知道,想想他方才的杀伤力,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俩人也不知说些什么,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好在,老太婆为他们端了两杯茶水。同上回一样,还是莲花茶。 喝一口,俩人心也稍稍平静了些许。 “没想到,这石屋子中竟有人住。”蓝寅挑了个话头,“我此前叫门许久,都没人应。” “是,这位婆婆又聋又哑,腿脚还不便。”红黛解释。 老太婆听言,斜了红黛一眼,心道:“你才又聋又哑,腿脚不便,老娘我不想听话、说话而已。” “原来如此。” “你的伤,怎么样了?”想了半天,红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没事,皮糙肉厚的,白千里给了疗伤丹药。”蓝寅回道,想到自己方才胡思乱想之事,忍不住偷偷看了红黛一眼,脸莫名有些热起来。 不过,好在红黛一直挂念公主未归,没太注意。 正当此时,红蛟和白千里终于在俩人的期盼中,从剑上飞落下来。 “小公主!”红黛当即就飞奔过去。 而蓝寅见到尾随其后的大太子,也跟了上去。 “小公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红黛泪眼汪汪,拉着红蛟察看,生怕她半点闪失。 “我没事,阿黛,你别担心。”红黛拍拍红黛的手背,怕她再说出其他话来,“蓝太子,也没事,放心。” 红黛向来聪明,她冷眼看看蓝敖,再看看白千里,俩人皆是神色如常,蓝敖也并没被打得缺胳膊断腿。想想,白千里那暴脾气,如若知道公主吃了大亏,缺胳膊断腿那都是轻的,毕竟有令狐徒的前例在先。 也罢,毕竟事关公主闺誉,既然公主不提,回去再说吧。 蓝寅那头,也确定自家主子无事,就是脸色看起来差了点,想想也是万幸。 老太婆见又来人,也不惊讶,当即奉上莲花茶。 蓝敖看着院子里堆的满满当当的陶器若有所思,问白千里:“不知此间是何处?” “不过是间闲置的屋子,住了个孤寡老太。”白帝淡淡应道。 蓝敖又细看了眼那老太婆,身上仙气全无,的确是个普通人。 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就是说不上来。 算了,既然主人都这么说,四界也没几个神魔鬼怪,敢在白帝面前造次吧?想来,红蛟待在此处学制陶,并无不妥。蓝敖这也就把方才起的那点疑心,给放了下去。 稍坐片刻,白帝提出回白帝城,众人自是答应。 走的时候,白帝对那老太婆说了句“有劳”,她难得笑笑,向他们一行频频摆手辞别。 待他们走远,老太婆看着风吹紫竹,吹动若隐若现的经幡,只道:“不是风动,亦不是幡动,而是心动,该来的总会来的。金鱼啊,金鱼,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她。” 晚膳过后,因为各怀心事,大家便各自回房。 彩云间,红蛟对红黛自是全无隐瞒,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来。 虽说此时事过境迁,不过红黛听得依旧是心惊胆战,道:“如此说来,公主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再追究了?” “嗯,蓝敖的确无心之过,冤家宜解不宜结。” “可奴婢不甘心,公主清清白白的身子,就给他平白看了去。虽说,此处不是东海,但白千里定会帮公主出头的。”红黛恨恨道。 “可别,此事千万不能让白千里知道!否则,他一定会劈了蓝敖的。” “他活该被劈,谁让他不敬公主。” “他不是已经赔罪,答应赔我十件法宝,还说要教我修炼仙法口诀。”红蛟替蓝敖说情。 “呸,谁稀罕,我们东海无宝吗?他的仙法,能高得过白千里吗?” “是是是,阿黛说得都对,不过,你最近怎么老帮白千里说话?莫非收了人家什么好处啊?”从小周旋于老父亲和九个哥哥之间,红蛟最擅长的伎俩,就是转移话题。 “奴婢哪敢!”红蛟如此一说,红黛有些急了,“奴婢是替公主不值。而且,那西海大太子活脱脱就是个扫把星,衰神附身,公主每回见他都没好事。” “这个倒是,我颇有同感!” “所以,公主往后离他远远的。要不,奴婢明日同白千里说,让他直接撵走了事。” “你可别,我之前答应过,不让人赶他走。这样,不是言而无信了吗?”红蛟拉拉红黛的手,讨好道。 “公主,你就是太心软了!”对于自家公主的好脾性,红黛真是拿她没办法。 “阿黛,你要往好处想,蓝敖虽然很衰,但他也是个财神爷,不是?”红蛟想到那十件法宝,一切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 第七十四章 天要下雨,太子想要娶公主 白帝城客房,听蓝敖所言,蓝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大太子,你说小公主原谅你了?决定既往不咎?” “是。” “这小公主,也太好说话了。”蓝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时,他的头顶就吃了记爆栗子,“怎么说话的?你到底是谁的下人?” “大太子您下手轻点,属下身上还有伤。若不是白千里及时赶到,还送了疗伤丹药,小的这条螃蟹命也就葬送了。往后就再也见不到大太子,去到地下,也无颜面对故去的龙母娘娘。”蓝寅劈里啪啦,深情说了一通。 “蓝寅,你辛苦了。”蓝敖突然郑重无比,“明日,我会备上厚礼,去向白千里道谢。” “大太子”蓝寅知道,为了东海小公主,自家主子一直在同白千里别苗头,互不服软。 如今为了他,傲娇太子居然要去向情敌道谢,他能不感动吗? “要不,还是属下自己去吧。”蓝寅支吾道。 “不,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蓝敖摇摇头,“纵然他白帝城不缺俗物,但我西海不能失礼。” “大太子,你真好!”蓝寅有点想哭。 面前这个生母留给自己,不太聪明的下人,蓝敖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蓝寅,我有些话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大太子请问,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有没有觉得,本宫最近有些不对?” 岂止是不对,简直就是不对到疯批! 当然,根据自己对主子的了解,蓝寅才不会傻傻说出这话,只装傻试探:“大太子,此言何意?” “就是,本宫有什么地方和从前不同了吗?” “自然有不同,仙法比从前高了,长得比从前帅了,法宝也比从前多了。”蓝寅不要脸拍马屁。 “说人话。” “其他的,倒还好,就是大太子对小公主的事情太上心了,让人不免瓜田李下。”蓝寅小心翼翼道。 “怎么个瓜田李下法?” “就说,大太子你为了追求小公主不远万里,从西海到东海,又追到南疆。” “还有呢?” “还有就是,一掷十晶,千晶办赏花会,二十坛琼浆送准岳丈之类。”当然,还有最后一句,蓝寅忍住没说,“死皮赖脸进白帝城”,不过好在此事,知晓之人不多。 “哦,原来外面是这样传的。”蓝敖并没生气,看起来还饶有兴趣,“蓝寅,你说外头传成这样,父王心中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定觉得你属意东海小公主,准备两海联姻。”蓝寅脱口而出,糟了,说太顺了,怎么把心底话说出来了。 再一看蓝敖一反常态,没生气,反而脸上笑开了花。 “主子,难道你当真属意小公主?你从前不是无比唾弃,说她空有一张脸蛋,废材一个吗?”蓝寅话音刚落,头上就又吃了一记栗子。 “本宫何时说过这种话,你听错了。”蓝敖睁眼说瞎话。 “大太子,你可以再不要脸点吗?”蓝寅心道。 “可是,属下觉得白千里,不会轻易答应的。他毕竟是白帝的座下战将,早就修满九九八十一级。不是小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太子,你还真打不过他。”蓝寅咬咬牙道。 虽说,他没说破什么,不过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出白千里对小公主的千依百顺。若是白帝允许,指不定让他做个龙王赘婿,他都愿意。 “是啊!本宫是打不过他,不过事在人为。天要下雨,公主要嫁人,他能拦得住吗?老人就要服老,仙法再高又怎样?”蓝敖霸气道。 “大太子果然好样的,属下预祝马到成功,抱得美人归。”蓝寅狗腿道。 其实想想,如若大太子与小公主两情相悦,这桩婚事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一对壁人往那处一站,真真赏心悦目,羡煞旁人。 还有,红黛定是陪嫁丫头,那他,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想到这,蓝寅觉得自己于公于私都要力挺自家主子,虽说,对手实力异常强大。 不过,“老人家就要服老”是何意? 对,白帝座下战将至少大小公主几十万仙龄,可不是,老人家。 等到蓝寅日后知道白千里的真实身份,他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太天真了,何止是大区区几十万岁啊?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千里居,白帝坐在太师椅上,陷入沉思。 今日小姑娘定有事瞒着他,要不,也不会用完晚膳,就像兔子般跑了。 往日膳后,若是无事,她总会拉扯着自己问东问西。 作为远古战神,他已在这白帝城活得太久太久。一草一木,他闭上眼睛都能道出,这就是漫漫上神路。 可是,这些以往熟悉至骨髓之物,到了红蛟嘴中,竟像重活了一般,处处充满生机,鲜活有趣。也不知,她的小脑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想到此处,白帝嘴角忍不住上扬。 可是,今日她差点又陷入险境,他的脸又沉了下来。 红绡纱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对于不会仙法的她,还是远远不够。 当年,他炼化红绡纱,就是为了她。借龙九貔貅来南疆拍卖会,为她寻宝,特意把这东西,不动声色送了出去。 那日,她被蓝敖重伤,红绡纱支离破碎,他耗费诸多仙力才恢复,不过色泽变淡了许多。 再有,有座庙那次,红绡纱破损,也是他偷偷修补的。 如果能再为她炼化件能进攻的神器,他就能放心些。不过,他现在仙魄有损,已经没有能力办到。 为了修复仙魄,如今每日需要运功疗伤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陪伴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到底该如何是好?白帝将手放在隐隐作痛的心脉处。 想了很久,白帝传了白卯进来,他淡淡下令道:“白卯,从明日起,你远远跟着东海小公主,暗地保护她。” “帝君,在白帝城,小公主何需保护?”白卯心不甘情不愿。 “她不会修仙,时时刻刻都会遇到危险。” “可属下有帝君分配的任务。”这是白卯第一次拒绝白帝。 “是吗?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待在白帝城,无需完成任何任务。”白帝的声音冷若冰霜。 “帝君恕罪,属下失言,定全力保护公主安危。”白卯当即跪下求饶。 她不敢相信,事关红蛟,一句话,她就会被被逐出白帝城。 真是,情比纸薄。 (); 第七十五章 不过是,黄粱一梦 白卯从千里居退出之时,突然觉得四季如春的白帝城,夜,是那么冷,冻彻骨血,让原本僵硬的心更加麻木不仁。 好冷!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白帝城漫无目走着,不知该去往何处。 就这样,白卯不知走了多久,忽见面前有个飘逸的白色身影,她心头一喜。 可待那人转身,看清面目,心又木了, 来人是白辰。 他向白卯走过来,也不说话,就静静陪在白卯身边。白卯也不去管他,因为今夜,她不想独自一人待着。 自到白帝城,白卯同其他战将往来并不多,无他,因为她不一样。 其余战将皆靠修炼晋阶,修得高强的法术,一身本领,而后被白帝钦点,成为守护一方的战将。 而她,之所以能进入白帝城,在十二战将之中,留有一席之地,原因四界皆知: 不要脸自断情丝,白帝可怜她,换来的。 哪怕入城之后,她日、日勤修苦练,在法术修为上,足以同其他战将比肩,他们还是同她不亲近。 因为她动机不纯,因为她是个女人。 除了公务上的往来,基本上,战将们都对她敬而远之。 以往,她也从不在意这些,只因她不论眼中、心里皆是白帝,其他人与她何干? 但自从红蛟入住白帝城,她的心,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冰冷而平静。 总觉其余战将看她的眼神,也不同以往,似乎眼底都带着一丝同情和怜悯。 平时,若是出任务,也格外照顾她,这是从没有的。 然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怜悯, 她不需要啊!他们懂不懂? 白卯和白辰俩人就这样一言不发,默默走了许久,气氛十分诡异。 终于,白辰打破了沉默:“你方才从千里居出来?”白辰的声音很清淡,没有一丝情绪。 说来,十二战将中,白辰不论长相,还是脾性,行事做派,都最肖想白帝。 白辰是尾白龙,大都一袭素衣。虽说不及白帝的盛世美颜,但长得温文尔雅,俊秀非常,论相貌稳居十二战将之首。 他生性淡薄,性格孤傲,做事却十分狠厉。除去仙法上不可逾越的差距,活脱脱一个白帝翻版。 因此,他在四界中也颇有声名,有不少女仙或是水族,向他频频示好,而他却从不搭理。 白帝不近女色,但却从没要求,属下同自己一般,做个孤家寡人。 不过,现在事实证明,他也并非不近女色,而是其他女色不入其眼罢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想到这里,白卯的心又冷了几分。 于是,她一反常态,说了实话:“是,帝君指派我去保护东海小公主。” “这,有些为难你了。不过,我等皆是男子,帝君定是不放心。”白辰的话虽平淡,却让人感觉出其中的好意,“白卯,你后悔过吗?” 是啊?后悔过吗? 夜深人静之时,白卯曾经不下万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答案却从来只有一个:永不后悔。 纵然是现在这般情形,她也只有不甘,而非后悔。 白卯没说话,只是坚定摇摇头。 “痴人啊!自古多情空余,可惜,没了情丝,你连恨都没了。” 听了白辰这话,白卯内心毫无波澜,因为听得太多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若说自己是战将中的异类,白辰却也是与众不同的。听说,他的家族数百万年前犯了大错,触犯天条,家人被送上了斩龙台,全族获罪覆灭。 当年,帝君怜悯他年幼,就设法留了他一命,带回白帝城。 这事,还是她在广寒宫做玉兔之时,听嫦娥仙子同吴刚闲聊之时,说起的。 广寒宫,感觉是好遥远的事,不过是,黄粱一梦。 她又想起,白辰那日同蓝敖共膳之时,曾说过,他们是远亲。 虽说,那日白子几个没让她参与其中,她还是有办法打听到的。 “听说,西海大太子蓝敖是你远亲,要喊你一声世伯?” “算是吧。” 原本白卯对西海大太子并无好感,确切地说,除了白帝之外,她对其他任何男子都没好感。但是,自从他死皮赖脸住进白帝城,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她就莫名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情敌的追求者,就是朋友,虽说她什么都不是。 这会,对白辰也就亲近了一分。 白辰顿了顿,又接言道:“我曾劝他,离开白帝城,可惜他不听。年轻人嘛,总要撞了南墙,才会回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瞧着东海小公主对他,也并非无意。我们帝君,怕是有些头疼。” “何以见得?” “也无其他,就是龙族的直觉罢了。谁知道呢?你也不是不知,情爱之事半点不由人,不是谁比谁法术高强,就能胜出的。你保护公主之时,且看看吧。可千万别让,蓝敖有机可乘。” 听了白辰这话,白卯一直沉闷、冰冷的心,突然又有了些许气息。 她看看身边的温润如玉的白辰,没想到,一贯沉默寡言的他,竟如此善解人意。 “天色已晚,就此别过,”白卯行礼,想了想,还是道了句,“多谢。” 白辰笑笑:“你这谢的,有些奇怪。” 有座山有座庙地牢。 经过数日休养,眼盲断手的阉狐狸令狐徒,脸色和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再也不是一副街头乞丐的模样。 鬼君安排给他的差事,也紧锣密鼓操办起来了。 这次,鬼君要他炼制的并非迷药、媚药,而是一种叫“黄粱一梦”的幻药。 “黄粱一梦”,药如其名,中招之后,不论神仙、水族,还是凡人,皆会分不清现实同幻境的区别,沉迷于心底最深的记忆,不可自拔。 至于,是否能从幻境解脱,耗时多久出境?要看入境之人的定力、修为,若是修为高强之人,不过根本不会入境。 令狐徒觉得,若想用此等幻药对付白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他现在受制于人,鬼君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自讨没趣。 这种幻药并非很难炼制,只是炼药所需的昆仑迷幻草,极为难得。 没想到,鬼君是个有能耐的,不出三日,他便把迷幻草交到令狐徒手中。 (); 第七十六章 大太子学做菜 次日寅中(凌晨四点),蓝敖叫醒正在沉睡的蓝寅,喊他起床干活。 蓝寅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问道:“太太子,这么早,干啥活?” “膳房,做早膳。” 迷瞪间,蓝寅听成“用早膳”,于是道:“早膳,到了辰时(早晨七点到九点)再去用,也不迟。若是,大太子不愿劳动,小的去端来。” “起来!”当时,蓝敖就给了蓝寅一记爆栗子,“吃吃吃,一天到就知道吃,我说,去膳房做早膳。” 这一下,蓝寅瞬间清醒过来:“大太子,咱们是来这白帝城做客的,怎还管上做饭了?” “就是在人家这里做客,才不能一天到晚吃白食,自然要自食其力。”蓝敖脸不红心不跳说着瞎话。 “可大太子,您会做饭吗?”蓝寅心里叫苦:他就知道,自家主子昨天那番豪言壮语之后,定会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来。这不,马上就来了。 什么自食其力,十有八、九是为了小公主。 “你又怎知本太子不会?上回去了酒仙那处,本宫还顺道去了食神府。从他那里,要了不少稀罕的食谱。”蓝敖信心满满。 “有食谱是一回事,可做又是一回事。我的亲太子,您可从没下过厨。”蓝寅劝谏道,心里则为作为小白鼠的红蛟表示担忧,大太子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这不是要结亲,是要结仇吧! “狗奴才,啰啰嗦嗦,”蓝敖又给了蓝寅一记爆栗子,“没下过厨,难道不能学吗?不是说了,事在人为嘛。” “是是是,大太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你好棒棒哦!”为了自己的头,蓝寅向来能屈能伸。 外头天尚未亮,长庚在空,看着蓝敖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蓝寅不禁在心中感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吗? 白大厨此刻也才到御膳房,当他见到蓝敖、蓝寅两位不速之客,原本轻松、欢快的一张胖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二位到御膳房,有何贵干?这离饭点还早呢!”白大厨的口气很不客气。不过,对待要挖帝君墙角之人,有必要客气吗? 帝君老人家宽宏大量,不和这龙崽子计较,他才不会便宜他们呢!御膳房可是他的地盘,他说了算。 蓝寅有些不快,心道:这白帝城之人,各个眼睛都长头顶上,连个厨子都这么嚣张吗?正要开口说话,却给蓝敖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一向高傲的蓝敖倒没生气,反而赔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白大厨。这几日,我们主仆在白帝城叨扰,您做菜的手艺,真是没得说。不要说,我们西海,放眼四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谁知,白大厨的脸还是臭臭的,生硬道:“大太子过誉了,小的拙手笨脚,当不得您这些夸奖。我这点本事,全仗我们家帝君赏识,和诸位战将赏脸。” 呵呵呵,想用糖衣炮弹收买人,没门! 蓝敖见一计不成,当时就幻化出乾坤布口袋,拿出一朵五颜六色的护魂花,递给白大厨:“白大厨,您瞧,我们还要这打搅好些时日。这朵护魂花,您就收下,权当我们西海一点心意。” 白大厨瞟了护魂花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心想:怪不得,人都说西海蓝敖,乃四界真土豪,妥妥的霸道太子范,出手极为阔绰。如今一看,传言不虚,护魂花都是一点心意。 但是,区区护魂花就想收买人,肤浅! 于是,他伸手支开窗户,蓝敖和蓝寅一眼就看见小菜地种的各种仙花异草。除了护魂花外,还有些说不上名的。在黑暗之中,它们摇曳生姿,绽放夺目的光彩。 “二位是客,白帝城规矩森严。我虽只是个厨子,也请别在此妨碍在下做事。”白大厨义正词严道。 “太子殿下,我们回去吧。”蓝寅没好气道,心里替自家主子不值,不过是个厨子,拽什么拽! 这回,蓝敖倒是没再坚持,只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打搅。本想,从食神那处拿了几道菜谱,想向白大厨借个锅试做一下。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人。 方才还在灶前生火的白大厨,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大太子,且慢,您方才说何人的菜谱?” “食神啊!真是可惜了。”蓝敖满满的遗憾,和蓝寅道,“回去吧,等到了西海再试,也不迟。” “是。” 谁知,俩人还没走到门口,白大厨就一脸堆笑,挡在他们的面前:“大太子,您方才说想来此,做什么?” “不过是想借个锅,学做个菜。不过,白大厨所言极是,我们是客,不可罔顾白帝城的规矩。”蓝敖一脸正经。 “这个”此刻,白大厨心中已经打起了小九九:蓝敖这个龙崽子的确是死皮赖脸,惹帝君不快。但帝君也没说过,不能借他锅子,对吧? 借,还是不借?这是个问题。 “麻烦白大厨让让。”蓝寅早憋着一口气。 “规矩也不外乎人情嘛,不就是借个锅,”白大厨本能说出了心底的想法,若是,学会了食神的新奇菜谱,也是帝君和小公主受益,不是? “哦,不会妨碍白大厨干活吧?要不,本宫就罪过大了。”蓝敖似笑非笑。 “不会,不会,您看,我们御膳房这么大,锅子也有这么多个呢!”白大厨讨好道,“大太子,里边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蓝敖得意一笑,又往回走。 “白大厨,您老不去演变脸,真是可惜了。”蓝寅忍不住讽刺道。 白大厨却装作没听见,只问蓝敖:“不知,大太子今日想试食神的什么菜谱?” “食神给了不少菜谱,要不我们就试三道简单、清爽的。本宫也从未下过厨,还请白大厨从旁指点。”蓝敖轻描淡写道。 “好说好说,能指点大太子是在下的荣幸,只是不知这菜谱?”白大厨有些迫不及待。 “食谱在此,”蓝敖从乾坤收纳袋取出一张天娟纸,“白大厨,请看。” (); 第七十七章 心动即是罪啊! “蟠桃甜雪蒸糕,以蟠桃肉做底,内裹甜雪,外热内凉,甜味由外到内渐淡,妙啊!”白大厨拿着食神菜谱,激动得手直打颤,“珍珠玉兰片,白玉带上缀有珍珠,一软一脆,相得益彰,我怎就想不出这种搭配呢?” 看着白大厨沉醉其中,蓝敖也不打搅,只问:“不知可有食材?” “有有有,这些食材都是现成的,容我准备一下。” “不知剩下一道菜?是何美食?”白大厨想起,蓝敖方才说了三道菜,可纸上却只写了两道。 “嗯,第三道菜在此,”蓝敖又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天娟,白大厨伸手想去拿,他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白大厨只好草草看了一眼,却没了兴趣:“瑶柱颠不棱?这菜,很普通啊!不就是以瑶柱为馅料,裹上一层面片,蒸煮即可,味道倒是鲜而不腻。” “这道菜,本宫自己来。”蓝敖脸色晦暗不明。 “行。”这样的安排,也合乎白大厨的心意。 只有,蓝寅知道,那道“瑶柱颠不棱”对于蓝敖而言,一点都不普通。那是故去龙母娘娘敖怡最擅长的一道菜,也是大太子从小的最爱。敖怡病重之时,亲手写了这菜谱,说往后大太子想吃这道菜了,就照着做。 可是,自龙母娘娘陨落逝去后,大太子就再也没吃过这道菜。 如今,他竟要给红蛟做这道菜!一时间,蓝寅万般滋味上心头:看来,大太子是对小公主动了真情,这桩亲要是能结成,倒也皆大欢喜。可是,万一结不成呢? 心动即是罪啊!那大太子该如何是好? “蓝寅,你杵在那,发什么呆啊?不想吃早饭了?”蓝敖的一声吼,打断了蓝寅的思绪。 得了,先做好眼下这顿饭吧! 就这样,蓝敖三个忙忙碌碌,倒腾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几道新菜式,就摆到蓝寅面前了。 蓝敖笑嘻嘻递上玉著,道:“蓝寅,来吧,快尝尝本宫的手艺。” 蓝寅看着这些外表可人,内里却不知何味的食物,有点生无可恋:“大太子,属下虽说有点笨,但对你却是忠心耿耿。” “蓝寅,本宫知道你的一片忠心。诺,这不是亲自下厨犒劳你了吗?”蓝敖笑得邪魅,一张俊脸看起来更是妖孽。 “是啊,是啊,你家主子多好。若是,本大厨能吃到我家帝君亲手做的菜,就是死了,也情愿。”白大厨在一旁帮腔。 “啊呸”蓝寅在心里啐了一口,亲自给我下厨?你们俩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自己先吃一口啊! “大太子,小的还没娶媳妇呢!” 当时,一记爆栗子飞来,“本太子都没娶媳妇,你小子想什么呢!” “好吧,属下这就吃。”死就死吧,大不了,再修个几十万年,又是一个螃蟹精! 蓝寅一咬牙,夹起了一块蟠桃甜雪蒸糕,轻轻咬了一小口。“这”,当时他脸色一变。 蓝敖看着蓝寅瞬间变红的脸,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正准备安慰他一番。 谁知,他放下筷子,直接拿起那块蟠桃甜雪糕,狠狠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这也太好吃了吧!”几口,就把一块糕点下肚。 听蓝寅如此一说,蓝敖和白大厨俩人这才动手,各拿了块蟠桃甜雪糕品尝。 “可以,这算是做成了,不愧是食神。下一屉,多放点蟠桃,小公主好甜口。”白大厨提议道。 “原来小公主好甜口啊!如此甚好。”蓝敖笑容更艳了。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白大厨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说漏嘴了。 蓝寅接着尝了珍珠白玉片,给出了专业点评:“珍珠过于棉柔,煮得时间稍短些许,更佳。” 至于,那道瑶柱颠不棱,蓝寅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默默吃着。当年,龙母娘娘也有赏过这道菜给他,不过隔了这么久,早已忘记当初的滋味。 倒是蓝敖问他:“瑶柱颠不棱,味道如何?” “好。”蓝寅喉咙一紧,又埋头猛吃,不想让蓝敖看出什么。 好在蓝敖也不再问了,和白大厨一起,又投入到早膳的预备当中。终于,到了卯时,除了蓝敖提议的两道菜,白大厨又另加了仙参天目笋和白果仙米粥。 早膳,这算是齐备了。 蓝敖将那两道食神菜谱留给了白大厨,他千恩万谢。然后,主仆俩人就端着无比丰盛的早膳,说要回房享用。 白大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蓝敖主仆在御膳房忙了一个多时辰,还免费送食神菜谱,欢欢喜喜将人送走。 而蓝敖出了御膳房,也不含糊,直接转道,就往彩云间那头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问蓝寅:“你吃饱了吧?” “饱了,真没想到,属下有生之年,还能吃到大太子亲手做的早膳。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感动到死。”蓝寅又发挥狗腿的本色。 “好了,别演得那么夸张了。既然吃饱了,一会想个法子,把红黛支开。本宫想和小公主单独共进早膳。” “大太子,属下突然觉得还有点饿。” “狗奴才,讨打。”蓝敖习惯性想敲爆蓝寅的头,发现手上还端着早膳,只能作罢。 就这样,主仆二人很快来到彩云间门口,蓝敖莫名有点紧张,清了清喉咙道:“小公主,早膳到了。” 红蛟昨夜睡不太安稳,今日醒得倒早。一听到早膳到了,就扑棱起来,去开门。 红黛连忙喊:“公主慢点。”心想:今日的早膳送的比往日早了许多。 红蛟喊着:“白千里,你来了。”开门一看,没曾想,竟然是蓝敖!手上托着满满当当的早膳,后头跟着蓝寅。她有点意外,还往外看了又看,确认没有白千里,奇怪问道:“蓝太子,怎么是你啊?今日怎会是你来送早膳?” 红黛看见蓝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道:这一大清早的,又来找什么晦气?只说:“大太子,好兴致,竟然干起端茶送水的活计。” 蓝敖知道红黛不待见他,也不恼,只对红蛟嬉皮笑脸道:“小公主,我这手都端酸了,你先让我进去呗?” (); 第七十八章 蓝敖红蛟共膳,还有白帝,肿么办 “那你们先进来吧。”红蛟向来好性子,听蓝敖说手酸,自然不会将人拒之门外。 待蓝敖将早膳放下,红黛沉着张脸,就开口想要撵人:“大太子,既然”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蓝寅插话:“阿黛姑娘,昨儿受了伤,现在伤口还疼,不知你这是否有疗伤丹药呢?” “这”红黛一个下人,不好回这话。 倒是红蛟知道蓝寅昨日救了红黛,连忙道:“阿黛,你把大哥送的天香玉露丸,去取一瓶给他。” “多谢,小公主。”蓝寅道谢,心想:小公主果真人美心善,对下人实在是太好了! “蓝寅,你跟我来吧。”既然红蛟开口,红黛自得从命,就把那半句:“既然早膳送到了,你们也可以走了。”给生生咽下了。 再说,蓝寅是为了保护她,受的伤。 蓝敖给了蓝寅一个赞许的眼神,见他俩走开了,又笑嘻嘻对红蛟道:“小公主,快尝尝,这可是本宫亲手做的。” “你,亲手做的?怎么可能?”红蛟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早膳,完全不敢相信。 “怎就不可能了,我从食神那处得的菜谱,从寅时开始做,忙了一个多时辰呢!”蓝敖扬起一张笑脸,满脸都是求表扬。 “蓝太子,你好厉害啊!”红蛟指着一个桃子状的糕点,问,“这是何物?” “蟠桃甜雪蒸糕,趁热尝尝?”蓝敖殷勤递过玉箸。 红蛟浅尝一口:“好吃。” “还有,珍珠玉兰片、仙参天目笋、瑶柱颠不棱,都尝尝。”蓝敖满脸的期待。 “好。”红蛟从善如流,一一品尝。东海男丁兴旺,红蛟向来是十个大老爷们陪着用膳,所以蓝敖如今看着她吃饭,她也觉得并无不妥。 “蓝太子,真没想到,你还有一手好厨艺,失敬失敬。”红蛟夸赞道,“尤其是瑶柱颠不棱,像有海的味道,真不错。” “当真?”蓝敖有些激动。 “自然,不过怎么屈尊降贵,给我做了早膳。”红蛟没想明白,这傲娇太子是哪里抽了。 “小公主,你喊我蓝敖就好。昨日,不是说好,我们做真正的朋友吗?给朋友做早膳,不是应当的吗?” “这个倒是,那你喊我红蛟好了。” “嗯,好,红蛟。”蓝敖说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红蛟不放。 红蛟吃了片刻,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就问:“蓝敖,你是否用过膳了?” 蓝敖摇摇头,可怜巴巴道:“未曾,忙了一早上,做好就给红蛟送过来了。” “那就一起吃吧!反正,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红蛟真诚邀请他。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蓝敖微微一笑,心里不要太得意。 红黛拿到天香玉露丸,却被蓝寅拖着问东问西,好半天俩人才回来。 等她回来一瞧,自家公主和西海太子已经愉快共膳,也不好再开口让人走了。 心里却想着:一会白千里过来送早膳,俩人碰面,不会又起什么事端吧?想想就头疼。蓝寅心中想的,和红黛是同一件事。 于是,一方面为了完成蓝敖刚才下达的任务,另一方面为了避免神仙打架,螃蟹和海带精遭殃的局面,蓝寅道:“阿黛姑娘,你还没用早膳吧?正好我也没用,我还有些私事找你。不如我们去花厅,边吃边聊。” “这,恐怕”红黛本想说,不行,要伺候小公主。 可是,红蛟听言,却放下碗筷,看看蓝寅,又看看红黛,眼睛转得滴溜溜。 以往红蛟很少出门,六哥椒图怕她一人在水晶宫闷得慌,就寻了不少话本子给她消遣。 话本子上,总是神仙佳人的套路,一般都是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之类的故事。 面前这两位,不是很像话本子的故事吗? 于是,红蛟善解人意道:“阿黛,既然蓝寅邀请你共膳,又说有事相商,你且去吧。我和蓝敖吃过早膳,你们再来伺候好了。” “小公主,要不,奴婢还是伺候完你早膳,再出去吧?”红黛犹豫道。 “不妨事,你们公主,有本宫伺候。”蓝敖接嘴道。 “就是有你伺候,才麻烦呢!”红黛心道,这才多会,都骗得公主直呼其名了。 “走吧、走吧,阿黛姑娘。”蓝寅催促红黛,差点就要伸手去拉了。 “那好,奴婢去了,公主小心点。” “好,你去吧。”红黛满脸笑容,浓得都化不开,看得一旁的蓝敖也是心花怒放。 待俩人出去后,蓝敖和红蛟继续用膳。蓝敖喋喋不休讲个不停,想哄佳人开心。红蛟想起那次在西海用膳,问道:“记得,你们西海规矩极大,食不言寝不语。怎地来了白帝城,就变了副模样?” “此一时彼一时嘛,规矩是死的,神仙是自在的。”蓝敖如今在红蛟面前耍赖的功夫,可是信手拈来。“吃菜、吃菜,瞧你瘦的,跟豆芽菜似的。” “怎么各个都说我瘦,本宫不瘦,好不好?”红蛟有些不情愿,把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夹了一口。 “好好好,不瘦,那也要多吃点,修炼仙法口诀,很耗费体力的。”蓝敖哄道,“还有,小公主,制陶也带上我吧,还有蓝寅,我们可以帮着干体力活。” “这个,我决定了不,要问那个老婆婆。昨日阿黛想帮我,她都发火了。”红蛟心有余悸。 “没事,我去同她说,若是她答应了,我们就留下打下手。若是她不答应,我们绝不添乱。”蓝敖贴心道,心中则想:老太婆若不答应,也要想法设法让她答应。 “那好,一会去问问,记得保密哦!” “明白,这可是我俩的小秘密。”蓝敖笑言,对上红蛟一双红眸,竟然看痴了。 “不知二位有何秘密,可否与白某分享一下?”白帝似笑非笑倚门而立,手中托着一个白玉盘,摆放着满满当当的早膳,菜式同红蛟桌上的一模一样。 “白千里,你来了?吃了没?”红蛟欢喜起身去迎他。 白帝冲她温柔一笑,而后摇摇头,问:“公主早,和太子用膳呢?” “是,你也一起吃吧?”这也是东海的用膳习惯,若是有外出的太子饭点归来,就添双碗筷,一起坐下来共膳。 “不早了,我们用完膳了,白兄来迟一步。”蓝敖话中有话,“昨日,你救了蓝寅,本宫预备登门拜谢,没想到,你却送上门来。” (); 第七十九章 别苗头二人组 白帝不动声色走进屋来,将白玉托盘放下,道:“举手之劳,当不得尊称兄长,却不知大太子,想拿何物谢我?”话语间皆是机锋,心里很是不爽:该死的龙崽子,妄想和吾称兄道弟,本神都可以做你大爷了! “本宫区区一万仙龄,小公主更是才四千仙龄。想来白帝座下战将,仙龄长我们许多,若是白战将不嫌弃,自然当得一句兄长。至于谢礼,虽说我西海的法宝法器不及白帝城,但礼轻情意重嘛。” 蓝敖嘴上也没便宜白帝,心道:漂亮话谁不会说,狗逼上神,让你倚老卖老。 还没等白帝回话,红蛟先不干了,瞪了蓝敖一眼道:“才不要白千里做我兄长呢!我已经有九个嫡亲兄长,更别提旁支的兄长。照你这么说,合着你也能当我兄长了?想得美!” “小公主,所言极是。”白帝嘴角一扯,这话让他心里舒坦多了:还是自家小姑娘懂事,谁爱当兄长当去,反正与本神无干。 “倒是本宫的不是了。”蓝敖吃了红蛟的嘴亏,倒也无话可说。他可不想做她兄长,这点倒和白帝出奇一致。 “白千里,你不是还没用膳,赶紧吃吧。”红蛟眉眼噙笑,将桌子稍微收拾了一番,为他摆好了碗筷。 “小公主呢?” “我可真吃不下了,今儿的早膳不错,是蓝敖亲手做的。” “是吗?没想到,大太子还擅长厨艺,真是埋没他了。”白帝丹凤眼一吊,语气皆是戏谑。 蓝敖轻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体验一下烟火之气。不过,本宫只做了小公主的,诸位战将的早膳,是白大厨做的,不敢居功。” “啊,你只做了我的,”红蛟觉得有些意外,“不过,白大厨的手艺也是极好的,白千里赶紧吃。” “是啊,赶紧吃吧,白战将。”蓝敖在一旁帮腔。 作为上神,白帝本就无需吃食,平时不过是高兴陪着红蛟而已。如今蓝敖在此添乱,他更觉倒胃口。想了片刻,于是,他捂住心口,装病娇道:“小公主,属下没胃口,昨日对战金鱼精,有些伤到了。” “伤到哪里了?可用了药?”听到受伤了,红蛟顿时急了,“那金鱼精的确凶狠,方才蓝寅也说伤未痊愈,从这里要了瓶疗伤丹药。” “属下没事,养养就好,公主莫担心。”白帝继续装。 “怎么能不担心呢?一会,等阿黛和蓝寅用完膳回来,我让她给你找疗伤丹药。” “好,都听小公主的。”这会,白帝很是恭顺,心中则想:怪不得没瞧见红黛,原来是给蓝寅支走了。昨儿不是给了他疗伤丹药吗?就那点伤,若是战神给的丹药都不管用,想必他人也不管用了。 装神弄鬼的主仆! “啧啧啧,那金鱼精委实厉害,居然连法术高强的白战将,都伤着了。”蓝敖一向不嫌事多。 白帝也不怕他,只说:“可不是,要不,大太子怎要落荒而逃。” “白千里,你”蓝敖想接着怼,这回却是不能了。 “呵呵呵,白千里,受伤了,更要吃点东西,”红蛟连忙岔开这个危险的话题,从玉碟里拿了块蟠桃甜雪蒸糕,往白帝嘴边送,“啊,张嘴,吃一口。” 白帝原还有点不好意思,看到蓝敖脸酸皱成一团,紧盯着红蛟的手。当时,他就得意咬了一口:“多谢,公主。” “狗逼上神!你特娘的没手吗?还要人喂!”蓝敖在心里头狂骂,不过,还是羡慕嫉妒恨地想:如果红蛟能喂自己,就好了。 而花厅那头,因为时辰还早,偌大的厅堂,只有蓝寅与红黛俩人用膳。 蓝寅本就在膳房当了一回小白鼠,肚子早就填饱了,加之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拖延时间,故而极少动筷。 他这副举动看在红黛眼里,她猜想蓝寅是因为伤痛的缘故,所以没有胃口。 人家这伤是为了就自己,只得关心问上一句:“是,伤口还疼吗?” “额,还好,不疼。”蓝寅有点不好意思。 他这样一说,红黛更是过意不去,男子大都逞强,怎会直言相告。想想,她轻声道:“我们大太子的天香玉露丸,疗伤效果极佳,你记得按时服用。”说罢,脸上莫名染上一抹微红,怕人看出,赶紧低头用膳。 见红黛这副模样,蓝寅心中一阵激荡,鬼使神差说道:“阿黛,昨日之事,我们家大太子是无心之过,你别记恨他。” 感情蓝寅这是来做说客的?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红黛就火大。她猛地抬起头来,放下碗筷:“只要我们家公主愿意原谅他,我一个下人记不记恨,有何关系?我吃好了,要回彩云间伺候。” 见红黛要走,蓝寅有些急了,就伸手去拦:“阿黛,你别走,你听我说完。” 红黛原想甩手直接走人,看着蓝寅一脸为难,又狠不下心来,只说:“有话赶紧说。” “我,我不是替我们家大太子说情,他原先不是这样的。先龙母娘娘去得早,西海又没人真心待他,渐渐地,他的性子就养得有些奇怪,也不知该如何待人好,可他心不坏。” “你同我一个下人,说这些干嘛?”红黛觉得有些意外,蓝寅居然会将这些主子的内幕说给她听。 “我也是下人,各为其主,主子好了,我们才能好,不是?”蓝寅一脸真诚。 “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吧?”红黛面上冷静,内心其实早已掀起一片波澜:谁跟你“我们”,不要脸!一路小跑到花厅门口,却又转头,大胆问了蓝寅一句:“你教我修炼,可好?” “啥?”蓝寅还没反应过来。 “行还是不行?我想保护公主。”红黛又问。 “行。”蓝寅搔搔头,憨憨一笑。 而那头,红黛早已羞红了脸,跑得不见踪影了。等到她跑回彩云间,发现屋内只有红蛟一人,不见蓝敖,更不见白千里。 红黛觉得好生奇怪,拐弯抹角问:“怎就公主一个人?” (); 第八十章 “千里”“江陵”为何意? “你是问蓝敖吗?”红蛟漫不经心道,“他说,替蓝寅答谢白千里的救命之恩,拿着谢礼,跟去千里居了。” “他俩还好吧?没发生什么事吧?” “挺好的,都用过早膳了,能发生什么事?”红蛟觉得红黛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就是我想一起去千里居,他俩都不让,一点都不够意思。” 红黛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兴许他们有事要谈,公主改日再去吧。” “也只好这样了。”红蛟遗憾道。 蓝敖跟着白帝走进千里居,他四下环视了一圈,发现比起彩云间的独具匠心,此处倒是简单朴实得很,一点都不像远古战神的居所。 不过,墙上那幅巨大的山水图,引起他的兴趣,蓝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山水图与彩玉间那幅山水图,应当是同一人所作,两句诗相对而题。 彩玉间,那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倒是容易理解。可当他看到“千里江陵一日还”这句诗,想起白帝的化名白千里,还有此前红蛟的化名江陵,内心就波澜不断:“千里”“江陵”?这绝非巧合! 为何要取这两个名字呢?是为何意? 蓝敖望着画中那个梳着倭堕髻的妇人,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知,大太子到底备了何谢礼?”白帝打乱了蓝敖的思绪。 蓝敖这才回过神来,献上一个小木匣子,道:“是我西海特制的神龙养荣丹,专供我父王日常养生所用。”年纪大了,就要服老,好好养生吧! “多谢大太子。”白帝爽快收下,将匣子搁在一个晶石盒子上头。 这就收下了?蓝敖觉得有点意外,再一看那晶石盒,感觉十分眼熟。细看,这不是之前,他送给红蛟装天晶红石的吗? 或许只是盒子相似而已?蓝敖安慰自己。 白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言道:“这盒天晶红石,是小公主一定要转赠于吾,怎么也推脱不掉,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不过,放在本神这里着实无用。要不,还是大太子你拿回去修炼?” “不必了,既然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西海还不缺这点晶石。”蓝敖嘴上说得爽快,心中却是狂骂:狗逼上神,怪不得这么痛快,让过来千里居小坐,原来在这等着我。 “既然如此,本神就留着当弹珠玩。” “帝君高兴就好。”蓝敖嘴上恭顺道,心里却是没饶过白帝:我忍你,狗逼上神,你且等着,看你嚣张到何时? “这好像是大太子第一回,喊我帝君,真是难得。” “若是你想听,本宫这么喊你,自然没问题。我可以时时喊、刻刻喊,包括在红蛟面前喊。” “闭嘴,你可以滚了。”白帝不想同蓝敖继续耍嘴皮子,便下逐客令。 “可别,本宫不会滚,只会走。走之前,能否问帝君一个问题,墙上的山水画,何人所作?” “与你何干?” “难道是帝君亲手所绘?”此刻,蓝敖捕捉到白帝脸色的一丝细微变化,“看来,我猜对了。” “你可以滚了,不要让本神说第三遍。”白帝不耐烦道。 “再问一个问题,‘白千里’和‘江陵’两个化名从何而来?” 白帝脸色一冷:“本神向来觉得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就像吾觉得,让一条讨厌的龙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拔了他的龙舌。” “好好好,本宫走也,帝君不要送了。”蓝敖见好就收,打不过人家,何必以卵击石呢! 蓝敖走后不久,白帝就传了白大厨过来。 可怜的白大厨,自打从彩云间收走了早膳的碗碟,见还剩了那么多菜,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真是个猪脑子,怎会想不到蓝敖亲自下厨,是为了做早膳,讨好红蛟啊! 此刻,他跪在千里居的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得先求饶:“帝君,小的知道错了。” “错在哪了?” “我不该贪图那食神菜谱,被西海大太子花言巧语所哄骗,将膳房借给他做菜。” “食神菜谱?” “是,小的猪油蒙了心,帝君就饶了我这回。往后,抵死都不会让他再跨进御膳房一步。” “为什么不呢?” “啊,帝君此言何意?”白大厨有点懵了。 “意思就是,他可以下厨,本神也可以。不就是食神菜谱吗?你且等着。” 说罢,白帝一个旋身就不见了。 白大厨就在屋里跪啊跪啊,大约跪了有一个时辰,白帝回来了! 丢给他一本册子,道:“罚你将这食单上的菜谱,好好研究一番,往后一日三餐不带重样。本神有空就亲自下厨,给小公主做饭。” “多谢帝君宽恕。不过,这是?”白大厨拿着册子,隐约猜到了是何物?激动到手都有些拿不稳。 “食神食单,食神说,不够再去拿。”白帝淡淡道。 “是,帝君威武,”白大厨叩头谢恩,“不愧是帝君,您老人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白帝脸色怏怏:“往后不准称吾老人家,退下吧。” “是。”这话,白大厨听不明白了,不喊老人家,喊什么?年轻人吗? 红蛟和蓝敖一行四人,是过午去的紫竹林。当蓝敖用笔写明来意,这次,老太婆却出奇爽快,一口就答应下来。只一个要求,和红蛟一样,凡事亲力亲为,蓝寅不能插手帮忙。 搞得红蛟有些郁闷,这东海、西海差别对待嘛! 蓝敖倒是求之不得,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同红蛟一起制陶。 问题是,蓝寅和红黛俩个下人,就有点尴尬。 主子都在辛苦劳作,他俩闲着,也不是个事。让他们回去白帝城待着,俩人又不放心。 最后,蓝敖开口道:“不如,蓝寅趁这个空暇,教阿黛一些仙法修炼口诀。她学会了,往后也可以保护小公主,不是?” 这话,正中蓝寅下怀,他心中一阵狂喜:主子太机智了,才同他说了这事,这就安排上了。 红黛看了红蛟一眼,见她点头,自然也愿意。于是,就上前拜谢:“多谢大太子,有劳蓝寅了。” 蓝敖哈哈大笑:“不必客气,能得阿黛一句谢,可不容易。” “蓝敖所言极是,我平时也难得她一句谢呢!”红蛟附和道。 “小公主!”红黛不好意思一跺脚,躲到一边去了。 (); 第八十一章 蓝敖: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不多会,蓝敖和红蛟开始制陶,蓝寅则领着红黛在院子的一角,修炼仙法口诀。 一时间,一众人忙得不亦乐乎。 老太婆看看热热闹闹的小院落,又装作若无其事,往不远处紫竹林顶端瞟了眼,心里清楚这是十二战将的白卯敛了仙气,隐身于那处。 心道:啧啧啧,白帝已经不放心到此等地步,连在白帝城,都要找人看着东海公主了? 管得可真宽啊!他怎么自个不来呢? 派了这只阴阳怪气的兔子精来看人,还是只为了他断了情丝的兔子,搞不懂他脑瓜子里想些什么?难不成当太久上神,年纪大了,脑子就会不好使吗? 算了,管他呢! 孤零零一人,待在这紫竹林许久,也怪无聊的。如今,有这么多娇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年轻,来陪自己玩,挺好! 想到这里,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蓝敖和红蛟要把日前摞好的泥柱,拉成坯子,接着印坯,还有修坯。 今日这些制陶的工序,只要小心点,倒不会像头日那般弄得浑身是泥,狼狈不堪。 老太太还贴心为他们准备好了围裙,俩人一穿上身,看着彼此,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红蛟得了此前的教训,今日打扮得极为清爽:头上不御珠翠,只用天蚕丝带将头发高高束起,扎了两个圆髻,髻上点了两朵桃花为饰。长裙换成百叠裙,水青色儒装,配上一件绯红小坎肩。 整个人活泼而不失俏丽。 不过,配上一件灰扑扑的围裙,就像邻居家的傻姑娘偷穿了大人的围裙,显得不伦不类。 蓝敖作为龙子,打扮虽说简单却不失贵气:一根白龙玉簪束起乌发,穿了件水青色的云锦直裰,外头套一件旧围裙,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不过,笑过之后,真正到了干活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围裙的好处。 只因摞好的泥块,要放入一个旋转的转盘之中,用手将泥块拉成一定形状泥坯。干这活的时候,转盘会时不时将泥甩出来,若是没了围裙,他俩的衣裳必定全沾上泥点子。 想到这个,蓝敖和红蛟就不再嫌围裙搞笑了。 拉坯需要极大的耐性,因为转盘转个不停,稍不留神,就会将坯子拉得变形,需要重新来过。 别看蓝敖平时嘻嘻哈哈不着调,不过长期以来苦练法术,提升修为,把他的耐性也练成了。所以,虽说从未制过陶,手倒也稳得住。 红蛟就不行了。千娇百宠的一个小公主,虽说绣活做得挺好,奈何手上无力,又从没修炼过,力道控制不住。往往是一个泥坯放进去,小手一捏,不是这里鼓一块,就是那里塌一处,总成个四不像。 拉来拉去,就拉成愁了,耷拉张小脸,沮丧道:“哎呀,我真真是个没用的,干啥啥不行。拉个坯子都不成,怎制得出陶来呢?” 一看红蛟垂头丧气的模样,蓝敖连忙安慰道:“谁生来就会制陶呢?小公主第一次做,自然手生,多试几次,熟能生巧。” “可是,我都做了快有一个时辰了,一个都没成。再看看你做的,你不是也是第一次嘛。” 看着蓝敖脚边几个成型的坯子,长的、圆的、扁的,像模像样的,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蓝敖这才觉得,自己干得太卖力了!没有顾及到小公主的情况。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红黛看着主子受伤害,但这事不赖蓝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狠狠瞪了蓝寅几眼。 蓝寅看着自家的主子,又把小公主惹不高兴了,心道:大太子,你还可以再直男一些吗? 不过,好在蓝敖灵机一动,补救道:“要不,我教小公主,如何?” “可以吗?”红蛟偷偷看了眼老太婆,她是个聋子,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对吧? “当然可以。”蓝敖十分殷勤。 “那好吧,谢谢你,蓝敖。”红蛟愁容一扫,瞬间又可以了。 于是,蓝敖走到红蛟身边,看着她重新拿了块泥坯,投入到转盘中。只见,她双手搭在泥坯上,有些紧张,蓝敖指导她:“你放轻松点,在上头使点劲。” 红蛟双手一捏,问道:“是这样吗?” “对,加大力度。” “对嘛?” “用力。” “对嘛?” “再用力,”蓝敖见光看用嘴教不行,就果断伸手,手把手教红蛟,“应该是这样。” 看着泥坯渐渐成型,红蛟有点激动,“快成了吗?” “稳住,下面的力气要放小。”蓝敖全神贯注教着。 一旁的蓝寅和红黛看着主子俩双手交叠,靠得那么近,突然都有点没眼看了。 一个低头看地,心想:“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小公主?去,还是不去?” 另一个装作看风景,心想:不愧是大太子,真乃龙人,这么快就又把小公主哄高兴了。 就这样,过了不多会,红蛟欣喜喊道:“做成了!拉坯成功!” 扬起脸来,转身去看蓝敖,对上他一双蓝眸!这才发现他此刻双手展开,好似环抱她入怀,一双苍劲有力的手,竟还搭在她手背上! 红蛟的脸“唰”一下红了,心砰砰直跳。 而蓝敖此时,也同红蛟差不多的感受,心想:那双棉柔无骨的小手,怎比泥还要柔软呢? 突然,好像捏在手里揉搓一番。 “呵呵呵,好了,小公主,好厉害!”蓝敖清了清喉咙,试图掩饰尴尬。 “蓝敖,那个,我”红蛟想说,你可以松手了,想悄咪咪把手抽回来。 可蓝敖却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红蛟一咬牙,用力将手一抽,这才惊醒了蓝敖,他着急忙慌起身。 俩人都没忘了转盘里的泥坯,当时泥就甩了出来,一下甩到蓝敖的脸上,瞬间就把他整成一只花脸猫。他一着急,伸手一抹,更是糊了一脸泥。 在场之人,见此情形,无不哈哈大笑,尤其是红蛟,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笑笑笑,笑够了没,有这么好笑吗?”蓝敖长到一万仙龄,还没这么丢脸过。 “好好笑哦,”红蛟笑得不行,想到方才蓝敖不遗余力教自己拉坯,还是忍住,“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说着,掏出一方丝帕,“来,我为你擦擦吧。” 当那只柔荑爬上了蓝敖的脸,他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面前的小龙女笑容明媚如花,当时就觉得有股暖流在心口处炸开,他不由在心底呐喊: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 第八十二章 跌落神坛的上神 当白卯去到千里居,向白帝禀告今日公主行踪之时,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嘴角居然扯着一抹久违的笑意。 自从红蛟入住白帝城以来,她已经太久没有这么轻松、开怀了。 西海大太子蓝敖果如白申所言,是个妙人儿。 看着他同红蛟那般融洽相处,你来我往,俩人还真是般配啊! 若是他俩真成了好事,红蛟就不再会同白帝有瓜葛,白帝也无需日日牵挂于她。 那么,白帝就可以做回从前那个冷酷无情的远古战神。 她就可以继续守护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战, 一切都不会变,多好! “你说,红蛟每日过午,就到紫竹林石屋,学制陶去了?”白帝听言,觉得有些意外。 “是,小公主说,想亲手做一件陶器送给帝君。”白卯口气呆板,却偷瞟了白帝一眼。 “亲手做陶器送吾?”白帝说着,嘴角不自觉扯出温柔的幅度。 “是。”白卯看出白帝表情的变化,心道:她亲手做东西送你,就那么高兴吗? “回头本神去看看。” “帝君,不可。” “为何?” “小公主说,想给帝君一个惊喜。” “这样啊!真是个傻姑娘。”白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就随她去吧。反正那处的精怪都已尽数除去,还有你在一旁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是,帝君放心,属下定会尽心保护公主安危。”白卯听说白帝不会去石屋,暗自松了口气。 “你能这样想最好,”白帝幻出个五光十色的宝贝来,丢给白卯,“赏你的。” 居然是九色莲蓬,这玩意可比雪莲子高级多了。九十颗雪莲子,都抵不上一个九色莲蓬。 “多谢帝君赏赐。”白卯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嫉恨:至于高兴成这般吗?不过,再一想,往后蓝敖同红蛟朝夕相对,日久生情。那嫉恨又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对了,”白帝突然想起石屋的主人,脸色不免又沉了下来,“女主性子乖张,最近不知为何,化身成个聋哑的瘸腿老太。她愿意教红蛟制陶,倒是好事一桩。不过,你还是盯牢点,别让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帝君不放心,当初又何必收留她呢?”红蛟没来之前,白卯对这位白帝发善心收容的女子,还是很忌惮的。 杀伐果断的白帝,哪来那么多善心啊? 不过,后来见白帝只是把她丢在紫竹林里,再没搭理过,白卯也就没把她当回事。 也许,真是只是日行一善。 白帝城中人并不清楚她的来历,白帝只说她叫“女主”。哪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大家觉得,肯定是个化名。可白帝却说,她什么都可能变化,唯一不会变的就是这个名字。 “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让人家有个好娘呢!无事退下吧。”白帝难得如此随和答话。 “是。”白卯应声想要退下,临到门口却又抬头,大胆问道,“近来,帝君的身子可有不妥?” 白帝没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白卯。 白卯有些慌了,连忙跪下:“属下只是觉得,帝君最近调息运功的时辰有些过长,以往从没这样过。” 白帝依旧冷眼无语。 “属下僭越了。”白卯被白帝看得心慌慌的,心里头骂自己:没事多什么嘴! 过了好久,白帝只道:“白卯,吾的身体无需操心,你只要尽心守护好公主就好。” “属下遵命。”白卯急忙退下。 没想到,白帝最后却说了句:“拜托你了。” 竟然是“拜托”啊!从没有过的事。 为了一个东海公主红蛟,高高在上的远古战神,跌落了神坛,跌入了尘埃。 次日寅时,白大厨没想到,白帝真的来了御膳房,说要亲自下厨。 过了没多久,蓝敖带着蓝寅也来了。 蓝寅是个机智的,他一见白帝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就借口尿遁,逃了。 真逃了。 事后,白大厨觉得蓝寅逃了,是多么的明智!他都恨不得丢下锅铲跑路,可惜,他逃不掉。 只见这两位进了御膳房后,一个占了口锅,一言不合,就决定比拼厨艺,还说不要任何人帮忙。 好吧,好吧,谁让你们都是大佬,你们高兴就好。 再接下来,事情就变得不可控制了。 因为白帝虽说法术高强到不要不要的,四界几乎无人能及,但是, 但是术业有专攻,仙法好不代表厨艺好。 是的,哪怕有食神食单,他依旧拿不稳锅铲,做不出什么美食来。 这下,把蓝敖得瑟坏了,他拿着食神的几个菜谱,得心应手准备着早膳。还时不时,跑到白帝身边,美其名曰“互相交流”,实则是过去添堵。 “帝君,仙芽菜焯得太久了,再不捞起来,就烂了。” “帝君,八宝桂肉要后放,才能保持甜味。” “帝君,芙蓉豆腐煮太老了,都成了东施豆腐了。” “帝君,帝君”蓝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自己手上却不停歇。 他早想好今日的早膳:香珠豆炒仙菇、石花天仙糕、神仙面茶,再加一个玉髓珍珠丸子,这样的菜色搭配,既爽口又养生,还美容养颜。 小丫头太瘦了,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要多吃点肉,还不能被她发现,玉髓肉掺进珍珠丸子里就挺好。 “蓝敖,你闭嘴,不用你来教本神怎么做。”白帝忍住,想把锅铲丢蓝敖身上的冲动。 白大厨就看着自家帝君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最后,黑成了万年锅底。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见不到白帝城明日的朝霞。 “昨日,帝君不是还夸本宫一手好厨艺,不能埋没了。”蓝敖笑得一脸贱兮兮。 “啊呸,本神那是夸你吗?要点脸吧!该死的龙崽子。”白帝在心里啐蓝敖。 最终,白帝总算也做了几道菜:美人点心、仙芋团子、石花天菌,主食是紫藕仙米粥。 白大厨看着卖相不咋滴!就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重点是,白帝做好了这些菜,非得让他去把城中的几位战将喊来,大家盲吃投票,选出四道菜来作为早膳。 于是,白子、白丑、白寅、白申、白戌和白酉六个就坐在桌前,面临艰难的抉择。 (); 第八十三章 厨艺比拼,无关仙法 白子等六位战将,望着面前桌上八道美食,再看看一脸黑的白帝,还有一脸得意的蓝敖, 感觉他们不是来试吃,而是来试毒的。 各个在心中骂道:这特娘的,菜上又没写名字,谁知道,哪道菜是谁做的,怎么选啊? 六人不约而同望向白大厨,希望他给点提示。谁知这家伙,一脸丧气,眼睛好像抽筋似的,眨个不停。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那就吃呗,见机行事。 白子先夹了一筷子香珠豆炒仙菇,这菜做得不错,干脆爽口,有嚼劲,可以。 重点是,这菜是谁做的呢? 白子抬头看了自家帝君一眼,脸色依旧难看,到底要不要选它呢? 要不,看看其他人怎么选? 白丑吃的是仙芋团子,他先夹了一个仙芋,后又勺起一个团子。“吧唧”尝了半天,最终“嗯”了一声。 白子小声问:“怎么样?” “这菜合我胃口,我选这道。”白丑十分果断。 此言一出,白帝有点开心:果然还是,白丑这个憨憨,懂得欣赏本神的厨艺。脸色稍霁,不过,因为他一直黑着脸,旁人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也尝尝。”白子夹了口仙芋,当时脸色就变了,“这仙芋,没蒸透啊!这么硬。” 再一吃团子,眉头皱了起来:团子煮得太过,完全成糊糊了。 “白丑,说你什么好?吃都不懂!这么难吃,还说合你胃口。”白子推出面前的香珠豆炒仙菇,决定遵从自己的味蕾,“我选这道。” 蓝敖听了白子这话,心里顿时笑开花了。 “最懂得吃的,那是白亥。可惜他今个不在。我就喜欢这个味,不行吗?”白丑理直气壮。 白子叹了口气,心道:白亥这是逃过一劫。 接下来,白辰、白寅、白申和白戌几个也纷纷选出自己心仪的菜品,还时不时评论了一番。 评选的结果让白帝很受伤,除了口味独特的白丑一人,其余几个皆选了蓝敖做的四道菜:香珠豆炒仙菇、石花天仙糕、神仙面茶、玉髓珍珠丸子。 “好,很好。”白帝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万万年来,还是第一次,脸面被人踩在地上摩擦,丢面子,丢大发了! 蓝敖大获全胜,笑得妖冶如花,得意的劲头藏都藏不住:“本宫厨艺不精,多谢诸位战将捧场。” “既然大家如此喜欢大太子做的菜,早膳就交给他了。”白帝说罢,给了他的属下们一个死亡的凝视,黑着张脸直接走人了。 “好说,好说。”不就是做顿早膳吗?蓝敖完胜白帝,此刻得瑟到不要的不要的,哪有不答应的。 而白子几个战将则瞬间石化,天哪!难道他们选出来的美食,一道都不是白帝做的?! 玄天啊!白帝啊!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再一看白大厨,脸色如丧考妣,顿时吓得坐都坐不住稳了。 一时间,不知道哪个人起身之时,碰到了桌角,一群人手忙脚乱。没曾想,竟然把桌子碰倒了!一桌早膳“乒乒乓乓”砸到了地上,碗碟碎了一地,就如同众战将的心一般, 心碎了一地。 “白大厨,你收拾收拾吧!辛苦你了。”白子拍拍白大厨的肩,想着这事该如何收场。 后来的几个战将也如法炮制,拍了拍白大厨的肩之后,忧郁地走出了膳房。 看着众战将的背影,蓝敖觉得莫名其妙,问:“你们不吃早膳了?” 无人回应。 再问白大厨,胖厨子悠悠道:“大太子,你厨艺虽好,可我们已经都饱了。” 是的,吓饱的。 “” 眼见白帝和那些战将都走了,膳房弄得一塌糊涂,白大厨哭丧着脸收拾,蓝敖也不好多待,端上做好的菜,就往彩云间去了。 有了前车之鉴,加之在紫竹林,大家相处得还算融洽。红黛开门见到蓝敖之时,虽说不很热情,但没了原先的横眉怒目。 红黛前脚才把蓝敖迎进门,蓝寅后脚就跟了进来。 原以为主仆俩是一起到的,没想到,蓝敖却不给蓝寅面子,直接训斥道:“狗奴才,你上个茅房,去了一个多时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茅厕里去了。” 听言,红蛟忍不住“扑哧”一笑,红黛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只好抿着嘴。 “大太子,我”饶是蓝寅脸皮再厚,红蛟和红黛也是姑娘,这样没脸没皮被主子数落,他还怎么做人? 不,应该是,做螃蟹! 当时,他就跟被蒸熟的螃蟹一般,闹了个大红脸,不知作何解释。 对,早上是他怂,可是除了小公主,谁又能震得住主子和白千里他俩发疯。 这年头,做下人的,容易吗我?蓝寅还觉得有点委屈。 倒是红蛟笑了一会,替蓝寅说话了:“指不定,人家是闹肚子。” 蓝敖“呵呵”两声,不过他今个心情好,也不想同蓝寅计较,便道:“既然公主替你说情,就饶了你这回吧。” “多谢公主,多谢大太子,小的下回一定谨慎当差。”心道:小公主往后,定要做了西海的当家主母才好,他的日子就好过了。 “阿黛,去寻点药给蓝寅吧。” “是。”红黛知道公主心善,这是给蓝寅台阶下。不过大太子也太不讲究了,训斥奴才,也不避开她们。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又不是一家的! 后又转念一想:蓝敖这一天到晚,死皮赖脸缠着小公主,可不就是想着成一家吗? 那白千里怎么办?之前龙王敖广透漏的意思,他也心知肚明。可他真能抛下白帝城的一切,去到东海龙宫为赘婿吗? 正当红黛胡思乱想之际,那个“东海赘婿”的热门人选——白千里到了。 刚才还得意万分的蓝敖,见到白帝出现在门口,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道:狗逼上神,他来干嘛? “白千里,你来了。”红蛟依旧热情打招呼。 “是。” “你用过早膳了没?”红蛟难得见他早膳之时,空手过来。 “没,今早膳房出了点小麻烦,故而白大厨来不及准备早膳。只好,过来小公主这里,蹭饭了。”白帝笑得狡诈,冠冕堂皇坐了下来。 当时,蓝敖的脸就绿了! (); 第八十四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蓝敖不开心,很不开心,这份不开心一直延续到午后制陶之时,还没法纾解。 内心戏不断:狗逼上神,越发不要脸了!自己厨艺渣渣,拿着食神食单,都烧不出早膳,还有脸来蹭饭。 活生生把他和小公主俩人共膳,变成了三人进餐。 蹭饭就蹭饭吧,还装病娇,哄得小公主,一直往他碗里夹菜。 不要脸! 想到这里,蓝敖就把泥坯拍得梆梆响,心里头想:回头做个泥人,看打不死你! 红蛟看蓝敖一人死命拍泥坯,便道:“蓝敖,干嘛呢?霍霍坯子干啥,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印坯。” “是,来了。”一对上红蛟娇艳如花的脸庞,蓝敖立马换上张笑脸,成了顺毛驴。 一旁的蓝寅见了,摸摸额头,想到今早从彩云间出来后,还是吃了蓝敖三记爆栗子,心道:大太子,你可以再狗一点。 印坯,就是把拉好的坯子,用印模倒成各种不同形状的毛坯,比方说,陶瓶、陶碗、陶罐之类。 刚印好的毛坯,厚薄不均,就要修坯。修坯顾命名思,就是将印好的毛坯修刮整齐、匀称。 修坯是个细致活,红蛟因为做的一手好绣活,干这个倒是得心应手。 于是,俩人分工合作,蓝敖力气大,负责印坯;红蛟手巧,负责修坯。 今日,制陶做得很顺利,也没有出现昨日泥糊一脸的的意外和尴尬。 不过,蓝敖却莫名怀念起来,想想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柔爬在脸上。 脸不由有些烫了起来。 “蓝敖,你又发什么呆?”红蛟喊道,“去找点清水来,把这些修好的坯子捺一下水。” 捺水,就是将毛坯过一遍水,洗去沾染的尘土。 “嗯,我这就去温泉边取水。”蓝敖应声道,直接拿起两木桶,飞身去到温泉边。 他会仙法,所以没多会,就取了满满两桶水回来。 红蛟将水一勺勺浇灌在泥坯上,好像呵护小宝宝一样用心:“好了,大功告成,明儿再画坯、上釉,就可以烧制了。” “就这样高兴吗?”蓝敖问道。 “自然高兴,这可是我头一回制陶的成品。可惜,还不能让白千里知道,否则,让他来画也是极好的。听说,他擅长书画。” “是吗?小公主可曾见过?”蓝敖突然有点酸。 “不曾,白子说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说,公主怎知我画的不如他。”见过彩云和千里居那两幅栩栩如生的山水和龙飞凤舞的狂草,蓝敖知道红蛟说的是实话,嘴上却要较劲。 “行吧,明日这些陶器就交给你了,蓝朋友。”红蛟俏皮道。 “遵命,公主殿下。”蓝敖也装模做样,行了个大礼。 白卯来见白帝时,他正在千里居中写信。 书案上,莲花砚台散发出一股幽香,砚台中无墨,白帝哈了口仙气,墨便自来。他提笔沾墨,一气呵成,信是写给北荒玄天的,问他修复仙魄之法。信上打了结印,除非玄天,无人能开启。 接着,挥手招来一只白毫青鸟,念了几句咒语后道:“去吧。” 白光一闪,那青鸟便消失不见了。 白卯望了那鸟一眼,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向白帝禀告红蛟之事。当然,只有红蛟的部分,事关蓝敖只字未提,反正她的任务是保护公主,不是吗? “小公主听说本神擅长书画,希望吾给陶器画坯。因为要瞒着,所以还很遗憾。”听言,白帝因为今晨厨艺比拼,输给蓝敖的郁闷心绪,一下子荡然无存。 想到当时龙崽子一脸得意,他就郁闷死了,哪怕后来,跑去蹭饭用膳,也不能让他开怀。 毕竟,技不如人是事实。 而且,用膳之时,不明情况的红蛟还开玩笑道:“蓝敖,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教教我呗。之前,你不是说我修仙不行,做菜再不成,到时候嫁不出去吗?” 不要脸的蓝敖居然有脸说:“红蛟听岔了,像你这样一个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夫婿更要疼爱,应当叫他下厨做菜才对。” 这话说的,感情不会做菜,就做不了红蛟夫婿了不成? 这口气一直堵到现在,才算畅快,会做菜算什么?君子远庖厨,有能耐来比书画啊! 该死的龙崽子。 “是,四界之人,谁不想得一副帝君的真迹。”白卯看了看墙上的山水图。 “好,吾知道了,”白帝浅笑低头,“唰唰唰”大笔一挥,当即写下了“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一句诗,丢给白卯,“赏你的。” “多谢帝君。”白卯捧在手上,视若珍宝。手不由微微发颤,这是白帝第一回主动送她东西,而非赏赐。 待她晕乎乎走出千里居,发现白子等在不远处的地方,看样子,应当是在等她。 手中的字来不及收起来了,她也不想收起来。 她想和人分享这份特殊的恩赐。 “帝君赐你的?”白子一看这狂草,就知是白帝所书。 “嗯。”白卯浅浅一笑。今早膳房之事,她早有耳闻,不过她不想参与。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如果说,白帝能亲自下厨给她做菜,哪怕被毒死,她也心甘情愿。 况且,白帝交代过白子,给她单独安排了任务。言下之意,其他任务都与她无关,任何事不必打搅。 “白卯,看你变回之前的样子,真替你高兴。自从小公主来了白帝城,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们一直担心你出事,现在好了。”白子真诚道。 此前,他们虽说不太和白卯接触,也谈不上交情,但她到底一心一意为了帝君,也算得上是个忠心的下属。 如若白帝把她从十二战将除名,四界之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处。他们是喜欢红蛟做未来帝后,可是也不想看到一起并肩作战的白卯,不得善终。 “多谢关心,白卯不会做傻事的。”白卯恭顺应道,心中则想:反正有人会帮着她做的,不是吗? “那就好,那就好。”白子又问,“不知帝君现下的心情,如何?” “好得不得了。”白卯嘴角一扬,翩然离去。 白子想着趁着白帝心情好的当口,去请罪,把今晨之事了结一下。 谁知,他叫了半天门,却无人应。 白帝竟不在屋中。 (); 第八十五章 老太婆的真实身份 当化身老太婆的女主,见到庭院里的白帝时,也没太奇怪。 “我说,怎么这大晚上的,还有人来我这小破屋。原来,是白帝上神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其实,你不说话装哑巴,挺好。”白帝冷冷道。 此时,他手上正拿着一个陶瓶细赏:这陶瓶做得不甚完美,瓶口处的泥厚薄不均,边边角角之处修得不太平整。但作为新手之作,却也像模像样。 想到小姑娘为了亲手给他送件礼物,费尽心思学制陶,他心里头忍不住又是一阵欣喜。 “这些都她做的?”白帝放下陶瓶,又拿起一个陶碗欣赏。 “您老人家说呢?”女主反问道。不过,白帝这句话,她一下就想明白了,应当是那个白卯把西海大太子一同制陶之事,给瞒了下来。 “女人的嫉妒心啊!哪怕抽了情丝,都拦不住。”女主心里很是幸灾乐祸,“这个四界哪有什么大公无私,心怀天下的博爱女子。哦,恐怕有个傻子例外吧!只可惜”想到她,女主恨得牙痒痒的。 “要本神说,你还是装瞎子,比较合适。”说罢,白帝便不再理她,决定先从陶碗画起。到时,可以把这碗拿来用膳。 “帝君,您这是要帮着画坯吗?”女主戏谑问道。 白帝不应,心里头在想着画什么图案才好?早知道,应该去马良那里,把他的笔给借来。如今来不及了,就按她的喜好画吧。 想着,他幻出一支金笔来,就在陶碗上,细细描画起桃花来。 不多会,碗侧桃花朵朵绽放,他又抬手在花蕊处点了几点,顿时金光乍现,桃花散发出阵阵幽香。 画好了陶碗,他又拿起了个陶罐。想了片刻,就提笔画了数枝梅花上去。 白帝画得十分专注,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得快要漾出水来。此刻,恐怕除了红蛟本尊出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搅到他。 女主看着也是稀奇,她认识白帝太久太久了。唯一一次温柔相待,还是她只有红蛟这般仙龄吧?不,还更小。那时,他还不是白帝,就叫白千里。 呵呵呵,可笑四界之人,只知白帝,却不知他未成神前,就叫白千里。 无知! 依旧记得,他牵着她的小手,哄她别哭!那时候,他就长得好看极了,眉眼带笑,真的是微微一笑很倾城。 可惜,后来他渡劫归来,就再不展颜,再没笑过。 现在,他竟然又会笑了。 呵呵呵,真有趣!不理人就不理呗,本仙还懒得和你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上神吃瘪也挺刺激的。毕竟神仙活了这么久,能见到白帝吃瘪的机会,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女主得意一笑,就回到石屋,不再搭理白帝。 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没曾想,白帝竟还没走,手里捧着那个陶瓶若有所思。 “哟,帝君还没走呢?”女主问。 “嗯,你说这上头画什么好?”白帝有点为难,先前的那些陶器,他把花鸟山水都画了遍,如今剩下一个陶瓶,却不知该画些什么了。 “画心中所想,不就好了。” “心中所想?”白帝如今心心念念,只有红蛟一人,“妙!”于是,落笔把那在心中描画无数遍的倩影,画到了陶瓶上。 白帝画得很快,不过他所画是个侧颜,一个扎着双髻在水边嬉戏的小姑娘,水中桃花朵朵温柔飘落。水却无情,径直流淌而去。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白帝画到一半,才想起此间的寓意,触不及防,手中的笔掉了下来。 自己怎就画了这样一幅图? 心脉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闭眼,伸手轻搭其上。 “白帝,你怎么了?”女主脸色一变,须臾间,已经一个旋身,探到他的元灵处。 “放肆!”白帝当时就摔下她的手。 “你,你的仙魄怎会有损?你的半壁仙元呢?”女主大吼道。 “女主,这不是你该管之事。”白帝口气冷若冰霜。 “你以为我想管不成?要不是,看你收留我多年的份上,本仙才懒得管你。”女主话说得狠厉,话语间,竟多了一丝惶恐。 “无妨,本神应付得来,”许是感觉到她的惶恐不安,“护得住你们。” “谁要你护!你成天想着护着这个,护着那个,谁来护你?”此刻,女主有些歇斯底里。 “女主,冷静下来。”白帝摸摸她的头,方才还是老太太模样的她,竟然变成一个小姑娘。模样倒是娇俏。只是两侧脸颊,竟有两块手掌大小的胎记,一红一黑,生生将一张俏脸毁了! 白帝这一记摸头杀,倒是让癫狂不安的女主渐渐安静了下来。 清醒过来,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我知道了,是她!怪不得,她身上有被压制住的澎湃灵力,是你给她的,对不对?她也配!我这就去杀了她,你把灵力收回来。”女主想要旋身而去。 下一刻,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已然出鞘,对着她的元灵所在! 只要,他轻轻一挥手,她瞬间就会魂飞魄散。 玄冰乃神器,大凶! “白帝,你想杀我?我要帮你,你竟为了一条废龙,想要杀我?”女主有些情绪失控。 “吾不许任何人动她,哪怕是一丝头发,谁都不可以!否则,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白帝的话,冷得可以淬出冰来。 “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本神饶了你这回,下不为例。”说罢,玄冰剑回鞘,白帝怒气稍敛。 “不,我没有娘!别跟我提她。”女主陡然崩溃,哭着跑回石屋。 白帝也不理她,只在外头道:“本神再说一遍,不许碰她。好生教她制陶,然后把人全须全尾,给吾送回白帝城。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女主没回话,只听见屋里“乒乒乓乓”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还有,就算你不承认她是娘,可你身上还是流着女娲娘娘的血,制陶的手艺是天生天养的。” “你走!”接着,又是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好,本神这就走,明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清楚。”说罢,白帝化作一阵青烟,翩然而去。 (); 第八十六章 烧窑成器,女娲传下的手艺 次日,红蛟和蓝敖再次来到紫竹林石屋,意外发现昨日弄好的泥坯,竟都已经画好。 陶器上的图案惟妙惟肖,画技高超,新手制陶留下的不完美之处,一一掩盖。如今,那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陶器,竟好像名家之作一般光彩耀眼。 “多谢老婆婆援手。”红蛟眉开眼笑道谢,谁知,对方竟理都不理,眼神甚至还莫名带着怨怼。 哦,她是聋子,听不见,红蛟给忘了。 于是,她捡起地上的金笔,在纸上写下了道谢之言,还向老太婆恭敬行礼。 哪知,她还是不理睬,径直往石屋里去了。之后,他们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感觉是陶器打碎的响动。 红蛟有些担心,站起身来,在石屋门外喊:“老婆婆,你还好吧?” 老太婆既然是个哑巴,也不会应她。 不过,红蛟本想进去看看,临到门前,却把脚缩了回来。只因老太太曾交代过,学制陶只能院子里,不许进她石屋。 当初,既然有求于人,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规矩,红蛟自当遵从。 蓝敖表面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思细腻。他细看了陶器上的图案,瞧着那刚柔并济笔触,就知道画坯之人除了白帝,不作他人想。 只是那陶瓶有些奇怪,怎画了一半,就不画了? “狗逼上神来过此处,”蓝敖很肯定,心思百转千回,“既然来过,怎地没来找自己麻烦?说来也怪,自己成日陪着小公主制陶,他竟没半分觉察?这可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啊?他那心眼,就跟针眼一般小!” 蓝敖一时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却听见红蛟在喊他:“蓝敖,老婆婆不会有事吧?” “没事,老人家的脾气就跟孩子似的,腿脚又不太灵便,别担心。”蓝敖心思不在这上头,再则,他总觉得这脾气古怪的老太婆,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还有,他最近总感觉有人盯着他们,附近有股仙气若隐若现。待他要去查看,却又消失不见了! 总之,这白帝城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对劲的地方,红蛟啥时候走啊? 西海虽说不如白帝城,可也不赖啊!她喜欢彩云间的星辰大海,仙花异草,他上天入海都可以给她弄来。 想到此处,他打算劝劝红蛟,谁知老太太这时候却又走出来了,丢了张纸条过来:上好釉,准备起炉烧陶。 “是,”红蛟为了等今日,可是费尽了功夫,此时自是喜上眉梢,“蓝敖,听见了没?赶紧过来帮忙。” “来了。”蓝敖摈去胡思乱想,眼下,还是把这第一窑烧好,也算了结一事。 那烧窑的火,用的是三昧真火,烧起来倒也快。 一番辛苦,眼见要开窑,红蛟要往前凑,一双红眸锃亮。蓝敖却是不让,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小心火熏着眼睛,让我来。” “我可以的。” “不行。” “没事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 “蓝敖,你可真霸道。”红蛟有点不甘心,却还是老实待在他身后。 蓝敖也不理睬她,只是小心将窑里的陶器尽数取了出来,还拿了破云扇将热气扇走,才许红蛟靠近。 “蓝敖,我们成功了!”红蛟欣喜得像个孩子,“阿黛、蓝寅,快来看!” 俩人过来围观,也都新奇不已,摸摸这个,碰碰那个。 红黛拿起其中一个陶碗,仔细端详道:“小公主,你真的好本事,竟能做得如此漂亮。记得,带一些回东海,让龙王和太子们也高兴一下。” “恐怕不够吧?”红蛟有点犯愁,家中人口多的麻烦就在此。 “这个倒是,总不能有的送,有的不送,厚此薄彼。” “这陶瓶怎么烧裂了?”蓝寅指着上面的裂痕。 “拿我看看,”红蛟接过蓝寅手中的陶瓶,“还真是可惜了,我顶喜欢这个陶瓶,原想送给白千里插花用的。他的千里居,太单调了。” “既然送不出去了,不如给我吧。”蓝敖二话不说,接过陶瓶。 “额,你不嫌弃就好。” 一众人正热闹说着,老太婆突然跑来,又给红蛟丢了张纸条:可做些小陶人送人。 “小陶人?”老太婆将红蛟拉到一边的陶桌旁,桌上果然摆满了几组活灵活现的小陶人,应当是她第一次来石屋之时,无意中见到的那些。 这些日子,再没见过,原想问问老太,又怕过于唐突,也就歇了心思。 如今,老太太主动提出让他们学做陶人,正中红蛟下怀。 于是,他们围着那些陶人看,每组形态各异的陶人,放在一处,就像演皮影戏一般,在讲述一个故事。 第一组,是一群凡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跪拜在一个女神面前,向她祈求、祝祷。女神悲悯,应下了人们的要求。 第二组,女神手中捏着块陶土,目光温柔极了。还是同一群凡人,欢天喜地跟着女神学制陶。 到了第三组,凡人们已经学会了制陶这门手艺,一窑窑陶器出炉。女神手中的陶土也快捏成了,看样子,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落在小陶人上,那陶人渐渐变大,同真人一般大小。只是,脸部的轮廓还很粗糙,还需要点时间修饰。 再到第四组,一时惊天巨变,天,似乎破了一个窟窿,西海和东海的水倒灌。凡人们四处逃窜,却大都被活活淹死。 到了最后一组,陶人化成的女孩,四处张望,眼中带泪,应当是在找女神,但是找不到!她的脸上不知为何,多了两个窟窿,看起来面如狰狞。此时,来了个白衣飘飘的神仙,他摸着小女孩的头顶,好像在劝她别哭。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白衣神仙是最后一个陶人。 不知为何,看完这些陶人,大家都沉默了许久,不再言语。 好半天,红蛟指着最后一个陶人,道:“他,好像白千里。”红黛和蓝寅点头,表示赞成。 蓝敖没接话,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那女神是女娲娘娘,小女孩应当是她用骨血造出的女儿,叫女主。” (); 第八十七章 血玉匣子里的怪虫 是夜,千里居。 “紫竹林那边应当开窑了吧?”白帝问白卯。 “是,小公主会将新陶,亲自送至帝君案前。” 白帝嘴角一勾,“如此,你便可不用保护她了。” “可是,”白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私心占了上风,“小公主还想多停留两日,说想学做些小陶人。” “为何?” “她说想送个陶瓶给帝君插花,觉得千里居太过素净。可惜,陶瓶烧裂了” “那陶瓶不要也罢,她想做陶人送吾?” “是,那属下?”白卯试探道。 “既然她还想留,那便留吧,”白帝的手若无其事靠近心脉,“你再辛苦两日,只是把女主看牢些,虽说她仙法不济,却过于乖张。本神,不太放心。” “如此,帝君何不亲自过去一趟?”白卯这话是僭越了,不过她在赌白帝不会去。看着蓝敖和红蛟俩人越来越亲近,她不想功亏一篑。 白帝看了她一眼,“白卯,记住你的身份,退下吧。” “是,帝君若有不适,可请药王。”白帝的一举一动在她眼中,也在她心里,最近他多了个动作,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爱的卑微,明知他不喜,哪怕一次次被拒绝、斥责,遍体鳞伤,她还是把话说出口了。 “好。”不过,白帝这回倒挺干脆。 “帝君保重。”简单一个“好”字,就足以让她欣喜万分。 紫竹林,石屋。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制陶经验,此番做起小陶人来,红蛟和蓝敖俩人得心应手。 陶人小,一组十二个,印坯一次可成。功夫还是要花在修坯上,好在红蛟做这些细致活,倒是拿手。 看着一桌子的萌萌小陶人,红黛问:“公主这是打算做多少啊?” “我想给十二战将做一组,正好。然后,把你们的小人都做上,零零散散凑上一组。” “那龙王和九位太子的呢?”红黛追问。 “若是他们知道你如此忠心,回去定会赏你,”红蛟笑言道,“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另做一组十二个我,穿着四季衣裳,反正他们都喜欢我,不是?” “这主意不错。”红黛道,我可没说自家公主自恋哦! 红蛟眉眼弯弯,眼中带星,把一旁蓝敖的心都给照亮了:十二个啊!要不,先下手为强,坑蒙拐骗拿来吧。 这几日,红黛跟着蓝寅学仙法修炼口诀,虽说此前毫无基础。好在她用心,如今也算入门了。 红蛟就问她:“阿黛,你学这些口诀来何用?” “自然是保护公主啊。”红黛扬起头,她记得那日公主委屈哭诉,哪怕是再弱小之人,也会有想保护的人。 是啊,哪怕身为一个卑贱的小人,她也要保护公主。 “好丫头!”蓝敖真心夸了一句。 “我的丫头自然是好。”红蛟口气很是骄傲。 “那你何时跟我学修炼口诀?”蓝敖问。 “等做好这小陶人吧,蓝朋友。” 一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注意到化身老太婆的女主一脸郁卒,躲在角落处恶狠狠盯着红蛟,好似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不出两日,小陶人终是做好了,各个憨态可掬。不得不说,红蛟制陶还挺有天分的。 十二战将,她虽见得次数不多,倒也把他们的形象,刻画出八成,惟妙惟肖。 七拼八凑的一组,有白千里、蓝敖、红黛、蓝寅,甚至连白大厨都没有漏下,只是白千里和蓝敖的要多些,一人三个。 再有,就是十二个自己,决定要送父王和九个哥哥的。父王多送一个,自己留一个。 谁知,陶人才出窑,蓝敖就抢先一步,从她手里抢走一个长裙摇曳的自己。 红蛟拦都拦不住,大喊:“蓝敖,那是我的,拿来!” “不给,本太子陪你忙了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蓝敖耍赖,其实他原想把十二个都顺走。可是他不敢,开罪未来岳父和大舅子们风险极大。 呵,八字都没一撇,想得有点长远。 “不是给你做了三个?” “那我换一个给你。”蓝敖很大方地把其中一个,他认为最帅气的自己,递给了红蛟。 “额,本宫就多谢蓝太子了。”红蛟无奈收下,觉得蓝敖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这笔买卖真划算。 剩下十一个自己可要收好了。 “老婆婆,叨扰了这些日子,红蛟万分感谢。这些谢礼,不成敬意。”红蛟示意,让红黛献上事先备好的厚礼。 一时间,锦盒堆满桌。老太婆一瘸一拐走来,一一打开查看。 “不知婆婆需要些什么,便让阿黛各备了些。” 蓝敖瞟了眼,里头有天纱云锦、玉清扇一把、如意玉镯一对、白玉珍珠一匣的确是用心准备了。 老太婆点点头,在纸上写下:多谢公主赏赐,老媪也有谢礼。 “老婆婆,您一人独居不易,不必给我送什么谢礼。”红蛟自是婉拒。 可惜,老太婆不依,颤巍巍去到石屋,折回之时,手上多了个玉匣子。 玉如泣血,散发出一道幽光,应是昆仑血玉。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红蛟集宝无数,知道这玉匣并非凡品,不比自己送出的礼物差。 红蛟推脱,老太婆不依,俩人便推搡了起来。 红黛看着这样推来让去,不是个事,便道:“公主,要不,看看里头到底何物,再说吧?” 这时,老太婆也做了“请君打开”的动作。 “那好吧。”红蛟拿过血玉匣子,抬手缓缓开启,红黛和蓝寅站在一旁很是期待。 此刻,蓝敖捕捉到老太太脸上一丝诡异的笑容,原本心中那丝怪异感,突然放大。 他当时就喊了一声:“且慢——” 可说,他“慢”字还没出口,红蛟就“啊”的一声惨叫,脸色铁青,倒在地上。 变故就在一瞬间,猝不及防! 跌落在地的血玉匣子里,竟然爬出一只长相怪异的虫子:只见它身形如蛇,身覆蟾蜍皮,长百足,却有一双蝎子大钳,身后还有一条壁虎般的尾巴。 这是什么怪物? 这怪虫咬了红蛟一口,喝了她的龙血后,就开始迅速膨胀,变大。一时间竟长到西瓜般大小,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钳子,扑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