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逃荒:带着千亿物资在古代搬砖》 第1章 开局一块田 女大学生谭青青在游戏里被迫又当爹又当妈,还是三个娃!事情是这样的…… 谭青青穿越到了一款种田逃生游戏里。 游戏名字叫《种田逃荒之我是大地主》,至于她为什么会被吸引到玩这款游戏? 只是因为游戏下面的推荐语: 你想你想暴富吗? 你想体验开局一块田,装备全靠捡的富农生活吗? 本游戏全方位打造渝州城百姓从平民—富农—佃户—地主的升级之路! 让玩家完美体验,从无到有的富户之旅! 冲着这“暴富”的标签,谭青青点开了游戏。 入眼的界面身份栏上,标注着等级,和各项初始资产。 在点击完成第一个任务的瞬间,游戏便立即弹出个优雅灵动的女音。 “恭喜四等贫民谭青青完成签到任务。奖励贫瘠的土地2,小麦种子2,空间1,速熟的灵泉2,铜板5~” 随着游戏女音解说结束,谭青青果然瞧见游戏系统绑定了一块1m3的新空间。 包括小麦种子,和新开垦完毕的土地。 土地上的小麦种子自动撒入,催熟的泉水也是自动洒进了田里。 不到15分钟,小麦就成熟了。 然而就在谭青青点击收割时,系统空间外,却传来女娃娃的大哭声。 “青青姐姐,不要卖了窝们,窝们会乖乖听话,每天都只吃十颗米米,坚决不多吃的!” 谭青青往下看,只见一个女娃,正拽着她的裤腿,崩溃大哭。 女娃娃不到四岁,但已经能走能蹦,还能发出清晰的字句。 她头上用稻草绳儿扎了两个小揪揪,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胜在整洁。 而女娃娃旁边,还有两个男娃。大的男娃有十二岁了,小的男娃才六岁。 这三人都是用一副惶恐,害怕,忌惮,怨恨的表情盯着谭青青。 同时,界面栏蹦出了三个空白框,“请给三娃取名。” 谭青青想了想,随意输入,“老大,金宝。” “老二,银宝。” “老三,元宝。” 毕竟这个游戏最终是要做地主的,没有金宝银宝元宝,做哪门子地主? 人物关系那一栏上,谭青青又看到,陈安,陈石,陈花三人跟着谭青青,只是因为谭青青有户籍和路引。 他们三个父母双亡,在罗河村无亲无靠。就连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户籍,也在一次北上的途中,被人抢劫了。 这年头,没有户籍,没有路引,哪儿都去不了。 而原主收留他们,不过是想把他们当储备粮。 为的就是现在,在别人手里有窝窝头可以吃的时候,立马把人卖了换点粗面馒头。 人贩子看谭青青呆愣了这么半天,当即暴躁地怒骂起来。 “你到底卖不卖?三个娃,换两个窝窝头已经很划算了!这饥荒年代,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个什么劲!” 谭青青被骂回了神。 她看了看暴躁的人贩子,又看了眼泪眼婆娑的陈花,和二脸怨恨的陈安陈石,当即对着人贩子冷哼了声。 “三个娃,两个窝窝头,您还真是狮子张大口,胃口不小。走开!不卖!不划算!” 可人贩子却不干了。 他扯着谭青青不让人走,一双望眼欲穿的绿轱辘眼,死死盯着陈氏三兄妹。 他已经好些天没吃上荤的了,嘴巴都淡出了鸟! 如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手里的窝窝头换出去,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谭青青和这三个娃呢? “你不换,那就连你也一起卖了!” 嘿,谭青青这暴脾气。 谭青青不知从哪儿顺来了一根木棍,往人贩子身上,下狠劲儿死揍。 “你还真以为姑奶奶我是被吓大的不成?” “老娘我打死你这个死腮猴子!敢觊觎老娘?老娘把你这张贪吃的嘴,和贱手一起废了!” 人贩子早就饿了好些天了,他虽然人长得高高瘦瘦,可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人也不得不佝偻嶙峋起来。 被谭青青这么一暴打,人贩子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甚至还被打得连蹦带跳。 “妈的,呸!死臭丫头,你吃牛粪长大的?下手这么劲,简直一疯婆子!” “呵。” 谭青青见人贩子束了手,不打算再与自己强买强卖,谭青青便把木棍塞进自己的背囊,狠狠呸了这人几口唾沫。 “这年头,老娘我还跟你讲理不成?” 见人贩子退后不攻击了,谭青青这才肩膀框着布囊,一手拎着个娃,粗声吼着。 “走了,再晚些,就赶不上北上的队伍了!” 至于那尖嘴猴腮人贩子,竟然只能怒瞪着谭青青的背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毕竟他没理。 强买强卖这事儿,终究是不能摆到台面上说。 而北上的路,这才刚刚开始。 难民们都是附近几个村落集结起来的。 今年梅雨季,先是发了大水,烂了禾苗的根。又是大旱,三个月没下雨。 等到了收成时,还发了蝗灾。附近好几个村,都是颗粒无收。 陈年的米和蝗虫都被啃食干净了。 无奈之下,农户们只好放弃了耕种的土地,集结到一起,北上迁徙求口吃的。 为了活命,别说挖地薯,食草根,啃树皮了。就连黄土,他们也是吃得的。 只是这玩意儿吃上再多,也饱不了肚子。甚至还有不少人因为吃黄土这玩意儿,直接没命。 而小不点陈花则抹了把脏兮兮的脸。一双可怜巴巴的莹莹大眼,紧紧盯着谭青青,并奶声奶气地拽了拽谭青青的衣领。 一副再乖巧不过的小人精模样。 “所以说,青青姐姐这是不打算卖窝们了吗?” 而旁边的陈石,虽然被谭青青拽住了衣领,却仍然淘气地朝着陈花做鬼脸,“你想屁吃?” “我们又不是她的亲弟弟妹妹,现在不卖,是因为卖不上个好价钱。等到了城里,咱们三个人,少说也能换个小院子。”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陈石还推了推陈安,“对吧,大哥?” 大哥陈安就没有二弟三妹这般活泼了。他眉宇间,阴郁的很,完全不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反而更像是个小大人。 被弟弟陈石这么推搡了一下,陈安也不生气,而是冷淡地“嗯”了声,就不再言语。 被谭青青当预备粮卖掉,他们兄妹三没有什么能怨怼的。 饥荒年代,无父无母,能活着就算是福大命大。 就算被卖到了城里,那至少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总比在半路上,被卖去当奴隶的好。 所以这一路,二弟和三妹,就不停地往谭青青耳边灌输,他们现在不值钱,只有到了城里,才值大银子的念头。 可这么说多了,谭青青听得也疲了。 今儿谭青青就实在是饿得不行,才想着去问价。 好在,他们才值两个窝窝头。如果是十个,谭青青肯定会二话不说就换的。 谭青青看着这几个小人精,心里暗笑了两声,面上却不显,甚至还粗声粗气地吼着他们。 “知道自己拖后腿,还不走快些?要是天黑之前,赶不上二里路,仔细点你们的皮!” (); 第2章 牛马棚子里做饭 谭青青没有弟弟妹妹,是独生女。 她看着同学们没事就“欺负”弟弟妹妹,可羡慕了。 现在半路上捡了这三个娃,又不是亲的,“欺负”起来,那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好吗! 倒是怀里抱着的这个,人最小,最鬼,也最好吃。 陈花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可怜兮兮地囔囔着,“可是滑滑饿了。” 陈石立即见缝插针。 “是花花,不是滑滑!而且饿了也没办法。要是有粮食吃,谭青青能卖我们?” “那当然是等到了城里,才细思琢磨着嘛!” 而说起谭青青一个女孩子,竟然敢跟人贩子讨价还价,也是件奇事。 普通女孩子在闺阁里,那大不了就是绣绣花,练练字。 可谭青青不一样,谭青青自幼就有武功在身。 谭青青的爹是武夫,从来不把谭青青当女孩看。 每逢走镖回来的时候,除了把银钱交给谭青青的娘以外,谭青青的这个爹,最爱的就是教谭青青学功夫。 只不过前些年,谭青青这爹娘出去走镖的时候,正逢战乱,好几条走镖的路线都被掐断了。 以至于到现在,她爹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陈安也就是看中谭青青会武,又有户籍和路引,这才带着弟弟妹妹“委身”谭青青的。 “可是滑滑真的好饿!” 人小鬼大的陈花,脸蛋子都是瘪的。 陈安和陈石根本就没指望谭青青能把存粮拿出来吃,更何况,谭青青压根就没有存粮。 谁知道,这次,谭青青却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并扯着他们离开了大部队。 面对三脸迷惑,谭青青只好不咸不淡地冷吭了声,假意冷漠道。 “走累了,找个能歇脚的地,休息下,明日再走。” 他们四三人没有跻身西南村口的城隍庙,而是随意找了间破损的牛马棚子暂住了进去。 这是间破败了很多年的棚子。 棚子边上的土屋,早已因为年久失修,而没人打理过了。 就连土屋上的瓦砖,也被过路的难民顺手捡了去。 里面什么能用的锅碗瓢盆都没有,只有灶台墙上的一点黑烟,能证明这户土坯房,之前是有人住过。 残桓落日,断壁萧墙。荒凉,死寂,没有生机,这就是灾荒年代的景象。 “我们真的要在这儿住一晚上吗?” 陈石有些怕怕的。 毕竟前几天,他撒泼不想走的时候,谭青青就吓唬他说,晚上有狼。 要是在天黑之前赶不上大部队,就会被灰狼抓走吃掉。 谭青青自己要休息的时候,反倒是顾不得这么多,完全没有前些日故意吓陈石那劲头。 “是,今天在这儿住一晚。” 陈石顿时苦下了脸。 可这十几里地,也就他们四个人,要是万一晚上被土狼抓去当口粮可怎么办啊? 而谭青青顾不上陈石的心慌,因为,系统信息又跳了出来。 发布任务2:给陈氏三兄妹做顿饭吧!奖励贫瘠的土地1,小麦种子3,速熟的泉水3,铜钱5! 终于又发布新任务了。 只是这任务奖励可真少,像这样做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摇身一变,成为渝州城地主? 谭青青点了很多次刷新界面栏,都没有反应。钱币那一栏,仍然是只有10个铜板。 又刷新了十几次后,谭青青终于认命自己只有10个铜板的事实。 只好安心下来,以做任务赚钱为先。 倒是陈石又在一旁,不安地闹腾,“可是谭青青,这边晚上就跟鬼村一样,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难道不会被鬼抓走?” 谁知谭青青直接赏了陈石一个暴栗,“叫什么谭青青,叫青青姐!” 吃痛下,陈石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满地纠正了叫法,“青青姐,我们走吧,这儿太吓人了,我害怕!” 谭青青却呵了声,恶声恶气地道。 “你害怕?你大哥和三妹都没怕,你这皮猴子反倒怕?再怕也给我忍着!今天就住这儿!” “欺负”完陈石,谭青青捡了两块没人要的碎瓦砖。 她到空间里,收割了两把成熟的小麦出来。 这小麦一被拿出空间,就自动籽穗分离,并且变得十分干燥,能直接投入研磨程序。 为了能尽早让陈氏三兄妹吃上饭,谭青青又回到牛马棚子里,捡了两块一大一小的石头。 大石头放在地上,面儿铺麦穗儿,小石头就放在大石头上研磨。 由于没有碾磙子和碾盘,谭青青只能手动操作。 谭青青研磨了半晌,才磨出细细一层白面来,扫进人手心里,连个掌心都铺不满。 当即谭青青就生气地把手上的石头扔了出去。 就这研磨面粉的速度,还做饭? 饿死算了! 陈安瞥了谭青青一眼,看着谭青青对着石头发火的样子,竟是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嘲讽神色。 但很快,他就敛下了。 毕竟为了活命,他们兄妹三个,还得靠谭青青的路引。 “你这样研磨面粉,就算磨到明日,也是磨不出来的。” 陈安虽然不知谭青青的布囊里,为何又多了几把麦子。 但既然有吃的,陈安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 “你还有多少麦子,交给我吧。” 然而,陈安刚说完“交给我吧”时,就已经心惊后悔了。 这一路,谭青青虽然与他们陈氏三兄妹“亲密无间”。 但实际上,谭青青从来不把自己粮食的底细告诉过他们。 每次陈石和陈花问有没有吃的的时候,谭青青只有三个回答。 “没有。” “吃不死你。” “闭嘴。” 若是二弟与三妹问的狠了,谭青青还常常以“再问就把你扔掉”的话语做威胁。 如今,他直接从谭青青手中“抢”小麦,谭青青会不会一怒之下,趁着半夜天黑时,把他们兄妹三个偷偷留在这里? 不过这次,陈安偷偷观察了下谭青青的脸色,谭青青好像没有发怒。 而是手插着腰,把活扔给了陈安,并道,“你来吧。” 陈安无言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自己并没有踩中谭青青的雷区。 两把麦子在陈安的手中,不一会就被研磨碎了。 只不过因为是粗加工,小麦粉被研磨的并不精细,捏在手里都还有些碍手。 所幸他们这伙人都不是什么精贵讲究的,只要有食物吃进嘴里就行。 土屋边上有口井,谭青青打了桶水上来。 虽然打水的木桶都还是破的,木桶吱吱呀呀被绳索卷上来时,剩不了多少水,但聊胜过于无。 大家最终是齐心协力,把灶台上的那口破锅给洗亮了一层。 接下来就是烧火做饭。 厨房灶台边上没有足够的干柴,他们必须要去山边边上捡一些柴火。 (); 第3章 废弃村里搜刮物资 天已入秋,地上有不少干裂的松柴,倒是无需谭青青再找斧头去劈,直在地上捡柴就是。 谭青青和陈安捡了足够的松柴回牛马棚子时。 陈石已经将刚才用以研磨小麦的石板洗净了。 小麦粉已经被和上了水,弄成团状。准备做烤馕。 烧火这种事,交给陈氏两兄弟就够了。 陈安和陈石不一会儿就把灶台给弄出了火,只是锅底破损,只有大锅的旁侧能用。 锅里面一点点水都加不了,只能趁着大锅被烧热,就立即把摊开的面团糊上锅。 等烤馕被烫熟了后,就要赶紧把馕取下。 两把麦子,只做了四个馕,刚好一人一个。 陈花抱着比她那张小脸还大的烤馕,砸吧着,往嘴里狼吞虎咽。 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在没有水喝的情况下,这干巴巴的烤馕她咽不咽的下去。 “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存水的东西。” 谭青青瞧着陈石,和陈花这样吃东西,也不怕把自己给噎着。 就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陈石和陈安沉浸在烤馕的快乐里,根本顾不上谭青青。 嘴巴为了塞食物,嘟囔着,连话都说不明白。 倒是陈安见谭青青要走,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谭青青身后。 面对谭青青的疑惑,陈安倒是平静。 “天马上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安全的。” 其实,陈安只是怕谭青青自己带着户籍和路引跑了。 但谭青青不知道陈安是为了什么,只觉陈安是跟她想的一样,想去周边搜刮些能用的物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谭青青当即就点头同意。 这个小村庄原先也就十几户人家,都是零零散散遍布于宛溪河附近。 河水干涸无鱼,除了石头,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这十几户人家也是几乎没有人在住了,连养鸡养鸭的院子,也没有半点鸡鸣狗叫的声音传出。 谭青青随意推开了一户人家。 主人走的虽然匆忙,但家具物什倒是规整的整齐。 能带走的也都已经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则被这户打发卖掉换成了金银细软。 随意看了眼,这屋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 只找到了两个能用的陶碗,和一个装水的水囊。 谭青青又推开了三户人家的门,才寻到个干净能用的小铁锅,和一个能烧水用的汤罐子。 把这些东西全都扫进随身背包里,又寻了几户,确定这几家都没有可用的物资后,谭青青才带着陈安返回牛马棚子。 只是,临到要返回了,陈安才忍不住开口,“我们就这样拿别人家的东西,好么?” 谭青青却白了陈安一眼,“你们几个跟着我这么久,莫不是忘了我祖上,是干什么营生的?” “……不是走镖的么?” “转业前,是土匪。黑白通吃。” 陈安,“……” 谭青青懒得跟陈安纠结这些虚的,而是瞧着这些屋子都没落锁,房屋主人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还不如让谭青青他们把生活物资拿走,也算是给屋主人积攒点阴德。 搜刮完财物,谭青青和陈安原路返回。 棚子里,陈石和陈花啃着的那烤馕,已经被砸吧完了。 而这两娃,连掉落在衣服上的烤馕屑都不放过,趁着天色还未全黑,满衣服上找烤馕屑。 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陈花和陈石啃完了烤馕,饱了肚子,谭青青和陈安才开始用饭。 谭青青不想自己啃个烤馕,落到被噎死的境地。 所以边咬着馕,边将灶台里还未燃烬的松木柴拾掇出来,放进牛马棚子旁边的空地上,围城一圈,加柴,放锅,盛水烧水。 等水煮沸,摊凉,谭青青才边就着温水,边将烤馕嚼碎了下咽。 也多亏陈氏三兄妹饿得紧了,一点也不在乎这烤馕没盐没调味。 要是换做平安盛世里,这干巴巴的烤馕,人是无论如何也吃不进肚子里去的。 毕竟又干又砂又涩,除了能果腹,真真是一点闲余的作用都没了。 陈石瞧着谭青青还在这儿穷讲究,当即就笑话起谭青青来。 “不就是烤馕有些硬吗,又不是馊了十几日的窝窝头。” 六岁的孩童,人小鬼大,竟然还敢嘲笑队伍里的老大。 老大谭青青当即就横了陈石一记眼刀,“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略!” 陈石向谭青青做了个鬼脸,一副怎么都不服管教的模样。 看着二哥这么皮,三妹陈花顿时就忍不住教育起二哥来。 “石头葛葛,你这么欺负青青姐姐,小心青青姐姐下一顿就不给你做次的啦!” “是哥哥!不是葛葛!” 陈石无奈纠正妹妹。 “你以为谭……青青姐还有吃的吗?要是有,我们也不至于啃这最后的麦穗子。” 陈石简直就是个皮猴,这边骚扰完,又去磨蹭他大哥。 “哥,你说,咱们到底能不能进城?来的时候我们可是听说了,好些城都不肯收留难民。除非有户籍和路引。……青青姐她,能行吗?” 说着,陈石又来骚扰谭青青。 “青青姐,要不你就把你那户籍什么的,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省得我们走了大老远的路,结果还被拦在城外了。” 谭青青瞥了眼这猴子精,冷笑一声,“给你们看我藏哪儿了,好叫你们偷摸了去?” “这话说的!” 陈石当即就像是被踩了猴子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 只不过他虽然在掩饰,可乱晃的小眼珠却依旧暴露了他慌乱的内心。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你姑娘家家的,走这么远的路,总不能白走。我大哥想看你那路引,也不是想偷。” “现在这粮食,精贵着呢,你一个人拖着我们三个,哪能像无头苍蝇般瞎转?” 说得好像这皮猴子是真心疼谭青青的粮食一般。 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有可信度,陈石还拽着大哥一起。 “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安眼眸深敛,眉宇中有一层化不去的阴郁愁闷。 但为了弟弟妹妹,他还是坚强着与谭青青这个外人周旋。 “石头说的没错。” 他道,“既然你说你有路引,不如就拿出来大家一起参详。我爹生前是秀才,教过我识过字。” “户籍路引这四个字,我还是认得的。” “只要确认路引不假,就算进城后你真把我们卖掉,我们三儿也绝不会有怨言。” (); 第4章 陈氏三兄妹偷路引 看着陈安与陈石这打鬼主意的样儿,谭青青又怎么会不知他们肚子里藏着坏水? 原主留下他们,或许是真的想把人卖掉换点盘缠。 但谭青青却不是。 谭青青留下他们,只是因为游戏界面上说,陈氏三兄妹,是系统绑定给她的三个随从。 既然是自己的财产,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谭青青也并不认为自己会被三个数据给算计了。 冷哼声,从背包里摸出了陈安和陈石想看的东西。 这是两本用厚壳包着的文书。 户籍是谭青青爹的,上面有她爹,她娘和她的名字。 路引则只有谭青青一人,包括年龄,外貌,什么的。 两本厚壳文书,都盖了里正和朝廷的印章,十分的正式工整,让人瞧着就肃然起敬,不敢在这上头生什么文章。 “看到了?户籍路引都是有画像的,你们偷了也没用。” 确认这路引,他们确实动不了什么手脚,当即陈石就讪讪假笑起来。 而陈安仍然是深敛着眉宇,不发言语。 此时,一旁的陈花朝陈石伸出瘦弱的双臂,奶糯奶糯的囔囔着,“石头葛葛,我困了。” 陈石瞧着陈花困了,连忙把陈花抱在怀里哄着睡。 “花花要听什么小故事呀,二哥讲给你听!” “滑滑要听孔融让梨的故事!” “好的,从前有个……” 谭青青没这闲工夫看陈石哄妹妹,她见天色还早,便轻踢了踢陈安的脚,让他把剩余的小麦都磨了。 “我这儿还有小麦,今晚赶紧磨完,做成烤馕,当明日路上的口粮。” 陈安听到还有吃的,眉宇就舒缓了些。 他没问这粮食是从哪里来的,而是轻轻“嗯”了声。 便抱着一大一小两块石头,缩在牛马棚角落里研磨麦子起来了。 趁着陈安在角落里磨麦子,谭青青则是靠在棚子木桩旁侧算了算,一块贫瘠的土地生长出来的小麦,能做几个馕。 答案是两个。 现在她有三块地。 每次翻新土,撒上小麦种子,都能得到馕6。 现在小麦种子,她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只要成功种植两次相同的农产物,种子便能无限续取。 如今就是差速熟的泉水。 没有速熟的泉水,在空间里,小麦要完全成熟,需要一天一夜。 也就是十二个时辰。 等于说,这六个馕做完,他们四人,得第二日才能吃上饭。 “喏,六个馕,给你。” 突然,头上传来个沉闷的男音。 在谭青青闭着眼睛在意识空间里数着家产时,陈安已经将馕烤好。 陈安捡了张干净的布,将这几个做好的烤馕包裹整齐,随后还给了谭青青。 虽然在饥荒年代,这六个烤馕简直比六块金锭还要让人眼馋,但陈安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 小麦是谭青青的,用小麦做出来的烤馕,自然也是谭青青的。 “嗯。” 谭青青也不客气。 她收下烤馕,便靠在篝火边闭着眼睛,继续进入意识空间数着物质和铜板。 不知不觉,谭青青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后半夜,天将明不明之时。 朦胧胧的迷了层水雾般的天色,还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秋雨寒凉,谭青青又没有暖身的被褥,竟直接被这寒雨给冻醒。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地巡视了整个院子一圈。 结果下一秒,她的神经就紧绷起来。 偌大的院子,竟只有谭青青一人? 陈氏三兄妹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立即坐直了身子,把窝在怀里的包裹翻出,打开查看。 发现六个馕少了两个。户籍和路引也不见了。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倒是没有丢。 可即便是如此,谭青青也是被陈氏三兄妹的无耻行径给气到。 知道往她头上撑着阻雨的芭蕉烂叶,也知道在临走时帮她把剩余的小麦磨成面粉,却还是要偷她的户籍和路引? 可是偷了又怎么样? 偷了,他们就能绕过她谭青青,成功进入渝州城? 痴儿说梦! 而意识中,突然弹出系统的“叮咚”声。 系统发言:恭喜谭青青触发“找回陈氏三兄妹”支线任务,解锁身份“绿林好汉”。 支线任务完成,“绿林好汉”头衔1,空间1,土地1,药锄1,大米种子4,青菜种子4,速熟的泉口1,铜钱50! 系统发言:玩家谭青青获得“绿林好汉”追踪技能书1,阅读完成,追踪技能熟练度100。 是否阅读? 谭青青点击“是”。 然后谭青青脑海中,便多了很多追踪他人的小知识。 比如在下雨天,通过脚印,来辨别陈氏三兄妹是往哪个方向逃窜的。 把追踪技能点加满,谭青青也不闲着了。 她收拾掉遗落在篝火上的汤汤罐罐,并将昨日烧过的凉水,灌进水囊里,把水囊加满。 这才拾掇着这些行脚物资,出发去找陈氏三兄妹。 昨夜刚下了一夜的雨,地面都还是湿漉漉的。 所以谭青青很轻松就辨认出,陈安与陈石的脚印。 因为常年走路,两个男娃舍不得换鞋,鞋底有破碎,故而泥印也有裂纹。 大哥陈安或许是因为抱着一个不到四岁女娃的缘故,脚印稍显略重,陷泥微深。 总之看这痕迹,应该是陈氏三兄妹没错了。 事实也果然如谭青青所料,谭青青才不过走了两个时辰,就追到了陈氏三兄妹。 陈石扭头发现谭青青追来,吓了一跳。 他忙三两步追上他大哥,让他大哥赶紧走,自己则与大哥事先约好一般,立即蹿到小路,与他大哥分道扬镳。 或许陈石想着,如若谭青青追来,但只要谭青青无法分辨户籍路引被谁拿了,就一定会先停下来纠结一番。 但谭青青并没有搭理陈石,而是直奔着陈安而去。 而陈石瞧着谭青青竟然没有追他,反倒是去追大哥和三妹了,当即他那张猴儿脸,就皱巴急躁起来。 但他不放弃,为了转移谭青青的注意力,皮猴儿还仍然朝着谭青青可劲儿的喊: “谭青青,你来追我呀!你不追我,你是小狗儿!” (); 第5章 抢劫马匪 谭青青懒得搭理陈石这只皮猴子,依旧目标明确地直奔陈安与陈花。 眼看她就要够上陈安陈花了,却有马蹄声传来。 饥荒年代,有马的,不是铁勒就是马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氏三兄妹面色大变。 这会儿,这几个小鬼倒是不瞎跑了,立马奔赴到谭青青身边,躲在谭青青身后,让谭青青来打这个头阵。 谭青青瞧着陈安陈石陈花这几个没出息的,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没事,就偷路引,偷馕,把她扔掉。 有事了,就鹌鹑了,晓得来找她求庇护了。 有本事就一直能下去啊。别怂。 来的不是铁勒是马匪。 数量不多,只有三个。 但这三人具是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成年人。 因为如今是乱世,裁一身正经的衣裳,少说也要几百枚铜板,所以眼前的这三个土匪,都是用平日打猎的而得的兽皮,拼凑着缝制的。 他们的马儿虽然因为草料匮乏而略显瘦弱,但精神劲头却足。 尤其是把谭青青四人团团围在一起时,更显得有两分神气。 为首的马匪穿的是狼皮,看年纪约莫三十五六,那马匪瞧了眼谭青青四人,便嘿笑了起来。 “今天运气好,捡了四个半大的娃子。男娃杀了,女娃让咱们哥儿几个爽了再杀!” “得嘞!” 其余两个马匪因为兴奋,忙用手里的武器击打马鞍上的铁片,以示赞同和激动。 这安在马鞍上的铁片,本身就有制造噪音,惊扰走兽,吓退敌人的作用。 但落到谭青青眼里,却是:三匹马,六片铁片,三身兽皮,或许还有贴身的,装了银两的荷包。 总之十分值钱。 为了钱,谭青青朝着为首的马匪,冷哼了声,“蘑菇,你哪路?什么价?嘛哈嘛哈?” 三土匪脸色一变,正经起来,“你又哪路?” 谭青青道,“满转,我们几个踩盘子来了。您几个要是想碰碰码,我可以给你们说几个点活儿。但大家都是熟脉子,这点活儿也不能白给你们,得留下买路的。” 马匪又问,“兰头海不海?” 谭青青,“海。” 马匪脸色好看了不少,为首的更是眉宇间有不少喜色,“你要什么?” 谭青青指了指马鞍背上,用锁链拴住刀柄的两把柳叶刀,和一把匕首。 示意马匪要是问路,就得把武器留下。 见谭青青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几个马匪面色一变。 为首的更是脸色一沉。 但他或许想着,谭青青和三个半大的娃娃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又或许想着,只要消息到手,就连人带货一起抢了回去,不怕这四个娃娃捅出篓子出来。 所以马匪们放松了警惕,把柳叶刀扔给了谭青青。 谭青青又指了指那匕首。 马匪嗤了声,虽然不满,但还是又取下匕首,给了谭青青。 谭青青把匕首放进衣襟内衬的瞬间,就挥舞起柳叶刀,朝着马匪首奔袭过去。 借用原身的武功路子,谭青青身段软,脚步健,直接两腿盘上了马匪的脖颈。 谭青青扭着马匪的脑袋,咯噔一下,为首的马匪就因脖子断裂,而咽气升天。 其他两个马匪见老大被杀,一个被吓得冒尿,另一个围着陈安等人,举手就砍。 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囔囔: “你竟然敢杀了我们老大,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可是黑龙寨的!你个半大的黄毛死丫头,竟然还想黑吃黑?” 谭青青没空搭理这三个土匪是从哪儿来的,而是直接卷起柳叶刀的锁链,蓄力,投掷。 那马匪的胸口就被柳叶刀戳了个大窟窿。 不到片刻,人就死透了。 不过他死之前,自报家门,也算是给谭青青指了条明路。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马匪了,这马匪胆子没有其他两个大。 甚至被吓得一路跑,一路尿。 谭青青没杀这个胆小的,反正这马匪回寨里去,也不会好过,她便也懒得去追。 倒是这三头马,还有两具马匪尸体上的兽皮,倒是能换不少银钱下来。 只是,陈安陈石陈花三个已经被吓傻了。 虽然陈花的眼睛,被陈安捂着,但陈安本人也不过才十二岁而已。 第一次看见杀人越货这勾当,还是女子去杀人越货,陈安的三观都被谭青青给震碎了。 而回过神来的谭青青也是觉着,自己竟然干了这种事,有些意外。 杀土匪,也就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可能因为跟这具身体相融,所以或多或少,沾染上了这具身体的习性吧。 只不过谭青青没有纠结太久,而是朝着几个呆立着不动的孩子囔囔起来。 “愣着作甚?还不过来搜一下,这马匪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物什。有就拿了。没有就把尸体收拾收拾。” 陈安和陈石这才反应过来,垮着脸,抿着唇,跟个呆瓜似得,尾随在谭青青身后。 像木头人一般,被谭青青唆使着指哪儿打哪儿。 两个马匪身上确实带了钱袋子,只不过总共盘算下来,才七百六十文而已。 其中的五百文,还是五百文面额的银票,需要去银庄去取。 剩下的两百六十文,则是一张两百文面额的票子,和六十枚一文钱的铜币。 谭青青把钱都藏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而这三头马,也没有被谭青青放过。 她将马匹上所有能证明是土匪所有物身份的东西,全部扔掉了。 铁片则被她完整取下,印着“黑龙寨”字样的马鞍,也被谭青青丢进了埋人的坑里。 最终这三匹马,都是光秃秃的,只剩下一根缰绳,被谭青青、陈安、陈石三人牵着。 陈石这个皮猴子,在看到谭青青杀了人以后,乖巧了很多。 他没有再皮,而是胆小地问谭青青,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谭青青随口应了,“去黑市,把手头的马卖掉。” 陈石愣住了,“卖,卖马?” “是。” 谭青青道,“马匹贵重。除了贵人,没人用得起马。进了城,我们牵着马,还是三匹,肯定会被人盘问的。还不如进城前,把马卖掉,换些盘缠。” 说起盘缠,谭青青朝着陈氏三兄妹露出“狞笑”。 “说起银两,这三匹马可是比你们值钱许多。你们这一跑,倒还真是会给我找财路。” 陈安没被谭青青的“狞笑”吓着,倒是陈石这皮猴子,被谭青青吓得连哭带跪。 “谭青青……不,青青姐,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跑了!” 谭青青却不为所动。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路引是有画像的,你们为何还要偷?” 陈安把吓哭了的陈石从地上扶起来。 “之前抢劫我们包裹的,是村里的李师傅,他精通一门造假的手艺。” “所以你们就想换掉我的画像?” 陈安抿唇不说话了。 既然不说话,谭青青就当他默认。 谭青青把埋着土匪尸体的土坑填满,牵着马,对着陈氏三兄妹喊着。 “走了,再不走,黑龙寨的马匪们就要追来了。” 陈石小声细问,“青青姐不找我们算账?” (); 第6章 又一个荒村 谭青青没有回应陈石。 陈石见谭青青不搭理自己,胆子竟然还变大了些。 他还追着问,“小弟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谭青青横了陈石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刚才跟土匪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蘑菇,你哪路,什么价,嘛哈嘛哈,是什么意思?” “土匪道上的黑话。” 谭青青也没瞒着陈石,“意思是什么人,到哪里去。” “那满转,踩盘子,碰碰码,点活儿,熟脉子又是什么意思?” 谭青青没有回复陈石的问话,而是直接把答案都告诉陈石,省的陈石一个个的问。 “我跟马匪说的是,我们几个是出来找可以打劫的商队,目前已经有几个目标了。马匪要是想知道门路,我可以告诉他们。” “但大家都是道上的人,这消息也不能白给。想知道线索,就得留下买路的钱财。” “至于土匪最后问我的,‘兰头海不海’,是赚头多不多的意思。我告诉他们目标很大,钱财很多,他们自然会上钩。” 虽然谭青青尽心给陈石解释了,可陈氏三兄妹偷窃她户籍路引一事,却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混过去。 所以谭青青故意向陈石展示她这把沾了血的柳叶刀。 “偷的东西呢?还不交出来?” 陈石刚燃起来的那点子胆色,还没雄起,就被吓没了。 倒是陈安,神色依旧如常。 陈安把户籍和路引,从衣襟里拿出,交还给谭青青。 却在还东西时,眼角余光看向新隆起的土堆处,面露出不忍之色。 “我们杀了土匪,难道没有因果报应?” 呵。 谭青青直接把东西抢过来,冷嗤。 “兄弟,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没人管的。更何况是杀两个马匪?” “哦,对了。你们也别想着举报我什么的。没了我,你们都未必能活着到渝州城。” 谭青青示意陈安别整天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跟她过来,照着她手指的方向,蹲下身,看那几道车辙印和马蹄印。 “看见了吗?铁勒独有的马蹄印。他们的马蹄钉的都是马蹄铁,都是内置中空,而非东旭王朝的全铁。” “我们几个现在若遇到的不是马匪,而是铁勒,那躺在地上的就不是这两黑龙寨的马匪,而是我们四个了呢。” 东旭王朝,是个架空的朝代。 至于铁勒,就跟古时的游牧民族差不多。 如今战乱四起,东旭内斗,从北部南下的铁勒自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被马匪抢劫,或许还能留一条小命。 但要是被铁勒抓住,基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车辙印是半个多时辰之前的。他们的目标,是上一批去渝州城的村民。看这还有随行的车架,应该还随行了什么大人物。” 谭青青无情地揭露出事实真相,“也多亏你们脚程不快,又或者是多亏我们昨夜脱离了大部队。总之能留下条小命,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陈安,陈石,“……” 陈石不想再跟谭青青继续这沉重的话题,而是看向大哥陈安。 而大哥陈安怀里,一直没出声的陈花,更是让陈石担心。 陈花从昨天起夜,就没有出过声。 刚刚马匪一事,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陈花吭声。 会不会…… 谭青青也顺着陈石的目光看过去。 陈花小小一人儿团缩在陈安的怀里,两眼紧闭着,人倦怏着不吭声,眉头也紧皱。 谭青青凑近,摸上陈花的脑袋,感知到比手背还要高的温度,蹙眉摇头。 “估摸着,是发烧了。” 在谭青青说发烧的瞬间,系统就弹出了声音。 发布任务3:寻找郎中,治疗陈花~奖励贫瘠的土地4!母鸡+1!空间2!铜钱50! 听着这系统声儿,谭青青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搭理。 反倒是系统外的陈安与陈石,急的火燎火燎的。 陈石更是尖着嗓音喊。 “啊,那怎么办?一路走来,我们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还从哪儿去寻得郎中,给元宝治病?” “而且我们手里还没几个钱……别说治病的药钱了,就是连看诊的,我们都拿不出……” 陈安是大哥,总归还是比二弟稳重。 “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到郎中再说。” 陈石又急又哭,“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有郎中啊!” 看着陈安陈石两兄弟就跟慌了神一般,谭青青忍不住大声呵斥起他俩。 “慌什么?才一点小事就急成这样?” “你看不见山路崖边,被人折去的金银花?如今这全民饥荒,有这闲工夫去大面积采摘草药的,能有几人?” 陈石被骂,竟一时间说不出话,哑巴了。 倒是陈安率先明白了谭青青的意思。 “你是说,让我们跟着这金银花的折痕去找?可若万一,我们找过去,只是来山上采药的妇人,而不是郎中呢?” “一定是郎中。” 谭青青肯定道,“我们一路走来,哪颗树的树皮没被人扒过?” “但这一片却只是有少量折痕。” “你跟我说这不是人为,谁信?” 陈安明白了,“所以这附近肯定有流民扎营?” 谭青青点头赞同,“必须有。” 这些草药的折痕,谭青青刚刚也仔细看过。 都不是同一天被折下的。不仅种类繁多,还数量大。肯定是有心人之举。 想知道郎中在不在,跟着这折痕走就是了。 至于郎中接不接收他们…… 管他呢。 等到了地方,强买强卖也要让郎中治疗陈花。 谭青青将柳叶刀上的血迹,用树皮清理干净,挂在了腰侧。 从马匪身上搜刮来的匕首,也用马匪身上的皮衣缚在了小腿上。 干净利落地把自己整理干净了,谭青青这才招呼着手,示意陈氏三人跟着自己。 也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当日头正盛时。谭青青几人,终于又瞧见了一个荒村。 这村子的房屋全都是用土夯实的。 门窗多有破损,土墙也颇为破败。 就连村口的井水盖,也铺满了一层灰。 (); 第7章 寻到郎中 可人倒是聚集了不少。 流民们衣衫褴褛,身上也是脏兮兮的,瞧着起码都是半个多月都没洗过澡的人了。 衣服破,身上脏。皮肤更是干瘪蜡黄,个个瘦成了皮包骨。 眼眶凹陷,颧骨突出,看着就骇人。 大家全都盘坐在脏兮兮的破烂草席子上,手脚麻木,目光呆滞。 叫唤他们,他们也不应。就像是群没有生机的木偶。 而荒村里,只有一个青褂袍的中年男人,端着陶碗到处忙碌。 他手里是稀释了不知多少倍,只剩下水的米粥。 可这点子米水,半个人的肚子都填不饱,更不要说荒村里的这十几口人。 陈安三两布就冲到郎中跟前,焦灼着把陈花指给郎中看。 “大夫,你给她瞧瞧吧。她从昨夜就闭着眼没吭过声,头也烫着。您给看看,是不是感染上了风寒?” 郎中没有拒绝陈安的求诊。 他轻轻扒开陈花的眼皮,又看了看陈花的舌苔,随后道。 “没什么要紧,就是普通的风寒。含两块姜根就好了。只是……” 说到这里,郎中叹了口气。 “你们也清楚,今年闹饥荒。别说地里的,就连这山上野地里能吃的东西,也都被扒拉干净了。” “这是我药箱里的最后一块姜。给你们用了,下一块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而附近城镇里的药价……哎,不提也罢。” “我们不白用您的药。” 陈安和陈石忙道,“我们会做苦力偿还这药钱的。” 听陈安陈石才不过两个半大的孩子,竟就要做苦力还钱。 郎中自是想要摆手拒绝。 但他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郎中旁边坐在草席上的半老徐娘就指着郎中的鼻子,怒骂起郎中来。 那嗓门,隔着十里地都能听得见。 “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给人治病还不收钱?你是要活活气死你老娘我?老婆子我生你养你了这么多年,你就是当这么个白眼狼,回报你娘我的?” 这老婆子人不壮实,嗓门倒是大。 在这伙流民里,就她最精神,不像是饿了十几天的。 “要治病可以,两百文!出的起钱,就治。出不起,趁早寻个坑,把人埋了!还能省些力气!” 一块姜的事,竟然要到两百文?还咒骂说,要把陈花埋土里? 嘿,谭青青这暴脾气。 当即谭青青就撸起袖子,冲着这老婆子对骂。 “你是看我们这几个半大的娃娃好欺负是吧?别说两百文了,就是两文钱我们都没有!你爱治不治!” “陈安,陈石,走了。我们去镇上。我还就不信了,镇上的药价,还真能捅破天,卖到天上去!” 虽说谭青青跟老婆子吵闹起来,但那个叫佟子的郎中,却还是仍然给陈花煎了一碗治疗风寒的药汤。 郎中是个面慈心善的。 可老婆子却抓着谭青青,不依不饶了起来。 “这病,帮你们治了。钱就得给!两百文,一文都不能少!” 谭青青却是光明正大的赖账。 “我这儿就三十文,你爱要不要。或者你不要钱,我给你几斤粮。多余的部分,权当是我发善心喂狗的。” 也别怪谭青青对这老婆子没个好脸色。 实在是这老婆子太贪心了。 这镇上的药,就算是物价再怎么涨,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而老婆婆一听谭青青竟然有粮,那双囫囵眼,顿时就精明了起来。 昨夜她才刚去了镇,问了粮价。 一斤粮食,已经涨到27文了!还未必能抢得到。 如今有谭青青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娃,白送钱来,吴婆子又怎么可能不收! “行,那就给粮食!我要五斤粮!” 一旁的佟子郎中,见自个儿亲娘,竟一开口就是五斤。 当即就急了,“娘!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咱们干的是悬壶救世的事儿,怎么能坑苦主的米面钱呢?” 孙婆子却叫佟子一边去,“小没良心的,死开点儿!” 老婆子骂完自个儿子,又朝谭青青伸出手,“五斤粮,半斤都不能少!拿来!” 谭青青不知道这镇上的粮价,涨到了何种离谱的地步。 只觉五斤粮,按照荒年来算,最多也就五六十文了。再瞧这佟郎中实在是不容易,心想,给了也就给了。 权当是做善事了。 只是这五斤粮食可不轻。 若平白无故,谭青青就从空间里,把已经脱了穗子的小麦拎出来,一定会引人怀疑。 想了想。 谭青青把陈氏三兄妹往前一推。 “那就把他们押在这儿。半个时辰内,我若是没回来,他们任由你处置。” 老婆子眼咕噜一转,也是盘算着同意了。 就是,陈安看着谭青青离去时的背影,有些复杂。 但谭青青其实也没走多远。 她才转悠了几百步,就躲进了空间里,盘算起她现有的物资。 地,她现在有八块。 能无限催熟粮食的泉口一个。 空间增到了4m3。 除开从马匪那儿抢劫来的铜板,系统发放的铜板有210枚。 加上从土匪那儿抢劫的,总共算下来,她竟然也是有一两多银子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咯咯咯,能整天无限极下蛋的老母鸡。 这老母鸡倒是意外之喜。 谭青青算了下,这老母鸡,每隔一个时辰,就能产下一枚鸡蛋。一天也就是12枚蛋。一个月也就是360枚。 又值不少钱! 至于地里种植的小麦—— 因为有了能无限续取的泉水,八块地一起种,15分钟就能产出三斤多的小麦。 一个小时就是12斤。 现在她空间里已经摆放满了小麦,粗略一数,差不多有四五十斤左右,已经摆放不下了。 取了五斤小麦,谭青青原路返回。 “你不是要粮吗?给你!” 恶狠狠把麦子递给老婆子,付了药钱后。谭青青就寻了块干净的地,给陈氏三兄妹做饭。 吴婆子拿了秤来称了这粮,看着确实是足数了,才对谭青青缓和了神色。 时辰不早,该用午餐了。 早饭她就因为着急来找陈氏三兄妹,没吃几口。现在总算坐下来,怎么也要好好吃上一顿。 陈安陈石负责生火,谭青青负责煮粥。 空间里种植的大米成熟,自然是要磨了壳子,吃碗香腻腻的米粥。 但光吃米粥,不加点荤,也是不行的。 所以谭青青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青菜也放了些。 至于昨天烤的馕,则也被谭青青碾碎成块,丢进米粥里一起煮。 不过半个多小时,米粥就煮好了。 香喷喷的米粥一出锅,谭青青便招呼陈安陈石一起过来吃。 (); 第8章 谭小善人 陈安和陈石端着满满一碗米粥,再看看其他人手中,只能堪称为水的陶碗,眼眶隐隐红了层。 他们很久没有吃上一口像样的米粥。 连米粥是什么味儿,都已经记不得。 如今这香软柔糯,被米水泡发的米粒吃进嘴里。 简直就是重新活了一回。 同时,他们也震惊,谭青青竟然会把这么好的米粥,拿出来给他们用! 陈石看向陈安,目光有了愧色。 毕竟他们才怀疑过青青姐要自己跑路的。 “快吃。”谭青青吩咐道。 “不赶紧点吃,被这些难民们给抢走了米粥。你们就甭吃了,给我饿着吧!” 谭青青这么一说,陈安和陈石扒拉舔碗的速度就更快了。跟三年没见过荤的野狼似得,连咽都来不及咽,就都吞进肚子里去。 瞧着他们这样,谭青青真是连一句“慢点”都来不及说。 而谭青青手里的这碗粥,还烫着,谭青青准备慢点吃。 结果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难民们贪婪的眼神。 好多人望着谭青青三人的粥食,吞咽口水。 谭青青注意到,有几个人望着米粥的目光,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就差没直接跑过来抢吃的。 而佟子郎中的娘,也就是吴婆子,凑过来一看,立即也露出了贪婪垂涎的神色。 “你们这几个娃娃,从哪儿来的鸡蛋?现在这鸡蛋可不便宜哩,十二三文一颗哩!” 一听说有鸡蛋,难民们也都瞬间紧盯上谭青青几人。 一双双灼热的目光,似是要把谭青青几个给刺穿。 谭青青顿时警戒起吴婆子,和难民们来。 “走开些,别影响到我们吃东西!” 吴婆子对着谭青青的脑袋,呸了一声。 “大白天的就吃鸡蛋,这么奢侈,也不怕被人给抢咯!” “吃的快,就抢不了。” 谭青青三下五除二,就把自个儿碗里的米粥添干净。 加了鸡蛋和青菜的米粥,就是香。 但因为没有盐,味精这样的调味料,所以入嘴仍然是寡淡的。 不过如今有的吃就不错,谁还管味道好不好?只要能吃饱,什么都不是事儿。 陈安与陈石吃的比她还要快。 他们先舔完干净,就连带着谭青青的碗,拿到村口井水边洗了。 空了手的谭青青,就被陈氏两兄弟,安排来带孩子。 陈花刚用完药,人都还是昏沉的。被谭青青抱在怀里,病恹恹的连个身都不见翻。 叫了半天,也不见醒。 谭青青当即便有些急眼,“老婆子,您儿子开的药,有用没?我妹怎么还没睁眼?” “你急啥?” 吴婆子横了谭青青一眼,“我儿子的医术虽治不了啥疑难杂症,但治个普通的风寒,那还不容易?” “你要是信不过,就去附近的乌峰镇,去请镇上的人看看呗。也就十里地,走个把天,也就到了。” 这老泼皮! 付了粮,就不管闲了! 不行,陈花病着也不能不吃东西。 谭青青从汤罐里,搜刮掉粘黏在底部和边侧上的米粥,进小碗里。用汤勺凑在陈花嘴边,准备小口小口喂。 本以为,喂孩子吃饭是个很艰难的活儿。 结果没成想,这小吃货闻到食物的香气,就立即张开了嘴,囫囵吞咽。 这不,闭着眼儿,人还睡着,就把加了鸡蛋和青菜的米粥,给砸吧砸吧完了。 小丫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琢磨回味儿。只是因为紧闭着眼睛吃食,竟还多了两分滑稽。 真是个好吃鬼! 睡着觉都不忘吃! 吃完了饭,他们几个也不打算在这荒村子里多留。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撤。 可谁知,刚没走两步。 妇人就带着个孩子,噗通一声,跪在了谭青青面前。 边跪还边磕头。 地上虽然铺了层厚土,但也瓷实。由着妇人这么磕几下,很快额头上就淤青一片。 “小善人,您行行好,赏我们一口饭吃吧!我和元子已经很久没吃上饭了。只要您肯施舍口饭,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来报答您的这份恩情的!” 有一就有二。 荒村里仅存的十几个难民,也都齐齐涌到了谭青青跟前。 都是二话不说,就磕头。 他们都是十几日没洗过澡的人,衣服头发都罩了层浓厚的灰油。 皮包骨的黑手,蹭到谭青青身上,都能蹭出一片黑。 要知道,谭青青本身也不白。皮儿也是黄黑的。可见这些难民,已经糟乌到什么程度了。 看着这群难民连连磕头,谭青青简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吴婆子瞧着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 她甚至还对着难民们嗤了声。 “一天都要见你们跪个四五次!每逢有人在这儿煮东西吃,你们都要跪。” “有跪着的这个劲儿,还不如给糟老婆子我干点活!至少你们把活儿给我干利索了,老婆子我还能赏你们口粮吃!” 谁知这妇人哭的就更大声了。 她甚至朝着吴婆子囔囔起来,“你那是粮吗?你那分明就是水!要不是佟子郎中心善,这荒村还能有你作威作福的地儿?” 眼看妇人和吴婆子吵吵起来,佟子连忙两边拦着。 “好了,都别吵了。” “娘,你也是。咱们车上明明装了那些粮,怎么就不能匀点给难民们呢?” 谁知吴婆子嗓音立刻就尖锐了几分。 “要粮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敢偷偷给这些难民粮食吃,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也甭替老婆子我收尸!” 这吴婆子吵闹的厉害。 直叫别人脑瓜仁儿突突头疼。 谭青青不想管这个闲事,毕竟这些难民跟她非亲非故。若是外露了财,很容易被人围起来害了命。 她还不知道这个游戏,是不是做到通关,就能回现代。还在琢磨。 所以在通关之前,她都不能随便死了。以免卡在这游戏里,永远也出不去。 然而就在谭青青想偷溜撤的时候。 系统音却叮咚上线。 发布任务4:给难民们分点粮食吧!奖励空间4!黄豆种子8!空置的鸡舍1!母鸭1!铜板50! 看到系统发布的任务。谭青青溜出去的半只脚,只能无奈收回。 “想要粮?”谭青青问这妇人。 妇人似是看到了希望,忙要磕头答谢。 谭青青也不跟她废话,往她手里塞了一小袋粮食。这一小袋粮食,其实也就半斤左右。 按照一人一顿2两粮来算,谭青青送给妇人的小麦,其实也就只够她和她儿子吃一顿的。 但多了,谭青青实在也给不了。 人多眼杂。 若叫其他人瞧见,谭青青也就甭走了。 可谁知这妇人竟然是个傻的。 她看不懂谭青青给她做的噤声手势,竟抓着小麦麻布袋子,朝着谭青青又是哭又是拜。 “谢谢小善人!小善人的大恩大德,贺娘这辈子都不敢忘!” 望着贺娘身后难民们如狼一般的眼神,谭青青很是无语。 为了暂时打消难民们求粮的念头,谭青青不得不直言。 “我就携带了五斤多一点的小麦。” “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大头我给了吴婆子,小头我给了贺娘。” “你们要是真饿,那就随我去乌峰镇添些补给。” “不然就是把我给杀了,我也抠不出半颗米来。” 谭青青说着,还意识抽空,看看系统任务有没有显示完成。 之前的任务,明明都是刚做完,就能立即显示完成,并得到奖励的。 但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奖励她还是没拿到。 或许还是要把这些难民全都喂饱了才行? (); 第9章 从荒村启程 那她就得赶去镇上,补给物资。 不然凭空变出四五十斤小麦出来,也是够离谱的。 “乌峰镇物价那么高,我们哪里去得起?” 一个佝偻着的中年男人连连叹气。 他婆娘孩子都饿死了,就他一人还独活在这世上。他早就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了,所以才在这荒村子里饿着,准备不吃不喝,了此残生。 贺娘和元子则不一样。 贺娘是自己男人没了,独留下她和孩子。 为了不让先夫的骨肉也饿死,贺娘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和元子跟小善人去乌峰镇!” 贺娘第一个应着,“你们要继续在这荒村里,求吴婆子的水粮,我管不着。但我儿子是真的不能再饿下去了,再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再精神的人,也得咽气!” 也有赞同贺娘的,跟着贺娘应声。 被贺娘诋毁,吴婆子当即就凶狠怒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先前要不是老婆子我赏了你们口米吃,你们能喘气到现在?” “如今有了另一个肯给粮的,你们就忘了老婆子我的恩情!真是一群白眼狼!” 也不知是谁,躲在角落里小声反驳,“一碗水里就两颗米,也不知是那算米汤,还是算米水。” 瞧着这伙人又吵吵起来,谭青青只得道,“我管你们走不走,反正我得走。” “我可是要去渝州城过好日子的。可不会跟着你们,缩在荒村子里挨饿受冻。” 这话一出,大家的心思便纷纷活络起来。 更有人小声问,“小女娃娃嘴里说的渝州城,就是青天大老爷管的渝州城?” “哪个青天大老爷?” “就是号称‘活菩萨’的李玉德李大老爷啊。据说啊,这渝州城是东旭现如今,最安全,最富庶的城池了。一座城,少说能容纳数十万人呢!” “你们想想,这么大的城池,它肯定是不缺粮啊!” “真的假的?像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路引的难民,也能混进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兹你要是能进城,就算没有身份,给那些公子小姐们当下人,总也是少不了你一口吃喝。现在这世道,不都是谁有粮,谁是这个吗?” 囔囔的这人,朝着大家展示了下自己那糟乌发黄的大拇指。 “那得走多远啊?” “不晓得。”那人摇摇头,“少说也得有上千里地吧。” 上千里? 大家哗然。 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啊! 谭青青倒是没想到,吴婆子是第二个应话的。 “走啊,当然得走!只要能进城过上好日子,我还怕这千里地儿?”吴婆子囔囔起来,“佟子,收拾收拾,赶紧的!” 其他人眼见这两位能发粮的大恩人,都要走,自是也蠢蠢欲动。 却也有不走的。 就是那个老婆孩子都没了的中年男人。 别人叫唤他时,他还摆手摇头。 “你们就让我在这儿等死吧!”被人扒拉,田大友还回缩起身子,“桂子和桂子她娘都没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嘛意思!” “那也不能死在这荒村子里啊。” 其他人跟着劝,“桂子和桂子他娘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再不济,不是还有贺娘嘛?你俩正好一个没了婆娘,一个没了郎人。不如就凑一对,路上伴着也算是有了念想。” “再说了,这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要是万一被放进了渝州城,能过上好日子呢?” 被人拉劝着,田大友终是忍不住瞥了贺娘一眼,但随即他就别过眼去。 这婆娘看着就是活不久的。 他可不要再承受第二次失去婆娘孩子的痛。 可贺娘却是积极,“我们孤儿寡母在路上,没人照应。要不,你跟在路上,帮我们娘俩搭把手?” 田大友,“……” 荒村子里也就盘踞着十几人。既然要走,自是各自都收拾着。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能拿的。也就一件席子,两件衣服。 只有吴婆子,竟收拾了一车。 她不知从哪里牵出了头驴推车,推车上摆满了她从自个儿老家收拾出来的粮食和杂物。 谭青青抽空瞥了眼,还真是五谷杂粮,啥都有。 甚至,那推车上,还有个鸡笼子。鸡笼子里,装了两只老母鸡。 吴婆子瞧谭青青过来偷瞄,当即就捂着自个儿的粮食,朝着谭青青凶恶起来。 “看什么看?甭看了!走开些!” 谭青青虽说退了两步,但余光却还瞄在了吴婆子的物资上,“还别说,你这驴车倒是不错。去了镇上,我也买辆驴车来。” 对此,吴婆子却是嗤了声,“说着容易,别到时候,只能光看着,却买不起!” “那也用不着您操心。” 谭青青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包裹里系好,扔到马背上,让马驮着。便领着陈氏三兄妹往荒村外走了。 背后还跟着一群难民尾巴。 吴婆子看着这群难民,当即就呸了声,“真是一群甩不掉的杂碎。都跟着老婆子我走了十里地了!” 吴婆子瞧谭青青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儿,也是冷嗤起来。 “装什么善人。你可瞧好了吧,今儿你要是不把人赶走,他们就一直缠着你。直到把你拖垮了才算数!” “是么?” 谭青青面色清冷,“我跟你不一样。” 我的粮食是取之不尽的,而您这粮食却是有限的。 谭青青心里头炫耀攀比着。 然后就牵着马儿,独个儿在前头走了。 至于跟在她身后的陈石…… 倒是忍不住撩了撩他大哥的衣袖,“我觉着青青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们之前是不是错怪她了?” 陈安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望着谭青青的背影有些复杂。 而陈安怀里的陈花,却嘟囔着伸了个懒腰,有些睡眼惺忪。 “葛葛?”陈花砸吧砸吧嘴,“窝做梦梦见窝次上粥粥啦~肚肚也是饱饱的!” 陈花抚着肚皮道。 陈安狐疑地瞧着陈花嘴角。 那有没擦干净白渍。抹下来,放眼底细瞧,竟然是米粥? 陈安不免轻笑出声,“傻丫头。” 陈花无端被骂,竟还不乐意地嘟囔起嘴来。 臭葛葛,竟然骂她。哼,不搭理葛葛啦! 这荒村子里,本来要走的,也就是谭青青和吴婆子两伙人。 但真临到要走时,竟然整个荒村子里的十几口人,都拾掇着包袱,跟着谭青青和吴婆子了。 几乎没一个留下的。 就连之前满嘴囔囔,说要留下等死的田大友,也拾掇着包袱,跟着贺娘。 估计他是看着自己一个人寂寞,害怕,心想着就算是等死,也得找个人给他收尸? 谭青青没有管后头跟着的那伙难民,而是抽身问贺娘,乌峰镇究竟还有多远。 纯靠脚力走过去,究竟还有多久能到? (); 第10章 到达乌峰镇 贺娘背着包裹儿,吭了声。 “昨个天里,本来吴婆子是想要去乌峰镇购置些粮食的。但没成想,她空着手回来了。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我算着她是日跌时去的,晚间就回了。估计也没个几里地罢?” 原来就没几里。 早知道这乌峰镇这么近,谭青青就带着陈花去镇上看病了。 也好过被这老婆子算计了五斤粮走。 谁知这吴婆子听到贺娘在背后这么说她,竟还不乐意。 “你个寡妇,知道个什么?那镇上是人能活着的地儿?” “不是荒年那会儿,一碗白粥才两文钱,你知道现在涨到什么价了吗?” “十五文!” “鸡蛋也是,之前也才两三文的价,现在是别说吃了,看都看不起。” 说着吴婆子就偷瞥了谭青青一眼,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似是在羡慕谭青青能眼睛都不眨地,就往米粥打两个鸡蛋进去。 这年头,能吃上鸡蛋的,那可都是富户人家! 即便吴婆子觉得自家已经挺不错的了,那也舍不得一顿饭打俩鸡蛋! 她们正吵闹着,后边又是喧哗一片。 “不得了了哇!孩子晕倒了!” 谭青青顺着声儿望过去,果然瞧见一个孩子晕了,另外两个脏孩子手足无措的在那儿立着。 具是脏脏的衣服,黑黑的皮。 全身没有一处干净的。 只有眼白让人瞧着分明。 而晕着的那个,眼睛还紧紧闭着。就这么直愣愣倒在地上。 要不是佟子郎中去的快,给这孩子扎了几针,这娃怕是就要这么给活活饿晕了! 贺娘便跟谭青青解释了,“这几个娃,也都是父母没了的。在那荒村子里呆了有好几个月了,也没见人领。” 说着,贺娘就叹了口气,“瞧着,也是活不长。” 谭青青走过去望。 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却长得比五六岁的还要瘦小。跟他们比起来,陈氏三兄妹都算是干净白衬的了。 而且这天都已经入秋,几个孩子身上,也就挂着件薄布。别说遮寒,就是蔽体都算不上。 晕倒的那个娃,被佟子郎中经过简单的处理后,已经睁开了眼。 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谭青青便让他坐马背上。 “陈石,去。帮一把忙。” 陈石却皮了起来,“你咋不去?” 谭青青顿时横了陈石一记眼刀,加重语气,“快点!你见过主家干活的?” “嘿哟。” 陈石虽是一边骂骂咧咧,手里的活却也是没停。 “还没进城呢,您就把自个儿当小姐了。那要是进城了,那还不得把我们当奴隶使唤啊?” 陈石把这快要饿晕了的男娃,送上了马背。路过谭青青的时候,还朝着谭青青做鬼脸。 只是这皮猴子躲得太慢,一下子就被谭青青给揪住了耳朵。 “皮?继续皮?” 谭青青骂囔起来,“你这么淘气,叫什么陈石啊?干脆改名叫陈皮好了。” 陈石被揪住了耳朵,嘴巴里还在小声谩骂,“完了,忘记这小祖宗会武了。” 陈安见状走了过来,劝着谭青青,教训可以,但别下死手。 “启程吧。我们得尽快去乌峰镇补给物资。你不是还要买驴车吗?到时候还得要陈石赶驴子。” 眼见自家大哥这么出卖自己,陈石当即就不乐意了,“哥,你咋这样卖我呀?” 陈安没搭理陈石。 行吧。 既然陈安都过来给自家弟弟求情了,谭青青就给他这个面子,松了手。 虽说是暂时放过了陈石,但谭青青却仍然道,“记住了,等下你青青姐要是买了驴车,记着拉驴。” 陈石一脸的生无可恋。 而谭青青“教训”完陈石,还对着身后的难民们喊。 “都走快些,天黑之前,我是赶到乌峰镇的。路上不歇脚。” 大家虽说都是有气无力的应着,但脚步却没停。 这一路也还算是顺利。 只是到临近了乌峰镇,看着横尸街头的几具尸体,大家都慌乱了起来。 “这咋回事?才半宿的功夫,怎么还死了人?” 这些尸体,因为昨夜的雨,而使致路面上沾染的血液并不多。 可因为数量太多,却让众人面上都泛上了层惧色。 吴婆子更是受了惊,忙吓的往自个儿驴车后头退。 谭青青和佟子郎中倒是没退。 佟子郎中上前,查看下这几具尸体,皱眉沉声道。 “胸前和背后都有刀伤。应该是铁勒的弯刀。” 谭青青也是细摸着青石上的马蹄泥印儿,断定。 “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估计已经离开乌峰镇了,大家不用怕。” “那,那乌峰镇,还有粮食给我们吃吗?” 有人忍不住小声应着。 有没有,进去看看就知道。 谭青青倒是不怕,自己牵着马,一个人就往前走了。 倒是吴婆子眼尖儿,抓着陈安的胳膊,就问。 “你这个青青姐,究竟什么路数?老婆子我瞧着,不像是一般人呐?” 陈安推开吴婆子紧揪着自己胳膊的手,没应话。 反倒是陈石,跟个猴子一样,泼皮起来。 “咱这姐姐,来头可不小。她爹是龙门镖局总把头!她那武功,连马匪都能干翻咯,还怕区区几个铁勒……” “陈石。” 陈安在前头,喊了声陈石的名字。 大哥一般很少叫自己全名。叫他全名,就意味着他做错了事儿,惹大哥生气了。 所以陈石只得赶紧溜了,“您自个儿看吧,我们先进镇罢。” 乌峰镇的情况就跟镇外一个样儿,一个活人都没有,人都死绝了。 镇上的一切活禽也都被杀,被抢劫个干净。 什么牛啊,马啊,羊啊,猪啊,都见不到个影儿。 粮店的,布庄的,蜜饯点心铺,小酒楼的掌柜,也都直接被砍杀在了自个儿的铺子里。 老人,小孩,妇人,也是一个都没被放过。 大家瞧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神色里多有悲戚。 就是昨个还对这镇子骂骂咧咧的吴婆子,也都噎不出半句话来。 反倒是后头几个一无所有的难民们,叫囔着,“大家快来,这粮食铺子还有余粮!” 这下子,大家都激动了起来,个个都往粮食铺子里冲。 但谭青青没冲,反倒是自个儿去其他地儿寻了。 (); 第11章 搜刮乌峰镇物资 陈石看着谭青青往其他地儿跑,又忍不住拽了拽自家大哥。 “哎,你说,青青姐这脑袋里成天想什么呢?现成的粮食都不拿,难不成她真要去找驴车?” 陈安稳重地道,“因为抢粮食,有我们就够了。” 陈安抱着陈花,使唤着陈石,“你去吧,元宝还睡着,我得顾着她。” 陈石,“……” 陈石骂骂咧咧的走进去了。 谭青青牵着马,到镇上的驿馆这儿。 原本驿馆若还是有人,她这三匹马,就能卖掉换些银子。 只是没成想,驿馆的人不仅被杀了,就连驿馆的马匹也被人尽数抢走了。 那些铁勒,抢走了这镇上所有的马匹,和掌柜们的银钱。 只留下了少数,不方便带走,或者是他们看不上的货物。 比如推车,马厢,布匹,瓜果,柴草,药品之类。 不过即便只有这些,对谭青青来说,也是足数。 谭青青没有拿马厢,而是搞了个大推车,系在自个儿马的后头。 有了这个大推车,就能放很多东西了。比如镇上的瓜果蔬菜。 谭青青搜罗了一些山楂、苹果放进了推车里。 至于肉食…… 谭青青只在酒楼里,找到了酒楼大厨腌制的些腊肉。 酸菜坛子,谭青青也找到了几个。也都搬运上了车。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调料。 盐,猪油,大葱、大蒜、生姜、香菜,香辛调味品,豉油、食醋、酒、腐乳汁之类的。 容易腐坏的,谭青青都放进了空间里,比如柿子。 不容易腐坏的,则就被谭青青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推车上。 当然了,这天渐渐变得寒凉,衣服也不能少。 所以搜刮完吃的,谭青青就去了布庄,捡了一些布料放在车上。 都是赶保暖的拿。 布庄里还有被人制裁好的成衣,虽然不是很合身,但谭青青也全都要了。 至于鞋子…… 谭青青直接把自个儿脚上的破鞋扔掉,换上布庄里某双合脚的新鞋,然后又给陈氏兄妹几个拿了几双备用的。 难民们闯进乌峰镇,搜罗了不少吃的喝的用的。 只是他们没有马,也没有驴子,用不了推车。 便有几个琢磨着,想借用谭青青的马。 谭青青却不应了,“这马是我买来的。就算是在平安盛世里,一匹马少说也值三十五匹上等绸缎。现在就更不必说。” “这马我借你,那马驮着的推车,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难民们面露出难色,“就算你这马是很贵,可它不干活,也得费草料。不如就借我们用用,我们会感谢你的。” 感谢?荒年里,光一个感谢有什么用? 谭青青直言,“我不借,你找别人。” 难民怒了,“你们几个小娃娃,也就只用得上一匹马!剩余两匹马的脚力,凭啥不借我们呀?” “谁说剩余两匹马的脚力?不是还得有一匹马运草料?不然走这一路,马儿不吃粮的呀?” “那还剩一匹呢?” “剩的那匹我还要运粮食呢。” 谭青青招呼陈安,和陈皮过去,帮她把空间里,剩余二十斤小麦也全装上车。 本来她是不想把空间里的小麦,都给弄出来的。 但既然有人打她马匹的主意,她自是没那么傻,把自个儿的东西,白白往外借。 当然了,谭青青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你们要是想放东西呢,可以把东西放在我的推车上。但放什么,怎么放,得我来定。明白吗?” 本来大家还很气的。 但是一听谭青青愿意腾些地儿给他们,难民们也就没那么气了。 还反倒过来,劝铁柱。 “柱子,人家小女娃既然答应了,你就别对着人家的马起什么歪心思了。” “总归,有了这些粮,好歹能活下来不是?你也就甭管这马匹是不是推着你家的货了。” 铁柱自己没钱买马,只好认栽,“行行,算我没理,成了吧?” 大家把粮庄里的米面什么,全都往推车上运。 这粮庄里的米面可不比谭青青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全都是已经脱了壳,弄好的精粮。 看着这些米面,有人提议,不如直接冲去酒楼,就着那剩在鱼缸里,运不走的鱼肉好生吃上一顿。 毕竟刚才还晕了个孩子。 虽说佟子郎中用针灸稳住了这孩子的气儿,可若是一直不给孩子吃的,孩子不也是活不久吗? 这提议大部分人都应了,但也有小部分人,害怕铁勒来个回马枪的。 “要是万一,那些铁勒又回来可咋办?” “害,甭管了。就算是铁勒杀回来,这顿饭,我也要给吃瓷实啰!” 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道。 这老头子大半辈子都活在盛世里,临到了了,东旭却突然乱了。 儿子儿媳孙子,本是要接他去大城子里安度晚年的,但他舍不得他那一亩三分地,就没去。 结果没成想,东旭乱了以后,现在好多线路都断着。城里的出不来,城外的进不去。 一家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分隔两地。 是个什么事儿哦! “董老头,你那是还有盼头。可我们这几大家子的人,都在这儿。要是铁勒杀回来,我们可不就一家子整整齐齐的一起没吗?” 瞧着这些人又吵吵起来,谭青青太阳穴突突直跳,最后忍不住直言: “铁勒从不走回头路。” “你们要是怕,就自己走吧。反正我是要在这儿过夜。” 谭青青言罢,便不再搭理难民。 而是拎着陈氏三兄妹去了空无一人的酒楼茶肆。 现在天已经有些暗了,酒楼里还有掌柜,大厨们的尸体。 整个小镇,看来是全都被铁勒给杀完了。 以至于这小镇,完全成了一个空镇子。 也就是像他们这些,一无所有的难民们胆子大。 若是换做其他人,是断断不敢在这镇子上多待的。 谭青青让陈石看守货物,自己则使唤着陈安进来,帮忙做饭。 她把酒楼鱼缸里的鱼拿出来,叫陈安剃了鱼鳞,剖了肚子,把切好的姜片、葱放进去。 用盐腌制。 陈安捡着厨房里的柴火,扔进灶台,生着火。 锅里倒了一些猪油润锅。 估摸着油也被烧的冒烟了,就是时候要把腌制好的鱼扔进去油煎。 (); 第12章 在酒楼客房里住下 鲢鱼被扔进去的瞬间,就开始滋滋的响。 鱼的一面被炸至金黄,就得赶紧拿锅铲,把鱼翻面。 等两面都炸好,再往锅里加了小碗水,放上茱萸、酱油、醋。 鱼收完汁,再把做好的鲢鱼放进才洗好的盘子里。 这个时候,东旭还没有辣椒。 所以大家都是用茱萸来顶替辣味,反正谭青青是嗜辣的,只要有辣味,谭青青并不在乎这辣是辣椒还是茱萸弄出来的。 怕陈花吃不了辣,所以下一道菜,便是炒青菜。 而另一口大锅里,陈安则正在煮饭。 他把米淘了,放入锅里,加了很多水。 这米水煮沸了,才赶紧开盖儿,把多余的米汤舀出来,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陶盆里。 随后插了几根筷子在米中,让米透气。 接着他盖上盖子,继续加火。等锅里开始霹雳吧啦响了,便是开始炸锅巴了。 做完这些,灶台才熄了火。 陈安煮好饭,谭青青这边,则已经是做完五样菜。 红烧鲢鱼,炒青菜,酸菜炒猪肉,大葱炒鸡蛋,鸡蛋羹。 都是色香味俱全。 也都是在荒年,苦难人家想都不敢想的菜式。 “吃饭了。”谭青青把饭菜端上桌,招呼陈安陈石过来吃。 “哇!好香啊!”陈石看到这么丰富的菜肴,人都惊呆了。 眼睛也粘在了菜上。 他想伸手拿菜,却被谭青青打了一下,“先去洗手。” 陈石只好不情不愿地先去洗手。 洗完手,四个人就这般整整齐齐地,围坐在一个方形桌上,准备拿起筷子吃饭。 陈花则被放在了谭青青旁边,被喂着鸡蛋羹拌饭。 谁知吴婆子闻着香味儿,就找了进来。 一进酒楼,瞧着谭青青几个都已经开动入席,那嗓音立马尖锐了几分。 “好你个丫头,自己躲在这儿吃了起来!你咋不多做几个人的饭?” 陈石当即要起身,给吴婆子添饭。 却被谭青青给按下,“吃你的。不用管她。” 这可把吴婆子给气着了,“你这死丫头,你凭啥不管我?尊老爱幼你不晓得哇?就你这教养,你爹娘是教导到狗肚子里去了哇?” 谭青青重重地把碗“噔”的一下,砸在了桌上。 筷子也被她按下。 吴婆子吓了一跳,但她仍然不肯闭上她张嘴。 “咋地啦?就你这个黄毛小丫头,你竟还敢跟我凶?你妹吃的药,还是我儿子给的呢!你转头就恩将仇报,好没良心哩!” 说着,老太婆还像个大喇叭一样,转头就跟其他的难民们吆喝起来。 “大家快来看哟,这小丫头要杀人哟!我吃她一口饭,她还给我甩脸色的哟!” 被老婆子这么一吆喝,竟还有人跟着过来劝,“小丫头,我们就吃一口饭,还不行了?” 谭青青把腰间别着的柳叶刀,按在了桌面上。 那柳叶刀,身长两尺,摆在方桌上,连桌子都不能完全承下。 即便是跟谭青青本人的身高比起来,那也是个不小的物件。 “我没说不让你们吃。但你们要吃饭,自己不会做?” “还有,吴婆子。”谭青青对她生冷着脸道,“你儿子的药钱,我已经结了。你要再胡闹,我这把柳叶刀,可不长眼睛。” 吴婆子气的要死,当即要跟谭青青好好掰扯掰扯。 “娘!你别闹了!”佟子郎中道,“我们要吃饭就自己做。” 谁知吴婆子又转头骂起自个儿子来,“凭什么做饭,我不做!” “你说说你,你瞎发什么善心?她那妹妹,瞧着就是活不长的,还治什么治?劲赔那么多药!” 这话谭青青可就容不了了。 “是,女娃娃在你眼里是根草。可在我谭青青眼里,那就是宝。别说是一帖药,就是十帖,你该贴补出来的也要贴!” 言罢,谭青青就把开了刃的柳叶刀,从刀鞘里抽出,再放置在桌面上。 “您要继续闹,我不介意这酒楼里,再有人被割点血。” …… 吴婆子面上虽被吓住,但她多年恶胆,哪儿那么快就熄火? 要不是她儿子强制性地把人带走,谭青青这段饭,算是吃不安生。 倒是田大友,和柱子等人畏首畏尾地凑过来,“女娃娃,这灶台我们还能用的吧?” 谭青青端起碗,重新吃着,“用吧。” “唉,好的。” 大家用从镇子上搜刮来的食物,吃了顿饱饭,这才心满意足地寻块窝着去了。 而谭青青这块儿,陈安陈石则又都团着手,缩在她这儿。 哥俩个个都是一副为难,挣扎,生怕谭青青不应的忐忑表情。 谭青青狐疑地瞧着他俩,“怎么了?” 陈石推了推大哥陈安,陈安却叫陈石往一边去,别怂恿他。 但最终,皮猴子陈石还是忍不住先跳了出来。 “哎呀,大哥不说,我先说吧。是这样的,我们想洗个澡……” 谭青青神色惊愕住。 “但青青姐,你别想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哥俩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是元宝,她是个女娃,女娃娃青青姐你懂吧?” “可是……我也没有给别人洗澡的经验。”谭青青皱起眉头。 “不难的。真的。”陈石道,“就跟洗萝卜,洗白菜一个样儿。” 说着,陈石就把陈花交到了谭青青手中。 “我们哥俩去帮你和元宝烧水。水就放在门外,等会儿青青姐记得要出来拿啊。” 说着这俩人儿就跟走兽一般,乌烟散了。 然后只剩下谭青青与陈花大眼瞪小眼。 小萝卜头伸出两个如嫩藕般的小胳膊,“青青姐,抱抱!” 谭青青低头望着这个小不点,有些为难。 帮人洗澡这事儿,她还真的是头一次做。所以,能做好吗? 她有些犹疑。 谭青青抱着陈花选了间干净的客房,客房没什么人住,所以横在客房里的尸体并不多。 她随意清理了一下,就带着陈花在酒楼里住了下来。 这酒楼一共三层,一层是用以来往人吃饭的。二三楼都是住客的。但是一楼后院的厢房,其实也有住的地方,在柴房附近。 谭青青和陈花住在了一层,便于陈安陈石往来送水。 等浴桶里的水加满,调到合适的温度后,谭青青这才叫陈花把衣服给脱了。 “可是花花不会脱穿衣福福~” “不是衣福,是衣服。”谭青青无奈纠正,“那你之前的衣服,都是你哥哥们帮你穿的?” (); 第13章 盘点物资 “嗯~是葛葛们帮花花穿的~”陈花乖乖地点头。 “那行吧,我帮你。” 谭青青迅速脱掉陈花的衣服,然后“扑通”一声,把人放进浴桶里。 陈花好些天没洗过澡了,这才放进水里,搓把两下,水就变黑了几层。 等完全把小萝卜头搞干净,浴桶里的水,都换了三次。 陈花洗香香,洗白白了,谭青青就把人放床上。 客房有被褥,还不薄。陈花在换上干净衣服前,都可以先缩在被子里。 “你先等会儿再睡,我先帮你把衣服改了。”谭青青对陈花道。 谭青青在布庄里拿成衣,拿布匹的时候,还顺了一套针线和剪子。 别说谭青青一个学武的,怎么会缝衣服这活儿。 其实这是走镖的规矩。 走镖要有三会。 一是会搭炉灶。无论是山区还是平地,风霜还是雪雨,走镖的都要会搭建灶台。 二是会修鞋补衣。路上镖师们的鞋子经常会坏,如若不会修鞋,还如何走长途?衣服也是同理。 三是得会理发。风餐露宿后,镖师会面的都是地方富商之类的大人物。要是蓬头垢面的去面见地方势力,必然会被人看轻。 所以镖师们,都得学会这三样手艺,以免跌了镖局的颜面和气派。 所以谭青青便会一点这缝改衣服的活儿。 她把一件儿成年人的衣服拆了,拿剪子剪小,再给陈花缝起来。 做好后,她才叫陈花把新改的衣服穿上。 “旧的已经脏的不成样了,就别穿了。把这件新的,换上给我看看,我瞧瞧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嗯,还不错。”元宝这上身效果,谭青青还是很满意的。 而陈花更是摸着这新衣服,喜不自禁。 “谢谢青青姐姐!” 元宝这小嘴,也是甜的不得了。 “青青姐姐最好啦~还给花花衣服穿~不过,葛葛们私下里都是叫花花元宝的。青青姐姐以后就叫窝元宝吧~” “好,小元宝。” 谭青青瞧着她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就让她穿着这件衣裳睡着。 毕竟走镖的规矩里,也是有一条,衣不离身。 若是半夜,有心思狡诈之人,过来突袭,谭青青也能迅速把元宝抱走,再与贼人搏斗。 元宝虽然不知道谭青青为什么让她和衣而眠,但她还是乖乖应下。 哄睡完元宝。 谭青青推开门。 外头大堂里的油灯还是敞亮的。 这油灯原本换做普通人家,是断断不会十几盏一齐点,浪费这油钱。 但大伙儿或许是觉着这油灯不方便大量带走,索性也就让它燃着。 只见酒楼大堂里分成了两拨人,一拨还在吃饭,另一波则是忙碌着进进出出。 大堂内更是有一半的桌椅都被清理到墙角,将正中间儿的空地敞开。 这空地儿,则被人堆满了食物。 六谷有稻、稷、黍、菽、麦、麻。 蔬菜有茄子、萝卜、蔓菁、菠薐菜、菱白和白菜。 还有几十斤的瓜果,都是桔子,梨,枣,柿子什么的。 总共堆了三百来斤。 姜生他们一大家子人,就在大堂里,用锤头,锯子做着木工活儿。其他人则是楼里楼外不停地搬运着以后用得着的物资。 贺娘瞧见谭青青出来了,便挪到谭青青身边,小声道。 “姜生一家子都是做木工的。这镇子里的推车,不是先被你给拿去了吗?他们就琢磨着自己做。 驴子你也甭替他们担心。他们在某个人家的后院里,又找到了三头驴。刚好又能再拉三个推车呢。” 这是好事。 毕竟这死过人的镇子,前有铁勒,后有马匪的,确实也不适合人长期盘踞下去。 既然选择要走,那在路上的物资,也是需要好好准备。 只是贺娘,却面有愁色。 “就是,驴子、推车都归他们。像我们这既没有手艺,又没有行脚物什的人,怕是走不出二里地,就要被活活饿死了罢?” 谭青青却是想着她那游戏任务还没有完成,便对贺娘道。 “无事,我的粮食还够。你跟元子要是饿了,我可以先把粮食借给你。” 四十斤小麦支撑到下个小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她的空间里,还有能无限产出粮食的土地。 怕甚? “那你们先做着。我去打热水,洗洗睡了。”谭青青对贺娘道。 贺娘没拦着。 谭青青去了厨房,找了还在烧热水的陈安陈石兄弟俩。 进厨房前,谭青青把改好的两件少年人穿的衣裳,递给了陈安陈石。 陈安陈石二人一时间都呆了。 两个小家伙望着这干净的新衣,都有些不敢用手去拿。 还是谭青青催促了好几遍,陈安陈石才赶紧打水洗干净了手,才肯去拿这新衣服。 “这是送给我们的?” “当然。”谭青青道。 “这小镇子,只有这最普通的麻布卖。做的成衣,也是麻布料子。工艺跟渝州城的比起来,差远了。所以你们只能将就些,拿它当路上换洗的衣裳穿。” 陈氏三兄妹家里条件不好,爹娘死的早。大哥陈安很小的时候,就要背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去照顾弟弟妹妹。 可即便是这样,别说一件新衣服,就是一套干净的,都得缝缝补补又三年。哥哥穿完弟弟穿,弟弟穿完,元宝穿。 总之有生之年,陈安陈石,就没碰过新衣服。 如今瞧着这么件匀称不疙瘩,没有任何补丁的新衣服,是个人都得先发会儿懵。 谭青青却不管他们,径直把衣服丢到他们手里,就去拎刚烧好的热水。 “你们先换着,我去洗个澡。” 她忙碌了半天,得赶紧洗上热水澡,去去身上的痒。 空间里的成衣也还有几件,她洗完澡,也要挑两件自己能穿的。 不然这满身的脏污酸臭味,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只是她没瞧见,她离开时,陈安陈石两个复杂又感动的表情。 不过就算是她看见了,她也不会怎么放在心里的。 洗完澡。 谭青青和衣而眠。 当清晨第一束光线透过窗棂时,谭青青就醒了。 她用不着穿换衣物,就直接下了床,把鞋子塞脚上,再转身叫醒陈花。 给陈花和自己洗完漱,谭青青这才领着陈花出了房门。 房门外,早就有比她起的更早的人。 贺娘煮了一大锅的小米,给大伙儿们。黄黄的小米煮熟后,虽然黏糊,却很香。 每个人从屋子里起来,洗漱完,都要先来贺娘这儿,领小米用。 (); 第14章 再次启程 这小米再配上酒楼里,大厨酿制的酸菜,别提多味滋滋的了。 大家用完了早饭,这才开始盘算着昨日的收获。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年纪最大的董老头。 董老头虽然在乡下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但同时,他年轻的时候,也在镇上做过账房先生。 算这些物资,进货出货什么的,他是最在行的。 “昨个天里啊,我们一共搜罗了一百一十斤稻谷,八十斤粟,三十斤豆子,和八十斤的瓜果蔬菜。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能吃的东西,总共是三百来斤粮食。” “打一人一日要吃两斤的食物来算,这些食物也就够我们吃上十日左右。” 但这已经是整个小镇,能搜刮来的所有粮食了。 他们都还没有算上谭青青的四十斤小麦。 毕竟即便加上谭青青的,他们也撑不到渝州城。 毕竟从这儿,到渝州城,少说也得好几个月的脚力。 “那我们就不能,随便找个能活着的镇子住下吗?那铁勒,总不会将所有镇子的人都杀光吧?” 铁柱忍不住小声囔囔起来。 “要不,我们干脆就留在乌峰镇得了。既然铁勒不走回头路,那还怕他作甚?只要我们胆子大些,把这酒楼霸占着,也没人能说我们不是?” “你想着容易。” 反驳他的,还是那董老头。 “这镇子每一户,是哪一家的,都是记录在户籍上的。” “若这地契,有后人承着,就是后人接手。” “若一家子都不幸罹难,家财便是充公。” 董老头瞪了铁柱两眼,似是在责怨铁柱没脑子。 “所以说,有你什么事儿?” “那……那我也没瞧着有朝廷的人来呀。” 姜生冷嗤着囔囔。 “那些个贪官,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霸占朝廷剥下来的救灾款,哪还有心思想这事儿。” “你且瞧着吧。” “若是让那些个贪官污吏,晓得这一整条街的人,都被铁勒大军给杀了。” “他们肯定会首先鹌鹑两天。” “等铁勒走远了,便要动脑子,把这条街都霸占到他们手上才好哩!” 姜生说着,还越说越气。 “前几年,我家那两亩好田,就是被这些小人,给霸了去!” “去衙门告案,衙门随便打了我几板子,就不管事儿了!” “直到今儿,那案子都还没个着落!” 说到这儿,大家都是满脸的愁色。 众人更是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之中。 直到有人想起谭青青来。 “女娃,听说你爹是走镖的?那可知道,咱们这一行人要去渝州城,最快要多久能到?” “难说。” 谭青青摇头。 “我十二岁之前,是跟着我爹走南闯北,横穿过不少镇子。” “但战乱以后,很多路线都被掐断了。” “而我也被我爹寄养在伯伯家,没再出去过。” 大伯二伯现在都还在北上的路上。 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若是被铁勒追上……哎,希望自己能尽快跟大伯二伯两家子汇合吧。 “哎。”大家也都纷纷愁苦着叹气。 他们可比不了谭青青。 他们都是一辈子都没怎么出过村的。 留在村子里活不下去,出了村,也不知道往哪儿走。 如今大伙儿有了谭青青这个走过镖的主心骨,这才尝试着,跟着往外挪了两步。 只是要他们一下子途径上千里,多少人心里,都还是有点发怵的。 十几个人就这么围在大堂里,琢磨着以后的生路。 吴婆子瞧着大伙儿这么愁,却是自私地拢住了自己推车上的粮食。 “我可告诉你们,咱们这一路,都得各吃各的!我和佟子的粮,你们可不能拿。” “你们要用,就用谭青青这死丫头的。她可是抢了四十斤的粮呢!” 闻言,谭青青就忍不住朝着吴婆子翻了个白眼。 “行啊,那等你推车里的粮食吃完了,也别对大伙儿的垂涎就是。” “你们也都是公证人。都记好了,我就算是把这四十斤粮全捐给大伙儿了,也不给吴婆子用一粒米!” 可谁知吴婆子却胡搅蛮缠起来。 “你凭啥不给我用?尊老爱幼你不晓得的呀?” “老婆子我还奇了怪了,究竟是啥个家子,养出个你这样的白眼狼!连孝顺两个字,都不知道咋写!” 谭青青一脸无语。 “我吃你家大米了?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在外人面前耍长辈的威风,可真行。也不知谁给你的脸。” 眼看谭青青和吴婆子吵吵起来,其他人忙拦着。 “行了!现在是荒年,我们应该想办法活着。而不是在这里推搡。” “就是。” 贺娘也囔囔起来。 “吴婆子你要是这么防着我们,就自己走啊。没人拦着你。反正我们是要求着青青女娃,让她给我们指路的。” “她这走镖的手艺,你们也是见过的。跟着她,保准能两月里踏进渝州城!” 现在这荒年,有本事的人,总是能找到活下来的门路。 吴婆子被贺娘这么一提醒,虽然气愤谭青青不给她占便宜。 但她自知自个儿理亏,就算心里面再愤恨着,也是不得不熄了火儿。 而姜生一家,才是整个酒楼里,闷头干大事儿的主。 他们趁着大家吵闹的空档,已经做完好些木工活儿了。 姜生他媳妇儿桂花,更是朝着大伙儿囔囔。 “得了,你们有吵吵的时间,不能先帮俺男人,把东西搬运上车?” “有没有活路,做了才知道。” “像你们这样,整日围着一亩三分地折腾,那还是趁早等死吧!没什么想头的!” 大家顺着桂花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桂花她郎人已经做好板车,就剩把物资搬运上去。 这才一晚上的时间,姜生一家子就做好了三件行脚物什。 酒楼里,包括谭青青,也都是被姜生一家子的干活儿速度惊讶到。 “……” 这也太离谱了! 这可是三架推车呀。 这做活儿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那咱大家伙儿的赶紧搬起来吧?别磨蹭了!” “再磨蹭,小心流匪又来抢劫了!” 大家纷纷回过神来。 也都开始帮忙搬运物资。 这三百多斤粮食装在了板车上,直接把板车装的满满的。 当然了,还有遮雨的油布,防下雨的斗篷,衣服鞋子什么的,也都放在了板车上。 (); 第15章 与大伯二伯两家相逢 见此,谭青青也把她那专门装草料的板车贡献了出来。 说是大家有什么杂物,都可以往这个板车上放。 毕竟这个推车装的也就是牲口的饲料,脏了也就脏了。没什么要紧。 众伙儿没有异议,相反还很感激谭青青。 大家用了一早晨的时间,才把物资搬运完,出发。 这几日,他们都是走走停停,期间再没遇见过什么铁勒杀人的事情。 这一路。 谭青青一直在找大伯二伯留下来的路标符号。 受祖业影响,谭氏这一大家子人,都是以走镖为营生。 家族里也是内传了一套,外人不懂的路标图。 就比如眼前,废弃土屋墙壁上,一个方框,内有几条杠。 这其实是方框和八卦的结合体。 标的乾位,就是西北角。 标的坤位,就是西南角。 但若是方框左下角加了一个点,那就是按照原路推算的,相反的方向。 若方框里右下角加了个圆,意思就是与危险错开,可以圆满进入。 谭青青瞥见这图案,就知道大伯二伯没啥事儿。 只是没成想,她刚要招呼难民们继续进行,前头就冲来几十个,反方向行之的难民。 “不得了哇,前头真不是人能待的地儿。一个馒头,竟然要五十文!” “天杀的哟!不是荒年那会儿,一个馒头才两文钱吧?这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更有去的难民抓着回来的难民问。 “那镇上的贵人,也不肯施舍几个?” “贵人们哪儿搭理你?他们都恨不得把自个儿的粮食狠狠藏掩起来。哪儿还会给你瞧?” “啊,那咋办呀?庄稼地里的庄稼也都死绝了,哪还有吃的呀!” “等死吧,这日子是没法过儿了!” 众伙儿一面摇头叹息,一面瞧着谭青青等人竟然拖着这么多斤粮食,往北上的方向行径。 在面露出觊觎和垂涎的神色之余,更是有几个艺高胆大的,对这三百多斤粮食起了抢夺的心思。 “你们这么点人儿,吃这么多粮食,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儿?不如分一些给我们罢?” 吴婆子瞧着这难民的咸猪手,就要往自个儿的推车上伸,当即就抄起家伙,往他们身上砸去。 “狗娘惹的,你敢伸手拿粮试试?你哪只手拿的,老婆子我就剁了你哪只手!” 难民们瞧着吴婆子不好惹,姜生一家子人又太多。 而谭青青和陈氏兄妹这儿,便好对付多了。 猜想着,都是半大点儿的孩子,肯定容易制住。 可谁知,有几个难民刚挨近谭青青,就被打翻在地。 那制服的速度,快到都出现了残影。 “什么情况?那女娃娃的身手,你们刚刚看清楚了吗?” 众人皆是摇头。 还有不信邪的往上冲。 谭青青不过一个擒虎手,就把人给劈晕了。 虽说有些难民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体力悬殊。但遇到这种敌人,谭青青从来是不与之多纠缠,直接往死穴上砸。 故而敌人基本很难有还手的机会。 一旦被击中,都是非死即残。 不过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谭青青还是留了手的。 没有将他们致残。 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大家瞧谭青青这么厉害,都有些怂了。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谭青青是下死手的。 与这种亡命之徒相搏,那吃亏的是自己啊! 这些企图想抢夺粮食的难民,在被谭青青惊吓后,全都呜咽散了。 而谭青青则很冷漠地瞥着这些人的背影,淡定的使唤着大家: “县城是走不通了,走山路。” 这回,竟无人敢有异议。 跟着谭青青的人,规规矩矩地顺着谭青青上了山路。 山路崎岖,每隔十里地才有个歇脚的小茶肆。 他们刚错过了一个茶肆,而要去往下一个茶肆,至少也得有七八里地。 大家走了一下午,这才堪堪抵达。 管理茶肆的是个老头,他看着已经年过古稀了,胡子和头发花白。耳朵也有些背。但数铜板,却是精着的。 老头的茶肆摊子,也早就提前坐了一批人。这批人全是草莽装扮,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武夫。 不过其中也跟着个女眷,女眷虽也是草莽装扮,但胜在爽利轻快。 这些人喝着茶,眉头紧皱,似是在等什么人。因为他们桌面上的热水早就凉了,一看就是等了好久,没挪过身子的。 “哥,你说咱们给青青那丫头留的线索,她到底瞧见没呀?” “莫不是个瞎子?都这么久了,还不到。” 二堂哥谭松柏,有些无聊的捏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着方形木桌上的小蚂蚁。 大堂哥谭荣柏没回应他。 倒是大伯谭从文狠狠地拍了下,这不靠谱小儿子的脑袋。 “你咋说你五妹的?你五妹女儿家家,脚程自然是会慢些!哪像你,整日混球的没边儿!” 被自个儿爹打,谭松柏自是不服。 “爹,您可长点心吧。青青她哪是一般姑娘家啊?这点路程,别说一整日了,对她来说,半日就能赶到。” “所以呢?” 大伯就这么静静地瞥了谭松柏一眼。 “所以就只有两种情况呀。要么,留的线索,青青没看见。要么,她被人给办咯……” 谭松柏还没说完,就又被自个儿的爹给揍了。 “净胡说,叫你瞎胡说!赶紧呸呸你这脏嘴!” 大伯一边揍,还一边骂。 旁坐在边儿上的,就没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还都嫌弃大伯这下手不够重的。 谭松柏只得一边躲揍,一边赶紧道,“爹!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回程看看?要是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呸!” 谁知大伯竟又呸了谭松柏一口唾沫。 “就是你这混小子没了,你五妹也不可能没!” “她那本家功夫可比你扎实多了!就算遇到马匪或是铁勒,只要数量不多,不说杀光,脱身肯定没问题!” “哪像你小子,远远瞧见那铁勒,不往前冲,还叫你大哥顶在前头。真是丢了咱东旭人的脸!” 又来了! 这件事儿,自家老爹都快念叨一路了! 不就是没亲自斩杀掉铁勒的人头吗?至于念叨这么久吗! “行啦,爹!下次遇到那群杀千刀的,我肯定第一个往前冲!不给咱谭氏祖宗们丢脸。这总成了吧?!” (); 第16章 状告哥姐儿 “咱现在说的是青青的事儿!” “说真的!再怎么着,那臭丫头估摸着也该到了!咱要不回去看看吧?” 此时二伯谭考文也上线催促大伯,“是啊,大哥。五丫头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姑娘。不如我们返程,尽快跟五丫头汇合吧?” 被自个儿儿子,和弟弟撺掇,大伯谭从文不免也有些担心五丫头。 可五丫头的武功,他是亲自瞧过的,就连他也是要称赞的,应该不至于被马匪铁勒给对付了的吧? 要不,回去看看? 就在谭从文纠结时,谭青青到了。 还未走近,谭青青就惊讶的发现,大伯谭从文,二伯谭考文,大堂哥谭荣柏,二堂哥谭松柏,三堂哥谭星云,四堂姐谭摘星的建模,都跟她现代的亲戚长相一模一样! 两伯母,也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就连几个堂哥堂姐是哪个伯伯生的,这种细节,都给把握住了。 除了系统显示的名字不同以外,谭青青还真瞧不出其他区别! 莫非? 这游戏是完全按照真人的关系网打造的?还是说,亲戚们也跟着她一块儿穿越了? “大伯,二伯。”为了搞明白是为什么,谭青青决定率先出击。 “五丫头到了!” 大伯说着,还朝着其他人炫耀。 “我就说五丫头厉害能干,那些个狗东西奈何不了五丫头吧?你们还不信!” 大伯母紧跟着囔,“谁说我们不信了?你教训松柏的时候,我和孩儿可没插手。” 谭摘星更是朝着谭青青飞出了个带衣镖。 镖头十分锋利,破空划气。砸入树干时,镖头直接入木七分。 然而谭青青轻轻松松一个侧身就躲过去了。 这让摘星万分沮丧。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躲过去呢?我不服。”摘星撅起了嘴。 谭青青走到枯树前,把带衣镖扯下,还给摘星。 同时,嘴巴还欠,“多练练,就能行。” 这话直接把摘星打击的体无完肤。要知道在罗河村,她白天练,晚上练,睡觉也练,可就是比不过天天躺尸的谭青青! 谭青青说这话,不纯粹是找打么! 但谭青青却还有别的事儿要试探这群古代亲戚,“姐,你高考文科多少分?” 摘星愣住了,“啥?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懂?” 行了,这肯定不是她真姐。 她姐在现代可是个学霸。 而且还是学文科的学霸。 每次逢年过节走亲戚,这老姐总是要把自己的高考成绩拿出来炫耀炫耀。 结果眼前这个,不说记不记得分数了,就连高考和文科都不知道。肯定是假的。 大伯也插嘴,“五丫头,你咋比约定时辰晚了这么些时?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哦,没什么大事。” 谭青青道。 “路上遇到些难民,耽误了些时间。” 随后她指了指陈氏三兄妹,“这是我路上捡来的孩子。等到了渝州城,就让他们拜谭氏宗祠。” 拜谭氏宗祠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伯二伯也细细打量起陈氏三兄妹来。 二伯较为喜欢陈安,但他细细看了陈安两眼后,就有两分惋惜,“瞧着,大的这个已经过了练武的年纪了。” “等进了渝州城,我会让他去读书。” 听到读书二字,大伯二伯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二位就立即转喜。 “也好。你祖父想了一辈子文,五个孩子,取名:从文、考文、兴文、美文、丽文。可也就两个姑娘,嫁给了学文的官老爷。” “而我们这几个大老粗啊,这辈子,对那些像蚯蚓蝌蚪似的文字,是没什么指望啰!” 谭云星却是在旁边泼冷水。 “五妹的爹娘都还没找着,你们就着急给小伯和小伯娘塞娃娃啦? 要是万一,小伯娘回来了,病也好了呢?那这几个娃,塞咱们家来,多尴尬啊。” 再说了,乱世里,无父无母的娃娃那么多。 收养哪个不好,非要收这几个快成人的? 娃娃那都是要从小养起,这半路收养来的孩子,哪儿养的熟? 面对谭云星的质疑,谭青青倒是镇定。 “到时候,我会自己跟爹娘说的。娘无法再生育,多几个孩子,她也会开心一些。” 谭青青随即让陈氏三兄妹站近点儿。 “陈安,陈石,陈花,过来,见过长辈们。” 陈安两步走过来,躬身拜礼,“见过各位谭氏长辈。” 陈石还小,还不知道怎么做礼数。但他学习能力但是快,立马就跟着大哥别别扭扭的做了起来,“见过各位谭氏长辈。” 长辈前头还要加姓氏。 一瞧就不是真心的。 不过谭从文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大老粗,也根本就不兴文化人的那套虚礼。 所以陈安陈石既然拜了,谭兴文谭考文也就认了。 陈花嘴巴最甜,“伯伯焖儿好~” 几个大老粗哪儿见过荒年里,被洗的这么白白嫩嫩,软软糯糯的小丫头? 当即都心化了一地,“你也好,你也好!” 瞧着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了。 谭青青便也不管陈氏和谭氏两边了,而是把马匹牵引来。 “这是我从马匪那儿抢来的三匹马。马匹后头推车里,装的是我们从乌峰镇采集回来的物资。” “乌峰镇的百姓,都叫铁勒给杀光了。我们去的时候,死伤无数。” 因为走的匆忙,难民们也只是将这些人的尸身草草掩埋。 连个裹尸席都没有。 所以,乌峰镇原住民,都用不了几个月,便能彻底与土地化为一体了吧。 “哼,这群畜生!”谭氏人听到这个惨绝人寰的消息,就没有一个不愤恨的。 “若是让我抓到落单的铁勒,我定要把他们的头给扭下来!” 谭云星更是气愤,“一群土狗,给我等着!踏我山河,杀我同胞的仇,十年内必报!” “行了,先把马缰绳牵引过去。”谭青青示意谭云星牵马。 可谁知,谭云星就装做没瞧见的。 不过,他摩挲了下马头,左看右看的端详了好一会儿,赞叹道。 “不得不说,这马匪养马还真有一手。这年头,人都活不起了罢?可这马儿养的倒是精神。抢的哪个寨子?” “黑龙寨。” 谭云星点点头,“这寨子丢了马,不会轻易吃下这个亏的。” 谭摘星却嗤了声,面露不满,“怕啥?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然而谭青青却懒得瞧他们这副假装正经的模样,而是直接戳穿他们。 “马绳你俩什么时候牵过去?” 见谭云星和谭摘星不搭理自己。 下一秒,谭青青转头就朝二伯告状,“哥哥姐姐欺负我。” 还不等二伯斥责谭云星谭摘星,云星摘星就立即巴巴的把马绳子捎过来。 脸上还是一副赔笑的表情,“哪能呢,五妹。瞧你说的。我们这当哥哥姐姐的怎么会欺负妹妹呢!” “我们爱你还来不及呢!” 嗤。 可拉倒吧。 怕是相爱相杀还来不及吧。 谭青青翻了个白眼。 (); 第17章 龙门镖局收人 谭荣柏和谭松柏在旁边瞧着,啧啧摇头。 其中最不乐意的,就当属谭松柏了。 在罗河村的时候,谭青青就老是仗着自己小,天天欺负他们。 现在出来在外了,还是仗着自己小,就使唤他们。 把他气的哟。 “这你自己抢来的马,你自己不牵。那你两手空空的,准备干嘛呀?” 谁知,谭青青却横了谭松柏一眼,“当然是躺在推车上,让你们拉着走了。” 谭松柏,谭云星,谭摘星一听,气的要死。 并立即回头质问自个儿的爹,那谴责的小表情似乎是在说: 瞧瞧!瞧瞧! 你俩最疼爱的五丫头,就是这么欺负自个儿娃的! 还不快管管! 谭青青倒是懒得搭理他们。 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大伯二伯站自个儿这边。 都跟她玩了这么多次了,也不长记性。被欺负,不是活该的么? 为了不让哥哥姐姐们被她气的跳脚脚,谭青青选择直接干下一件正经事儿。 她将队伍里的几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子,拎了出来,示意给大伯二伯瞧。 “这几个年纪刚刚好,可以跟着咱镖局里的师傅们练武。” 谭青青懂规矩,接着道,“是孤儿,没人照顾他们。所以亟需个去处。” 镖局不收女孩。 但好在这几个孩子,都是男儿。 可镖局培养个武夫出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儿。 所以这入门,首先就要测测根骨。 是练武的那料子,他们才收。 若不是那块料子。 那也只能让这几个孩子,去寻别的门路。 谭从文是老大,祖父不在的时候,长兄做主。 他细细打量着这几个孩子,言语中更是不怒自威。 “你们年纪虽然小,但应该听过镖局吧?镖局有什么规矩,你们知道吗?” 二蛋、狗子和旺财或是知道等着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纷纷跪着忙开口求表现。 “我晓得,我见过,得会练武。我很能吃苦的,我什么都能干!”二蛋忙大声喊。 谭从文没说话。 他只是从桌子上,扔了三根筷子出去。 二蛋和旺财,都飞快把筷子接到手里了。只有狗子,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接筷子。 狗子看了会儿二蛋和旺财,再看看自己,深觉自己可能要错过这次活下去的机会,当即眼眶就红了起来。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肯定能接住!” 狗子说着,甚至都有了哭腔。 谭从文见此,不由得语重心长。 “练武这一行,灵敏迅捷很重要,不然极有可能丧命。我若真让你进门跟着我们学,才叫害了你。” 狗子终究只是个小孩子,眼泪也终是忍不住,跟黄豆似得啪啪往下掉。 “不过你也不用伤心。你要是愿意跟我们去渝州城,我妹妹的孩子,正好缺个书童。只是,你能不能被选入府,那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听了这,狗子才转哭为笑。并连忙跪地磕头,“谢谢恩人!谢谢大恩人!” 安抚完狗子,谭从文又语重心长地对二蛋和旺财道。 “你们俩跟着我,虽不会让你们大富大贵,但这荒年吃饱肚子,倒也没问题。 不过这镖局人的凶险,也是别人的数倍。你们很有可能在某次走镖途中,惨遭暗算,不幸丧命。 即便是这样,你们也要入我龙门镖局吗?” “愿意!愿意!” “那就磕头拜师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二蛋和旺财大声喊着,并齐齐跪拜。 这行的不过是个草草的拜师礼。 等到了渝州城,到龙门镖局的地盘,这俩还要搞个正式一点的拜师仪式。赐正经儿的名字,以及举办迎新会。 那时,大家都会好吃好喝一顿。以图吉庆。 不过倒也无妨。 反正龙门镖局最近也是扩收之际。 很多官家老爷,当地富商,都在求各大镖局看护,以策安全。 这些个贵人们,为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那是什么价钱都出的起的。 所以龙门镖局暂时不缺钱赚。 如今又正值荒年,收人也比往常容易的多。 除了粮食比平时多费点儿银子外,开销比其他时候算起来,还真出入没多少,甚至还有盈利。 比如这一趟。 大伯二伯不就护着罗河镇的县官儿,和他一家老小进城吗? 镖钱少说也得有五个数。 事情搞完了,谭青青本以为自己可以坐下来喝口茶了。 谁知,吴婆子却突然冲出来,对着谭从文和谭考文就控诉起谭青青这一路的种种罪状来。 “她是你们的家的娃吧?可真不是个东西!半点儿敬爱长辈的心都没得!” “我叫她给老婆子我让口饭,她都不干呐!” “刚听你们这意思,她爹娘是不在了的吧?该!这种狼心狗肺的丫头,就该有人生,没人养!” …… …… …… 茶肆寂静了好一会儿后。 谭摘星故意加大磨镖刃的声音,边磨边乐,“这是哪儿来的腌臜婆子,这么讨人嫌?” 谭云星也是嗤笑吴婆子的没脸没皮,“穷山恶水出刁民!” 谭松柏,“说别人有娘生,没娘养。她自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连一直都没开口说话的大哥谭荣柏,也是站在谭青青这边。 “爹,二伯。这老婆子现在敢告状。路上肯定没少欺负五妹。不如……” 谭松柏镇定地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吴婆子这下不干了。 这群莽夫!咋还说动手,就动手! 真是群小杂种。 而谭从文和谭考文,这俩是长辈,也该拦着点儿小的吧? 所以吴婆子对着谭从文谭考文囔囔起来,“跟你俩说话呢,让你俩好好教育下自个儿小辈! 才这么点儿,就整天喊打喊杀的,以后大了还得了!” 谭从文却是对着这老婆子冷笑,“五丫头再怎么样,那也是咱们谭家的宝贝疙瘩。你欺负五丫头,就是欺负我们全家。” 他把自己的随身刀具,扔桌子上,重斥吴婆。 “你是滚蛋,还是被咱们一刀给毙了。自己选!” 吴婆子,“……”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 真不愧“江湖草莽”的威名! 看见谭从文动真家伙了,吴婆子不敢造次,只能像只鹌鹑一样,哆嗦着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是心里头非常不得劲。 可她得不得劲儿,谭家才不管呢。 自个儿什么样,她也不自个儿撒泼尿照照。就她那样儿,还好意思告五丫头的状? 呸! 老腌货儿! (); 第18章 仁义礼智信 “要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说是不能对老百姓动武。我还真要一刀把这老婆子给毙了。” 大伯谭从文在那儿骂骂咧咧。 大伯娘,栀娘乐的拍了拍谭从文的肩膀,笑道。 “好啦,别在这里打嘴仗了。五丫头这走一路,刚落座,肚子肯定饿着。还不赶紧搭台子,让她把肚子先填咯?” 说起这个,谭从文立即起身,“是是是,娘子我帮你!” 他自己帮还不算,还赶紧使唤除谭青青之外的小辈,“还不快去劈柴?一天天的,就知道享清闲。” 一众小辈,“……” 这一顿他们吃的是面疙瘩。 是用乌峰镇的粮食制成的。 这面疙瘩下进面汤里,再撒点儿盐,茴香,茱萸,大葱之类的调味品。一锅好面疙瘩就出锅了。 为了让以后吃饭不至于太麻烦。 谭青青将自己手中的四十斤小麦跟姜生一家子换了脱完壳的精粮。 但也因为人家的是脱完壳的,所以谭青青的四十斤小麦,只换来了32斤的精粮,一下子少了8斤。 不过在谭青青把粮食换出去的一瞬间,系统就显示任务完成了。 于是,谭青青就看到,她的系统空间里,因为任务完成,而多一个外观比较普通且质朴的鸡舍。 鸭子也多了一只。 不过鸭子需要池塘玩水,所以鸭子的精神明显比母鸡要颓废。 不过几秒后,系统就又发布了下一个任务。 发布任务5:请在山林中采集不得低于五十斤的蔬菜瓜果。采集完成,获得池塘1,小米种子8,铜板50,等级1,空间增倍! 任务完成,玩家等级由四等贫民进阶为三等贫民!等级上升,解锁更多新版地图,玩家继续努力吧~ 谭青青又看了看眼自己的种子背包。 目前只有小麦种子和青菜种子是无线续上的,黄豆种子则只有8个,小米种子因为任务还未完成,所以暂时没被存入背包里。 不过也快了。 现在是系统空间比较小,所以能存储的东西不多。 比如之前收割的四十斤小麦,就因为系统空间不足,而不得不暂停种植。 不过没关系,下一个任务,就是空间翻倍。 她现在的系统空间是8,等到第五个任务完成,空间翻倍,那就是16m3。 那时能存储的东西,一定会比现在更充足。 谭青青清理了下空间物资,意识重归外界时,大家就都已经把碗里的面食给舔干净。 就连面疙瘩汤都没有放过。 陈花因为碗小,她觉着吃不饱,竟还要了第二碗。 谭家人也是宠爱她,把她当自家人了,立即给她新添了碗新的。 只是第二碗,被陈安拦了下来。说陈花吃多了,肚子不消食,大伯娘才少添了些。 谭青青草草把自己碗里面疙瘩嗦完,便拿着碗,求了茶肆老者的水给洗了遍。 茶肆老者其实自己也有锅,他们完全能借茶肆老者的锅生火做饭。 但走镖的人,从来都是防个心眼儿,能用自己的时候,就绝不用别人的。 所以大伯这才自己率人生火搭建灶台。 在收摊的时候,谭松柏谭云星还在趁机教学新来的二蛋旺财。 “瞧着了吗?咱们外出走镖,除了敏捷外,还得要谨慎。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出入江湖,首先是仁、义、礼、智、信,其次就是慎,最后才是武。” “能用这儿解决的问题,就绝不用武力。”谭云星指了指自个儿的脑子。 “不过一般的江湖人,那都是争勇好斗。他们斗武时,我们也不能过于迂腐。该打的架,也不能少打。” …… 谭松柏白了谭星云一眼,“得了吧,你就是为自己的好斗找借口。行了,你别带歪新人,赶紧去帮五丫头他们收摊才是正理儿。” 谭星云呸,“我不去。” “你不去,你又要被我爹和二伯打了。” “我宁愿被打,也不去。” 谭星云说起谭青青就气愤的要死。 “那丫头,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烦死了!懒得搭理她!” 切。 别看谭云星嘴上嫌弃,但真要谭青青出了啥事儿,谭云星一定是奔的最快的那个。 谭青青和陈安收拾摊子,把一干搭建灶台的零件,放到谭从文的备用车厢里,便洗了把手,站在了旁侧。 陈石那个皮猴子,跳过来,指着队伍里的其余两个车厢。 “青青姐,这两个车厢里有人吧?怎么刚刚吃饭的时候,却不见人下来?” “那是主家。”谭青青道。 “我们从罗河村走的时候,接了个客镖单子。就是庇护冯老爷,和他们一家,去找梧州城的亲戚。” “主家不下地,一路都会尽量待在客房或者车厢里。防止被贼人惦记。” 梧州城? 那不是距离罗河村最近的一个大城吗? 听说也没有被铁勒人攻破。 “那为什么咱们要去渝州城啊?” 渝州城那么远,现在又这么乱。他们为啥要舍近求远呢?陈石很不解。 谭青青细心解释。 “龙门镖局在渝州城。以及咱们的亲戚,也在那儿。” 更重要的是,论繁华,富有,城墙的坚硬程度,梧州城是没办法跟渝州城比的。所以,渝州城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都收拾完了吧?” 谭从文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狗尾巴草根儿,在那儿剔牙。 “爹,都收拾完了。” 得了回应,谭从文点了点头。 “行,那就出发。” “这次咱们不走官道,官道乱,咱们走山路。”顺便还能摸点儿野果子吃。 毕竟他们人多,粮食消耗的快。若全靠镇子补给,那身上带的银钱,怕是很快就得花光了。 山道嘛,流匪多。 但龙门镖局威霸东旭这么久,该有的路子,也是早就有了。多数流匪,还是要给点儿镖局面子的。 至于不给面子的流匪,那就只能凭武功高低论英雄,打过去了。 大家没有异议。 都是紧跟着谭从文走的。 难民们也无处可去,竟也尾随着镖队,紧跟在队伍后头。 而谭青青瞧着,吴婆子也紧跟在队伍里,当即一乐。 这腌臜婆子,有本事骂人,却没本事夹着尾巴自谋生路? 既然这么怕死,刚刚骂人时又何必那么硬气! (); 第19章 教训冯氏小儿 可行至半途,由大伯和二伯庇护着的两节车厢,却有人将车帘子拉开,示意镖队停下。 谭云星瞧着前头马车停了,后头跟着的队伍也不得不停。便有些恼,甚至还当即骂咧了起来。 “咋又停?这一路,冯家那小儿子,恨不得要顿个七八次。像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梧州城?” 他恼怒着,却也使唤了新来的二蛋和旺财去前头瞧瞧,那冯家小儿这次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原因作妖。 半晌后。 二蛋和旺财回来了。 旺财把得到的消息,与谭云星谭青青等人说了。 “冯小儿说是要喝茶。还要喝什么方山露芽。除了这茶以外,还要用趵突泉的泉水去浸泡。” 旺财道,“方山露芽,和趵突泉是啥子?我见镖头听了那话,脸都黑拉下来了。” “我滴个乖乖。” 谭家人听了旺财的话,脸色没一个好的。 陈石见大家面色阴沉,不知发生了啥。 而他大哥陈安也是抿着唇,一副寡言不愿多说的模样。 陈石便忍不住想问个究竟。 “青青姐,为什么大家听到这两样东西,就脸都黑了?” 陈石虽然好问,但告诉他,倒也无妨。 “你可知雀方山露芽是何茶?是贡茶。虽然原产地与咱们挨得是近,却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 更不要说如今正值荒年。 春季万物正是长苗时,南方和中部多雨水。 正夏时,又闹大旱。 别说是茗茶了,就是庄稼都不咋长了。 那冯家小儿一开口,就是要用名泉泡好茶。 哪家富户,能像他这般,在逃难时,如此糟蹋银钱的? 不都是一文恨不得像磨盘一样,掰开当两文用? “那咱们没有,回拒不就完了?” 谭云星乐了,“咱也是这个理。就是那冯小儿过于闹腾,不是一般人能遭受得住的。” 瞧着陈石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样,谭云星便道,“……罢了,你待会儿就晓得了。” 谭云星话音还未落,众人就听到那车厢里,传来一稚子大吵大闹的声音。 “不嘛!我就要喝方山露芽!我就要喝在家里时,常喝的!” “爹娘骗人!爹娘说什么去梧州城好玩!结果呢?你们带我出来玩是假!” “放弃咱在罗河镇的产业,投奔表弟赶路才是真!” “怎么会呢?” 一名妇人在车厢里劝说。 “咱们就是出来玩的呀。投奔你表弟家,那纯属无稽之谈。我们也就是暂住梧州城,等这风头过去了,便也回来了。” 可那稚子还是不依不饶,“那既然是出来玩,总不能让我渴着饿着肚子玩吧?我要去镇上,我要爹娘去买蜜饯点心茗茶!” 这…… 这便是逼停大部队的由来。 改道是不可能改道的。 至于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他就老实了。 “跟他爹娘说,要想改道,可以,得多出五倍的镖钱。” “那他们要是出的起呢?” “不会出这个钱的。”谭青青肯定道,“冯氏夫妇又不傻。” 至于那冯家小儿想要的茗茶…… 呵。 谭青青随便在路边,抓了两把叶子,扔到冯氏小儿的车厢内。 “听说是你吵着闹着要喝茶?这便是了,喝吧。” 冯氏小儿看着约莫八岁的年纪,早已经开了智。他哪里不知道谭青青是随便路上薅了两把叶子,糊弄他? 当即在车厢子里撒泼打滚起来,“这就是野树叶子,哪里是什么方山露芽!我要茗茶!茗茶!” “除了茗茶,我还要宝玉斋的字画,裕丰楼的点心,缎绸庄的天香绢,杂市集的蝈蝈……” “你知道在我们镖局,是怎么对付不听大人话,装疯卖傻的小孩儿?” 谭青青不给冯氏小儿继续胡闹的机会。 “捆起来,塞住嘴鼻,吊挂到树上。三天三夜,不给吃喝,任其暴晒。” “能活下来,就是他命大。若不能,那最多也就是被晒成尸干而已。” “当然了,你是我们龙门镖局看护的客人,我们自是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的一并要求,我们也自是应了。” “可若是你远在梧州城的表弟知道,你是因为害怕见他,而故意多次在途中滞留,怕是会笑话死你吧?” “他会说,表哥表哥胆小鬼,连进个城都不敢,将来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冯氏小儿被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甚至指着谭青青的鼻子,就生起气来,“你,你放屁!” 谭青青却是嗤笑一声。 “若我真的是在放屁,那你怕什么?怕寄人篱下,怕被人瞧不起?” “得了吧。我们这些镖师威风吧?” “可还不是要去渝州城投奔亲戚?” “保你们?顺带而已。” 冯氏小儿眼见着,胡闹的心思是没有一开始那么重了。 谭青青眼见冯氏小儿已经有了偃旗息鼓的态势,便也不再威逼利诱于他。 而是道,“你安分些,这事儿,我就不与你表弟说。” “但你若是继续这般胡闹,你这一路的光辉事迹,我保证你表弟会听的一字不落。” 这是一记杀招。 冯氏小儿老实了。 他缩回车厢里,也不再囔囔着,要什么茗茶点心了。 而冯夫人更是一脸抱歉地向谭青青赔礼,“我儿让你们淘神了。” 谭青青并没有接受冯夫人的歉意。 慈母多败儿。 冯氏现在不教育好她儿子,将来有的是人替她教育。 谭青青并未搭理冯氏,而是自顾自返回小辈们所牵引的推车马匹之列。 不要说大伯二伯不会处理这事儿的话。 若客镖内有女眷,男镖头都是能避则避,并让女镖头前去交涉。 谭摘星不去,那便也只有谭青青去了。 而谭摘星这模样,一看就是已经被那冯氏小儿扰的不胜其烦,已经是不愿意再管了。 “还是咱五丫头有一手。”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被谭摘星调侃,谭青青虽说是懒得回应。 但互嘲,却是谭氏兄弟姐妹的必修课。 “你但凡对镖局的事儿上点心,也不至于连这小儿撒泼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让那冯氏小儿这般闹腾,耽误的还不是大伙儿的时间?” 说罢,谭青青还对谭摘星露出个,阿斗扶不起的取笑表情。 气的谭摘星捏着小飞镖的手都不稳了。 (); 第20章 比谁采集到的食物多 而谭青青心里却是暗哼一声。 谭摘星嘲讽她是恶人,自也是要做好被嘲讽回去的准备。 谭云星瞧着自己亲妹妹被欺负,心道,这哪行? 当即提议,“要不这样吧?咱们兄弟几个,也好久没比试过了。不如咱今儿就比比?” “比什么?”谭摘星跟着唱和。 “就比咱进山林,采集吃的。谁采集的多,就算谁赢。” “这不好吧。” 谭云星摇了摇头,“咱不是还要看货?” 包括谭青青收集来的粮食,可是足足有五车之多呢。 这些装货的镖车,也得有人看啊。 “哎呀,怕啥。货交给大哥二哥不就完了。再不济,不是还有陈安陈石么?” 谭云星怂恿着,“咱几个就是闲人。就算满山跑,大伯也不会说啥的。” 本来镖局的人就多,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正经儿镖师和管理杂物的伙计。 单守货的话,人手早就够了。 有他们没他们,也不影响镖队赶路的。 即是如此,谭云星便瞥向谭青青。 若没有系统任务,谭青青本是不欲与他俩胡闹。 但既然任务都已经发布了,说是要采集蔬菜瓜果不少于50斤。 谭青青自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任务给做了。 不然,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晓得下次能做任务,是啥时候。 “行,比就比。” 谭青青把马缰绳递还陈安,让陈安看好。 自个儿拿了几个麻布袋儿,便从山道,三两步爬进草木茂盛的野峦里。 野峦十分险峻,且野灌丛也生长的极为茂盛。 葳蕤生长的灌木丛枝,还带着薄刺。 若是细皮嫩肉的大家闺秀,往这野峦里闯,定是要被刮刺的血流不止。 谭云星和谭摘星见谭青青已经进山了,他们俩,不能落后于谭青青。 也各自找了个顺眼的突刺点,没入山林中了。 在山路下的陈石,却是忍不住拉了拉陈安的衣袖,“哥,青青姐没了。” 青青姐跑的好快,一下子就没了影。 “嗯。”陈安淡淡嗯了声。 他面上看起来,算是镇定。 见大哥这么平静,陈石则忍不住又看了看几乎85°的山林斜坡,忧心不已。 “这山林又高又峻,还密。前日还下了雨,露水又重。若是不慎脚底打滑,青青姐会出事的吧?” 陈安抿了抿唇,眉头也不免皱起,“别瞎说。” 陈石瘪嘴,心里不免吐槽。 他哪里瞎说啦。 明明就是这野峦子,根本就不是人能走的地儿啊。 普通人根本上不去,很快就脚底打滑滚落下来了。 也就是青青姐和谭氏那些个人,才敢走常人不敢走的路。 要是换做他跟陈安,别说上这山了,就是瞧一眼,都觉心慌慌。 “我们就在这山路上看着么?”陈石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陈安。 陈安抿唇,没回应陈石。 现在他们除了看着,又能做什么? 比起陈安陈石的担忧,谭青青这边,倒是出奇的顺利。 野峦子里,虽确实有不少突刺。 但都被谭青青用柳叶刀给砍了。 再加上谭青青下盘极稳,故而她在这斜85°的山坡上行走,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只要节奏掌握的好,手边就是能攀附的树干。 所以不到半刻,谭青青就已经提前找好了能落平脚的平地。 不必再躬着身子,于密林间穿刺了。 谭星云和谭摘星爬到密峦顶。 才瞧见谭青青早已经先他们一步,爬上了板栗树高处,拿着柳叶刀大砍特砍。 树底下,到处都是被砍下来的毛刺青球。 这要是被砸到,那可不得了。 身上全是板栗毛刺的刺尖儿不说,待会儿要从皮肉里,把毛刺儿给夹出来,怕也是要费不少力气! 谭云星和谭摘星不敢在板栗树底下多留。 他俩赶紧溜了。 毕竟谭青青的武功比他们高。 在这种随处都是暗器的密林里,谭青青要对付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谭星云和谭摘星的目标是禽、兽类。 密林子里,猎户的铁夹子几乎随处可见。 他俩决定先过一遍猎户的铁夹子。 提前把铁夹子夹到到的猎物给打劫了,再去自己找禽类和兽类。 不过他们的运气很不好。 都翻了七八个铁夹子了,硬是半只猎物都没瞧见。 气的谭摘星拿着她那飞镖,欻欻地乱砍着自己眼前的飞枝。 “这咋回事啊?” 谭摘星忍不住骂骂咧咧。 “庄稼不长便也罢了,咋连个活的都见不着?长在山林里的活物,不吃庄稼米的吧?猎户布置的兽夹子,竟一只活物都没猎上!” 也不知是猎户倒霉,还是谭摘星他们更悲催。 “不行,哥!不能再被青青那丫头牵着鼻子走!这次说什么,我们也要采集到食物!” “我也想。” 谭云星也是急地快哭了。 谭青青爬的那板栗树,结的板栗不少。且周围一片也都是板栗。 这刚入秋的板栗,长得不老,用石头锤开毛刺青皮,里头的果肉,清脆爽口。肉细、甜糯、香浓,是完全可以嫩的当果子吃的。 但若是再过半月,或一月,这板栗肉老了,就比较干,也比较硬,便不太好吃了。 这种就只能烹饪起来,和猪肉、八角、肉桂、香叶混煮在一起。 眼瞧着谭青青不满山跑,不走路,只用柳叶刀去砍,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板栗摘取下。 谭云星又怎能不急? 也不知是上天看他们太可怜,还是怎么滴。 这俩憨货满山跑,竟还真叫他俩发现了,某些野兽的踪迹。 “哥!哥!你瞧!” “这些被啃断根子,掘翻新土的地儿,是不是被野猪拱的?” 谭云星凑近一看,乐了。 “还真是。” 他捏了捏被嚼烂的树根子短硬度,便断定。 “是昨夜嚼烂的。断根儿还淌着根汁儿!你再瞧这兽印,一瞧就是一头大的,带着一群小的。” “那要是咱捉到了野猪,岂不是就能赢了谭青青?” “……但也难说。白日野猪一般不出来。” 他俩又不是专业的猎户。 断断野兽踪迹或许还行。 但要真动起手来,他们不被群猪给拱了就算是万幸了。 (); 第21章 改姓之争 谭摘星却顾不了那么多。 她就是要去找野猪。 不然她一辈子就要被五丫头给压矮一头啦! 这两人在穷山峻岭的密林子里横冲直撞。 山比较高,寻常人上不来。 野猪群在这儿生活,也是压根不藏着掖着,到处都是它们拱食的痕迹。 但若真要把它们从深山老林里找出来猎杀,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换到谭青青这边。 谭青青将这附近的板栗树青皮毛刺球儿,全从树上打落到了地上。 几乎满树的果子,全都被谭青青给薅了下来。 原本硕果累累的板栗树,此时都是光杆儿一般,光秃秃的。 斜坡地上,也满满都是刺球儿。 常人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得。 当然,在荒年,也只有在这种山林条件下生长的果子树,才有被谭青青占到便宜的可能。 把地上的毛刺球儿慢慢捡进麻布袋子里。 约莫捡了七八袋。 麻绳系好口子,一袋袋搬运下山。堆在山路边。 她准备把板栗全搬完,再赶上走镖的队伍。 却不料,山底下,陈安和陈石竟停着马推车,安静站着,等着她在。 “你们怎么没跟镖队走?” 谭青青背驮着满满一布袋子,稳步下山,就瞧见陈安陈石陈花在那排排站。 跟罚站似得。 “还不是瞧你上了山,就隐没了身形。怕你下来,瞧不见咱,所以停着?” 陈石大声囔囔着,“你这背上驮的啥呀?” “是板栗。”谭青青站在山坡上,就把背上驮的麻布袋儿,从山上扔了下去。 “还有七八袋呢。你们帮忙放在推车上。” 陈安与陈石忙去把麻布袋子拉扯过来。 他们把袋子扯开一个口,往里瞧,里头果然是满满的刺球儿。 若是像冯氏小儿,见到这刺球儿,那肯定得吓得囔囔起来,让旁人赶紧把这些拿开。别扎了他的手! 但陈安陈石却一点儿也不惧怕。 他们寻了几块厚重的石头,开始分拣剥壳。 石头在他们手上,不一会儿就把刺壳儿给砸开了。露出里面的板栗壳儿。 陈安不知从哪里折来了两根硬质树杈。 一根树杈摁着板栗面上那层刺皮儿,一根树杈把板栗从里头挑出来。 果壳儿就被他给收集好了。 剥好的板栗,陈安陈石又拿了个新的麻布袋子装着。 他俩剥青刺皮儿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儿,地上就已经满满都是他们挑走的,不要了的板栗毛刺皮。 等谭青青把第二袋板栗驮运下来时。 陈安陈石都已经剥完了十几个板栗。 全都干干净净地被放进了布袋中,让人瞧着就心里头生喜。 待八袋子板栗全都被丢到山路上时,陈安陈石都已经剥好了大半袋子。 谭青青看了下她这一个多时辰的成果。 心想,这应该有50斤了吧? “这些板栗应该能吃很久吧?”陈石心喜数着这些果子,面上也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要吃的话,还不是一样两三天就能吃的完?”他们这么多人呢。 光是龙门镖局里的活计,就有十二三人。加上谭氏,就是二十多人。再加上后头尾随着的大批难民…… 这数目,简直难以想象。 但不怕。 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要有手有脚,天灾又如何?荒年又如何? 只要勤快,好日子自是在后头的。 谭青青收拾了下自己衣裳上的毛刺儿,和在山林间爬行,不慎染上的灰尘。 这野峦子,也是够可以。 要不是她这具身体有武功底子,她还真未必能把这么多板栗,安全弄下山。 毕竟这山,要上去,完全就没有能落脚的。 还全是密林乱枝子。 难走的很。 “三哥四姐没下来?”也不知谭云星和谭摘星那俩憨憨现在咋样了。 这俩憨货,怕不是在山林子里头迷路了吧? “没。”陈石摇了摇头,“他们还没下来过。” 说着,陈石又看了眼陈安,小脸紧巴巴皱着,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又因为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欲言又止。 谭青青瞧着陈石这副死耷拉着脸的表情,就知道这皮猴子又有什么脏屁要放,便直言。 “有什么话就快讲。别藏着掖着,我怕你们给憋出病来。” 但陈石还是呐呐着,欲语还休。 陈安见他这般,便也自己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很感谢这一路,你对我们的照顾。但身为陈氏子弟,我们绝不能背弃祖氏,半路改姓。” “所以,刚刚我与弟弟妹妹商量过了,决定不再依靠你们谭氏镖局。而是自己走。” 听了这话,谭青青面露不解。 “长辈你们也见过了,伯伯你们也叫了。结果你们现在说要走?” “对不起。”陈安朝着谭青青拱手作揖。 “我自知是拂了你们龙门镖局的面子。所以,待到下个城镇,我们便偷偷别过。” “……以后,也不再见了。” 谭青青不是古人,自然是不知改个姓,又能憋屈到什么地步。 现代不是也有不少单亲家庭,孩子跟父亲分离后,改成与母亲姓的? 但既然陈安这么不愿,谭青青也不好强逼。 “不改姓就不改姓吧。” 她道,“但走是不可能的。” “你们也瞧见了,我已经带你们与谭氏的各位长辈见过,他们也认了你们。想走,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可……” “这事儿以后再谈。” 谭青青道,“我要去找三哥四姐那俩憨货了。他俩这么久都不下来,也不知在搞什么。” 说着,谭青青让陈安继续赶马,也不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自己则是飞快循着谭云星和谭摘星的行踪,再次隐没入深山老林里。 至于陈安陈石,竟是被谭青青再次扔在了山路中央。 陈石忍不住偷瞄了陈安一眼。 “哥,我就说咱们走不了。瞧,你都还没说上两句呢,就被青青姐给驳回来了。” “不过,她让咱们保留‘陈’姓,是咱没有想到的。” 陈安虽然也很迷惑。 就冲着谭氏一家人的架势,他要是不带着弟弟妹妹改姓…… 怕是要么得掉肉,要么得脱皮。 或许,这也只不过是谭青青的缓兵之计? 等到了渝州城,再逼迫他们入谭氏祠堂,改成谭姓? 陈安在那儿想七想八,谭青青则是再次冲进了老林子里。 她一路循着谭云星和谭摘星的踪迹,找到了这俩憨货藏身的地方。 一找到这俩憨货,谭青青就问。 “你们在这儿啊?寻了半天,找到吃的了吗?” (); 第22章 猎得野猪 “嘘!” 谭云星赶紧叫谭青青闭嘴。 并指了指前方一窝子十几头野猪。 谭青青顺着谭云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就被那一群窝着午睡的野猪给逗乐了。 这么多猪肉,得吃很久吧? 但他们能抓到吗? 谭青青目测了下地理条件,心觉他们不可能猎得到这些兽肉,当即劝他们撤。 “你们也不看看这窝野猪睡在哪儿。它们睡在半山腰上,嶙峋石壁的,又不是平路,咋抓呀?” “就算你冲过去了,还没等挨近呢,野猪们就跑了。” “不然就用弓弩去射击。”可弓弩这玩意儿,那都是军队配备。 像他们这些草莽江湖人士,哪碰的上? 谭摘星当即就有些生气,“那就让这野猪肉,白白在咱眼前溜走?” “咱可是好久都没吃上肉了!天天不是干粮就是面粉团子的。嘴巴早就淡出个鸟来!” “没战乱那会儿,咱好歹还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可现在呢?别说是涮羊肉了,就是一般的活鸡都宰不了两只!” “像这样下去,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谭摘星不停地在那儿发着牢骚。 可她再怎么发牢骚,也只能干瞪眼。 除非她能立马把大型杀伤武器什么的变出来。 “走吧。这野猪,除非它自己滚下山摔死,不然咱们是捉不到的。” 谭摘星不肯走。 她把手里的飞镖怒气冲冲地投掷出去。 暗器歘的一声,刺没入了那头母猪的下颚。 母猪被疼的剧烈惊晃。 周围的松石,也随着母猪那庞大的身躯,而簌簌落下。 它周身的小野猪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而惊慌失措地到处逃蹿。 谭青青粗略看了下,这起码有十几只。 而且还挺肥。 其中还有两只小的,跑着跑着就自己摔了一跤,往小山崖下滑坡了好长一段。 等它们从地上爬起来时,猪蹄子还是一跛一跛的。 “就这水平,竟然能躲得过猎户的野兽夹子?”谭摘星无语。 “你为什么就没想过,是白天辰时,猎户上山,把昨夜夹子猎上的猎物,顺摸走了呢?” “现在都未时了。铁夹子上怎么可能还有活物?” 谭青青白了谭摘星一眼。 谭摘星才悟过来,醍醐灌顶,“是哦,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看这群野猪这么慌乱,咱给它们再补上一刀!” 谭摘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炮仗。 她把尾线点燃,朝着猪崽最多的地方投掷过去。 尾线燃烬。 “嘭”的声,炸响。 炮仗的威力虽然不大,但可把这些野猪给吓的! 母猪和小猪仔们到处乱蹿。 更有几头小的,竟然被吓破了胆,从山头咕噜噜往下滚。 等落了地儿,猪嘴巴还吐着血,在那儿抽搐。 谭青青看着谭摘星这兴奋样儿,简直愣了。 这四姐,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杀伤性武器? 瞧着自己的炮仗弄死了几头小野猪,谭摘星兴奋的直跺脚。 “瞧见没!这两头小的,起码每只都得七八十斤了!肉嫩着哩!” “你那哼哼哧哧搞得几十斤板栗,哪有我狩猎到的野猪肉多,肉嫩?这回你输了吧?” “愿赌服输!以后可要尊姐儿爱幼,可别再把你哥姐儿当劳力使唤!” 谭青青还当谭摘星能有什么出息。 结果就这? “可是四姐,我也没使唤你啊?” 谭青青“唯唯诺诺”。 “爱幼怎么能是使唤呢?难道三哥四姐不是发自内心的照顾我吗?” 谭摘星,“……” 谭摘星说不过她,就闭嘴不说了。 但她的炸炮仗的手却没停。 一时间,山林子里砰砰砰地轰炸着。要是放在现代,那绝对要牢底坐穿。 只可惜,架空王朝无人管制。 不然这谭摘星早就被扔进大牢,等着吃牢饭了。 炮仗彻底把猪崽子们给惊吓到。 猪崽到处乱蹿,有的甚至还滑落到别的山洼洼里。 而谭青青他们这边的,谭青青数了数,有三头小猪仔因为失足,而从半山石腰上滚砸到他们脚边。 有两头,跛了脚丫子。 虽说还能跑,但跑的不利索。 这两,很快就被谭摘星给一刀毙了。 至于那头母猪,虽然下颚处被谭摘星的带衣镖刺伤,但瞧着精神劲儿还是十足,短时间里死不了。 他们手边上没有弓弩,怕是也无法将其射杀死。 只是那大的母野猪,瞧着也得有上百来斤呢! “哎,真是。要是手里头有弓箭就好了。咱就能把那头母的给猎下来。那母的不死,不到半年,这周边的猪崽就要成灾!” 成灾的野猪,每年7-10月就要下山拱庄稼。 之前是庄稼多,让这野猪拱了也就拱了。 可如今,这庄稼恨不得要比黄金还贵,他们哪里还舍得让野猪们去拱? “咱也别怨了。赶紧把那几头小的,运下山。” “还有,大伯二伯他们怕是又要在前头等着我们。别浪费时间,赶紧下山,撤。” “至于在这山头上作乱的野猪们,不是还有当地猎户吗?你也得给猎户们留些。” 要是谭青青没说最后那句话,谭摘星那是肯定要把这群野猪给赶尽杀绝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是。 当地猎户农户也要吃肉。 要是他们真把野猪杀完了,猎户吃什么,用什么? “行吧。” 谭摘星大手一挥,把剩余的炮仗,都装回自己兜儿里。 只是边收拾着,还边惋惜。 “真是白瞎我那带衣镖了。那可是用好铁铸的!不是荒年的时候,铸那镖,少说也得要四五十文钱呢!” 谭摘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惋惜,还一边瞅着谭青青。 谭青青只好道。 “行行行,等进了城,我再让铁匠给你打!” “别说这一个带衣镖了。就是脱手镖、燕尾镖,绳镖什么的,各种号,各种体型,我都给你打几套来!” “这总成了吧?” 谭摘星这才满意了,“行,看在小妹儿这么孝敬的份上!小猪仔我分你两头!” “别!” 谭青青直接拒绝。 “我可不想半路宰猪。你要送的话,宰好了再给我。” 瞧谭青青这一点亏都不肯吃,谭摘星就耐不住撅了撅嘴。 哼,虽说这猪崽的肉,谭青青咋样都能分一半去。 但五丫头也太懒了!送到嘴里的肉,都不肯要。还非要他们宰好了,再送! 这是咋个道理嘛! 个懒货! (); 第23章 难民们疯抢猪肉 而谭青青看谭摘星那噘嘴的样儿,就知道四姐儿在心里头骂她。 骂就骂吧。 谁叫宰猪这种技术活,她是真的不会干呢? 几个人哼哼哧哧的把小猪崽驮运下山。 陈安陈石陈花几个瞧着谭青青等人,进了山,就跟土匪似的,简直目瞪口呆。 说真的,猎户都没有他们这般夸张。 猎户若是能猎得一只猪,几乎大半年的开销就有着落了。 虽然谭青青等人猎的只是小猪崽,可这小猪崽子瞧着,一头也得有七八十斤的样子。 这五头小猪崽子,差不多就是一只半的成年猪体重。 按现在荒年的肉价来算,一斤肉47文,这些肉,差不多也能卖个十八两银子了。 十八两啊。 普通人一年哪儿赚得了这么多?! 也就谭氏这样的江湖草莽,能搞来这么些富贵玩意儿。 “食物攒的差不多了。加上五谷什么的,应该能吃上个把月。” 但谭摘星瞧着这些猪崽,仍然遗憾地摇了摇头,“就是不好保存。不论是羊肉还是猪肉,没有盐腌着,都得尽快吃。不然就烂了。” 虽然镖局人也多,但也就二三十人而已。 就算全部的人,从现在就抓紧时间吃,他们也是没办法在肉腐烂之前,把这些猪肉全给干掉的。 “那就赶紧赶上前头的队伍,问问大伯咋处理。” 谭青青道。 “再要不就寻个人家,卖一半走。反正现在这年头,肉可比银子值钱。”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就是个比喻。 毕竟镇子上的那些东西,一天就涨了个价。东西还没钱多,可不得死劲往上涨么? 今天这肉价是47文/斤,明天就是70文/斤了。 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得多狠呐! 但肉这玩意儿,买的起的人,还是得要买。 谁叫人,必须得吃肉,才能增强免疫力? “行,那就赶紧赶上镖队。” 谭云星道,“我爹也有卖货的路子,让他把多的猪肉卖掉,攒些过路盘缠。” 一行人商定,就赶紧使唤着马儿快跑。 但大几百斤的物资,堆在推车上,只让一匹马去拉,还是有些牵强的。 所以谭摘星和谭云星就跟在推车后头。 一旦马儿有颓意了,就赶紧推两把,帮马儿助力。 他们几个约莫赶了一两个时辰,才赶上镖队。 大伯二伯瞧着谭青青几个,竟然搞了这么多猪崽在推车上,当即就又愣又喜。 “原来山上炸的炮仗,就是你们放的?” 谭从文啧啧道,“难怪我眼瞧着,是有几头猪崽,受了惊,从小山崖上滚落下来!” “原就是你们这几个小崽子!” 真真比土匪更像土匪。 瞧见能吃的东西,那就得全捞到自己兜儿里,才肯罢休! 就冲着这几个小兔崽子上山抓宝的劲儿。 那就甭管是荒年还是丰年,兔崽子们都饿不死。 “还有几十斤的板栗哩!” 谭摘星嚷着,“赶紧分点量过去。不然咱的马,就要被累晕了!” 谭摘星赶紧指了指推车上的货。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看,又是心惊且喜。 好家伙,栗子也搞了这么多!这是给镖局又搞了多少能吃的路粮啊? 谭青青几个搞来几百斤肉、栗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难民们也捱三顶五地围拢过来,看着这栗子,和猪肉,面露出羡艳的神色。 更有几个难民,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几文钱,想要买栗子和肉。 “你们一下子搞这么些玩意儿,吃不完,不如卖些给我们吧?不是荒年那会儿,一斤肉,不过十三、十四文钱。我手里头有十五文,你分我一斤肉吧?” “你也晓得,那是丰年的肉价!” “现在十五文钱,能买到啥?一颗蛋就得十二三文了,更何况是野猪肉!” “我出三十文,给我一斤!” 瞧着难民们疯狂抢肉,谭从文和谭考文只得让他们先排好队。 “我晓得,现在是荒年,大家也不容易。大伙儿跟着咱龙门镖局走,也就是求个安稳,求个果腹。” 谭从文作为谭氏兄弟中的老大,那完全是把长兄的气派给拿捏住了。 即便是面对这么多人的哄抢,谭从文也是不慌不忙。 也多亏了他这副沉稳镇定的样子,才叫难民们安静下来,静听着他说话。 “但其实我也晓得,很多人就是丰年也舍不得吃十三四文钱一斤的猪肉。所以咱觉得,二十文钱一斤的猪肉刚刚好。” “能接受得了这价的,就买。不能接受的,你们就买点栗子走。左右也是能饱腹。” 难民们没成想,龙门镖局竟然跟个菩萨似的,白送肉给他们! 在这年头,一斤猪肉才二十文/斤,可不就是白送么! 说心里头不感激那都是假的。 奸商们这个时候,哪个不哄抬粮价,发灾民的难财? 也就龙门镖局,能凭着良心卖猪肉! “好好好,二十文就二十文,给我包两斤猪肉!” “我也要!” “我!我也要!” 但谭从文还是让大伙儿先镇定下来,“你们也瞧见了,咱镖局还得护着主家赶路。” “要想杀猪,也得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停下来才行。” “你们要是真想买猪肉,那就跟着咱镖局,到下一个落脚点,宰杀完了再分买。不然这半路上,镖局是没法停下来的给你们宰猪的。” 谭从文说的,难民们也理解。 当即就表态,“那好,那咱就走着。不过说好的二十文就是二十文,不能涨价!” “大家伙儿放心,绝不涨。” 这下,大家伙儿才没再闹腾了。 只是贺娘和吴婆子却又都凑近谭青青,都想凭最少的钱,拿到最好的肉。 “谭五姐儿。” 贺娘偷偷往谭青青的手里,塞了二十枚铜钱。 “元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吃那什么猪头,猪骨的。所以后臀的肉,能否先留给元子?” 说着,贺娘还揉搓了元子一把,“这孩子可怜的紧。出生才三年,爹就去了。只留下咱孤儿寡母在这荒年里熬着。 平常咱孤儿寡母省吃俭用,就是连鸡蛋都摸不上,更不要说尝什么肉腥儿。 如今瞧你们家猪肉要价二十文,是荒年里难得的肉价。咱孤儿寡母还不晓得有没有以后,便想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尽量给元子好的。” 她说着,竟然还流下泪来,用麻布袖子抹泪。 “我就这么一个儿。谭五姐儿,你就行行好吧,让孩子多吃点儿,别临了了,他连肉是什么,都不晓得。” (); 第24章 江湖人最讲义气 贺娘在这儿卖惨,旁边那吴婆子立即就凶巴巴地狠厉叫囔起来。 “你这小娘子心思坏的狠咧!” “才几个钱你就想拿那最好的肉?你把这好肉拿走了,那别人吃啥?吃猪下货?” 吴婆子说着,就往谭青青手里塞了四十文,“我要那猪臀肉,两斤!” 谭青青没接这钱,“野猪崽不是我打来的。是我四姐儿。你们要是真心想买,问我四姐去。” 谭青青把这皮球推给了谭摘星。 谭摘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晓得这吴婆子路上肯定没少欺负谭青青,当即就怒斥回去。 “叫囔啥?吃什么肉,分什么货,能是你们决定的?都給我退回去!老实点站着!” 谭摘星把文钱还给贺娘和吴婆子。 “再有这种事儿发生,小心你们谁都买不到东西!” 吴婆子瞧着谭摘星这么不给她这老人家面子,脸色当即就沉了。 心里头更是愤怒腹诽:不就是个要嫁人的臭丫头?也不晓得在这儿摆什么谱子!臭丫头给她等着,等瞅到机会,自个儿一定好好收拾她! 至于贺娘,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怒躁色。但她却掐紧了自己的手腕,留下一些指甲红印。 吴婆子眼中的愤怒,并没有躲得过谭青青的眼。 谭青青心里头不由得冷笑。 看来这吴婆子真是半点儿自知之明都没得,天天就想着占那点便宜,算计别人。 谭青青拽了谭摘星一把,让摘星凑近自己,细细给她说了些话。 谭摘星听着,目光还时不时往吴婆子身上转悠过去,脸上也露出讥讽和嘲弄的表情。 与此同时,谭云星在大伯那儿,忍不住嘀咕。 “大伯,咱好不容易从山上猎下的野猪,凭啥跟个白菜价似的卖给这些个难民啊!” 谭云星面色不太爽利。 毕竟这野猪崽,是他和摘星,好不容易才从山下哼哧着搬下来的大货。 就算卖不到70文钱/斤,那47文钱/斤总得有吧? 如今这肉,早就涨的跟个窜天猴似的。他们要是再多晚几天卖,说不定这肉价还要涨。 谁知一向慈爱晚辈的谭从文,却骂咧了回去,“德不孤,才有邻!在荒年发国难财,是畜生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咱虽然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但基本做人的良心,得要有! 别为了赚那二两臭钱,把你这心给蒙昧了!咱是江湖草莽,是武夫。但咱江湖人也最讲义气! 你以后要是再敢说发难财的话,小心大伯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谭从文很少用这么严厉的措辞去骂小辈。 谭云星被骂,竟也只敢摸摸鼻尖,呐呐着不敢说话。 谭从文虽然不是他爹,但他是出了爷爷辈,最大的那个。就是谭云星自己爹,平时也要听大伯的话。 他要是敢反对,那可有一顿好打。 而镖队其他人,瞧着少东家们被骂,竟还偷偷地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儿。 却都被谭云星一个瞪眼给瞪回去了。 竟然还敢笑话他? 呸呸呸! 都走远些! 就算他谭云星犯了啥错,那也只能自家长辈们教训,关这些伙计啥事? 伙计们被瞪,不好与他过多争执,也都如鸟兽散一般,跑的飞快。 他们一纵人差不多又走了三个时辰,才到下一个落脚点。 这个落脚点是别人家遗留在山道里的农家院子。 前几年被龙门镖局发现,伙计们瞧着这农家院子一直都没有什么人住,便当成了自个儿镖队的临时住所。 院子里基本的鸡舍鸭舍都有。院子外的篱笆围栏也都还在。 如今虽战火绵延,但被战火摧毁的要么就是学堂,书院。要么就是大型富有的城镇。 小家小户,尤其是深山老林子里的农家院,一般很少被打扰。 所以落脚点除了有些灰尘外,设施基本上都是完好的。 镖队伙计很快就把院子给整理好了。 这小院子不大。 镖队人马住进去,都还有些挤。 难民们就更不必说了。 也都只能围在外头,找个能躺着的坡地。就着早已经烂的不行的竹席,或躺或仰。 但即便院子已经有些挤,谭从文却还是找人专门划批了个小竹屋,让镖队女眷,和女难民们进去住。 女难民们连连拜谢,就差磕头了。 但谭从文只是让她们赶紧入住,别老是说些有的没的。 深山老林,别的不多,就是湿寒露重。 如今又入了秋。 外头再怎么炎热,到了溪流足、雨水多的山林里,那也是得穿的多多的,以来御寒。 但不仅仅是难民,就是镖队里,大家穿的衣物也不太够。 好些人更是一连几个喷嚏在那儿喷。 谭青青瞧着,这不像个事儿,就从空间里,把乌峰镇那儿摸来的棉麻布都拿了出来,分给镖队人马。 “大伯,这是我从乌峰镇拿来的。你赶紧给镖局兄弟们分下去吧?这山林别的不说,就是湿气重,若是受了寒,又得去找那吴婆子去讨。” 说起吴婆子那儿子,佟子郎中,那自是没的话说。 品性还行。 但就是他这娘,实在是个极品。 别说是谭青青了,就是谭从文谭考文也不怎么想跟吴婆子过多交涉。 “行。”谭从文并没有多问谭青青,这些布料为啥推车上没瞧见,咋现在就突然有了这么大堆。 他只是让手底下的人,把布料裁剪好,给个人去做里衣。 走镖人裁剪衣服的手艺,自然比不上裁缝。但做个御寒,不求美观,又舒适的里衣,那还是能行的。 大家把布料领走分派,部分人裁剪衣裳。 部分闲着的杂人,则把谭摘星和谭云星打猎回来的几头小猪崽子,摆放在篱笆院里,用铁钩子勾着系绑猪蹄的绳索,开始宰杀。 小辈们瞧着大人们开始动手宰猪,都自觉地生火烧锅。提前准备好用来烫猪皮的热水。 只是这深山老林子里的木柴,总是湿着。 火柴烧起来,一股子浓烟,呛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谭荣柏谭松柏就让谭青青几个赶紧撤远些,难活让哥哥们上,弟弟妹妹们一边玩去,别在边上捣乱。 “去去去,瞧你们干的这活计,真是糟乌!赶紧一边呆着去,别帮倒忙!” 谭云星谭摘星朝着大哥二哥吐着舌头,就拉着谭青青滚一边去了。 但也没走太远。 他们瞧着大哥二哥,把过分潮湿,冒着浓烟的柴火,从火柴堆里抽出来,用脚踩灭。 再尽量挑干净干燥的柴,放火堆里烧。 等烟子淡了些,谭荣柏才开始使唤弟弟妹妹们来,“还不快去舀水烧水?舀水的木桶在灶房里,赶紧去把水给打足!” 如今天色都已经有些暗。 老林子里虽有溪流声,但山陡路险的,让妹妹们去肯定不合适。 所以这重任,自然是交到了谭云星和陈安身上。 谭云星和陈安一人挑着个木桶,哼哼哧哧的去找水源。 只是到半路上,谭云星却还是没忍住,责问起陈安来。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们这群莽夫混?” 刚干活的时候,陈安好几次都没接谭青青的话茬,他可都是正眼看着呢! 别以为谭青青与陈安互装无事,就能瞒过去。 如若陈安真的嫌弃他们谭氏是行伍出身,那就趁早滚远些。他们只崇拜真正有儒雅大气的文人,而不是整日抱着书啃的酸腐之士! “你要是真不喜五丫头,那就赶紧跟她说,让她趁早放你们走。” “我龙门镖局家大业大,倒也不求着你们进咱谭家的门!” (); 第25章 分肉风波 陈安原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没人发现的了。 却不料,原来谭家人早就看在眼里。 既然谭云星提及这个事儿,陈安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言。 “放弃祖姓,陈安实乃是做不到。我虽感激青青姐这一路以来,对我们兄妹三人的帮助。可宗室传承,乃人之入世基石。我又怎么可以为了他人的恩惠,而放弃爹娘给我的这个姓氏和这副骨血身躯?” “那你就拍拍屁股走人?” 谭云星嗤笑起来,“果然还是酸腐。要按照我们江湖人的说法,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谭家虽也看不上你那点回报。但也不屑于做被打秋风的菩萨人家。” 这自是不必谭云星多言。 陈安答道,“我自知青青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所以这辈子,只要她有所需,我必到。” 听了这话,谭云星的表情才好看了些。 “你的事儿,还是要五妹说了算。走还是留,也还得看五妹的。” 不过要是五妹非让陈安兄妹三个改姓,那也还是得改,且不能有任何怨言。 别说谭家人强盗逻辑。 江湖人,要什么儒生逻辑。 这两人虽然互相猜疑,但打水的时候,倒是一条心。 溪水在农院人家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 溪流潺潺澈涓,山鸣谷应。 石缝间还有凛凛的微光轻浮。 谭云星和陈安二人忍着这山溪水涧的寒凉,将木桶浸到湍急的溪流中,等木桶里的水攒满,二人才就着昏黄的夕照返回农家院子。 院子里,谭青青几个已经把锅什么的,都洗干净了。 灶台他们也检查了下,确认这灶能用,就开始生火。 大家等来了谭云星和陈安的水,便一桶倒进了架在院子中央篝火上的锅里,一桶倒进了小厨房的灶台锅中。 双锅烧水,让热水在更短的时间里,产出更多。 热水烧好,谭从文就从锅里把热水舀出,泼在猪皮上。 热水自上而下滚落,烫着猪皮。 等猪皮被烫的差不多,便是分工合作宰猪。 开始宰猪的这会儿,院子里就推搡进来不少人。 全都围拢在边上瞧着。 都希望被割下来的第一坨好肉,能被自己拿到手里。 还有些人则是像之前那样,想提前给钱,提前求爷爷告奶奶地,想讨来好的猪臀肉。 但这第一块好肉,又咋可能分给难民? 谭从文把那块好的猪臀肉交给自己儿子谭荣柏,叫谭荣柏到小厨房切成块儿,分给镖队的兄弟们。 脊骨下面一条与大排骨相连的瘦肉,则被谭从文分给了谭氏小辈。 谭青青抢到了大的那块,就拿出了刚用烈酒擦拭过的匕首,在肉上切划。 她将肉依次分发给陈氏兄妹,让他们自己用竹签插着去篝火上炙烤。 “所以说,今儿我们是不开灶次饭饭了吗?”陈花抱着手里的肉串,仰着头天真地向青青姐询问。 “今天开灶的太晚了,所以就不开灶了。”谭青青道。 “而且,有肉肉吃,你还吃得下饭?” 陈花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嘟囔着嘴道,“滑滑没有次过肉肉,滑滑不知道肉肉好不好次。所以滑滑想次饭饭~” 哎。 小丫头这口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你要吃饭,那姐姐给你去煮。”谭青青回到推车上,抓了把糙米扔进锅里。 现在时间太晚,煮饭煮锅巴什么的,太费时间。所以谭青青给陈花弄的还是小粥。 搞点瘦肉,搞点青菜进去,再加大把的水,放点盐什么的,就可以让粥饭在火堆上烹煮了。 为了让陈花吃上美味的猪肉,谭青青还涂抹了些动物油脂上去。 当然,如果有孜然的话就更好。 有孜然的话,这猪肉在高温的炙烤下,只会散发出更纯粹的强烈香气。 谭青青烤好了个肉串,就递给了陈花。 陈花呼呼地吹了几口,让肉串降温,才吧唧一下,把肉全塞进了自个儿的嘴里。 她鼓着脸颊咀嚼,嚼啊嚼的,满嘴都是油。 “这就是肉肉的味道嘛?好好次!滑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陈花说着,还继续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 “行了,你慢点,没人跟你抢。”谭青青瞧着陈花这副大口吃肉,大口咀嚼的样子,忍俊不禁。 真像饿死鬼投胎。 以后又不是没得吃的,至于像虎狼一样狼吞虎咽的吗? 粥好了,谭青青就给需要粥饭的人添碗筷。 至于难民们,他们虽然围拢在院子外头,但他们一样是拿着自己的粮食,和锅碗,架烤在院子火堆上烹煮。 贺娘和元子的粥饭,是谭青青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塞到她手里的。 这次贺娘也学聪明了,没有闹出动静来,自个儿就偷偷收着,然后喂给元子吃。 只是,宰猪的那块地方,竟又推搡吵闹起来。 眯眼一看,竟又是那吴婆子! “尊老爱幼,晓得不啦?我说这块肉就是老婆子我和佟子的,不行?” “是,但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才三十文钱,就想拿五斤?刚半路上,咱不是说好的,一斤野猪肉二十文?这才走几里地啊,你就想把这肉囫囵全给吞了?” “就是啊,都给你了,别人吃什么?” 眼看难民们你推我,我推你的,要打起来。 谭从文直接拿屠杀猪崽的屠刀,往磨刀石上,狠狠地磨了磨,发出了铁器与石头的摩擦刺耳音。 “都给我闭嘴!割多少给到谁,谁就拿多少钱出来买!” 眼看还有人闹,谭从文直接瞪眼过去,“要不就都别买了!你们自己去镇上讨!” 本来大家还要闹的。 但瞧着谭从文是真生气了,便也都像个鹌鹑,安静下来。 “晓得,晓得,我们不闹,赶紧分肉吧!”也不知道是谁,在角落里囔着。 谭从文瞧着秩序恢复了,这才继续回肉摊上,给难民们分割猪肉。 众人分好了肉,要么藏在自己的包裹里。要么就是拿到篝火前,烤着吃。 贺娘用三十文钱分了一斤半的肉,回来时,就忙借了谭青青的匕首,割了点,串在竹签上,放在篝火上炙。 结果还没安静半刻钟。 不知哪个角落,又发出沉闷的低醇嗓音。 “哪个杀千刀的,偷了俺刚买的野猪肉?”听声音是个汉子。 谭青青再眯眼细看,原是姜生的弟弟,姜二虎。 (); 第26章 是男人,就别恃强凌弱 姜二虎脾气很大,嗓门也大。 他瞧着自己刚买的野猪肉,不晓得被哪个小偷,偷摸了去,那火气更是腾腾腾直往脑门上冲。 “这是我留着准备过冬的!待会儿就准备拿盐腌!是哪个穷酸鬼,自己拿不出买肉钱,就偷别人刚买的货?” 姜二虎气势汹汹地巡逻院子,只要谁手里拿了野猪肉在吃的,他就上手去扒拉。 扒拉还不算,还要质问人家,是不是人家偷了他的肉。 每个人他都问。 就连在谭青青身边乖乖吃饭的陈花,他都没放过。 “是不是你这小女娃偷我刚买的猪肉?我看你这小女娃,长着就是副偷东西的嘴脸!说,你手上的,是不是从我那推车上拿的?” 瞧着姜二虎对着个不到四岁的女娃子发难,谭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把陈花护在自己身后。 “你眼瞎?不晓得元宝是我刚认的妹?” 谭青青怼人,完全没有给姜二虎脸面。 姜二虎嗓门大,谭青青就比他嗓门更大。 “我妹要吃东西,还需要自己去偷去抢?我看你是真没长脑子。” 姜二虎是个吃软怕硬的,见谭青青发飙发起来这般凶悍,竟没再细问,而是紧抓着下个人,重复同样的对话。 大家瞧着姜大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儿,就都在那儿劝他。 “用得着一个个问?你去找谭主家的,看看买了肉的人,都有谁,不就晓得了?” 谭从文卖肉时,身旁还真有伙计在那儿记账。 本来这是掌柜,也就是谭考文的活。但谭考文自个儿也在吃饭,就把这活计,交给了镖队的小弟。 记账小弟杜小河草草翻阅了下账本,“目前在镖头手里买肉的有六位。吴婆子,姜生,贺娘,董老头,田大友,还有姜生弟弟,姜二虎。” “账本记载的都在这儿了,包括谁买了几斤,花了多少贯钱。” 姜二虎没读过什么书,哪里认得字? 还是董老头接过去瞅了两眼,发现了端倪。 “贺娘手里的这肉货,斤数不对吧?你才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斤半的猪肉。但你这量,估摸着得有五斤吧?” “好哇,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腌臜婆娘!快把偷俺的东西还回来!” 姜二虎抓到了贼人,当即就要贼人还货。 贺娘被抓,那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肉货不是我拿的!” “还狡辩!” 姜二虎怒斥贺娘没脸没皮,“你就买了一斤半,但你手里,却有五斤。多出来的肉货是哪儿来的?不是你偷的,难道是飞到你手上的不成?” 贺娘羞羞愧愧地说不出这猪肉来历,但她也不肯把猪肉还给姜二虎。 两人互相掰扯,姜二虎一时情急,竟把贺娘推倒在地。 贺娘是个娇弱女子,前些阵子又因为常年吃不上粮,蜡的人面黄肌瘦。 如今又被姜二虎这么一推,哪里招架的住? 当即就被推晕了。 “娘!” 贺娘的儿子,元子被吓了一跳。 他反应过来后,就紧奔到贺娘身边大声哭喊。 姜二虎瞧着贺娘说不出这多出来的肉货来历,便倒在地上装晕,气的他胡子不是胡子,眼不是眼的。 “你这婆娘!装什么装?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把账全算在你儿子头上!” 这狠话还真起了效果。 贺娘惺忪晕乎地睁开眼,瘫坐在地,满脸的委屈。 “你就是欺负我和元子孤儿寡母,没人照应!” “贺娘可不是吓大的!这东西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你既是有机会让人霸了去,那也是你自己不好好看着自个儿的东西。怨的了谁?” 贺娘虽然这么说。 但谭青青却还是眼尖地瞧见,被她紧紧护在怀里,紧张地不敢吭声的元子,整个人被吓得哆哆嗦嗦。 他那双漆黑圆眼死死盯着姜二虎的一举一动。 似是生怕姜二虎再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可这闹得,姜二虎就更生气了。 “嘿,你这死婆娘,嘴还挺硬?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婆娘,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元子见姜二虎要打自己的娘,他扒拉着贺娘的手,想张口说些什么。 但贺娘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 要不是姜二虎一巴掌扇过来,把贺娘左脸颊扇出血,这元子还未必能挣脱出贺娘的禁锢。 “肉是我偷的!”元子大声喊,“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娘!” “嘿!”姜二虎撸起袖子,“还真是一贼贼一窝。娘说娘偷的,小崽子说是小崽子偷的。我看你们是不被好好教训一顿,便不说实话是不是?” 姜二虎也不愧是姜生一家子里,最有力气的人。 他撸起袖子,露出强壮的胳膊肘腱子肉。 这铁拳头招呼过来,贺娘和元子不死也要半残。 贺娘抱着元子紧闭着眼,却不料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原是谭从文派人拦着了。 谭从文让手底下的镖师拦的。 这镖师,谭青青也认得,是龙门镖局得力的助手。原名叫莫二,进了镖局后,改名叫莫云常,现在小辈们都习惯性叫他莫叔。 莫叔据说是跟着大伯一起长大的,在镖局也待了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很是忠心。 在镖局里,也就谭家人能使唤得动他,别人的面子,他一向不给。 “是男人,就少恃强凌弱,显得你能耐。” 莫叔人狠话不多,他击中了姜二虎身上的几个穴位,姜二虎就身子一麻,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姜二虎虽然被制住,可他不服哇。 他气的发抖,“是这臭娘们偷了我的肉,我还不能打这臭娘们了?” 此时大伯谭从文也发了话,“你要觉得委屈,钱我们可以退给你。就当是这笔买卖我们没交易过。” “那咋行!” 姜二虎跟个刚上岸的旱鱼似的,不停地在案板上跳。 “我花了七十文钱,买了三斤半的猪肉,是不是记在了你们谭家的账簿上? 既然记了,我就要拿到货! 咋,你们谭家人有武功,就了不得是吗?就能随随便便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了吗?!” 姜二虎撒泼卖浑的架势,跟刚刚的贺娘,简直如出一辙。 (); 第27章 人和人,还是不同命 谭家人顿时都很嫌弃他。 谭青青更是直言,“你要是不想让我们退你钱,那我们就再给你肉。” “杜小河,再给姜二虎割三斤半猪肉下来。至于贺娘的那份,算我账上。” “哎,好嘞。” 于是杜小河的账本上写着,五房女谭青青购三斤半猪肉,记账七十文钱。 这事儿给办的,姜二虎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当他拿到杜小河新给他割的猪肉后,怨愤的情绪也稍稍平复。 不过,谭青青还是走到贺娘跟元子身边。 并细声问元子,为什么要偷姜二虎的猪肉? “那个叔叔一路上,没少欺负我娘。所以我就要偷他的肉,让他没吃的。” “嘿,你这臭小子!”那边脾气刚稳和一点的姜二虎,听到元子这么记恨于他,便又想跳起来,揍元子。 但莫叔只是微微往前那么踏了两步,姜二虎便啥屁话都不敢放了。 元子却抹着泪眼,委屈巴赖。 “但是,青青姐,我不明白。” 元子刚抹了把泪,就昂起头天真地问谭青青。 “我和冯氏小儿年纪相当,为什么他能胡吃海喝,胡作非为,还不用受到惩罚。而我,却不过只是拿了姜二虎的几两肉,就要被那个坏叔叔打成这副糟蹋样子?” …… 这问题问的,谭青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倒是许久都没咋开口说话的谭二伯,摆弄着他那早已经破破烂烂许多年的《周易》,开了口: “这人一生的福气啊,那都是有定数的。有的人前半生衣食无忧,后半辈子却是横遭变故,临到老还要到处颠簸。” 比如董老头。 “而有的人,看着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人这一生,还长着呢。你且看他能否凭借自己修来的德行、学问,保住这富贵。” 比如冯氏小儿。 元子似懂非懂,“那我要怎样,才能做到像冯氏小儿那般,让我和我娘都过上好日子呢?” 谭二伯笑了。 若是他再配上个扇子,戴个老花镜,这茅山道士的形象,怕是就更加深入人心了。 “有道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谭二伯拍了拍元子的肩膀,“你只要有这个心,不论事情的结果如何,那都是好的。” 这么深奥的大道理,也不晓得才半个人高的元子到底听懂了几分。 倒是谭二伯这副沉迷周易,且喜爱说教的性子,镖局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谭老二,虽说没读过几本书吧,但他却硬是把周易全书通读了几遍。这里面的内容呢,外人也不喜看,也就全听谭考文在这里胡咧咧。 反正说错了,也没人反驳他。 可要他学着算卦的道士,给他们老五,算算人到底是死是活的时候。 这谭老二就开始装鹌鹑,闭口不言。 硬是说天机不可泄露。 久而久之,镖局的人便觉着,这谭老二就是个半吊子。 自家人听听就算,可不能出去摆摊,骗行人的算卦钱。 谭青青见谭二伯已经哄好了元子,就也拍了拍元子的肩膀,就转过身去照顾陈花了。 陈花估计是刚病好的原因,吃了饭,就开始犯困。 这出门在外,洗澡也不甚方便。 谭青青就随便弄了个洗脸盆,打了半盆子水,用手巾弄湿,给陈花全身擦了下,就把人抱进了女眷屋子里,让人躺在软塌上睡了。 出来时,就瞧见谭云星和陈安,还在那儿哼哼哧哧的,来回打山泉水。 谭青青瞧着这俩似乎还没用上饭,便把他俩都叫了回来。 “你们打了多少水了?别不是一直在打水吧?” 谭云星道,“这不是瞧着你们人多,用水量大嘛?” “那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啊。”谭青青道,“还要打多少水?木桶给我我来吧,你们先去吃饭。” 却不料谭云星直接缩回了手,“怎么能让五丫头来打水?岂不是显得我跟陈安很没用?你在这儿待着,我叫大哥二哥去。” 谭云星不让谭青青去碰水桶,竟是绕了很大一个弯子,故意绕道篝火的那一头,去找谭荣柏和谭松柏。 陈安也没搭理谭青青,也是紧跟在谭云星身后,不给谭青青近身的机会。 谭青青很无奈。 院子里的活,也基本都被镖局的伙计给包圆。她无活可做,只好回了女眷通铺,找了个小铺,躺坐着。 谭摘星早已经在里面整理好了自己。 她换上了另一套爽利的江湖人士装扮。 手腕和脚腕都被布绷带束着,腰间也用了绷带紧缚。 “五丫头,你瞧,我这身爽不爽利?有没有绿林好汉的风骨?” 一个江湖人,要什么风骨?文人才说这个词。 但谭青青还是回应,只不过回应的很敷衍: “有有。” “不过我觉着这黑衣,是不是显得太肃穆了些?感觉差点意思。” “那你想要啥意思?” “那当然是鲜衣怒马,快马加鞭,一日看尽渝城花咯!” 还鲜衣怒马,快马加鞭? 得了吧,渝州城不允许当街纵马。 “你下次,换个红颜色的衣料布子看看。”谭青青草草敷衍完谭摘星,就准备躺着休息了。 谁知谭摘星像是醒悟过来,大吼一声,“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红色衣服,也只有这种鲜色衣服,才配得上我谭家小老四的身份!” 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倒是叫屋里的人,都愣了愣。 “可红色也分妃红、品红、桃红、海棠红、石榴红、樱桃红、银红、大红、绛紫、绯红、胭脂红、朱红、茜色和火红,我又该选哪样儿?” 谭青青,“……” “火红吧,火红最艳。” 谭摘星一副可以,就按照谭青青说的办的表情。 搞得谭青青莫名其妙。 说的好像,他们镖队一行人,沿路能找到裁缝铺子,能帮谭摘星做身新衣服似得。 不要说镖队能不能自己做衣裳的鬼话。 他们这些武夫,做的衣服,都不能外拿出来见人。 要想穿的好看,还得找正儿八经能量尺寸的裁缝去裁衣。 “哎,人和人,还是不同命哦。”姜生的媳妇,桂花,在那儿叹着气。 本来屋子里的氛围还挺好,但桂花这无头无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是叫谭青青和谭摘星有些尴尬。 贺娘帮着谭青青,回怼了一句,“咋啦,人家就是有祖师爷罩着,你羡慕啦?” (); 第28章 投资是门学问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于是后人啊,把每一行的鼻祖,都尊称为祖师爷。 庄稼人供神农,文人墨客供孔子,木匠供鲁班,铁匠供太上老君,画匠供吴道子,中医内科供孙思邈,中医外科供华佗。 而这走镖的老祖,便是山西神拳张黑五。 贺娘说的,便是谭家人有祖师爷赏饭吃,别人啊,别羡慕。也羡慕不来。 “切。”谁知桂花却狠狠地呸了贺娘一唾沫。 “谭五丫头花了七十文钱,替你平了账,你当然向着她了。躺着就能白得三斤半肉,换我,我也情愿!” 贺娘被姜生媳妇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七十文钱,算是我借的。我以后会还给谭五丫头的。” “拉倒吧。你也就是欺负别人是个丫头。要是换典当行来借你这七十文,没个几日,你怕是得还二两!” 桂花说的,便是这游戏里的高利贷。 别看这小破游,是个内测版,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百分之两百的仿真。 所以这自古以来就有的高利贷,游戏里也自是有的。 “谁让你不是寡妇呢?”谭青青冷嗤回去。 “我瞧着贺娘也是想再嫁的。这不正好吗,咱龙门镖局还有不少没娶亲的。若是能让贺娘嫁过来,这七十文钱,免了又如何。” 说罢,谭青青对贺娘道,“你看上哪个汉子,就说。我给你们安排。” 荒年里头,娶不上媳妇的汉子多了去了。 又逢战乱,人口锐减。东旭亟需没了郎人的妇人再嫁,新增人口。 所以朝廷对妇人的再嫁之风,管束的并不严。反而还大力推崇。 倒是贺娘,被谭青青提了这么一嘴,竟也没反驳? 她噤了声,算是默认了谭青青的话茬。 而桂花却趁人不注意,狠狠剐了贺娘一眼。嫉妒之意,溢于言表。 她们在这儿闹腾,谭摘星却是半点儿没理解到,她还在那儿摆弄自己的衣裳,和行走江湖的家伙什。 等她好不容易摆弄完,准备与谭青青挨着睡了,却被谭青青很嫌弃地往远推了推,并把陈花示意给谭摘星看。 谭摘星瞧着那早已经睡的屁是屁,鼾是鼾的小萝卜头,怒了。 “我睡个觉,还要护着她?” “你个当姐姐的,护着点怎么就不行了?”谭青青低着声音回斥。 “我是你姐,不是她姐。再说了,刚云星告诉我,陈氏三兄妹入谭家的事儿,压根儿就没谈好。别你在这儿死乞白赖认认真真地在这儿照顾他陈安的妹妹,结果临到了,人家都不领你的情。” “嗨。陈安本来就那么大了,不愿换姓很正常。且不说他,就说镖局那么多兄弟,谁入了镖局,就换谭姓的?” “能一样吗?” 谭摘星气的要死,“你是打算把人当亲弟弟妹妹养的。往后还要拜托大姑父和小姑父,去给他们三儿请教书先生上私塾。光是请先生这笔费用,一年不得要个几十两?再算算笔墨纸砚,和四书五经的那些玩意儿,光是读书认字这开销,不得好好花费?” “就这,都还只是认字的费用。” “小孩子,身体年年长,衣服每人春夏秋冬四季得有个两三套要换吧?谭氏人,还不能穿的太寒酸,一件能看得过眼的衣裳,至少要三钱银子吧?” “再说这吃吃喝喝,那不吃好的,小孩子也不长身体啊。鸡鸭鱼肉,每个月起码得轮一次。” “就这,都还是太平盛世的算法呢。荒年的账,我都还没跟你算呢。” …… 瞧着谭摘星竟比她这个真管事的,还要码活儿码的仔细。 谭青青直接乐了。 “哎,你就说,你是不是也想养个弟弟或者妹妹?瞧你这算账的样儿,像是真往这方面想过。” 不然就凭谭摘星这直肠脑子,哪能一开口就说出这么一长溜儿出来。 谭摘星没搭茬,反倒是瞪了谭青青一眼,“我给你说正经的呢!别打岔!” “害,我想好了。就算陈氏三兄妹不入谭家,那就认义弟义妹呗。咱家镖局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之前在道上混的那么开,纯粹也是因为黑白两道都有咱们的人。可如今呢?” “如今不说攻入东旭的铁勒,就说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盼着国库里最后那点子银两,让自己能有个退路?” “之前帮我们的人,要么不是退隐山林,就是鱼肉百姓。真干实事的就没几个。” “可咱不是也……” “有什么用?咱们每年给他们供奉那么多银子,该吞的钱,他们不还是一样不落?可若是……” 说到这儿,谭青青小声了些,“若是新朝建立,陈安陈石学成,入朝为官,哪怕只是个九品县尉,咱出入各城,也要方便许多。” 至少,不用为了交过路费,每年支出那么多银两。 与其把钱交给外人,还不如让官道上,布的全是自己人。 想想那过路费的支出,谭摘星也是肉痛的很。 “可这能行吗?要是万一,给陈安陈石花了钱,他们考不中,做不成官,那咱不是白花费了?” “考不中就当投资失败了呗。”谭青青想的倒是很开,“反正就算是换了朝,也不会残杀文人。多投资几个孩子读书,总没错。” …… 原本谭摘星是要劝谭青青放弃陈氏三兄妹的。 不知怎么的,她反倒是被谭青青给说服了。 就是…… “那你为啥非要选陈氏三兄妹呢?难民堆里,那么多孩子,还听话。” 这也是谭摘星最不能理解的问题。 陈安都十二了,算算再过个两三年,都能说亲了。 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现在尽心去培养他,万一他将来不认这恩情,反水又怎么办? “开玩笑,他爹可是秀才。” 谭青青道,“光是田赋徭役,他们家就减免了不少。更何况还差点补廪? 每年光是官府发放的助学金,都得四或五两不等。除此之外,每个月还发六斗米。 要不是他娘得了病,他爹为了找药,不幸失足跌落悬崖,他们兄妹三人又怎么会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儿?” “而且,孩子堆里我也瞧了的。论学文,都不如陈安。陈安还是得了他亲爹教导,有些底子的。这再请先生教导,学成的也快。” (); 第29章 爆炒猪下水 谭摘星本以为谭青青只是一时兴起,才收了陈氏三人当义弟义妹。 可谁知,原来这臭丫头,竟是一开始就算计的好好的。 行,既然谭青青心里头有主意,那谭摘星也就不拦着她了。 且由着她吧。 她俩说话小声,用的还是地方方言,不是官话。 外人只能听到谭青青谭摘星叽里咕噜扯一大堆,却具体听不懂她俩到底在聊啥。 等她俩好不容易咕噜完,扯上随行带着的被褥睡了,女眷屋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一夜无话。 天刚刚亮,大家就醒了。 谭青青起来,拿了木桶去山溪边上运水。 这山里的水,寒凉的紧。又没人生火烧水,谭青青便就着这冰凉的水洗了把脸,漱漱口,就去灶台烧热水做饭。 灶台里,贺娘早已经在那儿,她拿着点燃的火绒,与易燃的松木一起摆着。 前几次火绒灭了,但后头火绒就点燃了松木尾端。 这松木是昨天伙计们捡的,堆放在灶台里头的。水分经过一夜的蒸发,早已干燥。所以燥柴入灶,没几下就与火绒作用,剧烈燃烧。 谭青青洗了锅,撒了水,等水烧开,便把清洗干净的小米扔进锅烹煮,直至小米软糯。 昨夜大家宰了猪,猪下水什么的,都还被放在碗里,没人动。 谭青青便割了些猪肝,清洗干净,料酒酱油腌制了一下,剁了些姜,葱,大蒜之类的佐料,爆炒出锅。 猪大肠她也割了些。 肠子里的污秽用面粉和清水清理干净,放入滚水,煮到外皮收缩成型才捞出,加米醋、盐,充分揉搓,洗干净备用。 接着继续烧热沸水。 放大肠煮半个时辰左右至熟软。煮好的大肠拿出来放凉,就可以把它斜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圈子。 热锅起油,下大肠煸炒,加入黄酒、老抽、盐和糖,大肠均匀上色,加入开水。盖上盖小火焖煮五分钟,开盖,大火收汁,淋入水淀粉,勾个薄芡,猪大肠就做好了。 紧接着,谭青青炒了些青菜。 做好的猪大肠圈子,均匀铺在炒青菜上头,一道可口的菜肴完成。 为了让谭家人和镖局的活计吃上好粥,她还从推车的酸菜坛子里,挖了不少酸菜出来,分装放入小碟。 虽然是早上,本应该吃的轻便点。 但猪下水这玩意儿,都没人动,也不好路上携带。大概率都是被镖局伙计们扔掉。 为了不至于浪费食材,谭青青便赶紧把这些别人不要的肉货给炒了吃了算了。 旁边的贺娘,瞧着谭青青还真把猪下水炒成了菜,便好奇地想拿筷子,尝尝味。 “这玩意儿不是很膻吗?也就没钱的苦命人家愿意弄熟了吃。像你们谭家人这身份,还愿意吃这膻肉呢?” “只要用佐料去味,就能吃的好。不信你尝尝?” 贺娘拿了筷子尝,双眸瞬间一亮。 真的哎。 原先预料中的膻臭腥味,那是一点都没得。反倒是酥嫩可口,清香味绝。而且这膻肉里,似乎还有淡酒的清香,尝不到一点膻味。 “谭五丫头这厨艺真厉害!”贺娘从心夸赞。 “其实也算不上厉害。都是用佐料腌制的。光是姜蒜我就用了好些。” 现在这年头,姜很难弄到。谭青青虽然只用了几片,但光是这几片生姜的钱,怕是都能抵上二两好肉。 贺娘顺着谭青青手指的方向,果然瞧见了几片生姜,和调料。心想着,果然是富户人家。即便是用猪下水做菜肴,那也是寻常人用不起的吃法。 贺娘脸上的肉痛色没能瞒过谭青青。 “其实也就是荒年,姜片贵。等东旭战况好些,这些日常用物的价格就能降下去。” 贺娘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她们把早饭摆出去,与大伙儿一起用。 走镖的,难民们,小孩子们,妇道人家,都已经起了。各自围绕在各自生的篝火前,生火煮饭。 难民队伍里,却还是有几个,不想用自己的粮食做饭,反倒是觊觎别人家率先做好的早粥。 吴婆子,桂花,一进厨房,就瞧见灶台上早已经有盛好的小米粥,当即手欠地,想伸手端来吃。 贺娘瞧见了,直接把她们轰出了厨房。 “你们又不是没粮!咋不自个儿早些起来,自己弄粮做?老是想不干事儿,就白得吃的,把你们给惯的!” 桂花何曾被人这么狼狈的赶出厨房过? 当即她火大囔着,“一大早这厨房就被你给霸着,我就算是想进厨房做事儿,不也没机会?” “且别说我了,你这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当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显摆你勤快?好让谭五丫头相中你,让你做谭家的下人?” “自个儿想什么全摆在脸上,还好意思赶人?” 眼瞅着贺娘跟桂花吵闹起来,吴婆子还想趁机去偷米粮。 谭青青直接使唤了几个镖局伙计,在厨房门口站着,不让桂花和吴婆子进去。 “你俩想什么,不也摆在脸上?又不是没给你们灶做早粥。院子里不是还有几口昨夜搭建起来的土灶吗?瞧着,也够你们用吧?” 谭青青示意桂花和吴婆子要滚赶紧滚。 “说了你俩一个太老,一个又有郎人。镖局汉子们不会要的,看不上你们的。怎就听不懂人话?赶紧出去,贺娘做的粥,是给镖局伙计们做的,没你们的份!” 吴婆子和桂花气的要死,却也拿谭青青无甚办法。 谁叫谭青青是谭家五丫? 背后势力大。 就吴婆子桂花这两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是人家谭青青的对手。 这两人不情不愿地从厨房滚了出去。 谭青青瞧着她俩在院子里开了灶,也是真不准备再进厨房了。 便吩咐贺娘和门口那俩伙计,只允许放镖局的人进去,其他人一概不准进入。 贺娘和伙计应着。 谭青青这才放心地离了厨房。 只是刚走出去两步,一个小萝卜头就冒了出来。 “青青姐,元宝醒了吗?”刚洗漱完的陈石,又跟个泼皮猴子似的,蹦跳着跑过来追问陈花的情况。 虽然他年纪小,才六岁,但他也是个男孩,不能随随便便进女眷的屋。 所以才跑过来问谭青青,陈花的情况。 (); 第30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谭青青从女眷屋子里出来时,陈花还在睡。 这会儿也没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动静,估摸着是还没起来罢? “你等下,我进去看看。” 谭青青说着,转头就入了屋内。 陈花早就醒了,只是因为胳膊腿儿短,没法从软塌上爬下来。所以她只得乖乖地趴在床榻边上,等着谭青青进来盘弄。 陈花在瞅见谭青青的第一秒,就立即抻着小胳膊小腿,要谭青青抱。 “青青姐,抱抱~” 谭青青依言把人从床上抱下来。 “青青姐,元宝要尿尿。” 之前元宝尿尿都是陈安陈石带着的。 但谭青青想着,元宝毕竟是个女娃,也不能让陈安陈石带一辈子。所以还是尝试着自己来。 谭青青抱着元宝,到了后院林子一个无人的角落,蹲抱着让元宝尿完,便扯了些干净叶子,擦了擦元宝的小屁屁。 “青青姐,我来吧。”陈石不知从哪儿冒出头,想把元宝接过去。 但谭青青却道,“不用。又不是多难的活。” 可陈石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照顾元宝尿尿,是个污秽活儿。他们怎么好意思让谭青青来呢! 但谭青青执意自己干,陈石也没办法。 把元宝整理干净了,谭青青才抱着她,返回农家小院,取热水给她擦脸洗手,喝早粥。 一大早上,镖局活计们也是忙忙碌碌的,忙于搬运、清理、洗漱、吃饭和整理厢车。 冯氏一家子住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他们也不跟大伙儿共用早粥。 毕竟有专门的粗使丫鬟和嬷嬷伺候。 差不多将近巳时,大家才全部整理完。 出发前,谭从文还重点交代:“从这儿到梧州城,按照普通人的脚力,得要二十日。我们争取在十日至十五日内赶到。都听清楚了吗?” “路上也不歇脚。尽量白日黑夜抓紧赶,尽力把主家送到城中。” 十五日的路程,差不多刚好能把他们路上带的粮食吃完。等主家支付了余下的银两,他们就能在梧州城购置新的口粮,去往渝州城。 “晓得了!”镖师伙计们都大声囔着。 但也有好些人,不明白谭从文的意思。 贺娘拉扯着谭青青追问,“啥意思,意思是从今儿起,我们就没有睡觉的地儿了?” “差不多。”谭青青道,“只有主家能有车厢睡。我们都是随便找个避风的,团着。走到哪儿算哪儿。” 除了吃饭,烧热水啥的,他们几乎都不会再停顿下来。 睡觉站班,也是轮着来。 小孩子们就一人牵着马缰绳子梢一段,其余人躺在推车上,被人拉着走。 大人们便是依次进货箱团着眯觉。 日夜不歇。 贺娘听着便有些急了,“那我和元子没有傍身的,要是万一中途走不动离了队,可咋办呀。” “你和元子要是累了,就坐推车上。”谭青青道,“不过我这大白日,就给你走后门,怕是有许多双眼睛瞧不惯。有些事儿,还得你自己争。” 谭青青虽然没有明摆着说出来,但贺娘晓得,谭青青说的是,让她赶紧从镖局里,找男人再嫁的事儿。 这样,贺娘跟龙门镖局就是一家人了。元子以后,也会有个好去处。 “可镖师们,防女眷,都防的紧。我也是没辙。”贺娘不由得叹气。 镖师太讲仁义道德了,护镖时,连个正眼都不瞧下女眷,个个都跟铁疙瘩似得。 而且贺娘还听说,龙门镖局且不说镖师,就是伙计,都不入那风流薮泽之地。 都洁身自好的紧。 而且也都时常走南闯北的,对说亲一事,也不甚积极。以至于好些汉子,都快三十多了,都还单着,连个后人都没得。 三十多了还没成家,这在东旭,那绝对是晚婚,还是超级晚婚。说出去,都是会被人瞧不起。 久而久之,也会让人觉着,走镖的都是些莽夫,没女子愿意嫁。 为了不至于让伙计们的单身,影响到谭荣柏的说亲,谭从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请媒婆来给伙计们看女子画像,就是为了他们能在这事儿上开点窍。 这些年,虽说也有汉子娶上了媳妇儿,但也仍是有不少人还未成家。 其中就包括莫叔。 不过,莫叔其实也不是童子身。 他先娶了个杨氏女,只是杨氏女嫁过来难产死了,大的小的都没保住,以至于莫叔对妇人生孩子这事儿有了阴影,一直未曾再娶。 而昨夜,莫叔帮了贺娘和元子,免于被姜二虎责打一事,让贺娘十分感激。 贺娘也私下对谭青青说过,对莫叔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莫叔平日接人待物,一直都冷着个脸。就是对贺娘,也没什么情绪变化。 所以贺娘才向谭青青求招。 “莫爷平时都喜欢什么,我也不知。要是万一踩了他的雷,我岂不就还没开始,便遭人嫌弃了?” 谭青青知道这个莫叔是个什么性子,就对贺娘说。 “处事大方,待人得体,就行了。女子没有才能,便看德行。莫叔很看人的品行的。你若是能抓住这一点,定能让莫叔对你多两分在意。” 贺娘点了点头,听到了心里去。 毕竟贺娘觉得,这莫叔,也是个好归宿。 瞧着就靠谱,行事作风也有大德。 想来将来娶了妻,也是对媳妇孩子极好的。贺娘也就是看中这点,才弃了田大友,想与莫叔搭上线。 但缘分这事儿,也说不分明。 到了头,也还是要看莫叔的意见。谭青青也不好从中斡旋太多。 镖队出发,不过这次紧跟在镖队身后的难民们,就有想掉队的了。 有几个难民想霸占这院子。 却遭到镖局伙计们的反对。 这也是镖局伙计们头一次斥责难民。 “你囫囵啥呀,你就霸?这院子是我们镖局伙计们筹钱买下来的。地契都还在咱们龙门镖局手里。你能住个几天啊?” 姜二虎没想到连这农家院,都是龙门镖局的财产,当即心里头嫉了富。 “荒年里,就你们龙门镖局这么有钱,肯定是鱼肉乡里才弄来的财!” 被人恶意中伤。 可把镖局伙计们给气坏了! “当年卖这院子的,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那老人感念他年轻时,曾得了龙门镖局的救助,且没有后人承手,便低价把这院子卖给了咱镖局。怎么,这也是鱼肉乡里?” “你要能这样鱼肉出财富来,那你也救救人给我们瞧瞧?” 别说救人了,能不欺负女人就不错了。 像姜二虎这种顶不了天,还老爱揍骂女人的男人,就活该娶不到媳妇,活该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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