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三个反派的恶毒后娘》 第1章 堂堂特工才值三十文 “这都半死不活了你开价一两银子?” “三十文,爱卖不卖。” 闻言,才五六岁的小男孩立刻瞪圆了眼睛,还想再讲价,一旁的小女孩拉住了他,对着两个人伢子道:“那就三十文!” 王二虎跟蒋麻子这才掏了钱给他们。 小女孩一把夺过钱,拽着弟弟就跑。 至于被她卖掉的那个女人,自求多福吧! 谁让她恶毒又贱,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让她在门口摔得头破血流呢! 那就别怪她心狠,她也是为了保护家里人罢了。 小男孩被她拽了个踉跄,紧紧跟在后头吭哧吭哧跑着,“阿姐,不是把后娘卖了么,咱们跑什么啊。” 阿音闻言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那两个是人伢子,保不齐还要抓咱们去卖,不跑等什么,赶紧回家!马上要下雨了。” …… 扰人的声音传入耳中,豆大的雨水落到了自己身上,季知欢迷迷糊糊想睁开眼,却一时间没有力气。 怎么回事? 她的高级公寓还漏雨的?! 后脑勺的钝痛让她毫无力气起身,下一瞬直接被人从板车上拖拽了下来。 “哟,虽然脸丑得吓人,可是这身段是真的好啊,要不,咱们先享用了?”蒋麻子猥琐地笑道。 王二虎搓搓手,正巧下雨也没办法赶路了,闻言心动道:“上次你先来了,这次得让给我。” 蒋麻子解开裤腰带,“好好好,你用下面,我上面。” 他说着狞笑着去抓季知欢的胸口 “这么丑也不知道她男人怎么脱得下裤子哈哈哈。”王二虎一巴掌拍在了季知欢屁股上。 蒋麻子舔了舔嘴唇道:“等会让她趴着,这屁股够味!” 男人放浪形骸的笑声在耳边回旋,季知欢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默默攥紧了拳头。 “你把脚挪开,挡着让我怎么发挥。” 王二虎将蒋麻子推搡开,一把将季知欢提了起来。 只见昏迷中的她突然诡异的扬起了一个笑容,猛然抓住了王二虎伸过来的手,腾起一脚将他踹翻到了地上。 蒋麻子裤子刚脱下,见状想来帮忙,季知欢一把扯过他的裤腰带,身子灵巧得向后旋转,硬生生将他的脖颈死死勒住。 蒋麻子迅速挣扎起来,季知欢将腰带往两边一扭,趁着王二虎起来扑过来的架势,利用他的体重往裤腰带往下一沉。 咔嚓一声,脖颈断裂,蒋麻子瞪大了眼睛,伸着舌头,直挺挺地栽倒了下来,正巧将王二虎压在身下。 季知欢并没有就此收手,她直接以膝盖跪在了蒋麻子的身上,利用两个人的体重让王二虎不能动弹,随后掐住了王二虎的头,用力往左边一拧。 本来供路人休憩的茅草亭内终于恢复平静。 “想睡老娘,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 季知欢这才脱力坐了下来,灌入脑海的记忆如海潮一般涌来。 这是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大晋朝,原身是季国公府家的嫡出小姐,可惜毁容还八字不祥,被视为京城第一丑女。 因为被人强行塞入花轿嫁给一个活死人,还成了后娘,她不甘心而逐渐崩溃黑化,不仅对孩子下手,还试图害死躺在床上的丈夫。 这剧情怎么这么眼熟,不正是睡觉前看的小说《庶女毒凰》的配角么! 而她穿成了同名的原身,现在的剧情正是她被未来的反派卖掉的情节! 难怪刚才一股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愤怒怨毒的情绪瞬间抽离。 原身在这段剧情里被人伢子欺负,然后转卖入低等窑子,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下场也无人知晓。 越想越觉得窝囊,她一个特工组成员,本来正在家里度过难得的假期,看了一本小说而已,就到了这该死的世界。 动手杀了这两个人渣,季知欢并没有后悔。 只是刚才用力过猛,缓了口气后,才她踉跄着起身,将撕破的衣服随便收拢了一下。 望着外面的雨幕和陌生的乡野,季知欢按照原本的记忆找到了原主的家,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烂泥地里。 破草房内 阿清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阿姐,你来来回回数好几遍了,是三十文没错吧。” 阿音点点头,“没错,这钱咱们存着,回头把那女人的嫁妆给找出来卖了,就能给爹爹看病了。” 阿清郑重点点头,“那娘会被卖去哪里。” 阿音翻了个白眼,“那恶毒的女人爱去哪就去哪,还长得那么丑,怎么配得上我们爹爹,你该不会在担心她吧。” “当然不会啦,我是怕卖的不够远,她跑回来怎么办。” “吱呀——” 陈旧破败的木门被风吹开,阿清抬眼朝着门口看去,吓得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姐姐。 阿音也直接给吓傻了,本该被卖掉的后娘,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季知欢浑身湿漉漉的不说,额头上还有血往下流,一双眼睛充满血丝,脸色惨白如鬼,却偏偏看着他们两个在笑。 季知欢刚到家门口,听到这番话,直接给气笑了。 她怎么忘了,这两个可是书里后期的大反派呢,一个大力金刚女战神,一个百毒不侵可御蛊毒的毒王。 连说的话都透着股邪气,要不是季知欢是当事人,她必须跳出来给他们打个call。 “鬼,阿姐,是她变成鬼了!” 啧,就算是反派,那还没修炼成精呢,老娘还对付不了你们了? 季知欢跨步入内,伸出了手道:“把我的卖身钱还我。” 阿音迅速镇定了下来,看了眼地上的影子,“你没死,那你还会来吓我们。” 季知欢手掌勾了勾,没耐心道:“把钱拿来。” 阿音立刻把钱藏在身后,“才不给呢,你个坏女人,拿了钱又想自己偷偷买吃的对不对!” 不给她还没办法了? 季知欢过去一把揪住小丫头,趁着两个孩子扑腾着要咬她,直接把那三十文钱拿了回来。 “我的卖身钱,凭什么给你。” 阿音气得眼眶泛红,“那是给阿爹治病的,你个坏女人,怎么不死外头!” 季知欢这才抬眼看着破布遮挡着的床,那都不能称作是床,应该就是门板加被褥下面垫了俩长凳。 上面正躺着一个人,季知欢朝那地方走了两步,准备掀开看看原主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第2章 自带空间 “你不准再靠近阿爹!”阿音从一旁蹿了出来,张开小手阻拦季知欢。 如果季知欢没记错的话,根据原剧情,原身的丈夫裴渊,曾经的大晋战神勇冠侯已经中毒许久,手脚俱废,三个月后便是死期。 “不想你爹死的话就闪开,没工夫跟你们瞎bb。”季知欢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提到了一边,直接掀开了那破败不堪的床帘。 刚才她一进来就闻到这屋子里一股怪味,直接能把人给熏到质壁分离的境界。 油腻而斑驳的墙面,结了蜘蛛网的窗框下,有微光透过,床板上躺着的男人就算闭着眼睛,也无碍他俊美的面容,只是面色惨白似鬼,连眼皮上的细小青筋都能看的分明。 不难想象,如果他没中毒的时候,十七岁靠军功封侯,是怎样的鲜衣怒马。 季知欢掀开了盖在他身上那层发臭发黑的被褥,才看到了他身上狼藉一片的伤口和腐肉。 这情况简直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季知欢皱眉,要是有碘酒酒精纱布这些就好了,好歹能给他清理一下伤口。 刚想完,季知欢手里一沉,突然一个药箱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 ??? 什么鬼! 想什么来什么么! 季知欢下意识去看那两个小鬼,发现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便立刻打开了药箱去检查里面的东西。 正好就有她想要的那几样东西,季知欢直接道:“我要给你们爹包扎伤口,去烧盆水来,我给他擦擦身体,都发臭了。” 俩孩子对视一眼,“你搞什么鬼!” 季知欢没空跟他们解释那么多,皱眉道:“多耽误一会,你们爹的危险就多一分。” 季知欢扒下了裴渊的衣服,“还不快去!” 阿清怔怔往外走,看着同样表情凝重的阿姐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后娘怪怪的,她嫁进来之后什么时候管过爹啊。” 阿音抿唇,“就看她耍什么花样,我能卖她一次,就能卖她第二次!” 季知欢费力得把被褥整个掀开,这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洗的缘故,沉得不得了,又厚得像块铁一样磁实。 裴渊昏迷不醒,是指望不上他能帮把手自己翻个身了,季知欢抱着他两只伤痕累累的胳膊让他坐起来,发现他后背的情况比前面还严重。 这张床垫上全是已经发黑的血迹,后背的伤口撕裂,有一小部分还粘着衣服的碎片,定然是刚才自己力气太大给扯下来的。 她想起了原主还藏了自己的嫁妆,那原本是季国公府带出来的,原主怕那三个孩子拿来给裴渊,自己都舍不得盖。 季知欢把裴渊的身体小心靠在墙上,从主屋出来。 阿音正在厨房添柴烧水,余光看到她出来,吼了一句,“你干嘛去!” 这女人拿了三十文钱,支开他们,果然是想拿钱跑路吧!被她给抓到了。 季知欢也没藏着掖着,“你过来。” 阿音才不怕她呢,淋着雨就冲了过去,季知欢带着她推开了原本自己居住的小矮房里。 阿音心里诧异,这女人嫁进来之后,不是死都不准他们进这个房间么? 好几次阿清偷偷溜达进来,差点被她打个半死,这次怎么那么放心让她跟着? “你力气大,帮忙把这口箱子挪过去。”季知欢从床板底下拖出一口描了鸳鸯合欢的箱子。 “你怎么突然动你的嫁妆了?”阿音直言不讳。 “里面是干净的被褥,把你爹洗刷干净了让他睡里头。” “……”阿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毛病了。 该不会她在门口摔了一跤直接摔傻了吧!?她不是恨不得爹死么,还老咒他们三个是拖油瓶。 “帮不帮?不帮我自己挪过去。”季知欢见她不动,刚想自己提,阿音几步过来帮忙拉着拉环。 嘿,这小丫头还真不愧是天生神力,一个大人都吃力的木箱子,她轻轻松松,现在才五岁呢。 有箱子挡着雨水,里面的被褥倒是还干爽,季知欢让阿音帮忙架着点裴渊,自己爬到了床板上,把那脏臭不堪的被褥给全部扯了下来。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那被褥怎么还会动弹。 季知欢拉住被套,往两边用力一扯,竟是从那发黑的棉絮里,蹦跶出了不少吃得滚圆肥胖的血蛭。 阿音就算比寻常孩子老成,也还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 季知欢一脚下去踩死了一个,瞬间血浆涌出,全是黑血。 季知欢倒抽一口凉气,沉声道:“这是专门吸人血的血蛭,但又不是单纯的血蛭,它们有剧毒。” 看来这书里的情况比自己想得还要复杂,裴渊能撑到三个月后再死,可见生命力之强大。 阿音脸色顿时煞白,“怎么会有这种吸血虫子,晚上我们三个也是跟爹爹一起睡的啊,没有感觉被虫子咬啊。” 季知欢抬眸,“因为这血蛭经过饲养,以毒为引,只会让你爹身上的毒性一日比一日增强,陷入永远的沉睡之中,消耗掉他所剩无几的生命,你们三个小豆芽还不值得那人废心思。” 阿音心里害怕,面上强装镇定,“那我们怎么办,你现在得意了!知道我爹爹遭遇不测,你是不是又想跑路了!” 季知欢瞥了她一眼,“别有事没事大呼小叫的,我没耳聋,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爹活着,那人还会稍微忌惮几分,你爹死了,咱们谁也逃不掉。” 阿音一双大眼睛眨巴了一下,“你知道害我爹爹的人是谁?” “不知道。”她也没看到那么后面,只看到女主怎么一路过关斩将从一个庶女变成了当朝皇后,匡扶二皇子登上帝位。 不过嘛,也不难猜,裴渊还有心腹手下,包括铁甲军那么多将士还在等着主帅回归。 对方没一口气宰了他,也许是裴渊在民间的声望太高,若突然无故英年早逝,岂不是惹人猜忌? 像这样慢刀子磨肉,一边让他昏迷不醒,一边慢慢架空他在军队的声势,岂不是一举两得。 所以裴渊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重新站起来,只有裴渊活的久,她才能一直平安。 季知欢做了一个决定…… (); 第3章 后娘变好了? “那你说得那么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阿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直言不讳得开始吐槽起了这位浑身是血的后娘。 骂完后,又见季知欢满屋子找东西,最后在角落里找了个脏兮兮的土陶瓮,再去屋子外面捡了个木枝条回来,把还在蠕动的血蛭一个个丢了进去。 “你干嘛?!这种吸血的毒虫子你还丢陶瓮里!?”阿音诧异道。 季知欢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你爹身上的毒,它们也有一份功劳,往后要解毒指不定还用得上,这可是需要很多时间来培育的,弄死了多可惜,先养着吧。” 季知欢把地上的血蛭拾掇完,暂时先把陶瓮封好,先来铺床。 松软干净得床铺铺好后,大红的鸳鸯戏水锦被抖开。 这时候阿清喊了一声,“热水好了。” 他小小的身子只能抱着个脸盆进来,热腾腾的水雾蒸腾,他抱得有些吃力。 季知欢赶紧接过放到了一边,打发了两个孩子出去道:“我给你们爹洗澡擦身,你们再去多煮点热水,放门口就行。” 阿音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到了,心里记挂着血蛭,便扯着被子跟陶瓮出去,打算自己亲自挑,临走前警告了一句,“你别对我爹动手脚!不然我不放过你。” 季知欢懒得理她,现在最大的难题可是眼前这个男人! 实在是太脏了,屋内条件又差,连个浴桶都没有,她将裴渊扒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才拿长帕子给他擦身。 裴渊的身材自不必说,年少从伍,身上的每块肌理都长得非常完美,只可惜他沉睡太久,得不到良好的营养供给,那些肉都有些松散了,看起来现在瘦得有点过头。 现在如何不碰触腐烂伤口的情况下给他擦身,是个大难题。 好不容易清洗干净了胸口脖子等部位,看到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刀痕,季知欢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悲愤。 当初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她最惋惜得便是眼前这个少年。 大晋大半的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直到小说女主当上皇后,边关百姓也不清楚皇帝叫什么,但他们一定知道战神裴渊。 只可惜……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英年早逝,给书里的主角让位。 季知欢一边想着关于裴渊的剧情,开始打开药箱给他上药,等把腐肉剔除,上了碘伏给伤口消毒治疗。用胶带绑好纱布后才收工。 打理好一切,季知欢看着药箱的第二层陷入了沉思…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眼熟了! 这分明就是她豪宅里研究室的药箱,里面的药物也是部队里的新型药——解毒丸。 名字虽然简单粗暴,可是能够解决毒素并且在身体里形成抗体,是贼好用的玩意。 季知欢不知道对裴渊有没有效果,但完全可以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撬开裴渊的嘴可不容易,季知欢直接掐住他的下颚逼迫他张开嘴,把药丢了进去。 等看着裴渊无意识的把药丸子吞下后,她幽幽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可靠你自己了。” 季知欢说完,去一旁破旧的壁柜里拿了件半旧的内衫给他换上。 盖好了被子,季知欢挠头。 正想着怎么处理药箱呢,药箱已经从眼前凭空消失。 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 季知欢心中一阵狂喜,简直是天降惊喜,困难模式里的一缕光啊! 两个孩子在门口早已等的不耐烦,正想偷窥一下,季知欢打开了房门,语气轻松道:“进来吧。” 两个孩子顾不得季知欢,一下冲到了裴渊床前,看着眼前英俊干净的容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滚落下来。 爹爹这样干净整洁的样子,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 “阿姐,后娘是不是真的变好了呀?”阿清凑到了阿音旁边,轻声在她耳边问道。 阿音摇头,“我不知道,等哥哥回来再说吧,如果她真的能照顾爹爹……我,我以后不跟她作对就是了。” 季知欢实在是没力气,一屁股坐在门口,肚子咕噜噜叫着,显然是饿得不轻。 去哪弄吃的呢?她突然灵光一闪,记忆里这附近有条河啊,正好忙着照料裴渊的这段时间里天都放晴了,可以去摸鱼吃! 她扭头对着那两个嘀嘀咕咕的小鬼问道:“你们饿不饿?” 阿音防备地看着她,“家里没米粮了,你要是饿,喝点热水吧。” “那怎么吃得饱,正好雨停了,我出去一趟。” 季知欢起身走到厨房,俩孩子对视一眼,默默跟在了她屁股后头,季知欢找了把砍柴的镰刀出来,在手上比划了一下力道。 “你们在家呆着吧。”季知欢说完,阿音赶紧跟在了后头。 “怕我跑了?”季知欢挑眉问道。 阿音脸一红,季知欢也没为难小姑娘的意思,“要跟就跟着吧,注意烂泥地路滑,把门带上。” 说罢,她提着刀往前走,阿清去把门关上后,跟阿音两个像跟屁虫似得跟在她后面。 她们这屋子地理位置偏远,但是靠山靠水的也不算差,只要不是戈壁沙漠,都不算最糟糕。 季知欢到了河边,直接拿着镰刀上到岸边砍树枝,选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便开始将枝条削尖。 阿音一直在旁边看着,怀疑道:“你不会是想做鱼竿吧?” “那多慢,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她说完,将镰刀交给阿音,“拿着。” 阿音乖乖拿好,季知欢已经将裤腿卷到了膝盖上,弯着腰盯着河里。 没等两个孩子走近,季知欢猛一出手,就从水里叉出了一条鱼,抓出来丢在了岸上,“编个草绳系上,等会提回家去!” 阿清定定看着地上的鱼,惊讶的小眉头高高扬起,“姐!她会抓鱼!咱们今天有鱼吃了!” 阿音也很讶异,立刻欣喜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编草绳!” 阿清兴奋得不行,眼巴巴盯着季知欢的动作。 季知欢神情很专注,站在水里可以一动不动,等到那些鱼以为没了危险再次靠近的时候,她动作迅猛地一扎,阿清都没看清楚动作,又是一条鱼被甩到了脚边。 这河边的鱼最是难抓,村里许多人都没办法呢,没想到后娘居然这么厉害! “哟,快过来看看,这是破屋那几个人出来了!” (); 第4章 阿音的心思 季知欢抬眸看去,从林子里钻出了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个头都比阿清要高一个头,估摸着七八岁的光景。 为首的那个膀大腰圆,吃得圆咕隆咚,看起来伙食就不错。 小胖子两条腿一岔开,推了一把站在那的阿清道:“鼻涕虫,你也出来了!?今天尿床了么哈哈哈哈。” 阿清红着脸,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奶凶奶凶的,“你才尿床呢!我早不尿床了。” 小胖子见到这小子居然敢跟自己顶嘴,眯眯眼立刻睁开了微微一丝缝隙,伸出胖手就要给阿清来一拳头。 “李大壮!你想干嘛!”阿音听到动静从林子里钻出来,丢开了刚采的杂草,像个炸了毛的小母鸡似得冲过来,猛地用力把那小胖子推搡到了地上。 阿音虽然是个女娃娃,年纪又小,可是她乃天生神力,普通大人都抬不动的东西,她轻而易举得很。 这一推可不得了,李大状摔了个四脚朝天,小胖脸抖动着,“这臭丫头居然敢推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们姐弟俩绑起来,我要让他们喝尿!” 身后那几个小跟班闻言就要上去抓阿音他们。 就在这时,季知欢喊了一句,“哎,干嘛的?谁让你动手动脚了?” 一群娃娃齐刷刷看向季知欢,然后看到她那张比平时更可怕的脸,当场差点吐出来,“呕,丑八怪,关你什么事!怎么不摔一跤淹死你。” 何况平时他们欺负姐弟俩,这丑八怪还拍手叫好呢,怎么现在还帮忙了?! 别说李大状他们吃惊,连阿音姐弟俩也是错愕得看着季知欢。 季知欢嗤笑了一声,她看过书,知道原主丑,但是家里也没镜子给她照照不是,丑又怎么了,她又没去选美大赛,要这些小兔崽子嫌弃她? “想我死啊,那可没这么容易,至于你呢,小猪蹄子给我挪远些,碰着我们家阿清一根头发,我要你好看!”季知欢提着自制的鱼叉朝着李大状他们走来。 “丑八怪,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舅舅打死你!”李大状见状扑腾了一下起来,就朝着季知欢吼道。 季知欢挑眉,站在了两个孩子前面,以维护者的姿态道:“我管你舅舅是谁,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碰我罩着的人。” 李大胖啐了一口,“呸,你是个什么东西,现在装什么好人,之前那姐弟俩被我们欺负的时候,你还给我加油呢,想到我家要一口饭吃还讨好我!现在你敢跟我作对!?” 季知欢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扭头问道:“他以前也欺负你们?怎么欺负的。” 阿音红着眼圈道:“你倒是忘得干净,他把我们吊在树上,然后拿马粪丢我们,还威胁我们要撒尿给我们喝,让阿清去给他摘马蜂窝……” 大概是事情太多了,阿音说到这,怨恨地盯着季知欢道:“要不是爹爹昏迷不醒,你也不管我们,我们至于受这么多苦么?!” 季知欢有些语塞,作为一个背锅侠,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应该乖乖认错,来修补一下与未来室友之间岌岌可危的母女情。 “之前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季知欢从不轻易做承诺,既然做了,就一定会做到。 阿音冷哼了一下别开脸,明显是不相信她。 李大壮才懒得看她们一家子,爬起来拍拍他的小猪腚,捡起石头直接朝着季知欢砸,“丑八怪!我砸死你!看你还敢凶我。” 季知欢后脑勺被石头给砸中了,原本就没包扎好的地方再次传来剧痛,她恶狠狠转过身盯着李大壮。 小胖子还不知道已经彻底激怒了季知欢,得意得扬起小胖脸,“略略略,你来打我啊,你个丑八怪!” 季知欢阴恻恻一笑,“好啊,这样的要求我是不会拒绝的。”她说着,几步走到了李大壮面前。 李大壮还噘着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季知欢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将他踹了个大马趴,随后也不管李大壮杀猪一般的叫嚷,解了他的裤腰带,绑着他的猪蹄子直接倒吊在了树上。 小胖子平日里在村子横行霸道,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当即嚎啕大哭,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眼泪鼻涕一股脑往外涌。 “丑八怪!你快放了我,我要告诉我舅舅。” “有命回去的话,你编成戏文天天唱都行。”季知欢拿鱼叉拍拍他油腻腻的小脸,侧目一瞪眼,李大壮的几个小跟班赶紧屁滚尿流跑了。 “丑八怪杀人啦!丑八怪杀人啦!!” 阿音心里诧异,可是立刻道:“你赶紧把他放了吧,他舅舅可是这里的一霸,到时候咱们都得遭殃。” 季知欢拍了拍她的肩膀,“怕什么,有我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她在亚马逊特训的时候,连猛兽都不怕,还能怕个地痞流氓?! 随后她看向了跟在姐姐后面的阿清,朝他笑了笑道:“有尿不?” 阿清没懂后娘的意思,季知欢努努下巴,“去,给他喝口热乎的,让他知道,咱们老裴家,也不是好惹的。” 阿清梦里都想踹死这李大壮,闻言也不顾姐姐不同意了,欢天喜地解了裤子就要给这李大壮来一泡童子尿。 河岸边顿时回荡着李大壮凄厉的叫声,然而并没有人来救他。 季知欢吊得也不高,怕李大壮头着地给摔死了,所以仅离地半米远而已,高度都恰恰好。 她没工夫看小鬼们的幼稚把戏,显示先填饱肚腹要紧。 阿音神情复杂地看着后娘乐颠颠回去叉鱼,只觉得今日过得十分魔幻,该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吧! “别愣着,继续编草绳,回头咱们做烤鱼吃,再给你爹炖鱼汤补补。”季知欢朝着发愣的阿音喊道。 阿音讷讷点头,身体自然的转身去干活了,嗯???她刚才说什么,要给爹炖鱼汤,爹可好久好久没有喝上肉汤了! 季知欢又眼疾手快地叉了五条鱼上来,这些鱼扑腾着尾巴,一想到等会能做成各种美食,肚子里的嗡鸣声更大了。 “在那呢!就是丑八怪一家子把大壮哥给吊起来了!她们要杀人!”河岸另一头传来了嚷嚷声,来得够慢的,再迟来一会那胖子嗓子都快喊劈叉了。 (); 第5章 立规矩 走在最前头,拿着擀面杖系着围裙的女人跟那李大壮长得一个样,估摸着就是李大壮老娘了。 果然,张翠凤人还没靠近呢,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大叫一声道:“我的儿啊!” 她身后两个高大的农家汉子赶紧冲过去,把倒吊着哭得满脸涨红的李大壮给放了下来。 李大壮看到了亲人,脸立刻皱得像个苦瓜,指着季知欢嚎啕道:“大舅,二舅,就是这个贱女人,丑八怪把我吊起来,还让她儿子在我脸上撒尿!” 张翠凤闻言瞪圆了眼,胖滚滚的身材比季知欢整整大了三圈,她举起擀面杖就要朝着季知欢面门打来,“你个下作的小娼妇,我儿子你也敢欺负,老娘打死你我!” 阿音急得跺脚,“我就知道这帮人一定会来的,阿清,等会他们打我你可别管,赶紧跑回家去。” 阿清差点哭出来,“不行!我怎么能放着你不管。” “你傻呀,我力气比他们大,一拳头抡过去还不知道谁怕谁呢,你管自己跑就是了。”阿音说完,推了他一把道:“赶紧跑啊!傻愣着干嘛。” 阿清带着哭腔道:“那你往山里跑,得记得回来。” 阿音点头,转身就要往山坳里跑,至于那个后娘,她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吧。 季知欢眼角余光看到那俩小鬼各自逃跑,一看就是被打习惯了,连跑路都知道分散,不过她并没有怪他们没义气,在这还影响她发挥呢。 张翠凤那动作虽然凌厉,可落在季知欢眼里,简直跟慢动作似得,还没等那擀面杖落下来,季知欢就朝她肚子狠狠踹了一脚,直接把人踹飞了出去。 张翠凤在岸边的石头路上滚了滚,疼得就跟马上要被宰的老母猪似得嗷嗷叫,“哥啊!妹子要被人给打死了,快来救我啊。” 张虎张豹一听,卷起袖子吐了口唾沫就要来抓季知欢,季知欢也没等他们过来,弯腰一个俯冲,灵巧的一脚飞踢向了张豹的太阳穴,然后借力一脚,反身给了张虎胸口一脚。 两个壮实如山的农家汉子原地晃了晃,竟然齐刷刷直接跪了下来,一个捂着心口,一个捂着头。 李大壮看着打遍村子无敌手的自家老娘跟舅舅都栽了,当即吓得也是屁滚尿流。 阿清跟阿音怔愣在原地,这……这还是他们那个风吹就病的后娘么!? 季知欢上前一脚踩在了张豹的背上,举着鱼叉道:“我打你,你服不服?” 张豹咬牙切齿,季知欢挑眉,“这是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她又是狠狠一巴掌甩了下去,因为用力过大,她还抖了抖手腕子,“长得丑,连皮肤都这么粗糙,差点崴了我的手腕,活着浪费空气死了糟蹋土地。” 季知欢嫌弃完之后松开了脚,“你们给我听着,不管以前你们是怎么横行乡里的,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再敢碰我们家孩子一下,我把你那话切碎了喂狗,听明白了么。” 张虎猛地抬头,“你敢?” 季知欢又是一脚,顺便还在他手腕上狠狠踩了一脚,“你看我敢不敢,我告诉你,我可是疯的,你招惹了我,小心晚上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张虎和张豹很想反抗,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人每次一下脚,就跟踩中了他们的命门一般,手脚都是麻痹的,想反抗却根本没力气啊!只能任凭她捏圆搓扁。 他们老张家在这那是妥妥的地痞流氓,只有他们欺负人的份,哪有别人踩在他们头上的,当即就下了杀心。 季知欢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得,手腕翻转,竖着提起鱼叉就朝着他的眼珠子扎去,张虎大叫一声,拿起手臂抵挡,那鱼叉恰好停在了他眼皮上方,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直接扎穿了他的眼眶。 “嗤,我以为你有多大胆呢?合着就这样?” 季知欢讥讽一笑,“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你家小子怎么欺负我儿子的,现在跪下磕头喊十句爷爷我错了,我就放你们回去,不然的话,把你们捆了丢那山沟里当野狼的口粮,神不知,鬼不觉啊。” 李大壮哭到抽抽,张翠凤一看自家两个大哥都被打得起不来,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赶紧一溜烟蹦跶起,抓着李大壮就道:“赶紧磕头啊!你个混账东西!” 李大壮扁嘴,“这样多没面子啊。” 张翠凤平日里最是心疼这个儿子,闻言气得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俩舅舅都快被他娘打死了,你还面子!?给我跪下!” 李大壮噗通一声被他老娘摁在了地上,额头一下一下往地上碰,“爷爷,我错了……爷爷……” 阿清愣愣得站着,错愕不已得看着站在那的季知欢,随后,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里立刻浮现起了崇拜,后娘,真是太厉害了! 阿音也没想到季知欢居然能把张家人打趴下,还不费吹灰之力,看起来轻松极了。 季知欢朝着俩姐弟喊道:“怎么样,还满意么?要不要放他们走?” “可……可以了。”阿清有些结巴道。 季知欢颔首,瞥了眼李大壮,“胖墩,我儿子宽宏大量饶了你,往后你见了他要怎么做,说给我听听。” 李大壮抹了一把鼻涕,“叫好爷爷。” “行了,哭得怪可怜的,别显得我像欺负人一样,我这人是很讲道理的,只要你们家胖崽子往后夹着尾巴做猪,安分守己,我也不会找他麻烦,至于今天的事么,你们要是不服气,我随时欢迎你们来找死,不过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季知欢笑着说完,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在开玩笑的。 她朝着阿音招手,“愣着干嘛,把鱼收回去,咱们回家吃饭。” 阿音点点头,赶紧过来捡鱼,季知欢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俩小尾巴,哎呀,还行嘛。 张家人看这丑八怪终于走了,好歹松了口气,季知欢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恶劣一笑道:“友情提示一下,你们要是去报官的话,倒霉的恐怕是自己了。” 她知道剧情,裴渊是被秘密驱逐出京的,大部分的百姓还以为他们的无敌战神在西北呢,要是真的报官把事情泄露出去,先死得绝对是张家人,到时候恐怕是鸡犬不留。 就在三人还在河岸边往家里走的时候,有一道人影打开了破草房的门,走向了正在昏迷的裴渊…… (); 第6章 制盐 “一二三四五……哇,好多鱼。”阿清高兴得不行,一直在阿音身边打转,数着这些鱼,村子里的人也想钓鱼,可是没有像后娘那么厉害的!能用鱼叉叉住那么多个! 只是不知道阿娘肯不肯让他们吃鱼。 阿音看了眼高兴的弟弟,再看看一边走一边哼歌的季知欢,咽了咽口水道:“哎,你头上的血不擦一下么?” 季知欢扭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起来有点潇洒不羁的意思,看着阿音闪烁的眼睛,她露齿笑了笑,“你关心我啊?” 阿音仿佛被说中了,立刻跳脚,“才,才没有呢!我才不会关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哦。”女人啊,不论什么年纪,都会口是心非呢。 阿清察觉到姐姐的不自在,拉了拉她的手,“阿姐,你为什么又骂后娘啊,她刚才帮了我们。” “那也不代表什么,说不定是怕别人抢她的鱼呢,你别忘了,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不是对我们一会好一会差的么?!你就是不长记性。”阿音说完,阿清也有些纠结,“如果后娘能一直对我们这么好该多好啊。”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被人护着的滋味了。 “咱们出门的时候,门是开着的么?!”季知欢语气突然沉下,问姐弟俩。 阿音闻言朝着家门口看去,阿清摇头,“没有,我关门了的!” 季知欢直接朝着屋子跑去,后面两个孩子也跟着她跑,三个人刚冲进屋子,迎面就撞上了齐天昌。 齐天昌眼睛一亮,“欢欢!你去哪里了,可让我好找。” 屋内暗,季知欢还没把人看清楚,阿音跟个小炮弹似得就冲过来,直接把齐天昌撞得摔倒在了地上,阿音骂道:“齐天昌!你还敢来我家,你想干嘛!” 齐天昌?那个原书里的破落书生,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才情,勾搭了原主,还对原主许下海誓山盟,说什么考上了状元就会娶原主为妻,让她当一品诰命夫人,原主也是从小缺爱,竟然信了这男人,一心一意想裴渊死了好跟她的齐郎双宿双飞。 到时候当了诰命,让季国公府的人后悔。 然而原书里就是这个齐天昌,在裴渊死后拿走了原主藏起来的凤冠拿去卖,然后花天酒地花了个一干二净,至于原主的死活,他哪里会在乎。 原主根本不知道,正是因为她主动跟齐天昌说起自己还有嫁妆,齐天昌才动了勾搭的心思。 “你个死丫头,我是找你娘有话要说,干你什么事!?”齐天昌咒骂道。 阿音气得不行,想去找扫帚赶他走,季知欢眸光微冷,“你进来做什么?来了多久了?” 齐天昌一听这声音虽然熟悉,可语气全然没有了爱意,当下扑腾着起来,腆着脸道:“欢欢,我才来一会,见你们不在准备出去呢。” 季知欢眯起眼,伸手抓着他的头发直接把人提了出来,拎到了院子里,齐天昌这才看清季知欢脸上的血,登时吓得一哆嗦,“欢欢,你这是怎么了!?” 季知欢没理他,打量了他一阵子才发现他衣服里头叠穿了好几件,她直接将他的外边的衣服扒了下来,才看到他外衣里套了好几件裴渊衣柜里的衣服,应该是从侯府带出来的,光那针脚用的金线,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家已经是家徒四壁,就剩下几件裴渊的衣裳这狗贼还想偷出去卖,想想裴渊堂堂战神,沦落至此,当真是可悲至极。 “欢欢,这衣服都是旧的,我最近手头紧,夫子说要买经义我才……反正你那死鬼丈夫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不如让我拿去卖了,再给你买胭脂。” 季知欢眯起眼睛,语气阴冷道:“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齐天昌顿时恼了,“欢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么?” 季知欢继续重复,“我不想把衣服弄脏所以你自己脱下来。”免得等会影响她发挥。 齐天昌没听明白,阿音已经跑过来了,“把衣服脱了,那是我爹爹的衣裳!” 齐天昌嘶了一声,觉得自个被驳了面子,直接发了狠得开始扒衣服,“给你,给你!谁稀罕似得,拿走!” 季知欢眼疾手快接住他甩开的衣服,将衣服塞到了阿音怀里,“去放好,这里我来处理。” 阿音面露怀疑,但还是听话得进了屋子。 季知欢扭了扭手腕,齐天昌还在生气,自顾自道:“我娘本来就不同意我们,你要是把你藏起来的嫁妆交给我,我还能帮你去我娘面前说说情,等你丈夫死了,好让你进门,村子里想嫁给我的女人可不少!” 齐天昌看着季知欢那张恐怖的脸,别开视线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是你总这样对我,我也会变心……哎呦!” 齐天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直接从坡道上滚了下去,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趾蹿到了天灵盖,人都直接麻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辱骂季知欢呢,季知欢缓缓从坡上下来,一脚将他再次踹远。 “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要是听不懂,我就直接废了你。” 齐天昌瞪大了眼,“你这女人是疯了是么!?你不是说很爱我,想要我带你走,还说我长得俊俏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么?” 季知欢根本没给他继续骂下去的机会,一脚狠狠踩在他的手腕上,“咔嚓”一声,齐天昌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季知欢收回腿,嫌弃地看着齐天昌,“家里没镜子也有尿吧?就你这副尊容也好意思说自己俊俏。要么死,要么滚,以后不要再出现我家方圆一里内,听明白了么?” 齐天昌额头冷汗直冒,疼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滚!我滚,你别打了。” 他一边说一边屁滚尿流地往外爬,等一瘸一拐跑远了,还对着季知欢吼道:“你给我等着!” 嘁。 季知欢扭过头,与站在篱笆外的小少年视线碰上…… (); 第7章 第一桶金 这小孩子约莫十岁的光景,身姿笔挺,一张脸生得极好,有七八分肖似裴渊,不难想见将来他若长大成人会有多么惊艳。 就算是身上穿着破布麻衫,也无损他的气度。 “大哥!”阿音笑着从屋内跑了出来,“你总算回来了。” 那孩子这才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阿音看了一眼季知欢,欲言又止,“发生了不少事情。” 裴寄辞眸光一冷,“先进去再说。” 说话间竟是连看都不看季知欢一眼,季知欢挠了挠鼻子,默默跟了进去。 阿清屁颠颠的也跟在哥哥后面打转,“大哥,我跟你说,后娘今天好厉害啊,教训了李大壮,还给我们抓鱼了呢。” 裴寄辞挑眉,“是么?” 定是那女人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阿音有很多话想跟裴寄辞说,见季知欢在后面跟着,便让阿清看好裴寄辞提回来的篮子,拉着裴寄辞去了里屋说悄悄话去了。 阿清小手抱着篮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季知欢。 季知欢发现这一家子小反派,就这阿清还是个单纯无辜的小可怜,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三人之中最会杀人的那个。 她去厨房找了把菜刀出来,阿清身子一抖,季知欢开始处理那些鱼,一边笑着问道:“阿清喜欢吃鱼么?” 阿清咽了咽口水,手指还放在嘴里咬着,“喜欢。” “那就多给你点。”季知欢笑眯眯说着,已经给鱼开膛破肚,动作利落得很。 裴寄辞从窗口往外看,就能看到季知欢跟阿清一问一答的画面。 阿音神情复杂,“大哥,咱们能相信她么?” 裴寄辞沉声,“她真的给爹洗澡上药了?” “真的,还有那些血蛭也是我亲自挑的,做不得假。” 裴寄辞掀开裴渊的被子,看着他苍白的脸,又看了看干净整洁的衣裳,包括包扎得妥帖的伤口,纳闷道:“这包扎伤口的布是哪里来的?我们家没见过这种东西。” “我也不知道。” 阿音毕竟还是个孩子,裴寄辞也没指望她能清楚多少。 裴寄辞将被褥给裴渊重新盖回去,阿清已经跑进来了,“大哥,你们吃鱼么?” 阿音摸着肚子,看向裴寄辞。 裴寄辞道:“我带了点食物回来,我给你们煮。” 他实在是不相信对他们非打即骂的女人会突然间变好,何况还是在弟妹要把她卖给人贩子的情况下,指不准憋着坏呢。 阿清欢喜道:“咱们借到米粮了!?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裴寄辞点头,阿音突然道:“你去哪里借的?” 裴寄辞眼神闪避,“就说等有钱了还给他们……” “你撒谎,那些村民之前见我们出来,还拿石头砸我们,你是不是把玉佩给换了米粮了!”阿音大叫起来。 裴寄辞咬牙,“难道要饿死么,玉佩不过是死物。” “那不一样,爹昏迷前都叫你要好好保护好玉佩,你怎么能用玉佩换了这些东西!”阿音说着就要冲出去拿回玉佩。 季知欢听到动静刚进来,就被小姑娘撞了个踉跄,这天生神力就是不一样,季知欢勉强稳住身形,“怎么了?” 阿音嚎啕大哭,“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拿着我们仅剩的那点东西,也不管家里,我们怎么会没饭吃,怎么会需要大哥拿玉佩去换米粮!” 阿清见姐姐哭了,也跟着哭。 裴寄辞站在那,瘦削的身形微微打晃,却倔强得盯着季知欢,眼底里蕴了水雾,强忍着不掉落。 到底还是三个孩子,季知欢不知道什么玉佩不玉佩的,不过按照他们原本的出身,那玉佩少不得也得是个宝贝,换米粮等于贱卖。 她想了想道:“先别哭了,阿辞你把玉佩给谁家了?” 这是后娘第一次叫他阿辞,裴寄辞有片刻怔愣,随即扭头,“与你无关,你既然之前不想管我们姐弟三人,我们自己谋生又有什么问题。” 阿音气得跺脚,“可是那玉佩不能送人,我就算饿死了也不能换了玉佩!” 小姑娘脸色涨红,是真的哭得狠了。 “哭也没用,我有钱,去把玉佩换回来。”季知欢突然高声,屋内一静,阿音看着她,“你那点钱怎么换得回玉佩。” 季知欢蹲下身,用衣袖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我还有嫁妆呢,等着。” 她起身,走到了矮房里,从床底下的隔层掏了掏,三个孩子都走到了门口看她。 当初原主怕他们偷,自己大半夜偷偷摸摸在床板下面又抠了个洞,晚上睡觉都是抱着睡的,白天又藏起来,自己舍不得吃喝就存着,结果大部分还都给了齐天昌,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估摸着是留着本钱,准备再嫁人用。 等真的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大盒子,季知欢又到门梁底下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那精致的如意合欢锁,里面一套凤冠霞帔就呈现在了大家眼前。 这凤冠看着还不错,只是已经被原主拆得七七八八养小白脸去了。 好在上面还有点金钗,能换点钱。 “这……你不是说被人拿回去了么。”阿音瞪大了眼,她明明记得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后娘还去买了鸡腿偷吃,原来全靠这个!现在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季知欢没解释原主那点小心思,直接从破损的凤冠上抠了一块成色还不错的宝石下来,“这个应该够了,知道最近的当铺在哪么?” 裴寄辞知道,但是他还是不敢置信她会这么做,一时间没回答。 阿音怕她后悔似得,直接道:“我知道!可是现在都傍晚了,等我们到了人家铺子也关门了。” “那明日一早咱们一块去,若还有剩下的顺便换了钱带你们吃一顿好的,再买点家里该有的东西。”季知欢闻言也不着急,只要知道玉佩在谁家,有钱能换就成。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大半夜偷回来,留点钱做算。 就是不知道裴寄辞到底跟谁换了玉佩,人家可别坐地起价才好。 (); 第8章 钱啊不禁用 季知欢面不改色的将盐罐子盖好,随后抬步从铺子离开,阿音赶紧跟了上去,这女人这次赚钱了,可得盯紧,别让她乱花钱。 花香香一直盯着季知欢离开,连张大彪跟她说话都没仔细听。 “你等等,把野味给我留着,我马上就回来。”仔细一想,花香香提着裙子就追了出去。 季知欢也没走远,因为她还在寻思着去哪家酒楼饭馆卖盐比较好,寻常小摊贩她不考虑。 但是这镇子上就两家饭馆有点规模,一家是老字号的分店,听说是皇城大酒楼里头的醉仙居,就靠着这名号,这十里八乡提起来都先说这家。 另外一家则是三个月前刚开业的,生意不大好,叫什么客云来,两家店坐镇一条大街,一头一尾。 “咱们现在要去哪?”阿音不知道她心里那些小九九,抬头问道。 季知欢刚想回答,感觉身后有人,防备得微微侧身,花香香尴尬得抽回了手,拿帕子掩面笑道:“小娘子走得好快,差点追不上了呢。” “有事?”季知欢问道。 花香香左右环顾,凑到季知欢跟前轻声道:“你那背篓里放着的白色东西,是不是盐?” 季知欢挑眉,倒是个识货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香香一脸我了然的表情,一拍手掌道:“能不能卖我点?” “这是自家吃的,不卖。”季知欢没一口答应,并且故意拿乔,转身想走,但凡真心想买的,必定会留她。 果不其然,花香香凑上来揽着她,“哎呦哎呦,妹妹呀,你怎么这么急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前头客云来的老板娘,他们都叫我花老板。” 花香香说着,热情得拿着帕子给季知欢扇风,引导着她往自家铺子去。 阿音一把拉住了季知欢,凑到她边上盯着花香香道:“你连人是好是坏都不知道,跟着过去干嘛呀。” “无妨,要么你在这等我也行。”季知欢的目的就是卖盐,何况她也不怕这女人能对自己做什么。 让她在原地?那怎么行,万一她跑了呢,阿音只好抿唇跟上。 跟着花香香一路聊,才到目的地,原来是那生意不怎么样的客云来。 “这镇子小,你随便打听打听,都认识我花香香,这做吃的生意,就得注重口感。”她说到这,声音放低。 “像妹妹背篓那一罐,可比我铺子里的都白净雪亮呢,如果愿意卖给我,我出这个数,怎么样?” 季知欢看着她比了个三,心里有了计较,倒是个识货的,官盐的价格为每斗20文,可以买大米4斗,即25斤大米,等于花香香每斗多给了10文。 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那官盐在运输的途中,经过日晒和保存问题,或者批量生产的缘故,质量参差不定,光那颗粒大小就跟自己的没法比。 她做的可是现代社会用的细盐,口感也比官盐好起码几十倍,好歹还用了这个时代难以提纯的饱和盐水呢。 试想一下,一道菜色香俱全,刚下筷子却吃到一整块大盐巴是什么感觉就知道了。 季知欢似笑非笑道:“掌柜的,这可使不得,这私底下……” “啧,妹妹说什么呢,我就是想要你们家的盐来尝尝,外人哪知道呢。”花香香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 看来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季知欢倒是可以跟她做这笔生意。 说话间,已经到了客云来店铺门口,此时不是吃饭的时间,店小二没精打采的擦桌子,一见到花香香赶紧过来沏茶倒水。 季知欢环顾四周,发现这铺子地理位置是不错的,位于三岔口,往来行走的人都能看到,不过能不能做长久的生意还不好说。 季知欢将盐罐子拿了出来,“你要是真心想买,也可以,诚心给个价,我不怕货比货。” 花香香从盐罐子了点了点,放进嘴里一尝,当即眼睛一亮,知道自己开的价太少了。 她只犹豫了片刻,拍掌道:“妹子,咱们都是诚心做生意,这样,我给你二两银子就买这么一小罐,往后你还有都可以送来,如何?” “成交。” 花香香亲自送了季知欢出去,“妹子,可说好了啊,我等你。”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信守承诺。”季知欢刚说完,就瞥见了巷子口一个废弃的小木车,旁边还摆着两口铁锅跟炉子。 见季知欢对那东西有兴趣,花香香摆手道:“原本是拿来做早点放在门口卖的,结果生意不是很好就不要了。” “不要了?那能给我么?或者卖给我?”有了这车,她可以来镇子上卖早点赚钱! 花香香捂嘴笑,“哎呦,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拿去吧,反正你不要我也是要清理出去的。” 这花老板倒是客气,那铁锅还能卖点钱呢。 “多谢。” 季知欢将背篓往那木车里一放,就往外推,阿音赶紧过来帮忙,不过她脑子还没回过味来,就那么一小罐盐,居然卖了二两银子? 老板娘还送了一辆木车!?那东西值这么多钱么? 难道她昨天晚上在厨房就倒腾这个? 今天来一趟镇子,季知欢就有了二两多,她先去米铺,买了点米和面粉,然后再到杂货铺买了一些家里常备的锅碗瓢盆。 剩下一吊钱,季知欢小心妥帖地放进了衣服内袋里。 钱啊,真的是不禁花。 她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让她每天为了吃的发愁,这日子她可熬不下去,早日脱贫是她目前的目标! 阿音在旁看着她,内心越发复杂,这女人是真的带她来卖东西的?没想跑? “老板,来点桂花糕。” 季知欢拿将热腾腾的桂花糕塞进背篓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吧。” 阿音本想说刚有钱就别乱花了,一想到这些钱大部分都是她赚得,这话就卡在喉咙,没好意思说了。 就在二人走出镇子的时候,刚好有人从那赌馆出来,余光瞥见了季知欢的背影,随后眯起眼,默默跟了上去…… (); 第9章 软饭硬吃 回村的时候,正是太阳最晒的光景,季知欢把脸上的面纱拿了下来,阿音小小年纪倒是不怕累,咬着牙帮她一起推。 走着走着,季知欢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她们。 等是等回头,只能看到稀稀拉拉行走的村民,大家都对她的板车比较感兴趣。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母女俩中途也没休息,刚进家门口的院子,坐在门口玩泥巴的阿清就跳起来了。 “姐!——” 阿音早累得不行了,哪有力气接住这小子,被他撞得一个踉跄,阿清已经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围着车打转了。 “这是什么?” 阿音也说不上来,随口道:“别人给的。” “别人给的,是好心人么?可是这个不能吃啊。”阿清咂咂嘴,后娘跟姐姐出去一早上,他都饿了。 “先垫垫肚子。”正在这时,季知欢从车内掏出了油纸包裹着桂花糕。 阿音诧异,她还以为那桂花糕是给她自己吃的。 阿清早就饿得不行了,抓起里面的桂花糕就啃了起来,“嗯!真好吃,姐你也吃。” 阿音:这傻弟弟满脑子都是吃的! 季知欢得把车推进院子里去,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呼唤声。 “欢欢!” 季知欢下意识转过头,只见有个男人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穿着一身半旧的袍子,走起路来脚步虚浮,这打扮……她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回头还看见了,只是这男人一直慢吞吞跟着,没上来打招呼,原来不是路人,真的是跟着他们来的。 阿音也看到了,登时脸色一变,狠狠剜了季知欢一眼。 季知欢:???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阿音的怒气从何而来了。 来的人正是齐天昌,原书中为了原主的嫁妆哄骗原主私奔的穷酸书生,其实那些钱全都被他拿去赌了,就原主傻乎乎的以为这男人能真的带自己脱离苦海。 结果直到被卖,齐天昌都还在赌馆,哪里能想到她? 齐天昌走近,搓搓手笑道:“欢欢,刚回来啊?” 季知欢眯起眼没说话。 齐天昌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前几天没去找你,你生气了?” “我这不是忙么?你看你最近手头宽裕不,学院里夫子说要收我做关门弟子,我还愁束脩呢。” “没钱,滚蛋。”季知欢撂下一句话就要推车进门。 齐天昌瞪圆了眼,看着车里那些米面碗筷,加上旁边那拖油瓶正在吃的桂花糕。 没钱?放屁!今天没钱也得有钱! “季知欢!你这样子我以后可不来找你了,你要知道村子里想嫁给我的女人那是排着队……哎呦!”齐天昌话还没说完呢,季知欢转身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他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在地上还打了两个滚,人还没回过味来,季知欢走过来又是一脚。 “叫你滚你不滚,既然如此就算算总账,从我这总共拿走了二十两银子,还钱!” 他哪来的钱?那些钱都拿去赌了。 “你个臭婆娘,你还敢动手,我可是村里的读书人,里正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齐天昌疼得不行,却还是没把季知欢当回事。 只要他把村里有头有脸的人抬出来,就季知欢这样的,绝对吓得给他磕头道歉! 然而季知欢才不吃他这套,伸手拽过他两只胳膊,随便一拧,当场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阿清小嘴长大,连阿音也眨巴了两下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季知欢。 虽然他们年纪小,但还是知道厉害的,之前她打李大壮一家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现在打得可是她很在乎的齐郎君! 这后娘真的变得完全不认识了! “要么还钱要么滚,不然下次我拧断你的头!”季知欢将他的头直接摁在地上。 “我滚我滚,姑奶奶你可别打了!”齐天昌这人油头得很,见识到季知欢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哪里还敢硬碰硬,赶紧求饶。 季知欢啐了一口,狠狠踹了齐天昌一脚,看着他连滚带爬往村子的方向跑了。 倒不是不能杀了他,而是还有孩子在,不好下手,不然自己有100种方法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算他今天运气好。 再回头,发现阿音眼里的不敢置信,她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路过,“来帮忙。” 她一个人可弄不完这些东西,这副身子实在是弱。 阿清满眼都是崇拜,如果他能像后娘一样厉害,是不是以后村子里就没人敢欺负他们了呀!? “我也要帮忙!”小豆丁屁颠颠跟了进来。 季知欢没拒绝。 三人合力将车里的东西都搬进了厨房,家里实在是太脏了,还得重新把厨房洒扫一遍,有了新的工具,一切都方便多了。 等一切做完,将院子里的草拔干净,季知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看着阿音小小的身子,径自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为了方便,季知欢打算做刀削面,她现在有了赚钱的渠道,并不吝惜米粮,取了面粉揉成团,用湿布蒙住,饧一会好醒发。 另一边取了镇子里买的排骨,准备给裴渊熬点排骨汤补补身子。 阿清哪也没去,眼巴巴瞅着季知欢做饭,口水疯狂吞咽。 阿音则负责生火,看着季知欢这样子,她竟然莫名得有种,如果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感觉。 她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裴棠音!人家只不过是给了你点小恩小惠,你就忘记了她之前做的事情了么!?大哥还没回来,你不能放松警惕! 刀削面得用削刀,本来家里就没这条件,没想到那小推车有俩抽屉,里面有不少刀具,都是开了刃的,季知欢直接就拿来用了。 左手托着面团,右手削面,对着锅一刀接一刀的削面皮,宛如流星赶月,在空中划出弧线,配上排骨高汤当底,放上调配好的浇头,用应时鲜菜点缀,最后摆上香菜,滴上陈醋。 别说阿清馋得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了,连阿音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往锅里看。 明明都是平常的东西,怎么她做起来就那么香呢!? (); 第10章 上山捡娃 季知欢去院子里支棱了木桌,一家三口直接在外面吃。 阿清早就饿得不行了,季知欢刚把碗放下,小脸就差点埋进去,抓着筷子吸溜面条。 喷香浓郁得汤底,配上入口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的面条,还有做好的焦香排骨,鲜香满口,连阿音也只顾着吃,忘了防备季知欢。 死就死吧,这么好吃,死也值了! 季知欢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吃慢点。”她说完后端着排骨汤去了里屋。 阿音本来是想跟进去的,阿清不耐烦道:“哎呀姐,你别操心了,她要是想害爹还给咱们做饭干嘛啊,你看她打架多厉害。” 阿音想反驳他,可是又找不到好的理由反驳。 说得是啊,季知欢真想害他们,根本不用做那么多没必要的事情。 季知欢把排骨汤给裴渊喂下去后,从空间拿出了小药箱,不过这次药箱里额外多出了一瓶药。 “灵泉?!” 未穿越前每次出任务受伤,她身边都会冒出这么一瓶药,没想到它也跟来了? 那之前为什么药箱里没有?难道是时间还没到? 季知欢果断选择了将灵泉喂给裴渊,随后扒了他的衣服替他换药。 裴渊这身子饶是她看过那么多国际名模,阅遍各国美男,都可以说得上数一数二的,季知欢趁机摸了两把。 等再出来的时候,阿音已经主动去洗碗了,季知欢一进厨房就发现了一盆热水摆在那,阿音别扭得不去看她。 “谢了。”季知欢说了一声抱着盆回了房间,这身体太弱,已经犯困想休息了。 阿音嘟囔道:“谢什么,还你人情债罢了。” 因为吃了一顿饱饭,晚上大家都很早就入睡了,阿清睡得四仰八叉,阿音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像做梦,不用一醒过来就是饿着肚子,想去找饭吃。 隔天是个艳阳日,季知欢洗了把脸,把空置的背篓取出,准备上山去。 昨天傍晚随便逛了逛就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她得去弄点来,为过两天做生意做准备。 阿清正站在小板凳上,帮阿音打扫卫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后娘,你干嘛去。” “去采些山货,等我回来做饭。” 阿音在厨房里听着动静,阿清已经提着小篮子跑出去了。 季知欢走了两步,发现后面跟了个小尾巴,一转头,阿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她,有些扭捏道:“后娘,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后娘那么厉害,会抓鱼,还会采山货,阿清也想学! 季知欢没反对,“跟吧。” “好耶!”小豆丁乐呵呵跟了上去。 季知欢发现这一家子小反派,就这阿清还是个单纯无辜的小可怜,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三人之中最会杀人的那个。 阿音本想把弟弟叫住,可是家里还有一堆活呢,暂且信那女人一回。 主要是那屋子确实太脏了,她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早就受不了了,现在有了干净的盆,她当然想让爹住的舒服点。 别看她年纪小,可比傻头傻脑的缺心眼弟弟强多了。 阿音溜达进了房间,准备把松软的被子拿出去晒晒太阳,看着裴渊的脸却大吃一惊。 爹爹的气色什么时候变好了?明明之前还苍白得要命,眼瞧着都要没命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的时候睡着了一般。 难道那女人真的会治病啊!? - 季知欢有点后悔把这小子带过来了,他的问题也太多了! “后娘,你为什么会抓鱼啊?” “那那些鱼都听你的话么?” “它们看不到你么?” “后娘你采得这个叫什么。” “……”想直接把他毒哑巴了。 季知欢采了点蘑菇,还有野菜什么的,阿清也跟着学,抓起草就往里面丢,后娘的背篓都快满了,他的小篮子也要满起来才好。 季知欢面无表情地把他篮子里的毒草和毒蘑菇丢掉,“那是不能吃的,吃了肚子疼。” “哦,阿清明白了!”小团子抬起头,满脸认真。 cao,季知欢被这个人类幼崽给萌到了! 越往山上去,阿清就有点吃力了,他虽然跟阿音是龙凤胎,可是姐姐力气大,体力好,他就不怎么行了。 季知欢见他小脸憋得通红,叹了口气道:“休息会吧。” 阿清松了口气,他还怕自己说走不动了,后娘会生气呢,毕竟以前自己烦后娘,她就直接动手打的。 季知欢找了棵树坐下,就看到了地上的毛栗子。 “你饿么?要不要吃板栗?” 阿清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身为吃货他当然不会拒绝! “饿!” 季知欢放下背篓,找了根树枝开始打树上的板栗。 这个时候正是板栗长得饱满的时候,一口气能打下不少,阿清别提多高兴了,他不知道这个草团子有什么用,砸下来还有点疼,但是他知道这东西是能吃的! 后娘做东西好吃呀,他又有好东西吃了。 季知欢用小锄头在地上刨了个坑,然后让阿清去捡大点的石头,堆了个小灶台,直接用一旁的干柴生火。 阿清人小但是勤快,乖乖依偎在季知欢旁边,看着她给板栗剥外面的那层草皮,也跟着学,小小的手,瘦的连肉坑都没有,季知欢叹了口气,竟然有种想把这小豆丁养成胖丁的感觉。 剥好的栗子丢在了搭好的灶台上面,季知欢起身道:“你别乱跑,我去弄点天然蜂蜜回来。” 阿清乖巧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里哪有蜂蜜……但后娘让他呆在这,那最好别乱跑。 季知欢之前来这的时候记得附近有个马蜂窝,这烤板栗没糖没蜜就没那个滋味了。 好在很快就找到了,就在她准备下手去摘蜂巢的时候,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她拨开了一旁的草垛子,发现了一个坑。 季知欢探头,就看到了有个小少年躺在了坑里,左脚被捕兽器给夹住了,留了一地的血。 季知欢想也没想的一跃而下,探了探鼻息,发现这孩子还活着,她用镰刀卡入捕兽器,稍微一用巧劲,那捕兽器就开了。 估计是疼痛袭来,那少年硬生生给疼醒了,惨白着脸色睁开眼,眼里瞬间闪过诧异和如狼一般的杀意,看到是季知欢的时候,才稍微放松,身体下意识皱眉挣扎,语气充满排斥:“是你!?你放开我!” 季知欢挑眉,刚才没仔细看,现在发现这孩子年纪虽然小,但五官模样都与裴渊有七八分的相似,难道是裴渊的大儿子裴寄辞?! (); 第11章 极品上门 “哦。”既然他不要帮忙,那就算了。 季知欢直接松开手,裴寄辞被放回了远处,纵然季知欢的动作不算粗鲁,裴寄辞也因为挪动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她顺手就将镰刀卡入土坑缝隙里,确定稳固,借着力道就要往上爬,眼瞧着季知欢真的要走了,裴寄辞眼里闪过挣扎。 他当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可是等了好久,来得人居然是这个女人,他才不会相信她有这么好心,可是不回去……弟妹怎么办!? 就这么想着,季知欢已经离开了土坑。 裴寄辞呆呆看着头顶的天空和树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没过一会,外头又有了动静,好像是蜂群的嗡鸣声,随后又消失不见,裴寄辞紧绷神经,满怀期待的期望来得是附近的猎户,好歹能把他送回家就成。 结果坑外有人再次探出头,却还是季知欢,她面无表情的甩下一根藤蔓,“缠在自己腰上,赶紧的。” 等会蜂蜜的汁液可就流出来了,浪费。 裴寄辞是想拒绝的,一瞬间脑海里也闪过很多念头,这个女人会不会把他拉上去之后,再狠狠松开绳子?摔死他。 亦或者带着他出去卖了…… “再不上来就算了。”季知欢没这么好耐心在这等他。 就在她准备收回藤蔓的时候,另一端受到了阻力,原来是他抓住了末端,缓缓绕上了自己的腰,再暗示性得扯了扯,提示季知欢可以拉了。 小样,还挺傲娇。 季知欢才不会跟个半大的孩子计较,把人拉上来之后直接把人提起来,就背到了背上。 裴寄辞瞪大了眼,他是真的想拒绝的,季知欢已经不耐烦道:“赶紧的,就你现在这样能飞回去?” 裴寄辞内心震荡,这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完全变成了不认识的样子!? 季知欢已经一把将他背了起来,这三个孩子都瘦得离谱,背起来都没什么重量。 她怕阿清那小子等久了,好在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小手摆在膝盖上都没变。 其实阿清还是有点害怕的,怕季知欢把自己丢在这里就不管了,姐姐说晚上一个人在山里是要被野狼叼走的,所以等季知欢一出来,他的眼睛瞬间一亮。 “你回来啦!”他一下站起来屁颠颠朝着季知欢跑过来,在看到背上的人时,小嘴张开,“大哥?你怎么跟后娘在一起?” 裴寄辞: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吧!你怎么会跟这个恶毒的女人上山?这欢呼雀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裴寄辞小脸紧绷,“回家的时候抄近路受伤了。” 季知欢把他放在了一旁的树下,赶紧掏出蜂窝,割了点蜂蜜涂在了板栗上。 裴寄辞眼皮跳了跳,这女人来山上……就是为了烤栗子? 所以她刚才,是先去捅了蜂窝再来救他? 裴寄辞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 更令裴寄辞气闷的是,阿清这个小傻子虽然陪在他身边,可那眼珠子滴溜溜的已经随着那喷香的板栗而去了。 想到这,裴寄辞的肚子也十分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捂着肚子,不想让人看出来。 就在这时,一双手捧着喷香的板栗放在了他面前,那板栗被树叶托着,外面因为涂了蜂蜜,所以有一层甜香,每个板栗都散发着光泽,更别提那喷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裴寄辞咽了咽口水,一旁一只小手已经伸了过来,抓起来就剥了板栗的外壳开吃。 那绵软香甜的口感,浓郁到溢满口腔,冲击着味蕾,对于许久不曾吃过甜食的孩子来说,简直是美味暴击。 “好好吃啊!大哥我剥给你吃。”阿清乐颠颠得要给大哥剥栗子,他已经五岁了,是个会帮忙的孩子了! 裴寄辞刚想说自己不吃,直接就被阿清堵住了嘴。 !!! 这口感!太……太好吃了。 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饭了?记得每次她做给他们的饭都跟潲水差不多,还说他们就该吃猪食狗粮,居然会烤板栗给他们吃? 而且阿清怎么好像很自然的样子,难道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么? 季知欢吃的差不多了,加上裴寄辞受伤,她不打算继续采山货,回家看看他的腿要紧。 阿清把剩下的板栗包裹在叶子里,放进小篮子里,他得带回去给姐姐吃。 季知欢面无表情的过来把裴寄辞背在身上,阿清吃力得帮忙拿着背篓,跌跌撞撞跟在后头。 “大哥,你的腿疼么?” 裴寄辞抿唇,“还好。” 季知欢余光瞥了眼,都快看到骨头了还好,嘴巴真够硬的。 “还好我们上山了,不然你要被狼叼走了。”阿清嘟嘟囔囔,快到家的时候,却听到了吵嚷声。 季知欢暗道不妙,加快了脚步,从后山林子里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家院子里来了不少人。 为首得便是张翠凤,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村民,不过显然是来看热闹的,全都站在篱笆外,阿音站在院子里,像个炸了毛的小母鸡,死都不让步。 “臭丫头,你给我闪开!听到没有,不然老娘连你一起收拾了。”张翠凤卷起袖子。 阿音奶凶道:“你们这是打劫,欺负我家没人上门抢东西来了!想得美!” 这是那恶毒女人从镇子上赚回来的,这帮人看他们有米粮了就想来抢,凭什么啊! 张翠凤啐了一口,“凭什么?就凭你娘打了我兄弟,不得赔医药费啊!今儿不把钱交出来,我回头找里正去!” 她都听齐天昌说了,那季知欢现在可有钱了,本来她还不相信呢,结果一过来就看到了又是板车,又是米粮,还有桂花糕的! 她打不过她不要紧啊,她找村长,找里正,不给钱就把他们赶出去! “死丫头,给我闪开!”张翠凤一把就去推搡阿音。 村民们其实也有看不下去的,可是谁让张翠凤他们家豪横呢?莫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就在张翠凤快碰到阿音的时候,一把镰刀突然飞甩了过来,直接横在了张翠凤的脚边,吓得张翠凤嚎叫一声蹿到了一旁。 (); 第12章 全村立威 众人抬眼一看,不正是那丑新娘么!? 原先这一家子就是凭空冒出来的,村长收了钱直接让他们搬到这破屋里来居住,季知欢刚来的那天还穿着嫁衣,脸上那青斑跟流脓的疮看得人都快吐出来了。 所以大部分村民对她的印象都很深刻,可是此刻再看,总感觉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他们可不觉得这女人好,毕竟季知欢好几次欺负孩子,他们都是看到了的。 跟张翠凤半斤八两,他们这次过来是纯粹被张翠凤逼着,顺便看狗咬狗。 倒是阿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是松了口气的,总感觉现在的后娘,应该不会让她们被白白欺负了。 季知欢把裴寄辞放下后,阿音眼睛一亮,跑到了裴寄辞身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跟后娘一起回来的!? 显然这不是说话的时候,张翠凤冷笑了一声,“哟,来齐全了?那也好!” 她这架势刚摆起来呢,季知欢走过去啪啪就是两巴掌,顺带一脚把那张翠凤踹到了篱笆口。 她顺手就把镰刀抓了起来,朝着张翠凤走去。 张翠凤是真的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季知欢还有这样的狗胆。 手刚举起来呢,季知欢又上来了,屁话都没半句,上手就打,看的村民们连连后退。 只听得张翠凤的叫骂声逐渐变成了哀嚎。 “你个小娼妇……哎呦!!” “我告诉村长去我!啊啊啊嗷嗷哦——” “别打了——” “要打出人命了啊——我错了——” “呜呜呜,女侠别打了——” 季知欢面无表情得将张翠凤打成了个猪头,一把镰刀剁在了张翠凤的耳边,环视周围一脸恐惧的村民道:“张翠凤恶霸乡里,想欺负到我头上,没这样的道理,各位叔伯婶子做个见证,以后他们家的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后有人小声嘟囔,“可张翠凤说你们家偷东西了,不然哪有这么多钱买米面啊。” “就是啊,你平日里对孩子也没那么好心吧。” 季知欢掀起眼皮,直接看了过去,吓得那人躲进了人堆里。 “没本事赚钱就别眼红别人的,我不偷不抢自己养家,你们要是真打量我好欺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以前我对孩子不好,可以后不会了。”季知欢冷着脸把话说完。 开局就成了恶毒后娘,那都是原主的锅,她没办法否认这副身体做过的事,她做好自己就行,日久见人心。 村民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个婶子站出来了,“打的好!说得好,张家人欺负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倒是阿辞阿音这几个孩子,再穷再苦也没偷过东西,我看啊,是张翠凤自个贪心,还把咱们都叫来。” “是啊,我早上是看到阿音跟她后娘去镇子上的。” 季知欢跟这些村民无冤无仇,顶多让人看不惯罢了。 有时候村民看孩子们可怜,还会给点剩饭,可是张家的人是把他们欺负惨了,以前是没人收拾,现在终于能说句公道话了,自然不会昧着良心。 大家都是世代地里刨食的,把庄稼种好就不错了,成日里欺负孤儿寡母的都是什么人?都是畜生! 张翠凤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居然有一日还会沦落到被这群人欺负,可惜她一个人,哪里吵得过那么多人。 “裴家媳妇,我是杨婶子,你要是真心养这几个孩子,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 其他村民就不开腔了,他们不信张翠凤,也不会相信季知欢,谁还不会说几句场面话,到底都是人家家务事,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没热闹看了就赶紧回家去,季知欢独独对着杨婶子颔首,表示感谢。 至于那张翠凤,早就趁着村民走,臊着脸瘸着一条腿回家找齐天昌算账去了。 阿音跟阿清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她如今的作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裴寄辞倒是瞳孔紧缩,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季知欢把篱笆关好,重新折返回来。 阿音心思全在裴寄辞身上,看着他的伤口担心得不行。 阿清直接黏了过去,仰起小脸崇拜道:“后娘你真厉害!”那可是李大壮的娘呢,村子里的人都怕她。 季知欢瞥了小豆丁一眼,“去把采来的东西放好,等会我来处理。” 她说罢,抱起裴寄辞就进了屋。 阿音一愣,跟了进去,“你抱着我大哥要干嘛。” 季知欢不耐烦道:“你看不到他腿受伤了?” 阿音自然是看到了的,可是这女人会治疗么? 还没等她问呢,季知欢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打开来有一堆她根本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裴寄辞抗拒道:“你干嘛?” “疗伤。”季知欢言简意赅。 裴寄辞皱眉,“我用不着你疗伤。” 这女人会什么医术?他宁可这条腿废了也不会相信她的。 季知欢才不管他,卷起他的裤腿,面无表情道:“不疗伤也可以,你就会变成个瘸子,走路长短脚不说,万一破伤风发个高烧也许就死了,草席一张免得浪费家里米粮。” “……”这女人,居然咒他死?真的太恶毒了! 阿音吓得脸都白了,“真的那么严重?” 她可不能拿大哥的命开玩笑。 “当然。”那样的捕兽器,成年男人都未必没事,何况是个孩子。 小药箱也很懂事的放满了这次需要的药品,还有点滴,好在特工部队她隶属的部门都有培训过一些医疗器械使用,目的就是为了出任务的时候能救人救己。 这药箱还挺智能的。 裴寄辞刚想说自己用不着,季知欢一支麻醉针已经扎进来了,数不过5秒,裴寄辞闭着眼睛昏死了过去。 “大哥!你扎了什么呀?” “你吵死了,没事干出去干活,我保准他没事。” 不打麻药,她怎么剔除卡入血肉中的淤泥和铁锈?就古代这医疗条件,这娃今晚就小命不保。 阿音急得不行,季知欢已经没了耐心,提着她的衣领子丢到了门口,把门一关,阿音只能在门外乱转。 这女人要是治不好大哥,她就跟她拼了! (); 第13章 太好吃了 裴寄辞的腿伤比季知欢想象的要严重,她先进行止血,清理创口再消毒,引流后缝合伤口,还顺便给他打了破伤风抗毒素避免感染。 等把人收拾干净清理了药箱,季知欢才起身洗手,阿音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裴寄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裴渊差不多,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死了?”阿音转头问道。 季知欢:…… “麻醉了,半个时辰后会自动醒过来的。” 麻醉是什么东西?小小年纪的阿音还不能理解这个词汇,她伸出手探鼻息,发现裴寄辞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握着他的手在旁边守着他。 阿清也从外面进来,乖乖在床边等着。 “姐,为什么大哥还不醒啊,他会不会跟爹一样……” “不会!大哥又不是被人下毒,那女人说这是什么麻醉的缘故,咱们在等等。”虽然她也没有多相信季知欢,但她也是盼着大哥好的!他绝对不能像爹一样就这么一睡不醒。 外头 季知欢也没闲着,进入厨房,洗干净菜和大米,拿出四口砂锅,在锅底薄薄抹了一层油,再把洗干净的大米放在砂锅中,倒入适量的水开始浸泡一小时。 背篓里的山货要处理,将东西分门别类弄好后存入空间,保存新鲜度。 这期间,裴寄辞果然悠悠转醒,他率先看到的便是家里熟悉的破漏屋顶,再是满脸关心的阿音和阿清。 “大哥!你醒了!?”阿音吊高了嗓门,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总算醒过来了,刚才我跟阿清都怕死了。” 裴寄辞脑子里昏昏沉沉地,安抚她之后,张了张嘴,“我想喝水。” 阿清赶紧去桌上倒水,跑过来递给他。 裴寄辞细心,发现那碗是干干净净的瓷碗,他们家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不过他太口渴了,还是先喝再说。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腿还疼么?会不会晕?”阿音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裴寄辞看了眼自己包裹严实的腿,伸手摸了摸,“谁给我包扎的?是那女人么?” “嗯,她不知道怎么了,不止给你包扎了伤口,爹也是她亲自擦身洗澡照料,还拿自己的嫁妆被子出来给爹盖呢,你看这被褥,都软多干净啊。”阿音一边说一边咋舌。 这简直太奇怪了。 裴寄辞刚想去看看伤口,别让那女人动手脚,季知欢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进来了,“伤口刚缝好,别动。” “……” 阿音朝窗外看了眼,发现季知欢正在忙,她打发了阿清出去看看,这才低声关切道:“你不是说出去找大夫给爹看病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裴寄辞闻言眼里闪过焦虑,可是看着还年幼却因为家里的事情被迫成熟的妹妹,还是把事情隐瞒了下来。 “我没找到大夫,钱也花完了,抄近路结果天黑看不清楚,便掉进了坑洞里,这伤是捕兽器夹的。” 其实就那么几个铜板,又能请到什么大夫,他是出去找爹的暗卫的,结果一无所获,再这样下去,爹恐怕就要命不久矣。 “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阿音把事情讲了一遍,“她变得好奇怪,你看爹爹的脸色是不是好起来了?而且居然也不理齐天昌了,往日里看到他就恨不得讨钱给那男人呢。” 裴寄辞眉头紧锁,确实奇怪,其实他根本没告诉阿音,齐天昌这人,是他引来的。 也是他告诉齐天昌后娘有嫁妆,他只是把实话告诉了他,至于这两人后续怎么发展,那都是个人选择,与他无关。 可是这女人居然对齐天昌大打出手?还给爹处理伤口,而且爹的被褥里居然有血蛭?他连听都没听过这种东西。 “哥,咱们能相信她么?”阿音犹豫道。 其实这两天,她已经有点动摇了,万一这女人变好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看看吧。”何况现在家里这情况……无异于等死,这女人到底图什么呢? 阿清站在小板凳上看着季知欢做饭。 米已经浸泡好了,季知欢加入了半汤勺的油搅拌均匀,用大火开煮,等开了便转小火,又从空间里取出了家里的库存腊肠切片,姜丝切片,等锅里的水即将干时,在米饭的表面上铺上腊肠,打了鸡蛋进去,盖上锅盖继续焖一会。 阿清的口水已经溢到嘴边了,季知欢另起一锅,取了油嫩嫩的小油菜,潲水后码放入砂锅中。 调配好酱汁,倒入砂锅,没一会,那喷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现在有了赚钱的办法,季知欢不带抠的,光鸡蛋都放了四枚,每个砂锅内都有,腊肠也是码得满满当当。 阿清咽了咽口水,“后娘,有阿清的份么?” 季知欢挑眉,见火候差不多了,掀开锅盖,用勺子捞了一勺颗粒饱满,挂满了油汁的饭喂给了阿清,“小心烫。” 他哪里还顾得上烫不烫,一口咬了下去,简直是说不出的滋味,那饭也不是平时那样冷的,也不是府上以前吃的那种软乎乎的,他夸不出来,着急得迈着小短腿,“阿娘,给哥哥和姐姐也吃一点吧。” 这小子该不会以为这几个砂锅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吧? 季知欢拿了个托盘,将砂锅用纱布垫着取出,去了正屋,那俩大的一听到动静就闭嘴不说话了,季知欢也不介意,坐下来就开吃。 阿清自个爬上了凳子,招呼道:“姐姐快来吃啊,后娘做的米饭好香!” 阿音想起了之前的刀削面,舔了舔嘴唇,起身到了阿清旁边,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砂锅,这是什么?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她见季知欢没反对,便学着阿清的样子用勺子捞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刚才她就在屋内闻到香味了,吃下去才知道,这到底是有多好吃! 阿音都来不及吃,端过去喂裴寄辞,裴寄辞一开始是抗拒的,可是不忍心驳了阿音的面子,才矜持得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睁大,干香脆口,齿颊留香,回味无穷!怎么会那么好吃! 这女人以前也不是没做过饭,那都跟猪食没区别! (); 第14章 盘算未来 裴寄辞根本不想承认这么好吃的东西是这女人做的,可是根本停不下来。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了,加上这几天在路上吃的都是发硬的干粮,这样热腾腾、香喷喷的饭,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而且里面还有鸡蛋,裴寄辞吃了两口后道:“你吃吧。”这样奢侈的东西,他得留给弟妹。 “不用省,以后饿不着你们。”季知欢在另一头说道。 三个孩子齐刷刷看着她,她面无表情地陈述道:“以后有我一口饭,我吃什么,你们吃什么,不用省,长身体的年纪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她说完继续吃饭,除了把脸都快埋进碗里的阿清之外,阿音跟阿辞两个人的内心,都快掀起波涛万丈了。 她刚才的意思是……以后会好好照顾他们么? 当天夜里,三个孩子又能睡在一起了,这次没有肚子饿的睡不着,喝的水也是干干净净的,被子松软,有太阳晒过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不必担心明日一早起来没饭吃。 在他们陷入沉睡的时候,在另一侧的裴渊手指突然动了动…… 然而在隔壁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季知欢可就难受了! 这木板做的床硬得还不如地上舒服! 漏风的窗户,破了洞的屋顶,但凡遇到下雨天,家里就成水帘洞了,还有那墙壁,估计遇到大风直接能坍塌。 住在危房里会间接影响到她的睡眠,她不能忍。 装修房子还需要大量的木材跟防水的砂浆、油毡,这些都得去镇子上采购,季知欢在心里好好算了一笔账。 好不容易撑到眼皮根本受不了了,这副身子才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大清早,季知欢起身,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两张脸,阿清捧着热水盆等她,不奇怪,小吃货为了吃撒娇卖萌啥干不出来啊。 倒是阿音怎么也大献殷勤? 她洗漱完毕后朝着厨房去,阿清屁颠颠跟在后面,“后娘,咱们今天吃什么呀?” “小米粥。” “哦。”小米粥也好,虽然他很想吃昨天那个奶奶香香的馒头。 “赶明做奶黄包给你们吃。”现在家里材料有限。 虽然不知道奶黄包是什么,但阿清的就觉得一定特别好吃呢。 “你大哥醒了么?” “醒了的。” “那你去打盆水给你大哥和爹洗漱。”季知欢说完,乖宝宝阿清果然照办,扑腾着小短腿忙去了。 厨房里一下就剩下了两个人。 “有事?”季知欢看她站在旁边不吭声,干脆问道。 阿音张了张嘴,细若蚊声道:“那个,我能跟着你制盐么?” “可以。”季知欢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阿音有些意外,这一罐子能卖二两银子的生意,她就不怕自己学走了不管她了么? 季知欢本来也是要去盐湖捡盐石回来制盐的,光她一个人,做不了太多,教会了阿音以后也方便。 吃完饭以后,阿音就在门口等着,季知欢背了背篓出来,两个人一起上山捡盐石。 另一边,齐天昌正在家里躲懒呢,他被季知欢打了一顿,寻思着张翠凤过去应该能要到银子,臭婆娘,居然敢对付他?看他不找个厉害的好好揍她一顿。 到时候她把钱给自己,自己才勉为其难原谅她才好。 美梦做的正好,门突然被人给踹开了,张翠凤指使两个哥哥道:“就是这王八羔子,跟我说季知欢有钱让我去讨的,结果害得老娘的肚子疼了一晚上,齐天昌,你今天不把医药费给我交出来,我让你没好果子吃!” 齐天昌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混子知道什么,叫破喉咙也拦不住张豹两兄弟的拳头,乖乖从鞋底下掏出了二两银子,这可都是从季知欢那骗来的老婆本了啊。 张家人是满意的走了,临走前还把齐天昌家都给砸了,可这哑巴亏他只能往肚子里咽,谁让他根本斗不过啊! - 有阿音这个金刚芭比在,季知欢乐得轻松,教她如何挑拣盐石后,她去了盐湖旁边的竹林子里砍竹子、木材回来用。 阿音捡盐石的时候就发现她不见了,嘟囔道:“还说变了呢,还不是躲懒去了。” 话刚说完,突然听到了动物的惨叫声…… 阿音竖起了身子,不会吧,这么倒霉?青天白日遇到野狼不成? 她吓得不轻,又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把那女人叫回来,赶紧下山去,就见到树丛动了动,阿音差点尖叫出声,就见季知欢扛着一头羊钻了出来。 …… 她,她该不会是打了一头羊回来吧? 季知欢把羊往地上一丢,继续钻进了林子里…… 接下去,时不时就丢出野兔子,野鸡,大雁,阿音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来今天又有肉吃了。 经过两天的相处,阿音已经能确定,她不会吃独食了。 而且她的本事那么好,能打中这么多野味,若是自己能学一点就好了……这样以后自己也能赚钱。 等把她的盐石背篓装满,季知欢也干完了活。 她直接接过了阿音的背篓,然后用竹子现场做了个简易的扁担,将野味和那头羊用草绳捆扎起来绑在扁担上,这样扛着走不会太累。 临走前,阿音还有点依依不舍的,“这些盐石采完了怎么办?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啊。” “他们这么久都没发现,往后也不一定。”季知欢说完,阿音觉得有点道理,这可是赚大钱的买卖,千万别让人给得了去。 “咱们为什么不把那些盐石全部捡走呢,这样一口气能发大财。” “就我们两个,发不了大财。”除非变成盐田厂,据书里的设定,盐是国家的,不允许私人开采,除非拿到当地官府的许可证。 所以这个顶多算个营生,想每日都进项,还得想别的办法。 阿音有些失落,还以为靠着这个,家里不用饿肚子了呢,接近家门口的时候,阿清已经滴溜溜跑过来了,一看到她们扛着的东西兴奋的大叫起来,“是羊!” “你怎么在这等我们?”阿音问道。 阿清手指着家的方向道:“大强哥来了,说要带大哥去祠堂。” (); 第15章 书院招生 祠堂!?阿音顿时紧张起来,对季知欢道:“是不是张家的人找了村长,要把咱们赶出去?” 季知欢不以为然,她压根没把这群人当回事,“去看看再说。” 等进了院子,屋里有说话声,季知欢让阿音跟阿清先把东西都放厨房去,叫阿音把盐石先去泡水,这才洗了把手,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跨步入内。 郑大强一见到季知欢,眼里闪过厌恶,不过还是起来打了个招呼,“裴家嫂子。” 季知欢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个称呼,微微颔首。 这人她知道,是村子里的木匠,手艺不错,为人也老实憨厚。 郑大强道:“青云书院的人来招学生了,是村里的大事,村长说每个人都得把孩子带过去,你不让阿辞去也没用。” 他这么说话,季知欢完全没生气,因为原书中好像有一段剧情是这样的,原主因为泄愤,就把裴寄辞所有的书都烧了,还骂他家里穷不想着出去要钱,还在家死读书拖累全家人。 阿音跟阿清也下意识看着季知欢。 季知欢二话没说,从衣柜里拿出了裴寄辞的衣裳,“走吧。” 全家人包括郑大强都十分意外,这么顺利?她居然不阻拦? 裴寄辞脚受伤,季知欢不允许他走动,所以现在还穿着中衣,阿音赶紧过来帮忙,等把裴寄辞收拾好,郑大强亲自背着他走的,就怕季知欢起幺蛾子。 今日村子里的确热闹,原本田埂上还有劳作的人,今日全都聚集到了祠堂里头,围着木板上的题目瞧。 村长陈开春坐在最上头,今日他特地请了里正过来,看看村子里是不是有好苗子,但凡能有一个上得了青云书院,他往后走出去,那都是面带红光的体面事。 村子里是有村学的,不过也就小猫三两只,真的认识字得人可不多,村长搞这么一出大的,故意把不认识字的也全叫来,说白了也是给自己的孙子陈耀宗造势呢! 陈耀宗是十里八乡里唯一的童生,谁出去不夸一声这孩子聪明伶俐,全家人都觉得,那就是要当状元的,平日农活从不让他插手,只管读书就是。 此刻,陈耀宗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负手在背,认真的看着题目,周围的村民好奇得看着他。 “耀宗啊,那上面写啥呢?” “是啊,你给叔念念,让咱们二狗也做做题。” 陈耀宗今年十五岁了,个头也蹿得高,斯文白净,一看就跟那些乡下长大的孩子不一样,闻言面上带了点不耐烦,撇了撇嘴,“就是算术题。” 闻言,陈春生快乐坏了,指着陈耀宗道:“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夫子都夸他呢。” 里正闻言点头,也算给了面子,既然陈耀宗那么说了,必定是做得出的吧? 这次主要也是为了给青云书院招学生,若真的是可造之材,往后跟那院长攀上交情,也是不错的。 而且陈耀宗确实有出息,可别小看了童生,那都是经过县府两试考出来了的人了,跟他们地里刨食的可不一样,何况陈耀宗还这么小,将来前途大着呢! 季知欢他们过来的时候,村子的人正围着陈耀宗,看着陈耀宗做题呢。 李大壮余光里看到裴寄辞他们,刚想嘲讽两句,发现季知欢也在,吓得往人堆里一扎,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陈耀宗被这帮人挤得心烦意乱,陈春生一直注意他的动静,赶紧站起来道:“都让开些,挡着后面的人看题了,会做的都来提纸笔,找个地方做就是了。” 会的不会的都上去了,为了防止大家看答案,各自找个地方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作弊。 陈耀宗看着题目,渐渐有些出汗,他已经盯着这算术题很久了,可是有点没有头绪,陈耀宗甚至有点出神,下意识将视线看向了周围的人,有些孩子在挠头,有些在画王八。 是了,他都想不出,这些人能想出什么? 直到他的目光瞥向了裴寄辞,陈耀宗瞳孔一缩,这小子怎么也来了?打从第一眼见到他,陈耀宗就很不喜欢。 因为裴寄辞生得太好看了,在他来之前,村子里的人只会夸他好看,白净,不像庄稼人,可是裴寄辞的出现,让村子里人的夸他的时候都会顺带上这小子。 他有什么好的?一个活死人的爹,还有个不守妇道的后娘,呵,也敢跟他比? 陈耀宗不屑得继续去想题目。 季知欢瞥了一眼那题目,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说白了就是鸡兔同笼的问题,100个和尚分100只馒头,正好分完。如果大和尚一人分3只,小和尚3人分一只,试问大、小和尚各有几人? 阿音掰着手指头算,阿清也有样学样,数着数着,阿清挠了挠头,“我忘记刚才数到哪里了。” 阿音不喜欢读书,对那玩意根本不感兴趣,闻言咬唇,“这大和尚到底几个人啊。” “二十五,小和尚七十五。”季知欢顺口说了答案。 阿音转头看她,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与此同时,裴寄辞也答题完毕,不过他在角落里,也没人注意到他,把东西放在原处后,他就跛着脚要回来了。 季知欢见状走了过去,“答好了?” “嗯。”裴寄辞淡淡道。 “那走吧。”季知欢看了眼他写的,虽然古代的算法太复杂,但答案正确,果然反派的智商是在线的。 陈耀宗不屑瞥了眼最先走的裴寄辞,果然,他肯定答不出,所以先走了吧。 考试时间是一炷香,大家都关心自己家孩子,没人留意季知欢他们,陈耀宗在差不多的时间写了个答案,看起来一张纸满满当当,应该没错。 陈春生见他放下笔了,赶紧吆喝道:“都把答案送上来!” 陈耀宗先写好的,干脆拿着自己的纸去把其他人的一块收上来,一边收,一边在心里嗤笑这帮蠢货,直到他站在了一张写的工整有序的纸面前。 (); 第16章 这是我写的 陈耀宗不傻,不然也不能考上童生,可是童生的眼界也是有限的,像这种算术,他甚少研读,所以做不出也正常,可是眼前这一张写的东西有理有据,陈耀宗有些慌了。 甚至在想刚才,是谁站在这个位置?是二狗?是杏花的弟弟?还是王贵,不不不,好像是裴寄辞! 陈耀宗手一紧,久久没动。 “耀宗,怎么了?赶紧把东西拿上来。”里正那有答案呢,对上号就行! 陈春生已经忍不住听里正夸奖自己的孙子了。 陈耀宗睫毛垂下,将那张纸放在了最下面,跟自己的摆在一起,等所有的纸叠在一起后,村长都看笑了。 这一张这小乌龟画的不错,嗯,这个字像狗爬,都比不上耀宗,都不行啊! 去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就剩下了两张纸,一张错了一半,一张比那书院里给的答案还工整呢。 里正看不懂,但他知道答案。 “这是谁的?” 陈耀宗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环视四周,裴寄辞真的走了?他就不想听听答案。 里正已经举起了白纸,正是裴寄辞那一张,陈耀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好在村民问了,“这张是对的么?” “当然!”里正点头。 陈耀宗心里一沉,怎么会?那小子怎么可能会比自己做得快,还答对了题目?! “所以是谁的?” 陈耀宗咽了咽口水,里正已经看了过来,“耀宗,是你的么?” 看着里正,再看了看一旁祖父期待的目光,陈耀宗心一狠,点了点头,“是我的。” “这字进步了不少啊,还是耀宗厉害,好,我这就给青云书院报讯去,你啊,你就在家等好消息吧!”里正起身,把那纸也带走了。 这村子里要出才子,出秀才,他也能跟着沾光! “耀宗真厉害啊。” “不愧是耀宗,就知道他行。” 村长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只有陈耀宗站在原地,默默将自己的那张纸抽走,卷在了衣袖里。 这样就没人能知道了,他能去青云书院了…… 回去的路上,阿清跟在后面迈着小短腿问道:“大哥,你最后写的答案是什么啊。” 裴寄辞被季知欢背着,浑身都不自在,闻言道:“二十五和七十五。” “后娘也这么说!” 裴寄辞一愣,季知欢?怎么可能! 阿音也诧异得很,瞎蒙的吧! 季知欢没解释,阿清这个小吃货已经想别的去了,“后娘,我看厨房里有羊有鸡,我们今天吃肉么?” “吃,吃葫芦鸡,给你们补补身子。”季知欢说完,阿清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贴在季知欢身边撒娇道:“后娘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这小子,哪里还有一点前两天看到她防备的样子?怪不得阿音老说拿点吃的就跟人跑了呢。 裴寄辞:不想承认这是我弟弟。 阿音:没眼看。 回了家,阿清率先跑去打开了门,季知欢把裴寄辞放在了床上,将他的外衫脱了下来,裴寄辞很不习惯,抗拒得躲避着她的触碰。 这边刚弄好呢,季知欢把被子掀开,直接一个用力,将裴渊半驮在背上,裴寄辞紧张道:“你要做什么?别动我爹!” “动都不知道动几次了,外面天气好,带你爹晒晒太阳,在床上躺着都能生蛆了。” 阿音进来,季知欢直接道:“去把我的床挪出来摆在院子里。” 裴寄辞心想阿音才不会听你的呢,结果就看到阿音转身就跑了…… ??? 季知欢那“床”搬过来简单,阿音一个人就能搞定,还特地挑选了一个阴凉点的地方,季知欢将裴渊好好放好后,开始给他全身按摩。 “这是要干嘛呀。”阿清好奇道。 “养护,你爹这种情况,需要勤翻身、勤按摩、擦洗、整理、更换,不能总是呆在阴冷潮湿的环境里,他也会不舒服的。” 阿清学着季知欢的手法在裴渊身上操作,阿音紧张道:“爹不是昏迷了么?他能知道舒服不舒服么?” “当然了,他是因为大脑皮层功能被毒素严重损害,陷入不可逆转的深度昏迷,丧失意思,但是你们经常跟他说话,他还是有意识、知觉、和思维的。只要不是脑子坏了,都有苏醒的那一天。”季知欢这是头一次跟他们说这么多话。 阿音听不懂其他的,但她说爹会苏醒,阿音就很高兴了。 “真的么?那你快教教我。”她自己都没发现,对季知欢说的话,她已经充满了期待。 “好。”季知欢跟他们两个小的说了按摩的手法,每天擦身的技巧,还有裴渊躺了那么久,身上的褥疮都要及时清理。 裴寄辞一直很紧张,竖起耳朵听着他们在外头干嘛,听到这个心里惊疑不定,这女人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季知欢。 她到底是谁!? 阿清学得很快,马上就有模有样了,抬起小脸软乎乎求表扬,“后娘,这样对么?” “对,做得很好。”季知欢卷起袖子,准备进厨房料理明天去镇子上卖的东西了。 阿音赶紧跟了进来,“盐石都化成水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季知欢摇头,“就是要这样的。” 季知欢没藏私,制盐的整个步骤都有手把手教阿音,阿音觉得很新奇,她怎么会懂这些。 “这些就是盐了?” “半成品,还得沉淀,加入豆浆和盐水,这样才能区别于市面上的粗盐,让人花高价买的核心。” 阿音似懂非懂,不过还是趁着锅里继续沉淀盐的时候,挖了一小块跑到了屋里,让裴寄辞尝一口。 裴寄辞以为是什么,不过是自家妹妹,他没防备,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后五官皱起,“这不是盐巴么?” 阿音兴奋得点头,“是我自己做的,后娘教我的,有了这个,咱们就不怕了。” 裴寄辞诧异,“她教你?她不藏私?” 家里多了这些东西裴寄辞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制盐,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教阿音啊。 “嗯,而且昨晚上你睡着了,她还进来给我们盖被子了呢,刚才教我们怎么照顾爹,大哥,我们是不是可以相信她?” 裴寄辞沉默,他现在也不知道了,该不该相信,可是她对他们好,又能图什么呢? (); 第17章 煎饼果子 晚上家里吃得是葫芦鸡,先将鸡宰杀煺毛,煮时用麻丝将鸡捆好,添肉汤、料酒、精盐、酱油、葱、姜、八角、桂皮,入笼蒸透。最后一道工序便是油炸,将油烧至八成热反复浇在鸡上等外皮金黄色,便可出锅了。 因为都是给孩子们吃,季知欢没放辣椒,反而加了点阿音做好的盐入味,皮酥肉嫩,香烂味醇,筷到骨脱。 因为太香太好吃,就连裴寄辞也吃了大半只鸡,阿清更是连手指都嘬干净了。 “裴家媳妇在么!?” 院子里传来动静,阿清抓着鸡腿就起来了,屁颠颠去篱笆外头看,杨婶子低头一打量,就看到了吃得满嘴油光的阿清,她鼻子嗅了嗅,好香啊,“阿清,吃什么呢。” “葫芦鸡,后娘做的,可好吃了!”小阿清仰着头骄傲得说道。 杨婶子闻言笑了,“真的?” 看来这季知欢没骗人。 阿清踮着脚把篱笆推开,回头喊道:“杨奶奶来了!” 杨婶子为人厚道性子也好,阿辞跟阿音都很喜欢他,季知欢起身到门口,正巧跟杨婶子碰了个面。 杨婶子先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鸡,闻着这味就知道好吃,屋内也比之前干净了,没那股子臭烘烘的味道,连床上的被褥也换了齐整的。 杨婶子点了点头,对季知欢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裴家媳妇,我老三媳妇生了个闺女,给你们送点喜饼吃,别嫌弃。” 村子里若有喜事,是每家每户都得送礼的,可他们家之前没人情往来,杨婶子还念着,恐怕是担心他们没饭吃。 这份情季知欢领了,她去厨房把在锅里剩下的葫芦鸡放在砂锅里,都给杨婶子端来了。 “婶子,这是给嫂子补身子的,还有这个,当给孩子的红包。” 杨婶子一转头就看到她端了一碗鸡出来,村子里哪有人舍得吃鸡啊,那都是逢年过节大喜事才会杀来吃的。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我这喜饼才值多少,你们留着吃吧。” “我们够吃了,您拿去吧。”季知欢直接把鸡放进了杨婶子的竹篮子里。 杨婶子见她是真心的,心里当真是对她刮目相看了,“那好吧,我看你这屋子要添置的东西还多,院子里的地也没好好打理,赶明我和我家那口子过来帮你把地耕了,你也种些瓜果蔬菜,你可别拒绝。” 季知欢没拒绝,“成,婶子别累着就好,有什么只管吩咐。” 杨婶子本来还怕她说种地累,不会种,一听这话就放心了,农户人家只要有口饭吃那日子就过的下去。 季知欢又跟她打听了做被褥的事,杨婶子拍掌道:“这哪里还需要买啊,你去镇子上扯点料子回来,我家还屯着棉花呢,剩下得给孩子们做点衣服鞋子都够了。” “那谢谢婶子了。” 杨婶子看她,又看了看几个孩子,心疼道:“说起来啊,我之前对你确实不大信任,但是想想你这么年轻就嫁到这,既然来了,大家一个村的,有什么烦难的尽管说。” 季知欢点头,她不是个善谈的性子,不过一个人的好与坏还是分得出的。 一直把杨婶子送下坡,季知欢才折返回来,院子里,阿音一直等着,看她回来了才闪身进了厨房烧热水。 季知欢勾了勾唇角。 第二天天不亮,季知欢起了个大早,阿音是被厨房里的动静给吵醒的,她想起了自己的盐,赶紧揉了揉眼睛,趿上鞋子过去看。 只见锅里的盐已经被季知欢给装好了,她把板车推了出来,阿音诧异道:“要去镇上么?” 季知欢点头,“嗯,去卖东西。” 阿音想了想,“你等等我,我也去。” 季知欢没拒绝,阿音洗漱很快,生怕季知欢自己先走了。 因为赶路的早,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偶尔有送货和载人的牛车经过,也把视线投到了母女二人身上。 毕竟一个女人带着个女娃儿推车去镇上可不常见。 进了镇子后,阿音问道:“咱们推去哪里。” 现在还早,大部分的铺子都在陆续开门,菜市口人是最多的,都来挑拣最新鲜的菜色,季知欢问了周边的人,确定角落里的位置没人,离客云来也近。 “就在这吧。” 季知欢从车厢内部抽出了麻布,铺在了地上,将背篓里处理过的山货摆在路边,然后把车内的小炉子拿出来,生了火。 又从里面拿出一个烙饼用的铁铛,在车上面摆出一摞前天买的鸡蛋,炸好的油条,和早上在厨房搅和好的面粉和调料。 这是个新鲜东西,一旁的菜贩们好奇得看了过来。 “做什么呢这是?” 季知欢抬眸,“煎饼果子。” “多少钱一个。” “十文钱。” “十文钱,巷子口那肉末面只要三文钱,素面两文钱就能饱。” 季知欢笑了笑,“贵自然是有贵的道理。” 季知欢用手掌感受了一下铁铛的温度后,用勺子舀出了面糊倒在了铁铛上,随后拿出了一个用竹子做的竹耙子一转,将面糊均匀得抹平在了铁铛上,随后 单手磕开了一枚鸡蛋,使蛋黄和蛋清混合均匀铺满饼面。 在鸡蛋液还没凝固时,撒入葱花,和黑芝麻,把饼翻过来再继续烙制,刷上了准备好的甜面酱跟辣椒酱,此时香味已经散了开来,不少人已经围拢在了车前看她做煎饼。 季知欢将油条摆在上面,用小铲子将煎饼卷好,直接抄入了一旁的荷叶里,让人裹着叶子吃,方便还不脏手。 阿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昨晚上就听到她在厨房兵兵乓乓的,她原来是在忙活这个么? 阿音咽了咽口水,肚子都快叫了。 季知欢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刚做好的煎饼果子切成一段一段的摆在盘子里,对着众人道:“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尝尝看,试吃不要钱。” “真的不要钱?” “真不要。” 季知欢说着又摊了一个,完整的一个鸡蛋糊上面,看得人食指大动,这次她递给了阿音。 (); 第18章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阿音可没跟她客气,直接拿过来咬了一口。 有人已经忍不住问道:“好吃么?!” 阿音点头如捣蒜,“好吃!” 既然好吃,试吃还不要钱,站在最前面的便有人抓了一小块尝尝。 “嗯!真的好吃啊,外面鸡蛋香,里头是脆的!” “这酱料是什么,好香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 都说好吃,眨眼间盘子里试吃的已经没了,季知欢切的小份,让人既能尝到味道,又不至于让他们吃饱。 吃过的还想吃就得买,吃不着的就更想买了。 那可是一整个鸡蛋啊,还有用料十足的面糊酱料,还有芝麻香葱,那巷子口的肉末面,肉末都找不着,素面更是寡淡无味,这个可不一样,看起来就好吃啊。 “来一个!” “我也要,给我两个蛋!” 季知欢立刻倒面糊开工,生意瞬间红火了起来,镇子小,有什么稀罕事转眼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快快快,菜市口有个煎饼摊,那煎饼可好吃了。” “煎饼能好吃到哪去?干巴巴的。” “不干,吃过的都说好吃,每个煎饼一个完整的鸡蛋呢,喷香喷香的!” 阿音本来以为今日是来卖山货的,结果季知欢这煎饼果子一出来,谁还管山货啊!她摊子都顾不着直接过来帮忙收钱了。 花香香睡到自然醒下楼的时候,店小二正兴冲冲跑回来,花香香一甩帕子,靠在楼梯栏杆上咂嘴道:“大清早的跑哪去了?” 小二仰头,“掌柜的,你可算是醒了,来尝尝这个。” 花香香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什么玩意也值得你乐成这样。” “这可是我排了好久的队伍买到的呢,马上就没了。” 花香香看了眼小二递过来的东西,还别说,鸡蛋面摊开的卷饼,上面撒了芝麻,里头肉眼可见的酱料,看着就觉得好吃。 花香香伸手掰了一点塞进嘴里,酥脆又香,她眼睛一亮,“这是谁家的饼?可千万别说是醉仙居的?” 小二摇头,“哪家酒楼都不是!更不是醉仙居的,那人您还认识呢,就是前两天您带来那个,身边还跟着个女娃娃的女人。” 花香香一愣,“带我去瞧瞧。” 季知欢准备的煎饼果子材料不多,也没想到能卖得这样好,现在排队的人还很多,材料却没了。 “是不是没了啊!?” “是的,明日一早我还来,大家放心。” “那成,明天我再来。” 排队的人一散开,阿音已经高兴得蹦起来了,她的小钱娄都装满了,沉甸甸的,好多钱呢。 她偷偷拿一点,后娘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阿音悄悄从钱袋里扣了点钱塞到了自己衣服的内袋里,做完这个一直提心吊胆的。 季知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没去揭穿她。 人都散去,也该收摊了,季知欢把鸡蛋壳这些东西都清理干净,准备去卖野味,花香香已经到近前了。 “大妹子,又见面了。” 季知欢抬头,一看是她,点头示意,“你等等,我一会去你那送东西。” 花香香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这么快又有了?” “嗯,做出来的菜还好么?” “不错得很,有几个老主顾还以为我换厨子了呢,你这就收摊了?哎呀,是我来迟了。”花香香懊恼。 刚才到街口就见到排队的人了,可惜她一过来人都散开了。 季知欢闻言拿出了准备给自己吃的那个,“拿去吧。” 花香香不知道她没吃早饭,直接接了过来,倒是阿音扯了一把她的袖子,小声道:“你自己饿了一早上呢。” 刚才掰了一块吃的不够味,这满满一大口刚出锅的,果真是齿颊留香,爽脆劲道足,花香香是个吃货,两三口就把这煎饼果子给吃完了。 “真是越吃越好吃,没想到妹妹你的手艺也这么好!” 煎饼果子卖没了,山货摊子总算是让人给注意到了,有几个农妇过来选,直接就问能不能拿自己的东西来换,季知欢看了眼都是寻常的瓜果,按照市场价兑换后,很快山货也都清理出去了。 季知欢要收摊,先跟花香香去客云来,再去野味店。 正打算走呢,摊位前来了两个人。 “是你刚才再卖煎饼么?” 季知欢掀起眼皮,继续忙自己的,“嗯。” “我们掌柜的想请你聊聊。” “不去。”季知欢言简意赅。 见到她直接拒绝,两人一下就恼了,“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掌柜的是谁吧?小娘子,话可别说得太早。” “你们掌柜是银票还是铜板?非得都认识他不可?”季知欢一甩抹布,“别挡道。” “你!” 后面那人拉住了前头想发作的那个,目光瞥向了站在那的花香香,眯起眼道:“我说呢,原来是花掌柜啊,这次怎么跑那么快,可惜了,客云来的生意啊,不是跑得快就有用的。” 花香香又不是吃素的,闻言叉腰彪悍道:“老娘在哪要你管!?滚回你的醉仙居去。” 那人也不生气,讥讽道:“走着瞧。” 季知欢看着他们离开,花香香啧了一声,“这下可麻烦了,他们估计误会你跟我合伙了。” “说得也没错。”本来她卖盐给她也算合作方。 花香香一看季知欢淡定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啊?醉仙居知道么?” “听过。” 花香香一甩帕子,不屑道:“醉仙居是池家的产业,池家在咱们这也算一霸了,他们估计找你去,想买断你这煎饼呢,你不给他们脸面,往后估计要对付你了。” “那你呢?你不怕他们?”她只是个小摊贩,花香香可是跟他们打对台的。 花香香翻了个白眼,“我坚强得很,才不是他们找几个地痞流氓能把我吓走的。” 这么听起来,看来客云来生意不好,还跟醉仙居有关系。 “走吧,去你那说话。”季知欢已经收拾完毕了。 花香香仔细打量季知欢,明明就是个乡下小村妇,为什么感觉这么淡定呢,这气场也跟寻常女子不同啊。 (); 第19章 小金库 到了客云来,季知欢让阿音把她自己制的盐拿出来,阿音有些紧张地看着花老板,生怕她说做的不好。 没想到花老板笑逐颜开道:“正好我快用完了,这次的量比上次多,那我给你三两银子吧。” 阿音没想到自己制的盐居然可以拿到三两银子,当即眼睛就亮了起来,今天回家后她要继续制盐去,把钱都攒起来,然后可以给爹看病,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花香香去柜台拿银子,俯下身神秘兮兮道:“妹子,我是真的给你个忠告,千万别得罪醉仙居那群人,他们手段脏着呢。” 季知欢颔首,“多谢。” 出了客云来,阿音还跟做梦似得,想也没想就拉着季知欢的袖子道:“三两,我居然赚了三两!我以为她会说我做的没你好,只给我几十文呢。” “没有,你做的很好。”季知欢如实陈述。 阿音小脸已经激动的发红了,过了会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季知欢,她下意识同手同脚起来,“谢谢你。” “不用,这是你应得的。” 一路走到野味店,今天张大彪开门比较晚,昨晚上去村里的猎户那收皮子,不是伤口太大影响整皮,就是烂大街的货,卖不出去高价。 总觉得这两天的生意要完蛋,打眼就瞧见了季知欢母女二人朝着这边走来,张大彪扑腾一下站起了身子,直接到店门口打了声招呼,“小娘子今日也来卖货么?你家郎君可有新货。” 季知欢微微点头,然后直接打开车厢内部的门,从里面掏出了一整块完整的羊皮,还有已经被她完整切割下来的羊肉,野兔,野鸡…… 虽然比不上外头猎户能猎到狐狸什么的,但是她送来的货可不一般,那庖丁解牛的手法,不得不说她夫君绝对是个行家,不像外头那些猎户瞎来,这手艺没个长年累月练下来,可是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的。 张大彪可乐呵了,“这次带来这么多呢!” 季知欢随意“嗯”了一声,张大彪心里犯嘀咕,虽然戴着面纱看不出这小娘子是个什么长相,但性子沉稳,多余的话一句也不带,还挺让人信服的。 做生意,只要货好,他的价钱就公道。 “皮毛加上你送来的这些肉,一共给你二十五两如何?” “好。” 张大彪二话不说掏银子,季知欢看了眼他前头摊位,居然还有卖肉的,跟猪肉摊子不同,他主要是卖蛇肉、兔子肉、獐子肉之类的。 “您这收做好的肉么?” 估计是季知欢突然开口,张大彪一愣,“哪种?” “肉肠、腊肠、卤肉、肉干之类的。” “买的人不多。” 唔,也是。 张大彪鬼使神差来了一句,“你要是做的好吃,我这能帮你卖。” 季知欢眼睛一亮,“好。” 她还得去杂货铺买东西,收了钱就走,张大彪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这小娘子不简单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天下来,阿音的小荷包已经满满当当,前几天卖盐能有二两银子她已经很意外了,今天居然一出手就是二十多两,简直是骤然暴富,阿音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嘶。”是疼的,不是做梦,她紧紧捏着荷包,生怕有贼。 季知欢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勾了勾,开口道:“卖盐的钱你自己存着,都是你应得的,还有今天你帮我推车跟收银的工钱,你自己拿。” 说完这些,季知欢朝前走去。 阿音错愕得看着季知欢的背影,喉头滚动,心里诧异,是不是她发现自己偷钱了? 季知欢没拆穿也是考虑到小孩子的逆反心理,本来就是小反派,三观自然跟常人是不同的,原主给她的阴影太大,她无法逆转之前发生的事,以后就得做个正常的引导,免得她价值观崩坏。 现在有钱了,季知欢到了肉摊毫不客气了选了不少肉塞进了背篓里。 阿音一阵肉疼,这刚到手的钱还没焐热呢!这就花出去了,还要自己偷拿了点给大哥和爹存着,不然都得被这女人花出去。 虽然她能赚钱,但也能花钱啊,对,自己只是为了这个家存钱罢了,才不是偷那。 母女俩随后又去了杂货铺,这次季知欢买了点种子,最后去的是布料店,季知欢这次很实在,直接选了成衣,毕竟她不会做衣裳,与其浪费时间扯布做衣裳,还不如直接买。 何况这几个孩子已经没什么衣服穿了。 阿音没想到她居然还给他们买衣服,心里的防线一再后退,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省点钱。 季知欢已经拿了衣服就在她身上比划,“这颜色不错,你喜欢么?” 怎么会不喜欢,她已经好久好久没穿过干净整洁的衣服了。 “那就这套了,再买个头花吧,去试试鞋子。”姑娘家总爱漂亮的。 阿音红着脸坐在了小马扎上,店家拿来了鞋,不是草鞋,也不是麻布鞋,是粉色的,上头还有花,阿音可喜欢了。 她自己的鞋都破了,大拇哥偶尔会跑出来,她局促得把旧鞋藏在马扎下面,才拍了拍脚上的尘土,小心翼翼的把脚给套了进去。 “喜欢么?”季知欢蹲下来问道。 阿音红着耳根点点头,“嗯。” “那就这双了吧,还有刚才我看上的都帮我包一下。”季知欢拿出了在商场刷卡的架势,阿音闻言赶紧把鞋子脱了下来,她可舍不得穿回家,逢年过节再拿出来好了。 季知欢见状将她摁了回去,“买了就是要穿的,以后会有更好的。” 她说得平淡,也没故意在阿音面前装好人的意思,可阿音心里的愧疚却越发多了,她偷她钱了,她还给她买鞋子,原来她也是为他们花钱的。 买了一堆东西,眨眼间车内又满满当当了起来,阿音掂了掂自己卖盐的钱,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她用这钱给大哥买书,季知欢会不会翻脸啊? “是要买书么?我看前头有书局,还卖文房四宝,去看看吧。” 阿音错愕得看着她,“你不是不让大哥看书么?” “那是我以前糊涂,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读书上学堂,赚钱那都是大人的事,所以,要不要?”季知欢等待她的回答。 阿音果断:“当然要!” 季知欢不懂古时候这年纪的孩子要看什么,阿音也还是个孩子,便打算进去问问掌柜的,跟阿音刚一进来,迎面就碰上了陈耀宗。 陈耀宗也看到了她们,纳闷这丑八怪今天怎么蒙面进来,要不是裴棠音在边上,他还认不出了呢。 “你们是给裴寄辞买书的吧?劝你们省点钱,赚钱本来就不容易,少做无用功。” (); 第20章 霸气欢欢护崽 这话可以说的极其不客气了,陈耀宗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们家有十五亩地,在村子里都是“首富”了,二房三房四房都是紧着他一个,有肉给他吃,束脩他们给,全家人才把他一个人供出来。 笔墨纸砚哪个不要钱?就裴寄辞这家境还想读书?省点钱买点窝窝头,往后在地里刨食就不错了。 人心奢望太多就成了贪婪,读书?哪里是他们能想的。 阿音气得不行,刚想骂他呢,就听季知欢清冷的嗓音响起,她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好似根本没把陈耀宗放在眼里。 “花你钱了?管那么宽。” “你!”陈耀宗在村里说话,没有人会不听的,他将来可是要当状元郎的人,说出来的话也是为了她们好! “无知妇人!多说无益。”陈耀宗不屑,“书局也是你们能进的?” “人家打开门做生意,还会把钱往外推?倒是你,狗眼看人低,也配读圣贤书?闪开!”季知欢伸手一推,直接将陈耀宗推出门外,什么东西?裴寄辞就算不是她亲生的,那也不是被这杂碎当她面欺负的人。 陈耀宗被这么一推差点在门口摔个狗吃屎不说,手上的东西还散落一地,季知欢低眸去看,掀起眼皮嗤笑道:“这是十九,不是三十,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对你还劝人家别看书?家里没镜子也有尿吧。” 季知欢刚一说完,不少在书局的学子凑了过来,陈耀宗当然不会相信季知欢,“不可能!你一个乡野村妇懂什么你!” 季知欢拉着阿音往里走,都不稀罕看他一眼,降低智商。 “掌柜的,适合练字的笔墨纸砚来一套。” “好咧。” 陈耀宗气呼呼捡东西,有人却看着季知欢刚才说的那道题点头道:“你好像是错了,确实是十九。” 陈耀宗直接把那张纸抢了回来,红着脸道:“你们看错了,她不可能做对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懂什么。” 季知欢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把那家伙当回事,又挑选了几本现下学子们最流行的书籍付钱走人。 经过陈耀宗身边的时候,隔着面纱,陈耀宗都能感觉到这女人嘲讽到极致的眼神。 身边的人已经散去,陈耀宗站在原地,不可能的,那女人哪里会做算题?一定是瞎蒙的! 阿音回头看了眼站在那傻愣愣的陈耀宗,再看了看季知欢,总感觉后娘很厉害是怎么回事!? - 另一边 裴寄辞睁开眼,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大概昨晚上这被褥太舒服了,自己居然睡了个懒觉,阿清跟阿音都不在房间里了,门大开着,阳光直接明晃晃的透了进来。 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阿清眨了眨眼睛,“大哥,你醒啦!?” 裴寄辞点头,“阿音呢,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就起来给你们烧饭。” 阿清摇头,“厨房有饭,我这就去拿。” 有饭?是阿音做的么?还是……那个女人。 正想着,阿清已经迈着小短腿回来了,手上端着的盘子还冒着热气,阿清奶呼呼地往裴寄辞身边凑,“后娘跟姐姐大清早就出去啦,这是后娘一大早做好的,阿清已经吃过了。” 裴寄辞盯紧看去,盘子里放着一个奶白色的小馒头,圆咕隆咚的,还做成了猪的样子,这么可爱好看的馒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哥哥快吃,可好吃了,阿清早上吃了3个呢。”说着,他还挺出小肚子让裴寄辞看。 原本瘦的凹进去的肚子,果然是鼓的。 裴寄辞捏起那热腾腾又白又软的馒头,一口咬了下去,扑鼻的浓郁奶香瞬间席卷口腔,好吃到令他差点咬着舌头。 “这是后娘做的?!” 这比阿爹当初找的宫内御厨做的还好吃! “对啊,后娘做东西都很好吃。” 阿清说着,就去掀开被子,裴寄辞两三口就解决了那猪猪奶黄包,转头道:“你要做什么。” “抱着爹爹去复建啊,晒太阳,我昨天都跟后娘学过了,跟爹爹说话,帮他按摩,爹爹就会醒过来了。”阿清认真道。 裴寄辞无奈,“你抱不动的,等阿音回来吧。” 他抱着爹都够呛,何况爹这么高大……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院子里阿音的叫声,“阿清!快出来帮忙。” “来啦!”阿清一听到这声音,喜滋滋跳下床往外跑,裴寄辞也想动,可惜腿脚不方便,只能隔着窗户的破洞往外看。 阿音推着车进了篱笆院,见阿清跑出来,赶紧招呼他,“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 阿清睁着眼睛等着她,只见阿音从身后拿出一根糖葫芦,“想吃么!” “哇——是糖葫芦,我拿去给大哥吃!”阿清乐得找不到边了。 “你们去玩吧,我去整理东西。”回到村子里,不用做生意,季知欢直接把面纱摘了,提起箩筐里的东西往厨房走。 阿音趁着阿清追着季知欢问东问西的档口,坐到了裴寄辞旁边,将自己的小钱袋塞进裴寄辞怀里。 裴寄辞一愣,摸了一把,里面少说是几两银子,“哪来的?” “卖盐啊,我的盐卖了二两银子,我会赚钱了。”她怕裴寄辞骂她,藏了个心眼,把自己偷钱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 裴寄辞不疑有他,毕竟在他心里,妹妹单纯可爱,除了力气大了点,都是需要他这个大哥来保护的。 “那你好好放好,别给我啊。” “我用不着这些,你拿着,等存着上学堂,哦对了,这是我跟那……季知欢一起买的文房四宝,还有书,你都想不到今天我们生意有多好,我已经迫不及待再去赚钱了!”阿音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裴寄辞心里一痛,“你赚点钱本来就难,怎么还给我买书,她能同意?” “同意了,文房四宝是她挑的,书也是她买的,还问掌柜的要了现在学生们最爱看的书,你看。”阿音从小背篓里拿出了季知欢选的。 裴寄辞随手一翻,便知道这些书不便宜,刊印清晰不说,还都是时下学子们都要学的典籍。 她,肯让自己读书? “阿音,把你爹挪出来复建了,让你哥也出来晒晒太阳,等会我给他换药。”季知欢在外头喊了一句。 “哎,好!”阿音下意识回道,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跟季知欢已经越来越像一家人了,有应有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 第21章 厨艺惊人 阿音将裴渊弄到院子里的时候,杨婶子刚过来,赶紧打了声招呼,“阿音啊,怎么把你爹给弄出来了。” 阿音抬眸,朝她跑了过去,帮忙接过杨婶子手里的篮子,“今日我们东西都卖光了,便回来得早,奶奶您坐。” 阿音机灵得放下篮子后又去拿了长凳放在院子里。 季知欢听到动静,拎起茶壶冲泡了蜂蜜水出去,“婶子,大叔喝水。” 杨婶子的丈夫陈大叔是个话不多的人,这次也是被杨婶子给叫来帮忙的,本来觉得没必要,毕竟季知欢这人他是知道的,好几次种地的时候看到她跟齐天昌那小子有首尾,眉来眼去的送东西。 陈大叔觉得这女人不靠谱,耐不住自家婆娘说要来帮忙,他是怕婆娘被骗才非要跟来的。 来了之后,看到阿音这丫头穿着齐整的衣裳,头发也不似以前蓬乱,人的气色也不错,屋里没那股子臭烘烘地骚味了,连阿清这小子都干劲十足得忙前忙后。 院子里还摆放着一辆推车,里面摆了锅,一看是去做生意了,厨房里还时不时有香味传来,不知道是在干啥,像是炖肉,老香了。 直到季知欢端着水出来,陈大叔都差点没认出来,脸上那疤痕还在,细看还是丑,可是没有以前那股子颓丧的模样了,干练又爽朗,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没什么坏心思的模样。 给他们端来的茶水甜丝丝的,碗也洗得干净,可不像是敷衍他们。 “呀,这水咋这么甜呢。”杨婶子惊喜得问道。 “前两天弄了点土蜂蜜,就泡水喝了,您要是喜欢回头给您装点。”季知欢道。 “哎呦,蜂蜜你都弄得着,这可是稀罕东西,我可不能要。”杨婶子咋舌,要知道要不是自己养蜂,特地去山上弄蜂巢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人的。 陈大叔问道:“你们上哪去做生意,卖什么?” 昨晚上老伴去送红鸡蛋他就觉得没必要,结果拿回来一只鸡还有红包,那红包里可是碎银子,村长家都没这么大方呢! 季知欢一一回答了,陈大叔寻思着那么好卖呢?不过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喝了水把碗一放就开始给院子里锄草。 杨婶子笑道:“他这人就这样,只会埋头干活,你甭理他。” 村子里的人对原主印象都不好,季知欢没往心里去。 有了杨婶子帮忙,院子里很快就幡然一新,后面的空地也给犁了,种上了季知欢买的种子。 屋内的家具都被挪出来暴晒清洗,瞬间整个家都不一样了,中途郑大强路过,想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就遇到了杨婶子他们。 郑大强二话不说回家拿工具,说这就来帮忙补屋顶,那过两天就得下雨,不提前修补,晚上那漏水能把家给淹了。 季知欢没什么好报答的,趁着空档去厨房把肉剁了,晚上做顿丰盛的菜肴给婶子们吃。 原本杨婶子他们干完活就想走了,哪知道季知欢非得留他们吃晚饭,阿清迈着小短腿忙前忙后的张罗。 先上了一道油焖大虾,分量十足的大虾都是去了虾线,油炸过一遍的,再加上特地调配的酱料,葱姜蒜的香气被牢牢锁住,芬芳的香味之中带着齿颊留香的鲜,汁水完美渗透入虾肉里,咬一口都是味蕾的冲击。 再是一盘捆扎完美的东坡肉,摆放在了砂锅里头,点缀了几片叶子,汤汁浸透,薄皮嫩肉,色泽红亮,再闻一闻,那味醇汁浓,一口下去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差点将舌头都给卷进去了。 上来的白米饭还撒上了东坡肉的汤汁,还有黑芝麻,阿清吃的跟小花猫似得,举着勺子直喊再来一碗,裴寄辞也是停不下来筷子。 更别提第一次吃季知欢做菜的杨婶子她们了,这辈子都没尝过这样色香味俱全的菜,村子里做饭管饱就行,哪有这样的讲究,比那镇子里看到的菜还要精致呢。 本以为两道菜已经结束了,季知欢又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盘松鼠桂鱼,外脆里嫩,酸甜可口,一看这刀功和酱料的调配,对火候的掌控,就知道绝对不是刚下厨的人啊。 最后一盘菜是清炒时蔬,解了之前的油腻,配上肉汤拌饭,饭后再来一杯清茶漱口,杨婶子感觉跟过年似得。 “哎呦裴家媳妇,你这些菜都是怎么整治的,我连名儿都没听过,老头子,你说是吧。” 陈大叔吃的压根来不及回她,囫囵点头道:“难怪去镇上卖吃的能挣钱。” 这已经算是他最大的褒奖了。 郑大强也是捧着饭碗连连点头,就这样好的手艺,去大酒楼当大厨都行啊!真的是没看出来这季知欢本事这么好。 “这一顿饭让你破费了,赶明儿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杨婶子心里是真的过意不去,不过就是帮忙锄草犁地,种点种子,她居然弄了这么多吃的,又是鱼虾肉的。 “这说哪里的话,婶子大叔还有郑大哥都是给我们家帮大忙了,我不会种地,更别说补屋顶了,回头多得是麻烦你们的地方呢。” 听季知欢这么说,三个人都觉得心里不大好受。 回家的路上季知欢又塞了点吃的给他们带回去,这回是说什么也不肯要,郑大强还担保明日来帮她把猪圈跟鸡笼做好,这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家里那夫君虽然生得是真的好看,可是昏迷不醒。 “哎,裴家媳妇年纪轻轻的,确实不容易,咱们能帮就帮点。”陈大叔走在田埂上,感慨了一句。 杨婶子抱着布料,心里也跟他想的一样,“往后这就是我干闺女了,谁欺负她,先问过我,回头把家里那棉花都找出来,我给他们弹一床绵软的才好呢。” 栓上篱笆,这天也渐黑了,洗漱完毕后,季知欢来给裴渊换药,发现小药箱里又多了灵泉,这次是两滴,她给裴渊跟裴寄辞都喂了一滴,就在她给裴渊洗头发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裴渊仿佛动了动眼皮。 再一看时,又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了?” (); 第22章 我不会害你们 话分两头,杨婶子跟陈大叔有说有笑回到村口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村长家的大儿媳出来接陈耀宗。 “杨婶子,从哪回来呢。”王桂芳笑着问了一句。 杨婶子不咸不淡道:“去了一趟裴家。” 这村子里唯一一户姓裴的那就是山坡上那破屋,当初自家公爹是看在他们还给了钱的份上才给他们住的,其实那地契还有几亩地,不过一并被他们大房给收了,谁让那女人傻不拉几的不问呢? 王桂芳闻言一脸厌恶,“上那去干嘛,不是找晦气么。” 杨婶子瞪了王桂芳一眼,“我去帮忙的,你说话可厚道些。” “帮忙?哎呦真是新鲜,他们就差当乞丐了吧,您可小心了,别被人给骗了还倒贴红鸡蛋进去。”王桂芳一看杨婶子这态度就不高兴,昨儿她亲眼瞧着她提着红鸡蛋上山坡的,合着是送去那家。 若是往日陈大叔听了这话肯定是表示认同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季知欢不一样了,人不能老记着别人不好的,他当即皱眉道:“积点口德,人没跟我们要东西,还反送了好多。” 王桂芳可不信,“他们?他们能送啥。” 杨婶子就知道她不信,打开篮子道:“你看看,昨儿送了我鸡还有大红包,今天是送镇上换回来的瓜果,跟你说也没用,老头子,咱们走。” 王桂芳看傻眼了,真的假的?送鸡?那是能随便送的? 见杨婶子走远了,王桂芳翻了个白眼,对儿子陈耀宗道:“别听他们胡说,估计是老糊涂了。” 陈耀宗神情有点复杂,“估计不是胡说,那丑八怪今天还带着裴棠音去书局了,还买了笔墨纸砚,足足花了一两银子。” 王桂芳站定,“你没看错?他们该不会偷东西了吧?” 陈耀宗觉得也是,不然他们哪来的钱? 王桂芳越想越是这个理,回头必须找人问问谁家掉东西了,上门就给那婆娘把家都端了! “里正今天来过了么?”陈耀宗知道自家老娘的脾气,确定季知欢她们过两天必须会被找麻烦,便问了书院的事。 “还没呢,说青云书院还没给消息,不过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咱们村除了你,还能有谁去读书,你啊就好好给娘争口气,当个状元郎,娘也好享清福。” - 次日,季知欢起了个大早,本来以为三个孩子都还在睡,没想到阿清已经在厨房烧水,阿音正在帮忙收拾东西,两个人都换上了簇新的衣服,本就精致漂亮的五官越发好看得不像话。 阿清踩在小凳子上,见季知欢出来了,屁颠颠跑了下来,“后娘,你要洗脸么,阿清烧了热水哦。” “怎么不多睡会,这天还没亮呢。”季知欢心里一软,虽然没指望过这三个孩子能立刻接受她,跟她和平相处,但是小阿清总是暖到人心里去。 阿清仰着脖,迈着步子蹭到了她边上,小心翼翼的牵住了她的手,发现季知欢没生气,露出一口小米牙,撒娇道:“阿清知道后娘今天跟姐姐要去做生意,阿清年纪还小,又没姐姐力气大,就只会烧热水。 阿清是小男子汉了,要帮家里做事的,阿清也要尽快长大!” 季知欢听了好笑,挼了一把他细软的头发,“好好好,小男子汉。” 季知欢洗了把脸,又去厨房里准备了要做煎饼果子的东西,阿音让阿清看着火,到灶台旁边站在凳子上观摩,不过还是忐忑地问了一句,“可以看么?” “可以。” 阿音松了口气,昨天杨婶子他们在,都没去制盐,今天能学点别的也是好的。 糊面粉跟炸油条都是简单的事,最重要的是酱料的调配,季知欢尝过后让阿音试着自己调,转身回了小矮房,拿了一沓纸出来,进了里屋。 弟妹都起了,裴寄辞自然也睡不着,洗了脸后靠在床边看书,许久没摸到书了,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季知欢进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把书合上,藏在了身后,眼里的忌惮未曾褪去。 “不是故意打扰你看书,把裤管卷起来,我看看恢复情况。” 裴寄辞听话得掀开被子,自己把裤腿卷起,季知欢一边解开绷带,一边问:“鞋子试过了么,还合脚?不合适我今天拿回去换。” 衣服这些尺码好买,大点还能穿一段时间,鞋子不合适就麻烦了,她昨天也是看着买的。 裴寄辞有点不适应,不过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季知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知欢掀起眼皮看着他,那眼神是裴寄辞从未在这张脸上看到过的。 不愧是未来的大boss,季知欢也没打算把他当个孩子看,手上动作不停,语气也十分平淡,“不想做什么,我嫁给你爹那一刻开始,咱们就是绑在了一起,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你们,现在的我不会。” “现在的你?”她话里有话。 季知欢看了眼他的伤口,拿出药膏抹了上去,果然灵泉就是灵泉,才喝了一滴,伤口已经明显结痂,再过不久估计就恢复如常了。 “这段时间会有点痒,别挠也别碰水。”季知欢嘱咐了两句,然后拿出了自己带进来的图纸,“郑大强今天会来家里给我们修猪圈跟鸡笼,你把这个给他,问他能不能做,如果可以,这是订金。” 季知欢把一袋子银子交给他。 裴寄辞诧异,不仅是诧异她给他钱,更是诧异她拿出来的图纸。 不是用毛笔写的,是炭笔,上面奇形怪状画了一些自己也看不懂的东西,“这些都是什么。” “压面器之类的小东西,我得去镇上卖货了。”季知欢起身,将小药箱收好,等她走了许久,裴寄辞都看着那图纸,久久无法回神。 这次等母女俩到镇子上的时候,昨天的摊位已经被人给抢走了。 这地方都是散摊,既然位置被人抢了,那只能另外找一个。 季知欢带着阿音去了个角落里,刚把车推好,就有人找了过来,“你可算来了,昨天没吃到我今天特地来等呢!快来一个。” (); 第23章 教训恶霸 季知欢点头,“稍等一下。” 她这等生火,等铁铛热起来,那人也不急,点头道:“我等你就是,本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那摊位都被人占了。” 昨儿可把他给馋坏了,还好总算是把季知欢给等来了。 铁铛很快就热了,季知欢不是个多话的人,她动作利落得摊了个煎饼果子,香味刚传出来,就有人收到了消息,“慕名”而来,队伍一会又排得老长。 眼瞧着那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生意不断,其他摊位的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便也过去瞧瞧到底卖什么,回头他们也学着点,便宜卖。 镇子小,有点什么动静就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煎饼果子四个字就人人皆知了。 “啥,你还没吃过啊,那味道真的不错,价钱也不算贵。” “我当然买到了,最后昨天两份都是我买的。” 好像没吃过煎饼果子就跟落伍了似得,人全往这来,菜市口那队伍排得老长,直接到了街口。 醉仙居二楼也能把那街尾的情形看个分明。 池昌海眯起眼,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每次算计人的时候,惯用的小动作,只要这个动作一出来,手底下的人就知道,自家老爷又憋着坏呢。 “今日先给她一点教训,我要她亲自把方子给我送来。” 他就不信,在这地界,还有人敢跟他过不去。 今天准备的分量比昨日多,有些人来就是一买四五个,阿音叠荷叶叠的手都快酸了,不过收钱的快乐,别人想象不到。 “让开让开!”原本有序的队伍被人打断,从里面挤出来四五个彪形大汉,身上还有刺青,穿着短打,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几个百姓被他们推搡到了一边,差点摔到地上,等看清楚人后,只能忍气吞声。 季知欢掀起眼皮,不紧不慢的把鸡蛋摊在了饼上,为首的人正是镇上有名的泼皮章八两,身后跟着的就是他那些小弟,章八两很满意这群百姓脸上的忌惮和惧色,对着季知欢冷笑道:“怎么?眼瞎了?看不到爷来了。” 季知欢没理他,问已经被推到后头的客人道:“是要辣酱对吧?” 那人都傻了,姑娘,你都被地痞流氓给围住了,你不害怕啊!!! 季知欢这淡定的态度果然激怒了这群人,章八两直接朝着阿音呲牙,然后想一脚踹翻季知欢的摊位,却只见动手的那一刻,季知欢眼疾手快将阿音拉到身后,另一只手用力捏住了章八两的下颚骨,猛一用力,下颚骨直接脱臼。 “啊啊啊啊——”章八两嘴巴都合不上,口水忍不住往下流,抖着手指着季知欢。 季知欢收回手,用小铲子将刚出炉的煎饼果子放入阿音叠好的荷叶里,走出摊位,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章八两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力气那么大!自己怎么就跪了! 他茶树镇第一恶霸的名号可怎么维持! “您的煎饼果子。”季知欢笑着走向客人,收了钱之后仿佛才刚知道章八两下跪了似得,冷漠道:“不是逢年过节还是别行这么大礼了,我不缺儿子。” “……” 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章八两自己扑腾着起来,招呼弟兄们一起上,就不信弄不死这女人!到时候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音见状吓得大叫,“后娘小心!” 季知欢把收来的钱放在摊位上,看也没看背后,一把接过了对方挥过来的拳头后,直接将人的手臂一扭,左右手各一个大汉,直接拖进了后面的小巷子里。 阿音想跟着,季知欢清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别跟来,记得收钱。” 没有百姓敢跟着,他们都想知道这小娘子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了,这章八两可不是好欺负的啊,可是你说担心吧,刚才好像也没吃亏,反而是……章八两他们被拖着走了!? 不至于吧,那小娘子看起来才十多岁,瘦巴巴的,怎么打得过呢! 巷子内,季知欢三两下就把这几个战五渣给打趴下了,一脚直接踹在了章八两的胸口,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拍了拍章八两不甘心的脸,把他的下颚骨接了回去道:“谁让你们来的?” 章八两啐了一口,还没等说话,季知欢又是一拳,“我还要做生意,没什么耐心,赶紧麻溜得说出来。” 章八两疼得都快流眼泪了,娘的,收钱的时候可没说是个硬茬啊,这什么女人!还会功夫! “是你自己不讲规矩,这条街是我们收保护费的,你来摆摊都没问过我,我这是天经地义!” 季知欢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冷意,“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那看来是该给你点颜色看看。” 她支起身子,匕首沿着章八两的脖子往下,再往下,直到章八两瞪大了眼,“你你你干嘛!” “看不出么?废了你。”季知欢说得无比自然,章八两吓得夹紧了腿,“是是是醉仙居的池老爷,你不给他面子,他想给你点教训,我只是拿钱办事的!!” 季知欢闻言将匕首在手里转了圈,“早说不就完事了,你说你贱不贱。” 她一把将匕首插进了章八两的鬓发旁,吓得章八两直接尿了裤子。 “女侠饶命!!!” 季知欢翻了个白眼,踹开了挡路的几个混混,朝着巷子口走去,章八两睁开眼,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结果就见季知欢勾了勾手指道:“你耽误了我做生意,滚过来替我发传单。” 发传单?那是什么东西? 一刻钟后,章八两鼻青脸肿的领着小弟在巷子口叫卖,“刚出炉的煎饼果子,八文钱一个,先买先得,好吃的煎饼果子!来一来看一看咧。” 阿音收了钱,仔细打量季知欢,“你刚才真的没事吧?” 季知欢淡定得打了个蛋,“担心我?” 阿音脸一红,“我随口问问。” “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 “你喊我后娘了。” “……”才没有呢,你听错了! (); 第24章 无端挑衅 好在章八两造成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了,百姓们瞧没事,继续过来排队买,加上这小子带着人招揽生意,今日煎饼果子赚的钱是昨日的两倍。 季知欢卖完就准备收摊,章八两见状想跑,季知欢清了清嗓子,他又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这我都招揽完了,还不能走啊!?”章八两委屈,他腿疼头疼脖子疼,想去看大夫! 季知欢让阿音把钱装好,然后走到一旁问道:“池老爷给你们多少钱赶我走。” 章八两一愣,“五两银子,事成之后再给我五两。” 他可是镇子里最好的流氓,值这个价。 季知欢伸手,“拿来。” “什么?你打劫啊。” “你没完成任务凭什么要钱,给不给?”季知欢不耐烦的勾了勾手掌。 章八两打又打不过,只能气呼呼把钱给她,“那我现在能走了吧。” 季知欢收了钱,啧了一声道:“这池老爷害你们受伤了,你们就打算这么算了?” 章八两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明明是你害我们受伤。 “你去跟那池老爷说,已经把我赶走了,让他把后续的银子给你,再包了你的医药费。” “你真的不回来?”章八两都不信她说得。 “我要回来啊,但我也要钱,剩下那五两你们可以留二两看病,如果不给我也可以,小心下面的小金贵哪天就被我给摘了。”季知欢撂下狠话,拍了拍章八两的肩膀,“明日这个时候,记得交钱。”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什么人啊!!!!我明明是来敲诈她的,怎么成了她敲诈我了! 阿音不知道季知欢跟章八两说了什么,只觉得章八两那脸色难看得可以。 “拿去存好。” 阿音下意识接过手,竟然是五两银子,“放我这?” “嗯,以后钱都归你管。” 阿音傻眼了,一直到跟着季知欢出了镇子,她觉得自己脸上还是火辣辣得疼。 她偷钱,她还给自己钱……刚才遇到地痞,她也是下意识拉着自己到身后。 阿音咬咬牙,看着正在推车的季知欢道:“你不要把钱都给我了,我……” 季知欢静静等着她说下一句,回家的乡间小路上本来就没什么人,太阳热辣辣挂头顶,阿音却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我偷你钱了,你别给我。”她解下钱袋,放在了车板上。 小姑娘倔强单薄的背影挺得笔直,光是承认偷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季知欢叹了口气,“我知道,不过我说过了,那是你应得的,何况我从来没想过把钱跟你们分开用。” 阿音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得看她。 她不是居高临下跟她说得,也不是平日里那淡漠的样子,是蹲下来与她平视,“我以前对你们不好,你不相信我很正常,没什么好愧疚的。 你向我坦白,我也替以前的我道歉。” 阿音没想到她说出这番话来,“你不怪我?我之前还想把你卖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你向我坦白,我还是很高兴的。”季知欢站了起来,顾全了小姑娘倔强又敏感的自尊心。 “走吧,回家。” 阿音看着她,随后缓缓跟了上去,这次不再是一前一后,而是并排一起走。 “刚才我确实喊了。”过了许久,才听她别扭地承认了真的喊了后娘。 还是个小傲娇,季知欢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这一次两个人虽然话不多,但是气氛比以往都要好。 刚进村子里就见有人急吼吼往祠堂去,打眼瞧见季知欢母女俩,直接喊了一声,“哎,你们家出事了,村长说要把你们赶出去呢!” 阿音皱眉,“赶我们做什么?” “不清楚,我也是听人说的。” 季知欢与阿音对视一眼,赶紧推着车往祠堂去,刚走近就听到了阿清的哭喊声,还有杨婶子维护的声音。 其余村民事不关己,或蹲或站,就看着眼前的闹剧。 裴寄辞护着怀里的阿清,如一头小狼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的王桂芳,消瘦的身板没有一丝退却,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们没偷你们家的东西。” 王桂芳叉腰,“听听!大家听听,你们家没偷东西!?那陈三家的鸡哪里去了!?你们家那些面粉米是哪来的?” 杨婶子气不过,“王桂芳,你少在这满嘴喷粪,我早就说了那是裴家媳妇去镇上卖吃食挣来的,你冤枉两个孩子你亏心不亏心!” “我亏心?我亏什么心,倒是你成日里包庇贼,你安的什么心,今天这家丢个鸡,明日丢头羊,你来负责么!”王桂芳仗着儿子是童生,自诩高人一等,才不怕杨婶子。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手里举着棍子道:“兔崽子,还不说你到底偷了多少东西,信不信老娘打死你我!” 王桂芳正觉得自己大杀四方呢,张翠凤也加入了进来,“可不是,像这样的人,尽早赶出去才是。” 有人肯附和,那自己就是有道理的,王桂芳说着就要去把阿清拽出来打一顿。 “放开你的狗爪子。”季知欢推开人群,冷冷道。 张翠凤一看是她,吓得赶紧缩到了人堆里,她可是尝过季知欢厉害的人,可不敢上去。 王桂芳等得就是季知欢,一见她终于回来了,冷笑道:“哟,我当是谁呢,怎么,上哪偷东西回来了,给我看看贼赃啊!” 王桂芳那得意的嘴脸还没摆完,季知欢抓这她的头发就像拖死狗一样的狠狠拽了两下后,抢过她的棍子一棍子朝她肚子捅了过去。 论伤人,季知欢最是知道哪里最疼最致命。 王桂芳没料到她来这么一手,直接把早上还没克化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疼得差点咬了舌头。 阿清从裴寄辞怀里抬起头,小小的娃儿哭得浑身抽抽,委屈得朝着季知欢跑了过去,一下抱住了季知欢,“后娘,阿清没偷东西,阿清真的没有,不要让他们把我们赶走!” 好不容易现在有饭吃,有暖和的被褥,阿清真的不想走。 (); 第25章 谁欺负我孩子 季知欢看着阿清被打得蓬乱的头发,身上新买的衣服也被扯破了,脚上的鞋子他穿上后就心疼得不行,走两步看一看,根本不可能这样全是泥巴。 再看裴寄辞衣服的下半截也被弄的全是脏污,气得浑身发抖,就知道王桂芳刚才是怎么把两个孩子给带下来的。 “季知欢!你给我放手!”王桂芳颜面全无,大叫起来。 季知欢磨牙,“放?放你这条狗出去乱咬人,你想的倒是挺美。” 她抄起棍子又来了两下,王桂芳原地蹦了起来,可是头发被季知欢拽在手里,硬生生的扯疼的还是她。 “死人啦!要杀人了啊!”王桂芳惨叫连连,张翠凤看得躲得更快了,连热闹都不敢多看,赶紧拉着李大壮回家,免得季知欢等会打完了人来找她算账。 李大壮觉得自家老娘有点嘴欠,打不过就跑,啧! 王桂芳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她的腿是硬生生被季知欢给打跪下的,随着膝盖碰地的声音响起,王桂芳噗通一声跪在季知欢面前,说不出有多狼狈,季知欢摁着她的头,拖拽到了裴寄辞面前。 “你刚才怎么羞辱我两个儿子的,现在就给我磕头赔回来,不然,我打断你两条腿。”季知欢说罢,摁着她的头直接磕到了地上。 王桂芳疼得眼泪鼻涕一直流,“你们家偷东西,你还让我认错?!等我儿子回来,我让官兵来抓你。” 季知欢站起了身,环顾四周,“今日天王老子来了,也抓不了我,你说我们家偷东西,证据呢?” 郑大强人都看傻眼了,本来他就想抄家伙上去把阿辞两兄弟带回去的,这一家子男人躺在那不能动弹,肯定要吃亏,哪知道季知欢一回来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打残了。 这……这还用担心么?又听季知欢这么问,当下吼道:“就是,根本没证据,还撺掇村民去把裴家的米粮搬空,你这是土匪你知道么!” 杨婶子本来也气得要死,附和道:“我早说了裴家媳妇是去镇上卖东西,你们就是不信。” 阿音已经挤开人群跑了下来,一把将坐在地上的裴寄辞抱了起来,季知欢脚尖一勾,拽过了一条木凳过去,裴寄辞被阿音稳稳当当放在了木凳上。 刚才他的内心无比凄凉,无比的受挫,发誓要将这里的每个人都牢牢记住,今日的耻辱,他日要烧光杀光他们全村来弥补! 可是这个女人一出来,说了一句给她的儿子们赔罪,裴寄辞竟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委屈了。 他手握成了拳头,想克制心里这骨子不受控制的欢喜。 但是,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人替他们遮风挡雨了,他一个人照顾两个弟妹,太累了。 裴寄辞再心智不同常人,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个缺少了关爱的孩子。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王桂芳当然要一口咬定就是他们偷东西才行,阿音气得去把车推了下来,她天生力气大,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一开始要是不小心还能把碗给直接捏碎,现在干啥都是收着力道的。 那车子倒是很常见,镇子里都有,等车厢一打开,众人往里瞧,阿音已经把今天买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光是米粮面粉,各种豆子蔬菜都摆的跟现场卖东西似的。 “我们在镇子上的生意有多少,去茶树镇一打听煎饼果子的都知道,从街头排到街尾去,光一天赚的比你们家三个月还多,偷东西,偷谁的东西了!”阿音奶凶奶凶得问道。 王桂芳傻眼了,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季知欢冷眼看着她,“谁家东西丢了,我闺女问你话呢,哑巴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唯唯诺诺的丑女人现在这么凶悍,她一开口王桂芳身子就是一抖,“陈三啊,他家的鸡丢了,你就送了杨婶子一只鸡,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养的什么鸡。” “这还能有什么鸡,不就是家里喂养的鸡么!”王桂芳傻眼了。 杨婶子呸了一口道:“放你娘的屁,裴家媳妇给我的是山鸡,自己去山上抓的!” 山鸡跟家鸡还能分不出么!那口感都是不一样的。 王桂芳下意识就想反驳她一个女人能抓什么山鸡,可是一想到她刚才打自己的那几下,别说山鸡了,小豹子恐怕都能被她给猎来。 这时候已经有人把村长给请来了,在外圈就听了个大概,心知是自己大儿媳妇闹出事了。 但陈开春向来偏颇大房,毕竟有个陈耀宗,陈耀宗的未来那是全村的希望! “让一让,村长来了。” 陈开春摆足了谱,一进来就瞥了眼自家大儿媳妇,清了清嗓子道:“闹什么?像什么样子,还不起来。” 王桂芳一见公爹来了就知道自己有靠山了,想起来但是一看到季知欢的眼神,又默默跪了回去,她……她腿软。 陈开春见到裴家人这架势,浑然不给自己面子,便沉下脸道:“什么意思,我的话都不听了。” 季知欢似笑非笑看着他,“那要看村长想说什么了,是和稀泥把事情揭过去,还是照村里的规矩办。” 陈开春一愣,“男人说话有你们女人什么事?” “人犯了错是不分男女的,既然村长说我没资格开口,那报官吧,该抓的抓,该打板子打板子。” 这乡下人谁敢没事进官府!进去了指不定出不来了。 王桂芳没想到季知欢这么狠,“天杀的啊,我也是怀疑而已。” “怀疑,怀疑我这两个孩子就被你打了?你多大岁数这么欺负个孩子,你还有脸了?”季知欢拉过阿清,卷起他的裤腿,上面一片淤青,“你自己睁开狗眼看看,你下了多狠的手!” 王桂芳才不当回事,那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季知欢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她看向陈开春,充满恶意道:“没关系,村长办事不公,按照大晋律法,撤去村长职务,还得打板子,顺便回头我倒是要去书院跟官府问问。 童生母亲构陷他人偷盗,家里人横行乡里,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家世,还能不能继续考科举,阿音,带上你大哥,咱们这就去官府鸣冤!” (); 第26章 拿回该拿的 季知欢这话一出来,陈开春当即稳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一茬! 陈耀宗若是前途被毁了,那他也不活了,这老陈家还有什么盼头!? “你!” 季知欢冷眼看着他,嘴角带着讥讽的弧度,“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看看我敢不敢?” 她当然敢,她就打量陈开春没胆子拿陈耀宗的名声赌。 果然,陈开春一跺脚,指着王桂芳骂道:“你到底有没有冤枉人家!” 王桂芳也傻了,她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她这些年在村里谁不尊敬她,谁不让着她啊,就连张翠凤看到她都得喊一句童生他娘。 她在家连农活都不用干,被公爹这么指着鼻子骂,当即哭出声道:“我也是没弄清楚,我错了,我冤枉你们,你们可别去官府啊。” “看你表现咯。”季知欢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阿辞。” 她清冷的声音在边上响起,裴寄辞浑身一震,看向了她,这……这是在叫自己么? “她的道歉,你还满意么?” 裴寄辞咬唇,“不满意!她刚才骂我们是畜生,手脚不干净的孽障。” 王桂芳一听,赶紧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什么面子里子她都不要了,她儿子的前程要紧。 “我是畜生,我是孽障,我不该冤枉了你们,是我的不对。” 到底是自己家的儿媳妇,陈开春脸上无光,见季知欢满意了才道:“可以了吧。” “这本来就是应得的道歉。”季知欢从袖子里拿出了今天刚买的小算盘,拨了起来,“咱们算算账,阿音,你去家里看看她弄坏了多少东西,弄破的新衣裳新鞋子,我这还有衣裳铺子的票据,照价赔偿。” 村长抽了抽嘴角,“啥,还要赔钱?” “怎么不要?我们家的东西不是真金白银买的,大风刮来的?不然让我去把你们家砸了,把你们的衣服都扔进泥地里去糟蹋了,我也就消气了,不然你弄不明白,我还是得去官府。” 季知欢作势要起来。 陈开春怕了她了,“你坐你坐,算吧算吧。” 季知欢满意得继续打算盘,这边阿音跑得飞快,一会就回来了,“弄坏了两张椅子,还有咱们的被褥也弄脏了,家里两大块排骨肉没了。” 王桂芳难堪得哭道:“排骨肉我没还没碰呢,还在家里藏着。”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陈开春气得不行,家里是缺钱,那也不曾穷过大房,吃喝都先紧着他们那,王桂芳算是媳妇里,一个月能吃上肉的那个了。 居然还去季知欢家拿排骨,合着弄到最后偷东西的是她! “既然那肉被你这个贼偷了,要回来吃也怪恶心的,我们家不缺这点,卖给你了,算起来总共三两银子,什么时候结账?” “什么?三两银子?你抢钱啊。” “既然不愿意,那去官府吧,我开的价钱都是明码标价,每家铺子我都是要了票据的。”季知欢一说官府。 陈开春就觉得自己矮了半截,喘着粗气道:“成!给你三两,行了吧?都散了都散了!” “慢着。”季知欢开口。 陈开春深呼吸一口气,“你还想怎么样。” “原先我是不打算计较的,既然人家都到头顶拉屎了,该算的帐,还得算清楚,我记得裴家到村子里的时候,给了您二十两银子,买下了山坡上的房子,还带着还有五亩地,这价钱公道不公道,你心里清楚。” 陈开春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公然算起了老黄历,这么久了也没见她来问自己要,还以为她忘了呢! 当初就是看他们是大半夜来的,所以随便狮子大开口,他们居然真的拿了钱出来,那地方哪值二十两。 村里人没想到裴家居然还有地?村长收了二十两就给分到那山坡上?!那地方原本是守林人住的,离村子可有一段距离呢。 这陈春生也太黑心了吧,难怪裴家后来穷得挖树皮啃,倒是他家拿着人家的地还不给人家,现在来冤枉人家偷东西。 陈春生看着村民们那嫌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村长的威严都快荡然无存了。 “那地是你们不要的啊。” “你这话说出来,是想笑死谁?我们家之前什么情形?都快饿死了我不要地?我懒得跟你掰扯,少浪费我的时间,不把地交出来,我连带着陈耀宗一起告!你就告你们侵占农田,抓你们全家去坐牢!” 陈开春屁股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没读过书,也不知道这罪名有多大,但是他就认一个道理,陈耀宗不能坐牢,耀宗他是要光宗耀祖的啊! “给,我只是忘了,谁说不给了。” 王桂芳急了,那地是给大房的啊,少了那五亩地,不知道缺了多少银两呢,现在陈耀宗在学堂读书,那钱是哗哗往外流,她死也没想到今日这么一闹,居然损失的是自己! 王桂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季知欢等得就是这句话,如此才满意的收起了算盘,等村长回家拿了地契跟银子,季知欢才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不带给他们的。 王桂芳跪在地上,直到腿麻了都没回过神来,恨不得哭天抢地的哭一场,陈开春恨声道:“现在知道哭?早干嘛去了,你就在祠堂给我跪着,要不是为了耀宗,我现在就替耀宗他爹我休了你我!” 季知欢是直接背起裴寄辞走的,原主其实也才十六岁,与其说是后娘,不如说是姐姐的年纪,阿音推着车跟了上去,阿清跟个小哭包似得跟在后面,杨婶子他们直接跟了上去帮忙。 裴寄辞被季知欢背着,明明能感觉到这副身子同样的瘦弱,却就是比他的还要有力,像是能替爹爹撑起这个家,有十足十的安全感。 曾经他也是奢望过这个被侯府送来的娘亲会温婉贤淑,照顾爹爹和他们,毕竟爹爹落了难,肯过来的女人一定是好的吧? 哪知道,他一日比一日失望,可她现在完全不同了,裴寄辞心里又十分的复杂。 “以后,我会保护你们。”他承诺道。 季知欢勾了勾唇角,“成,等你功成名就,我躺在家数钱。” (); 第27章 建设家园 回了家,季知欢把裴寄辞放到了床上,卷起他的裤腿开始查看。 好在没伤到根本,只是被王桂芳拖拽的时候,身上有擦伤和淤青。 裴寄辞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那个小药箱的存在,每次里面都有不同的东西,各个长得稀奇古怪。 “这是什么?”裴寄辞吓了一跳。 季知欢淡定道:“云南白药,是个喷雾。” 喷雾是个什么东西,裴寄辞很快就知道了,他震惊得看着季知欢把东西收好,然后又往他嘴里滴了一滴东西。 “每天自己涂抹在伤口处。”季知欢把药膏给他放在床头,然后掀开帘子出来,郑大强正坐在堂屋里看图纸,见她出来,郑大强直接问道:“这图纸都是谁画的?” “我,怎么了?能做么?” 她画得已经很简单明了了。 “当然能,不过你怎么懂这个啊。”大部分木匠是会画图的,但是他们都是师傅教徒弟,做点家具啥的,像这种精巧的东西可不多,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懂呢。 “能就行,还有家里的床铺柜子都拜托你了。” “成,你放心,保管给你做到满意。” “请问是季知欢家么!”外头有人吆喝了起来,阿清滴溜溜从厨房跑出来,“你找谁?” 外头是送货来的,“我是茶树镇的,季知欢在我们那订了鸡鸭还有猪,没送错吧!?” 阿音听到动静出来,“是这里。” 她赶紧放下东西,去把篱笆打开,来的人是直接用牛车拉过来的,总共买了十几只鸡鸭鹅,猪也是挑拣了几只小猪崽送来,阿清可高兴了,蹲下身子就抱了起来。 杨婶子打眼一瞧,这可真是大手笔了,一口气买这么多,村长家都没这么阔。 季知欢出来结账,等送货的小哥走了,她又跟郑大壮说起了院子里的布局,两边的房屋早晚是要推倒重新建的,另外多出来的空地旁边倒是弄个浴房,后面靠山,直接到时候用竹子做个排水管,引了山泉水下来,洗澡洗衣服,做饭都能用。 到时候从浴房再通管子还能把菜地一起浇了。 郑大强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一句,她只要能说出那东西的样式,他就能做。 话分两头,相比较起季知欢这,陈耀宗一回家,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等听家里人把事情说了一通,陈耀宗如遭雷击。 他没想到,自己家突然多出来的那地,居然是裴家的,裴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全村人都知道。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的风评可就完了! “这事我们可不管,耀宗读书那可都是我们凑的钱,现如今又不是我们惹出来的事,怎么就轮到我们给钱了?”二房婶婶已经不满。 陈耀宗脸涨得通红,陈开春一拍桌,“吵什么,爷们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么?” 他说完,立刻就有啜泣声传来。 陈开春拿出了地契,“用不着你们操心,这钱我还有点,我去送。” 陈耀宗张了张嘴,“我去吧。” 陈开春诧异,陈耀宗已经拿了钱跟地契冲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口气跑到了半山坡,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 阿清正抱着小猪蹲在地上,给他的小鸡们起名字。 “你叫鸡喔喔,你叫咯咯哒……” 他眼皮还是肿的,看得出哭过的痕迹,一家子正在帮郑大强一起做鸡窝,厨房里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笑声,连裴寄辞那小子都坐在椅子上帮忙拾掇干草。 陈耀宗居然觉得有点抬不起头。 “你来干嘛!”阿音出来倒脏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耀宗。 陈耀宗把钱和地契递了过去,“送东西来的。” “你等会。”阿音不认识字,她接过手,跑到了裴寄辞跟前。 陈耀宗更难堪了,他觉得自己的尊严都被这家人给践踏在脚边了。 裴寄辞把地契上上下下看清楚,才掀起眼皮淡漠得看着陈耀宗道:“你可以走了。” 陈耀宗本来也不想待着,他看着满院子的鸡,虽然都是小鸡仔,但已经比他家的鸡还要多了。 而且这个裴寄辞,明明穷困落魄,却身上总有一股高贵不可攀的气质,装给谁看呢? 陈耀宗越想越气,看着他们有钱了,觉得自己在裴寄辞跟前最后一点优越感也没了。 “你们根本不差钱,为什么还这么逼我娘,她身子不好……” 陈耀宗没把话说完,因为阿清抱着猪站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 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的陈耀宗有些尴尬,“你看着我干嘛。” 阿清眨着大眼睛道:“我后娘说,让你放屁滚远点,别熏着我们家门口。” “……” !!! 如此粗俗不堪,他还不屑跟他们说话呢,等自己考取了功名,到时候他们想跟自己攀交情,自己也绝对不会吝啬一个眼神给他们! “哼!”陈耀宗甩袖,怒气冲冲离开。 阿清挠挠脑袋,这人真奇怪。 - 隔天清晨,阿音起来的时候发现裴寄辞也在穿衣服,他解释道:“你们去做生意我也帮个忙,不然总待在家里难受。” 阿音不同意,觉得来去镇上的路那么颠簸,对裴寄辞的腿不好。 哪知道季知欢同意了。 “他的腿应该能走了,而且今天确实会比较忙的。”季知欢没解释太多,等去厨房把准备好的东西都装进车里的时候,山坡下也来了一辆牛车。 车夫戴着草帽吆喝了一句,季知欢这才让阿音把车推下去,绑在牛车的后面。 “今天为什么叫牛车,我搬得动呀。”阿音以为是季知欢觉得她力气不够大。 “叫牛车是因为咱们的出摊车太小了。”季知欢将裴寄辞扶上马车,再让阿音也上去,牛车上堆了桌子跟长凳,再加两个孩子已经挤满了。 季知欢在后面扶着车的方向就好。 阿清眼巴巴抱着昨天他最心爱的小猪目送他们离开。 “小八,你要快高长大,这样以后你来看家,我也能跟着后娘他们去做生意啦。” 猪崽子哼唧了一声,表示回应。 裴寄辞是第一次跟着季知欢做生意,不知道生意到底有多好,可是一到了菜市口,就立刻明白了。 都没等车夫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摊位前已经开始排队了。 “哎,你们还排队呢,前面街口也有这东西,只要四文钱,现在还不用排队,去那边买呀!” (); 第28章 抢生意 阿音一听就急了,怎么这么快就有人学去了?! 倒是裴寄辞看了季知欢一眼,发现她不慌不忙得继续摆放东西,原本的铁铛放在了边上,另外一个灶台口就放上了铁锅,又抬出了木桶到小木凳上,拿出铁炉放上炭,用锅支棱起了一个蒸笼来。 排队的人见她这还要蒸煮好一会,有些着急吃煎饼果子的已经走人了。 “别走啊,我们这就快好了。”阿音想去把人留下,季知欢拉住了她,“你在这看着,把桌椅板凳摆好,我去一趟野味店。” 阿音眼瞧着季知欢背上小背篓,跺了跺脚,真是的,她都快急死了,她怎么不操心呢?就不怕自己的手艺被人偷了,再也赚不到钱了么。 张大彪还没开铺子,季知欢是直接拍了门板里头才有人出来的。 “小娘子?你今日怎么那么早,掌柜的还没起床呢。”小二揉了揉眼睛。 季知欢提着背篓进去,“是我来早了,不过我还得回去照顾摊子,这是我做的卤肉干跟猪肉脯,这是腊肠,昨天跟你们掌柜的说好了,他替我卖卖看,价格他来定。” 小二看了眼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卤肉?闻起来怪香的。 季知欢把东西放下后就走,很放心的样子。 小二也没当回事,找了个柜台的角落摆放好就回去睡回笼觉了。 季知欢回到街口,已经有很多人手里拿着煎饼果子,满足的走了,好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瞧瞧,昨天那生意火爆得不得了,今天连个麻雀都没有,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季知欢面无表情得看着对面学她的摊贩,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摊位。 “她没生意是不是要收摊了?” “鬼知道,还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以为还会有人怎么滴。” 大家都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季知欢的摊位,只见她回来后,掀开了蒸笼的盖子,摆满了各种面点,点心,样样精致漂亮。 有人好奇的假装路过瞅了一眼,只见那蒸笼里摆放着的白面团子做成了小刺猬、小猪、小兔子的样子,看起来憨态可人,可爱极了。 另外的蒸笼里放着晶莹的团子,上头裹着黄色的馅料,也不知道什么,不过闻着就很好吃,尤其是那旁边的小砂锅里码放着好几个煮得发红的鸡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们不好意思问,主要也是想等别人来买,告诉他们好不好吃。 “哎呀,可算把你盼来了。”一个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出来,一看季知欢这摊位上满满当当的物什,顿时挑花了眼。 “今儿不卖煎饼果子了?” 季知欢笑道:“换花样了,嫂子要什么?尝个新鲜。” 那妇人怀里的娃娃盯着小兔包瞧着不错眼,季知欢赶紧用竹夹子夹了一个包在叶子里递给他。 小娃娃怕生,还是他娘接过来让他吃,本就散发着奶香味的白面馒头被一口咬开,里面的馅料香气涌入鼻息,看的妇人都馋了,她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这这这,真的是太好吃了! “这是什么馒头,怎么那么好吃。” 阿音跟裴寄辞都是吃过这馒头的,知道那就是最好吃的,见到妇人也喜欢吃,他们吊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大家如果都觉得好吃,那他们的生意还能挽救。 “这是奶黄流心包,里面包的是鸡蛋黄油,甜糯可口,孩子们最爱吃了。” 众人逐渐围拢了过来,听着季知欢介绍。 “这是灌汤小笼包,蟹黄烧麦。”季知欢说着,用小刀切开了烧麦跟小笼包的内芯,只见那沾满了肉汁的馅料随着热气氤氲流泻而出,一股浓郁的香味令人口水在口腔内疯狂分泌。 那蟹黄烧麦晶莹透亮的表皮下面包裹着糯米,软糯绵密的与蟹黄点缀在了一处,看着就格外诱人。 已经有老饕忍不住吆喝道:“快给我来一碟子。” “好咧。”季知欢动作迅速的夹在碟中,让阿音引着客人坐下,忙碌的清晨菜市口,出来务工的工人最多,闻着那味,看着那厚实的肉,就知道分量足,吃了一小碟又要再来一碟。 “怎么样,好吃么!”有人问到。 那人都来不及回答,举着筷子道:“说不出的美味,吃就对了,那肉都是有嚼劲的,还有这醋里还有辣酱,够味得很。” “我也要!” “给我也来一碟。” 阿音负责送,阿辞负责擦桌子,收洗碗筷,两个孩子忙得热火朝天,季知欢这里也是。 “这下面盖着的是什么?” 季知欢笑道:“鲜虾玉米馄饨,现煮现吃。”她说着把馅料都拿出来给大家看,“完整的大虾,一个馄饨里包一个,玉米肉馅解腻,配上我特调的酱料,谁吃谁知道。” 没一会,那两张桌子已经坐的满满当当,有些人坐不下就干脆捧着碗蹲在路边的空地上吃,还有人从哪里带了碗过来,季知欢哭笑不得。 果然,古往今来,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冷眼瞧着季知欢今天要坐冷板凳的人都傻眼了,不是,这人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有那么多吃食的做法!?那煎饼果子就不卖了!? 而且生意居然比昨天更好! 比起眼红的小贩们,最恼火的自然是卖煎饼果子的人,他是听了醉仙居的怂恿才过来的,观察了两日,发觉那饼子做法简单,没什么难度,今日才来叫板的,可是生意刚才好一点立刻没下文了。 眼瞧着苍蝇都往他脸上扑,小贩也急了,直接走到季知欢队伍里抓人。 “客官,吃煎饼果子么?我那比这便宜。” 他这公然过来拉人,阿音现在也淡定了,后娘做的东西好吃,花样也多,这人拉是拉不走的! 果然,那些排队的人被问烦了,直接吐槽道:“你那煎饼果子鸡蛋放的都是蛋液,看着都不新鲜,那果子也不脆,酱料抹的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人家季小娘子的比,一边去。” “就是,就这手艺还是回去卖你的面条去吧。” (); 第29章 风水轮流转 小贩闹了个没脸,手艺差,就算是卖一样的东西,那也是抢不走任何生意的。 他这边灰溜溜收拾东西就走,下面立刻有人去回禀了池昌海。 池昌海正在账房吃瓜果,两个掌柜在汇报这个月的收益,闻言绿豆眼眯了起来,“去把章八两给我找来,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敢拿我的钱?” “是,那现在怎么办,眼瞧着那小娘子要卖到大正午了,对咱们的生意可不妙啊。” “这还不好办,吩咐下去……”池昌海嘱咐了一两句,再看窗外排起长队的街口,冷笑连连。 他在这地界还没遇到过什么难缠的人,不过女人罢了,早晚得上门哭着来求他。 季知欢今天的生意比自己想的还要好,裴寄辞碗都快洗不过来了,好在那些人自己从家里带来了碗筷,吃完自己收拾回去,还问赶明还卖不卖,什么时辰来,晚上来不来摆摊。 更有甚者怕自己来迟了,没遇到季家娘子,干脆掏出钱,“我先给钱,给我占个位置。” “那我也给。” 季知欢倒也不怕记不住,转头对着裴寄辞道:“去车厢里拿纸笔,写条子给他们,明日凭着这个来。” 裴寄辞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做生意的,万一他们人跑了呢? 可见季知欢的东西已经好吃到这个地步了。 今天等到收摊的时候,季知欢那小钱袋都到了装不下的地步了,阿音不放心,点清楚后还是给了季知欢,她直接存进了空间里。 一家三口把东西收拾好,季知欢干脆就原地开始采买明日的食材。 本就在菜市口,加上之前卖山货,其实季知欢跟这些摊贩也算同行又互相照顾生意了。 哪知道刚蹲下挑拣,那小贩立刻把东西抢了回来,尴尬道:“不卖了,我要回家去了。” 季知欢觉得她有些古怪,又去了另一边,哪知道另外的人也这么说。 阿音瞪眼,“你刚不还卖么?还这么多呢,怎么就不卖给我们了?” 小贩臊得脸红,只希望她们母女俩赶紧走。 季知欢将小贩的神情看在眼里,淡漠地起身道:“走吧,他们不会卖给我们了。” 阿音默默跟了上去,急道:“为什么呀,是因为我们生意好,他们不高兴么?” 季知欢摇头,“我们生意好,那些来买瓜果蔬菜的人也不会跟咱们买,反而因为我们,来这个菜市口的人才多了起来。 他们不卖,纯粹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卖给咱们食材,断了我们做生意的路,想给我们下马威。” 阿音诧异,“是什么人,这么可恶。” “那人既然出手,很快咱们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等季知欢跟阿音回到摊位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了裴寄辞跟前,来人正是醉仙居的二掌柜周磊。 而周磊身边站着的小厮,便是上次趾高气昂来买方子的。 “这位便是季小娘子吧。” 季知欢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无视了他的拱手礼,周磊心中不满,不过一个乡野村女,居然还这样不给人脸面? 既然如此,自己也无需对她客气,“想来小娘子处处碰壁,也知道与了我们作对的下场,何必呢?” 季知欢把东西拢好,捆好麻绳,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 周磊抿唇,语气愈发冷硬,“季小娘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趁着我们现在还愿意给你好好说话,乖乖给方子,你也能继续做营生,可别辜负了这份福气。” 季知欢掀起眼皮,“知道了。” 周磊一愣,“知道什么。” “就是我知道了,接下你们的警告了,你可以滚了。”季知欢语气淡漠的说完,让阿音帮忙,将推车推了起来。 当着周磊的面离开。 周磊一愣,高声道:“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季知欢直接转身去了醉仙居相反的相反,周磊眯起眼,只见刚睡醒的花香香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而季知欢直接敲了敲花香香的柜台。 不会吧,这女人居然把方子卖给花香香!? 周磊不信邪,追了上去。 季知欢还真的是来跟花香香做生意的,“我摊子小,做不了太多,这些看看对你铺子有没有用。” 客云来这名字当真是辜负了,这段时间季知欢就没见过这家酒楼超过三桌人的,跑堂得打苍蝇倒是勤快。 花香香又不傻,还能不知道季知欢的生意有多好,不过她这人心眼直,不会像池昌海那样无所不用其极,所以要找合作伙伴,就得找这样靠得住的。 花香香这下瘫着的身子也立起来了,“你把方子卖给我?妹妹,你不是说笑吧?” 光她那样的生意,这不等于把聚宝盆送别人么? 季知欢笑道:“不仅如此,以后有新菜式,我先给你们家。” 花香香本来是想问为什么,但是看醉仙居那周磊在门口探头探脑就明白了。 “呸,又是醉仙居那群王八蛋,你是真心要卖给我?” 季知欢颔首,“在商言商,咱们做生意都是图赚钱,你别看我做的东西简单,难得是里头的配方,就算看了我的手法,没我调配的东西,那味道也是不好的,你可以先试试,如果合作的好,咱们可以转长期。” 她说得一些话花香香虽然一时半会没听懂,但就是让人感觉能信她一回。 更重要的是啊,醉仙居的太欺负人了,花香香才不怕他们呢,“好,妹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花香香拍案,就这么定了。 季知欢知道她一定会同意,而且她也绝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至于醉仙居,不好意思,她这人最是睚眦必报。 周磊光看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就有点着急了,池昌海吩咐下来的事要是他办砸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周磊直接上前道:“这方子你不卖给我?非要给她?你可想好了,这酒楼跟倒闭也没什么区别了。” 花香香刚想骂人,季知欢气定神闲道:“我这人最喜欢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替我告诉池昌海,茶树镇第一酒楼这个招牌,往后归客云来。” (); 第30章 匆忙救人 季知欢这句话,无异于是在朝着醉仙居挑衅。 周磊指着她,“好好好,这话可是你说得,将来可别哭着求我们!” 周磊拂袖而去,花香香没想到不温不火的季知欢还有这样的血性,当即越发觉得跟季知欢投缘。 季知欢转头对两个孩子吩咐道:“这里有些钱,你们想买什么去买,不够跟我要,我把正事办完咱们再一起回家。” 若是不知道季知欢的本事,阿音肯定会劝她不要卖方子,大不了换个镇子,可是这些日子眼瞧着季知欢在厨房里变着花样的做东西,她早就不怕了。 后娘会的东西多着呢,只卖这一丁点明日还有更多。 裴寄辞不大放心,他生性多疑,加上经历了裴渊的事情,骤然从高处坠落,他对人都有本能的防备。 “这花老板靠谱么?” 阿音这才发现他在跟自己说话,“她就是跟咱们买盐的人。” 裴寄辞一听这才明白为什么季知欢非要找她卖方子,私下买卖私盐,论罪都是一样的严惩,既然都是同谋了,还分什么彼此,处在同一条船上,又有共同的敌人,这样对抗起来才会事半功倍。 只是季知欢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客云来是花香香用心经营的,所以里面的一应物品,包括厨子,她都是用心拣选来的。 不过到底没醉仙居的名头响亮,也没他手段高,大部分人一听客云来都是宁可去醉仙居。 后来生意越来越差,几个有拿手菜的厨子也都被醉仙居给挖走了,现如今厨房里忙活的也就几个人。 见花香香带了个女人进来,说要教他们菜色,当下就有人脸黑了下来。 不过花香香毕竟是老板娘,再不情愿也得跟着学不是。 等到季知欢露了两手,让他们尝一尝,各个才心服口服,毕竟他们案板上讨生活的,谁做的好吃那就是师傅。 这一教,顺带着季知欢又教了花香香所谓的员工培训跟宣传方案。 花香香干脆做主,把门店口子的位置给季知欢留着,往后摆摊在那就行,季知欢当然不会拒绝,有客云来的人帮忙,干脆把原来的座椅都挪到了这,明天直接过来开张就行。 醉仙居那边一直派人盯着,当听说季知欢把推车都挪到了客云来的时候,池昌海一把将手里的茶壶摔了出去。 “好久没有骨头这么硬的人了,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能翻了这天不成。” 回家的路上季知欢为了裴寄辞,还是租赁了牛车一块回去,今日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夕阳的余晖落在母子三人身上,有点热辣辣的焦灼感。 道路上人也比以往的多,三三两两的驴车经过,还有货郎挑着扁担走在田埂上。 季知欢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比的怀念现代社会的便捷,裴寄辞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她。 他几乎肯定,眼前这个女人,除了身体和原本的季知欢相似,其他地方没有一丁点像的。 可如果她不是,那她又会是谁? 牛车突然停下,车夫啧了一声道:“前面有人挡道了。” 季知欢回头去看,前面乌泱泱围满了人,时不时还有人的哭喊推搡,有百姓想过去,结果直接被人给推到了一旁摔在路上,霎时间气氛僵持了下来。 围观的都是庄稼人,见有人抽刀,哪里还敢看,赶紧避让开来,可马车也根本不动,就堵在那。 阿清还等着她们回家做饭呢,她不放心。 季知欢直接下了牛车,勒令阿音他们在牛车上待着,走至近前才听马车里的哭喊声。 “小主子,主子你再撑一撑,大夫马上就会来了。” “快滚开,别挡在这!惊扰了我家小主子要了你们的狗命!”有护卫横刀过来勒令堵在路口的人都滚开,可两边都是田埂,让人往哪里去? “让我看看你们家主子吧。”季知欢开口。 护卫一看她是个女人,冷声道:“少来添乱,知道我们家主子有多金贵么,能是你这样的人……” 他还没说完,马车里一阵哀嚎,“主子!——” 眼瞧着来不及了,季知欢一下跃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就钻了进去,车厢内闷得很,密不透风,一个老嬷嬷怀里正抱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粉雕玉琢的脸上此刻全是红疹,小脸憋闷得发红,身上裹着厚重的被褥。 护卫没想到季知欢居然直接蹿上马车,怕惊扰的贵人,当即举着刀呵斥道:“你给我下来!” 季知欢没理他,打开了小药箱,老嬷嬷惊疑不定,“你是什么人?” “能救她的人,这情况多久了,没去看大夫?”季知欢上手就想去碰小姑娘,老嬷嬷当即把人护在怀里。 “你怎么敢对我们家主子的贵体?” “你再闷着她人都快死了,你到底是想要她活还是要她死?!”季知欢陡然严厉得质问起来。 怀里的女孩子已经快没气了,大夫还没来,老嬷嬷哭着道:“你是大夫么。” “你就姑且算我是,再不放手大罗神仙也难救。”季知欢一把将小姑娘身上裹着的被子扯开,见她里面居然还穿了冬日的袄子,面无表情道:“她这样多久了,快告诉我。” 老嬷嬷不敢耽误,“昨天晚上开始的。” 季知欢解开了女娃娃的衣服,发现她的手臂和脖颈都起了红疹,是典型的儿童荨麻疹。 “吃过什么?” “昨晚上就喝了一碗牛乳羹,半夜就开始腹痛,起疹子,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后来连话都说不了。”老嬷嬷说着又哭了起来。 季知欢刚寻思着自己没这方面的经验,就发现小药箱里有一些儿童荨麻疹的药。 她来不及耽误,拿出里面的炉甘石洗液,命令嬷嬷将孩子的衣服脱掉,开始给她涂抹患处,再喂她服用了药片,又给她吊起了点滴。 老嬷嬷本来就是吊着心看季知欢为小主子治疗,这拿出来的东西稀奇古怪的,让人看都看不懂,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哪知道没一会小主子就醒了过来,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季知欢。 (); 第31章 转危为安 季知欢用温度计给她量了一下,有高热,看来得在这挂完点滴。 老嬷嬷见小主子还能睁开眼睛了,喜极而泣,抱着小娃儿就开始哭,絮絮叨叨说万一出了事,老身难辞其咎之类的话。 季知欢淡漠道:“别靠病人太近,她需要新鲜空气,回去吃清淡的,要忌口,鱼虾蟹之类的不要给她吃了。 还有,给孩子换上轻薄透气的衣服,这样捂着不会好。” 老嬷嬷还是将信将疑,小主子怎么呆呆得,一点也不灵动,是不是这女人给她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小主子的魂给吸走了? 季知欢耐心的涂抹药膏,一边问道:“现在是不是好受多了。” 小姑娘总算有了点反应,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道:“痒。” “痒也不可以挠哦。”季知欢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小姑娘乖乖点头,老嬷嬷这下可算是放心了,“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啊。” “谢我的话让人先把路让出来吧,其他人等着回家呢。”季知欢淡声道。 “好好好。”老嬷嬷掀开车帘,威严道:“让路。” 马车赶紧让开,让过路的行人赶紧离去,只是牛车不等人,季知欢这边也不能撂下不管,还是老嬷嬷见她年纪轻轻带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不良于行,开口就道:“神医娘子住在何方?等小主子好了,我亲自送你们回家去,诊金也是绝对不会少的。” 季知欢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好。” 今日她的的确确就是救了这小姑娘一条命,加上这药箱里的药物还得用来救裴渊,又不是这个时代有的东西,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了。 拿点诊金不算过分。 而且看这马车里面的装饰,也知道这小姑娘出身必定不凡,像这种人最怕被人缠上,银货两讫正好。 见季知欢没有对他们的身份有过多的闻讯,反倒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老嬷嬷心里略略点头。 小姑娘暂时没事,季知欢跳下了马车,将阿音跟阿辞带到一旁,拿上了自己的小背篓。 好在两个孩子原先拿了钱在街边买了点吃的,还有些糖要带回去给阿清,现在能拿来先垫垫肚子。 就在阿音刚把糖拿出来的时候,有人骑着马向这边冲了过来,那烟尘滚滚,呛得还没离开的人顿时灰头土脸,阿音剥出来的糖都沾染了尘土。 “大夫来了!快让让。”马上的男子赶紧拎着早就双腿打颤的大夫下来,“快给我们家小主子看看。” 老大夫连连点头,扶正了自己头上的帽子,这一路狂奔,他这条老命都快交代出去了。 但是进了马车,看眼前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也权当是富贵人家特有的东西。 开始把脉,再看孩子的情况,老大夫诧异道:“这是何人所救?” 老嬷嬷关切道:“是一位医女,我们家小主子没事吧。” “没事了,方才肯定十分凶险,得了这种疹子的孩子,十个突发九个毙命,老夫姗姗来迟,还好有惊无险。”老大夫说完后,老嬷嬷连声阿弥陀佛。 再等细细检查后,确定孩子转危为安,老大夫才下了马车。 不过他不是要回镇子上去的,他是来问季知欢讨教医术的,原来此人名唤张元桥,早些年乃是太医署院正的关门弟子,后来院正去了,他也无心入太医院,一直蜗居在这茶树镇上开药馆行医。 这辈子他独好两点,一乃美食,二就是医术。 且此人并无世人看不起医女的态度,年过花甲面对季知欢一个小辈都是行了鞠躬礼才小心翼翼地问起了刚才看诊的过程。 论疑难杂症,中医科,季知欢哪敢班门弄斧,只好推托师门秘密,不好对人言。 张元桥明白个中道理,但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给病人做出这样的急救,还是个孱弱的孩子,若人人都能习得,又能解救多少人,多少家庭。 张元桥这么一句感慨,季知欢对他油然起敬,两人就一些难解的病理探讨了起来。 阿音没兴趣听这个,只是焦急为什么还不回家。 倒是裴寄辞直勾勾盯着张元桥,听他跟季知欢的对话,张元桥他是知道的,医术高明,连他都对季知欢如此肯定,那看来如今这个后娘确实很有本事。 他有些犹豫,扯了扯季知欢的袖子。 季知欢扭头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裴寄辞的意思。 “张大夫,说起来有些惭愧,我夫君如今卧病在床,我对于你们这的治疗方法不大熟悉,能否请您去我家看看。” “自然是好。”张元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难得有志同道合之人,他当然愿意帮忙。 好在点滴也挂完了,张元桥非要看着季知欢怎么操作,等看完后依然是诧异不已,这样治病救人,他前所未见!顿时感觉学海无涯的奥义。 因为老嬷嬷答应过要送季知欢他们回家,所以护卫们直接朝着陈家村去。 到达陈家村的时候,家家户户正吃饭呢,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孩子可没见过马车往村子里来,赶紧吆喝起大人来看。 陈开春身为村长,第一反应就是青云书院来人了,连鞋子都赶不及穿好,就跑到了门口探头来看。 村民们一看他这样子,纷纷恭喜道:“村长,你们家耀宗有福气啊,能去青云书院了呢。” “是啊,看这马车!往后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听得陈开春笑逐颜开,那是,他们家耀宗,可是未来的宰相呢。 他听完后志得意满得朝着马车走去。 哪知道马车在村口一拐弯,直接要朝着半山坡去。 “哎,你们走错了!这,陈耀宗的家在这呢!”村长嚎了起来。 “奇怪,人怎么越走越远了!” 陈开春一拍大腿,笑着道:“定然是个不识路的,我这就去把他们抓回来。” 陈开春说罢撒腿就追,陈耀宗正巧从另一边回来,村民赶紧跟他道喜,说是青云书院的人来接他了,还是马车呢。 陈耀宗不敢置信,不过也不怀疑,当即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 第32章 救治有望 这边,陈开春终于从田埂上抄近路,拦下了马车。 护卫们皱眉盯着他,仿佛在想这农夫要是敢冒犯小主子,当即格杀。 陈开春却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笑眯眯搓搓手道:“诸位是走错了吧,我家在那呢。” 护卫们不知道季知欢家里有什么人,闻言态度稍微好了点,只当是这农家老汉大概是季知欢的爹。 “瞧,村长拦下来了,那肯定是青云书院的,那么多护卫,保不齐是院长亲自来接耀宗呢。” “这可真是村里的大事啊,耀宗,你可真给咱们村长脸!” 陈耀宗也满怀期待地看着马车,到时候在全村人面前被院长夸奖,若是再收做入门弟子,他这条路就是康庄大道了。 哪知道村民们翘首以盼,没把青云书院的院长大人盼到,出现是个熟悉的女人。 “这,这不是裴家那丑八怪么?” “对啊,她怎么坐着马车回来了!” 陈耀宗皱眉,心里居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青云书院知道那答出题目的不是自己了么?! 不,不可能啊。 陈开春比陈耀宗还震惊,因为季知欢淡漠得眼神落在他身上,不耐烦道:“有事?” 陈开春张了张嘴,“这,你怎么在院长的马车上,那是来找我们家耀宗的。” 阿音探出头,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谁告诉你这是什么院长的马车,发癔症了吧。” “嘿你个死丫头!”陈开春作势卷起袖子要打人,两旁的护卫立刻抽出刀盯着他。 陈开春吓了一跳,护卫见季知欢与此人并无干系,呵斥道:“让道。” 马车直接从陈开春面前过去,停在了山坡底下。 陈开春整个人都傻了,这,这是咋回事啊。 “哎呦,闹了个大笑话,原来不是青云书院来找耀宗的啊。” “走了走了,散了回家吃饭去咯。” 陈耀宗身子微微打晃,脸上尴尬得无以复加。 他从来没这么丢人过!从来没有。 阿清早就在家里等得快哭了,站在篱笆那,身边围了小鸡跟小猪,等看到季知欢,他撒欢就跑了下来。 “后娘!——” 季知欢刚一下马车,就看到个小豆丁飞扑了过来,她赶紧一把接过,“等久了吧?肚子饿不饿。” 三个孩子里面,唯独阿清与季知欢最亲热,像阿辞跟阿音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的。 阿清委屈得点点头,对对手指,“阿清想你们了。” 他说完才发现来了好多自己不认识的人。 季知欢与阿音他们是坐在后面的小马车上跟过来的,此时也由护卫们抱了下来。 “小娘子。”老嬷嬷亲自下了马车,给季知欢福了一礼,“这是诊金,今日多谢小娘子出手相助,老身也就送到这了。” 季知欢接过手,垂眸谢礼就打算回家了,哪知道马车里突然闹了起来,车门被打开,那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看着季知欢,怯生生道:“我可以在你家玩么。” 一刻钟后。 裴家的院子从未有过的热闹,护卫们在左右站立,小女娃已经恢复了活力了,在老嬷嬷跟侍女小心翼翼的看护下,在裴家摸来摸去。 “这是什么?” “这个能喝么?” “哇,我没见过这个。” 阿音在厨房整理今天从花香香那拿来的食材,裴寄辞跟季知欢一起,带着张元桥入了里屋看裴渊的病情。 所以负责陪着小女娃说话的主人就剩下了阿清。 阿清自觉身为一个小小男子汉,要照顾病人,所以十分热情的跟她解释了家里的一应事务。 “你家真好,还有小鸡,我都没有。”小女娃艳羡不已。 “那你真可怜。”阿清摸着猪小八的头,微微叹了口气,她居然没有小鸡诶。 一旁的侍女跟护卫唇角抽了抽,这家徒四壁的小子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可怜。 然而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单纯而美好的。 “它叫猪小八,这是鸡小二,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眨着眼睛,“我叫永宁,你呢?” “裴鹤清,姐姐他们都叫我阿清,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我的小鸡也可以是你的小鸡。” 永宁好似很欢喜,“阿清你真好。” 老嬷嬷本来看这一家子住在这种地方是早就想走了的,没想到那小娘子医术如此高明,小主子就吃了药,现在不仅能下地走路,还能说那么多话,看起来比在别院里开心多了。 如此一想,心里略放心了一些。 屋内 张元桥仔细给裴渊检查了一番,皱眉道:“奇怪,小娘子可曾给你夫君医治过?” “我不大会,只给他服用了一些解毒丸。” 裴寄辞紧张道:“张爷爷,我爹他怎么样?还……还有希望么?” 张元桥沉吟,“恕老夫直言,这具身子原本早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可现在正在慢慢变好,脉搏逐渐有力! 有希望,只是老夫还得仔细想想,他到底中得是什么毒,也好为他根治。” 裴寄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才拉着张元桥的手,激动得眼眶含泪道:“张爷爷,你可别逗我,您说得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的?”张元桥笑着起身,拍了拍裴寄辞的肩膀,“你娘才是有本事的人,估计是她给你爹吃的解毒丸,才能让你爹撑到这时候,再晚一些,大罗神仙也难救。” 裴寄辞浑身一震,是啊,爹的情况,好像就是从季知欢变得奇怪开始,才好起来的。 原来她是真的在救爹。 季知欢已经拿着土瓦罐回来了,将里面精心养着的血蛭跳出来放入了竹管,“这些血蛭身上应该有我夫君身上的毒,还请张大夫帮忙。” 张元桥摆手,“这哪说得上帮不帮的,我就在镇子里惠民药局,你有需要就来找我。” 季知欢之前一直不能确定裴渊到底中了什么毒,现下有大夫肯帮忙,事半功倍,治愈的希望就更大了。 晚上张元桥自然是留下来吃饭,季知欢亲自下厨,院子里阿清已经带着永宁在辨认山货了,这是他新学来的知识,自然要与新的好朋友分享。 “这是有毒的,你跟我一起唱,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 第33章 她留下了 院子里,两个小豆丁蹲在一起,抓着蘑菇唱着歌。 永宁可高兴了,抓起一把野菜跟蘑菇就往老嬷嬷那跑,炫耀起了自己新学的儿歌。 张元桥坐在长凳上,闻言点头,“这歌不错啊,每年这个时候光吃毒蘑菇进药局的人就不少,像这种童谣朗朗上口又简单明了,若是听多了,也能起到规劝的作用,小娃儿,这歌是谁教你的呀?” 阿清扭着小屁股,“当然是我后娘啦。” 张元桥一愣,没想到这小娘子如此聪慧,还能编出这样童趣的儿歌来,说起来她年纪轻轻的,居然嫁给了这样的丈夫,还有了三个孩子,居然没跑了,也是奇迹。 老嬷嬷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这家里虽然破败,可是该有的一应事物一样没少,里里外外打理的清清爽爽,可见是个过日子的女人。 只是那一手医术若是男子,恐怕这小村子早就留不住人了。 老嬷嬷看着正在兴奋挑拣蘑菇的小主子,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因为今天招待的人多,年龄层也各有不同,作为东道主,季知欢打算把食物分成两大类。 老人跟孩子的吃食都差不多,得软糯可口,好克化的。 至于外头虎背熊腰的护卫跟侍女,则选了比较能吃饱的烤肉,季知欢特地在院子里架了个简易炉灶,上头支棱起了铁架子,穿上了今日拿回来的鸭子,做了一道脆皮烤鸭,另一边插上了几个猪蹄,做个脆皮猪肘。 阿音跟阿辞都来帮忙,阿音帮忙料理食材,阿辞腿脚不方便,只能照看火候。 季知欢用炭火烘烤,先将鸭子用调味料腌制,将滚烫的开水浇在鸭子上,重复多次,直到鸭皮收缩变紧,出现毛孔,再涂抹上蜂蜜和老抽,等那表皮被烤的油亮酥黄,香味也散开来了。 有个婢女来帮忙,季知欢让她时不时将猪肘和烤鸭翻滚一下就进了厨房。 光这两样菜还是不够的,她又整了一些烤串码放在了角落里,借着火撒上调味料就能吃了。 没一会,那几个站在外院的侍卫鼻翼疯狂吸收,眼睛已经忍不住朝着院子里的炉灶看去。 什么东西,这也太香了吧? 这个时代的调味料匮乏的厉害,季知欢是拿了空间里的库存出来使用,这样辛辣刺激有香的气味,无异于是开胃圣品! 这时候,锅里放下去的东西也煮好了,季知欢端了一大盆的酸菜鱼出来,因为家里实在是没多余的凳子,只能委屈这群人在树底下吃。 不过谁也不在意,因为!太太太好吃了。 那鱼肉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鲜嫩得筷子都夹不住,酸辣可口,那汤汁拌饭都能吃上三大碗,比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做的还好吃。 因为考虑了男人的食量,季知欢今日可是做了整整一大桶饭,毕竟老嬷嬷一口气给了一袋金子,这点她没必要小气了。 原本以为酸菜鱼已经够好吃了,等吃烤串的和猪肘子的时候,一群人连说话的功夫都没了,恨不得把筷子都舔干净。 阿清见状摇了摇头,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大人,这只是后娘的普通水准罢了! 季知欢把烤鸭分了两份,当场开始片鸭肉,这烤鸭最讲究的工序便是这个。 趁热先片下鸭皮吃,酥脆香美,随后才是鸭肉,片片有皮带肉,薄而不碎。108片鸭子肉,不多也不少,鸭架子还能啃一啃,连里头都是酥香鲜嫩,独具风味。 那烤鸭裹上特别端上来的荷叶饼上,放上切成丝的黄瓜、葱段、萝卜条,配上特制酱料,一口下去,众人全部都眯起了眼睛。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还以为今天只能吃干粮了,结果一等等出这等好吃的物什! 考虑到了永宁的情况,季知欢给她熬了玉米排骨粥,香软可口,几个孩子吃的则是酸甜口的蛋包饭,老嬷嬷自然是小主子吃什么,她陪着吃,张元桥可不管,他是这里蹭了一筷子,那里又捞一勺。 “好吃,太好吃了!”张元桥恨不得就在隔壁比邻而居,要么话钱把这季娘子请回药局当厨娘。 不可不可,如此高明的医术,怎么能当厨娘那般屈才!? 张元桥越想越难过,往后吃不着了可怎么办。 就在大家忙着干饭的时候,季知欢坐到了裴渊身旁,给他喂了今日的灵泉后才出去吃饭。 裴寄辞特地在身边留了个位置给她,帮她把菜都夹好。 季知欢看了眼,裴寄辞只是闷头吃碗里的蛋包饭,她轻声道:“多谢。” 裴寄辞一顿,耳根红透,头埋得更低了。 饭后,老嬷嬷特地让护卫们也一起帮忙把碗筷都洗了。 大概是以后都不一定吃得着这样好吃的东西,他们干活格外起劲。 老嬷嬷进了厨房,“季娘子。” 季知欢此时已经摘了面纱,老嬷嬷一看到她那张脸,吓得后退了一步,季知欢并没有因此生气或者闪躲,只是平静道:“嬷嬷有事?” 老嬷嬷为自己刚才的言行感到羞愧,“我是想来跟季娘子说个差事,若季娘子愿意,可以跟着我们回去,银钱方面……” “对不住,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走不了。” 老嬷嬷当然清楚,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是她还是不想放弃。 毕竟小主子这病,万一再发作呢。 “嬷嬷不必再说,何况我这张脸也不适合出现在深宅大院里,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只要注意饮食,永宁是不会出事的,她的身体很健康。” 季知欢说完,继续洗碗。 屋外,阿音脸色苍白的同时,却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真的怕季知欢就同意了,就撇下他们走了,日子才刚刚好起来,她……她不想让季知欢走! 老嬷嬷看着眼前瘦削的女子,其实论五官,绝对说不上丑,只是脸上那斑驳的疤痕跟青色的斑点,还以为她是有女子的矜持才戴着面纱,如今看来,是怕吓到其他人。 “那……打扰了。”老嬷嬷起身,吩咐护卫们准备一下要走。 (); 第34章 温情时刻 永宁显然舍不得阿清,拉着他的小手道:“你娘做的饭菜真好吃,我以后能来找你玩么?” 阿清点头,“当然可以啊,我每天都是跟我爹两个人在家。” 永宁一听眼睛一亮,“那说好了,等我空闲了我就来找你。” 她大概是得到了承诺,张开手让老嬷嬷抱,然后乖乖巧巧给阿清挥挥手,“要想我哦。” 阿清特地把新交的好朋友送上了马车,张元桥是一步三回头啊,恨不得也明天就来。 左思右想为了吃这口饭,那还是得先把季小娘子的夫君给治好,只要治好了这个,还怕不能上门么! 季知欢和三个孩子目送他们离开村子,这才把篱笆关上,“走吧,都去洗澡睡觉。” 阿音还是不放心,跟着她走了两步后开口道:“刚才,刚才你为什么不答应她,你这么厉害,又会救人又会做饭,你不是早就想走了么?” 季知欢没回头,背对着她。 她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孩子解释,上辈子的自己,是个福利院里的孤儿,无父无母,连朋友也少的可怜,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交代,干什么事也都是独来独往。 死了也未必有人知道姓名,她只有一个代号。 她起初留下来,是因为没有归属感,这里如果是个任务,那这个家就是她的初始地图,如果离开这,或许她连回到现代的机会都没有。 可时间久了,逐渐便操心的多了。 像个家了。 季知欢知道,三道视线正盯着她,迫切得得到她的答案。 她转头道:“你就当我放不下你们吧。” 等裴渊好了,她也可以去找寻回到现代的办法,到时候这三个豆丁也用不着自己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后娘了。 此时的季知欢,没有给他们任何承诺,也没有说过多煽情的话。 可是那昏黄的烛光从屋内透出,照亮她纤细而瘦削的身躯,但是三个孩子将这个画面记得了一辈子。 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季知欢就像一座高山,将他们托举入云端,让他们的人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晚上阿音洗了澡,便要跑到季知欢来跟她一块睡。 不过她是厚着脸皮来的,她跟她闹翻了那么久,就从没这么亲热过,虽然说的话是硬邦邦的,但季知欢知道她不好意思。 季知欢没说什么,将被褥让了一半给她,阿音小小一团钻进了被褥里,下意识朝着季知欢贴近了几分。 季知欢正在看这个时代的书,阿音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那么亮?” “是手电筒。” 小药箱里的东西有时候齐全的过分,季知欢自然是物尽其用。 阿音瞪大了眼,“那它不用火么?怎么比蜡烛还亮。” “不用。”季知欢见她头发还没干,拿了帕子替她擦头发,阿音就趴在她的膝上,感受着属于这份得来不易的母爱。 “如果爹一直不好,你会一直留下来么?” 季知欢想了想,“看情况。” 阿音手一紧,抿唇不说话了。 作为小反派,季知欢想了想这三个孩子的设定。 裴寄辞心机深不可测,又善于利用人性,是三个孩子里面最捉摸不透的一个,在故事的后半段为了给裴渊报仇,他好像屠城了。 裴棠音,是个比男儿还要彪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起兵逼宫差点将皇帝都给捅了下来。 至于裴鹤清,描述最少,可是也最神秘,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季知欢只知道他们的结局,却并不了解过程。 只能说童年对一个人的塑造,是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若想把这三个人悲惨的结局扭转,就得先从这方面开始。 阿音似乎有些生闷气,她觉得季知欢还是想走,早晚会丢下他们的,所以她好一会没说话,季知欢突然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的亲娘在哪?她还在么?” 书里并未解释过裴渊三个孩子的由来。 阿音一脸莫名的看着她,“我们不知道亲娘是谁,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我跟阿清是爹爹在战场上捡回来的,至于大哥,我只知道也是爹爹从外面抱回来的,没有娘亲。” 季知欢挑眉,显然这个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难怪裴渊年纪轻轻就有三个孩子,原来不是亲生的。 季知欢没再言语,阿音犹豫了一会道:“你能给我讲故事么?” 她知道好多人的娘晚上都会讲故事哄孩子睡觉的,她就没有。 “可以。” “真的!?”阿音喜出望外,她可不能吃独食,得到了季知欢的首肯,阿音一溜烟跑出了房间,过了会,裴寄辞红着脸进来了,连带着阿清也蹦跶到了她摇摇欲坠的床板上。 季知欢把被子给他们盖好,自己在另一头想了想道:“说《西游记》的故事吧。”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分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 季知欢说得浅显易懂,说道精彩的地方,还用手电筒制造音效,吓得三个孩子全部挤在了一起,又好奇的睁着眼睛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好了,第一话就到这结束了,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连水帘洞的门都进不去。”季知欢说完,勒令他们该回去睡觉了。 阿音倒是可以留下,毕竟是女孩子,跟她睡还是可以的。 阿清赖着不走,但是这床板实在是小,只能被裴寄辞拽了回去,躺回到了裴渊的床上。 阿清来回翻滚,抱怨道:“爹爹的床铺没后娘的香,也没那边的软,这里的房间空荡荡的。” 裴寄辞也有点意犹未尽,那么好的故事,季知欢是从哪听来的,不知道市面上有没有书。 看阿清小猪拱被窝似得,他也叹了口气,若是他年纪也小,就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撒娇了吧? 裴寄辞抱着阿清,“好了,睡吧,明天还得陪着她去做生意。” 阿清抬起头,“我也要快高长大,我也要去做生意,到时候爹爹不方便,我就背着爹爹去好了。” 裴寄辞点头,“嗯。” 躺在边上彻底被冷落的裴渊:“……” (); 第35章 你是妖怪么 今天的订单太多了,季知欢准备的食材也比平时多,加上昨晚上额外的路边救人收入,现在家里居然有一百多两银子,完全可以把房子重新捯饬一下,给每个孩子都准备房间,给裴寄辞弄个书房、浴室、还有裴渊的疗养房。 最最重要的是,她要还一张大床,舒服的个人空间才是决定生活幸福的基础条件。 不然拼命努力赚钱是为了吃苦当生产队的驴么?! 季知欢把小金库都存好,又给阿清跟裴渊准备好早餐,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裴寄辞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喂鸡了。 季知欢上下打量他,“腿好了?” 裴寄辞大概还是有点不适应跟她这样和平相处,点点头,“你的药是神仙的药丸么?” 季知欢:? “你说是就是吧。”不然她也没办法解释自己的灵泉到底是个什么特效药。 裴寄辞抿唇,“那你不怕太阳么?” 季知欢被他这么一问,神情古怪道:“你觉得我是妖怪?” 裴寄辞沉静地看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仿佛又什么都说了。 自己与原主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都南辕北辙,这孩子会这么想倒也不奇怪,季知欢没正面回答。 裴寄辞却觉得她是默认了。 果然,她不是原来的后娘,那她是不是不能去寺庙了?书里那些鬼怪见了光,要么遇到什么符咒就会烟消云散。 至于原本的季知欢,裴寄辞就没打算她再回来。 虽然裴寄辞的腿脚好了,但是家里现在不差钱,季知欢还是租赁了牛车,顺道去村子里等车的时候跟郑大强碰了面。 “盖房子?你这么快就存够钱了?”郑大强最近都在家帮她家打造家具。 “嗯,正好昨天遇到个大生意,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靠谱的工匠,要手艺活好的。” 郑大强满口答应了下来,季知欢就领着两个孩子去村口等车。 村子里的人也早早起来干活了,见裴家那两个娃儿干净整齐,被拾掇得极好的样子,都有点啧啧称奇。 “你说这裴家媳妇都做什么生意呢?现在这么有钱,郑大强说收了不少银子给他们家打家具呢。” “不清楚,村长家那拿回来的地,他们直接委托给了杨婶子两口子。” “那肯定是大生意,昨天坐马车回来的,一群人在他家吃了饭走的,那家伙马车大的很呢。” 陈耀宗一出来就听到村民在议论,王桂芳拉着他道:“咋了?牛车快到了,上学可别迟了。” 像陈耀宗这么大的孩子,上学一般都是步行去,可王桂芳不让,省吃俭用也要让陈耀宗坐牛车,毕竟状元郎的身子,金贵得很。 陈耀宗想起昨晚上丢人的画面就尴尬,结果一到村口,就看到了始作俑者。 这裴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耀宗现在看到就犯恶心。 牛车已经来了,还是昨天那个车夫,季知欢刚准备让两个孩子上去,王桂芳上前一步道:“让我们耀宗先上。” 现在王桂芳可知道了,自家赔了地又赔了银子,她祠堂也跪了,没半点欠他们裴家的。 这季知欢要是再敢打自己,她也撒泼去。 季知欢掀起眼皮看她,那目光凉飕飕的,王桂芳脖子一缩,还是有点怕她。 “干……干嘛呀,我们耀宗是去读书的,村子头一等的大事,也是村子里以后唯一的秀才,你们有什么着急的。” 里头的位置稳当,也不会坐在车轮上颠簸,当然是要给他们家耀宗坐了。 那俩小崽子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季知欢直接给了二十文,“包车了。” 然后一下挤开王桂芳,隔开陈耀宗,让裴寄辞跟阿音上去,自己也背着小背篓上了车。 开玩笑,两辈子加起来,季知欢都没受过谁的鸟气,给她这婆娘给惯得。 王桂芳瞪大了眼,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有钱没地方花了,这么欺负他们母子俩,当即尖叫起来,“你怎么这样,你耽误我们耀宗上学!” “谁有钱谁是爷,你也可以花钱把我赶下来,没钱你说个屁。”季知欢讥讽说完,拍了拍车辕,“大叔,走吧。” 陈耀宗气得浑身发抖,看着自家老娘在田埂上破口大骂,但是也只能眼瞧着季知欢母子三人那得意的样子。 他发誓,早晚有一日,要让裴家的人倒霉! 裴寄辞神色淡漠地看着陈耀宗,勾了勾唇角,这种臭虫一般的伎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今让他吃点教训也好,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阿音也死死盯着王桂芳,这女人胡搅蛮缠的,找个机会,要让她知道厉害才行。 季知欢三个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势,面无表情盯着王桂芳母子俩的时候,竟然青天白日的让人浑身寒毛直竖。 等看不清人了,王桂芳才气呼呼道:“你等着,我去问人借毛驴,真的是出门遇到煞星了,晦气的要死!” 陈耀宗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裴寄辞盯着自己,就好像是森林里的野狼,他居然吓得差点后退了一步。 - 母子三人很快就把王桂芳丢到了脑后,这种战五渣根本不用费心思,茶树镇里那个醉仙居才是季知欢最想折腾的对象。 妨碍她发财!?那就让他没钱可赚! 季知欢根本不怕换了地方没人来买,毕竟昨天提交了订金的人太多,几乎季知欢一到茶树镇,立刻有人吆喝起来了,干脆跟着母子三人去了新的摊位。 花香香让店小二把季知欢的摊车摆出来,还帮忙支棱起了棚子,把店铺内的桌椅板凳都借出去一块用了。 这样客流量稳稳锁在了这个区域,半点都让醉仙居占不着,可又能让他们看的清清楚楚,抓耳挠心。 “来来来,季小娘子今日在客云来摆摊呢!” “快走快走,我可饿坏了就等着呢,看看今天有没有新花样。” 池昌海在窗口将街口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咬牙切齿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摆摊的女人怎么跟花香香搅和到一块去了!” (); 第36章 吊打生意 周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也不清楚,说来也奇怪,那章八两拿了咱们的钱,完全找不到这群人了。” 章八两算是池昌海的老狗了,好用得很,这次居然一点忙都帮不上,池昌海恨得想骂娘。 尤其是醉仙居这才刚开始营业呢,对面那长龙就跟显摆似得。 “这女人是在跟咱们示威呢,没事,现在还是大清早,等到正午的时候,该来的老饕还是得来咱们这。”池昌海有的是信心。 就花香香酒楼里,手艺好的厨子都在他这,剩下那虾兵蟹将的能担什么事? “是是是,您说得对。”周磊的马屁立刻跟上。 池昌海眯起眼,“我最近收到消息,有贵人来了咱们这镇上,你给我打起精神,莫要让这些狗东西钻了空子。” 周磊点头,“您放心,咱们酒楼那是出了名的,贵人但凡是想吃饭,哪会舍弃好的去吃差的呢。” 池昌海也是这么想的,花香香?他不放在眼里。 这边花香香可根本顾不上池昌海那老王八在想什么,她好久没这么忙碌了,一大清早香汗淋漓不说,嗓子眼都快喊劈叉了。 “往里头请,这还有两个位置。” “要鲜虾玉米馄饨三碗是吧,马上马上!” 等着吃饭的食客忍不住打听了。 “季小娘子,明日你的铺子往哪开?我们好先去排队。” 花香香亲自给他们上茶,“哎呦,季小娘子以后就在我们铺子里开门,价钱跟之前是一样的,来早了就领号就坐,按照位置分配。” 这可都是季知欢教的,昨天她还觉得多余,没想到今日人会这么多,直接能把技能用上了。 池昌海本来以为生意到了正午会缓和一点,结果那边因为有了客云来这样大的铺面,从早上到现在,排队的人只增不减。 去打听情况的人气喘吁吁回来道:“不好了,那些人直接在客云来吃上午饭了,客云来弄了新的菜单,好多菜名听都没听过!” 池昌海皱眉,“好吃么?味道如何?” “您看看外头另一边排队的就知道了。” 池昌海闻言在窗口探出身子。 !!! 什么时候,客云来的另一扇门也开始排队了! 等等,那个在发传单的,不是他娘的章八两么!他怎么会跑去客云来帮忙了! 说起这个,章八两也是欲哭无泪,本来是听说客云来这边有好吃的,刚好在家窝了两天肚子饿出来觅食的,结果刚到路口就被季知欢给逮到了! 现在他只希望池昌海那老鬼看不到自己,不然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欢迎光临,这位贵宾里边请,茶水点心免费供应,等候区域也可以提前点单哦。” 经过培训的店小二喊着口号,把人一拨一拨往里请,还有人帮忙抱孩子的,这样的服务,少说也得给个五星好评。 季知欢对自己的餐饮业培训结果相当满意。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季知欢回头望去,正巧与池昌海视线对了个正着,然后比了个手势。 池昌海老眼昏花看不清,眯起眼道:“那女人在冲我下咒么?” 周磊也探出头,“不知道啊,为什么竖中指?” 季知欢看这两个王八探头探脑的,面上闪过轻蔑的冷笑,这才刚开始呢,不把这醉仙居的王八壳给掀了,姑奶奶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掌柜的,有贵客来了!” 池昌海精神一震!踹了一下周磊道:“快去迎客。” 周磊赶紧捂着屁股从二楼往下走。 今日醉仙居生意是门口罗雀,就大厅里坐了那么小猫三两只。 门口倒是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贵公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月牙白的锦袍衬托得整个人俊逸非凡。 看这派头就知道来头不小。 周磊眼珠子一转,亲自把人迎接了进来。 “你们这就是醉仙居?怎么没什么客人,不是说是最好的酒楼么?”人还没前头的酒楼多呢。 周磊亲自擦桌子,“哟,您这是哪里说的话,那客云来怎么跟咱们的比,他们就是搞噱头,真正的老主顾,那都是来我们这吃的。” 周磊怕这位贵公子不信,还对坐在一边等上菜的熟客道:“是吧。” 熟客翻了个白眼,“我们是那边排队排不耐烦了,实在没位置才来的。” 周磊一愣,心里暗骂娘,果然,那贵公子眉梢一挑,看了眼隔壁做的菜色,本打算拂袖而去,周磊一把拦住了他。 “公子,那真的都是噱头,醉仙居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您要么稍等?我立刻让厨房弄几个拿手好菜,你尝尝就知道不虚此行。” “快点。”贵公子终于还是留下了,不过看他焦灼的样子,显然是有急事要去办。 所以才在不用排队的醉仙居吃饭。 “世子,小郡主的病情昨晚已经稳定,今日您也可以放心了。” 那面露不耐的贵公子正是阳陵候世子萧阅泽。 “这丫头身子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 在周磊的催促下,这厨房立刻上了两道菜,楼上,池昌海一听真的是贵人临门,也赶紧下来陪客。 萧阅泽吃饭哪需要个糟老头子在旁边喋喋不休,直接扰了他的兴致,见护卫手里还挂着一包刚才路过野味店买的卤肉,直接拿过来吃了一口。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会那么的芳香扑鼻,香味幽远,奇特的风味直接抓住了萧阅泽的味蕾,让他完全陶醉于其中。 相比较起醉仙居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饭菜,在这卤肉的对照下,居然如此的寡淡无味! 萧阅泽哪里是能委屈自己的人,筷子一甩,直接道:“难吃至极。” 池昌海的老脸险些没挂住! 然而萧阅泽已经上了马,“去野味店。” 这样好吃的东西,他得把厨子一块带走。 张大彪这两天的生意出奇的好,但是都不是好在他的野味或者皮毛身上,而是季知欢送来的腊肠跟卤肉上。 现在店里的卤肉腊肠全没了,有人没买到的天天催。 可这眼巴巴等着,都瞧不见季知欢,倒是把萧阅泽给等来了,一听人家要做卤肉的厨子,张大彪为难了。 “要么,我去镇子上转转,指不定能碰到她。” (); 第37章 重金聘请 萧阅泽在这破镇子上找不到合心意的饭菜,现下又听说找不到厨子,越发不耐烦,“要多久?” 张大彪一看这人的派头就晓得绝对是个贵人,不敢得罪,“小人也说不好,碰碰运气也许可以。” “那你去找吧。”萧阅泽说完,张大彪赶紧出去了。 茶树镇不大,尤其是能买东西的街巷也就这么两三条,等张大彪路过客云来的时候,登时眼睛一亮。 这被人群包围,在摆摊的不正是季小娘子么!? “哎哎哎,别插队啊!”见张大彪往里面挤,有人喊了起来。 张大彪红着脸道:“不是,我找季小娘子有事。” 季知欢这才抽空抬眼,发现是张大彪。 “张掌柜。”季知欢把馄饨递给下一位客官后问道,“卤肉卖完了?” 张大彪才不会没事找上门呢,也不大可能是因为野味,毕竟他那不缺生意,只能是说她的卤肉刺激了这群古代人寡淡的味蕾。 季知欢猜得没错,张大彪连连点头,“还有么?有个公子说要花钱请你去给他当厨子。” 季知欢挑眉,“你看我缺生意么?” 就这说话的功夫,她这手都没停下来过。 张大彪说完才看看周围的情形,难怪最近街上的人都没了,原来全跑这来了! “这样吧,你让那公子来这吃饭,跟卤肉不同的风味。”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张大彪怕贵人等急了,拔腿就跑。 萧阅泽还在铺子门口等着,听了张大彪上气不接下气的话,萧阅泽皱眉看向那长龙一般的队伍。 “那厨子是什么人?” 张大彪挠挠头,“就普通的农妇。” 那简单,多给点钱就能把人带走,把场子都给包了。 萧阅泽二话不说,跟着张大彪到了客云来店铺门口,骤然来了这么一位金贵人物,附近的百姓都盯着他瞧。 主要是这镇子上,马都少的可怜,何况还是这么威风的马。 萧阅泽显然是很不喜欢被这些平头百姓品头论足,他的护卫已经直接去找花香香沟通了,要包下整家店。 若是往日,花香香遇到这么大的主顾,包了就包了吧。 可今日哪能垄断!?这排单都排到晚上了快,人家钱都给了! 花香香连连说不行,但是又不敢得罪大人物,只说在楼上还有个包厢,请贵客上楼用餐。 萧阅泽俊眉皱起,又看了看这附近的环境,算了,他也确实肚子饿了。 刚才在铺子门口就一直被季知欢摊位上的东西吸引,萧阅泽上楼前扬起下巴,“那门口摆摊的各样要一份送上来。” “好咧。” 张大彪等萧阅泽上楼了,才拉着花香香道:“你什么时候跟季小娘子搭上的,我都不知道。” “少拉拉扯扯的,我们做生意还跟你知会一声啊。”花香香翻了个白眼。 张大彪挠了挠鼻子,“没想到她这手艺这么好呢?醉仙居也没排队成这样。” “这只叫手艺好?你吃了就知道,天上的美味不过如此,别挡着我做生意。” 张大彪看着铺子里络绎不绝的人,心里痒得不行了。 如果季知欢的卤肉和腊肠只供应他这一家! 那这额外的生意钱,也是少不了的啊。 正好季知欢在这,张大彪赶紧把这两天的钱给她算了,足足有三十两银子。 阿音把钱收了,转身就给了季知欢。 “季小娘子,这卤肉往后……” “你想继续帮我卖?”季知欢问道。 “是,就是你看这……” “当然可以,还是按照老样子分,不过你得跟我签合同,我提供给你的卤肉腊肠,不允许让醉仙居的人碰。” 垄断封杀,不是只有醉仙居会做的。 张大彪本来就跟醉仙居没什么往来,那池昌海抠得很,野味都是直接去乡下收的,所以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了下来。 “成,那等会我去找你签合同。” 合同是个什么东西,张大彪也不清楚,总归估计是立字据一样的东西吧。 楼上 萧阅泽看着摆在碟子里的精巧吃食,矜贵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护卫们本以为萧阅泽会挑剔的把筷子甩出去,毕竟自从离开侯府后,萧阅泽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每次到了饭点就得发脾气。 哪知道萧阅泽吃了一口又一口,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 那香软可口的味道,配上这浓郁芬芳的豆花,再来两口蟹黄汤包,萧阅泽恨不得全部一口吃下去,等正餐上来,萧阅泽肚子都快饱了。 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得尝了一口端上来的饭菜。 ! 怎么这家店,样样东西都如此好吃么?就这样醉仙居也好意思说是镇子上的老字号了,最好吃的铺子。 给他脸大的。 要他说,这铺子里的菜色,连宫里的御厨都得逊色三分。 萧阅泽实在是吃不下了,只能赏给了自己的护卫,果不其然,那几个小子一吃也是停不下来。 “不好了。” 有护卫从外面进来,在萧阅泽耳边道:“刚收到消息,说小郡主领着姜嬷嬷又跑出去了。” 昨天还听说在半路上差点猝死,现在又往哪跑!? 萧阅泽本想花重金把楼下那农妇带走的,现在也来不及了,毕竟小郡主才重要。 “走。” 就在萧阅泽走到客云来铺子的门口,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季知欢。 这女人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就是太瘦弱,脸上还欲盖弥彰得蒙着面纱,算了,谁让她手艺好,以后来了府上安心给他做饭吃就行,不会亏待她的。 萧阅泽来去匆匆,一打眼人已经跑出镇子了。 不过他给的赏钱可不少,花香香全部给记在了季知欢的账上。 今日客云来一天的收入,抵得上平日里三个月的总和,这让花香香简直乐得找不到边了。 而醉仙居这边可谓是愁云惨淡,池昌海端起茶盏想甩出去,想想又要浪费银子,心疼得放了回去。 想这样打败他醉仙居!那农妇是做梦,他一定要给她一个厉害看看,到时候跪在他面前求饶,他再废了她那双手! (); 第38章 想当咸鱼 “不是说最近张大彪那野味店突然推出了卤肉?你去问问方子。” 池昌海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他还就不信了,难不成这农妇做的是神仙吃的美味不成?他还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不过就是尝个新鲜罢了。 周磊可不敢在这呆着,赶紧去找张大彪了,没一会,周磊回来了,脸上露出极度尴尬的神色。 池昌海掀起眼皮看他,“做什么?张大彪怎么说,要多少钱?” 周磊摇头,“张大彪说那方子他没有,也是那农妇给的,以后他就跟农妇一起卖卤肉。” “什么!!!”池昌海这下真的绷不住了,刚才护住的茶盏一下摔在了地上。 “好啊,真的是多少年了,没遇到过这样的硬茬。”池昌海磨牙,“你去跟县衙那边说一声,今日我要请张主簿吃饭。”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他这次要给那花香香来个狠的,与其这让客云来时不时恶心自己,不如连锅端了。 - “今日总共是这么多,去掉了食材,这是二十两,这边是那今日那贵客打赏的,里头有金叶子。”花香香拨打算盘,将账本推过去,“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数?” “不用,我信你。”季知欢说完,厨房那边也把她明日要用的食材准备好了。 “那我先回去了。” 知道季知欢家里还有个活死人丈夫跟小儿子,花香香是心疼得不行,“如今你也有钱了,不如买辆车,来回也方便。” “好,我会打算的。” 主要是能送阿辞上学了,她得打听打听哪些学堂好。 季知欢把两个孩子的零花钱装在了两个小钱袋里分给他们,“这是你们今日的工钱。” 阿音不是第一次收工钱了,喜滋滋得放在了自己的小口袋里存起来。 裴寄辞本来是不想要的,季知欢已经往他怀里一塞,起身去招呼了章八两过来。 章八两倒不是不想走,而是他怕了季知欢了,被打的恐惧实在是想起来晚上都得尿湿了裤子。 “给你的工钱。” 章八两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知欢,“给我的?” “不要算了。”季知欢作势要收回。 章八两赶紧抢了过来,仔细一看居然有二十文,虽然少了点,但居然有诶! “我这人很公道的,帮我干活了,总得有钱拿不是。” 章八两不得不说,这女人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特别的一个。 “成,你这么说,明日我还来帮你。” “去吧。”季知欢早就打听过了,章八两也不是以前就是这么个混蛋,家里有个得了痨病的老娘,他去码头运货还被人给刁难,久而久之成了这样的恶霸。 接触下来,也不算无药可救。 如此,母子三人总算是能回家了,不过还是去买了一些必需品回来,又给裴寄辞买了好些书。 回家的路上,裴寄辞想了想还是提醒道:“那章八两就是个地痞无赖,给了钱就能为人所用,不可信。” 季知欢自打知道这小子是本书未来最大反派后,就没把他当个孩子还相处。 听他这意思,居然有点关心她被人骗,她琢磨了一下措辞道:“识人需要眼力,用人需要胸怀,如果投靠你的人有利可图,会比所谓的情分更可靠,用人的最大境界就是谋心。” 这是上辈子当特工的时候,为了靠近目标人物的时候学的。 季知欢说完,裴寄辞浑身一震,默默在琢磨季知欢说的话。 阿音听不懂,拉着裴寄辞的手小声道:“后娘说得是什么意思啊?” 裴寄辞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现在还太小了。” 没必要知道这些。 阿音头脑简单,也没他想得复杂,闻言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不过裴寄辞也算可以松口气了,尤其是张大夫来过之后,找爹以前的属下倒是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让爹的身子好起来。 想到这,裴寄辞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现在这个后娘的医术是真的特别好,他的腿居然没几天就好了,说出来恐怕都没人信。 三个人一前一后回到陈家村的时候,打老远就看到了马车,还有马匹。 季知欢眯起眼,看那马车的样式,不就是昨天永宁家的马车么? 院子里果然传来了孩子的笑声。 “阿清!”阿音率先推开了篱笆,发现院子里的护卫正在树下乘凉,那些护卫一看到季知欢,眼前一亮。 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盆行走的菜。 阿清正拉着永宁卷起袖子在捏泥巴呢。 “姐姐。”阿清乐颠颠朝着阿音跑过去,献宝似得指着院子里的土堆道:“永宁带了军队来!” 什么军队? 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木偶做的小人,整整齐齐一溜,身上还有精致的衣服,而阿清就在用泥和水,做城池呢。 阿音对这个没兴趣,她现在一心只想搞钱! 跟傻弟弟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那我跟后娘去山上了。” “我也去。”这说话的是裴寄辞。 他身为家里最年长的男丁,怎么能让妹妹一直去山上那么危险? “那我也去!”阿清有样学样,反正家里现在那么多人呢,不缺他看着爹爹。 “那我也要!”永宁奶声奶气的举起手。 季知欢觉得心累,不带你们我能带更多东西回来。 “姜嬷嬷!”永宁怕去不了,回头就要找坐在那的嬷嬷撒娇。 姜嬷嬷只当是去山上采蘑菇,毕竟昨晚上小主子在耳边唱了一晚上的红伞伞,白杆杆。 听得她都快躺板板盖棺棺了! “好好好,让人跟着您去。” 爬山她就不去了,老骨头一把。 “好耶,阿清我能去了!”永宁拉着阿清的小脏手跳了起来。 阿清也跟着她原地蹦跶,“你也能一起去了!真好!” 孩子的快乐,季知欢大概永远也不会懂。 不过她只能认命的带着几个孩子和跟上来的护卫上山。 因为有外人在,很默契的没选择去盐湖打水,只是在附近采一些山货,整个山头都回荡着那俩小豆丁的魔性洗脑一问一答,季知欢觉得比摆摊还累。 不想当后娘养崽了,她想当一条咸鱼。 “哇,这里有一只小猫咪。” (); 第39章 阿清被人抓了 阿清拨开了草丛,惊呼一声,随后蹲下身将那小猫咪抱起来捞进怀里。 裴寄辞正学着怎么采山货,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当即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小猫咪,这分明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老虎崽子! 虽然身体是白色的,可是身上那斑纹哪里是猫咪能有的!? 大概是为了配合阿清,那幼崽闭着眼睛蠕动了一下粉红的嘴唇,看样子是要喝奶。 “你赶紧把它放下,这哪里是什么猫咪。”这个傻弟弟,真的是什么都敢捡。 阿清才不要呢,这是他捡来的小猫咪,大哥不让养,他就去找后娘。 阿清捧着小老虎屁颠颠跑到了季知欢跟前,“后娘,我可以养咪咪么。” 季知欢放下镰刀,她打算等镇子上的生意上轨道之后,把家里彻底料理好,尤其是盐湖的水得直接引回家那是最好的。 阿清突然冒出来,她思路都被打断了。 “咪咪?” “对啊,你看,我在草丛里捡到的小猫咪,它好小,好可怜啊。”阿清的小手还在抚摸着虎崽,裴寄辞已经过来了,“这不是猫咪,这是小老虎。” 季知欢也看出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母虎居然在这生了孩子然后并未守护在旁边。 这也意味着,这后山确实有猛兽,看来以后得小心点。 “带回去吧,现在把它放在这,母虎回来也不会要的。”季知欢下了决定。 因为母虎对气味很敏感,如果小老虎身上的气味混杂了人类的味道,那母虎会当机立断咬死它。 阿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闯祸了,有些忐忑地站在原地,看样子马上要哭出来了。 完蛋了,后娘肯定会觉得他是个不乖的孩子,又要打他了,又要不喜欢他了。 可是阿清好喜欢现在的后娘啊。 这么一想,小豆丁的眼睛马上就水汪汪了。 这时,一双手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阿清很善良,后娘以你为傲,咱们把小老虎抱回去,等它大了能跑了,咱们把它送远点,好么?” 差不多两三个月,村子里估计也容不下这小老虎了。 阿清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真的吗?后娘没有讨厌阿清?” “当然不会了,傻孩子。”季知欢看这豆丁的眼泪终于憋回去了,暗中松了一口气。 裴寄辞皱眉看着她,等阿清兴高采烈跑去跟采蘑菇的永宁分享新捡来的宠物时,才冷声道:“家里养个老虎,我们肯定会被村里人赶出去的。” “幼崽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等长牙了放回去就好。”其实季知欢第一反应是养大了拿去卖…… 但这话对于本来就是随时可能黑化的小反派们而言,诱导性太强了。 育儿是一门学问,可惜身为特工的她没学过,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摸索,首先总得教孩子点积极向上的三观吧,比如……善良。 不然等他们爹好了,自己到时候走了,他们还不得被主角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好歹叫她一声后娘,能帮一把是一把。 裴寄辞显然拿她没办法,语气也妥协了下来,“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挺好说话的嘛。 等季知欢采了满满一箩筐山货,大家才一起下山。 几个孩子的心都被那睁不开眼嗷嗷待哺的虎崽给吸引走了。 “它刚才是不是看我了!” “它好可爱啊,脚也软乎乎的。” 永宁最矮,让护卫抱在怀里低头去看,想摸又不敢摸的。 “它是不是饿了。”阿音问道。 季知欢扫了一眼,“应该是,最近村子里谁家有小狗出生么?” “小狗!?小娟姐姐家刚生了一窝小狗呢,杨婶子早上来看我的时候说的。”阿清仰头道。 “那等会把小虎崽抱过去喝奶。” 不然恐怕这崽也活不了。 回了院子,姜嬷嬷早就等得快睡着了,永宁因为得了小老虎,很是挪不开眼,季知欢让孩子们在外头玩,自己得进厨房做饭。 现下无人,季知欢想再试试能不能进入空间。 她闭上了眼睛,发现一个立体的3d影像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这次灵泉不是只有一两滴了,而是整整一瓶! 另外还多出了一个架子,上面摆放了各种种子,有番茄、丁香、豆蔻、咖喱、迷迭香、香叶等现在这个时空尚未出现的东西。 季知欢心里一喜,所以空间升级的秘诀就是赚钱。 只要有足够多的灵泉,相信裴渊就算暂时找不到解药,也会逐渐康复的。 季知欢拿了一些番茄和调味料的种子撒在了空间自带的土地上,又滴了点灵泉,想来过两天就能收获满满了。 再睁开眼时,外面院子里已经吵嚷起来了。 又出什么事了? 季知欢赶紧到门口一看,郑大强正着急忙慌喘气呢,“裴嫂子,你们家阿清被人给抓了,说要好好收拾他呢。” 正在打盹的姜嬷嬷一个后仰差点摔在地上,闻言眯瞪着眼,“谁要抓阿清。” 郑大强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谁,只捡了紧要的说,“我也不知道,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可有钱了,还抓了跟阿清一块的那个小姑娘。” 阿音急道:“一定是拍花子。” 阿清现在可不像小乞丐,穿得干干净净,加上那永宁一身珠光宝气的,可不得被人给掳走了么。 季知欢脸色一变,“出去看看!” 姜嬷嬷一听永宁也被抓了,这下可坐不住了,“小主子身边有护卫,那些护卫呢?” 郑大强挠头,“他们没拦着啊。” 季知欢已经率先跑了出去,刚到坡下,就听到了阿清的叫声。 “放开我!你放开我。” “放开?你小子刚才咬我这笔账我跟谁算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拐走我……拐走我小姑姑!”萧阅泽咬牙切齿说完,刚想打阿清的屁股。 余光突然感受到了一道人影迫近,萧阅泽差点没躲过去,拳风从耳边响起,转眼手上的小娃儿已经落入了季知欢怀里。 “是你?” “是你。” (); 第40章 姑姑的威严 萧阅泽与季知欢同时住手,上下打量对方。 萧阅泽:这不是在茶树镇上摆摊的农妇么?!她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刚才他差点以为是刺客。 季知欢:这不是那人傻钱多吃一顿饭给金叶子的人么? 季知欢低头,上下打量阿清,“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阿清刚才还凶得像条小野狼,现在一看到季知欢,小嘴巴一扁,扑进她怀里委屈道:“阿清好疼,这个人抓的我好疼啊。” 季知欢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眼神看萧阅泽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似得。 “你这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你,你咬小爷的手都咬出血了!”萧阅泽说着将手抖在了季知欢跟前。 “大胆!”一个脆生生的奶音响了起来,还没萧阅泽大腿高的永宁叉腰一跺脚,“还不给我道歉!” 大概觉得仰着头气势不够足,永宁对着自己的护卫伸出粗短的小手指勾了勾,那护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这下视线可以跟萧阅泽平视了。 “萧阅泽!”永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奶凶得瞪圆了眼睛,“快跟我朋友道歉!” 萧阅泽气结,舔了舔嘴唇,想着怎么把这小姑奶奶直接打晕抱走。 要他跟个乡下泥袜子道歉?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哦~你不听我的话,我这就回去告诉堂兄……”永宁决定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萧阅泽一听,脸色骤变,“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行不行。” 永宁摇头,噘嘴扑腾着从护卫怀里下来,走到了阿清旁边,拉着他的手道:“阿清,你不要跟我侄儿生气了好不好,他知道错了,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永宁捧起阿清的手,鼓起小嘴给他呼呼。 这时,阿音跟其他护卫也冲到了现场,裴寄辞腿脚慢了点,但也把话听全了。 除了知情人士,裴家的人包括郑大强都是看了看小豆丁永宁,再看了看这“大侄子”,纷纷抽了抽嘴角。 没看出来,年纪小,辈分还挺高。 这情况在乡下地方常见的很,一家子里面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比那渔网还复杂。 所以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姜嬷嬷喘了口气道:“哎呦,原来是世……”她眼珠子一转,“少爷怎么突然来这了,老身带小主子出来转转,很快就会回去的。” “误会,都是误会一场,这是我们家少爷,听他爹的命令,保护咱们小主子的,估摸着以为阿清要带小主子跑呢。”姜嬷嬷赶紧解释,这完全是虚惊一场。 郑大强是真的吓了一跳,“那就好,不过你们家人够多的,那没事我就先回家去了。” “多谢了。” 郑大强一走,萧阅泽与季知欢面面相觑。 “看看看!你看什么!还不给我去面壁思过。”永宁双手抱胸,显然是要为小友出气。 萧阅泽真是快是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只能跟在小姑姑后面,到了半山坡上的院子。 经过姜嬷嬷的解释,萧阅泽才明白了今日永宁这丫头干嘛要来这。 “这家人靠谱么?”萧阅泽怀疑道。 姜嬷嬷摆摆手,“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家,小主子就是欢欢救得,人可好了。” 萧阅泽颔首,对一个护卫道:“去那个什么小娟家,把那母狗带来。” 总不能让他一个堂堂世子,纡尊降贵去农户家讨狗奶回来喂什么半道上捡来的老虎吧!? 萧阅泽想到这,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捏泥巴的阿清,死小鬼,咬得人真疼,属狗的吧! 这时,季知欢把采来的山货经过处理拿出来晾晒。 萧阅泽看着她,歪了歪脑袋,怎么总感觉这么熟悉? 可他是第一次来茶树镇,更不可能在此之前无缘无故认识什么农女才是。 很快,萧阅泽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护卫是回来了,不过是直接把小娟家的狗窝给捎带回来,那生下来的一窝小狗也一并买下,在院子里找个角落,就把小老虎给塞了进去。 吓得那小母狗嗷嗷直叫,尤其是在几个孩子虎视眈眈的好奇目光下,战战兢兢得给小老虎喂奶。 萧阅泽也观察了一下那虎崽,嚯,还是白虎,这扒了皮毛能卖不少钱。 “你看什么,面壁思过!”永宁一下就发现了这不听话的侄儿又在阳奉阴违,她身为长辈,必须要劝导! 萧阅泽是不想听她的话,但是一想到她会回京跟他爹告状,跟他祖父告状,跟皇上告状,乃至所有的长辈告一状,还是认命得转过头去,在院子里的树下思过。 “哇,永宁你好厉害啊,我也想有这么听话的侄子。”阿清羡慕道。 萧阅泽对着树翻了个白眼,就你也想有我这样的侄子?你配么! “但是他长得丑还很凶,算了吧。”阿清想了想又点评道。 丑!?他长得丑! 萧阅泽一口口水差点呛死! “对,我也觉得他不好看。”永宁用力地点点头。 萧阅泽:我还是死了算了。 裴寄辞一直站在厨房门口冷眼旁观,从永宁第一次上门,再到萧阅泽的出现,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但是他没说,至少现在,也没必要拆穿彼此的身份。 爹没出事前,一直把他们保护的很好,现在这些人突然冒出来,在情况未明之前,他也不会把爹暴露出去。 “来添柴。”季知欢道。 “来了。”裴寄辞收起心事,坐下来帮忙添火。 季知欢这次想多做一点腊肠,这样能散卖,剩下来的可以在客云来兜售煲仔饭。 另一边的炉灶里正在卤肉,那汤汁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院子的护卫已经开始舔嘴唇了。 萧阅泽是尝过这农妇的手艺的,寻思着如果等会的饭菜还算合心意,他就暂且恕她无罪。 季知欢这次没有吝啬灵泉,加入了骨汤里,等会温热了后喂给裴渊喝,剩下的卤肉切成片,拌上醋端了出去,让护卫们尝尝咸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季小娘子,今日做什么饭菜?”护卫们吃的停不下来,根本忘了萧阅泽这个人。 “今晚给永宁熬药膳,你们还想吃撸串么?” (); 第41章 真香定律 撸串是什么,萧阅泽视线移了过来。 护卫们果然很激动,“我们都行,季小娘子看什么方便就做什么。” 季知欢明白了,好吃就成,她卷起袖子道:“那就做螺蛳粉吧。” 正好这两天嘴巴有些淡了,之前山上砍来腌制的酸笋放在空间里也能吃了。 季知欢招呼了阿清过来,让他去小溪边抓螺蛳。 因为喂养血蛭,阿清每次都会在季知欢他们回家后,帮忙去小溪边捡螺丝,这活他可熟了,背上了季知欢给他做的小竹筐,迈着小短腿就要往下冲。 永宁也屁颠颠要跟着过去,有护卫陪着,季知欢倒也不担心。 萧阅泽:……怎么这些人完全不问自己想吃什么么! 季知欢拿出昨晚上做好的腊肠,再弄了点青豆,给孩子们做玉米青豆腊肠焖饭,四个小砂锅整整齐齐摆在了外头,香味没一会就散开来了。 再拿了个大白菜,将准备好的香菇萝卜切丁,放入热锅里翻炒,再将大白菜焯水后将菜梆子对半切开,将炒制好的菜丁们放入包入菜叶里,用韭菜条扎成一个荷包形状摆盘,放入蒸笼,等出笼后浇入高汤,八宝福袋就完成了。 护卫们早就在厨房门口馋得不行了,阿音前脚刚把菜端出去,后脚他们就虎视眈眈的。 萧阅泽看了直翻白眼,“至于么?府上厨子没让你们吃饱?” 姜嬷嬷又打盹去了,护卫们笑道:“世子你还真别说,昨晚上那烤猪蹄,酥烂皮脆,一口咬下去能爆汁,别提有多好吃了,还有撸串,把东西都串在一起,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可不是,我昨晚上做梦都在吃烤串,你说外头的咋没有呢,万一以后没得吃,我怕是要日思夜想了。” 萧阅泽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卤肉的滋味……确实香,还有那蟹黄汤包什么的。 为什么想什么,就好像闻到那味了? 季知欢刚把花香香送的肉蟹斩成了两半,清理干净后码放在大锅里,土豆切块加了点酱料,放入藕片,清洗好的鸡爪。 这蟹肉煲的香气堪堪传出去,就被萧阅泽给闻到了。 他不知不觉跟着那些护卫站在了一起,仰起脖子往里瞧,完全忘了刚才不屑季知欢厨艺的人是他本人一样。 “好香啊,不知道今天是什么。” “天天有这么多好吃的,我都羡慕阿清了。” 萧阅泽直勾勾盯着,不自觉得舔了舔嘴唇,这时候有人戳了戳他的腰,萧阅泽下意识一扭,不耐烦道:“别动我。” 那小手又不安分的戳了戳。 萧阅泽皱眉转头,“找死呢?” 他恶狠狠说完,发现没人,再低头一看,永宁正端着长辈的架势盯着他呢。 “不是让你面壁思过么!怎么又不听话,你这样让我操心,我还怎么见堂兄?” 萧阅泽揉了揉眉心,永宁已经挤开了他,屁颠颠跑到了季知欢面前,仰着可爱的小脸蛋道:“欢欢,我们抓了好多螺蛳啊,那个东西我可以带回家养起来么?!” 养什么?螺蛳?小朋友的想法真的是奇奇怪怪的。 季知欢笑道:“可以。” 阿清已经提着一竹篓的螺蛳进来了,“后娘,我来了!” 季知欢赶紧接过手,“阿清真厉害,快去吃饭吧。” 小朋友的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阿音跟裴寄辞拿了麻布,将砂锅揭开,一股青豆伴随着腊肠的香气扑鼻而来,永宁已经坐在了小凳子上,拿出了勺子自己吃饭。 姜嬷嬷见状很诧异,“小主子不让我喂了?” 永宁坚定的摇头,“不行的,阿清说乖宝宝都是自己吃饭的,永宁也要自己吃饭。”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拿起勺子就挖了满满一大口。 温热的米饭一下肚,小姑娘高兴得摇头晃脑。 姜嬷嬷看了看,发现季知欢养的孩子都挺好的,长得也好,而且小郡主能学着自己吃饭也是好事,看来没白来。 萧阅泽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吃,这农妇属实可恶,做饭不会多做点,光给孩子吃,大人就不用吃了? 他想了想,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去找她算账。 刚进厨房,直接被熏出来了,“哇,你在煮屎么!什么味道这么臭!” 刚才还喷香无比的厨房顿时臭气熏天,像极了军营里那一个月没洗的臭袜子,辣鼻子。 季知欢已经把螺蛳粉捞出过了,有些调味料还没有,但已经尽量还原那酸辣香臭的感觉了。 “开饭了!”季知欢没理他,直接吆喝了一声。 外头早就虎视眈眈的护卫们排着队进来领,至于嫌弃得不得了的萧阅泽,不想吃拉倒。 因为家里没这么多桌椅,大家都是靠在树干上捧着碗吃。 本来他们也嫌弃得很,但是本着相信季知欢的原则咬了一口。 嗯?还……还挺好吃。 结果一个个,越吃越上头,吃的满脸冒汗还要吃。 鲜、酸、爽、烫,辣集在了一碗面里,嫩滑香酥的令人难以置信。 刚才他们还特地少打了一点,现在一个个后悔得不得了。 季知欢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才把蟹肉煲拿出来。 永宁吃不了螃蟹,阿清也陪着她不吃,阿音跟阿辞分吃同一个螃蟹,剩下的全部给了外头的护卫们。 “好吃!太好吃了,怎么想的螃蟹跟鸡爪放在一起。” “哎这里头的藕片也好吃。” 萧阅泽在旁边饿得肚子都快叫了,见季知欢从他身边来来去去,愣是没打算叫他吃饭,心里急得不行,干脆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那些护卫们的注意。 然而这群兔崽子,脸都快埋进盆里去了,哪有人看他一眼。 “好吃么?”萧阅泽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 “好吃得不得了,世子你来点呗。” 萧阅泽高冷得一甩头,我萧阅泽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屎! 护卫们见他这样,继续低头吃。 ??? 萧阅泽清了清嗓子,“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邀请我,那就来点吧。” 他拿过筷子,试探性得尝了一口。 !!! 这,这比卤肉还好吃!比蟹黄汤包还入味,这什么玩意这是。 他下意识的又捞了一筷子螺蛳粉入口,臭味瞬间弥漫在了口腔,可是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越臭越酸越好吃! “再来一碗!真香!”萧阅泽忍不住了,他!要!吃!螺!蛳!粉! 季知欢翻了个白眼,真香定律,虽迟但到。 (); 第42章 他有反应了 一群人酒足饭饱,天也快黑了,夕阳西下,瑰丽的晚霞将田埂晒得一片金黄,永宁拉着阿清的手,“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要想我哦。” 阿清郑重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好咪咪的。” 萧阅泽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么依依惜别!?还咪咪,那是老虎!谁准你们叫它咪咪的。 好不容易送了永宁上马车,永宁把自己的小竹筐往萧阅泽怀里一丢,“这是我的宝贝小螺蛳,你给我找个盆好好养起来,不听话就打你屁股。” 萧阅泽:“……” 这么好的螺蛳不拿去煮粉多可惜? 萧阅泽上了马,直接启程,他才不会特地去跟那个农妇打招呼呢,那岂不是给她脸了? 结果萧阅泽自己忍不住回头,发现院子门口早就没人了,只剩下还没进猪圈的猪小八朝他露了一个滚圆的屁股! 这一家子果然没什么礼仪教养! 萧阅泽冷哼了一声,“这农妇什么人,可查清楚了?” 一旁的护卫还在回味今晚的饭菜,闻言道:“早查清楚了,外乡人,半年前来到陈家村的,丈夫是个活死人,那三个孩子都不是她生的,她是个后娘,年纪不清楚,只知道名字叫季知欢。” 萧阅泽猛然脸色一变,勒紧了马绳,“你说叫什么!?” “怎么了么?” “你说她叫什么?哪个季?” “月季花的季,知道的知,欢乐的欢。”护卫吓了一跳,赶紧说清楚了一点。 萧阅泽回头看向那平静的小山坡,季知欢。 会不会这么巧?那季国公府的丑八怪也叫季知欢,可是明明听说她远嫁了啊,但是不知道嫁给了谁。 国公府如今只剩下季明纾一个庶女整日里在外面应酬,混得如鱼得水。 她会是季知欢么?那个曾经跟自己有过婚约的季国公府嫡女。 不,季知欢那个丑八怪是他萧阅泽的耻辱,他早退婚了,而且季国公府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亲生女儿嫁给个活死人农夫吧?还外带三个拖油瓶。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同名罢了。 “走吧。” 是夜 季知欢用大锅给三个孩子煮洗澡水,还放了点艾草,免得蚊虫叮咬。 裴寄辞是不要季知欢洗的,他害羞,每次都偷偷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洗,季知欢拿了帕子让他们互相把头发拧干,然后再睡。 今天三个孩子都很听话的齐刷刷看着她。 季知欢正准备给裴渊清理一下,被几双眼睛盯着实在是尴尬,“你们先把头发晾干,等我给你爹洗完澡再给你们讲《西游记》。” “好哦!”阿清欢呼了一下,快乐得替季知欢拉上了帘子。 季知欢无奈一笑,掀开裴渊的被子,给他擦身,估计是灵泉起了作用,裴渊的身体也逐渐强壮了起来,甚至能感觉到原本的肌肉状态都在慢慢恢复,身上的褥疮也好了很多,有些都结痂脱落了。 季知欢给他换好新衣服,又给他喂了灵泉,替他把打结的头发梳好。 有了营养,裴渊的脸色也不再苍白,嘴唇也红润了起来。 出色的五官都仿佛是笔墨勾勒出来的一幅画,季知欢给他检查了身体各项技能,对现在这个状态很满意。 “阿清捡了一只小老虎,说叫咪咪,他觉得养着养着,就会变成小猫。” “今天给阿辞买了书,他很开心,我发现你们这的文字我看不懂,看来我还得跟他学习。” “阿音现在在攒钱,说要给你做衣裳,你女儿真的很孝顺,看来以前你对阿门不错。” 季知欢直接把裴渊当成了树洞,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发生得一切。 等做完了基础的护理,季知欢把小药箱收起来,起身想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并不算温热的手,有点凉,大掌上还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行伍之人,长年累月练习弓箭所留下的,季知欢错愕得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俊美男人。 “裴渊?!”她轻声低呼。 可是床上的人除了死死抓着她的手,连眼皮都没动过。 “裴渊,你听得到我说话么?!”季知欢不死心,再次问了一句。 屋外,裴寄辞竖起耳朵,然后推门而入,“我爹怎么了。” 季知欢欢喜道:“他抓我的手,他有反应了!” 裴寄辞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季知欢身边,俯身看着床上的裴渊,“爹,你能听得到我说话么爹?!” 阿音跟阿清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裴渊在叫,也跟着叫。 可惜裴渊还是没动静。 “我没骗你们,你们看我的手。”季知欢试着挣开,可是根本拔不出来。 裴寄辞胸口激动得上下起伏,拉着季知欢的袖子,仰头道:“你说得复建有效果了对不对?我爹有反应是因为你每天给他按摩是不是?” 季知欢想了想,“有这个可能,毕竟真的有人这样苏醒过。” “太好了,爹爹马上就能醒过来了!”阿音笑着抹了抹眼泪。 阿清抱住了姐姐,“姐姐不要哭,我们一起陪着爹爹。” “嗯。” 三个孩子都眼眶泛泪,看的季知欢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她不敢强行把手抽走,今晚怎么睡就成了问题。 “后娘跟我们一起睡嘛,这样阿清就能一直听故事了。”阿清对着季知欢撒娇。 不是季知欢嫌弃他们,而是她还没试过跟那么多人睡在一张床上,那裴渊再不会动对她而言也是个陌生人。 “好不好嘛后娘。”阿清继续撒娇攻击。 阿音懂事得去把她的枕头直接给搬来了,“这样吧,后娘跟爹一床被子,我们睡这头就好了。” 裴寄辞迟疑了一下,然后去把门关上,三个孩子钻进了被褥里,眼巴巴盯着她,仿佛再问:“你怎么还不进来。” 季知欢没办法,只好脱了鞋,和衣躺在了裴渊边上。 他身上有药水的味道,还挺像自己家实验室的,床不大,躺在他边上存在感格外强烈。 她看着对面三双期待的眼睛,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还是听一章,说完就睡。话说那石猴入世……” (); 第43章 盖新房 次日季知欢难得睡了一个懒觉,太阳晒屁股了才睁开眼。 “后娘你醒啦。” 旁边奶呼呼得钻过来一个小豆丁,可不就是阿清么。 昨天已经跟花香香说好了,客云来的厨子已经能上手做她的东西了,为了防止秘方泄露,每个人专攻一道程序,就算半道上那个人走了,也做不出真正的口味。 所以季知欢打算在家给自己放个假,劳逸结合才是养生之道。 “你怎么起那么早。”季知欢打了个哈欠。 阿清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不早啦,姐姐很早就起来跟大哥去山上打水了,说让我别吵你,让你多睡会。” 季知欢一愣,两辈子没被人关心过,陡然被这些孩子关心,心里居然涌起了一股暖流。 “好,我也起来。” 阿清赶紧屁颠颠去厨房给她打温水洗脸。 季知欢一起身,发现裴渊还拉着自己,她这次用力扯了扯,发现他终于松手了。 季知欢盯着裴渊好半晌,确定这小子没在装,才纳闷道:“难道灵泉喝多了,起了反效果。” 不管怎么说,好歹情况在变好不是么? 季知欢洗漱完毕,寻思着今天要做点什么,阿音制盐已经完全可以上手了,还有裴寄辞帮忙,自己干脆把剩下的卤味一起做了,以后隔三差五去镇子上收钱就好。 “裴嫂子!” 季知欢一扭头,发现郑大强领着一群人来了,这些人还都带了东西。 “这是老邓,咱们十里八乡的大院子都是他给整治的,手艺也是靠得住的。”郑大强隔着篱笆院给季知欢介绍。 季知欢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过来给他们开门,再看那老邓老实本分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我把图纸给你们,你们看看怎么动工好,钱不是问题。” 老邓还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农家媳妇,主要是这女人长得那么吓人,可看见人的时候不会畏畏缩缩,也没有半点羞恼,反而落落大方,比省城里的夫人还有气势。 “她刚才说什么,图纸?”老邓进了院子,身后的工人已经去量尺寸了,看主顾是要推翻重建还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修整。 郑大强放下自己的工具,点头道:“是啊,裴嫂子可厉害了,会画图纸的,心里也有主意。” 现在郑大强可一点也不讨厌季知欢了,看三个孩子和这个家,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那个裴嫂子,肯定是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就好了。 老邓不以为然,毕竟是女人,能画什么? 季知欢很快就出来了,拿出了几分图纸道:“我们家地方其实不小,这地方都是我们的,原来的宅基地基础上,你帮我做成这个样子。” 季知欢把自己画的立面图、剖面图、平面图都按照施工顺序给老邓看了以后,还把下水口的排水渠道给他看,“这里要引水浇灌农田,就从浴房和厨房这弄个下水管,最好用青砖在底下铺个道,别封死了。” 老邓瞪大了眼,他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没见过这么精良的图纸。 那线条直溜得,就跟那木尺量过似得,乡下人盖房子哪有这么讲究的。 “能做么?”季知欢狐疑道。 老邓拍了拍胸口,“没问题,只是这得花不少钱。” 不是他看不起这农家小妇,就看这院子破败的样子,着实没必要为了盖房子把家底掏空。 “您说个数。”季知欢气定神闲。 老邓琢磨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按照你这图纸的要求,地面都要铺砖,外头还得盖瓦房,少说也得八十两。”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我先给你四十两订金,只一样,东西要做好做精,我验收的时候若不满意,必须返工免费给我重新做,如果你同意,咱们签合同盖手印。”季知欢连跟他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拍板。 这么大方的人家,就算县城里也难找,老邓都傻了。 还以为季知欢是诓他,结果人家拿了银两递到他手上,老邓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既然她这么爽快,那老邓也不说什么了,“成,我保证把你房子盖得亮堂又宽敞,那青砖我现在就找人托关系去订。” 那可不是好订下来的,因为老邓是这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工匠,才能有这样的脸面。 季知欢颔首,见老邓带来的工匠们都开始动工了,按照乡下的规矩,其实都是村子里人帮忙盖房子的,如果外面请人来,就得包吃,季知欢忙,没这个功夫,所以她打算请杨婶子来。 郑大强把人送到就要回去按照图纸继续做家具了,半道上遇到同村的人,都纳闷山坡上那家怎么又来人了。 最近那晦气的裴家成了陈家村的人最瞩目的地方,不是有大马车来,就是有人送鸡鸭来,也不知道是上哪弄来这么多钱。 郑大强与有荣焉道:“盖房子呗,请了老邓头来呢,直接一下订金就是四十两!” 四十两!!! 问话的人直接惊呆了,在附近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不信,赶紧结伴去裴家瞅瞅去。 结果去看了,还是真的,老邓头真的坐在裴家帮忙呢。 没一会村子里消息就传遍了。 “裴家发达了啊,好多钱要盖房子!听说要盖大院子。” “还请来了老邓,季知欢是真的有本事啊。” “她去镇上那么能赚呢?咋不教教咱们。” “你疯了不成,她又不是咱们村的人。” 陈家村里外乡人多,陈姓本宗就自诩高贵,尤其是村长陈开春,觉得自己家出了个童生,全村人都指望着耀宗的,以前一出门,都得听人吹捧,现在怎么着,各个眼巴巴隔着田埂盯着山坡上那家的动静。 当真是令人恼火,陈开春也不溜达了,径自回了家。 陈耀宗正在家读书,见陈开春又回来了,问道:“爷,咋了这是。” “没事,就是裴家那一家子又闹幺蛾子,说要盖房子,我看他们盖出个什么花来,你好好读书,咱们陈家村可就靠你了,别理会那些乌七八糟的。” 陈耀宗点头,没错,裴家就算发达了,再有钱,以后也得靠他,等他考上了举人,裴家的人还不得点头哈腰叫他一声老爷!?哼。 (); 第44章 裴家媳妇不一样了 阿辞跟阿音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季知欢的小矮房已经直接被推倒了,她的东西挪到了大屋里头,用帘子隔成了两间。 “阿辞,过来写合同。”季知欢要给工人们煮点凉茶,见孩子们回来招呼了一声。 裴寄辞洗了手,走到了厨房,季知欢把合同的要求跟他说了,“能写么?” “能。” 裴寄辞转头就去了正屋拿笔墨纸砚。 季知欢站在他背后看他写字,裴寄辞扭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你写你的,我认认。”这个时代的字类似于小篆,她现在真的是纯粹的文盲,全靠猜,偶尔也能猜对几个。 裴寄辞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有本事,居然不认字,难怪上次非要他写,还以为这副身体换了个人,是个厉害的呢。 “那你下次想要写什么叫我就行。”裴寄辞想起了原主,皱眉厌恶,随后自我调节了一下,将心底的不快压下。 毕竟这又不是原来的季知欢了,现在的这个季知欢,对他们很好的。 “还是要学的,以后你有空教我。”不然等裴渊好了,她出去外面不认识字多麻烦。 裴寄辞诧异,“我教你?” 季知欢纳闷,“你不能教么?” 裴寄辞垂下睫毛,耳根微微发红,“当……当然可以。” “那就行了,我很聪明的,你放心教。”季知欢说完,裴寄辞陡然有种自己要做小夫子的感觉了。 季知欢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啧啧啧,平日里装得老成,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嘛,这样多好,一点童趣也没有,跟个小老头似得,往后可以多逗逗他。 毕竟相处的时间可不多了,小反派,以后你可得走一条阳光大道,千万别跟那疯批女主撞到。 写好了合同,签字画押,一式两份,也算有了个保障。 季知欢让阿音把家里的鸡和猪喂了,她拾掇了一碗卤肉跟鸡蛋放在竹筐里,打算去请杨婶子来帮忙。 阿清也屁颠颠跟着来,季知欢只好牵着他的手往村子里去。 阿清是第一次跟她手牵手一起走,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后娘真好,手软软的,给的糖也甜丝丝的。 现在的阿清身上穿得是干净整洁的衣裳,整个人洗得喷香,头上扎着小啾啾,走在季知欢边上,就跟个年画娃娃似得,就是稍微瘦了点。 不过已经比之前长了不少肉了。 村子里的人正嘀嘀咕咕呢,没想到季知欢就下来了,大家以前从不跟她打招呼,现在看到她倒是有几个人凑过去。 “裴家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呢。” 季知欢抬了抬手里的竹篮,“去杨婶子家。” “听说你家盖房子啦,裴家媳妇,你在镇上卖什么呢,这么好赚啊。” 季知欢神情淡漠,只微微颔首就往杨婶子家走。 这些村民,记忆中就对原主没好过,不是嫌弃她长得丑赶她走,甚至在原主一开始,对几个孩子还挺有善意的时候,恶毒咒骂过原主晦气,导致原主心理越发畸形。 现在看她有钱了想来巴结她?哪有这么好的事。 至于对她好的,她自然会帮忙。 杨婶子在家弹棉花,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一见到是季知欢,立刻笑逐颜开,“哎呀,欢欢啊,你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说着,又抱起了阿清,“哎呦,小阿清可胖了不少,让杨奶奶掂掂。” 阿清乐得咯咯直笑,杨婶子的孙子阿福也在,一见到季知欢就吓得躲到了屋子里去,杨婶子叫了半天才出来。 “这孩子胆子小,你别介意。”杨婶子笑了笑。 “没事,今日我来,还是有事请婶子帮忙。”季知欢把来意说了一遍,杨婶子诧异道:“欢欢呐,你咋那么有本事啊?四十两银子说给就给了啊。” 杨婶子一合计,反正自己在家也没事,“成,我去你们家帮忙做饭去。” “婶子放心,工钱还有食材我会提供的,每天给你六十文你看如何。” 大锅饭可不好做,杨婶子年纪大了,如果季知欢有更好的人选也不会考虑她一个老人家。 “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您要是不拿钱,我可就找别人了,哪能让人白做工呢。” 杨婶子见她说认真的,那就红着老脸道:“成,你说怎么着就行。” “婶子既然这样说,往后咱们两家来往心里才安心,哪能一味麻烦别人呢,还有一件事,就是婶子一个人做这活太累了,有没有靠谱的人家,再介绍一个,工钱一样开。” 杨婶子心里感激,其实之前家里闹分家,大房二房儿媳妇这么一折腾,家底都快掏空了,自家那口子只知道种田,现在能有钱拿,真的是及时雨了。 而且一天还那么多呢,没有谁家不愿意的。 “成,我去帮你找两个。”杨婶子答应了这事。 季知欢心里一松,这样家里的事她就不用担心了。 “欢欢啊,你现在真的变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也说不出,就是觉得你人都漂亮了。”杨婶子想了想措辞,可惜乡下人也夸不出什么花样。 只觉得季知欢整个人的气质气度,都跟以前那畏畏缩缩阴郁的模样不同了,而且脸还是那个脸,却更漂亮了,说话也有条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你们家有了你,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杨婶子想到了一个人,“你说小娟怎么样?我带你看看去。” 小娟家就在杨婶子家隔壁,家里爹娘都不在了,哥哥也成了家,常年在外头卖货,就剩下个嫂子成日里磋磨小娟,可怜见的孩子瘦得皮包骨,每天种地回来还得洗衣服做饭砍柴,一堆的活等着她。 杨婶子到的时候,小娟正在院子里一边洗衣服一边抹眼泪。 “小娟!”杨婶子推开门进去。 小娟抬起头,那头发乱蓬蓬的好无光泽,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口子,脸上被人打了两个巴掌印,看得季知欢眉头一锁。 “婶子,你怎么来了。”小娟抹了一把脸,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迎了上去。 (); 第45章 休了你 杨婶子一看就虎着脸道:“你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你嫂子又打你了?” 小娟低下头,杨婶子抓着她的手,上面全是自家的掐痕,还有抽打得淤青,更别提干活手上留下来的老茧了。 “婶子你别说了。”小娟害怕得往堂屋里看,生怕自家嫂子出来。 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于秀莲打开门出来,只见她生得白净,十分慵懒得靠在门边上道:“怎么又是你,来我家干什么?” 看这小娟,再看于秀莲,没人心里是不气愤的,就没见过这么刁毒的女人。 杨婶子气不过,“于秀莲,你又打小娟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去找族长把你给休了,哪有你这么当嫂子的!” 一听这话于秀莲瞪圆了眼,卷起袖子就冲了过来,“你个老虔婆说什么东西?敢休了我!?放你娘的屁!我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看看,我于秀莲三个字倒着写。” 小娟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拦着她嫂子。 她这么小一个哪里是于秀莲的对手,一下就被于秀莲推倒在了一旁,眼瞧着脑袋就要朝着石头上磕去,季知欢一把将人接住,腾出一只手轻轻松松钳制住了于秀莲。 于秀莲估计也没料到季知欢会出手,她可是围观过季知欢怎么殴打村长家大儿媳妇的,当即唬了一跳,“你给我放手,这不干你的事。” 季知欢眼神冷凝,压根没不给她面子,直接将她甩到了一边去,“你动杨婶子,就是动我,想打人?也得瞧瞧自己那二斤的骨头能撬得动哪块石头再说。” 杨婶子见季知欢给她撑腰,赶紧过来拉着小娟道:“这家你可不能呆了,这婆娘早晚是要把你给打死的啊。” 小娟还能去哪呢?她哥不在家,她一个姑娘家,能怎么办。 想到伤心处,小娟再也忍不住了,扑进杨婶子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个小娼妇,你还哭?找外人来作践你嫂子我?怎么,在这个家委屈了你不成,你这是什么意思。”于秀莲觉得真的是见了鬼了,青天白日还有人跑到她家来管她怎么管小姑子! 村里人这个时候都忙着,也有左邻右舍听到动静过来的。 一看又是于秀莲,大家兴致缺缺,这女人就是个搅家精,成日里不是打骂小娟就是砸东西,没一天安分的。 见于秀莲又要嚷嚷,有人看不下去骂了一句,“又折腾啥,陈家村你待不下去滚回你于家村去,小娟这孩子被你打成什么样了,还闹得我们不用休息?” “就是,烦不烦。” 杨婶子见状立刻道:“你们都看看,小娟被她打成什么样了,自己倒是吃的白白胖胖的,等陈兵回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娶得什么媳妇,是母夜叉不成!” 于秀莲才不怕呢,这小娟敢走么,所以她得意得挑眉道:“好啊,我不管她,你来管?!我看她出去吃什么喝什么! 杨婶子气得不行,她自己家还一团糟呢怎么带个小娟。 于秀莲还不解气,拍手道:“大家评评理!我们家那母狗生了一窝崽子,有人来买,花五两银子,我为什么不卖,她回来还敢对我发脾气,我卖了狗这都是为了谁!?” 小娟哭着道:“那狗儿村子里的人都说了要来拿的,咱们答应了人家,怎么能一声不响把狗卖了?” “你个失心疯得死丫头,有钱不赚你是什么散财童子?!”于秀莲说着又要来打她。 却被季知欢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季知欢没想到小娟被打居然还跟自己家有关,她不喜欢欠人情,随口问道:“小娟,我每天给你六十文,你来给我家工头煮饭可好?” 小娟瑟瑟发抖,闻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得看着季知欢,六十文!? 村里人都惊呆了,她说多少,一天的工钱六十文!? 天呐,去镇上找活干一天也没这么多啊。 季知欢觉得这都是正常开支,反正她卖六个煎饼果子也收回来了。 “六十文只需要做饭,其他不用你忙活。”季知欢淡声道。 “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答应啊。”杨婶子推了小娟一把,小娟不敢置信,“姐姐,你说得是真的么?” “当然。” “去,我当然要去。”小娟忙不迭答应了,自家哥哥为了娶这个嫂子,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到现在嫂子每个月还要做衣裳,用胭脂,这俩闹着要簪子,哥哥这才又出门去了,他那么辛苦,小娟不想让哥哥那么辛苦。 季知欢看着她的样子,故意道:“只一样,我给你的工钱,那钱你必须自己拿在手里,给了你嫂子,那我就不用你了。” 小娟没想到季知欢会这么说,原本于秀莲还以为季知欢是个蠢的,这小娟能干什么,一天给她六十文,不过这丫头去赚钱那回来也是给她的,正愁镇子上那银簪子呢,现在听季知欢说不能给她?! 于秀莲当场跳脚,“她自己赚的钱,爱给谁给谁,关你什么事!” “是啊,我的钱,我一想到要给你花,你还没出一份劳动力,我不爽,所以她不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大可不用她。”季知欢说完,看着小娟道:“你不欠任何人,如果不反抗,只能一辈子被欺负,你想这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么?” 小娟哭着摇头,谁要过这样的日子,自从爹娘死后,她跟哥哥相依为命,本来也好好的,一切苦难都是从于秀莲进门开始。 “那你答应我的条件么?”季知欢给她选择的权利,给钱只能帮一时,若自己立不起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杨婶子怕小娟这丫头犯糊涂,“小娟啊,你可想清楚了。” 小娟想起了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咬咬牙,郑重点头道:“姐姐,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去你家帮忙。” 有六十文,她到时候去舅舅家过日子都成,反正再也不要受于秀莲的气了。 于秀莲一拍大腿,“好啊,你现在是反了是么!我打死你个臭丫头。”她气得要去找扫帚,小娟气得不行,直接朝她冲了过去,拿头直接顶了于秀莲的肚子,直接将于秀莲顶得摔在地上四脚朝天。 “从今往后,我只管我家的事,这房子是我爹娘留给我哥的,我还没嫁出去呢,你要是敢再欺负我,我就叫我哥,我舅爷,舅舅一起过来,把你休回家去!” (); 第46章 日子红火 小娟这一下子,简直大快人心。 于秀莲没想到这小姑子今天是反了天了,不就是仗着有人给她撑腰么。 “哎呦,要打死人了啊!造反了啊!” 杨婶子呸了一口道:“你再扑腾,我这就去找里正和族老,倒是要问问这样刁钻的媳妇,陈家村留下是不是要坏了名声!” 于秀莲顿时哑了,死死盯着杨婶子,恨不得能从她身上啃下一块皮肉来。 “小娟,咱们走,谁还给这婆娘洗衣裳,断手断脚了不成?也好意思把小姑子当丫鬟用。”杨婶子拉起小娟要走。 于秀莲气得胸闷,一溜烟自己爬了起来,扭着滚圆的屁股“砰”一声关了门。 屋内没一会就传来了摔摔打打的动静。 “陈兵不在家,这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伙事,全给这娘们砸光,造孽哦。” 围观的人还在感慨,有人悄悄关上了自家院子的大门,正是上次被张家人打个半死的齐天昌。 季知欢现在这么有钱,请一个人一天六十文?!居然就忘了他这个老相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齐天昌眯起了眼睛,寻思着要怎么把她兜里的钱给弄进自己的口袋。 小娟是不打算帮家里白干活了,季姐姐给她六十文工钱,还只是做饭,她当即就要去裴家帮忙。 正好工人也开工了,小娟跟杨婶子就被季知欢带了回来。 阿清正抱着咪咪,在篱笆外面遛自己的小鸡小狗,小小的人儿远远瞧见了季知欢,兴奋得叫了一声就颠颠朝着季知欢跑过来,后面一串小黄鸡,跌跌撞撞得扑棱着翅膀。 季知欢一把将他接住,“慢点,跑得浑身是汗,仔细把门牙摔断了。” 阿清傻乐,随后看到了小娟,高兴道:“小娟姐姐,你也来我家做客么?” 小娟臊红了脸,“我来帮忙的。” 阿清赶紧扑腾着下来,然后指着树底下的狗窝道:“小娟姐姐你看,你们家花花和宝宝们都在我家哦!我后娘还给花花猪骨棒吃呢。” 小娟一看,可不就是自家的花花跟它的崽子们么,原来是卖给了裴家,小娟也就放心了。 再看这院子里的工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季姐姐一个妇道人家十分自如得跟男人们打招呼,跟那工头说事情,小娟心里羡慕极了。 为什么她一个女人一点都不害怕啊。 “小娟姐姐,快进来喝凉茶。”阿音听到动静出来,赶紧拿凳子,端茶碗出来。 原主的记忆中,小娟跟杨婶子是村子里为数不多会善待三个孩子的人,所以阿音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对小娟格外热情,倒也正常。 小娟有些腼腆得坐下,喝了一口凉茶道:“怎么这么好喝?里头一颗颗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后娘弄的,好喝我再给你倒点。”阿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穿着整齐好看的粉色衣裳,衬得那张本就好看的小脸蛋越发标致。 小娟羡慕极了,她也想要家里盖新房,到时候哥哥也不用那么辛苦,自己能穿漂亮干净的衣裳。 阿清又去桌上抓了一把季知欢从镇子上买的糖塞到小娟手里,“姐姐吃糖,可甜啦。” 小娟哪里敢要,她是来帮忙干活的,可不是来吃人家东西的,万一季姐姐嫌弃她贪吃怎么办? “不行不行,你们吃吧。” “我们吃过啦,后娘说,我跟姐姐三天才能吃一颗糖,不然牙齿会长虫,还会疼,哥哥又不爱吃。”阿清说完,又给她抓了点水果,直到小娟怀里都放不下了为止。 裴寄辞出来打了声招呼,小娟诧异道:“阿辞,你的腿好啦?” 裴寄辞一看是她,目光柔和了下来,“嗯,已经没事了。” “真的,那太好了。” “是后娘给我大哥医治的哦,后娘可厉害啦。”阿清作为季知欢的无脑捧哏,找到机会就要吹后娘的彩虹屁。 小娟瞪直了眼,“季姐姐还会治病啊?” 以前咋没听说呢。 杨婶子跟季知欢从屋里出来,拿了之前镇子上买的布料,小娟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一块帮忙。 季知欢的意思是小家伙们的外衫有了,睡衣没有,他们心疼新衣裳,坐下来都怕压皱了,干脆做几件用来换洗的衣裳。 这活她不行,干不了,缝出来那线跟蜈蚣在爬似得。 杨婶子跟小娟二话不说就动工了,裴寄辞看了会,又盯着季知欢的背影,默默到屋里翻箱倒柜,把裴渊压箱底的布料扯了出来。 “杨奶奶,这个你给……你给我后娘裁条裙子吧。”裴寄辞说完,脸都红了。 她一直给他们买这个买那个,自己衣服都还没买过新的,来来去去原来嫁妆里的老三样,因为一直上山,都划破了。 “好好好,你不说我正这么想呢,你们现在一家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盖新房子了,奶奶高兴着哩。”杨婶子笑弯了眼睛。 季知欢从小药箱里拿了药膏出来,本想给小娟上药来着,突然就听到了马蹄声。 院子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朝着山坡下看去。 村子里仿佛来了马车,人都被惊动了,随后有人朝着这边过来。 季知欢把药递给了一旁的阿音,“拿去给你小娟姐姐,让她记得敷药。” 阿音点头,赶紧跑回了里屋。 屋里头的人也听到动静出来瞧,来得人可不少,陈开春着急忙慌上了山坡,指着季知欢道:“咱们村就一个季知欢,你说得是不是她。” 季知欢清清冷冷瞥向来人,是个年轻的后生,她并不认识。 那后生恭敬给她行礼后道:“季小娘子好,我是惠民药局的掌柜王宏义。”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惠民药局,但还是头一次见到掌柜,当即议论纷纷,这药局的人找季知欢干什么? 难道是她惹了麻烦? 陈开春也是这么想的,立刻开口道:“王掌柜,这女人可不是我们村的,外来的,你要找麻烦可千万别拖累我们村,你只管找她去。” 王宏义皱眉不耐道:“我是有事来求季小娘子,这位陈村长既然没什么事,就多谢你带路了。” (); 第47章 小小医女 村民们一听,这可不得了了啊,惠民药局的掌柜特地跑到他们村子里来,求季知欢! 陈开春也诧异,想问到底怎么了,季知欢已经打开了篱笆,对王宏义道:“什么事?” 既然是惠民药局,那应该是张元桥有事来找她。 果不其然,王宏义匀了一口气道:“我们接诊了一个病人,无处下手,现在急着救命呢,张大夫束手无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您去一趟。” 季知欢敛眸,“好,我跟你去。” 裴寄辞一下拉住了季知欢的袖子,“我跟你一块去。” “成。”季知欢转头让杨婶子帮忙看顾一下家中,就牵着裴寄辞的手上了惠民药局的马车。 裴寄辞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本想说自己是大孩子了,压根不用人牵着,但是看季知欢一脸严肃,便也没说话。 一上马车季知欢就撒开了手,询问王宏义,“你跟我说说病人的症状。” “腹部疼痛,吃了药也不管用,病患年纪大了,我们也不敢开什么太猛的药。” 季知欢一听是松了一口气的,好歹不是脑中风心脏病等大问题。 马车飞快的朝着茶树镇驶去。 还留在原地的村民们啧啧称奇,“那裴家媳妇还会治病啊?” “真的假的,她还有这本事。” 陈开春不以为然,“散了散了,指不定是江湖骗子,骗来的钱呢,反正连累不到咱们陈家村。” 他这么一说,大家觉得合理了,原来季知欢在镇子上骗人啊,难怪这么有钱呢,还能盖房子。 - 到惠民药局的时候,门口的药童正等着呢,一看到马车就迎了出来,王宏义率先下了马车,季知欢随后。 “人怎么样了?” “已经疼晕过去了。”药童也急得不行,万一这人在药局里出了事,那可不好交代啊,药局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王宏义转头道:“季小娘子,请速速跟我来。” 药童这才发现王宏义亲自去请的女人,居然长了一张这样的脸,青天白日的是要吓死人不成。 季知欢出来的急也没带面纱,药局里的人就这么盯着她的脸,什么表情都有。 裴寄辞心里顿时就很不舒服了。 从前堂到了后院,才发现这里聚集了不少人,里面还有哭声。 “让让,快让让!大夫来了。”药童吆喝了起来。 挡路的人立刻挪了位置,王宏义指着里头的一间房道:“病人就在里头。” 季知欢颔首,刚想入内,就被门口守着的人给拦住了,“站住!你是谁。” 王宏义急道:“林夫子,这是我特地去请来的大夫,赶紧放人进去。” 拦人者正是青云书院的夫子林学文,他闻言面露怀疑,盯着季知欢的脸扬声道:“她?!你居然让一个低贱的医女来救治我的老师?!” 季知欢脸瞬间沉了下来,扭头就拉着裴寄辞走。 什么玩意,不治了。 王宏义一看,这是要坏事了,“季小娘子,季小娘子别生气啊。” 张元桥从屋内听到动静出来,急得满头大汗,一看季知欢来了又走,纳闷道:“怎么走了,病人快不行了。” 季知欢侧首看着张元桥,“有人嘴臭,不想治了。” 张元桥环顾四周,“谁这么不长眼,你甭理他,快进来看看。” 林学文闻言脸色涨红,“你们惠民药局到底行不行?怎么能相信一个相貌丑陋的医女?我老师的身子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张元桥差点怒急攻心,“你胡说八道什么,再耽误下去你是要你老师死不成。” 季知欢这次连张元桥都没搭理,直接挪开了王宏义拦着的手,就往前堂去,扬声道:“赶紧让这位林夫子给他的老师准备一副上好的寿材吧。” 林学文听了瞪圆了眼,“好你个医女,竟然敢咒我老师?” 季知欢朝他讥讽一笑,“总好过你为人徒弟,却因一己偏见,置你老师于不顾的好,他今日若是死了,那也是你这个做徒弟干的好事。” 林文学气得恨不得拿东西跟季知欢拼了,这时候有人从房内哭着跑了出来,竟是个年迈的妇道人家,“大夫呢,大夫在哪呢,别吵了!” 张元桥板着一张脸道:“你夫君那好徒弟不让大夫进去,我们惠民药局也没办法了,你赶紧把人带走吧。” 林学文赶紧道:“师母,这药局的大夫医术不精,竟然找了个不入流的医女,咱们赶紧带老师去别的地方。” 那老妇人闻言目光锁定了季知欢,推开人不管不顾地跪了下来,“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老身这就替他们赔礼,请女神医一定要救救我夫君啊。” 季知欢是真的懒得管这档子破事,她空间小药箱多珍贵,要不是张元桥帮裴渊找毒药的来源,她还在家里厨房给自己做甜品呢! 见这老妇人哭得如此凄凉,她冷下脸道:“你不用跪我,能不能治我可说了不算,但治好了,诊金不能少,他得给我跪下赔礼道歉。” 林学文见师母下跪,他当即道:“只要你能治好我老师,别说下跪道歉,我见你一次给你行大礼都不成问题。” “用不着,看你一次就饱了,闪开。”季知欢挥开人群进了堂屋。 屋内,病患的年纪果然不小了,两鬓斑白,疼得浑身是汗,床铺都卷成了一团,季知欢给他脱衣检查了一番。 王宏义面露尴尬,毕竟是个女人,就算对着老者,那也是个男人,这样宽衣解带的,难道不怕自己的名声么? 何况医馆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然而季知欢的表情没有一丁点的尴尬,过了会她冷声道:“刚开始是不是中上腹或脐周疼痛,然后转移固定于右下腹?钝痛或者胀痛?剧痛的时候还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 老妇人赶紧道:“是是是,就是这样。” 林学文诧异,难道这医女真的有本事? 季知欢收回手,“急性阑尾炎,想治他也不难,签同意书,有任何问题,不接受医闹。” 古代现代都一样,出了事就怪大夫,她可不想没事惹一身腥。 (); 第48章 医闹现场 “什么同意书?”林学文皱眉问道。 “这个病有风险,现在不治疗会死,我给他治也有四成风险会死,你们同意我治疗就得签字画押,如果患者不幸逝世,与我无关。”季知欢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遍。 林学文当即反对,“我就知道你这个医女靠不住。” “你们有选择的权利,没人逼你们。”季知欢起身,看样子是真的不想治了。 可那妇人却哭着道:“不能走啊,茶树镇医术最好的大夫就是张大夫,咱们还能去哪?恐怕半道上……” 她说到这,又是哭了起来。 林学文脸色难看道:“师娘!我就不信没别的大夫能看的好。” “确实没别的大夫能看好。” 这个时代,医疗技术根本不达标,何况病人年纪这么大,急性阑尾炎只能等死了。 张元桥叹了口气道:“我也实话告诉你们,我治不了才请季小娘子来的,你们赶紧拿主意吧,签了字好歹还有几成机会。” 王宏义其实是想让林学文他们走的,好歹不用连累惠民药局。 不过张元桥他还是尊重的。 林学文皱眉,张元桥的医术他当然是清楚的,但他信不过的是眼前这个丑姑娘,他犹豫道:“你什么病都能治?怎么清楚这病如何治?” “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大夫敢说自己什么病都能治,我也一样,你别再耽误时间了,要么把人抬走另外找大夫,要么就现在签字画押。”季知欢定定看着他,“阎王殿可不等人。” 老妇人立刻道:“我签,我来签。” 季知欢颔首,“王掌柜,麻烦你帮我草拟一份,现在我要救人了,请你们都出去吧。” 王宏义赶紧把人都带了出去,包括那翘首以盼的老妇人。 张元桥见人都出去了,才到她跟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开刀,把阑尾切了。”季知欢面无表情地说完,张元桥震惊道:“你会开刀?” “怎么?”季知欢看他。 “这么凶险的手法,我曾经在古书上看过,但是那神医没了传人,没想到今日我能再看到这样的技术,季小娘子,我能留下来么?” 古时候确实有人开刀剖腹,不过绝大多数都会感染然后死去,能活下来的人可不多。 季知欢定定看了张元桥一会,张元桥立刻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我不是担心你说出去,而是你受得了么?别到时候昏死在这我还得给你做急救。”手术中出现任何差错,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尤其是张元桥一大把年纪了。 张元桥一想也是,“那我到门口给你守着,如果我害怕了就闭眼成不成。” “嗯。”季知欢季知欢已经打开了小药箱,药箱里果然有急性阑尾炎所需要的物品,她套上了手套,拿出了第二层的手术刀,准备做阑尾切除手术。 张元桥把门拴好,守在了门口。 在现代,这是一个小手术,在这,就是要跟阎王抢人。 季知欢先给病患注射了麻醉剂,才开始在右下腹消毒切口,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张元桥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这情况纵使他一个老头子都有些害怕,那小娘子竟然仿佛没看到一般。 屋外,林学文焦急地来回走动,质问王宏义,“王掌柜,那医女到底靠不靠谱,之前可救治过什么人?从医多少年了?” 王宏义哪里知道?他只知道张元桥说一定要把她请来,这是乔老最后的希望了。 “不清楚啊。”王宏义只能如实回答。 “什么?!你不清楚,不行,我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林学文说着要闯进去,裴寄辞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他面前。 “你既然已经签了同意书,就不该进去打断她的治疗!” “你让开!”林学文吼道。 裴寄辞宛如一头小狼,寸步不让,“我的腿就是她治好的!” 他说着弯下腰,卷起裤腿,上面还有包扎的痕迹,“之前被捕兽器夹过,没两三天我就能走了,现在基本看不出问题。” 王宏义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被捕兽器?” 那可是要伤筋动骨,没个三个月哪能见好啊。 “你的腿能跟我老师的一样么,快快闪开。”林学文却根本不想听,刚想把裴寄辞推开,房门已经被打开了。 季知欢手上的血还没洗干净,一双冰冷无比的眼睛就看向了林学文,“你碰他一下试试。” 林学文急道:“你怎么手上全是血,我老师怎么样了!?” 那哭泣着得老妇人也挤了过来,季知欢淡声道:“自己进去看。” 切个阑尾也不得安生,吵个半死。 老妇人跟林学文一下就冲了进去,张元桥已经在做善后的事情了,林学文一看老师还闭着眼睛,双目充血,指着季知欢骂道:“你这个庸医,我老师若有半点问题,我必定去官府告你一状。” 张元桥刚才就开始忍这个林学文,现在听他还敢对季知欢不恭敬,小老头不乐意了。 他放下了乔老的手腕子,站起来就要去打林学文。 “你个臭书呆子说什么屁话呢!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谁让你在别人治病救人的时候在门口嚷嚷的?我看你三番四次阻止人救你老师,是想活生生害死他,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张元桥劈头盖脸一顿骂,林学文直接懵了。 老妇人哭着道:“张大夫,我夫君如何了?” 张元桥按照刚才季知欢的说法道:“人没事了,这是从他身体里切下来的东西,接下去的照顾由我们医馆的人专门负责,他现在还不能动,不过人没事了,现在没醒过来是之前用了麻药。” 老妇人一听,喜极而泣,直接过来就要给季知欢下跪,“多谢神医救我夫君。” 季知欢只是蹲下身,把裴寄辞的裤管给放下,捋平了上面的褶皱,“刚才有没有人欺负你?” (); 第49章 想要拜师 裴寄辞摇头,轻声道:“你真的把人救活了么?” 季知欢听了觉得好笑,“人又没死,只是里面有东西坏了。” 再说还有灵泉呢,有灵泉滋养,他会好的比寻常人更快一点。 老妇人一看季知欢这不理不睬的态度,就知道刚才是真的把这位神医得罪惨了,她呵斥道:“学文,还不过来赔罪。” 林学文一张老脸也是涨得通红,他这一把年纪还要给个小辈赔罪,着实是舍不下脸。 但他还是过来行礼,想了想师娘都跪下了他哪能站着,干脆也一掀衣袍,给季知欢行了个大礼,“方才情急之下,口出恶言,还请神医娘子不要见怪。” 季知欢不搭腔,也生生受了他这一礼,“用不着,我又不是观音菩萨,收钱办事而已。” 王宏义赶紧眼神暗示,林学文抬眸,“您要多少诊金?” “看你老师的分量。”季知欢看这林学文一身锦衣,可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老妇人二话不说抬眸道:“神医娘子,五百两可好?” 林学文一愣,“师母,那可是你全部家当了。” 季知欢一听,神情缓和了下来,“不用那么多,按照惠民药局开的价给吧。” 这老两口一把年纪还只剩下个学生护在身边,又是讲道理的人,季知欢虽然烦林学文,但不会对那老夫人有什么偏见。 她拉着裴寄辞去了前堂等候,很快,王学文就把钱送来了,“季娘子,那乔先生夫妇俩早年丧子,这些年也没多少积蓄,我这作主开了一百两,您看可以么?” “行吧。”季知欢把钱收好就准备领着裴寄辞回去了,张元桥跟了出来,“季小娘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季知欢满脸排斥,一脸:都说不情之请那你还强人所难? 张元桥脸皮厚着呢,舔了舔嘴唇道:“老朽能否拜您为师?” 张元桥把话说出来心里顺畅多了,“我知道有些人的医术呢,是不外传的,但是我就想啊,要是我也能学会,那能救多少人啊。” “我知道了。”季知欢想了想道:“用不着拜师,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 反正那些东西也不是她的,都是从古至今的知识结晶。 张元桥一听还是不依,“不好不好,我到底是个老头子呢,你是个女儿家,若无师徒名分,岂不是让人说闲话么。” 裴寄辞拉了拉季知欢的袖子,轻声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村子里的人嘴巴有多碎,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张元桥喜滋滋道:“您要是不想大张旗鼓,赶明我就做一顿酒席,正式拜师就行。” 季知欢还在犹豫,说实话她压根不想收徒,也不想在这个书里留下太多自己存在的痕迹。 她是要走的。 王宏义眼珠子一转,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若有季知欢这样的医术,惠民药局只会越开越大,那是多少的事啊。 “季小娘子,既然张大夫开口了,我也想若有什么疑难杂症,能否请您来看看,放心,诊金绝对不会少。” 一提到钱,季知欢眼睛一亮,“如果有治不好的可以来找我,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神医这个名号担不起。” 王宏义见她没这么强硬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季小娘子放心,平日里我们绝对不会来烦扰于您。” 季知欢没正面答应张元桥收徒一事,但是张元桥自个是认定季知欢就是师傅了,亲亲热热叫药童带着车夫送季知欢母子俩回去。 裴寄辞不放心,抽空问了一下毒药的进度,张元桥趁着四下人少,轻声道:“毒药的事我有放在心上,暂时还没有眉目,但我确定一件事,那毒并非中原之物,不然我不会不认识。” 裴寄辞满脸担心,“有劳张爷爷了。” “没事,如今咱们可是一家人了,你也算是我小师弟,回去吧。”张元桥腆着老脸看着季知欢道:“师傅慢走,回头我上你家蹭饭去。” 季知欢: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马车刚走不久,乔正通就悠悠转醒了,林学文赶紧出来找人去看看,张元桥询问了一下情况道:“没事没事,在我们药局好好休养个三四日就能回去了,等会我把后期注意的地方写一张纸给你们带回去。” 乔正通虚弱问道:“不知道刚才救治我的神医可否还在?” 张元桥冷哼一声,“问问你的好徒儿,人没给他气死就不错了。” 乔正通已经听妻子说了,林学文跪下认错道:“学生也是关心则乱,请老师责罚。” 乔正通无奈摇头,“我早就说过你性格莽撞,等我身体好了,我亲自去赔礼道歉。” 张元桥摸了一把胡须道:“那丫头……我师傅她老人家不稀罕你们赔礼道歉,不过你们不是开书院的么?她家三个孩子呢,自己寻思着怎么报恩。” 张元桥感觉自己也算点到即止了。 上一次去裴家,看那大儿子就着厨房那么点昏黄的光看书,怪心酸的,小孩子家家被教养得极好,爱干净,懂礼仪,更重要的是说话有条理,若在村子里岂不是埋没了? 旁边的乔老夫人听了也是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那孩子我看了,生得好呢,正好是上学的年纪,现在启蒙也不晚。” 林学文懂了,“学生去打听住址,亲自去请他来上学,老师放心。” 张元桥满意得挑了挑眉毛,救人一命,换娃儿上最好的学堂,也不算亏。 话分两头,马车已经到了陈家村。 季知欢下了马车,村民们都还没走呢,聚拢在一起说闲话。 见她回来都围了上来,“裴家媳妇!你真会治病啊。” “是啊,给谁治病?” 季知欢将裴寄辞抱了下来,小子满脸抗拒,一副我是大人了,哪里需要来抱的架势,压根没空搭理村民。 倒是惠民药局的药童吆喝了一句,“季娘子可是神医呢,医术高明得不得了。” “真的假的,不是吹的吧?”季知欢会看病,打死他们都不敢信啊。 (); 第50章 发家致富 药童不高兴了,“当然是真的,用得着骗你们?” 季知欢已经要走了,药童笑吟吟道:“季小娘子慢走,我这就回去了。” “路上小心。”季知欢清冷道。 “好咧。”药童让车夫赶车,这就回去了。 眼瞧着马车一走,有村民已经追上了季知欢母子俩。 “裴家媳妇,你真的会治病啊?今天给谁看病啊。” “裴家媳妇,你什么时候学的治病,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能找你看病?” 季知欢要是早知道会有眼下的情景,刚才就应该让那车夫把车赶到山坡下,免得在村里被人盘问。 “没这么夸张,只是凑巧我知道那病怎么治而已。”季知欢说得也是实话。 不过村民们还是很高兴的,如果季知欢会治病,那以后还用得着去镇上么,直接找她就成了。 “那也够厉害的了。” “是啊!” 外面吵吵嚷嚷的,陈耀宗直接把书一摔,烦死个人了。 王桂芳恰好进屋里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陈耀宗问道:“娘,外头又闹什么呢。” 王桂芳见儿子问,才缓和了一下脸道:“就那裴家呗,现在说自个会治病,村里都嚷嚷着找她看病呢,也不怕看出毛病来,要我说啊,那后山庙里的符水就是最好用的。” 陈耀宗一听又是裴家,心里不屑。 “您也别听外头的事情了,我以后接您去京城。” 王桂芳听了就高兴,“是呢,你休息会,娘去给你炖个鸡蛋羹。” 陈耀宗颔首,眼睛却不自觉地朝着村口看,什么时候……青云书院的人能来招他入学啊。 到时候村里人又会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了。 季知欢这一去,直接错过了午饭,好在杨婶子给他们留了,阿音等她一坐下就开始盘问去镇子上治病怎么样。 季知欢吃着饭,然后拿出了一百两给阿音,“记账。” 如今阿音是家里的小管家婆,虽然钱最后都被她还了回来,存在了季知欢的空间里,但有多少钱她必须要过问。 阿音猫着腰躲着外头的工人清点了一下,眼睛突得亮起,兴奋又小声道:“这么多钱?治什么病啊。” 阿音算是看出来了,治病可比卖煎饼赚钱啊。 “对你们来说是绝症的病。”季知欢想了想,解释了一下。 “你这么厉害啊?以前倒是小看了你。”阿音暗中下决心,要跟着季知欢好好学本事,将来赚很多很多钱。 倒是裴寄辞神情复杂,整个药局的人都看不好,她进去弄的满手是血就把人给治好了,难道是妖怪的妖法? 那施法救人会不会妖力虚弱呢? 裴寄辞想了想,把面前这碗汤挪了过去,语气有些生硬道:“我饱了,这汤你喝了吧。” 季知欢挑眉,“你才吃多少就饱了。” “刚才吃了点点心,囤着呢。”小反派冷着脸解释。 季知欢不疑有他,“成吧。” 她喝了口汤,发现味道还不错,舒服得眯起了眼,裴寄辞嘴角微微勾起,大口吃饭,他得快点长大,照顾好这个家。 “对了,咱们现在有钱了,我寻思着盖了房子,再买田地,马车,以后出门,上学都方便一些。” 镇子上买房季知欢是考虑过的,但是茶树镇太小了,她看不上,宁可在乡下地方住得舒服点。 还有一点就是,书里并未详细描述过三个小反派的童年,大篇幅都是女主如何在侯府宅斗,从一名庶女斗到皇后的故事。 原书女主是个彻头彻尾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人物,在裴渊还没清醒过来之前,她不想太早让裴寄辞他们进入女主的视野。 毕竟他们三个都是死于女主之手。 “我没意见,不过学堂还是算了吧,我在家念书也是一样的。”这些钱都是季知欢赚来的,裴寄辞不想给她惹麻烦。 “那怎么一样,有人指导总归要比闭门造车要强,不仅你要读书,阿音阿清以后都得去读,你学会了我再跟你学。”无论在什么年头,只有读书才是永远的精神财富。 “我也去?”阿音摇头,“我要跟你赚钱。” “你不读书不识字,往后做生意不怕被人骗?”季知欢反问。 阿音顿时哑口无言,季知欢想到她将来也算赫赫有名的杀神,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就算你爹爹,也不是目不识丁的吧?不识字如何看兵法,如何行军打仗排兵布阵?” 阿音气短,“可学堂不收女孩子。” “那先让你大哥教,我跟你一块学。” 这个办法还可以,阿音不好再说什么了。 吃了饭,小娟拿了碗筷去厨房洗,下午没事干她也不回去,就是想赖在他们这帮忙,季知欢拗不过她,但还是趁着工人们忙碌的时候,招呼三个孩子去床上睡午觉。 现在她们不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范畴,孩子们也不必跟着她一直干农活。 季知欢打算把这德智体美劳的教育跟身体素质都跟上。 首先这生物钟就得遵循。 “从今日起,你们在家吃了午饭活动活动,就开始午睡。”季知欢把阿清的手洗干净,将他一直抱着的小虎崽放进窝里。 阿清觉得自己洗得香喷喷得,抱着被褥往床铺里一滚,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为什么要午睡啊,以前也没有午睡啊。” “以前没有,所以你长不高,小孩子要多睡觉,才会长高高。”季知欢把被子给她盖上。 裴寄辞别扭道:“我挺高的。” “高也不行,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你们月底前都得给我长胖几斤,不完成任务的,不许听故事了。”季知欢说完。 吓得三个孩子立刻闭上了眼睛。 故事那么好听,他们不能不听的。 季知欢轻笑了一下,帮睡在一旁的裴渊把被褥掖好,盘算着明天去镇子上买点啥。 牛和羊都得要,挤羊奶给孩子们喝,这样营养才跟得上。 到时候就在家卖盐,偶尔去镇子上卖点方子,再买田,好歹她不用起早贪黑了,家里也不缺什么了。 (); 第51章 我有点喜欢后娘 季知欢越想越觉得就这样过下去,日子简直美滋滋。 到时候等裴渊恢复了,去造反也好,征战沙场跟女主杠上也罢,三个孩子也不至于长成歪苗子,跟女主身后的那些大佬作对,各个惨死。 到时候等他们离开了,自己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找个机会回到她的高级公寓去。 季知欢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得挪步去了厨房。 空间里撒下去的种子有了灵泉的浇灌,现如今长出了不少好东西,她可以用来做酱料和调味品。 屋内 阿清突然睁开了眼睛,抱住了裴寄辞,两条小短腿夹着裴寄辞道:“大哥,你睡着了么?” 裴寄辞瞥了一眼傻弟弟,“还没有。” 阿清轻声道:“那你跟你说个小秘密好不好?” 裴寄辞:……你还有秘密了? “什么?” 阿清神秘兮兮靠近他,“我有点喜欢后娘了。” 裴寄辞抿唇,“就这?” 他还以为是什么呢。 现在这个后娘又不是原来那个,喜欢就喜欢吧。 “大哥,那你喜欢不喜欢后娘?”阿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裴寄辞清了清嗓子,“你喜欢就行了,问我干什么。” “我当然要问你啦,我们是兄弟嘛,如果你不喜欢后娘的话,那我就每天只喜欢她一点点,你要是喜欢她的话,我就喜欢她很多很多。”阿清郑重其事。 裴寄辞一把将他摁进被褥里,“睡觉,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干什么,给你吃太饱了不成。” 阿清噘噘嘴,不过很快还是睡着了。 裴寄辞睁开眼,想了想轻声在他耳边道:“我也喜欢的。” 季知欢从空间里摘了一大把的葡萄,又取了泡酒专用酒和一些冰糖,打算酿点葡萄酒来喝,古代的酒精纯度太低,喝起来没什么滋味。 一层葡萄一层冰糖,泡得差不多了,她将酒坛密封好摆在了角落里,到时候拿去酒馆卖卖看,指不准又是一笔收入。 剩下还有一些葡萄,季知欢分了分,让杨婶子跟小娟到时候带回去,其余留给孩子们和工人。 杨婶子跟小娟在门口帮忙做衣裳被褥,等到晚饭时分就做得差不多了,小娟又帮着给工人做了顿饭。 小娟手艺好,那细软的布料按照季知欢的意思,做成了套头小睡衣的样式,阿清刚醒过来就有了新衣裳,高兴得在床板上蹦跶。 季知欢让阿音把新衣服都放进衣柜里头,又亲自抓了鸡蛋跟糖果还有六十文钱,留小娟吃了饭才放她回家。 小娟一路走,一路红了眼眶。 裴家多好啊,为什么外人都能对自己这样好,自家嫂子却如此苛刻。 她刚回了自家院子,于秀莲就砰一下把门打开,“你还知道回来啊,什么时辰了,还不去做饭。” 小娟看也不看她,径自回了自己屋。 于秀莲追了过来,小娟直接把门给关上了,任凭于秀莲在门口大骂。 “想把老娘饿死就直说!小贱人胳膊肘往外拐!” 小娟将鸡蛋还有糖果放好,钱不敢存在家里,便塞进了自己贴身的里衣,听到于秀莲这么骂自己,她恶狠狠道:“再骂,信不信我打你!” 原本于秀莲当然是不信小娟有这个胆子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小娟才打过她呢!于秀莲气冲冲气自己回了厨房,闹得里头的动静不小。 小娟也是被她弄得没了脾气,只求她安静些就行。 她有点口渴,又不想去厨房跟于秀莲碰面,顺手就拿了颗季知欢给的葡萄吃。 怎么会这样甜?这样好吃,一点也不涩,村子里的葡萄又小又绿,就算是紫色的也干巴巴,也不知道季姐姐这葡萄是哪里来的。 山坡上,老邓眯起了眼,举着手里的葡萄道:“这葡萄好甜啊,个头也大,哪里买的。” 季知欢把葡萄剥了皮塞进阿音嘴巴里,见小姑娘被甜得瞪大了眼,笑吟吟道:“之前有人送的,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 “这可太好吃了,我活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甜的葡萄呢。”老邓说着,去问身后的工人们。 有些人吃了一个就舍不得吃了,带回去给媳妇孩子吃,对老邓这话都是连连点头。 “是好吃,比外头的都好吃。” 而且来这干活之前,只知道是给一户穷苦人家造房子,本以为是苦差事,勉强过来的,哪知道主家这样的大方,一日三餐还配凉茶点心,回头连吃带拿的,顿顿有肉不说,那饭菜好吃的让人舍不得回家去了。 工人们个个心里想着,一定要给这裴家把房子建好了!才对得起季娘子这么好的人。 季知欢听着他们的赞美,心道:能不好吃么,那可是浇灌了灵泉水养出来的葡萄,别说颗粒饱满,汁水丰厚,还有养生美白美容的功效呢。 等把人都送走,天也黑了。 篱笆门一关,孩子们自动自发的去铺床铺,季知欢昨晚上也跟他们一块睡得,现下也懒得矫情,她并不打算委屈自己睡地上。 原主的身子骨太虚弱,她这段时间操劳下来,顶多算强壮了一点点,跟她原本的身体素质比起来还差很远。 季知欢去厨房清洗了一番后,发现三个孩子眼巴巴正盯着自己呢。 仔细看看,会发现都长胖了点,原本瘦削的脸蛋如今都有了点小肉肉,阿清赶紧奶声奶气道:“后娘,今天该讲美猴王了!” “好,喝口水就来。” 见季知欢钻进了被褥里,三个孩子都莫名松了口气。 他们下意识都怕季知欢嫌弃裴渊,不想跟裴渊一起睡,然后又变成原来那样子。 季知欢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脑海里寻思了一下西游记的大致流程,继续往下讲。 看着他们好奇的大眼睛,季知欢觉得得因材施教了,老让这些孩子听啥西游记的,恐怕早晚不满足,得给他们布置一些学习的作业,做个课程表出来,院子现在大了之后还能再做一些游戏区。 就在一家人缓缓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道人影踩着田埂缓缓朝着山坡而来,眼里冒着精光。 (); 第52章 夜半惊魂 静谧的山村,树梢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齐天昌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篱笆门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 他刚才可是在下面呆了好一会,看着屋里的烛光熄灭了才来的。 就在他刚准备进去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齐天昌吓了一跳,一扭头居然是于秀莲。 “怎么是你!?”齐天昌震惊道。 于秀莲双手抱胸,“我出来喝口水,就瞧见你小子贼溜溜往这来,你要做什么?” 齐天昌清了清嗓子,“我路过。” “你糊弄谁呢,这山坡后头是荒山野岭,你跑到这路过?哦~齐天昌,你是来跟季知欢偷情的吧?”于秀莲越想越对。 她绕着齐天昌走了一圈,“好你个齐天昌啊,这样的货色你都下得去嘴,我说你最近怎么不来找我了,原来跟这丑八怪给好上了。” 齐天昌脸都黑了,一把拉过于秀莲躲到了树后,“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家小姑子成日在家干活,我想找你,也得有机会啊,再说了上次差点被陈兵给发现了,要不是我从后门溜出去,我们都得浸猪笼。” 于秀莲冷哼,“我才不信呢,原先我就瞧着那季知欢看到你就脸红,寻思着你看不上她,现在你大半夜巴巴得跑来,你俩定是有首尾,难怪呢她今天居然敢针对我。” 齐天昌见于秀莲这么胡搅蛮缠,不耐烦道:“你想什么呢,我是来跟她要钱的。” “要钱?是偷吧!”齐天昌这尿性于秀莲还能不知道?陈兵给自己的钱大半都是被齐天昌给偷走的,还每次都趁着夜深人静,她也不好去找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你少胡说!”齐天昌死不承认。 于秀莲眼珠子一转,伸出了手,“要我不说也行,你偷了钱分我一半,那婆娘被你得了手想来也不敢声张。” 齐天昌哪里啃,可是于秀莲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架势,终是让他低下了头。 “成,那你在这别动。”齐天昌说着就要过去。 于秀莲跟了过来,“就你这样,早晚得被人发现,跟我来。” 于秀莲到了篱笆外,花花刚好探出了头,一看是原先的主人,那尾巴就摇晃了起来,于秀莲嘘了一声,花花果然不叫了。 她得意得打开篱笆,推了一把齐天昌,小声道:“赶紧的。” 这婆娘又是买鸡鸭又是买猪,还要盖房子,那银子少不得有几十两呢,正好用来买簪子。 齐天昌没想到季知欢还养了狗,真是幸亏于秀莲来了,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朝堂屋走去。 屋内,季知欢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随后她起身,刚掀开被子,裴寄辞就出声了,“怎么了。” 季知欢一看他就知道刚睡下就被惊醒了,她瞥了眼已经四肢摊平的阿清,轻声道:“有人来了。” 裴寄辞脸色一白,紧张得抓着季知欢的手,一瞬间,裴寄辞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可怕的画面。 记忆中那满天的火光,不断喷溅出来的鲜血,还有源源不断为了保护他而倒下的侍卫。 可是季知欢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被季知欢摁回了床铺,而她则轻巧地落地,套上了外衣,脚步轻盈地如同鬼魅一般躲到了门后的位置。 齐天昌倒是没着急进堂屋,而是到了那窗户口朝里看。 原本那破窗户都是漏风的,可前段时间季知欢买了新的窗户纸给糊上了。 所以齐天昌舔了舔手指往窗户上戳了个洞,那眼珠子刚往里头瞅呢,直接就被扎了个正着。 “哎呦我的眼睛!”齐天昌一声惨叫,从窗台处蹦跶了两下,脚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季知欢直接将门拉开,提着齐天昌像拖死狗一般拖拽了出去。 他还想叫,结果被季知欢抓了一把土塞进他嘴里,裴寄辞跟着跑了出来,季知欢回头道:“是齐天昌。” 裴寄辞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刺客,不是来杀爹爹的人。 屋内阿音被齐天昌这么一叫唤也醒过来了,结果就见门大开着,大哥跟后娘都不在,她一溜烟爬了起来。 刚走到门口,季知欢已经大步朝着篱笆外掠去。 裴寄辞摁着齐天昌,见阿音出来,赶紧道:“快来帮我。” 阿音卷起袖子,一手直接摁了下去,咔嚓一声,齐天昌的手骨断裂,“啊!——”惨叫声刚响起来就被裴寄辞拿破抹布给堵上了。 这抹布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下午那些工人刚擦过脚底板的淤泥来着…… 于秀莲没想到这齐天昌这么没用,进去就被人给抓住了,她忙不迭往下跑,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季知欢揪着衣领子给拽了回去。 “季知欢,你干什么,我是路过的,你抓我干什么!”她刚开始嚷嚷,季知欢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于秀莲半边脸瞬间浮现出了一个巴掌印。 “你叫吧,叫破喉咙这半山腰也没人来救你。” 季知欢一个用力将她提溜进了院子。 她看了眼在地上疼得打滚得齐天昌道:“他怎么了?” 阿音挠了挠头,有些忐忑道:“刚睡醒没控制力道,把他手给捏碎了。” “干得不错。”季知欢面无表情地表扬了一句。 齐天昌:“……”你们母女俩还是不是人!? 一刻钟后 厨房里,齐天昌给于秀莲被麻绳捆在了一起,裴寄辞将门一关,黑漆漆的环境下,季知欢瞬间打开了强力手电筒,亮得于秀莲跟齐天昌狼狈得脸无所遁形。 而裴寄辞跟阿音两个娃娃站在季知欢这丑八怪身边,愣是有种到了阎王殿的感觉。 “你无权保持沉默,并且从现在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季知欢说完标配台词后,将手电筒对准齐天昌。 “今晚上在我家偷偷摸摸,是要做什么?” 齐天昌当然不会承认,不过阿音在旁边揉了揉手腕子,一拳头在一个木桩子上打出了一个小拳头后,他咽了咽口水道:“我真的是路过,来看看你啊。” (); 第53章 狗咬狗 到了这份上,还死鸭子嘴硬。 季知欢沉气,不耐道:“我的耐心不多,你继续往下编。” 编得有多离谱,老娘等会就让你死得有多惨。 齐天昌这时候戏瘾也上来了,见季知欢目光沉沉,也许这女人是动了恻隐之心呢?好歹也跟他有过一段情不是? 女人嘛,哄一哄事情不就过去了? 齐天昌喉头哽咽了一下,“欢欢啊,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委屈了,我是真的想你啊,又不敢惹你生气,只能晚上来,我这个人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么?我平日里是最心疼你的呀。” 于秀莲听了牙齿都要酸倒了,恶心得挣扎起来,“齐天昌,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你不是说心里想得念得都是我么?!” 这么快就狗咬狗了?你们好歹情比金坚一下好不好。 齐天昌这时候哪里顾得上于秀莲,“欢欢,你别听她胡说,你要相信我啊,我昨晚上梦里都是你呢。” 这话若是以前的裴寄辞听了,连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可现在不一样了,后娘给了这个家新生,岂容得了齐天昌这样的腌臜货色攀诬,而且这狗贼分明是瞧见家里有钱了,又想来骗钱呢! “既然他不说实话,阿音,去拿杨婶子今天绣花留下来的针线包来,我看他嘴巴有多硬。” 深宅大院里,想要折腾死一个人,又不用让他伤筋动骨的法子海了去了。 阿音点头,这就打开厨房的门出去,齐天昌浑身一抖,哀求得看着季知欢,“欢欢,你怎么忍心啊,我是你天昌哥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在我后头,让我给你念诗么?” 见季知欢不为所动,齐天昌再接再厉,“咱们不是说好了么,等考科举,我就娶你,咱们往后双宿双飞。” 于秀莲听了哈哈大笑,“呸,就你还考科举,那裤裆里那货都没二两重吧?双宿双飞?我看你们是狗男女勾搭成奸,还不把我放开,我这就去告诉村长去。” 但凡是个男人,听人家说自个不能人道,那就算是个太监,跳起来也是要给对方人道毁灭的。 果不其然,齐天昌一听就炸了毛,“你胡咧咧什么,我跟欢欢说话,有你这个臭婆娘什么事。” “好啊,你敢骂我臭婆娘!齐天昌,你在我这拿了多少银子,你今晚不给我吐出来,我拉你们一块死!”于秀莲也算是憋了一日的窝囊气了,现下不管不顾就要闹将起来。 只可惜两个人背对背被捆着,就算骂得唾沫横飞,也伤不到对方一星半点。 阿音很快就回来了,拿着手里的鞋锥子道:“绣花针太小了,他们皮那么厚我觉得还是用这个吧!” 齐天昌看着那跟婴儿小臂一样长的鞋锥子,身子一抖,“欢欢,欢欢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季知欢看着两个一脸淡定的小反派,觉得自己育儿之路,还很漫长。 看来以后不能在孩子面前打人了。 季知欢再次打开手电筒,接过阿音手里的锥子,“你们先出去。” 阿音扭头,“我想听。” “用刑时间,少儿不宜。”季知欢将两个反派提溜回了堂屋,然后把门直接关上。 阿音不死心还想去看看,裴寄辞拉着她道:“女孩子家家看这个干什么。” 阿音:……你们干嘛都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可比阿清成熟多了,就这?还吓不着她呢。 裴寄辞静静听着厨房那边的动静,心想:如果她喜欢乖孩子,那往后自己乖巧一点,她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吧。 齐天昌看着季知欢拿着锥子缓缓靠近,眼底里是真的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欢欢……你别冲动啊,这么长一根,是要死人的呀!” “不会,我的技术很好,不会让你一口气死了的。”季知欢将那鞋锥子在手上转了一圈,打量了他们两个人道:“先从谁开始呢。” “季知欢,你敢对我么你,你以为谁啊!啊!——”于秀莲的脸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她再抬头想继续骂,腿上一痛,这回她刚一张嘴,就疼到无声。 季知欢那鞋锥子是真的狠狠扎进了她的大腿里,于秀莲在家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吃过这种苦,在片刻的失声后,宛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也被季知欢给堵在了喉间。 季知欢重重拍了一下她的头,将她的发髻都拍散了,“叫轻点,把我们家阿清吵醒了,你赔不起。” 于秀莲吓得立刻咬住嘴唇,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季知欢这个女人下手是真的狠啊,半点都不留情,她是失心疯了才跟她作对。 齐天昌也看得目瞪口呆,之前他虽然被季知欢打过,但也没有被这样扎过啊,一下子他就崩溃了,尤其是季知欢再次打开手电筒对着他的时候,齐天昌赶紧道:“我说我说,你千万别扎我。” 季知欢挑眉,笑了笑,“这才乖嘛,非要犯贱吃点苦才说话,那多没意思,我这个人要是睡不好,脾气也会很差的。” 齐天昌点头,“我听话我听话,我今晚上,是来偷钱的,我看你们家要盖新房,你肯定有钱,所以我就想来偷,真的就是这样,没别的。” 季知欢也料到了,她看向于秀莲,“那她呢。” “她跟着我来了,说要帮我,门口那花花本来是要叫的,也是看了她才不叫。” 季知欢了然了,难怪齐天昌悄无声息就进来了。 于秀莲见齐天昌居然真的卖了自己,扭头就去咬他耳朵,季知欢也没拦着,任凭于秀莲跟齐天昌斗。 “滚开,你个娼妇,离我远点。” “我是娼妇,齐天昌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勾搭我的时候,花我的钱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还说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万死不辞呢!”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你背着我外面还不知道几个男人的,你个破鞋,老子肯要你是你的福分!” 季知欢没想到,齐天昌居然还跟于秀莲有一腿,她微微点头,知道这件事怎么个处理了。 “砰!——”两人的头互相撞向彼此,齐齐一晕,季知欢打开厨房的门,拍了拍手掌道:“阿音,出来扛货了。” (); 第54章 恶有恶报 三更天,陈家村的众位村民早已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阿音轻松地把高于自己许多的齐天昌往床铺上一丢,季知欢跟裴寄辞两个人扛着一个于秀莲跟在后面。 “好了,你们去外面等我。”季知欢轻声道。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点点头出去。 季知欢快速将他们的衣服扯开了点,又将两个人姿势摆好,这才大被一盖。 她回到院子,“走吧。” 明日一早,还有好戏要看呢。 鸡鸣时分,张翠凤起床喂鸡,去捡鸡蛋的时候,就看到小娟惊慌失措从于秀莲的房间内出来,那小脸涨得通红,浑然似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小娟,咋了?!”张翠凤冷不丁隔着院子问了一句,小娟吓得尖叫一声,一看是张翠凤,眼泪就快下来了。 张翠凤一看有鬼,干脆打开院子,走到了她这边,“你怎么从你嫂子房里出来吓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张翠凤一贯就是最爱看热闹的人,哪有破事哪里就有她,一看小娟这丫头的状态就晓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于秀莲往日里欺负小娟,那小娟顶多哭哭啼啼的出来,今日这欲言又止,显然是吓得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张翠凤眼珠子一转,“你嫂子不会是偷人了吧。” 小娟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怔愣在原地。 看她这样子,张翠凤还有什么不懂的,一拍大腿要进屋子里看看去。 小娟不知道该不该拦,张翠凤赶紧道:“你个蠢丫头,你哥在外面累死累活的,那婆娘还给你哥戴绿帽,你哥赚的钱,可都要赔进去了。” 提到哥哥,小娟脸上也是闪过憎恨,“是齐天昌!她跟齐天昌搅合在一起了。” 张翠凤一听是齐天昌,咬牙道:“我早看他们两个有问题了,只是一直没让我抓着,我去瞧瞧,你在这等着。” 张翠凤越过小娟,直接进了于秀莲的屋子,等看清楚了,直接冲出来嚷嚷道:“哎呀要死啦!!青天白日的,狗男女就憋不住了呀!” 张翠凤这嗓门大,大清早一嗷嗷,附近的邻居都冲了出来。 “好个娼妇啊,嫁到我们陈家村,给咱们陈兵戴绿帽啊。” 大家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家村说是邻居,那也是一个宗祠里出来的族兄弟,几个跟陈兵关系不错的人家直接进了屋,没一会就传出来于秀莲的尖叫声,还有齐天昌的嚎叫。 陈开春被人叫醒出来的时候,人都傻眼了。 “啥!?被谁发现的。” “那还用得着发现么,全村人都看见了,滚在一张床上呢,现在两个人狗咬狗,原来于秀莲刚嫁过来,陈兵出去卖货她就跟齐天昌勾搭上了!” 陈开春赶紧趿上鞋子,急吼吼去了祠堂。 于秀莲跟齐天昌已经用麻绳捆扎结实,趴在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 陈开春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陈小娟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一个劲往下掉,“我哥哥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糟践我们家。” 乡下人娶媳妇不容易,于秀莲家狮子大开口,陈兵是卖了田才把她娶进门的,结果呢!这女人竟然拿陈兵的钱去贴个齐天昌! 这让哥哥往后可怎么抬起头做人啊! 杨婶子一帮人正在安慰小娟,陈开春也懒得听这两个货色狡辩了,直接问族老,“你们的意思呢。” 族老们不耐烦道:“沉塘!这样不要脸的东西,留着也是败坏我陈家村的名声。” 另一人有不同的意见了,“官府不是贴了告示,不准我们私底下行刑么?何况耀宗马上也要去青云书院了,村子里传出这种事,也不利于孩子读书,不如把他们赶出去。” 现如今村里万事以陈耀宗为先,读书是要紧事,一个读书人出去了,能给整个村子带来好处。 陈耀宗一想到孙子,连连点头,“那就把他们赶出去,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也不准他们带!” 于秀莲挣扎起来,“我嫁过来可是带了嫁妆的。” “你有什么嫁妆,连嫁衣都是我哥花钱买的。”小娟反驳。 于秀莲哭道:“你们是要逼死我啊,我一个妇道人家,被你们赶出去了,哪里还有活路!” 杨婶子啐了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赶紧滚吧,别脏了我们陈家村!” “对!赶紧滚。” 于秀莲是外面嫁进来的,而齐天昌本就是个外姓人,陈开春让陈耀宗代替陈兵写了一封休书甩在了于秀莲身上,就让人把这对狗男女哄撵了出去。 山坡上 季知欢等老邓他们来了,便带上了三个孩子,集体一块出门。 因为今日季知欢打算大出血,去镇子上好好选牛马去。 阿清一直以来都甚少出门,一觉睡醒听说季知欢要带他出门,别提多开心了,把衣柜里的新衣服都拿了出来,“我穿哪件好看呀,怎么办,我都想穿。” 阿音嫌弃得看着自己的同胞弟弟,“就那件蓝色的吧,不是才刚做么。” 季知欢给阿清好好扎了两个小啾啾,顿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就出现了,阿清高兴得往她怀里钻,临出门的时候,又跑到了裴渊边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爹爹你要好好在家睡觉哦,我去去就回来,给你买糖吃。” 然后才放心得牵着季知欢的手出门,半道上遇到来帮忙的杨婶子跟小娟,听杨婶子抱怨起了于秀莲的事。 “你说这叫什么事,刚嫁进来的时候居然就搞上了,现在咱们才发现,真够能藏的。” “婶子别生气了,这种人死不足惜,小娟你也是,别哭了,总比让你哥当冤大头强。” 小娟点头,“我只是为我哥哥不值。” 季知欢安抚了两句,才领着孩子们下山,阿清懵懵懂懂得也听不明白,他满脑子都是在逛街。 到了村口上了牛车,才看到村口躺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季知欢神情淡漠地把阿清抱在怀里。 半道上,牛车正巧跟那青云书院来的马车擦肩而过…… (); 第55章 院长亲传弟子 马车内坐着的人,正是前来亲自送入学帖的林学文。 车夫吆喝道:“林夫子,前头就是陈家村了。” 林学文闻言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上次没给季知欢留下好印象,这次自己是去送入学帖子的,也得郑重跟人家好好道谢,所以他很怕有哪里失仪。 “知道了。”林学文将带给季知欢一家的礼物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将那入学帖子放在了锦盒之中,确认无误后,这才缓和了一口气。 希望这次能得到神医娘子的谅解。 马车已经停下,林学文让小厮帮忙把车上的礼物都拿出来,车夫已经拦着一个人去打听了,“劳驾问问,请问……” “哎,你们是青云书院的吧!?”因为之前青云书院曾经来招揽过学生,那四个大字村民还记得呢。 一看这马车上写的字,直接兴奋地问道。 车夫怔然,随后笑着道:“是的。” “哟,那一定来接耀宗的,你们等等啊!我这就去叫他家的人!” 村民放下锄头,急吼吼往里跑。 因为出了于秀莲跟齐天昌这一档子事,族老们和其他人都还没散呢,他是急着去耕田才偷偷出来的。 刚跑到祠堂门口,迎面就撞上了陈开春,“村长,赶紧的,青云书院来人了。” 陈开春鞋子都没穿好呢,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啥?你说哪里来人了?” “青云书院!人就在村口,哎呦坏菜了,那狗男女也门口呢,可别让他们冲撞了书院的人!” 陈开春二话不说拔腿就往村口跑,其他村民也听到了,跟着一块去看热闹。 “可算是把人盼来了。” “就是,村长那脖子都等长了,哎,要不要找个人去把里正叫来。” 村子里出了个读书人,那陈家村的出去都是抬头挺胸,有颜面的事呢! 林学文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请季知欢原谅和赔罪的,所以没把躺在门口的齐天昌他们看在眼里,倒是陈开春突然冲过来上下打量他们的马车,让林学文不由眉头一皱。 “这位就是青云书院的夫子吧?!”陈开春笑眯眯问道。 林学文颔首,“敢问您是……” “我是陈开春,陈家村的村长。” 林学文笑着道:“原来是村长,我是青云书院如今的院长,林学文。这次来陈家村,是想问问……” 他话还没说完,陈开春直接打断,“您是来收学生的吧,我知道他在哪。” 林学文诧异,“您知道?” 他都还没说是找谁呢。 “那哪能不知道啊,不是我说,整个陈家村,就他最有出息。”陈开春上前拉着林学文,“院长,我带你去,你跟我来准没错。” 林学文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但还是跟着陈开春到了他家。 一路上村民们艳羡的眼神,看得陈开春简直心花怒放,眉飞色舞! 看看,还是他们家耀宗有出息啊!那裴家盖房子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种田的命,那耀宗就不同了,往后那可是要当首辅的! 一定是青云书院的院长也知道耀宗有本事,来就来,还带那么多礼物干什么,往后他们耀宗有出息了,还能忘了他不成? “就是这了!”陈开春打开门,正巧王桂芳出来,陈开春赶紧道:“去叫耀宗过来,就说青云书院的院长来了。” 王桂芳一听欢喜道:“哎!我这就去。” 陈耀宗最近就在家里等青云书院的消息,原先那书院就不打算去了,打算在家好好休息,就听自己娘进来说院长来了。 “您没听错,是院长?”陈耀宗一边找衣服,一边诧异问道。 “当然不会听错了,还带了好些礼呢,耀宗啊你可真是给娘争气!过了今天,我倒是要出去看看那些人,还敢在我背后嚼舌根不。” 王桂芳高兴得不得了,另一边,陈开春赶紧给林学文上茶,村子里还没走的族老也被招呼过来了,王桂芳可不能进去,千叮咛万嘱咐陈耀宗要争气。 陈耀宗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跨步入内。 “来了来了,这就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娃儿,耀宗啊,快来拜见院长,以后得勤勉读书,考个状元回来。”陈开春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林学文皱眉,这不是他要找的裴寄辞啊,而且年纪也对不上。 可还没等林学文说话,陈耀宗还真的就跪下了,林学文赶紧站了起来,“先别忙,我看大概是有误会……我这次来呢,是想问问,季知欢家是不是在这。” 季知欢?! 全部人齐刷刷盯着院长,陈开春纳闷道:“您来找季知欢的,不是来收学生的啊。” “那自然也是要收学生的。” 全部人松了口气,“那先收徒,季知欢不急。” “耀宗,快快快,给院长敬茶。” 陈耀宗赶紧端过茶盏,林学文总感觉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了,这学生人品学问如何,怎么能轻易收徒?而且他青云书院院长的徒弟,哪里是说做就能做的?! “如果是想去学院读书,其实用不着拜我为师,学院会派人来送入学名帖的。” 陈开春哈哈一笑,“您这都来了,就别客气了,放心吧,咱们耀宗往后就您一个老师,谁来都不管用,未来状元郎要是不认你,你第一个跟他急。” 林学文简直无奈了,在满屋子起哄的声音中,清了清嗓子道:“我真的不收徒,若是你们不知道季知欢在哪的话,我自己去找就是了。” 陈耀宗端着茶盏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难堪至极,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日盼夜盼,终于把青云书院的人给盼来了,会得到这个下场!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陈耀宗端着茶的手都在发抖,陈开春脸也垮了下来,“院长,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么,为什么不收徒啊?” 张嘴闭嘴季知欢的,那季知欢还能跑了不成?谁管她去哪了。 林学文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小厮不高兴了,“你们怎么回事,我们院长连这孩子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能随随便便收徒?” (); 第56章 把名额给耀宗 要知道想要拜林学文为师傅的,别说是这茶树镇一亩三分地,就连外省的也多得是,其中更不乏有名气的才子,眼前这少年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才学尚未可知,人品嘛。 以小厮的眼光来看,也不咋地,哪有强人所难,拉着人过来就要拜师的,这跟强盗土匪有何区别?! 小厮说了自己想说的话,林学文脸上连笑容都没了,陈开春还是不懂,“耀宗可是我们村最好的孩子,连学院的夫子都说他有出息,您不收他可是要后悔的啊。” 陈开春一脸我可是给你机会,你别不识相的表情。 林学文真的是要被他给气死了,谁稀罕呢真是。 倒是族老们看陈开春越说越不像样,赶紧出来打圆场,“不知道院长今日来找季知欢,是什么事,她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家就住在半山坡上。” 林学文一听总算有个会说话的人了,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的老师生了病,命在旦夕,是季小娘子出手帮忙救治,我这次来是特地上门送礼致谢,还有就是送入学名帖给他们家的孩子。” 族老们震惊了,他们陈家村的陈耀宗还没拿到入学名帖呢!合着全便宜了那外姓的! “季知欢救治的?院长你没说错?” “当然没有,是我亲眼所见。”林学文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季知欢家了。 族老们面面相觑,有人道:“可是季知欢今日带着三个孩子出门去了,家中只剩下不相干的工头,还有一个昏迷的丈夫。” 林学文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早也没碰上人。 “要不院长你把东西留下,我们转交给季知欢也是一样的。” 林学文想了想,学院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在这等季知欢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也行,等他们家孩子来上学,我再亲自跟她道谢。” 陈开春赶紧起来,“那我们耀宗……” 林学文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陈家村之前我们学院也有派人来给孩子们出过考题,我们会经过筛选,到时候统一下发的,村长不必着急。” 那潜台词不就是陈耀宗要是有本事,凭着真凭实学也能进书院,至于拜师么?那就免了吧。 陈耀宗脸色越发难看,目光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林学文既然把事情都说开了,便把入学名帖交给了族老们,“那就拜托诸位了。” “好好好,院长放心。” 族老们一起把林学文送到了村口,看着他离开。 陈开春跟陈耀宗跟在后头,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村民们等那马车走远了才兴奋问道:“耀宗啊,啥时候去青云书院?!” “是啊,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 一时间,陈家祖孙的脸都快挂不住了,回到陈家,家里的女眷正围绕着林学文送来的礼物打转呢。 “哎呀这糕点好精致啊,这料子也好,给我做裙子。” “看看,这还有一根老山参呢,这是啥,哟,居然是文房四宝呀,一看就特别好。” 陈开春的妻子袁氏高兴得打转了都,陈耀宗的姑姑陈兰兰抱着好几匹颜色鲜亮的料子就冲了出来,一看到族老们也在,默默退了回去。 陈开春皱眉,“谁准你们动这些东西了,都放下!” 族老们还在呢,想拿也不是这个时候。 东西都到手了,陈兰兰哪里肯,“这不就是给我们的么?” 方才女眷不得入内,陈家人哪里知道青云书院根本不是为了耀宗来的,只当是给自家的礼物。 陈开春直接骂道:“眼皮子浅的东西,那不是咱们家的,放回去!” 陈兰兰自小在家颇受袁氏宠爱,哪里被人这么骂过,她将布料往桌上一放,哭着就回了房间。 袁氏也不好待着了,想问陈开春到底怎么回事,便掀开了帘子,进了里屋去偷听。 陈开春坐了下来,陈耀宗面无表情得看着桌上的入学名帖。 族老们也一时间没说话。 “我觉得这样不行,咱们村可就指望着我们家耀宗了,他怎么能不去青云书院呢!?”陈开春见他们都沉默,这才发话。 “那你想怎么做?” “让裴家把名额给耀宗,耀宗才是真的读书人,那裴家小儿去了也是浪费材料,他懂读书么?!”陈开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人家院长亲自来……也见过了耀宗……” 另一位族老也同意陈开春的意思,“没错,咱们才是一家人,那裴家到底是外姓,除非他们愿意改姓陈。” “那也不行,那骨子里还不是姓裴的?往后发达了能记得你们?耀宗可是咱们的血脉。” “是啊,青云书院人那么多,院长未必每个人都记得吧!?” “那要不要跟裴家的……说一声。” 陈开春不耐烦道:“说什么,那入学名帖就一份,族老们,你们可千万别糊涂,把咱们村的前途都给外姓人了。” 一句外姓,直接让觉得此事不妥当的族老们纷纷闭上了嘴巴。 是啊,不合适。 “得了,那就这么定了,耀宗拿着入学名帖去青云书院,至于礼物给裴家送去就是了。” 一群人齐齐同意了,在他们的认知里,陈耀宗比裴寄辞更适合拿,至于裴寄辞的死活,谁在乎呢? 毕竟耀宗可是要当状元的呢。 坐在位置上的陈耀宗又是心虚又是尴尬,可是很快的,他心里就被满满的高兴给占据了。 是啊,裴寄辞运气再好有什么用?他娘就算救了院长的老师,可最后入学的还是他,书院那么大,他就不信院长记得每个人! 到时候他出人头地了,院长也会跟族老们一样,无条件选择他,把好的东西都给他。 这才是他陈耀宗的锦绣人生,以后等他发达了,再补偿裴寄辞好了,赏他几块地就是,他也够大方了。 族老们说罢就要走了,如今他们也算心里落到了实处。 “耀宗啊,要好好读书,陈家村靠你了。” 陈耀宗扬起笑容,“是。” (); 第57章 铁骑之魂 袁氏就等着这一刻呢,族老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要来搬东西。 “这么些个好东西,兰兰这下能找个好人家了。” 因为陈兰兰是老来得女,所以袁氏宠爱得紧,又舍不得女儿嫁给乡下那些个泥腿子,立志要等陈耀宗考个秀才,嫁到富贵人家去享福的。 只是家里穷,陈耀宗到现在还是个童生,所以陈兰兰如今年纪都十八了还没个着落。 现下有了这么多礼物,人也有底气了不是,这可都是好东西啊,那缎面料子都怕手上的老茧给刮花了呢。 陈开春一进门就看到袁氏在搬东西,虎着脸道:“那都是给裴家的,你别动。” 袁氏翻了个白眼,“他把东西留下就走了,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咱们给了谁。” 陈开春虽然也眼红这些个玩意,但是怕拿太过。 “那你留下来一点,剩下的给裴家送去。” 袁氏眼睛一亮,留下了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素缎子,其他的全部挪进了房间里。 陈耀宗没管这些事,他拿走了林学文给裴寄辞准备的文房四宝,打算润笔写文章,可是又舍不得拆开,最后打算去了书院再用,也免得让家里有钱的同窗看低了自己。 看着这些东西,陈耀宗心里有泛酸了。 没想到青云书院的院长也是个没眼光的,他这样好的状元苗子居然不要,亲自来找裴寄辞? 早晚他得打了他们的脸才好。 - 市集 “哇——”阿清瞪大了眼睛,张着小嘴,目不暇接地看着街上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 “喜欢就买!”季知欢说着就给三个孩子每人买了一串糖葫芦,各色的糕饼糖果。 现如今茶树镇的人都多多少少认识她了,一路上跟她打招呼的就不少。 “季小娘子今天出门啦?感觉两三天没瞧见你了,下次做新菜式么?” 季知欢笑着应了,“当然会做,保准咱们父老乡亲第一个吃到。” “那感情好,这孩子是你小宝吧?长得真好看!” 其实三个孩子都是好看的,裴寄辞年少老成五官俊美,阿音娇俏灵动,阿清更像个乖巧的年画娃娃。 闻言季知欢笑得更开心了,就在这摊贩面前买了不少好玩的玩具,竹编的小花篮,还有木剑弹弓,九连环什么的。 裴寄辞倒是对动脑类的机关玩具很感兴趣,阿音则抱着木剑不放,不过她觉得轻了点,还主动跟季知欢抱怨,“如果有铜锤就好了。” “……”拜托你是个小姑娘,请不要这么金刚芭比,那铜锤怕是比你半个身子都大叭! “阿辞要不要去买点纸。”季知欢看他平日里只看书,为了节约纸张都舍不得练字。 裴寄辞想了想,“算了吧。” 纸太贵了。 季知欢冲着阿音努了努嘴,“小管家婆,去买纸吧。” “别。”裴寄辞刚出声,阿音就钻进书画铺子,抱着一叠纸出来了。 季知欢让阿音放进自己的背篓里,“好了,买得差不多了,咱们去马行。” 茶树镇虽然小,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很全面的,算是这附近最好的镇子,季知欢背了一箩筐的东西,把食物的配料给花香香送过去后,再将卤肉给了翘首以盼的张大彪。 张大彪一听她今日是来买马车的,赶紧给她指点了一番,“去马行就找小全,他为人最厚道。” “成,多谢了,还有我想要买刚下崽的母羊跟母牛,你若帮我找到了,送我家来就是。”如今既然是合作方,季知欢也很放心把事情交给张大彪,让他帮忙。 毕竟他是懂行的人。 张大彪二话不说答应了,毕竟卤肉是真的赚钱,而且好吃啊,不用怕没皮子的时候,生意也没了着落。 一家人到达马行的时候,直接问了小全在不在,没想到迎出来的汉子正是小全。 季知欢打量了一下他这体格,着实也称不上一句小。 “买马车?好的,我们马行有好几种车子的规格,您看您需要哪种的,都可以上去试试,放心,张大彪是我哥们,我绝不坑您。” 季知欢笑道:“结实耐用,避震效果好的,那轮轴得牢靠,储存空间大,满足这些条件就可以。” 小全一见季知欢不像寻常妇人那样畏畏缩缩,说起来话十分有条理,当下也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 其实马车车厢都是小钱,最贵的是马匹,好的马千金难求,一般的马么也得要五六十两,最次的那种老马也不会低于三十两。 季知欢也不求在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马,只要求年轻力壮的马匹就成。 小全看季知欢不差钱的样子,便领着他们去了马厩。 “这是你们家的三个孩子么,胆子可真大,寻常孩子看了这些马,连动都不敢动呢。” 小全哪里知道,三个娃打小跟着裴渊在西北边境长大,就连阿清也是被裴渊抱在身前去军营操练过的。 “这些都是符合您要求的,性格温顺,还格外亲人。”小全正介绍马行里的马,突然一阵马匹嘶鸣声,有不少人朝着另外一边的马厩而去。 季知欢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全道:“哎,前段时间抓到的一匹野马,浑身是伤,看体格还以为还是战马呢,结果不吃不喝的,时不时发狂嘶鸣,也没人肯买一匹疯马,我们掌柜的准备杀了卖马肉。” 季知欢一听,心中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我能去看看么?” “这,怕是会吓到你们妇道人家。” “无碍。”季知欢打定了主意要去,小全也不好说什么,领着她们过去。 刚进这边的马厩,就能闻到一股臭气熏天,跟外头干草铺设,敞亮宽阔的环境截然不同。 几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匹通身黑的野马,手里拿着武器,那马双目赤红,眉间有一道闪电般的毛,瘦的脱了形,气势却十分强大。 “战影!是战影!”阿音轻呼一声。 裴寄辞激动得两眼放光,季知欢闻言心中诧异,原书中裴寄辞的战马,令群马闻风丧胆的铁骑第一良驹,在裴渊死后也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马有忠魂,感知到了主人的气息,所以翻山越岭也来此处寻主,就算战至最后一刻,铁甲军铁骑之魂也不能倒下。 (); 第58章 买下战影 马行的几个壮汉已经提着刀朝着战影过去了,阿音都不等季知欢反应,冲了上去,“不要杀战影!” 她这是本能的维护,就像当年战影在战场上一样,与裴渊并肩作战,以身躯为裴渊杀出一条血路。 “阿音!——” 好在阿音的出现,让马行的人都停下了手。 “哪来的孩子?” “谁家的女娃,怎么能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方才还狂躁的战影,却突然沉寂了下来,它定定得注视着眼前小小的少女,想从她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或者是味道。 “危险,赶紧把孩子抱走。”有人要来抱走阿音,战影突然再次发狂,用身体顶开了靠近自己的人,它脖子上的缰绳,被勒出了血痕,血红的双眸重新染上了癫狂的杀意。 就在所有人精神紧绷的时候,季知欢赶紧把阿音从马行的人手中抱了下来,“请不要靠近它,也不要伤害它!” 她伸出手,将阿音护在身后,面对已经疯狂的战影,季知欢选择让马行的人退开。 “战影。” 几乎是马行的人刚往外圈退去,裴寄辞就主动走向了它。 战影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但是在看到裴寄辞的那一瞬间,它不敢置信得盯着他,再看了看阿音。 它再次安静了下来,这次没有人再打扰,他们也察觉到了这匹马不对劲。 裴寄辞伸出手,声音有些发颤,但吐字清晰,“战影,到这来。” 马行的人面面相觑,这马根本是疯的,天天训也不见它听话,会听个毛孩子的么? 可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那桀骜不驯,死也不会低头服软的野马,竟然缓缓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凑近了那孩子,用鼻子轻轻嗅了嗅他的味道,随后闭上眼,仿佛找到了家一般,亲热得拱起了他的掌心,试图寻找那么一丁点的安慰。 裴寄辞一把抱住了战影的头,在上面蹭了蹭,“战影,好战影,你竟然找到了这。” 阿音也忍不住了,到了哥哥旁边。 马行的人都看呆了。 这……这马不是野马啊?还被家里人找来了? 小全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季娘子……这。” 季知欢突然想起了在原来世界里,她也有一匹马,是赛级的小母马,不知道她穿越到了书里,伊丽莎白还有没有人照顾。 “我要买这匹马,开个价吧。”季知欢开口。 既然这马沦落到了马行这,人家哪里会因为你跟这马认识就免费送给你? 马行的人面面相觑,这野马的价格可不好定,你说它脾气暴躁恐怕出人命吧,但它又是最好的马,看那体格就跟一般拉货的不一样。 但你说它绝顶好马为何没去军营,还不是因为它疯么?本来搭在手里都觉得快完蛋了,没想到现在遇到了原先认识的人要买,马行的人生怕季知欢他们跑了,赶紧去找了掌柜。 掌柜也很快就到了,打量了一下季知欢道:“娘子要买马车,还要买这匹马?” “没错,现在就要。” 那马都饿得皮包骨了,难得遇到个主顾,小全在旁边搭腔,“便宜点就卖了吧,加上马车,也有五十两银子了。” 掌柜想了想,总比浪费好,“成,但是这马一旦卖出去了,再送回来退钱是不可能的。” “好。”季知欢二话没说,也不讲价,希望这掌柜要是知道自己五十两连车带赫赫有名的战马王卖给了自己,以后不要哭断肠才好。 裴寄辞与阿音对视一眼,靠在战影身边,轻声道:“战影,咱们可以回家了,爹爹看到你一定会开心的!” 交钱画押,马行的人帮忙把马车和马鞍套在了战影身上。 见它乖乖巧巧的,嘴里嘀咕起来,“你说这马也看人的么?见了鬼了,平日里一碰它就恨不得尥蹶子踹死咱们,现在倒是好,乖巧得不像话。” “只能说跟咱们没缘分,希望往后去了季娘子家,能养的胖一些,说真的,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体型这样好的马。” 爱马之人总是惜马的,能遇到好主人比什么都好。 裴寄辞全程陪在旁边,阿音就去拿了饲料喂给战影,就像小时候那样。 裴渊总是会把阿音驮在肩头,拉着她肉肉的小手,去马厩里看马,阿辞就像个小尾巴似得跟着。 季知欢没去打扰他们,等小全说都弄妥当了,这才让两个孩子上车,她试着赶马看看。 小全不放心,“要么我骑着马先送你们回村子我再自己回来。” 这不会赶马车的人是要出事的。 他刚说完,战影就主动走了起来,根本不需要人鞭策,又稳又结实,到了门口还知道拐弯,直接出了马行。 “……” 合着是多不想在我们这待下去?都会自己赶自己了。 季知欢本来是坐在外面拉着缰绳的,结果发现这马居然还是个全自动声控,裴寄辞坐在她边上,手撑在车辕上,淡定地给战影指引方向就好。 “前面直行,过了牌坊顺着路就走好了。” “……”季知欢真的是开了眼了。 不过好在这时候已经出了镇子,季知欢问道:“战影是你爹的战马吧。” 裴寄辞看了眼季知欢一眼,点了点头,“嗯,它是我爹的好兄弟,它是最好的战马,战场上它跟我爹一样的骁勇。” 说实话,这是季知欢第一次从裴寄辞脸上看到钦佩的表情,可见他真的是以裴渊为傲的,原主糟蹋这几个孩子不要紧,糟蹋裴渊,骂他是个活死人废物,想来才是让这反派动了杀心的最大原因。 “它受了很多伤,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裴寄辞担心问道:“能恢复得好么?” “当然可以,回去我给它包扎,再给它弄个宽敞舒服的马厩,让它陪着你们。” 裴寄辞松了口气,“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的这些。” 你不是季知欢,你大可以走的,可是你还是选择了留下,做了那么多其实不关你的事。 季知欢挼了一把他的头发,“年纪轻轻的老气横秋,小心以后没姑娘家喜欢你。” 裴寄辞不自然地别开了脸,耳根都红透了,谁要姑娘家喜欢了,他……是有大事未做的,家仇未报,何谈儿女私情。 (); 第59章 不信命 季知欢出去一趟,买了一辆马车回来,不少村里人都惊呆了。 马车,那可是马车啊,城里的老爷们都未必有。 以前只有当官的才能坐马车呢,现在朝廷没约束,很多富裕人家也是养不起马的,陈家村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谁家有马车的。 虽然那马看起来瘦到皮包骨了,可到底还是马呀! “裴家媳妇,你们家买马车了啊!?” “是啊,刚买的。”季知欢笑着跟几个熟悉的村民打招呼。 大家都惊呆了,这居然是真的,居然不是在做梦啊。 一会全围了上来了,好宽敞的马车,里头还有柜子能放东西,后头还能捆箱子。 “花了多少银子?” “不多。”季知欢没说具体数字。 不多那也是寻常人家压根买不起的。 嫉妒这件事,向来只会发生在跟你层次差不多的人之间,但凡对方强太多,那就成了仰望。 人都有慕强的心态,本来还酸溜溜觉得裴家很快就没钱继续装修房子的人,瞬间成了哑炮。 “马车是挺好的,就是这马,怎么买了这样的,我看外头那些枣红马多好看啊,又结实。” 季知欢感觉到战影唰得一下转过头盯着那人看。 “别瞎说,这马看体格就年轻力壮,是一匹好马来的,养养肥保准是个宝贝。” 战影扬起了下巴,仿佛在说:还算有个识相的。 季知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尴尬地笑了笑,对村民道:“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先回去了。” “好好好,不耽误你了。” 季知欢拍了拍战影的屁股,战影终于不耐烦得快速朝着山坡跑去。 大家只觉得“咻”得一声,连人带马已经跑远了,还扬起了不少沙尘。 “咳咳咳咳——跑咳咳咳,跑得还挺快。” “就是瘦了点。” 战影一路跑到了裴家门口,倒是把出来喂鸡的杨婶子给吓了一跳,刚想说又是什么人来找季知欢了,就看到了他们。 “哎呦,你们这是把马车买回来了呀。”杨婶子兴奋得问道。 “是啊。” 老邓和几个工人也过来看,只觉得这季小娘子是有本事的,这个家往后,指不定有钱成什么样呢。 帮忙卸了车,战影就自由了,杨婶子还说要拿绳子栓上,裴寄辞摆手说不用。 “你带着战影去看看你爹吧。”季知欢道。 裴寄辞颔首,阿清是跑最前面的,奶呼呼的小团子窝到了裴渊耳边,“爹爹,我回来啦,你看我们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战影低头跨入门口,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裴寄辞,它激动得嘶鸣了一声,跺了跺蹄子,径自到了裴渊身边,可惜地方太小了,它想转一圈也转不起来,又见裴渊一直闭着眼。 战影微微俯下身,嗅着他的气息,最后缓缓坐了下来,就这样守着裴渊。 季知欢拿了小药箱进来,叫阿音他们去把今日买的东西先放好,裴寄辞没走,默默帮忙。 季知欢小心得到了战影身边,见它只是盯着裴渊,才伸手摸了摸她。 估计她身上有裴渊和孩子们的味道,战影没抗拒她的触碰。 “它瘦了很多伤,也曾经被用刑过。”季知欢看到它腿上还有留下来的钢钉,打算拿出麻醉剂,免得战影发狂。 裴寄辞一直在旁边安抚它,听到这句话眸光一冷,“战影代表了爹爹,他们夺走了铁甲军,当然也不会放过战影,它不会屈服他们的,铁甲军没有逃兵,只有战死沙场的勇士。” 战影得到了裴寄辞的安抚,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睛还看向裴渊的方向,身体却放松了下来。 季知欢将麻醉剂打了进来,才开始正式给它疗伤。 裴寄辞一直看着季知欢的动作,看到她熟练的操控者各种工具,缝合,包括血肉模糊的皮肉开裂,她也面不改色,裴寄辞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受不了就别看了,免得晚饭吃不下去。” “不是受不了,而是在想,如果军队也有你这样好的大夫,有些将士就不用失去他们的胳膊,双腿了。” 季知欢手一顿,她没想到小反派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原本都是善良的孩子,是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才会做出屠城那样的行为。 “医术是一代传一代的,你要相信,以后好的大夫会越来越多,现在治不好的病,在很久的将来,会变的很简单。” 她不能保证自己在这个时代能救多少人,毕竟她都在在依赖药箱和空间里的东西,也许某一天,那些东西都不复存在了,她就失去了这样的本事。 但是她能告诉他,科技和时代在进步。 也在此刻,季知欢终于有了一种,跨越时空,与古人交流的感觉。 裴寄辞皱眉,“会么?我觉得,上位者只懂权力倾轧,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百姓疾苦他们如何能知。” 裴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季知欢一边处理战影的伤口,闻言直接道:“你信命?” “不信。” “不信就好,活鱼逆流而上,死鱼随波逐流。人这一生就是跟命搏,跟天斗,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欠你的,早晚得还给你,但要记住,你的刀尖不应该对准无辜的人。” 裴寄辞瞳孔一怔。 季知欢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等裴渊好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就此归隐山林的,不然怎么对得起被男女主迫害的铁甲军? 虽然她不清楚救了裴渊会对原本的剧情造成多大的波动,但也希望他们不要走上书里的老路。 “欢欢!村里来人了。” 门口杨婶子吆喝了一声,季知欢把最后一点处理好,起身给了裴寄辞自己思考的时间。 她洗了把手,看到来人居然是陈兰兰。 原主的记忆里,这女人经常欺负原主长得丑,怎么好端端的来了。 陈兰兰看到季知欢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人了呢,之前她去了外祖家,这两天刚回来,没想到这季知欢还真跟别人说的一样,大变样了呢?不过那脸上的青斑跟疤痕还在,恶心得人要死。 (); 第60章 你也配读书? 陈兰兰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自然落在了季知欢眼里。 她也回以同样的眼神,啧啧啧,红色的衣服绿色的头花,红配绿,赛狗屁,仔细看看跟陈耀宗还有那么点相似。 陈兰兰一下就恼了,“季知欢,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好意思,只是羡慕你的皮肤,保养的真厚,所以多看了两眼。” 陈兰兰得意得晃了晃脑袋,“那是当然,我的皮肤,村里找不出第二个能比的。” “……”看来脑子也不大好。 陈兰兰见她夸自己,态度也好了点,抚了一下鬓边的头花,“我们家耀宗要去青云书院念书了,我爹说请全村人吃饭,你们家也来吧。” 季知欢还挺意外,这陈开春铁公鸡一毛不拔,还会请人吃饭,可见这次是真的高兴。 “知道了。” 陈兰兰看她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叮嘱道:“你可一定要来啊。” 爹可是说什么都要让他们过来的,要让他们看看盖了房子,也是比不上他们家的。 陈兰兰说完,见季知欢没反应,眼睛便在院子里打量,结果就看到了小娟吃得糕点,竟然跟青云书院送过来的一样,季知欢家还不少呢! 不仅那些工人们都有凉茶甜汤喝,连那地上的鸡崽子吃得都是玉米粒。 看这动工的架势,她是想盖青砖房!? 顿时,陈兰兰就觉得自家比不上了,那耀宗考上举人还好久呢,啥时候才能做大官,她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京城里的王爷? 气死了,季知欢这个丑八怪,运气倒是好,赶明她也去镇子上卖东西去,她长得漂亮,还怕没人买东西? 季知欢都不晓得这女人的心理活动翻转了那么多次,她见她话说完了,就管自己回房间了。 杨婶子从厨房出来,看着陈兰兰一步三回头的背影道:“说什么了?” “没什么,说晚上村长家办酒席,庆祝陈耀宗去青云书院,让我们也去吃。” 杨婶子纳闷,“他们家有这么好心?不过说起来倒是奇怪,我隔着老远看到村长家那媳妇,袁氏你还知道吧?抱着好多布匹料子跑到陈裁缝家去了,说要给陈兰兰还有陈耀宗做衣裳,那料子看起来可都不便宜,咱们乡下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的布料。” 小娟抬眸道:“哦,说起来他们家今天来两趟了,早上一趟你们还不在,说是青云书院的院长送了礼物过来,这就是那礼物,说是谢谢你救了他的老师。” 季知欢一看,素缎布料,还就一匹。 那林学文看起来就是个有学识的人,怎么会如此失礼,季知欢狐疑,“陈家人送来的?” “是啊,我们当时不在村子,也不大清楚情况,要不晚上去吃席的时候问问。” 季知欢寻思着怕不是林学文送来的东西都给陈家给扣下了。 另一边,陈兰兰扭着腰回了家,陈耀宗换了身新衣服,还特地打扮了一番,看起来精气神十足,袁氏高兴得笑弯了眼睛。 “咱们耀宗就是争气。” 青云书院的入学名帖已经被供奉在祠堂那了,要让陈家村的人世世代代都记得,陈耀宗这三个字。 陈兰兰心里也是开心的,他出息了,自己不是也能高嫁么?再加上院长送来的布料,她这次相亲保准顺顺利利。 “对了,你去裴家说了么?她说什么了?”袁氏很怕季知欢发现自家拿了她的东西,赶紧问道。 陈兰兰想了想,“她夸我皮肤好。” “她还会夸人呢?怎么夸的?” “说我脸皮……厚……” !!! 陈兰兰琢磨过来了,“这丑八怪居然骂我!” 袁氏无言了,这话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当真是没救了。 陈兰兰气得半死,立志晚上要给季知欢一点颜色看看! 陈家人都在期待着晚上的酒席,这可是全村的盛事,连带着里长他们,一并都请来了。 因此还特地找了村里的屠户,弄了头猪来杀,也算是大出血了。 村子里的人也来帮忙,傍晚的时候,就听到热热闹闹的吆喝声了,战影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还要守着裴渊身旁不愿离去,老邓他们到了回家的时候,季知欢给三个孩子稍微拾掇了一下,带着他们去了陈开春家。 他们来得还算晚的,陈开春都快望眼欲穿了,一见到她就拉着张脸道:“裴家媳妇,家里头就这么忙呢?请你吃饭还来的这样慢。” 我又不想来,季知欢默默翻了个白眼。 倒是跟着陈开春身边正在迎宾陈耀宗,一看到裴寄辞就扬起了下巴,一副高不可攀得德行。 只是这一家子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尤其是那个裴寄辞,目不斜视地跟在季知欢身边,身板挺直,身体虽然依旧消瘦,但隐隐可见风骨,再看自己,这过年才穿的新衣服因为怕他长得快而特地做大了,显得有几分尴尬。 陈耀宗居然又一次,在心里升腾起了,名为羞耻的情绪。 “裴家媳妇,来这坐。”村子里的几个婶子叫她过去。 她们都是跟杨婶子关系好的,见杨婶子对季知欢好,又听说小娟去帮忙都能拿六十文,也想着跟季知欢搞好关系,这样往后有什么赚钱的东西,她也能想着自个。 “几位婶子好。”季知欢刚问候完,三个孩子也齐刷刷叫人。 奶声奶气的阿清自然是最讨人喜欢的,那粉雕玉琢的阿音也是出了名勤快的好孩子,裴寄辞生得好,又不像村子里的孩子那样调皮,安静地坐在季知欢旁边照顾弟妹,看的一群女眷眼红死了。 以前只觉得他们家可怜,孩子都没人管,现下一大扮,往后季知欢的服气怕是不小呢,家里那么大的房子盖起来,还有马车。 想到这,有人问到:“阿辞啊,你看耀宗哥哥这么有出息,你想不想去读书啊?” 裴寄辞敛眸,刚想说自己不需要读书,就听尖酸刻薄的陈兰兰过来讥讽了一句,“又不是人人都能像耀宗那样出息的,别浪费银钱了,免得读了也是白读。” (); 第61章 你怎么跟耀宗比 村子里的孩子基本都没读过书,要么就不是那块料,陈兰兰这话虽然说得是裴寄辞,可就像是一个打巴掌,直接拍在了其他人的脸上。 顿时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季知欢笑道:“孩子们,昨晚上跟你们说得故事你还记得么?” 阿清点点头,奶声奶气认真道:“记得,故事的寓意是,做人做事,不能骄傲自满,也不可当井底之蛙,要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学习他人的所长。人有人的交流方式,狗有狗的交流方式,不要企图去干预狗的世界,因为狗眼看人低。” 季知欢笑得愈发慈祥,“说得很好,我们阿清真棒,这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有些人活一辈子进了棺材里头,都学不会闭上那张晦气的嘴。” 陈兰兰瞪大了眼,季知欢的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居然敢嘲笑她?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季知欢,你说谁呢!” 季知欢看也没看她,对着几位婶子道:“这陈家大喜的日子,乡里乡亲都在呢,不知道兰兰姐又在生什么气,免得冲撞了神灵,犯了忌讳,晦气。” 乡下人迷信,一听这话看向陈兰兰的目光也变了。 这丫头真的是口无遮拦,耀宗的大好日子,陈家村出头的盛事,对着客人还吆五喝六的。 陈兰兰被季知欢摆了一道,气得只能干瞪眼。 杨婶子乐呵呵一笑,“哎呦我们小阿清现在说气话来一套一套的,这狗眼看人低奶奶听得懂,井底之蛙是什么意思啊?” 阿清认真解释后,婶子们都明白了。 “这都是欢欢教的?” “是啊,后娘会说好多好多好听的故事呢。”阿清张开了手,作为季知欢的第一捧哏,他是不会吝啬夸奖的。 “裴家媳妇,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又会治病,又会讲故事,还能赚钱,我们家春儿以后有你一半,我也就不操心了。” 杨婶子听她们夸季知欢,就跟夸自己女儿一样,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一桌子人自顾自说去,完全把季知欢一家子当成了中心,陈兰兰这个主家反倒是没人管了。 “哼!”陈兰兰转身去找袁氏了。 男人们围拢了一桌子喝酒吃菜,陈耀宗也被敬了不少酒,志得意满得站了起来,“各位父老乡亲,多谢大家今日赏脸来恭喜我,我陈耀宗在这保证,他日金榜题名,必定不会忘了陈家村的乡亲们!” 这话听得大家都开心,贺喜声接连不绝。 陈开春比陈耀宗还要开心,已经喝得是满脸通红,身子都在打摆子了,离开位置提着酒杯就满场飞,非要听人家夸他们家生了个条金龙才开心。 “那是,我们耀宗,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不一般!” 与陈家村民不同的是,唯有季知欢一家是真的来吃饭的。 乡下人甚少吃到肉,肉菜一上桌,那叫一个修罗场,现在三个孩子家里不愁吃的,自然也矜持,可惜还没等拿筷子那桌上已经没菜了。 好在他们也不在意,后娘做的饭菜比他们这的大厨子还要好吃,等回家再吃也是一样的。 陈开春看顶着他们好一会了,见他们一副发达了就了不起的样子,直接走了过来,女眷这桌不喝酒,他一靠近,浓郁的酒气就散了出来。 不过他在季知欢这吃瘪了好几次,这次学聪明了,他不找季知欢,找得是裴寄辞。 “阿辞啊,今天热闹么?” 裴寄辞觉得莫名,但还是回答了,“热闹。” 对陈家村而言,这排场跟成婚差不多了。 “你羡慕不羡慕。” “……”并没有。 陈开春见他沉默,笑眯眯道:“羡慕也没用,这都是命,哎我跟你说,人这命都是老天爷定的,你不是读书这块料知道么?别犯浑,家里盖了房,你就在这好好种庄稼,将来娶媳妇生孩子,表现好啊,还能跟着我们姓陈,让你沾沾耀宗的光。” 裴寄辞觉得荒唐,定定看着陈开春,眸光里闪过杀意,沾光?他陈耀宗也配,不过是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蝼蚁。 若不是龙困浅滩,爹爹不得挪动…… 陈开春越说越上头了,杨婶子听不下去,“村长,你跟孩子说什么呢,读不读书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个妇道人家,我们男人说话你多什么嘴!”陈开春骂完,笑道:“对了,赶紧的去把入学名帖拿来,给裴寄辞看看,他这辈子能看这么一回,也值了。” 陈开春舔了舔嘴唇,觉得还说得不够。 “我们耀宗啊,那以后是要给皇帝老儿做丞相的,来来来,你们多看看他,沾沾光,以后可摸不着了。” 陈开春说罢,那名帖也从祠堂拿来了,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将名帖从木盒里拿了出来。 陈耀宗莫名有些紧张,那名帖里会不会写了裴寄辞的名字呢? 还没等他阻止陈开春炫耀的动作,陈开春已经把名帖打开了,还转着圈,让更多人看个仔细。 “看看!!不认识吧,你们当然不认识!”陈开春得意极了,他觉得他这一辈子唯独今天最痛快。 村子里的人哪里认识字啊,读书可是有钱人才会去的。 等陈开春转到季知欢这桌的时候还怕他们看不清,陈耀宗已经赶过来了,“阿爷,阿爷这名帖我还要用,你别弄坏了。” 陈开春挥开他的手,“看看不打紧,你就算没名帖,你难道还进不去么!” 陈耀宗尴尬得很,心里也吊着,生怕那名帖上面是有名字的。 世事就是如此,你越怕什么,就来什么,名帖上不仅有名字,还有林学文的私人印章。 季知欢虽然不认识其他字,但是裴寄辞曾经教过季知欢,她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着的赫然是他们家阿辞的名字,哪里是什么陈耀宗? 这不要脸的陈家,看来是贪了林学文送来的礼品,更可恶的是还拿走了阿辞上学的名额,给了陈耀宗! 裴寄辞也看到了,季知欢猛地一下拍桌而起,一把抢过了名帖,似笑非笑揪着陈开春的衣领子,将人直接拖拽了过来,这变故发生的突然,全场人都愣住了。 (); 第62章 裴寄辞为什么不能去学堂 “季知欢!你干什么你!”陈开春被一个晚辈,还是个女人这样摁在桌面上,酒气上头,只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恶狠狠了起来。 杨婶子一群女人也吓得连连尖叫,赶紧劝说季知欢。 “裴家媳妇,村长说话是难听了点,你也不能打人啊。” “是啊快把村长放了吧,他喝多了酒你别理他。” 季知欢没回答他们,反倒是盯着陈耀宗。 “名帖上面的字,你可认得?”季知欢抖了抖名帖,陈耀宗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事到如今,他当然不会让季知欢把真相说出来。 “我自然认得,你们没资格上青云书院,也不用拿我们家出气吧。”陈耀宗打量着村里就没几个人认得字,他咬死季知欢一家就是恼羞成怒就行了。 到时候再把她们赶出去! 季知欢没想到人的脸皮厚起来,还能到这地步,到底是她见识太少了。 陈耀宗这么一嚷嚷,村子里的人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季知欢,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季知欢,你赶紧把村长放了,人说得也没错,不是有几个臭钱就能去读书的。” “是啊,耀宗现在给你面子,你别做的太过分。” 季知欢气笑了,瞥向了坐在那的族老。 “这名帖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们家裴寄辞的名字,但凡找个识字的过来认,就能真相大白,陈耀宗,你欺世盗名还夺走别人入学名帖,还舞到了正主面前,我就问你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她声音清冷,音调不显,却每个字都清晰如鼓点一般传入耳中。 陈耀宗那猖狂的表情瞬间一变,村民们也是诧异不已。 “不是吧,名帖写得不是耀宗?” “是不是胡说啊,裴家媳妇认识字么?这冒充入学可不是小事。” 族老们也是尴尬不已,这事情要是悄咪咪去办了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哪知道陈开春非要拿出名帖炫耀,上头还真的写了裴寄辞三个字,这下子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了。 陈开春酒也被季知欢吓醒了大半,“胡说,你认识字么你就说上面写得是裴寄辞,你才是想夺我们家耀宗读书的机会呢,耀宗是陈家村的宝,你这是要断了他的前程。” 今日不仅仅是陈家村的人在,包括袁氏跟王桂芳娘家的亲戚也来了,听到这话都十分气恼。 “还不把人放开,泼妇!” “就是,耽误了耀宗,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季知欢挡在了三个孩子面前,面对所有人的指责和不满,脸上挂着得不是恐惧也不是委屈,而是不屑。 “陈耀宗,你是打量青云书院的院长是蠢货,任凭你们陈家村的人擅作主张,拿他们录取的学生名单进去,到时候他只能收下你?还是以为我们裴家是让你们好欺负的!” 季知欢一声怒斥,扯着陈开春狠狠砸向了餐桌。 陈开春的惨叫声立刻响了起来,“哎呦——杀人啦!” 季知欢可不打算放过他。 而她刚才那番话,正好说中了族老跟陈耀宗的心思。 他们就是觉得到时候木已成舟,未必有人还记得裴寄辞,院长不是很忙的么?哪里会管每个学生。 而且耀宗的学问不比裴寄辞强么?只要院长看到耀宗的文章,那还管什么裴寄辞呢。 耀宗可是他们这最有出息的孩子,这么好的机会不给耀宗,陈家村以后怎么办。 “季知欢,你先把陈村长放开。”郑里正最后还是出来说话了,这事情还没弄明白呢,怎么闹成这样。 袁氏扑上来就骂,“还有什么弄不清楚的,不就是他们家嫉妒我们耀宗有出息?” 她卷起袖子,“我今天就给你这个小娼妇一点颜色看看。” 季知欢一手拽过陈开春,另一只手抓过袁氏的头发,将陈家这不要脸的老两口一起摁在了餐桌上。 她已经跟这帮人撕破脸了,今天他们是不给自己一个交代,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三个孩子的想法自然跟季知欢是一样的,并且围拢在了季知欢身边,阿音都想好了,要是下面还蹿出来一个人,她一拳就给他打趴下。 “还有谁要讨打的一块上,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好过!”季知欢一扯袁氏的头发,疼得她嗷嗷惨叫。 这样子闹起来,不是让人看笑话么,尤其是陈家的亲戚都去找扁担和锄头要教训季知欢了,闹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郑里正直接站到了桌子上,“都住手,拿斧子干什么,放下!” 其他人不服气,但到底给了里正面子,站在原地瞪着季知欢。 郑里正走了下来,“裴家媳妇,怎么回事,你给说说,说出来大家给你评理。” “这还算句人话。”季知欢照旧打开名帖,“陈开春一直说,这青云书院的入学名帖写得是陈耀宗,你们觉得我胡说,跟我在这争吵,一点意义也没有,不如直接找个识字的过来说话。” 郑里正点头,没错,是这个理。 陈耀宗浑身一晃,连带着族老们也是眼神闪烁。 “这有什么好看的,那青云书院怎么可能录取裴寄辞,不要耀宗呢,肯定是季知欢嫉妒啊。”族老们为了挽尊,赶紧扣黑锅。 村里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多少年了,他们对陈耀宗那是盲目的相信,没有人觉得陈耀宗会去不了书院,当不了状元的。 “青云书院为什么不能录取裴寄辞。” 人群之中,响起了一道质疑之声。 大家随之一愣,面面相觑之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今日来的那个院长又来了,并且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夫人。 季知欢眼睛一亮,这不正是林学文跟乔老夫人? 林学文刚才在外圈看了一场闹剧,不看不知道,真是一看差点给他气死。 他见人群自动让道,走了出来,“想来诸位族老跟乡亲,还知道我是什么人?” “院长……您怎么又……” 林学文冷着脸盯着陈耀宗,那目光里的锐芒,看得陈耀宗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 (); 第63章 成不了气候 他完全不敢相信,早上明明走掉的林院长,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马上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说谎了,他还怎么在陈家村立足?他该怎么办?他还要考状元的,他怎么能输给裴寄辞! 郑里正没见过林学文,但是一看村民议论纷纷,说是青云书院的院长来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上前躬身道:“敢问可是青云书院的院长?我是里正,姓郑。” 林学文颔首,“郑里正,若是你们村子里的其他事,我是不方便插手的,但刚才我来得不巧,正好把入学名帖的来龙去脉给听明白了,也不用找什么识字的人辨认,那入学名帖就是我本人亲自所书。” 村民一听就懂了,那到底是裴家的乱说话,还是陈耀宗真的是冤枉的,马上就会见分晓了! 袁氏的娘家人感觉是有人做主了,嚷嚷起来,“院长,你快告诉那裴家的恶婆娘,上面写的是我们耀宗,现在的人真的是不要脸,什么都想抢!” 他们说的理直气壮,根本不相信季知欢说的任何一句话。 反倒是陈耀宗的脸都恨不得埋进土里,火辣辣得疼。 林学文一听就生气了,板着脸道:“我今日来村子里,就是为了向裴家道谢,再送名帖给裴家的裴寄辞,从未打算给陈家人送过!” 陈耀宗闭上了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或惊诧、或鄙夷、或纳闷都齐刷刷向他投来。 他恨不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族老们老脸也挂不住了,这院长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说出来了呢。 陈开春猛地挣脱开季知欢的桎梏,红着脸酒气上头道:“你胡说,你为什么不给我们耀宗,裴寄辞凭什么去学院读书!?” 村民都觉得老脸一臊,那人家的学堂,爱给谁读给谁读,与你何干?这管的也太多了。 陈家人却都不这么想,觉得季知欢一定是给院长钱了,为什么没考虑更多的,主要是季知欢太丑,身材也瘦,觉得院长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林学文板着脸道:“就凭我是院长,就凭陈耀宗明知道名帖上不是他的名字,他还敢说是他,就这样的人品,他就算真的有状元之才,也永远成不了气候!” 林学文这话算是很严重了,几乎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否定了陈耀宗这个人。 而所有人都知道,青云书院里教书的夫子,那都是正经考过科举的,曾经也有致仕的老翰林退下来,其中的人脉关系,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陈耀宗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林学文说完,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反倒是看向季知欢道:“季小娘子,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还好我回去跟师娘说了一声,她说不放心,道歉和道谢都得亲自跟你说一声,所以我们才在这个时辰赶过来。” 不过还好是赶过来了,不然陈家村的人,死得都能说成活的,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让陈家一家独大,成了一言堂了。 季知欢此刻倒是不讨厌这个林院长了,要不是他,今日还只能跟陈家村的打一架再报官了。 所以她放下了袖子,还了一礼,“院长客气了。” 乔老夫人上前进一步,“季小娘子,是我们办事不周到,才让你受了委屈,我代表青云书院,给你赔罪。” 季知欢可不敢受老人家一拜,赶紧制止了她,“乔老夫人不必客气,诊金我已经拿了,至于入学名帖,我们家会再考虑的。” 全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可是青云书院啊,能去读书就偷着乐吧,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她到底知不知道青云书院是什么地方? 乔老夫人知道这位季娘子不简单,闻言也只好站在一边,林学文扭头看着陈家村的人,包括那群族老。 今日他们是怎么答应他的?结果背地里却又做出这种事。 陈开春难以置信,“你这个院长是瞎了眼了吗,我们耀宗才是应该去的,我们是帮你把好苗子送进去,你不能耽误我们耀宗啊,你不会后悔的,他能当状元的!” 他喝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孙子受委屈了,他们陈家村的骄傲让人给踩在脚底下了。 这院长指不准是个假的,不然怎么会不要耀宗呢。 林学文的小厮可听不下去了,自家老爷是斯文人,自然不会跟这群胡搅蛮缠的在这纠缠,可不代表能随便被这群人质疑。 “你怎么回事,你们家耀宗耀宗的,有没有本事考了科举才知道,而且我们书院是来过村子里招生的,出了题目的,你们家耀宗要是真有那本事,也用不着偷别人的入学名帖,要不要脸了!”小厮吼完。 袁氏率先反应了过来,扑腾在地上就哭,“苍天呐,造孽啊,我们耀宗怎么会输给那个冤生!我们耀宗不应该的啊!你们就是不公平啊。” 陈开春也被骂得酒醒了一大半,“耀宗小小年纪就考上童生的,你凭什么说他没本事,你们书院自己不行,就别冤枉我们耀宗。” 陈家村的人也尴尬,毕竟陈耀宗是本村人,那裴家是外姓。 林学文已经不想看他们在做戏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公平,大可以去报官,在下奉陪就是,只怕到时候,陈耀宗连童生的资格都没了。” 陈开春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袁氏还要再哭嚎,一下被陈开春给捂住了嘴巴。 去官府那不是闹着玩的,那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陈耀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羞愤难当。 闹成这样,真相已然大白,季知欢多留在这也遭人白眼。 阿清也有点害怕,依偎到季知欢身边道:“后娘,我们回家吧。” 季知欢摸了摸他的头发,“林院长,当时你送名帖来的时候,可还送了其他的?” 林学文反应过来了,让小厮来说,小厮嘴皮子也是个利索的,“回季小娘子的话,除了名帖,还送了布匹、点心、补品文房四宝。” (); 第64章 笔迹一样 袁氏瞪大了眼,也顾不得陈开春,率先挤开人群跑回了屋。 季知欢眼睛眯了眯,“可我家只有一匹素缎。” 杨婶子点头,“我能担保,还是袁氏送来的,说就这一样,我可没见到点心和文房四宝。” 全村人齐刷刷又看向了陈开春一家。 族老们也没想到陈开春贪心到这个程度,拿了人家的名帖就算了,那好歹是为了陈家村的人着想,那拿了人家的谢礼!岂不是成了贼。 何况仔细想想,这个事,占了便宜就别吭声最好,可他偏偏不,他就是要全村人都来吃喜酒,然后拿着名帖去原主那显摆。 要不是他这么嘚瑟,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季知欢不会发现!也不用闹成这样。 他们完全也没想过,林学文来了,事情早晚得暴露。 袁氏冲进屋子没一会,郑里正就让杨婶子跟林学文的小厮进来了。 小厮当然是知道自家送了什么礼的,见袁氏还敢藏,上去就拿,陈家人还不让,小厮吆喝着要报官,告他们抢东西,乡下人最怕官府,一时间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天杀的啊,这东西都是我的家的了,你们怎么还拿,裴家不缺这点啊,他们家都盖大房子了。” 小厮往她脸上啐了一口,“呸,人家别说盖房子,就算盖皇宫别院,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东西是你的么就藏起来!” 他把东西交给杨婶子,出来就喊道:“院长,就找出一些点心跟两匹布料,剩下的锦缎补品文房四宝可没找到。” 裁缝举起了手,“还有一些在我家,正好我还没动手,全新摆在那呢。” 他虽然是收了那些料子,可一想到万一林院长是要报官的,那他也得吃官司,还是赶紧出来先把东西还回去比较好。 裁缝已经回家去拿料子了,小厮可不好糊弄,直接道:“你们家别以为死鸭子嘴硬,不拿出来就当自己没拿!当我们不会报官?” 青云书院的院长就是如今县太爷的师兄,像这么恶劣的情况如果不上报,每个村子都有样学样,仗着自己是村长,就打压别人的名额给自家孩子,那何来的公正? 陈兰兰吓得不行,拉着袁氏道:“娘,还有什么你拿出来啊。” 袁氏咬咬唇,哭着又带着小厮去陈耀宗屋里拿了文房四宝和老山参。 小厮出来,盯着陈耀宗嫌弃道:“这墨锭是韩阁老当年赠给乔老爷子的,你也敢私自拿来用!?” 陈耀宗浑身抖如筛糠……不敢多看别人一眼。 现下全部的礼品已经搜刮回来了,但是沾染了陈家人的晦气,乔老夫人的脸色也属实难看。 林学文也是气得不轻,盯着陈家村这群擅作主张,愚昧无知的村民道:“我现在匆匆赶来,还有一桩事情,早上你们说陈耀宗到底有没有入学,我已经回学院拿了陈耀宗当时的答案回来。” 陈家人齐刷刷看着林学文,眼里还充满着期待。 族老们更是激动,里正也点了点头道:“是的,当时耀宗是唯一一个答对题目的,我亲自看的。” 林学文颔首,“陈耀宗,这可是你亲笔所书?” 这可是最后的希望了,陈耀宗立刻点头,一丁点迟疑也没有,“是的,是我亲笔所书!” “好,这一份,当是入学考核里面,答得最好的一题。” 青云书院并不是只招揽童生,反倒是能答得上来的都能去,而部分书院在前期并不会教授学生算数,能答对的其实并不多。 这一份是当时所有的夫子看了都点头的,所以陈耀宗原本也有一份入学的名帖,也由林学文亲自送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来了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会遇到这种事。 他们这是自私得垄断了一个人的前途。 陈耀宗一听是最好的一份,脸上欣喜得表情都快挡不住了,他是最好的,最好的!看到了么裴寄辞,我就算不用你的名帖,我也能以第一名入学! 族老们耐不住了,“既然是最好的一份,那我们耀宗应该也有名帖的是吧,院长您忘了对不对?” 林学文却没理他们,反倒是继续盯着陈耀宗,“我再最后问你一次,这是不是你写的。” 陈耀宗心里一翻,当然不是,那是裴寄辞写的。 他眼珠子一顿乱转,看着族老们和乡亲们殷切的目光,他一咬牙,“是我写的啊,全村人都看到了的。” 林学文气笑了,“裴寄辞,你来,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季知欢原本以为没自家什么事了呢,但见林学文这一声质问,便明白了当日也许另有情况。 裴寄辞的的确确是答对了的,但是季知欢从没想过,他写的东西也被陈耀宗给替换走了。 裴寄辞闻言上前,随意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再看向面色苍白的陈耀宗,嘴角闪过轻蔑的弧度,看的陈耀宗心里一阵恼恨。 只见裴寄辞接过纸,看着陈耀宗道:“我写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胡说!你胡说!耀宗写的,我们都看到了,你跟这院长是一伙的,你们这是要糟蹋死我们家耀宗!”陈开春绝对不能承受这样的真相。 林学文堂堂正正做人一辈子,从不会在学问上糊弄,听到村长这样无端的指责,从袖口拿出了裴寄辞当初写的手术同意书。 若不是这字迹,他还真的要被陈耀宗给糊弄过去,让这种卑鄙小人入学堂了。 “这一份是裴寄辞的字迹,这一份是陈耀宗的,我倒是想问问,为何字迹是一样的?” 村民虽然看不懂字是什么字,可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那还是看得出的,仔细一看纸,那写字的习惯都是差不多的! “想知道答案很简单,陈耀宗与裴寄辞再写一遍,就能知道谁是真的。” 陈耀宗身子一歪,小厮已经去准备笔墨了,一人拿了一份,“可以开始写了。” 裴寄辞拿起来就顺手写,倒是陈耀宗半天不动,陈开春急死了,“耀宗,你干嘛呢,你赶紧写啊。” (); 第65章 你也配跟我比 陈耀宗也想写,可是他根本动弹不得,他哪里知道林学文居然会知道裴寄辞的字迹。 陈耀宗在众人的注视下,颤抖着手拿起了笔,那边裴寄辞已经写完了,眼里带着讥诮的嘲意,看的陈耀宗心中火起,可是又拿他没办法。 小人得志!裴寄辞那是小人得志,他一定是跟青云书院的院长勾结了才这样欺负他的。 “耀宗,你写啊!”村里人都着急了,大家都对他给予厚望,指望着他发达了,往后跟着他吃香喝辣呢。 因此,每年陈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家都是最热情的。 陈耀宗在重重压力之下,终于崩溃了,直接昏死了过去。 “耀宗!”陈开春跟陈家人赶紧冲了过去,“快叫大夫,叫大夫啊。”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耀宗啊,耀宗他从小到大哪里经历过这些!”袁氏哭喊起来。 王桂芳也是恨急了季知欢,“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 季知欢冷冷瞥了一眼陈耀宗,“哟,昏得挺是时候的。” 村民尴尬地摇了摇头,就算他们偏心陈耀宗,到了此时此刻也知道的陈耀宗那是拿了裴寄辞的东西啊。 人家就算不用青云书院送来的入学名帖,靠着答题,也能进书院。 陈家人怎么出了这么个偷鸡摸狗的贼?! 这比偷银子还要过分。 郑里正可不姓陈,青云书院到乡间招收学生,万一被陈耀宗这么一搅和,以后都没这样的好事了可怎么办? 当下他问道:“林院长,您看这事?”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我这里的态度也很明确,陈耀宗这样的人品,我是决计不会让他入书院,今日是盗取他人的名义,拿了人家的名帖,谢礼,往后那就是偷别人的卷子,到时候,可是人头落地,连累全村的大事。” 林学文一说,倒是把村里人都吓了一跳,连累全村啊,这谁还敢包庇他! “你们家耀宗没这个本事就别偷,真给我们陈家村丢人。” “就是啊,往后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姓陈了,一天到晚读书读书,读出什么来了。” 指责声接连不断,陈耀宗死死闭着眼睛,仿佛一个个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郑里正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样吧院长,这件事情比较严重,陈开春这样子当村长是不大合适了,我会跟陈家村族老们商量一下,到时候再选个村长出来,至于耀宗,孩子还小,您能不能给个机会。” 林学文板着脸道:“我又不是受害者,我做不了这个主。” 要问,也是问裴寄辞。 陈家的人一听村长都要没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的。 郑里正看着裴寄辞道:“孩子,你想怎么做。” 裴寄辞其实无所谓陈耀宗去不去上学,青云书院能教他的,也不过是他学过的东西,但他陈家人三番两次欺负了后娘跟弟妹,他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让陈耀宗写一篇认错书,挂在村口,陈家的人给我家人道歉,我便原谅了他。” 这惩罚对于陈耀宗而言,还不如杀了他。 季知欢都忍不住为陈耀宗点个蜡,毕竟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精神上的折辱,是最难熬的,届时陈家村的人没人会把他当回事,就彻底成了个过街老鼠。 谁让他得罪了大boss呢。 郑里正一听这惩罚也是应该的,并不算过分,看来裴寄辞这孩子是个好的,心里仁厚,要他说这事情严重起来,剥夺了陈耀宗童生资格都是可以的。 “陈开春,听到没有,还不来道歉。”郑里正骂道。 陈开春恨得要死,还要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他们家道歉?!他还不如去死呢,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裴寄辞叹了口气,看向众位村民道:“既然如此,我一个小辈也做不了主,不如交给官府处置吧,到时候流放也罢,陈耀宗革去童生的身份也罢,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陈开春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耀宗怎么能不当童生!? 裴寄辞一脸无辜地看着陈开春,“不用道歉了,反正我不是你们陈家的人,这就是我的过错,你们拿了我的东西,打我后娘,骂我弟妹,也是活该,只是因为不姓陈罢了。” 小小少年,脊背挺直,就这么站在那,与躺在家里人怀中的裴寄辞一对比,一番话说得陈家村的人各个难堪不已。 裴家的日子是苦的啊,大家眼睁睁看着他们穷,现如今季知欢好了,知道赚钱养家了,可家里那丈夫还昏迷不醒,是个命苦的女人。 再看看陈家,已经是村子里最好的人家了,还要把人往死路里逼。 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陈开春不配当村长,他今日能这么对别人,往后我们家孩子出息了,也得都给陈耀宗?” 事关切身利益,登时各个都成了正义的英雄。 “什么姓不姓陈的,村子里外姓人很多,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道理,陈开春不能再当村长了,耀宗也必须道歉!不然我们陈家村的丢不起这个人。” “是啊,裴家做错了什么,阿辞小小年纪,人家菩萨心肠放了你们,你还有脸不认错?” “给裴家道歉!”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连李大壮那小子也吼了一句,毕竟他虽然是村里一霸,但是遇到陈耀宗连他老娘也得打骂他,他早就忍陈耀宗很久啦。 陈开春一下成了众矢之的,王桂芳跟袁氏还死不认错,但要面对的可是官府还有陈耀宗的前程,他们是不得不认。 眼瞧着陈家人红着好脸羞愧低头认错,裴寄辞缓缓走到了陈耀宗面前,看着他的眼皮不断抖动,蹲下身在他耳边道:“孬种,你也配跟我比。” 臭水渠里的癞蛤蟆,沾染上一点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陈耀宗呼吸一窒,裴寄辞已经起身,眉目间一片清明,“多谢诸位叔伯婶婶替我们家说话,多谢林院长主持公道。” 这样的落落大方,少年如玉,高下立判,他们那都是小看了裴家啊! (); 第66章 阿辞的父母 大家都被裴寄辞这一番举动给羞愧得不行。 裴寄辞玩得一手好无辜,直到事情结束,带着林学文他们回家的时候,村民们还给他道歉呢。 季知欢要不是知道原书里他的尿性,还当真觉得这孩子委屈极了。 可她清楚明了的知晓,裴寄辞对于青云书院,是没兴趣的,亦或者是不大看得上,尤其是林学文那入学名帖还给他的时候,他眼底也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那眼底更像是古井无波。 回到家,季知欢去厨房亲自给林学文他们倒了自制的蜂蜜柚子茶。 有了空间灵泉加里面的土地,想要什么时节的水果都能栽种,季知欢对这个功能还是十分满意的。 果然,这果茶孩子们爱喝不说,林学文跟乔老夫人也挺意外的。 不过他们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只是针对上次对季知欢的不恭敬而道歉,更是希望以后季知欢能不计前嫌,若乔老先生有身体不适的地方,季知欢能去看看。 季知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然也没打算到处树敌,等小反派们以后走了,自己还得在这过日子,能结交个朋友自然是好。 “可以。” 听到季知欢的承诺,林学文和乔老夫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季小娘子不仅医术好,心胸也是极其宽广的。 这事情谈妥当了,林学文也急着要回去了,毕竟乔老先生还在家等着被人照顾,他们不好耽误太久的。 临到门口,林学文对裴寄辞道:“读书的事,你好好考虑,束脩分文不取。” 裴寄辞颔首,林学文不由暗自点头,这孩子养得不错,沉静温和,就是有点太过阴鸷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等把人送走,阿清率先抱怨了起来,“后娘我饿了。” 阿音没好气道:“可不是,真够恶心的,拿了咱们家东西还叫咱们去吃饭,结果翻船了吧。” 阿音说着,气呼呼得撅起了小嘴,难得有了点小姑娘家的娇憨之态。 “你们先去把衣服换了,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吃。” 阿清自然是屁颠颠跟过去了,跟着后娘才有好东西吃,他要吃多多,长高高。 裴寄辞站在院子一时没挪动步子,如果去读书,势必会影响他找暗卫,可是不读,后娘肯么? 阿音探头见季知欢进了厨房,才拉着裴寄辞道:“大哥,你要去读书么?” 裴寄辞看了眼妹妹,张了张嘴,“还在考虑。” “我觉得,你还是去读书吧,你那么喜欢看书,反正现在家里有钱了,爹爹也有后娘照顾,你总是往外去找暗卫,他们若是还在,早就来找爹爹了。”阿音说完,裴寄辞一愣。 “你怎么知道……” 阿音抿唇,“我又不是阿清那么傻,每天就知道吃,你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好几日不回来,鞋子都磨穿了。” 阿音说到这,眼睛已经染上了水雾,语气有些哽咽,“我不想你那么辛苦,他们不要爹爹了,可爹爹还有我们啊,你读好了书,将来也能照顾爹爹的。” 裴寄辞叹了口气,看着妹妹,心里却是否定。 读了书,顶多也就进个翰林院,想为爹报仇,想为自己报仇,这条路还远得很。 但这些阴私算计,他不想让阿音知道。 “大哥会考虑的,你去帮后娘做饭吧。” 家里阿音烧火是最好的,阿清力气小,有时候还得帮倒忙。 晚上季知欢给三个孩子简单做了蛋包饭,撒了点番茄酱,看他们吃的香季知欢也挺满足的。 唔,这大概就是养成系的快乐? 等吃完的时候,季知欢准备收拾碗筷,阿音率先让她坐下,自己拿起碗筷就去厨房洗了,阿清去打了热水来给季知欢擦身子,裴寄辞则习惯性的拿了蒲扇驱赶房间内的蚊虫。 然后把她的被子铺好,三个孩子一脸十分正常的态度,让季知欢竟然有种,被人照顾的感觉。 入夜,季知欢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手,她警觉得睁开了眼,却看到了裴寄辞。 显然裴寄辞也没想到季知欢会醒过来,尴尬得收回了手。 季知欢起身,看了眼睡梦中的阿音跟阿清,轻声道:“怎么了?” 裴寄辞有些别扭得别开视线,“我看你手上有茧子,我给你涂点润肤的膏子。” 他说完用余光扫了眼季知欢,见她一副懵圈的样子,把乳膏塞她手里,“既然你醒了,你自己擦吧。” 裴寄辞说着躺回了被子里,将头脸都埋了进去。 季知欢看了眼,哦,原来是给她擦护手霜,说起来,自己这双手从穿越前到现在都称不上是一双美手,虎口茧子多,而原主根本就是粗活干多了。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细心,之前看他磨磨蹭蹭进了胭脂铺,还以为是给阿音买东西。 没想到她也有。 季知欢拿膏药抹好后,凑近了裴寄辞几分,“睡了么。” 裴寄辞才不理她。 “谢谢。” 耳根子红了。 季知欢想了想道:“我打听过了,青云书院是这里最好的学堂,其他先生估计教不了你,去上学吧,家里有我照看着。” 裴寄辞手一紧,刚想说自己不想去,季知欢已经下了通牒,“你就算天资再聪慧,学问也是学不完的,心有不平事,也得有这个本事去兴风作浪。” 裴寄辞抿唇,没再说话,但是心底已经动摇了。 是啊,他的敌人强大到,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撼动。 季知欢给他掖好被子,拍着他的后背,陪着他入睡,月光清辉洒落室内,裴渊跟裴寄辞肖似的面容如同复制一般。 季知欢盯着两个人看了会,几乎能确定,阿辞跟裴渊绝对有一定的血缘关系,那么他的亲生父母,究竟又是谁呢。 裴渊出身不低,那么阿辞的父母也不应该身份卑微。 季知欢脑洞已经开到了裴渊有什么庶出的兄长死于非命了,想了一会眼皮也有点撑不住,便夹在了两人中间沉沉睡去。 反正无论将来如何,她因他们而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受书里那样凄惨的下场。 (); 第67章 捡到人了 鸡鸣时分,阿音就起来去后面的菜地浇水施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家这块地可神奇了,以前养什么都养不好,现在,那小葱小菜长得快不说,还油汪汪的,看起来就长势喜人。 阿音生怕没照顾好,每日都得亲自照料。 阿清自己洗了小手小脸,然后就去喂他的朋友们了,吃饱了还得领着鸡鸭鹅、小猪小狗们在院子里溜达。 说来也奇怪,阿清这动物缘是好得不得了的,小短腿走到哪,身后就跟着一串的动物们,家里这山头明显不够他溜达的,他便下山打转,虎崽如今还不会走,还好杨婶子给阿清做了个小布兜。 小布兜上还绣着一个卡通小老虎,那可是后娘亲自给他画的,还跟他说这叫巧虎! 小阿清可开心了,昂首挺胸揣着虎崽咪咪在村子附近巡逻。 季知欢起来去看战影情况的时候就发现战影不见了,四下看了看,裴寄辞才道:“被阿清拉下去遛了。” 季知欢到篱笆口往下一探,可不是么,有两只小狗崽想去水边玩,还被战影给拱了回来。 俨然是守护在小主人身边的隐形保镖。 最近收入减少,灵泉也没增加,更让季知欢确定了只有不停的赚钱,灵泉才会源源不断这件事。 好久没上山,季知欢打算今天去山上弄点山货,阿音也要去盐湖拣盐石,两个人刚把小背篓背上,裴寄辞也出来了,“我也一块去吧。” 现在家里人多,倒是不担心裴渊没人照顾,三个人一块往山上去。 裴寄辞眼瞧着季知欢一路捡到什么就往背篓里丢,他顿时有些汗颜,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漫山遍野都是能卖钱的东西。 “这是什么。”阿音也学着她的样子采了一朵。 “这是金银花,具有清热解毒之功效。外感风热或温病发热,中暑,热毒血痢,多种感染性疾病。”季知欢解释。 “你懂得好多啊,这都知道,可是咱们采了这个,能卖钱么?”阿音在努力辨认金银花的特征。 “能,不过这都是小钱,这些草药要想卖个好价钱,得炮制。”季知欢现在的胃口,可不是采草药能满足的了。 “炮制?” “药物经炮制后,不仅可以提高药效、降低药物的毒副作用,而且方便存储,是必备工序。”季知欢解释。 两个孩子明白了,原来这方面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所以你们将来好好读书习字,只有把知识啃进脑子里了,到哪都不会没饭吃。” 她身为特工,也曾经为了任务,扮演过一位中医,那几个月的时间里虽然医术是假的,可是怎么样也得能说得上几句药理,几乎闲暇的时间都用来背诵课本内容了。 要么说活到老学到老呢,她要不是当初真的下了苦功夫,就算这草药头顶写着名字,她也能当杂草给忽略了。 快到盐湖,季知欢要准备去打猎了,她这次不再吝啬灵泉,等孩子们去捡盐石了,她则去削了几根竹子,插入了狩猎的坑洞之中,又在竹子上抹好灵泉。 在亚马逊特训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作弊”的。 野兽们是无法控制灵泉的吸引力的。 很快,季知欢就等到了一头小野猪跟野狐狸。 季知欢面无表情得冲着竹林那头吆喝了一声,阿音很快就跑过来了,卷起袖子道:“今天猎到什么了?” 季知欢努努嘴,“小野猪,交给你了。” 阿音顺着坑洞往里瞧,那野猪虽然体型不算很大,但也比村里的猎户抓来的大了。 阿音直接顺着绳子下去,单手提起野猪就往上爬。 裴寄辞神情复杂得看着季知欢,她该不会是用妖法吧? 陈家村穷,不仅仅是地理位置不好,物资也不必说,所以出了一个陈耀宗,才奉若至宝,所以大家都以为山上也没什么大野猪,结果后娘她三番两次就能打到别人苦等一天的猎物,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办到的。 不行,他一定要帮她好好隐藏身份,不然被人知道了季知欢是妖怪,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他还没有强大到能保护好家人的地步。 季知欢还不知道旁边裴寄辞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帮忙阿音把野猪拖了出来,然后对裴寄辞道:“那竹林里有我砍的竹子,捆扎好了,你去取出来。” “好。” 裴寄辞往林子里走,没一会就冲了出来,“林子里有个人,昏迷不醒,身上还有血。” 季知欢一听,果断从背篓里提出了药箱,跟着裴寄辞进了林子。 躺在竹林里的是个老妇人,季知欢很快为她检查,发现她的头部曾经遭受过重击,但有药物包扎过的痕迹,生命体征也一切都还好,看样子应该只是虚弱昏迷。 “先把人带回去。” 季知欢背着老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跟猎物回来的时候,老邓他们还没走。 见状赶紧来帮忙,“哟,这是哪来的婆婆。” “昏迷在山上竹林里了,你们认识她么?” 老邓出去见的人多,各个村子都熟悉,但是仔细看了眼老妇人,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 季知欢也没说话,让人熬了药,又给老妇人灌了下去。 “要不报官吧?别是人家走失的。” 季知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去官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想想还是等人清醒了再说。 她用纱布给她清理了一下头部的伤口,喂了灵泉进去,再让杨婶子帮忙把衣服给她换了。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也不是村子里的人,这下子倒是难办了。 杨婶子一直在旁边陪护着,生怕人醒了她没顾上。 老邓已经率先把马厩跟鸡笼的位置安置好了,季知欢检查了一番,觉得这老邓的手艺确实不错,看来自己的“豪宅”也越来越有规模。 “要么我明日来看看,若还没醒过来,咱们得先报官。”老邓还是担心那个来历不明的老妇人。 “好。”季知欢没反对,明天要是还不醒,那怕是要出事。 (); 第68章 逃奴?贵人? 杨婶子跟小娟一直呆到了戌时,杨婶子家的人来催了才走。 季知欢让小阿清清理完鸡屎就去房间里照顾两个病人,自己则要准备明日去镇子上要用的东西。 如今夏末,距离进入秋天,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天气时冷时热,反常起来会比酷暑的时候,还要燥热几分。 季知欢从背篓里拿出了今日在山上采来的凉薯,剥了外皮,削了根须,放在郑大强给她做好的木质磨泥工具上开始加工。 将凉薯磨成泥后,直接在木盆里加入了清水,随后换个新桶,铺上纱布,将凉薯泥舀入纱布之中,加入清水冲洗,挤出里面的水分,然后盖上了竹编的防蝇罩,将东西放在厨房角落里,静置一夜。 随后她才开始处理野猪,留下了一些野味店不要的内脏后,将猪大肠反复处理,才开始跟卤肉一块卤。 阿音在一旁制盐,小姑娘也忙得热火朝天,等把锅盖盖好了,阿音才到了季知欢边上道:“那人来历不明,要是明天还没醒,早点把人送走吧。” 季知欢看她防备心这么重,笑道:“那刚才怎么让我把人带回来。” 阿音踟蹰了一下,“也是一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能这么想,季知欢还是挺开心的,证明这段时间的故事没白说,“嗯,我心里有分寸。” 阿音也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还是帮她一起开始卤肉,“你好几天没去镇子上了,生意你不担心么?” “谁说我不担心了,这不是在做明天的食材么。”那些东西再好吃,新鲜感也会过的,只有源源不断的出新品,加上他们家特制的盐,压下醉仙居,指日可待。 “怪不得刚才就看你在做凉薯呢。” 不过凉薯那东西她都吃吐了,家里没饭吃她就去山上挖,阿音不觉得这个能卖什么好价钱。 晚上那老妇人就发了高热,梦里面一直在说胡话,季知欢也没睡,给她打了降温的针,半夜裴寄辞起来方便,这才发现她一直没睡。 他过来看了眼,下意识给那老妇人探鼻息,季知欢觉得好笑,睁开眼道:“人没事。” 裴寄辞松了口气,冷静道:“就算有事,也不能死在我们家。” 出了人命,官府就会来人,到时候如果那些恨不得爹爹死的人知道他们在陈家村还能盖房子,指不准要下狠手了。 裴寄辞从来不会随便把人想的太好,凡事他都会先考虑最差的,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出路。 季知欢没开口,他又翻了翻那老妇人今日身上换下来的衣服。 “这衣服料子,不像是咱们大晋的。” 季知欢这才打起了精神,“你了解这些?” “嗯,像突厥那边的粗布,可是你看,她的手一点茧子也没有,不像是干苦力的人。”裴寄辞说完,俯下身打量那老妇人。 “她生得不俗,保养也不错,这个年纪的乡下妇人,很少有这么白净的。” 哪个不是头发花白,脊背佝偻,手脚沟壑里全是黑泥? 可是再看眼前的人,年纪虽然摆在这了,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坯子,而且换一身衣服,说是养尊处优也不为过。 “这人的身份,很可能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裴寄辞轻声说完,看向了季知欢的反应。 “逃奴?”季知欢说出了一个可能性。 毕竟她身上穿的衣服实在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 如果是逃奴的话,也可以理解为何粗布麻衣却保养得宜,毕竟好人家的嬷嬷,那跟半个主子也是差不多的。 裴寄辞觉得这个可能性确实有,“等她醒了再说吧。” 裴寄辞看她就这么干坐着,明日还要去镇上,怕她睡不好,又拿了蒲扇过来坐在她边上,“你睡会,我替你守着,上半夜我睡过了不困。” 季知欢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小暖男,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还有这潜力。 “不用了,不睡觉的孩子长不高,快去睡。” 裴寄辞不满,他已经比同龄人高了,只是爹出事后,自己好像……确实没怎么长身子了。 这么一想,心里顿觉一慌,他该不会,真的就这么矮了吧。 季知欢一看他这反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道:“去睡吧,我熬一会没事,等会天也快亮了。” 裴寄辞觉得自己这样不厚道,干脆就在季知欢旁边趴下睡了。 等季知欢觉得他睡着了,才听他嘟囔了一句,“你也就比我大八岁。” 季知欢心想:那可不止,真按照年纪算,你那二十出头的爹,还没我大呢。 等鸡鸣时分,季知欢打算去给孩子们早点做早饭,就见床上的人早就醒了,一双眼睛却不似寻常老人,格外的清明。 只是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怪渗人的。 季知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老妇人自己坐了起来,打量起了眼前的屋子,随后略带嫌弃地啧了一声。 仿佛在说:什么条件,也敢救我? 季知欢被她这么一嫌弃,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了。 “老婆婆,你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么?”季知欢问道。 老妇人闻言,没搭理她,裴寄辞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见那老妇人醒了,刚伸了个懒腰,就被人一把拽了过去,摁进了怀里。 “乖宝,乖宝姐姐可想你了。” “姐姐!?”饶是季知欢觉得自己上辈子什么离谱的剧情都看过,看到能当自己奶奶的人拉着裴寄辞说自己是姐姐,也是想大喊一句荒唐! 裴寄辞更是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了老妇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老妇人却没让裴寄辞挣脱掉,她细细打量他的脸,“乖宝,你不记得我了?” “你谁啊。”裴寄辞问道。 老妇人想开口说话,顿时一噎,想了半天,又说不出来,最后迷茫地看着母子俩,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 所以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 季知欢又重新给她检查了一遍,“问题的症结估计就在脑袋了,你还在发热,等身体好了,我带你去官府看看谁家走丢了人。” (); 第69章 脸快好了 老妇人没什么意见,毕竟她一直把季知欢当空气,眼睛都是直勾勾盯着阿辞的。 季知欢见她没事了,便去厨房做早饭,随便蒸了三屉小笼包后,顺便看看昨晚上沉淀的凉薯泥怎么样了。 见已经都沉到了地步,就赶紧把清水倒了出去,挖出了里头的凉薯粉,放入了另一块纱布中,扎紧了布袋口子,挂在了院子里的树杈上晾晒。 寻思着明日估计就能做凉糕了,她拍了拍手掌,发现阿音已经气呼呼从房间里出来了,见到她就跑了过来告状。 “那人醒了,只跟大哥说话,还叫大哥弟弟。”阿音想了想,小身子一抖,“等她病好了赶紧让她走吧,怪怪的。” 季知欢点头,阿音这才满意得进了厨房,去看看她的盐巴怎么样了,如今她制盐是越发熟练。 阿清随后也起来了,不过他不像阿音那样不爱理人,那小嘴叭叭的缠着老妇人,总算让阿辞脱了身。 “奶奶,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这是华容道,我后娘买的。” “奶奶,你为什么不看我啊,看,这是我的虎宝。” 老妇人躺在床上,眼神逐渐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熬到吃早饭了,今天做的是燕皮馄饨和灌汤小笼包,用的是上好的高汤调的味,别提多香了,阿清也不缠着老妇人了,小短腿颠颠得捧着碗坐到了桌子上。 裴寄辞还是有点怕她,干脆背对着她吃饭。 三个孩子都要等季知欢来了才吃饭,这是已经养成的规矩。 季知欢把馄饨跟小笼包放在了床头,“趁热吃。” 老妇人略带嫌弃得瞥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装看不到。 季知欢也懒得管她,反正也不可能常住。 她坐下来吃饭,对三个孩子道:“时间表都挂墙上了,等会吃了饭,就出去运动消食,然后慢跑八百米知道么?” “知道了。”孩子们齐刷刷应了。 现在的后娘要求可严格了,每天都制定了时间表,说这样才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阿音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的,她干点活也比遛弯健身,还耽误赚钱,不过谁让她现在有点喜欢后娘呢,纵着她也没关系。 “嗯,真好吃,阿清好喜欢啊。”小豆丁作为第一捧哏,果然是吃一口要夸一夸的。 裴寄辞也觉得香,一口一个吃得停不下来。 屋里饭菜飘香,那老妇人哪里会不饿呢,肚子“咕噜”一声就发出了嗡鸣声。 大家一静,齐刷刷朝她看去。 老妇人装死。 阿清是个直肠子,转头就道:“后娘,奶奶饿了。” “她不吃,随便她。”季知欢还不想浪费食材呢。 老妇人一听,哼了一声,自个爬了起来,端起碗就吃,想饿死她,没门! 刚吃第一口。 老妇人眼前顿时一亮!这,这什么好东西,怎么那么好吃!? 她这下也不矜持了,也跟裴寄辞一样一口一个。 三个孩子:“……” 好奇怪的奶奶。 不过老妇人的个人修养和卫生习惯还是很好的,吃得虽然急,但不会很狼狈,弄得到处都是,反而带着优雅。 季知欢寻思着这身份铁定是不低的,只希望别给自己家添麻烦,不然……那就只能丢回山里去了。 吃了饭,裴寄辞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季知欢带着阿音跟阿清去喂养家里的动物们。 老邓和杨婶子过来的时候,季知欢正带着三个孩子打太极。 “这是野马分鬃,收脚抱球,左转出步,弓步分手。阿清,你的动作不标准,像哥哥姐姐学习。”季知欢演示一遍之后,开始指导孩子们的姿势。 “欢欢啊,这是在做什么呢。”杨婶子笑道。 “哦,教孩子们打太极拳,强身健体的。” “你还会这个啊?”杨婶子见三个孩子打的有模有样的,心思一动道:“那我能不能把阿福也送来?那小子一天到晚在家招猫逗狗的,没个正形。” “行啊,你有空就把他带来,我要在家就教他。” 反正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三个区别不大。 杨婶子见她这么好说话心里更开心了,老邓倒是关心起了老太太,听说人醒了还在床上休息,什么也不记得了,心里倒是替季知欢着急。 村里都是热心肠的人,季知欢感谢他们对自己的关照。 杨婶子拿出了昨天没做完的手工活,一边穿针一边跟季知欢说话。 “你不知道,村子里已经开始选新的村长了,有人保举我们家老陈,你说他一个愣头青,只知道种田,哪里当得了什么村长。”杨婶子说到这,语气轻了下来。 “我们也不想揽这活,偏生那陈开春一家知道了,看我们眼镜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大清早出门还跟袁氏大吵了一架呢!” 季知欢把卤肉切片,闻言抬眸道:“村长最需要的是及时处理、解决日常出现的各种问题,我觉得陈大叔人心眼实诚,只要真心为村里人好,那都不是问题。” 杨婶子听她这么一说,也点头道:“那是的,老陈别的不说,可比陈开春像样子。” “那不就成了,既然村里人都觉得合适,你们也别往外推,行不行得试试才知道嘛。” 杨婶子点头,“欢欢啊,你说得话真是有道理的,你们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我看你会这么多东西,可不像是乡下人。” 以前? 原主记忆里,家就是侯府寂静小院,要么就是柴房,任何一个下人都能欺负。 “看您说得,我要是好人家的闺女,哪里还能做什么多事。”还不得躺在家等人伺候。 杨婶子叹息一声,“也是。” 她看了看季知欢的脸,“你脸上伤口好像结痂了?之前看烂得厉害呢,现在也好多了。” 怪不得说看她越来越漂亮呢,其实欢欢这五官可不丑,就是疤痕跟斑让人害怕。 季知欢有用药膏,加上灵泉,自然会好的快一些。 主要原因也是她要出门做生意,老是戴着面纱太闷热了,要不是为了谋生,她这张脸就这么出去她也不是很在意。 (); 第70章 一起卖卤肉 好在杨婶子也没纠结她脸上的伤疤,她嗅着那锅里的卤肉,都觉得好吃。 季知欢看着杨婶子身上的衣裳都破了,寻思了一下道:“我这还有些卤肉的卤汁,婶子要是不忙的话,回去卤了,没肉卤个鸡蛋也行,我帮你拿去卖。” 杨婶子家虽然没肉,但是有鸡,季知欢也是想帮她一把。 杨婶子家大儿媳妇可老早知道季知欢有本事赚钱了,每次她一回家,那大媳妇就不阴不阳的犟嘴,说季知欢不厚道,把她当下人使唤,给点铜板给打发了,要是真的好心就该教他们怎么赚钱。 杨婶子恨大儿媳妇说话没把门,但也是真心缺钱,没想到季知欢今日主动提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个反应,手足无措道:“欢欢,我没那个意思,你可别误会了。” 季知欢一愣,笑道:“婶子说什么呢,是这样的,我在镇子上跟野味店的掌柜有合作,就是卖卤肉,我家现在不是盖房子么?这锅也紧俏,那边生意卖的快,我这卤肉也没那么多。 这才想着你要不要帮帮忙,这样赚点钱,如果你想做,肉这边以后我来出,等你存够钱了,往后自己买肉也行,就当是个营生。” 杨婶子见她这么诚恳得跟自己解释,就知道是自己之前误会了,激动得不行,拉着季知欢的手道:“欢欢啊,你真是,这份恩情你让婶子怎么回报你。” 季知欢宽慰道:“不需要回报的,大家都好才好。” 何况在这个村子里,杨婶子是第一个相信她的人,她能帮一点是一点。 现如今小娟家也没人,于秀莲被休了之后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现在日子过得舒服多了,季知欢也给了她一点卤肉汁,教她们秘诀,两个人都听得很仔细,也很感激季知欢。 这么一耽误,太阳都高高照在半空了,季知欢打算去镇子上,阿音见她总算出来了,放下手里的扫帚也去背自己的小背篓。 裴寄辞也要跟着去,季知欢寻思着今日不摆摊,就让孩子们都在家,自己一个人去镇上送卤肉就行。 阿音有些不高兴,每次去都是带她的,怎么好好得这次就不带了呢。 季知欢看着好笑,“怕我跑了呀?” 阿音脸一红,尴尬道:“怎么还提这个,我现在可没这么想。” “好好好,我知道。”季知欢背上东西,准备下山坡。 阿音追了上来,“那你怪我么,我以前也不是故意这样想的。” “不怪你。”季知欢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小姑娘脸色松弛了下来,“好好照顾家里,我去去就回,赶明摆摊我再带你去。” 阿音乖巧得点头,“嗯。” 季知欢本想徒步去的,她刚出篱笆院门,就听到了一声嘶鸣,回头看去,战影脱离了阿清的遛弯大部队,朝着她走来,低下头静静注视着她。 季知欢:“……” 估计是饿了吧。 “阿音,给它喂点草料。” 她吩咐完就要走,得,小背篓被它给叼住了。 战影拱了拱背篓,显然那意思并不是饿了,而是要陪她一块去。 季知欢没想到这战影这么有灵性,“你是要护送我去镇子?” 战影眨了眨眼睛,裴寄辞见状道:“战影是听得懂话的,而且不用指路,只要走过一次就能记住,以前爹爹急行军就在战影身上睡觉,它也能找到位置。” 阿音道:“我去拿马鞍子。” 季知欢检查了一下战影的身体状况,伤口居然都已经结痂了,看来灵泉也比以前的好用,就是……裴渊怎么还没动静呢? 照理来说都快服用大半个月了,每日不间断,除了脸色越发红润,身体也强健了起来,人还是没醒过来的意思。 阿音很快回来了,这马鞍子是马行送的,算不得特别好,至少比起以前战影的特制马鞍,那可真的是天差地别。 好在战影也不嫌弃,乖乖等着季知欢把马鞍子套好。 “你会骑马么?战影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去镇子上按照战影的脚程,怕是就一会的功夫。 季知欢觉得这大儿子怪操心的,“放心吧,我会骑马。” 她攥着马鞍,踩着脚蹬,翻身跃了上去,刚想跟孩子们说回去吧,战影马蹄子一蹶,只留下了一道残影和尘土飞扬的背影。 “……”阿音抽了抽嘴角,看着远去的后娘,挠了挠头,“她不会出事吧。” 裴寄辞:无法回答,但感觉,应该会晕马。 季知欢好歹有飙车的惯性在,所以当战影的速度提上来之后,她很快就适应了,眼下只是庆幸还好自己的东西包的好! 不然等到了镇子上,卤肉跟盐巴都颠没了! 陈家村的村民只看到了一匹马“嗖”一声从眼前略过,上头好像坐着个女人,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么。” 摇头。 揉了揉眼睛,难道昨晚上没睡好!?眼花了? - 季知欢几个呼吸间,已经到了茶树镇镇子口,战影一个急刹,她差点翻出去,好在死死夹住了马鞍,下了马之后盯着战影。 战影对着季知欢的死亡凝视,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似得,无比乖巧的低下了头。 季知欢翻了个白眼,管自己往前走,战影默默跟在了她后面。 她到了客云来,这边生意还不错,不过比刚开始的时候,人流量要少了。 店小二一看她来了,赶紧过来迎她,“季小娘子可算来了。” “对了,我这的卤肉你帮我送去给张大彪张掌柜,我进去找你们老板娘。” “好勒!” 季知欢刚把战影拴好,花香香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嗔怪道:“可把你给盼来了,这两天在家做什么呢。” “盐用完了吧快。” 花香香看了看四周,“可不是,带来没?” “带了,有了这盐生意是不是比往常好?” “还真是,你的盐里头没涩味,颗粒也小,一开始他们还不愿意来,等那天你摆摊了,各个都搀着呢,我跟醉仙居打擂台开始,从来没这么扬眉吐气过!可痛快了。” (); 第71章 麻辣烫与珍珠奶茶 花香香说得可都是实话,半点没吹捧的意思。 季知欢挑眉,“这才刚开始,你现在就开心了,往后怎么办。” “你放心,我这个人很会调节自己的,钱我可不嫌多,你说你那盐会不会比京城的贡盐还要好。”花香香没吃过,毕竟那玩意是专门给贵人的,他们是吃不到的。 “没吃过,下次比比。”季知欢跟着她进了客云来,战影在外头有其他店员看着,她不担心。 跟街坊邻居们打了招呼后,季知欢入了后厨。 花香香见她这次带来的盐不少,让人赶紧去存放起来,“说起来这两日的生意确实有点冷清下来了,那几道菜大家尝个鲜也就没下文了,你还有什么方子没有,尽管拿出来。” 季知欢笑道:“我不就是为这个来的么,现在主要生意都是集中在早上跟正午,晚上的席面,还是在醉仙居吧。” 花香香点头,“是啊,他们家老字号,我们的名声没打开,一听客云来就觉得不够好,这也是没办法的。” “那就把名声打开,想不想卖点好吃又便宜的招揽顾客?” “怎么做?”花香香来了兴趣。 季知欢挑眉,花香香急了,“哎呀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 “没什么,这玩意主要针对得还是平头百姓,就叫麻辣烫还有珍珠奶茶。” ??? 花香香听不明白,不过等季知欢去了厨房,实际开始操作了她才明白。 “所以,让他们自己选,我们加工?那有人吃么?他们自个也会做啊。”花香香狐疑。 “这麻辣烫的精髓在高汤、自主选择、还有配料,他们是能自己煮,可是我的酱料可是独家的。早中晚热腾腾来一碗,再配上你们精心调配的奶茶,绝对无往不利。” 季知欢说着从小背篓里掏出了她这两天在家捣鼓出来的酱料。 “川味、番茄味、骨汤、椒麻,满足各大人群的需求,而你们只需要每日熬煮好底料汤包,然后把材料五花八门的码放好,任君选择就可以。” 这边,大厨已经把花香香自己选好的麻辣烫煮好了,她选了川味的。 季知欢加了特制的酱料,又撒了点白芝麻递给她,“尝尝。” 花香香半信半疑得吃了一口,随即瞪大了眼,“唔,这味道,爽啊。” 花香香到底是开酒楼的,吃的东西可比村民多,她要是觉得好吃,那味道是没跑的。 “这是第一步,先把麻辣烫的基础打好,接下去还有各种好吃的,口碑这种东西,是要口口相传的,到时候再去做活动促销,那都是回馈大众。” “明白了!那奶茶呢。” “等着。” 季知欢让人准备了红糖跟木薯粉,把红糖融化后,加入木薯粉揉成面团,醒面的时候让人去后院牛圈里,挤了半桶的牛奶回来,用白糖和清水倒入锅中加热,熬煮到大气泡变成小气泡,出焦糖色了稍微搅拌一下,再把牛奶倒入进去,放入了茶叶,然后用锅铲将交谈搅拌煮化。 已经有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飘了出来,季知欢关火,过滤到茶叶,另一边把让人把醒发好的面团搓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圆丸子,丢入沸水煮开,将背篓里的空心竹管取出,倒入奶茶和珍珠,插上了芦苇管,再配上了一个长牙签,用来插那小珍珠吃。 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得花香香目瞪口呆。 等喝了一口珍珠奶茶后,花香香直呼好喝,“这个女人跟孩子肯定喜欢的要命。” “老少皆宜,先在你们店试用吧,我再教你们几道菜色,方子也都带来了。” 季知欢还是按照一个方子,一个厨子每个人学一道工序的原则去分配,花香香的行动力也快,很快就把新的招牌都挂上去了。 每样都是加大加粗的字体,很快就有熟客发现店里新上菜品了。 螺蛳粉、酸辣粉、蟹煲、鸡爪煲,听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啊! “现在接受预定,明日来就能吃!” “我要我要!” 大家可是怕了要排队了,赶紧先预定了。 另一边 醉仙居眼瞧着客云来的生意稍微冷淡了下去,突然又排起了长龙,池昌海皱眉道:“这怎么回事这是?” 周磊让人赶紧去打听,回来就说是新出了菜式。 “又出?这才几日的功夫又出!?” 就他们店里弄得那煎饼果子,自家怎么做都没那个味道。 “你觉不觉得,客云来是换厨子了?” 池昌海觉得这问题,指不准还是在厨子身上。 “可是还是那几个呀,而且那季知欢也不是常来的。” “可没听人家说,同样的菜,咱们楼里就是没他们那好吃么?” 这点周磊也奇怪,按照以往,那客云来的菜跟他们这味道可是比不了的,可现在居然说炒青菜都比他们这的鲜美。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想办法,找个人安插进客云来去,你说张大彪那边在卖卤肉,生意还很不错?” “是啊,张大彪那边也是供不应求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法子,居然在他铺子门口支棱起来卖卤肉了,别说,那味道真的不错。” “走,亲自去看看。” 有一家客云来抢生意也就罢了,现如今连张大彪做起了美食生意,这让池昌海感受到了危机。 到了野味店,发现确实有不少人聚集在这,周磊好不容易把张大彪找了出来,哪知道张大彪一看到池昌海,就一副了然的模样,好似早就料准了他会来似得。 “池老爷,今儿吹什么风,怎么来我这小店了。” 池昌海眯起眼,“听说你最近这生意不错,特地来看看。” “说不上特别好,也就一般吧,池老爷若是看看的话那随便,我得先回去做生意了。”张大彪一点面子也不给。 池昌海皱眉,周磊赶紧打圆场,“张掌柜,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你看这卤肉生意……” 张大彪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看看这主仆俩的嘴脸,上来就一副非得跟他们做生意的架势,看得人犯恶心。 (); 第72章 威武婆婆 “卤肉生意?我这生意也是跟人合作的,我可做不了主。” 周磊见张大彪露了底,便也笑了笑道:“既然张掌柜把话说到这了,不如我也交个心,想跟你们一块做,你看如何。” 说得好听,一块做,到时候只怕是抢了方子一家独大。 “不好意思,我跟人签了合同,她可说了,跟谁合作都有的商量,唯独醉仙居的池老爷不行。” 张大彪笑眯眯把话说完,池昌海脸色顿时一遍。 “给脸不要脸!”池昌海直接怒道。 张大彪也不是吃素的,他又不靠着池昌海过日子,也没什么生意往来,他要是觉得这样能把自己吓到,那是开玩笑。 “面皮从来也不是别人给的,池老爷这生意,我可没胆子合作。”张大彪一拱手,管自己回了铺子。 周磊没想到这张大彪是真的一点也不给面子。 “找人查查,这卤肉是哪来的!” 一个两个是都要造反了,池昌海就不信这茶树镇还有人敢跟他作对。 季知欢又去镇子上的米粮铺买了点东西,随后才回了家。 战影的速度快,加上许久没这样策马狂奔过,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冲到家门口的时候差点把篱笆给掀飞了。 不过也因此,惊动了正在围观的人群。 “裴家媳妇回来了。” “她还会骑马呢。” 季知欢坐在战影身上,自然看得更远一些,自家院子里正乱成了一锅粥。 “闪开。”她语气冷了下来,骑着马朝着院子里走去。 村民提醒道:“你可小心了,于秀莲娘家人来了。” 果不其然,站在院子里的正是于秀莲,来的人还不少。 老邓带着工人挡在前头,才没让他们把家闹翻了天,不过让季知欢惊讶的是,不仅仅是老邓,脾气有些古怪的老妇人气势竟然比来找茬的还要大。 她只是略看了眼季知欢,随后扯过于秀莲就抽。 顿时刚消停的院子,又是一阵喧嚷。 有老邓拦着,于秀莲那边的人过不来,老妇人是招招不留情面,抽得于秀莲差点眼歪鼻斜。 “不要脸的东西,谁让你打我们家阿辞的!?”老妇人说完,摁着于秀莲的头就往季知欢准备好的猪饲料里。 于秀莲的老娘田氏没办法,只好冲向季知欢,奈何还没靠近,战影一尥蹶子,直接把人踹飞了出去。 场内一静。 下一秒,“啪”得一声,老妇人继续面无表情的抽打于秀莲。 “哪来的乡下婆娘,脸皮厚的我手掌都疼。”老妇人说着还抖了抖手,全程,她的脊背挺直,另一只手放置在身前,昂首挺胸,光是这样的气质跟气度,就把于秀莲给震慑住了。 于秀莲已经被抽打得无力反抗,软软瘫倒了下来。 老妇人这才优雅得拢了一下发丝,随后抚平了麻布衣裳上的褶皱,对着一旁清了清嗓子。 小阿清赶紧挪了小板凳过来。 只见老妇人挽裙而坐,对着季知欢道:“既然你回来了,你收拾,我累了。” 季知欢:“……” 我看你挺行。 大可不必如此谦虚。 “怎么回事。”她下了马,环顾四周,清冷开口。 杨婶子总算是能说话了,“欢欢,那于秀莲疯了,说是你害她的,带着于家村的人过来要说法。” 季知欢了然,挑眉看向瘫软在地上的于秀莲,“看来没把你浸猪笼,你浑身皮痒痒。” 田氏虽然被踹飞了,于家人还有喘气的呢。 出来个汉子指着季知欢道:“你凭什么说我妹子偷人,那齐天昌可是说了,你才跟他有一腿!” 杨婶子啐了一口道:“你妹子偷人,我们陈家村的都看到了。” 乡下人心眼实诚,眼见为实的东西,那是谁也抵赖不掉的。 “没错!我们都看到了!” “滚在一起衣裳都没穿呢,我们没拉她浸猪笼就不错了,你们还来胡说八道。” 于秀莲的大哥脸也挂不住了,对着于秀莲道:“你说话啊!” 他又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怎么质问季知欢? 于秀莲当然想说,可她现在说不了话,倒是坐在那的老妇人突然站了起来,靠近她的嘴边。 “你说什么,大点声?” 于秀莲恶狠狠盯着她,“你们全都得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声音越发虚弱,人有点撑不住了。 “妹子,你说什么呢,大点声。”于秀莲大哥嚷嚷道。 老妇人站直了身子,“她说对不起季知欢,自己自甘下贱,还想要来讨说法,她知道错了,愿意赔偿季家的损失。” 村民们一听,纷纷点头。 “看来这于秀莲还有救。” “是啊,本来就是她不对,还来撒泼。” 于秀莲气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老妇人裙摆一甩,暗中踹了她心口一脚,随后坐下来道:“好了,可以说说赔偿的事了。” 于家村的过来讨说法的人都傻了眼了! 这叫什么事这叫。 另一边,陈开春就靠在门口盯着山坡呢。 “吵,再吵大声点,我看他们家还得意。”这几日陈家人基本都跟缩头乌龟似得不出门,生怕被村民瞧见笑话他们。 陈开春自打醒酒后,听说要罢免他的村长,他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了。 不是用不着他么?那村里大小事,他也不会再管了。 他倒是要看看谁还有这样的本事,于家村的人来了正好,闹个天翻地覆去。 袁氏骂骂咧咧从厨房出来,一看到站在那看热闹,也跟着骂了一句,“最好把那裴家的都给砸个稀巴烂。” 陈开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打算今天喝点小酒庆祝一下,所以他转身回了屋,一看到陈耀宗面色阴沉的盯着窗口,叹了口气道:“你安心读书,那青云书院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去更好更大的就是了。” 陈耀宗冷笑,“更好的?还能去什么更好的?现在村里人哪个不看我笑话。” 陈开春一噎,不过他这把年纪了,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等着看,裴家的人马上要倒霉了,他们家名声臭了,大不了都去不了学堂。” (); 第73章 气死人的裴家 陈开春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就等着裴家人哭天抢地呢,哪知道等到村民们下山了,也没人来请他这个村长。 陈开春忍不住了,连陈耀宗也有些焦急地看着他。 他是读书人,总不能去问这个,陈开春穿上鞋,在门口抓了一个问道:“于家村的把裴家砸完了?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如今陈开春马上就不是村长了,村民也懒得搭理他。 “你就盼着点别人好吧,于秀莲自个通奸是我们都看到的,有什么脸砸东西?” 陈开春一噎,不对啊,怎么这事情就这么完事了? 他们就不找裴家人麻烦了? 这样他还怎么以村长的身份去维持秩序? 村民们陆续都回家了,压根没人搭理陈开春。 陈耀宗忍不住了,从屋内出来问道:“裴家怎么样了?是不是砸光了?” “砸个屁,也不知道那裴家那晦气的地方是怎么回事,每次都让季知欢给躲过去了。” 陈耀宗皱眉,也不敢相信,于秀莲都被休了,那于家村的能咽的下这口气?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的。”陈耀宗轻声道。 只要挑起两个村的矛盾,自然有人替他们去招呼裴家的,他就可以看着他们倒霉,而自己的名声也可以靠自己慢慢捡回来。 陈开春看着自己的孙子,总觉得有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村民都走了,于家人面色铁青的站在院子口,还不肯走,阿音板着脸出来砍柴,一斧头劈下去,地都震了震。 小姑娘松了松筋骨,对着于秀莲的大哥抬了抬手臂,然后拿起一大捆柴,徒手直接劈断。 那柴可比她那细胳膊都粗。 吓得于秀莲大哥往后退了一步,阿音不屑地轻嗤了一声,扛着斧头大摇大摆进了家门。 “呸,一家子坏心眼!”田氏被踹了一脚,嘴巴还不饶人。 “我要是你们,赶紧夹着尾巴回家去还能找回点脸面,村里出了个偷汉子的荡妇,还敢上门要说法,一传十十传百,你们于家村的姑娘,还有人要?” 裴寄辞从菜地里摘菜回来,轻飘飘在他们身后说完,眼瞧着于家村过来帮忙的几个人脸色一变,不屑得扭头进了院子。 于家村的人被噎得够呛,没一个敢反驳的。 这事说出去都丢人,大家还以为于秀莲是被欺负的,是冤枉的,哪知道这婆娘居然是真的偷汉子。 那么多村民都看到了呢,名声也臭了。 还害得他们丢人,登时,于秀莲一家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于家村的人不管他们要走的时候,阿清也溜达上来了,大家就看着小豆丁仰着下巴,嫌弃得白了于秀莲家一眼,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一串鸡鸭鹅也跟着路过。 最后一只到于秀莲大哥脚边,还振奋起了翅膀,用力拉了一坨鸭屎才屁颠颠得跟上了小主人。 众人:“……” 这裴家气人的功夫,也是够呛的。 算了算了,反正不关他们的事!让于秀莲自家承担去吧。 老邓几个见他们走了,才继续干活。 田氏还想讹点钱,可是一看到那凶悍的老妇人吃着果子从正屋溜达出来,便吓得不敢吱声了。 最后母子俩只能灰溜溜抱着于秀莲出了陈家村,毕竟人多都打不过,人少,那只能被欺负了。 这裴家都是疯的!老的打架疯,那小的各个也是稀奇古怪的。 季知欢把卤汁打包好,给杨婶子跟小娟都带了一份,还把今日自己买的肉也分了小部分给她们。 小娟有些羞愧,“姐姐,我还是不要了,我那前嫂子她。” 她还来闹事,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家的事连累了季知欢,小娟又是拿人家工钱,又拿肉拿卤汁的,她都没脸见季知欢了。 “这不是跟我生分了么,拿着吧,姐姐没往心里去。” 小娟感动得要落泪,“那明日工钱姐姐就别给了,从卤肉的钱里抵消。” “成。”季知欢也没跟她客气,等把杨婶子跟小娟送走,她才回了正屋。 说实话,今日这老婆婆肯给家里孩子出头,季知欢还是很感激她的。 “晚上想吃什么。” 老婆婆傲娇得一扬下巴,“好吃就行。” 季知欢纵容她的小傲娇,“行,给你来点好吃的。” 老婆婆见她转身去了厨房,又粘着裴寄辞,裴寄辞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老粘着自己,不过下一瞬,他就清楚了。 那老婆婆看到了裴渊,已经开始喊裴渊弟弟了。 “……” 所以她的弟弟,估计跟他们长得有点像。 话分两头,杨婶子回了家,大儿媳妇方俊梅正打阿福呢。 “又偷吃又偷吃,那鸡蛋是你能吃的?那是拿去卖的!”方俊梅刚骂完,阿福一溜烟就蹿到了杨婶子腿旁,“阿奶,你拿了什么,好香。” 杨婶子道:“没什么,你又淘气了?” 阿福才不信呢,亦步亦趋跟着杨婶子进了厨房,然后跑出来喊道:“娘!阿奶拿了肉,好大一块肉。” 杨婶子没想到阿福这小崽子这么能嚷嚷,方俊梅已经跑过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杨婶子放在灶台上的肉。 “娘,肉哪来的?”方俊梅咽了咽口水。 杨婶子冷淡道:“欢欢给的,这点肉是要拿去做生意的,可不是吃的。” 她现在只无本的买卖,全是季知欢给的,她不能让自家人吃了。 方俊梅眼珠子一转,“是她答应教你赚钱了?这卤肉饭哪卖,我能不能拿点回娘家去?” 方俊梅可看不上季知欢了,以前没少说季知欢坏话,连阿福也会跟着骂几句丑八怪。 杨婶子知道季知欢的脾气,别看她好说话的样子,但得罪过她的,季知欢是不稀罕帮忙的。 当下摇头道:“这我说了可不算,这人家是做生意的秘方,你得去问欢欢。” 方俊梅不高兴了,“你是我娘,我问她干嘛呀。” 杨婶子就见不得大儿媳妇这样,“那也不行。” 方俊梅登时甩脸子回了屋,没一会就听到在屋里骂骂咧咧的动静,杨婶子叹了口气,家里穷她知道,可是不能拿人家秘方到处给不是。 (); 第74章 贪心不足 这方俊梅一别扭,就别扭到了晚上,杨婶子的大儿子陈兴刚种地回来,就被方俊梅给拉进了屋里。 “咋了,都吃饭的时候了让我进来干啥。”陈兴不悦道。 方俊梅看了眼窗外,坐在床上生闷气,“你娘那边得了赚钱的好法子,我说给我娘家送点,她就不乐意,你说她是不是压根没把我当自己人?” 陈兴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赚钱的法子,就是帮裴家媳妇给工人做饭?” 方俊梅跺脚,“哪里是这个,你不老说半山坡上那肉香馋的你晚上睡不着么,你仔细闻闻,咱们家是不是也有?” 陈兴还真的嗅了嗅,“咋,裴家媳妇教娘做卤肉了?” “可不,还带回来好多肉。” 陈兴纳闷,“这多好啊,裴家媳妇能帮娘赚钱,那钱最后还不是我们的,你不高兴什么?” 方俊梅瞪眼,“你说我不高兴什么,那都是一家人,给我娘家点怎么了?阿福年纪也大了,总在家玩泥巴,我还想送他去学堂呢。” 陈兴就知道她这点毛病,“你跟娘提了?” “提了,她不肯干,说什么没经过季知欢的同意,季知欢都给了她了,她给我家怎么了?说到底还是看我是个外人。”方俊梅说着又哭了起来。 陈兴也觉得这事情吧,是方俊梅无理取闹了,可他是个老实本分的汉子,提到这个也挺烦的,便出了房间。 方俊梅一下就不哭了,阿福不知道他娘咋了,小屁股一扭也跟着出去了。 杨婶子正在灶头盯着炖肉,刚才大儿媳妇那态度,是伤到她了,她怕一不留神,那方俊梅就来使坏。 陈兴进来的时候,杨婶子看了儿子一眼,“回来了。” “嗯。”陈兴应了一句,随后看向锅里,“那裴家媳妇真的帮您赚钱?她干啥对咱们这么好。” 杨婶子脸沉了下来,“我们家没人家一半有钱,她让我去干活一天给六十文,还把赚钱的活计交给我,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好?因为她人好!” 陈兴无缘无故被自家老娘吼了一句,也有些讪讪,赔笑道:“我就问问。” “你打量我不知道呢,方俊梅撺掇你来给她娘家也送去是不是?别说这事我不会同意,换句话说,她平日里说欢欢说少了?一边挤兑人家的相貌,一边想拿人家赚钱的东西?要脸不要?” 杨婶子指着陈兴的鼻子骂道:“你敢开这个口,我没你这个儿子,你带着她给我滚去方家,你是他们家儿子了。” 陈兴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我只是问问,这是给咱们家赚钱的,我哪能送出去。” “你心里明白就好!阿福还要上学,方家是个无底洞,就她那好赌的哥哥,多少钱也是填不进去的,欢欢是帮咱们,咱们不能没良心。” 陈兴听母亲这么说了,也知道都是为了这个家,郑重点了点头,“我帮您烧火。” 阿福胆子虽然小,但是跟奶奶最亲,也来帮忙给杨婶子捶腿。 方俊梅在屋子里兀自等了一会,发现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方俊梅当然不死心,等陈池回来了,杨婶子才跟他说了这事。 陈池没想到季知欢会把这做生意的买卖就这么分给杨婶子,他放下镰刀,“咱们老陈家得记住这恩情,赶明她家有什么事,得当自己家的事,那三个孩子也得多照顾。” 杨婶子点头,“我是向来把她当女儿的。” 父母都这么说了,陈兴也只能腆着脸把人当妹子,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都觉得往后日子要有盼头了。 而且陈池这边,因为为人老实厚道,村里人都推举他当村长,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这其实也多亏了季知欢,要不然陈开春在村子里那么多年,加上个陈耀宗在,还真没那么容易让他下来。 方俊梅在屋里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气得心都快哽住了。 她为了家里操心,他们倒是好,把季知欢当成了个菩萨!方俊梅越想越生气,干脆晚上也不吃饭了。 陈兴来叫了她一回,随后阿福也进来叫她,她打定了主意就是要闹脾气,好让他们知道错了。 “杨奶奶。” 方俊梅一听到外人的声音就格外敏感,推了阿福一把,“去看看谁来了。” 阿福掀开门帘看了眼,“是阿辞哥哥。” “什么哥哥,他算你哪门子哥哥。”方俊梅没好气得骂了一句,然后也到门边看。 杨婶子已经出来了,笑眯眯道:“阿辞,怎么过来了?” “后娘说得了些水蜜桃,还有家里刚做的新菜式,让你们先尝尝,小娟姐姐那我已经送过了。”裴寄辞将篮子里的东西递给了杨婶子。 陈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干净粉嫩的桃子,看起来就汁水丰沛还甜,这么好的东西应该拿去卖啊,结果季知欢就这么送给他们家。 难怪娘老念叨着说她好,现在陈兴也感觉到了。 “那我先回去了,我后娘还等我回家吃饭。”裴寄辞说着,看了眼在偷看他的阿福,笑着对阿福招招手,阿福也不顾方俊梅的阻拦,颠颠跑过去了。 “给你糖吃。” 阿福长这么大就没吃过几次糖,抓过来就往嘴巴里塞。 裴寄辞也不嫌弃,“赶明来家里玩,阿清得了好多玩具,说我们都不陪他呢。” 杨婶子也有心让自家阿福跟裴家三小只一块玩,看季知欢把孩子养的多好,阿辞才多大,就这么有学问,能直接去青云书院,阿音也是个懂事的,连阿清也知道帮家里干活,还不怯场,见人就叫。 再看看自家阿福,瘦巴巴不说,被方俊梅养得畏畏缩缩,看着就让人怪难受的。 “好,让阿福明儿就去。” 裴寄辞走了,杨婶子打开篮子一看,里面的菜居然是梅干菜炖肉,那肉比他们家过年的肉还要大还要多,陈兴口水都快下来了。 阿福跑回屋去叫方俊梅吃饭,方俊梅看他就来气,一把抢过他的糖,“别人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稀罕,一点也不向着我!” (); 第75章 急救法 方俊梅骂阿福的声音大,裴寄辞也没走远,脚步微微一顿后,继续朝前走。 杨婶子一家子的脸都挂不住了,陈兴见爹娘这样,自然火也来了,冲回了房间就把嚎啕大哭的阿福拉到身后,“方俊梅,你干什么你?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非要作妖是不是?” 方俊梅本来就窝着火,见自家男人不向着自己,一股子憋闷着直接吼道:“是啊,你们是一家人,就我是个外人,防我跟防贼似得!” 陈兴真的觉得方俊梅蛮不讲理,“你不就是看我娘没把卤肉给你们家送去么?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娘爱给谁给谁!” 方俊梅见陈兴居然不向着自己,还敢对自己吼,当即发作了起来,“你个王八蛋,老娘嫁给你落着什么好了啊!?给你生个儿子,结果你们就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苍天呐,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们一家子的魂都被那季知欢给勾走了!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娘对那季知欢那么好,是想娶回来给你当媳妇呢!嫌弃我不会赚钱!” 杨婶子一开始是随便方俊梅去闹的,那知道她疯了,居然敢这样乱说话,传出去这村里人会怎么说闲话。 当下也冲进了屋里,狠狠扇了方俊梅一巴掌,“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你要是这么念着方家,你就滚!搅家精,当初我就不该让陈兴娶了你!” 要不是她一直不满意老二家在家里吃喝,非要闹着分家,老二一家怎么会离开,现在在村尾那边也不爱回家了。 现如今她还不满意,还要闹得自己跟裴家脸面都过不去么? 屋内一静,陈兴也是疼方俊梅的,自己家穷,她肯跟着他,所以从来没有打骂过方俊梅,可这次她说得太过头了,陈兴也不会管这事。 哪知道方俊梅捂着脸静默了一瞬后,直接去收拾包袱要回娘家。 陈兴张了张嘴,直接出去了,爱回就回吧,这回方俊梅不道歉,他也不会去找她回来的。 杨婶子带着阿福去吃饭了,季知欢的手艺好,陈兴跟阿福之前吃过杨婶子带回来的菜,好不容易能再吃一顿,大家很快就把方俊梅给忘了。 阿福吃得满嘴油光,小脸洋溢着幸福的喜悦之情,“阿奶,好好吃的肉啊。” 杨婶子看着高兴,笑道:“等会让你爹给你二叔也送过去。” 阿福点头,“阿奶以后赚了钱,我能天天吃肉么?” “当然能。” 阿福高兴了,这样娘就不会生气了吧。 方俊梅拿着包袱跑出来的时候,屋内没一个人管她,其实大家都看到了,只有阿福抓着一块肉冲了出去,陈大叔想把阿福拦下,杨婶子淡淡道:“没事,让他去好了,方俊梅到底是他亲娘。” 陈兴心里不是滋味,便想着等会吃了饭去二弟家坐坐。 方俊梅这边已经带着阿福出了村。 天色渐晚,杨婶子打包好了饭菜,陈兴刚到家门口,有人惊慌失措得冲了过来,“兴子!快去看看,你媳妇跟儿子掉塘里去了!” 这一句话吓得陈兴连篮子都没拿住,直接把东西一丢,直接冲了出去。 杨婶子也吓了一跳,一想到万一是自己害得方俊梅想不开跳池塘死了,她腿都软了,哭喊着跟着冲了出去。 村子里的人这下可全都惊动了。 与此同时 裴家正在吃晚饭,裴寄辞有些犹豫,说实话杨婶子对他们家好,帮杨婶子没什么,但是如果她大儿媳妇这么不像话,那就得想个办法让那女人闭上嘴。 他不动声色得吃着饭菜,想提醒一下季知欢。 餐桌角落,老婆婆的手伸向了季知欢刚倒出来的葡萄酒。 季知欢一抬眼,她立刻缩了回来,假装清嗓子道:“我看刚才,这里脏了,我擦擦。” 才不是她想偷吃。 季知欢道:“年纪大了不能老喝酒,酒精纯度对你而言太高。” 她用的可是空间里的酿酒液,可不是古代人的低纯度酒,这么一碗下去明天早上都醒不过来。 老婆婆噘嘴,看向了阿辞,想试图卖可怜,阿辞目不斜视,“婆婆,听话。” 老婆婆不高兴了,“我哪里像婆婆。” 三小只加一个季知欢齐刷刷看向她,眼里写着:你哪里不像。 老婆婆抑郁了,她不满道:“那各退一步,叫我姨婆。” 季知欢没意见,老人家高兴就好。 郑大强跑来找季知欢的时候,院子里的狗叫声惊动了全家人。 “大强哥,怎么了这是?”阿音问道。 郑大强缓了口气,指着山脚下道:“不好了,杨婶子大儿媳妇带阿福跳塘了,人救上来了,阿福却没了气了,快去看看吧!” 季知欢一听就知道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提起小药箱就往山下冲,三个孩子也吓了一跳跟在后面跑。 倒是阿清回头喊了一句,“姨婆,照顾我好阿爹啊。” 老婆婆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舔了舔嘴唇,她会好好照顾的。 季知欢赶到的时候,池塘边围了一圈人,杨婶子和方俊梅的哭声里透露着悲伤,方俊梅抱着阿福不放手,一直喊着“都是我的错,是我看不清路,我非要回娘家,害得阿福掉下去了啊。” 阿福还那么小,掉下去哪里还有活路? 方俊梅现在悔得肠子都清了,可没人会在这时候说她什么,她自己也是浑身淤泥,要不是有村民路过,恐怕母子俩死里头也没人知道。 现在杨婶子一家就希望阿福能活着,不然他们真的是不敢想。 “让开让开,裴家媳妇来了。” 季知欢挤进了人群,到了方俊梅身边就要给阿福把脉,方俊梅哭断了肠,哪里还跟季知欢抢阿福。 还有脉搏,季知欢直接从方俊梅手里把阿福抱到怀里,方俊梅下意识搂紧了阿福,“你想干嘛!” “不想你儿子死就放手。”季知欢将阿福的头朝下,撬开牙齿,用手指清除口腔和鼻腔内杂物,再用手掌迅速连续击打后背部,让阿福呼吸道畅通,并确保舌头不会向后堵住呼吸通道。 ps:码字不易,大家不要打差评呀呜呜呜,帮我点个小小催更吧~~ (); 第76章 我能喊你娘么 季知欢不停的拍打阿福,看的方俊梅眼都红了。 陈兰兰跟袁氏她们也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陈池也要当村长,他们两家早就是死对头了,现在他们家孙子没了,放炮仗庆祝都来不及呢。 哪知道季知欢还真的敢上手,这万一出点什么事,保不齐先进官府的人就是她。 陈兰兰这么一想,故意假装关心道:“哎呀,阿福没事都要被你给拍死了,下手轻点成么,不是自己的孩子果然不心疼。” 方俊梅果然紧张得想去把阿福抢回来,袁氏得意的搭腔,“真把自己当神医了?这阿福要是能这样被救起来,我学狗叫都成。” 母女俩对视一眼,说不出的得意,连日来被裴家气出来的闷气,瞬间心里头舒服了不少。 季知欢单腿跪地,将阿福俯卧在屈起的大腿上,让阿福的头和四肢自然下垂,然后颤抖大腿压迫背部。 大家都没见过这样救人的,也觉得季知欢怕是没本事在这瞎搞。 就在方俊梅要上手抢孩子的时候。 “呕——”阿福突然一口气上来,吐出了满口污水,随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混在一起,难受的要命。 “醒了!醒了啊!” “真的救活了!裴家媳妇真的是神医!” “阿福!”陈家人哪里还管神医不神医,孩子没事就是最好的,方俊梅接过阿福,把孩子搂在怀里,下意识就给季知欢磕头。 “谢谢,谢谢你。”方俊梅此刻心里全然都是感激,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往后她要是再说季知欢一句不是,她就打死她自个。 季知欢也是累得满头大汗,还在阿福人没事,她拍了拍身上的淤泥,“吸入了太多淤泥,我开个方子,等会大兴哥去镇子上的惠民药局抓药吧,别感染了,到时候麻烦。” 陈兴红着眼圈点点头,差点媳妇跟儿子都没了,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敢靠近,还是全靠季知欢保住了一家人。 不仅仅是围观的村民看季知欢的眼神变了,连三小只的眼里,也都是崇拜。 村民们都夸后娘厉害呢,可是他们那里知道,后娘会的可多了!只是这一点点而已就把他们给镇住了。 “裴家媳妇,你这是什么仙法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裴寄辞对这个问题很紧张,生怕别人觉得季知欢是妖怪,他刚想拉着季知欢回家,就见她语气淡淡道:“这是简单的急救法,如果以后有同样的情况,大家一定要先让人把呛进去的水给吐出来。” 村民们连连点头,这村子里有个大夫那就是不一样,往后是不是就不用跑镇子上了? 裴寄辞见他们都信了,这才松了口气,后娘是妖怪的秘密,他会保存一辈子的,连弟妹也不说。 季知欢给陈兴开了药方子,裴寄辞亲自写的,杨大婶一家是感恩戴德,连夜带着方俊梅跟孩子去镇子上。 季知欢是在村民崇拜的目光中回去的,至于要学狗叫的袁氏跟陈兰兰,早在阿福吐出水的那一刻跑路了。 “啥?真的能治病?”陈开春不信邪了,“那婆娘能治什么病。” 要是会治病,以前还能这么穷?陈开春真的是死也不信。 “是真的,你看啊,裴寄辞原先被桂芳冤枉偷东西那次,那腿是不是瘸的,他没两日就活蹦乱跳了,今日那个阿福脸都青了,她就这么,拍两下就没事了!”袁氏说完。 陈开春啧了一声,这季知欢还真的是专门给他使绊子来着的。 眼下自己村长的位置是指定保不住了,陈开春一想到这,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想想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这一晚上,村子里所有人睡前讨论的人都是季知欢,他们有一种预感,陈家村好像是要有大变化了。 - 隔天,老邓已经把季知欢要的东面房间给做好了,按照季知欢的要求,阿清跟阿辞的房间做了上下层的床铺,靠着小楼梯就能上去,床底下做了三个大抽屉,用来收纳。 衣柜也是根据她的设计图纸来做的,房间分两边,靠窗的位置光线好,远离厨房对准外面的菜地,格外清净,用来给裴寄辞当书房正好。 靠墙的位置做了一整排的书架,并且做了转动的手柄,那书架是可以旋转选择书籍的。 而阿清现在到了启蒙阶段,季知欢让郑大强做了一张手工桌,他跟阿音可以在这学习。 郑大强搬着这些新鲜东西进屋子的时候,村里也来了不少人想看看季知欢家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发现家具的样式都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当下啧啧称奇。 尤其是三个孩子的玩具太多了,看得村里的孩子都快馋死了。 “阿清,这是啥?” “滑板车,我后娘说了,这个可以锻炼我的平衡能力。”阿清拍了拍自己的小车,这可是大强哥哥今日一早就拿来的。 院子里现在铺了一层青砖,又平整又敞亮,阿清身上穿这新衣服,桌上有瓜果糖,还有好多玩具,看得村里的孩子都羡慕极了。 他们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羡慕裴家的孩子。 以前爹娘都说,他们以后会饿死,要么就是当乞丐的,不然他们来玩,可是来了裴家才知道,裴家真的好啊。 季婶婶会给他们好多好吃的,他们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阿清也会分享他的玩具给他们。 他们都不想回家了。 阿清现在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新房间里。 香喷喷软乎乎的被褥,而且还很宽敞呢!再也不是会漏水漏雨的破房子了。 裴寄辞也没想到,季知欢的那些图纸做出来的家具会这么特别,他对那个会旋转的书架爱不释手,还有方便他看书的支架。 “喜欢么?”季知欢贴完窗户纸问道。 裴寄辞郑重点头,“喜欢的。” “好好读书,家里的事往后不用你操心。”季知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出去,裴寄辞下意识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怎么?” 裴寄辞想了想,抬眸道:“我……我能喊你娘么?” “当然可以。”虽然季知欢觉得凭白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怪奇怪的,但是裴寄辞才八岁,她总不能驳了一个敏感孩子的面子。 (); 第77章 能赚钱才是王道 裴寄辞闻言,朝着走了两步,随后拉住了她的手,紧紧抱住了她,声音轻却很清晰,带着微微的哽咽,“娘。” 说实话,三个孩子里头,最先叫自己后娘的还是阿清,裴寄辞当面是没认真叫过几回的,这次一开口就是娘,季知欢心里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穿越前,她独来独往,为了完成任务,扮演过许多角色,她一开始也是把季知欢这个角色当成了任务,去尽力生活,给自己创造更好的环境。 可随着时间相处,她也把这三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他们还那么小,能依赖的人也只有她。 季知欢原本觉得,他们不接受自己,很正常,可真的等到了这一声娘,她还是说不出的开心的。 “可别哭鼻子,小心阿清嘲笑你。” 裴寄辞瓮声瓮气道:“我是男子汉,不会哭鼻子。” 果然,他抬起了头,眼睛是红的,眼泪却没滚落。 男孩子跟女孩子表达情绪的方法是不同的,从小就有着差异性,季知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寄辞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主动带着村子里的孩子们去玩玩具。 阿清还有些舍不得,那都是自己新的玩具呢,可裴寄辞却拉着弟弟在角落里跟他分析。 “咱们是外姓人,现在爹有救了,娘刚刚让村子里的人改观,舍一些礼物,博得好感和名声,不算什么,阿清,你要懂事。” 阿清揪着手指,“为什么要博名声。” 裴寄辞冷静跟弟弟分析,“昨天娘救阿福的时候,你听到村里人一开始都怎么说的么?” 阿清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了委屈,“他们都说娘不会,会害死阿福。” “是,因为娘以前的名声不好,他们不信娘,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阿清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立刻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我们要做乖孩子,让村子里的人接受我们,这样以后他们对娘也会很好的。” 阿清自己也没察觉到,随着裴寄辞不叫后娘了,他也跟着叫起了娘。 “乖,玩具没了,大哥以后补给你,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人白白欺负,借给他们玩可以,不能弄坏了,嗯?”裴寄辞知道阿清很心疼那些玩具,学会和人分享这件事,本来对个孩子来说就很不容易了。 而他自己,自从来到裴渊身边那刻起,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个孩子。 阿清郑重点头,“我去教他们玩!” “去吧。”裴寄辞起身,转头就看到了阿音,不知道她听了多久,相比较起阿清的单纯,阿音是个十分早慧的丫头。 她没故意提起刚才的事,对裴寄辞笑了笑之后,进了厨房帮季知欢的忙,“娘,那柴我劈好了,我去山上打水熬盐。” 厨房大家都不爱进来,所以阿音也不怕别人发现。 季知欢顿了顿,看了眼已经长结实不少的女娃娃道:“好,过两日就不用上山挑水了。” 她让郑大强做的饮水管子已经快做好了,到时候雇佣老邓的几个工人从上山连下来在家就能直接取水。 到时候盐湖弄一个,山泉水弄一个,方便得很。 阿音笑着点头,刚出门呢就遇到杨婶子一家来了,今日裴家小院算是很热闹了。 方俊梅一过来,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场,抱着阿福直挺挺就给季知欢跪下磕头了。 “多谢你救了我的孩子。”方俊梅也没什么漂亮话好说,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昨日掉进池塘,看着阿福也跟着下来那一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杨婶子一家子也要跪,季知欢吓了一跳,她可最受不了这场面,“赶紧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杨婶子抬头抓着季知欢道:“欢欢,你是真的救了我们家啊,昨天去药局,那的大夫说,要不是你救得及时,阿福是真的没救了啊。” 方俊梅哭着点头道:“妹子,我是真的谢谢你,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子,谁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至于在家里闹的那一场,实在是不好听,方俊梅也不说了,她还是要给季知欢磕头赔罪。 “赶紧起来吧,你们这样,我可不敢受。” 三个孩子也过来帮忙,叫杨婶子一家起来,好说歹说让他们在屋子里坐下,阿福已经好多了,看着同村的同伴都在玩玩具,得到方俊梅的同意也跟阿清手拉手去玩了。 老邓觉着这一家子的人是真的不错!就冲着季知欢这一身本事,将来这个家,怕是不得了。 郑大强等着季知欢有空闲的功夫了,才不好意思问道:“这,你给我的图纸做的东西都好,就是……” “没事,你想拿出去卖,就拿去吧。”季知欢看他家也不富裕,但是人老实,手工也做得好,若是加上这些新奇的图纸,也算镇子上独一份了。 “那,那别人问我就说是你给的图纸,成不成。” 季知欢想了想,“那东西说到底也不是我想的,这样吧,若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是人给的设计图,至于是什么人,你就说君莫问。” “君莫问,成,我听你的。”郑大强能得到季知欢让他继续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的认可,就已经很高兴了。 村民们转悠完了季知欢家新盖起来的房子,心里都羡慕得不得了,觉得这老邓的手艺是真的好,也得季知欢有钱不是。 不过地里还有农活,还是死拽着自家舍不得走的孩子回村去了。 张大彪送牛羊来的时候,季知欢正送人出门呢。 村民一看他们家又买了牛羊,这回真的是羡慕得眼睛都直了,这到底是卖什么呀,咋这么赚钱呢?他们家的女人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 瞬间大家觉得躺在那的裴家郎君,真的是祖坟冒青烟,这样好的女人娶回家还不离不弃,再看看自家婆娘,长得比季知欢好有什么用?这赚钱才是真本事啊。 张大彪这次送来的牛和羊还都带了小崽子,便就栓在了后院腾出来的空位上,毕竟战影是裴渊的兄弟,她是不会委屈这灵马的,好在那牛羊张大彪都是选最好出奶多的,倒是让季知欢捡了个大便宜。 (); 第78章 水晶桂花糕vs奶酪球 张大彪也是头一次来陈家村,原本以为这季小娘子家估计不大富裕,今日一来,真的有点傻眼。 虽然还没建好,但是整个院落进有了雏形,很是宜居。 看的张大彪都觉得自家镇子里的瓦房还没这舒服,看得远空气也清醒,靠近后山,地方宽敞,还没有其他邻居。 那地里嫩汪汪的小菜种着,院子里鸡鸭鹅收拾的干干净净,长得也好,铺了地砖,篱笆还养了不少花,如今正顺着栏杆的走向野蛮生长。 不过看还没推到的正屋就知道,一开始这家人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好。 “季娘子,你们家这院子弄得很不错呀。”张大彪感慨了一句。 “还行吧。”季知欢注重享受,没在这盖个别墅弄个泳池已经算她收敛了。 堂屋里杨婶子一家见她这么忙,也不好坐着了,方俊梅说什么也要帮忙,便跟杨婶子一块去帮裴寄辞那屋挂蚊帐,陈兴也卷起了袖子帮忙打浴室的地基。 陈大叔想了想,打算去帮季知欢把旁边的菜地给修整了。 季知欢拦不住他们只能随他们去。 张大彪来也就是送牛羊,见事情办妥了,喝了口茶也要回铺子里去了,临走前他想了想道:“最近县衙的张主簿总被池昌海邀请着吃喝玩乐,我寻思着他怕不是记恨上了你,你小心点。” 张大彪想了想,“又或许是我多心了,反正你多长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季知欢知道池昌海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闻言也很感激张大彪的提醒,“多谢。” 张大彪摆摆手,这便坐上牛车回镇子里去了。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陈兴跟老邓几个汉子已经帮忙把牛棚跟羊棚搭好了,这边上就是一块草地,栓个绳都不用怎么喂,它们就能自己搞定。 季知欢是想让几个孩子多喝奶,长高长胖,便给它们的饲料里都加了灵泉,当天季知欢就挤了半桶的牛奶。 正好凉薯粉经过暴晒也成了型,用刀打散,搓成小细粉,拿出了砂锅,放入了老冰糖跟山泉水,大火煮开,倒入两勺粉浆,搅拌成透明状,再倒入生浆。 恰好阿音进来,季知欢让她拿了小碗过来,将砂锅里的浆水倒入小碗中,再每一口碗里放入自制的桂花酱,上蒸锅。 外头的人闻到厨房里飘来的清香,老邓率先忍不住了,“季娘子,今日又做什么好吃的。” 他干活那么多年,就没哪户人家盖房子的时候,每天都给工人做点心吃的。 中午吃的有鱼有肉不说,下午还怕他们饿着或者中暑,变着法的做清凉解暑的点心跟茶汤,说实在的,老邓这活巴不得永远干不完。 以后想免费吃这么好吃的点心,可是吃不着了。 季知欢听到了他的声音,应道:“小玩意,桂花水晶糕。” 外头的人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口水都快下来了,干活也越卖力了。 方俊梅听了会动静,低头跟杨婶子道:“娘,我之前错了。” 杨婶子也不好说她什么,“欢欢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以后千万别说我想让她当儿媳妇这些话了,不然我臊得没脸过来。” “不不不,我再也不说了,我现在对她是心服口服,她是神仙,我以后好好跟她学习。”方俊梅这认错的态度也好,杨婶子吃软不吃硬,也狠不下心肠。 “过去的事就算了,往后别提了。”杨婶子叹了口气。 方俊梅心里松快不少,“您说这季家妹子,咋会这么多呢。” 一个女人,会做菜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她花样多啊,做出来的东西好看又好吃,还会救人,还能赚钱,方俊梅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给季知欢帮忙。 正巧季知欢要给孩子们做奶酪球,阿音要去浸泡盐水,这灶台的火没人看,方俊梅一进来就坐在了灶台后面帮忙生火。 十分有眼力劲得问道:“妹子,这火候成么?” 季知欢点头道:“小火就成,不用太大。” 好在方俊梅是个在家勤快的人,掌握火候这点是没的说的。 随后季知欢在门口吆喝了一声,“阿辞,去摘几个青橘。” 裴寄辞闻言赶紧起来,拿上了杆子,就家门口就有橘子树,只是太涩太酸,压根没人吃,有时候他们肚子饿了才会弄来吃,可是吃完了晚上睡不着肚子反酸水还会吐。 久而久之就任凭那橘子烂掉也没人管了。 裴寄辞打了几个下来,让阿音送了进去。 “把青橘切了挤出汁水。”季知欢吩咐完,见锅热了,便把牛奶倒了进去。 只见阿音点点头,站在了小板凳上,手微微用力,那橘子汁直接被巴掌大的小手给挤出来了…… 季知欢:“……”差点忘了这位在,连剥核桃都不用工具了。 “这橘子可难吃了,妹子,你挤进去那奶还能喝么?”方俊梅可没喝过牛奶这种稀罕物,而且也喝不来。 季知欢道:“牛奶中有蛋白质,遇到酸会慢慢凝聚在一起,变成豆花状。” 方俊梅站起来往锅里瞧,那原本奶白的牛奶,此刻已经微黄,还结成了豆花样,“还真是。” “这就是奶酪。”季知欢用勺子和纱布把里面的奶酪过滤出来,趁着还湿润,回锅小火翻搅,这奶酪立刻快速抱团起来。 季知欢洗干净了手,趁着奶酪团还热,反复拉伸,等拉伸到有一定韧劲,包入了过滤出来的奶酪,搓成个小团子,放入了早就从空间准备好的冰水之中。 随后又趁着方俊梅不注意,假装去缸里拿东西,顺手从空间里取出了哈密瓜跟西瓜葡萄,切好摆盘。 蒸锅里的桂花水晶糕也好了,季知欢拿了小竹签插好,让阿音并着水果端出去,至于阿福跟三个孩子还有姨婆,则每人都有两个奶酪球搭配水果当下午茶。 方俊梅都傻眼了,这都是怎么做的这是。 几个孩子们是第一次吃奶酪球,连不太重视口腹之欲的阿辞都吃得停不下来,一向脾气古怪的姨婆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甚好,明日还能有就更好了。” (); 第79章 我只是小又不是傻 阿福吃得也很香,吃的狼吞虎咽的,差点咬着舌头,方俊梅有些不好意思,自家孩子就跟没吃过饭似得,再看裴家那三个,吃饭不紧不慢,还弄得干干净净。 方俊梅脸一红道:“阿福这孩子野惯了,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喝过牛奶啥奶酪的,妹子你别嫌弃,等会我给他把碗筷洗干净。” 季知欢笑道:“没关系的,杨婶子待我如亲闺女,我就当她是我娘,嫂子你别客气,喜欢就常来玩。” 方俊梅本来就心存愧疚,见季知欢这么大度,真的是有点无地自容,“好妹子,姐记着你这句话了,往后你的事就是姐的事!” 季知欢讶异方俊梅这态度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心想也许是乡下人情感比较真挚,便没往心里去。 今日做的糕点清热解暑,老邓这些不爱吃甜食的汉子也吃得停不下来。 季知欢拿出了调查小问卷,“觉得口感色泽和气味方面,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么?” 老邓提了几个意见,没想到季知欢还听得挺认真的。 “你问这个干啥。” 季知欢道:“餐饮业的职业道德与修养,每个人口味不同,各个地区爱吃的也不一样,我得选择一个折中的口感,这样才能牢牢抓住每个人的胃。” 她做什么都会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当特工模仿各种职业的人也会去考证书,现如今来了这做美食,也会不断创新融入这个世界。 有钱,空间才会大,灵泉才会丰沛,她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其实大多数时候,老邓都是听不大懂季知欢说的词,比如她总是会说什么立面图,剖面图,得经过她解释才明白,可是又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不过见她做事这么稳妥,老邓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往后我盖了房子,也得跟你一样弄个……调查问卷。” 一旁的裴寄辞一边吃奶酪,一边若有所思,倘或朝堂上,官员们也能自查自审,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苦了。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现在的自己,还得在娘的庇护下长大,他得尽快成长。 - 今日裴寄辞跟阿清搬了新房间,两个孩子白日还挺兴奋的,到了晚上就不高兴了。 尤其是阿清,一想到今晚没有软乎乎香喷喷的娘了,只能跟大哥睡,还要听他背之乎者也,阿清觉得自己的童年就要结束了。 他再也不是个快乐的宝宝了。 所以阿清在姨婆进了主屋后,屁股一扭就从上铺爬了下来,他要去找娘听故事,可惜刚到门口,就被裴寄辞给提溜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娘亲讲故事。”阿清的小短腿扑腾了起来。 裴寄辞面无表情的给他提溜到了床上,“没看娘今天累了么?她难得休息,早上给我们做饭,带我们打拳锻炼身体,又要去集市卖东西,下午还要锻炼我们动手能力,晚上你还要让她给你洗澡?你倒是胖了,娘有长过一斤肉么?” 阿清对了对手指,然后耷拉下了脑袋,“我错了,但是我好想娘啊。” 裴寄辞叹了口气,把阿清塞自己的被窝里,“大哥陪着你,让娘好好休息吧。” 阿清往他怀里拱了拱,算了,聊胜于无吧,就是没娘那么香了。 另一边正屋,阿音已经被姨婆卷到了自己那张床上,还特地拉好了郑大强今日做好的屏风。 阿音不满,她跟姨婆不大熟悉,不想跟她睡,姨婆一把摁着她,“你不想让你后娘留下了?” 阿音眨了眨大眼睛,“想啊,你干嘛这么说?” 难道后娘要走?还被她老人家知道了? 阿音瞬间头顶的警报器都要拉响了。 姨婆闭上眼睛,“想就别去打扰你爹你娘,指不准睡着睡着,你爹就醒了,然后还能让你娘生个崽。” 阿音:“……” 我只是小,我又不傻,爹啥时候醒还不知道呢。 “你们几个小鬼在,光靠你爹那张脸,你娘但凡有什么心思也没了,现在你们不在,指不准还有点戏。”姨婆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他们家做饭好吃,她暂时舍不得走,对,就是这样,她得吃够本再找家里人。 要不说老人家精明呢,此刻的季知欢躺在裴渊身边,因为被褥不够分的原因,现下被窝里这回只有他们两个。 季知欢转身是他,背对着感受的也是他。 她不由撑起下巴就近打量他,喝了那么多的灵泉跟无底洞似得,他要是一直不醒可怎么办? 算了,勉为其难养他们一辈子吧。 就是还想当个反派叱咤风云的剧情可就没了。 这样也好,那庶女女主估计也不用煞费苦心跟他们斗了,能顺顺利利当皇后,至于她,就坐拥金山银矿当个美食大佬。 季知欢想想都觉得自在非凡。 就在她呼吸均匀的入睡后,裴渊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在暗夜中,唯有睡在床尾的虎崽咪咪看到了这一切。 小虎崽脚步踉跄得到了裴渊边上,将毛绒绒的小脑袋窝进了他的掌心里,舔了舔之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入睡。 一切归于平静…… 清早,王桂芳走出家门,准备去河边洗衣服,就看到了杨婶子家有人来送礼。 王桂芳撇撇嘴,这还没当上村长呢就收东西,也不怕折寿! 她想了想,倒是想去抓杨婶子的小把柄,便到了他们家门口,杨婶子一看到她就板着脸道:“你来干嘛?” 方俊梅已经给阿福穿戴整齐,准备跟着杨婶子去裴家帮忙了,一看到王桂芳她就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她当时没注意,阿福出了事就他们家说风凉话最痛快。 王桂芳眼珠子朝着杨婶子身后看去,“田婶,怎么大清早就带着冬菱来串门了?” 田婶虚虚一笑:“好久没见了便过来。” 王桂芳看了眼冬菱的肚皮,“也是,冬菱嫁人快两年了,这肚皮也得抓紧,生不出儿子可是没好日子过的。” 田婶脸色一变,方俊梅皱眉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别理她,咱们走。” 王桂芳眼珠子一转,刚想挤兑两句,方俊梅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们家耀宗的道歉信写了么?阿辞可说了要挂村口的,不然小心他们家报官。” 王桂芳气得红了眼,她就知道这些人就等着看她们家笑话呢! 可他们家理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去了裴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了不起了!她就看他们家什么时候倒霉! (); 第80章 看病 “这陈开春家的,没一个好东西。”方俊梅抱怨道,看着冬菱捂着肚子面色难堪的模样,宽慰道:“你别听那王桂芳胡咧咧,孩子这种事,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冬菱点了点头,再看了眼田婶,眼圈发红。 杨婶子道:“俊梅说得对,实在不行让欢欢给你看看,她医术可高明了,一定比镇子上的大夫强。” 田婶拉着冬菱,闻言害怕道:“靠得住么?冬菱这肚子一直没动静,我担心啊……” “别怕,欢欢人很好的。” 方俊梅也搭腔,“阿福上次差点就没了,她过来一下就给救回来了,这人命她都能跟阎王爷抢,别说生个孩子了。” 这么一说,田婶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杨婶子是故意选大清早来的,免得被村民们看见,季知欢彼时正给裴渊擦身,三个孩子已经起来打太极了。 见到杨婶子带着人来了,阿音忙过来开门。 “杨奶奶。” “阿音啊,你娘忙么?奶奶带了老熟人过来,让你娘看看病。” 阿音看了眼杨婶子身后,点头道:“我娘再给我爹按摩,我现在去问。” “好。” 阿音滴溜溜跑回了堂屋,跟季知欢说了情况。 季知欢把按摩的精油放回了小药箱,给裴渊盖好被子洗了手才出去。 “欢欢,大清早来麻烦你,你方便么?”杨婶子知道田婶脸皮薄,所以先问了问。 “今日不忙,不知道是哪位看病?” 田婶将冬菱拉了过来,“裴家媳妇,是我女儿冬菱,她嫁人两年了,肚子没动静。” 季知欢了然,古代重子嗣,无所出确实麻烦。 “进来看病吧。”季知欢怕她们进去影响裴渊,直接打开了裴寄辞的小房间,几人要一块进去,季知欢笑道:“她一个人就行了。” 她想了想又喊道:“姨婆。” 靠在门边嗑瓜子的老妇人抬了眼皮,季知欢道:“招呼一下客人。” 老妇人颔首,挪了几张凳子道:“过来坐吧,让她好好看病。” 这姿态,要不是知道是季知欢后山捡来的,还以为本来就是这的主人呢。 关上房门,季知欢看冬菱那害怕的样子,直接道:“你别紧张,先说说你自己的情况,咱们都是女人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冬菱红了脸,“说哪些。” “经期的情况,还有多久同房一次,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说着,就给冬菱号脉,冬菱红了眼圈,“我半年没同房了,那个也不是很准,下面老痒痒。” 季知欢一顿,“把衣服解开我看看。” 她打开了小药箱,果然里面出现了一些专用的手套和仪器。 冬菱尴尬得站了起来,“啊?” “不检查怎么知道病在哪呢?”季知欢在小药箱里扒拉了一下,发现了治疗妇科炎症的药物和冲剂。 得,这药箱比她能看病。 冬菱红着脸,将裙子解了下来,季知欢替她检查了一下后道:“你丈夫注意个人卫生么?” 冬菱咬唇,“那事情羞死人了,我哪里还敢看他。” 季知欢摇了摇头,将手套丢到了废物篓子里,冬菱看她摇头,哭着道:“我是不是不能生了?” 季知欢还没回答,田婶就冲了进来,“什么?不能生?我苦命的儿啊!” 这不能生的女人,这辈子可没人要了啊。 “娘,我不活了!”冬菱哭着就要去撞墙,季知欢敲了敲桌板,“我什么也没说呢,你们别急呀。” 田婶的哭嚎卡在了嗓子眼里,“什么意思?” 季知欢翻了个白眼,“她有妇科炎症,这个冲剂盆浴冲洗,这个消炎药睡前服用,让她丈夫每次同房也要把身子洗干净,把痒痒的毛病治好了,心情放松,自然就能怀上了。” 季知欢让裴寄辞进来,开了调理癸水的药方给了田婶,“放心吧,小问题,孩子一定会有的,只是不要操劳,心理压力不要太大了,生孩子这种事光靠女人也没用嗯?” 田婶一听能生的出孩子,就高兴得不得了。 “那能生个儿子么?” 季知欢盯着田婶,“生儿生女没有秘方,何况这东西是看男人的,跟女人不搭噶。” 田婶心里犯嘀咕,“那喝符水有用么。” “没用,喝符水等于送自己上黄泉,觉得活腻了可以来两张。”季知欢说完见田婶不高兴,叹了口气对冬菱道:“好好回去调理身子吧,一定会有的。” 冬菱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多了,她没钱看大夫,主要也不好意思跟男大夫说自己的情况,如今有个女大夫,确定她能生,她心里一块大石头也下去了。 “多谢裴嫂子,若是真的怀上了,我一定给你送红鸡蛋。” 乡下人送红鸡蛋已经很大方了,季知欢笑道:“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杨婶子拉着田婶道:“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欢欢这人实诚也有本事,说能生那一定能。” 田婶点头,“成。” 只要能生一个,那第二个还远么?先生一个也是好的。 “那这诊金是多少?” “不用了,等生了孩子拿红鸡蛋来换吧。”三个孩子正需要补充蛋白质呢。 田婶这下高兴了,人家不图钱还给药,指不定真的有用呢? 这刚把田婶母女俩送走,方俊梅就拉着季知欢道:“妹子,你也给我看看呗。” “嫂子怎么了?” 方俊梅扭捏道:“我生完阿福后,这胸口老是不舒服,有没有办法治?” “进屋看看。” 儿媳妇这毛病杨婶子也是知道的,也跟着进来了,关上门,方俊梅倒是不怕羞,解了衣服就让季知欢看。 季知欢伸手捏的时候,方俊梅才有那么点羞臊。 不过随着季知欢神情越来越凝重,方俊梅有点害怕了,良久,季知欢才道:“你有乳腺结节,是不是经常生闷气?胸闷还有脾气大?” 方俊梅一愣,“神了,妹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真的有时候都控制不了自己这个脾气。” 杨婶子害怕道:“什么结节不是大病吧?” “这得分良性和恶性,基本上都是良性的,看看会不会再变大吧?大了就得割了。” 这话可把杨婶子跟方俊梅吓得脸都白了。 季知欢一看就知道她们想岔了,“这不是什么大病,别这么害怕,大部分人是不会变大的,注意平时多休息,不要动怒生气,早睡早起,至于疼的话,我给你开点药,你每日服用应该能好一些。” 方俊梅现在哪敢说不行,忙不迭的点了头,当天就要坐牛车去抓药去。 (); 第81章 季国公府的请帖 话分两头,茶树镇不远的温泉山庄内。 “哎~~~~”小郡主双手撑着下巴,肉嘟嘟的小脸挤成了一团,开始今天第三十六次长吁短叹。 萧阅泽感觉被她叹得这天都要垮了,小孩子家家哪那么多烦恼。 “小姑姑,是不是想放风筝了?我带你去啊?” 小郡主瞥了这傻子大侄子一眼,一扭身子,不想理。 萧阅泽啧了一声,死孩子咋这么难哄? “那想不想吃糖葫芦?” 街上买的,哪有欢欢姐姐做的好吃。 小郡主又是一个用力扭头,还重重得哼了一声。 萧阅泽悻悻摸了摸鼻子,“那你到底想干嘛嘛。” 自从陈家村回来后,她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要去找阿清玩,我要吃欢欢姐姐做的菜。”小郡主总算说了自己的目的。 萧阅泽想也不想,“不行。” “为什么,我是长辈,你怎么可以忤逆我,还不让我出门。”小郡主提起裙子就跳了下来。 可惜发现自己还没大侄子的腿高,她急得找了个丫鬟过来抱着自己,与萧阅泽平视。 “你不听我的是不是!”奶凶奶凶的。 萧阅泽现在一听到她要去找那村姑就烦,天知道他打小就活在要娶京城第一丑女的阴霾里。 好不容易那季知欢嫁到外地去了,又冒出个季知欢,他死也不会去的。 东西再好吃也不去。 “真不行,你这大病初愈的,那乡下地方多脏啊,遇到拍花子怎么办。” 小郡主才不听呢,她嘴巴一扁,水汪汪的眼睛立刻蓄了满满一包泪花,“我要回去告诉皇叔叔,你欺负我。” 话才刚落下呢,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掉,萧阅泽顿时想到了她背后的那群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 “别别别,带你去,带你去还不成么我的姑奶奶。”萧阅泽只能认栽。 “哼,早说不就好了,来人啊,准备礼物!”小郡主一抹眼泪,哪里还有难过的样子,提着小裙子滴溜溜就去库房里找好东西了。 她是乖乖小淑女,去别人家做客要带礼物的,她清楚着呢。 随后,萧阅泽放在别庄里的古玩字画被她翻了个遍…… 好不容易挪了三大箱礼物出来,要不是实在装不下了,小郡主还能再努力点。 等姜嬷嬷把她抱上马车,她还累得气喘吁吁呢。 萧阅泽看着自己多年来的珍藏,那玛瑙琉璃杯,那难得一见的孤本,那象牙筷子玉雕碗,就觉得心口疼。 “哎呀你就不要这么小气啦,你家都那么有钱了。”小郡主拍了拍萧阅泽的肩膀,大手一挥,“出发!” 马车缓缓行驶,连萧府的下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家世子。 哎,没办法,谁让萧家的确是大晋第一富呢?涉及的生意产业遍布天下,因此,但凡国家有难,萧家都有大出血一波。 正走到门口,有人来送名帖,萧阅泽顺手将那名帖拿了过来,瞬间脸一黑,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还是季国公府送来的帖子,说是下个月大寿,请他回京一趟。 婚约都取消了,还叫他干嘛? 萧阅泽翻了个白眼,顺手将名帖丢给了门房小厮,“随便准备一份礼物送去。” 倒是近身侍卫萧平提醒道:“世子,这季国公府最近跟咱们府上往来也算密切,是不是有事相求?” 萧阅泽原本还没往这方面想,被这侍卫一提醒,才想起来季知欢嫁人后,季国公府的庶出二小姐,季明纾便经常邀请萧家的女眷去游玩。 还有几次自己无缘无故就遇到了她。 萧阅泽挠了挠头,“管他呢,反正我可不想沾染季家。” 这一茬也就被萧阅泽忘在了脑后,去陈家村必须要经过茶树镇。 一入镇子,就见到客云来的队伍比之前还要长。 “去,看看又出什么新玩意了。” 萧平赶紧去了。 萧阅泽拱了拱鼻子,难怪这永宁这丫头天天闹着要去陈家村,就闻着这个味道,他也馋啊。 萧平很快就回来了,“世子,客云来出了新菜式,麻辣烫还有奶茶,大家都排队吃这个呢。” 萧阅泽对麻辣烫兴趣不大,倒是皱眉问了一句,“奶茶?突厥人喝的那种?” “好像不一样,他们说限量抢购,今天只剩下十杯,已经卖完了,剩下排队的都是拿预约单的,都等到了半个月以后了。” 萧阅泽冷笑,“本世子要喝,难不成还要排队?走,去陈家村,那让村姑亲自做。” 萧平: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觉得那季小娘子……并没有把您当回事呢。 因为萧阅泽急着喝奶茶,加上这几日确实食不知味,便加快了脚程。 一行人抵达陈家村的时候,裴家正热闹着呢。 季知欢正在研发新的奶茶款式,分发给工人们,然后让裴寄辞做口味的小调查问卷。 “葡萄啵啵感觉有点甜。” “我觉得杨枝甘露椰奶很好喝!” “当然是黑糖麻薯奶芙更好啊。” 大家各有各的意见,院子里各色的奶茶,五彩缤纷得摆了一桌子。 萧阅泽他们一到,阿清就一溜烟跑了过去,“永宁!是你来了嘛!” 萧阅泽眼皮跳了跳,这小子眼睛没瘸吧!他这么大个人在这,先去找永宁?有没有礼貌! 永宁在马车里都昏昏欲睡了,一听到阿清的声音,眼睛一亮,一溜烟从姜嬷嬷身上滑了下来,“阿清!” “永宁!” “阿清!” “永宁!” 萧阅泽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下来说话?” 跟个鹦鹉似得。 永宁心情好,不跟不听话的大侄子计较,被萧平抱下来后就拉住了阿清的手,“你们家在干嘛呀,好多人啊。” “盖新房子啊,我现在有好多好多玩具了,还有自己的小床,我带你去看。” 两奶包直接从萧阅泽腿前跑过去,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萧阅泽揉了揉眉心,算了,我忍。 这家门口突然来了位贵公子,老邓和工人们也不敢吭声了,直到萧阅泽看着这小院子撇了撇嘴,命人把礼物抬下来,他们才凑过来帮忙。 (); 第82章 嫁人的真相 小郡主亲自挑的,那箱子自然也是金丝楠木所制。 乡下人哪懂,乐呵呵道:“这箱子看起来挺值钱的,不知道里面装了啥。” 萧阅泽白眼都快翻天边去了,“你们几个可别磕坏了。” 老邓和工人们有些不高兴了,谁稀罕啊,还不是要来帮忙才来的? 阿音擦擦手出来,见几个大汉扛一个箱子,问明白后才知道是永宁带来的礼物。 阿音直接接过手,“让我来吧。” 只见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轻飘飘就把箱子挪去了堂屋。 萧阅泽:“……” 这什么怪物这是! 永宁已经参观完了阿清的新房间,颠颠得跑了进来,直接打开了箱子,里头的好东西在阳光底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阿清抱起一个琉璃盏,“这个好,咪咪昨天吃饭把一个瓷碗给打破了,我心疼了好久呢,这个好看,给它放粮食。” 咪咪,咪咪是谁? 萧阅泽就看着小萝卜头阿清从自己眼前闪过,然后把那进贡的琉璃盏放在了地上,抱来一个走都走不稳的小虎崽子。 萧阅泽: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永宁,这都是送给我们的么?”阿音问道。 “是啊,你们喜欢嘛,我知道不实用,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大侄子,整天花钱也没见他捞点有用的。”永宁觉得丢脸了,瞪了萧阅泽一眼。 阿音拿起一副画,“这个还挺好看的,厨房那有个凹洞,我给它挂起来就挡住了。” 萧阅泽:“噗——” 阿音看向萧阅泽,嫌弃道:“年纪轻轻就吐血,多喝点老参汤吧。” 萧阅泽勉强扶着桌子喘了口气,就见到裴寄辞从书房出来,他视线在箱子里打了个转,颔首道:“破费了。” 这些东西,弟妹看不出价值,裴寄辞以前在府上的库房可是经常看到类似的,知道都是好东西,只是萧阅泽干嘛给他们送来? 不过萧阅泽也不缺这点,见裴寄辞这样说,心气顺了点,“用不着,我小姑姑上门做客总要带带礼,你自己挑拣喜欢的用吧,对了,那奶茶,给我来点。” 自己舍了那么多好东西,奶茶没喝到可不行。 裴寄辞道:“厨房还有。” 萧阅泽也不客气,他得吃新鲜热乎的,每一样都得来点,所以他直接一拐去了厨房,迎面就碰上了方俊梅。 方俊梅直勾勾盯着萧阅泽,乖乖,哪来的俊俏郎君,这般白净,在他们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呢。 萧阅泽皱眉,“季知欢呢。” “找我?”清冷的声音自里头传来,萧阅泽视线越过了方俊梅,就看到了站在灶台处的女子。 她身穿一袭青绿衣裙,身姿窈窕,露出了细嫩的手腕,再往上看,萧阅泽整个人定住了。 她她她怎么!!!怎么脸上也有青斑!还有疤痕! 季知欢今日在家,便没戴面纱。 方俊梅原本还看这小伙子长得好看,还以为是裴家的朋友呢,哪知道这么没礼貌,这么盯着女人瞧? “哎,你这么看我妹子干什么。”方俊梅凶道。 萧阅泽回过神,直接跨步进了厨房,“季知欢,你……” 他想了想,舔舔嘴唇道:“你跟我出来!” 这语气,就跟认识了多年似得。 季知欢纳闷,放下汤勺对方俊梅道:“嫂子,帮我看着奶茶。” “好咧。”方俊梅往回走,经过季知欢身边的时候提醒道:“那小子奇奇怪怪的,你小心点,有什么喊一声。” “知道了。” 萧阅泽直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此刻大家都围拢在院子里,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他直接转头顶着季知欢这张脸,指着她道:“你怎么会在这?季国公府的人不是说你嫁外地去了?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萧阅泽厌恶道:“我告诉你,既然解除了婚约,你也别想再嫁给我。” 季知欢经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了原主还真的有个未婚夫。 就是武安侯府的萧世子,她完全没想到就是萧阅泽,而且原书中,这萧世子也是女主经济来源的主要对象。 书中设定,萧家曾经娶了大晋第一富商之女,后来在萧家子弟的经营下,财富早超过众人想象,生意涉猎之广,就没萧家没有的产业。 而萧世子最后为女主散尽家财,这些钱也成了女主辅助男主登基的小金库。 合着闹半天是个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配角,惨。 “你干嘛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会做几道小菜,本世子就会要你。” “说完了没有。”季知欢打断了他的话。 萧阅泽一噎,“你这什么态度。” “谁说我接近你了?是不是你自个上门的,不爱待你可以滚。”季知欢扭头就走。 就冲萧阅泽这态度,就知道原主原先在季家,但凡有武安侯府的人逢年过节问一句,她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 那自己也没什么必要给他好脸色。 萧阅泽气个半死,这丑八怪居然还赶他走? “喂,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呢。” 季知欢扭头道:“季国公府怎么跟你说的。” “就说你配不上我,做主把你嫁给了你娘家的表亲,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啊,你表亲该不会就是这的人吧?” 萧阅泽有点难以置信了,这季知欢到底是侯府嫡出小姐,怎么会被嫁给乡下泥腿子! “我是被人强行塞进花轿里的,什么表亲我是不知道,更没兴趣接近你,你要么滚要么闭上嘴。”季知欢说罢就回了厨房。 “你……你什么态度。”萧阅泽看着她还真的不回头,气呼呼去了院子,准备让人立刻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奈何永宁不吃他这套,说什么也不走。 季知欢也没把他当回事,进厨房把做好的水果刨冰拿了出来。 这是给孩子们特制的冷饮,这个大日头底下吃最好。 “只能吃一点哦。”季知欢提醒道。 只见那一层层的小碎冰上铺着红豆绿豆,各种水果的切片,再配上牛乳,永宁因为过敏不能吃,但有做好的糖霜,还有可爱的草莓点缀,小姑娘吃得也是很开心的。 见季知欢给每个人都做了刨冰,就自己连个奶茶都没捞着,前未婚夫萧阅泽不满道:“我的呢?” (); 第83章 关于季知欢的传言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满脸写着:你有个屁。 季知欢勾唇一笑,把锅里最后一丁点的奶茶当着萧阅泽的面,倒给了花花喝。 花花得意得在萧阅泽面前摇了摇尾巴。 萧阅泽:“……” 太欺负人了! 他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喝的,忘了自己的初心! “哇,好好吃啊。”永宁吃着水果,甜丝丝得笑了。 阿清把永宁爱吃的都让给她,阿福红着脸也给永宁用小叉子叉了一块葡萄给她。 萧阅泽冷眼瞧着,“喂,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离我姑姑远点。” 山鸡哪能配凤凰,献殷勤!?想的美。 不出半个时辰,萧阅泽成功荣升整个裴家最讨厌的人。 除了他自己带来的侍卫,压根没人理他。 萧阅泽气不过,又去了厨房,依靠在门边道:“这么热的天,你哪来的冰。” “想知道?”季知欢挑眉。 萧阅泽当然想了,不过他不好意思问罢了。 “那你说不说。” 季知欢伸出手,搓了搓手指。 ? “干嘛。” “独门秘方是能随便说的么,我得看看你的诚意。”季知欢自打知道这小子家原来是大晋富商,就决定要利用一番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四舍五入,等于跟全国第一上市公司达成合作,那不比小作坊好。 而且,他还是武安侯府的,寻常商户看到也要让一让,就不用担心像池昌海这样的臭鱼烂虾上来使绊子。 虽然这人嘴巴贱了点,但也不是没得救。 至少现在的萧阅泽在季知欢眼里,就一个移动的金元宝。 “要钱是吧,钱我多得是,你先说怎么制冰。” 季知欢刚才是去空间拿冰,陈家村又没矿山,所以她抬眼问道:“你们家的生意包含矿业么,有没有硝石。” “有啊,军队里需要火药的时候,一堆硝石呢。”萧阅泽直接道。 “那成,签合同吧,咱们六四分账,你六我四,我负责教你冰的制作、吃法、用途,你负责开采、大量运输、贩卖。”季知欢擦了擦手,“同意的话现在就教你。” 萧阅泽一噎,“你当是买番薯呢,狮子大开口要四成。” “不要拉倒。”季知欢作势还真的就不搭理他了,萧阅泽挠挠头,“算了算了,看你日子过得不好,帮你赚点钱好了,怎么签合同?” “这个你应该比我熟。” 这倒是,萧阅泽招呼了一声,让萧平去准备。 不愧是第一富商,连这分账的签署条款也做的十分详细,季知欢让裴寄辞进来,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之后,才谨慎地摁了手印。 “合作愉快。”季知欢伸出手。 萧阅泽嫌弃道:“别想吃我豆腐。” 季知欢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进来吧,我只教你怎么制冰。” 萧阅泽不疑有他,进了厨房,季知欢道:“制冰很简单,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能使周围的水降温直至结冰,这样冰就制成了,现在天气炎热,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入秋,想做这个生意得趁早。” “就这样?”萧阅泽不敢置信,“我怎么相信你。” “你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只要能做成冰,整个夏天,有许许多多你想不到的冰饮呢,而这些东西,只有我会,你不会吃亏的。” 萧阅泽想了想,“谅你也不敢骗我,那钱等挣了,我再一月一次结给你。” “可以。”季知欢觉得自己也不能亏待合作对象,“刚才想吃奶茶?奶茶今日是没有了,要不要试试冰淇淋?” 萧阅泽挑眉,“就我一个有?” “可以保证让你先吃。” 萧阅泽撇撇嘴,“现在想贿赂我了?” “不吃拉倒。” “谁说我不吃了,我要最大的。” “成。” 做冰淇淋得先打发淡奶油,放入四个鸡蛋的蛋清,把蛋黄分离到另一个碗里,打散的同时加入一滴白醋和几滴柠檬汁,酸性能促进更好打发,打到粘稠的时候加入白糖。 随着越发粘稠,再加入白糖,等打发到奶油成型,放到了一边。 期间萧阅泽也没离开,就坐在灶台前看她怎么制作,他就不信还非得靠她才能做出好吃的。 剩下的蛋黄,加入白糖跟清水,搅拌后放入锅中小火微微加热,搅拌至粘稠后连碗放在凉水里隔水冷却。 倒入刚才的淡奶油,只放三分之一,搅拌均匀后再把剩余的奶油一起加入,直至无颗粒状态,然后放在了磨具里,抹平。 为了让冰淇淋更快成型,季知欢趁着萧阅泽不注意,放入了空间的速冻仓内。 “需要等一会才能吃。” 萧阅泽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干这些粗活。” 而且还干得这么熟练,想来没少做事。 季知欢掀起眼皮看他,“我在季国公府就是最低等的粗使丫鬟,什么是千金大小姐,我没体会过。” 萧阅泽震惊,“怎么会?难道,你不是季国公亲生的?” “大概吧。”季知欢耸耸肩,并不在意的样子。 萧阅泽打了一下嘴巴,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合适。 “可是,外面都说你嚣张跋扈,脾气暴戾,豪掷千金不知收敛啊。” 季知欢眯起眼,“有这种好事?剩下的千金谁给我补差价?我现在满打满算也没一千两。” 萧阅泽心里一沉,“所以那些都是假的?季国公府怎么就看着别人这么说你啊。” 季知欢笑眯眯道:“你怎么知道是别人说的,外头的人哪知道我是什么样,谁最了解我,自然谁最先说咯。”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会被女主耍得团团转。 看在他是自己合作方的面子上,这钱,她会替他守住的,至于感情么,她不管。 萧阅泽深呼吸一口气,问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想面对的答案,“所以,你嫁到这,也是你爹同意的?” “嗯。” 原本是女主要嫁给裴渊,既然裴渊废了,那自然想起了还有个季家的女儿呗。 萧阅泽怒了,“你怎么没心没肺的,他们都说你丈夫是个活死人,你不跑等什么呀。” (); 第84章 季明纾真不是好东西 萧阅泽吼完,两个人都愣了,他神情不自然道:“是你自己蠢,我只是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你别以为是我关心你。” “这就是我家,我花钱花心思装饰修整,每个铜板都是我辛苦赚来的,我为什么要跑?”季知欢淡淡道。 萧阅泽皱眉,“你果然是个傻的,你知不知道现在你那妹妹过的有多风光,你堂堂嫡女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季知欢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比她还生气,“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 女主过得好有什么奇怪的,以后她还得当皇后呢,现在才哪到哪啊。 不过她好好过她的日子就行,若是来沾染她的生活一星半点,季知欢就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萧阅泽闻言一脸同情地看着季知欢,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听了怕心里会难过吧? 哎,同样都是季国公的女儿,就因为生的丑就被人这么糟践? 萧阅泽刚才还觉得她拿四成多了呢,现在觉得她六他四都成,反正他也不差这点钱不是。 季知欢:“?” 他这是什么眼神这是。 好在说话的这么会功夫,空间的超快速速冻冰箱已经搞定了冰淇淋。 她转过身假装从缸里取了出来,碗里,冰淇淋已经成型,并且冒着白烟,季知欢拿出了圆形的木勺,碗里刨,挖出了几个冰淇淋球,放在了萧阅泽送来的水晶碗里,再放上了一点水果和蜂蜜,添加做奶茶没用完的珍珠。 混搭冰淇淋就搞定了,季知欢对金主爸爸向来大方,还特地摘了一片薄荷叶摆在上面,放了个精致的小勺子,“尝尝。” 萧阅泽觉得这女人够势利眼的,没做生意之前,宁可把奶茶倒了喂狗也不给他,现在签了合同,自己的待遇那真的是水涨船高。 他倒是要尝尝这冰淇淋到底多好吃,值不值那么多分成。 萧阅泽狠狠挖了一口,清甜浓郁的奶香立刻伴随着他的动作而散发了出来,浓郁绵密的黑糖丸子配上那甜而不腻,清凉解暑的冰淇淋,顿时在口腔中炸裂开无与伦比的味道。 尤其是天气热,厨房里头更是闷,他才跟季知欢说这么一会功夫的话,身上的汗就冒出来,里衫都是汗津津的。 这冰淇淋一吃,简直……简直……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季知欢看着他张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试探性接了一句,“透心凉,心飞扬?” 萧阅泽忙不迭点头,“对,就是这个感觉。” 太神了,这女人简直是个宝啊,怎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皇宫里的厨子跟她比那算啥啊。 要说这季知欢的手艺,也没多好,可是东西新奇啊,对于饮食比较寡淡,烹饪方法单一的书中世界,季知欢这集合了上下五千年美食历史总汇,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季知欢怕冰淇淋化了,赶紧挖了给萧阅泽的侍卫们送去,至于老邓他们,每天都有的吃,不急这一口。 果不其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外加那奶茶,真的是绝了。 “季小娘子,你这东西打算让咱们公子卖京城去么。”侍卫问道。 “是啊。” 萧阅泽既然有硝石,那这种应季的东西交给他最合适。 花香香那里也能借萧家的光,多拿点冰做冰淇淋和冰奶茶。 有萧家当大靠山,这冰的生意,才能做得长久,不然庙小被风吹,船小浪卷,最后什么也捞不着。 “我觉得肯定能大赚一笔!” “你们觉得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就喊阿辞,跟他提意见,我会看着更改。” 种类多花样多,才能抓住客人的胃。 萧阅泽几口就把冰淇淋给吃完了,可惜再想吃,发现被他的侍卫们给吃完了! 这帮兔崽子。 萧阅泽充满怨念,不过还是顺手解下了自己的令牌,“这是我武安侯府的令牌,以后一起做生意了,有这个方便办事。” 季知欢也没客气,她如今在茶树镇风头正盛,保不齐那池昌海要使坏,有个大腿不抱她又不傻。 “谢了。”季知欢顺手就塞进了荷包里。 小郡主吃了刨冰,就跟着阿清手拉手去玩玩具了,老邓他们吃了东西要继续干活,侍卫们吃了人家的东西也不好干看着,便主动去帮忙。 萧阅泽顿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便在裴家小院里溜达。 看着季知欢去接水渠,又去喂猪,又去浇花,他顿时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恐怕季明纾这辈子都不知道猪圈长什么样吧? 凭什么,季知欢还没退婚前,那也是武安侯府未来世子妃,季国公府就这么待她,想来也没把他们萧家看在眼里。 呵,好个季国公! 萧阅泽决定把这帐算到他们头上去。 还有那个季明纾,成日里在京城开这个诗会,办那个花宴,才女的名号倒是响当当,有这个闲工夫不会看看自己姐姐过什么日子!? “别挡道。”少女清脆的嗓音响起。 “哦。”萧阅泽挪了挪步子,见阿音清理了鸡粑粑,又要去砍柴。 萧阅泽跟了上去,“小鬼。” 阿音扭头,不爽道:“干嘛?” “我好歹是你们家客人,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哦,那你要干嘛?” “……”萧阅泽闭了闭眼,我忍。 “咳咳,你爹在哪?”萧阅泽问了一句。 他得去看看那娶了季知欢的男人到底怎么个残废法。 阿音瞬间变脸,“关你什么事。” “嘿你这个死孩子。” 阿音已经一甩脸走了。 裴渊是这个家的绝对保护对象,这段时间家里工人多,才没抱他出来晒太阳,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看的。 尤其是萧阅泽这种土大款,保不齐就跟朝廷的人有关系,阿音才没那么傻让他去看裴渊呢。 现在的日子刚好一点,任何危险人物,都得小心防备。 “野蛮!粗俗。”还穷,原本是自己的媳妇,现在给人当后娘,萧阅泽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吃了一口鸡屎一样的恶心,偏偏那季知欢还当的美滋滋的,看看她盖房子那股劲,就跟住金屋似得。 萧阅泽决定去下面散散心,免得在他们家被气死! (); 第85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家村也没什么好逛的,稀稀拉拉的田,还有那无人料理的池塘,远看,农田里连个耕牛都没有,可见这村子有多穷。 萧阅泽一到田埂上,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去裴家的客人,只不过乡下人没见过多少有钱人,何况萧阅泽还长得十分俊俏,不看白不看。 陈兰兰一出门,就看到了萧阅泽,当下便挪不开眼了。 直到看到萧阅泽发了会呆,又重新回到了裴家,才跺了跺脚,这样俊俏的郎君,怎么又跟季知欢有关? 那不守妇道的女人,成日里来来往往的男人还真不少呢! 可萧阅泽那样好的相貌身段,还有一身华服,包括停在那的马车,都让陈兰兰太心动了。 若是能跟了这样的男人,当妾她也愿意啊,只是不知道,他家会不会比池昌海更有钱呢? 萧阅泽还不知道自己溜达了一圈,便被陈兰兰给看上了,他是回来接小郡主的。 哪知道现在这个时辰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他也好久没吃饱过了,自然要留下来吃一顿好的。 这边,陈兰兰若有所思得回了家,这两天,陈家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陈耀宗自然不肯道歉了,别说写道歉信挂村口,他连门都不想出,袁氏整日里都在堂屋骂人,王桂芳也是。 陈兰兰刚进去,袁氏刚骂完一轮,一看到她就道:“去哪了,赶紧过来选选人家。” 陈兰兰的年纪摆在这了,之前陈耀宗要去青云书院的消息传出去,有媒婆上门,现如今手头还有几户人家能选的。 “我看那王书生还不如朱掌柜,他家原先有个女儿,才三岁,你嫁过去了生个儿子,还不是任你拿捏么。” 陈兰兰原先也觉得朱掌柜不错,可自打看了萧阅泽,就不那么想了。 “我不嫁。” “你以为你还年轻啊?过了年你可就二十了!”袁氏也急啊,等陈耀宗考状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陈兰兰扭捏道:“我看上了一人。” “谁啊?我可告诉你,没钱的我可不答应。” 陈兰兰瞪了袁氏一眼,“我的眼光,能看上没钱的么,您看了保准满意。” 袁氏来了精神,“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人在裴家呢,就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跟着马车那个。” 袁氏一听裴家就没了兴趣,“能有多好?保不齐是跟季知欢有一腿的。” “那我难道还输给那丑八怪不成?她都行,我凭什么不行,而且指不准是来跟季知欢做生意的呢,娘,我就看上他了,你去看看嘛。”陈兰兰撒娇。 她打小要什么袁氏都会满足,见陈兰兰说得这样好,袁氏也有点心动。 “那就去瞧瞧。”袁氏舔舔嘴唇,起床穿鞋,陈兰兰也赶紧回房换身衣服,二人就要往裴家去。 母女俩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正在院子里吃午饭。 因为上次的酸菜鱼萧家的侍卫心心念念,季知欢亲自下厨做了这道菜,配上卤肉还有杨婶子的农家小菜,大家吃的还是很满意的。 萧阅泽就比较惨了,裴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姨婆,架子比小姑姑还要大。 他稍微一放松,那姨婆就要怼他两句。 “那是我们阿辞爱吃的。” “这是给阿音的。” “那是阿清的,你连小孩子的东西都要抢!” 萧阅泽心好累,他想把饭桌都给掀了! 而在家十几个下人都喂不进去饭的小姑姑,在这说不出的乖巧。 “不可以把青菜挑出来,不吃青菜的孩子以后黑黢黢还长不高。”季知欢刚说完,永宁就用勺子挖了好大一根青菜,大口大口吃了下去。 “乖啦。” 永宁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道:“永宁是最乖巧的。” 整个皇室大家都很喜欢她呢! 萧阅泽翻了个白眼,在家那个混世魔王不知道是谁! 说到这个,季知欢不由在想永宁的身份是什么,萧阅泽既然是武安侯世子,他的姑姑,少说也得是个郡主。 季知欢虽然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但不想跟皇室中人打交道,裴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万一引来了女主跟男主,那就糟了。 “你们怎么来了?”方俊梅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大家齐刷刷看向了门口。 来得不正是袁氏跟陈兰兰母女俩么。 陈兰兰再次看到了萧阅泽,激动得不行,扯着袁氏的衣服小声道:“就那个公子,看到了么。” 袁氏眯起眼,哟,还真是长得俊俏得很,比那画上还好看呢!坐在那人高马大的,看这浑身的穿戴就知道有钱。 “你这眼光不错,等会等我去问问。”袁氏觉得陈兰兰漂亮,就没有看不上她女儿的道理。 杨婶子直接站起来道:“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滚。” 方俊梅要去拿扫帚,老邓几个人也站了起来。 见此情形,萧家的侍卫也拿上了武器。 袁氏跟陈兰兰再横也是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嘴硬道:“哎呀,我们是来找季知欢的,你们这么大阵仗是要吓死人的呀。” 方俊梅双手抱胸,“你有什么事?说吧。” 袁氏能说么?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季知欢,只要她点头,自个就能进去了不是。 然而季知欢瞥过头,当看不到。 “……” 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结果可想而知,都不用侍卫们动手,老邓几个人一出去就把袁氏吓得往山下跑,陈兰兰也气得不轻,认为季知欢这是想自己霸占那位漂亮的公子,不让人沾手呢! 萧阅泽皱眉,这村子里的人也怪怪的,那季知欢怎么在这呆的下去。 这顿饭他居然吃得有些食不知味,越来越觉得,今日还给自己送请帖的那个季明纾没良心。 季国公府名帖都是用的金箔纸,熏了香,可亲闺女在这穷乡僻壤里过得什么日子? 那季明纾每年赈灾,去捐香油钱,外面博好名声,结果呢?全是虚的。 还三不五时在自己面前打转,救助这个乞丐,那个穷人。 想来季明纾自己也不知道,从此刻起,自己在萧阅泽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好感度直接为0。 (); 第86章 没良心的女人 萧阅泽一行人是直到蹭完了晚饭才走的,他得忙着去张罗冰块生意。 “我走了。”他说罢,牵引着缰绳,出发回别庄。 季知欢这次是满脸带着笑意把金主爸爸送走的,就差再来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等目送车队离开,一家人才欢欢喜喜手牵手回了小院。 今日有侍卫帮忙,浴室也已经建造完毕,就在堂屋旁边,还隔了小房间做厕所,做了干湿分离,又整洁又清爽。 季知欢相当满意,今晚就能舒舒服服冲个澡了。 就连姨婆观察了一下,也满意得点点头,回房准备等会排队沐浴了。 阿清已经自己脱了衣服,光着屁股蛋抱着小木盆跑到了浴室,“阿清先洗香香。” 自从季知欢给阿清洗澡后,他就不要裴寄辞洗了,阿音也纵着小弟,“我去烧热水。” 今晚得好好洗涮一下! 季知欢看向裴寄辞,“要不要跟阿清一起洗。” 裴寄辞脸一红,直接走到门边,“我都是大孩子了,哪里会让人帮我洗。” 他语气里满满都是对阿清的嫌弃。 阿清满不在乎,还拿出了季知欢让郑大强做的的木雕小鸭子,摆在了澡盆里。 那小鸭子中间是空心的,其实就是个小水瓢,将鸭子拿起来还能变成花洒喷头冲洗头发。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嗷~小心跳蚤好多泡泡~” 裴寄辞:“……” 娘也真是,整天教阿清这些歪歌! 季知欢被他甩了一身的洗澡水,才将这奶白团子给洗好,包裹着干净的棉布条子将他送回了房间。 等一家子都洗完了澡,季知欢最后才去。 正泡在浴桶里,给自己的脸上涂了药膏,美滋滋享受花瓣浴的时候,又听到了马蹄声。 季知欢眼睛一亮,大半夜的谁会出现在这穷山沟里? 季知欢果断起来,穿上衣服拉开浴室的门,篱笆院门外,来的人居然是去而复返的萧阅泽。 萧阅泽显然也是洗漱后才过来的,身上穿得衣服跟白日里的不一样。 他下了马,没想到季知欢被惊动了,正站在院子里提着镰刀与他对视。 萧阅泽感觉脖子一凉,皱眉道:“你提着镰刀干嘛!?” 季知欢将镰刀一放,“你大半夜过来干嘛?” 萧阅泽撇撇嘴,“给你送只海东青过来,接下去要一起做生意,我总不能天天让人来回跑你这穷乡僻壤来,有什么事让它给我传讯就行,这是我们萧家训练出来的。” 萧阅泽从马背上的箱笼里取出了一只海东青,看起来年纪还不算大,只能说刚会飞不久。 季知欢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了海东青,纳闷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非得大半夜过来?明日一早不也能送么。 萧阅泽一噎,他当然也不想送啊,平时这个时候,他早休息了好不好。 可是一闭上眼,都是她在厨房里干活那么辛苦的样子,他心里看了难受,一难受自然就睡不着了。 自己是找个借口冲出来的,结果她还不领情。 萧阅泽挠了挠头,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我走了。” “哦,慢走不送。” “……”萧阅泽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没良心的死女人。 他走了两步又气不过的转回来道:“喂?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小爷看在两家交好的面上,会帮你的。” “哦。”季知欢眨了眨眼睛,就憋出了这么一个字。 萧阅泽这次是真的气到了,气到翻白眼了! 他牵过缰绳直接上了马,死死瞪着季知欢,骂人的话已经连成一串在脑子里播放了。 季知欢想了想,这小子一脸求表演,求谢谢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所以她试探性得来了一句,“谢谢?” 果然,萧阅泽神清气爽了。 “谢什么,这是每个少年英雄都会做的事。” 萧世子开心了,摇头晃脑地骑着马走了,仔细想一想,那女人虽然丑了点,但做饭好吃啊,也不是一无是处么! 何况好像脸上那疤也没那么丑了!大不了自己找名医给她治治,没错,真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人物! 季知欢与手臂上的海东青面面相觑,这么大一只鸟,挂哪好? 季知欢想了想,将它绑在了屋檐下,回去继续泡澡。 次日清晨,小阿清的叫声就把季知欢给吵醒了。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阿清奶呼呼的小脸蛋,“娘,这大鸟是给我的嘛!” 季知欢看到那半大的海东青生无可恋得被阿清抓在手里,抽了抽嘴角,“嗯,交给你养了,得好好待它。” 海东青一听到这个决定,毛都耷拉了下来! “好哦!那它就叫金翅大鹏啦!” 请不要这么活学活用西游记里的boss名称! 季知欢眼瞧着阿清欢天喜地拉着生无可恋的海东青出去后,才掀开被子,这时候,她惊悚得发现,裴渊一只手,正拉着她的手腕子。 !!! 昨晚上睡觉前,他分明还是没反应啊?! 季知欢又给他检查了身体各项机能,做神经反应测试的时候,裴渊的身体给了反应。 季知欢完全没料到居然会有这么大一个进展。 她笑了笑,对裴渊道:“你现在恢复得很好,孩子们都在等你康复,你早点醒过来,就还有希望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 虽然她不能确定裴渊苏醒后会如何,但终于让她看到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了。 这个消息季知欢暂时没告诉三个孩子,怕他们整日里围着裴渊打转,而且如果存在于这个阶段,又怕他们会失望。 吃了饭,季知欢套好马车,准备带着姨婆去官府问问有无失踪人口。 老妇人有些不情愿,不过到底也是觉得自己是被捡来的,只能乖乖上了马车,扒拉着车窗可怜兮兮看着三个孩子。 裴寄辞别扭道:“姨婆,如果找到家人了,我们以后会去看你的。” 姨婆噘嘴,她不想走。 然而战影一甩蹄子,马车绝尘而去,又留下了一地烟尘。 茶树镇的县衙就在东边市集口,季知欢领着姨婆下马车,直接就问询了门口的官差,失踪人口如何报案。 “最近无人报案,咱们这也没收到消息,主簿不在,江县令去赴知州的宴会去了。”官差见季知欢是个乡下村姑,态度也不算好,反正就是不让她们进去。 季知欢不死心,塞了点钱给那官差,“大哥,我这真的是急事,您能不能等主簿来了,帮忙问问,有消息了让人去客云来酒楼知会一声?” 官差见季知欢还算上道,将钱塞进了衣襟里,点头道:“成,有消息我告诉你。” 而就在季知欢走后不久,有一行人经过了县衙门口。 (); 正文 第87章 长公主? “福公公,无双长公主已经十多天没消息了,不如去官府……” 被称作福公公的人掀起眼皮,语气中透着疲惫,“不可,长公主这次回朝遇难,谁知道朝廷的人有没有不想她回来的。” 毕竟当年长公主和亲的时候才十多岁,这些年为了突厥与大晋的关系,得罪了不少人,福公公多年来陪着长公主在突厥王庭爬到如今的地位,没想到年老了,想回到故土,却遭遇不测。 他不敢冒险。 “那咱们继续暗自寻找?” “只能如此,好在过了几十年,长公主也老了,大晋现如今知道她相貌的人并不多。” “走吧。” 季知欢的马车与福公公的马车往不同的方向驶去,不知再次相见会是何时。 姨婆一路上都很安静,战影是不会赶车的,季知欢想了想,在街上买了点孩子们爱吃的和必须用的食材,干脆上车来陪她。 “今天可以允许你吃糖。” 姨婆傲娇,“我不用你安慰我,他们只是没找到我罢了。” “是是是,哪里是安慰你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的宝贝都要没了,我怎么会开心嘛。”季知欢把糖塞姨婆嘴巴里。 姨婆终于面色稍缓,“是你说的哦,我可没要回去,而且我还挺有用的,我能看家护院。” “可不是,陈家村就找不出比您还能干的老太太。”打于秀莲全家人都无敌手呢,至今陈家村的人见了她都还心里发怵。 姨婆总算高兴了,美滋滋道:“那是。” 小老太太还挺好哄的,季知欢放心了。 姨婆吃着糖,看着季知欢,就那狗屎前村长的傻女儿,陈兰兰都穿得好看的花裙子,就她们家欢欢,衣服要多朴素有多朴素,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紧着孩子。 姨婆翻了翻她今日买的东西,撇嘴道:“怎么不给自己打扮?村里的小姑娘哪有跟你一样的?” 她这个问题季知欢倒也不奇怪,老太太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脑瓜子灵活,也爱干净爱漂亮,每天都得把头发梳拢的油光水滑,连带着阿音头上的小啾啾,也是每天不重样的。 只有阿辞见了她就跑,免得被她抓去涂抹油膏,说什么护肤。 季知欢道:“我这样挺好的,基础的护肤都有做,而且麻布衣裳干活方便。” 其实主要就是,她实在是对古代人怎么打扮自己,毫无概念啊,原主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她只会弄个马尾辫。 姨婆显然十分不能理解,她要是有钱了,以后给她买最好看的衣服,最华贵的首饰才行。 回去的路上,战影拖延时间,跑得也挺稳当。 季知欢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好几天都想问的问题,“姨婆,你为什么见到我夫君跟阿辞,叫弟弟啊?你觉得他们长得像你弟弟?” 姨婆也被问住了,呆愣了好半晌,“大概吧,我也不知道,看到就喊出来了。” “那现在还觉得像?” “是啊,但是看年纪,给我当孙子跟重孙子还差不多。”姨婆有些郁闷,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呢。 季知欢若有所思,要么就是老人家脑筋出问题了,要么就是……她的弟弟,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裴渊跟阿辞。 而裴渊跟阿辞本来就生得很相似。 这让季知欢觉得,这老太太的身份,恐怕真的不简单。 回到家的时候,姨婆的心情已经变好了,主要是她确定季知欢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 她决心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季知欢跟阿音忙着卤肉跟制盐去了,裴寄辞跟杨婶子她们料理季知欢今日买回来的东西。 姨婆没事干,便陪着阿清去喂鸡鸭鹅。 “这只怎么不下蛋。”姨婆指着角落里的野鸡问道。 阿清认真道:“它来的时候就没下过蛋。” 姨婆盯着那鸡,“不下蛋的鸡,就该宰了吃。” 吓得那野鸡鸡躯一震,当着姨婆的面,挤出了一个蛋来…… “哼,还知道怕死就好,以后每个月下不过十个蛋,大锅伺候。”姨婆傲娇得一甩头,领着小阿清去鸭笼那边查看。 野鸡:…… 陈兰兰经过昨日的事情后还不死心,又来裴家附近探头探脑,想看看萧阅泽在不在,这不,立刻就被闲来无事乱打转的姨婆给发现了么? 少不了是一顿臭骂,偏偏那姨婆骂人不止她还用的是羞辱的方式,挤兑得陈兰兰简直没脸见人了。 “家里没镜子也有尿吧?” “蝙蝠屁股插鸡毛,忘了自己是个什么鸟!” 陈兰兰气得要跑,姨婆哪能这么放过她,干脆一路骂到了陈家家门口。 倒是有人看不过眼替陈家说了两句话,姨婆冷笑一声,掏出了季知欢给她买的香瓜子,磕一个骂一嘴,“你可真是臭狗屎吃冰,满嘴的风凉话,合着这被屎沾上的不是你?” 袁氏听见女儿被裴家的姨婆这么骂,当然气不过,卷起袖子跟王桂芳两个就杀出来了。 奈何姨婆的架势摆在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从头发丝骂到脚趾甲盖,气哭了王桂芳,逼疯了袁氏,姨婆拍拍屁股抖落一裙子的瓜子壳。 她要去找人打马吊去了,趁着现在战意满满,可不得赢回来? 姨婆“屠杀”了陈家村的事,季知欢关在小厨房里研究新菜式,还没去关注。 眼下倒是有一件事迫在眉睫了。 裴寄辞刚好送黄豆进来,季知欢看着他道:“想好了么?什么时候去青云书院报名,我陪你去。” 裴寄辞一顿,季知欢看着他,“我可不想听你说不去,家里现在帮忙的人多,用不着你操心,你爹的毒也有张大夫在研究,再不济还有我照料。” 她都把话说到这了,裴寄辞还能说什么,“可我们的身份……” “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怕什么。” 大不了一枪给那男女主给毙了,全剧终一块玩完,人还能被困难给憋死,游戏的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她已经是这书里最大的变数了,难不成知道自己是个炮灰这日子就不过了,躺在原地当咸鱼么。 “不在前程上计较得失,难道死了在火葬场计较几分熟么?娘教你的第二件事,那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去做的事先心生怯意,那做什么也不会成功。” 裴寄辞浑身一震,看着季知欢那明亮的双眸,他咬咬唇,“我要读书。” 正文 第88章 入学报名 裴寄辞终于决定要去上学,全家人都很开心,阿音翻了翻自己的小金库,在里面拿出了早就买好的书箱,递给了裴寄辞。 “大哥,这是我的血汗钱买的,你可一定要好好读书哦。”阿音认真道。 裴寄辞抱着书箱,郑重点头,“我一定会认真读书的。” 阿清也颠颠得跑去拿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是竹编的笔筒,阿清张开五个小手指,认真道:“大哥,我没有姐姐那么厉害能赚钱,这是我跟老邓爷爷学的,做了好几天啦。” 裴寄辞看着他小手上的被毛竹刮开的肉刺,心疼道:“难怪你最近老躲着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坏事了呢,大哥谢谢你。” 阿清羞涩得把脸埋进了小手里。 姨婆想了想,财大气粗得甩了一个荷包过去,“赢来的,都给你。” 阿音掂量了一下分量,瞪大了眼,从此对打马吊这项活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季知欢就没什么礼物了,她把这个家料理妥当,照顾好裴渊,让孩子没后顾之忧,那就是最大的礼。 隔天是个艳阳天,季知欢带上了入学名帖,又给裴寄辞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这才去套马。 姨婆靠在门边上嗑瓜子,一见到她这打扮,摇了摇头。 小阿清有样学样,也摇了摇头。 “怎么了?” 阿清想了想,“不知道呀,我学姨婆。” “……” 季知欢看向了姨婆,姨婆直接站起来道:“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打扮得这么土气,不是给阿辞丢人么。” 季知欢在当特工的时候,那也是部队一枝花,沉迷打扮无法自拔,来了这这么长时间,确实有一些自暴自弃了。 而且这人靠衣装马靠鞍的道理她也是懂的,若自己太寒碜,阿辞在学院里也容易被人欺负鄙视。 “是我习惯了,我这就去换。” 之前杨婶子看林院长送来好多料子,就给她做了身衣裳,她一直没舍得穿。 刚把衣服脱了,姨婆就进来了,诧异道:“你怎么有个蝴蝶胎记呢。” 季知欢闻言往后瞧,“哪?” “后腰处。”姨婆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不过看起来不像胎记,像是人在上面刺青的。” 季知欢没在意,原主早就被季国公府视为耻辱和弃子,身上有没有刺青或者胎记,都不重要了。 “还是我来给你打扮吧!”姨婆一把将季知欢拉到了镜子面前,季知欢默默放弃了从空间里拿化妆品出来的心思,脸上这青斑可以用粉底液遮住,可是寸长还结痂了的伤疤就遮不住了。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就靠着一瓶头油跟刨花水,姨婆居然在她头上盘了一个精巧典雅的发髻,配上杨婶子亲手做的衣裳,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似得。 姨婆盯着她的疤痕看了眼,“我感觉一天比一天好,等你好了,一定很漂亮的。” 姨婆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怕季知欢不信,傲娇道:“我从来不随便夸人的,你是个美人坯子,准没错。” 说罢,姨婆打开了们,三小只正在门口等着呢,院子里杨婶子跟老邓他们都来干活了。 姨婆勾勾手,将季知欢拉了出来。 院子里的人都傻眼了。 眼前的女子脸上虽然有疤痕,可是乌发浓鬓,脖颈修长,身材纤细气韵天成,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就是让人觉得,好漂亮。 “哇,娘好漂亮啊!”阿清高兴得蹦了起来,绕着季知欢打转。 阿音也红着脸,眼睛亮晶晶道:“好看的。” 裴寄辞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认可妹妹的评价。 杨婶子跟小娟见状,立刻要去把剩下的好料子找出来,全给季知欢做衣裳,说实在的,杨婶子手艺是不错,但是品味不大行,姨婆不放心,三个女人干脆一起去弄布料。 季知欢带上了准备好的礼物,领着裴寄辞上了马车。 经过村口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陈耀宗走在田埂上,自从上次冒名顶替的事件发生后,季知欢可是有好一阵子没见过陈耀宗出来了。 与此同时,陈耀宗也站在了原地,目送季知欢母子俩坐着马车往镇子里去。 他眼里闪过浓重的恨意,继续一步步往前走。 陈耀宗不是没出门,而是都躲着村子里的村民,其实他经过别人介绍,托关系去了其他书院询问,可惜没一家学院要他的。 这也得怪他此前太过跋扈,放话出去说自己出了青云书院,其他的学院一个也瞧不上,导致现在这些人一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嘲讽他一顿,不让他入学。 陈耀宗不得不腆着脸,每个学院问过去,他相信总会有一个学院慧眼识英雄的。 他就不信老天爷这么不公平。 到茶树镇,季知欢把战影跟马车留在了客云来,一路领着裴寄辞走到了青云书院。 书院环境清幽,远离闹市,处于茶树镇西北角,周围的店铺多数是医馆、茶馆、书肆,的确是个很适合读书的地方。 季知欢递上了名帖,门房的小厮看了立刻恭敬道:“原来是裴家娘子与小公子,院长早就知会过了,请随我来。” 书院的景致也很不错,竹林深处,曲径通幽,石子堆砌的蜿蜒小路都摆成了棋盘的形状,书舍里更是仿古人遗风,茅草屋顶竹栅栏。 连往来的小厮也都格外注意动作轻且缓,季知欢还是很满意这个书院的环境的,难怪都说是最好的学院。 今日林院长不在,倒是由另一位夫子亲自给裴寄辞发了代表学院学生的木牌还有书籍墨宝。 “下个月初一正式开学,这是裴寄辞的号舍,季娘子可以先带孩子去看看。”夫子姓梁,为人十分和气。 季知欢与裴寄辞谢过梁夫子,便去了号舍看,四人一间的大通铺,到时候由人看管着,饭堂也有厨娘,还免束脩,说实在的这条件的确很难拒绝。 等都了解后,季知欢母子俩打算告辞,梁夫子要亲自送他们出去,正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学院的人正在撵人,抬眼看去,那正跟人吵架的不是陈耀宗是谁? 正文 第89章 咎由自取 陈耀宗显然气得不轻,身子都在颤栗,指着把他赶出来的小厮道:“有朝一日我金榜题名,必定拆了你这小小书院。” 原来这附近还有几家书院,难怪如此安静。 所以陈耀宗这是自己求学失败反被人拒?季知欢都想过去看热闹了。 这时,梁夫子在旁边叹了口气道:“又是这个陈耀宗,前两日非要过来说什么我们不招收他,就是扼杀了一个状元之才,我看是失心疯了。” 季知欢没想到这陈耀宗的脸皮居然那么厚,三番五次来青云书院挑衅。 不过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上状元?当状元是路边的野菜,想要多少有多少? 果不其然,陈耀宗这一开口,连路过的百姓都要嘲讽两句。 “你以为你是谁啊?状元那么好考?但凡你有才华,早就被青云书院录取了。” 陈耀宗最恨别人拿这事来认为他没有才学! “呸,他青云书院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才瞧不上呢,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你们都等着,等着我飞黄腾达,别想我放过你们!今日之耻,他日必定百倍偿还!” 陈耀宗恶狠狠诅咒完,自己站了起来,拿上东西就想走。 隔壁书院的小厮哪里是能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的? 卷起袖子就架起欲走的陈耀宗进了巷子,陈耀宗自然不肯这样被人带走,可惜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扛得住几个大男人。 正在陈耀宗挣扎间,正巧就看到了季知欢母子俩。 人在最落魄的时候,却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可想而知陈耀宗心里的愤怒与羞恼。 他大吼了起来,“季知欢,裴寄辞!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抬走,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你们一定是跟这群人串通好了,你们是嫉妒我的才华,怕我考状元!” 路过的老百姓面露同情得看着陈耀宗。 “原来是个疯子。” “脑子有病吧,他在说什么呢?” 陈耀宗听了周围人的声音气得都快吐血了,可是他能怎么样呢?疼他入骨的陈开春可不在,陈家村的村民也早就对他失望了。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在村子里备受尊敬的未来状元郎了。 裴寄辞宛如在看一只跳梁小丑,他轻蔑得移开了视线,比起陈耀宗倒霉不倒霉,他更烦的是上学居然要六天住学院,才能回家一天! 他不想离开娘和弟妹。 此刻的裴寄辞差点把裴渊给忘了。 陈耀宗已经被人提溜进了巷子里,随后传出了惨叫声,只是没人愿意去帮他,这种人就该给个教训。 梁夫子见状叹了口气,“有辱斯文。” 陈耀宗是咎由自取,季知欢才没闲工夫去担心他,与梁夫子告别后,母子二人就去客云来了。 一路上裴寄辞都有点欲言又止,他最后还是张了张嘴道:“娘。” “怎么了?你看被褥是要家里带,还是去书院买?束脩虽然给咱们免了,其他东西还得自己置办才好。”季知欢正盘算着他上学所需物品。 裴寄辞纠结道:“我能不能不住学舍。” 季知欢一顿,暗自偷笑,“舍不得家?” 裴寄辞红了耳根,“我……我是担心你们。” “如果你会骑马的话,不住也没关系,战影速度够快。”季知欢提出了诚恳的建议。 “我会骑马的,爹爹亲自教的我。”裴寄辞闻言眼前一亮。 “是么,你几岁学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裴渊已经教会他骑术了。 “六岁的时候能一个人骑着小马了,之前都得让爹爹带着我,本来阿音跟阿清也闹着要学的,只是还没学会,爹爹就出事了。”说起裴渊,裴寄辞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你们爹爹一定对你们很好。”所以这样小的孩子,也知道要保护他,把什么东西都留下给裴渊。 说起裴渊,裴寄辞的脸上洋溢起了难得的温和,“嗯,爹爹是大英雄,守护了边疆无数百姓。” 可是书中最后裴渊死得悄无声息,连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最后敌军来犯,反而是男主率领裴渊的旧部,挽回了败局。 百姓们只当裴渊是逃兵,阵前无将军,将他所有的功劳都抹杀。 将军是其他人,功劳也是其他人,而裴渊,不过是成了圣旨上一个有了不臣之心,辜负皇恩的奸佞小人。 裴寄辞如此敬重裴渊,在面对全天下百姓对裴渊的污蔑时,那种愤怒与愤慨自不必说。 季知欢握紧他的手,“天下还需要你爹爹,所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并且裴渊的神经已经有了反应,想来离苏醒应该不远了。 裴寄辞认真点头,“我知道会的,爹爹他一定会醒过来。” 孩子对父亲的崇拜是天生的,对母亲的依赖也是天生,就算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这样的孺慕之情,是童年时期无法改变的存在。 醉仙居二楼,池昌海眯起眼,“你说巧不巧,我正愁找不到这女人,她倒是送上门了,快去告诉张主簿一声,可以派人去客云来了。” 周磊见状赶紧去了,毕竟这些事情做多了,也早就习惯。 这茶树镇得罪了池昌海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季知欢一到客云来,就发现生意空前红火,而且比起之前还要火,更多的人都是来买奶茶和麻辣烫套餐的。 现在还在活动期间,拖家带口还买二送一,这样的福利谁不想要呢。 花香香还特地又请了几个帮工,忙得跟个花蝴蝶似得满场转悠,一看到季知欢笑眯眯迎了上来,“快来!” 她直接领着季知欢去了二楼厢房,“我跟你说,这次推出的这两样套餐,一天就能赚二百两,二百两啊,我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个数,也就醉仙居才能办到。” 花香香把分成给季知欢,“照这样这样的势头下去,取代醉仙居,指日可待!” 花香香说完,就听小二跑上来的动静,“老板娘,衙门来人了,说要查咱们的账本。” 正文 第90章 季知欢是师傅 花香香闻言皱眉,“查账?查什么账?” 小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也不知道,人在楼下了,不少客人都跑了。” “这不是来砸场子的么!?我又不是犯人,他们这是什么态度。”花香香卷起袖子就要往楼下去理论。 季知欢本能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也跟着下去。 “洪捕头,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花香香甩了甩帕子,然后对着吃饭排队的客官吆喝道:“没事,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例行公事罢了。” 百姓们这才放下心来。 花香香抚了抚鬓发,瞥向洪捕头。 洪捕头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按照规定你这店铺这么好的生意,是要缴纳双倍的税收的,所以来查账,按账本给钱。” 花香香脸色陡然一变,“哪来的规定?” 洪捕头挑眉,“我也是按照张主簿的意思来要钱,花掌柜不愿意的话,不如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花香香一笑,“你以为我怕呀,好啊,去就去,走!” 她一甩帕子,扭开膀子就要走,岂料洪捕头慢悠悠道:“花掌柜,不着急,还有一个人也得跟我一块走。” 花香香扭头瞪了过去,“谁?” “季知欢,醉仙居状告季知欢偷了他们家麻辣烫的方子。”洪捕头拿出铁链,看向了刚下楼梯的季知欢道:“想来这位就是季小娘子了。” 季知欢知道池昌海不会善罢甘休,这一天也早晚会来的。 所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倒是裴寄辞突然攥紧了季知欢的手,“娘。” “别怕。”季知欢安抚道。 花香香一下就跟炸了毛的母鸡似得挡在了季知欢跟前,“放他娘的狗臭屁,池昌海是嫉妒我生意红火是吧,谁偷他娘的方子了!” 洪捕头舔了舔嘴唇,“花掌柜,你喷我一脸唾沫一点用也没有,不如跟我走一趟,不然,别怪弟兄几个不怜香惜玉了。” 季知欢按住了花香香的肩膀,看向洪捕头道:“跟你们走可以,不过等会可别后悔。” 洪捕头冷笑,“这话留给你自己吧。” 衙门叫走了花香香跟季知欢,食客们自然讨论起来这件事,池昌海准备好的人立刻冲过来加入了议论。 “你们还不知道啊,这麻辣烫还有什么灌汤小笼包的方子,都是季知欢偷了醉仙居崔厨子的秘方做的。” “真是卑鄙无耻啊。” 一群人讨论得火热,有人站起来了,正是季知欢的老熟客。 “你们是青天大老爷?衙门断案了么你们就敢说?但凡有舌头的都吃的出来,崔厨子根本做不了那么好吃的菜!” 有一个人肯说实在话,接下去的人自然也不怕了。 “没错,那味道根本不一样。” “有什么道理做菜好吃的去偷难吃的秘方?失心疯了?” 何况大家心知肚明,醉仙居是什么个做派,大家只不过是不敢得罪池昌海罢了,不代表他们品尝不出东西好吃难吃。 “我们去衙门看看!” “没错,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放下筷子付了钱,齐刷刷去衙门,可别冤枉了好人,这么好吃又便宜的酒楼倒闭了,岂不是醉仙居独大?! 而且他们的嘴巴都被养刁了,再吃醉仙居的也吃不下去了。 怎么吃怎么不对劲。 店里的小二见到掌柜的被人带走,心里自然也急得不行,现在见到各位客官也放心不下,自然齐刷刷连带着厨子一块过去! 刚准备关门,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张元桥探出头吼道:“季小娘子在么!家里人说她来镇子上了。” 小二把事情一说,张元桥大骂一句,立刻赶去了县衙。 季知欢没想到,第二次来府衙,是自己进来。 花香香可不是好糊弄的,一进来就道:“洪捕头,大家都知道你跟张主簿是穿一条裤子的,今日这事,既然要问,那就要县令大人一块听,我倒是要看看,哪条律法规定,生意好,还得多收税的。” 洪捕头冷笑道:“江县令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这点小事,张主簿自然能料理。” 花香香眯起眼,看来是拿了池昌海不少钱啊,不然也说不出这昧着良心的话! 季知欢从进来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洪捕头压根没打算升堂,直接叫另一个捕头带季知欢去牢里。 裴寄辞像个小狼崽子似得张手挡在了洪捕头跟前,“你这捕头是怎么当的,谁告诉你可以随便抓人进牢房,以什么罪名逮捕?案子审问了么?证据在何处?人证物证你哪一样齐全?” 洪捕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少年居然十分有条理的质问他。 “老子是捕头,怎么判案不比你清楚?” 季知欢一把将裴寄辞拉到身后,盯着洪捕头道:“少对我儿子大小声,吓到了他,我怕你这条狗命赔不起。” 洪捕头轻嗤,“狠话我可听多了,你们这叫什么,垂死挣扎,进了我的地盘,还跟我摆什么谱,来人,押下去。” 洪捕头刚说完,身后的几个衙差就靠过来了。 他们可知道这是张主簿亲自吩咐的,到时候池老爷还会给他们送银子。 就在季知欢准备动手把这般狗东西全部摁死的时候,衙门里有个衙差突然喊道:“乔老爷子来了!” 洪捕头当然知道乔正通,那是连知州大人见了都要鞠躬喊一句老师的,根本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人。 洪捕头狠狠瞪了季知欢一眼,“你给老子等着,等会再收拾你。” 百姓们正朝县衙这边走来呢,就见到乔家的马车停在县衙门口,从上面下来好几个人,有青云书院的院长,有乔老先生,还有惠民药局的张大夫。 洪捕头一出来就腆着脸问道:“哟,今日是刮了什么风,怎么把您几位给吹来了!” 张元桥没空跟他说话,一把将挡视线的洪捕头给推开,大声喊道:“急着救命呢,被你们带来的季小娘子在里头么!” 洪捕头一愣,季知欢?找季知欢干什么。 里头,季知欢听到动静出来,“怎么了?” 张元桥抹了一把脸道:“师傅,您赶紧给病人看看,只能靠你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 洪捕头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师傅?张大夫的师傅是谁!?!是这女人!? 正文 第91章 神医传人 季知欢今日把小药箱存放在了空间,闻言立刻道:“病人在哪?” “在后面的马车上。”张元桥赶紧给季知欢指了方向。 季知欢将裴寄辞交给了林学文,亲自要上马车检查病人,可就在她要上马车的档口,又来了一辆车,从上面下来一位女子,身穿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有点魏晋遗风的意思。 茶树镇的老百姓从没见过这样打扮的姑娘,不由都看了过去。 女子清冷开口:“张大夫,你私自带病人出来,可有经过我的同意?” 张元桥看都懒得看她,“你治不好还不让别人治啊?耽误了病情你负责!?” 季知欢则是直接上了马车,白衣女子的随从想阻拦,被季知欢一甩直接抡到了地上。 白衣女子蹙眉,盯着季知欢的打扮,亏得这个张元桥的医术还不错呢?最后居然找一个村姑来治疗,保不齐是什么偏方符咒,这都相信? “我不能让一个村姑进去,这是对我的蔑视,来人!将那女人拽下来。” 张元桥闻言一蹦三尺高,刚想对白衣女子破口大骂,马车里已经传来了声音。 “老爷!老爷你醒了!”一位老奴掀开马车车帘,一把年纪痛哭流涕道:“醒了,人醒了!神医啊。” 季知欢把肾上腺素放回小药箱,这位老者刚才心脏骤停,要不是张元桥来得及时,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白衣女子显然没料到人还有救,立时反驳道:“不可能!” 老奴闻言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现在老爷没事,他也不用管这小女子了,当即下了马车,眯起眼道:“你医术不精就觉得别人都救不了了?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家老爷有点什么事,我怕你脖子上用来增高的脑袋,还不够砍的!” “你!” 张元桥急着去看病人的情况,一把挤开了女子,冷嘲热讽道:“神医世家?陆云湘,回家照照镜子看看你们配不配。” 百姓们正在惊讶原来季娘子会医术这件事,没想到居然听到了神医世家四个字。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陆家?听说陆家祖上出了一位神医,还是个世外高人,于是陆家就成了神医的代表,既然是神医世家的传人,那怎么医术还不如季娘子?!别不是个假的吧。 张元桥进了马车,季知欢开口道:“你有心脏病,平时就该多注意身体,不然病发的时候会很危险,这个药你回去吃,一个月让人来我这拿药一次,应该能稳定你的病情。” 老者刚刚被急救回来,盯着季知欢看了会,柔声道:“多谢姑娘相救。” 季知欢颔首,“不用客气,我收钱的。” 张元桥:“……” 师傅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老实,你看看外头那陆云湘,医术没个医术,世外高人的圣女谱摆得倒是挺大的。 老者闻言却并没有不高兴,“好,必定重金酬谢姑娘。” 得到了这个保证,季知欢满意得点头了,“有人找我打官司,我先去忙了。” 老者眉眼支起身子,“不知我可否能帮忙?” 季知欢纳闷得看了过去,满脸写着:你哪位。 张元桥清了清嗓子,恭敬道:“师傅,这位是国公爷。” 哦,又是个国公,不知道有没有实权。 显然国公并不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受委屈,他从马车上下来了,正在骂陆云湘晦气的朱管家一看,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苍天呐,终于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大夫了啊! 要知道这些年国公爷每次发病,每次都差点就去了,就算没死,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哪里还有刚好就站起来的。 虽然唐国公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以前那么糟糕了,稍微小幅度的走动还是可以的。 洪捕头可不认识什么唐国公,但就说季知欢能认识那么多人,他这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怕什么还真的就来什么,季知欢已经走到了洪捕头的面前,“不是要打板子,走啊。” 洪捕头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姑奶奶,你还不如打我呢,我哪敢啊!你可是刚才救了国公爷的人。 “不……不用了吧,我看是误会一场。” 季知欢似笑非笑,“那不行,我人都来了,今儿这事没个了解,误工费你赔不起。” 她说着,自顾自进了衙门。 林学文跟乔正通也想知道,季娘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所以也跟了进去。 唐国公自然也不能看着救命恩人出事,在朱管家和护卫的搀扶下,进了衙门。 百姓们等的正餐终于到了,谁还管什么神医世家的传人,当然看热闹要紧。 陆云湘气得浑身发抖,身边的侍女芜菁上前道:“小姐,咱们要过去么?” 陆云湘眯起眼睛,“去看什么?不过一个村姑,用了什么乡下偏房罢了,谁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他们早晚要后悔,走!” 花香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季知欢回来又带了那么多人,直接对洪捕头吼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就算是官府办事,也得按照大晋律法吧,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就跟你们没完!” 花香香要是软骨头,也不可能跟池昌海打擂台打这么久。 洪捕头也知道自己今日碰上硬茬了,后悔的要死,他找人赶紧去请了张主簿过来,而且今日县令也在回程途中,希望别这么倒霉,就这么给撞上了。 花香香见嚣张的洪捕头现在跟吃了哑炮似得,冷笑道:“怎么?说不出话了?” 洪捕头咽了咽口水,“这,等张主簿过来再说。” “哟,他可终于在了,大家评评理啊,官府的衙门是为老百姓请命的,我看你们杵在这,是跟老百姓拼命呢!”花香香说完,洪捕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张元桥皱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花掌柜,你说出来,我们都听着。” 花香香立刻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口齿清晰思路敏捷,听得众人的连连皱眉。 乔正通气得起身,“既然醉仙居状告季娘子偷盗方子,那醉仙居的人为何不来?凭什么直接审都不审,问都不问就关押牢房,洪捕头你办的是什么差,又是收得谁的钱?” 正文 第92章 池昌海傻眼了 在乔正通的连连质问下,洪捕头几乎站立不住,身子晃了晃之后道:“我也是按照张主簿的吩咐办事的。” 他就一个小小捕头,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在场的谁不明白,说到底,还不是拿钱办事,至于替谁办事,谁受益就是谁咯。 朱管家一听这话就冷笑了,“你这话就是坟头拉二胡,鬼扯!” 洪捕头也看得出这位不好惹,只希望张主簿赶紧过来,这边他也让人去把池昌海叫出来,这活他是干不了了! 张主簿此刻正在家美滋滋躺平呢,身边美妾作伴,可劲挑选金簪玉器。 “老爷,这都是给我的?人家喜欢死了。” “池昌海孝敬的,你尽管拿,事成之后还有呢。”张主簿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这些年在茶树镇靠着跟池昌海狼狈为奸,银子就没短缺过。 家里小厮冲进来的时候,张主簿不满道:“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衙门来人了,说事情解决不了让,让您赶紧过去呢。” 张主簿不满,这洪捕头连一个村姑跟酒楼掌柜都搞不定!?看来也该换人了! 他穿戴整齐后带着一脸不满去了衙门,刚到门口就发现围满了人,池昌海也到了,二人相视一笑,只当是花香香跟季知欢最后的垂死挣扎。 张主簿一进去,看也没看,朗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洪捕头等了大半天,可把他给等来了,一溜烟蹿到了张主簿身边道:“您可算来了。” 张主簿抬眸,这才发现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不就两个女人么?这洪捕头怎么办事的!? “张主簿可真是贵人事忙啊,青天白日的,还在家睡大觉呢?”花香香直接开口。 张主簿在这镇子上横行霸道也不是一两日了,被一个女人当众挤兑,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好厉害的一张嘴,来人,花香香藐视公堂,掌嘴。” “慢着!”乔正通站起来,张主簿没想到乔正通是来帮花香香的,赔笑道:“乔老先生不是还在府上养病么,今日怎么来了?” 乔正通冷笑,“我要是不来,哪能知道张主簿的厉害,不知道张主簿刚才的举动,算不算不问青红皂白便随意惩处平民?” 张主簿不以为然,“我是按照大晋律法。” 朱管家早就忍这狗官很久了,就他平日里接触的一品大员,也没这么嚣张跋扈的,当即将乔正通挤开,指着张主簿的鼻子就骂,“你按照哪个阴曹地府的律法?哪一条,哪一段,哪一章,你要是说不出来,今儿你可别想全须全尾的出去!” 张主簿不认识朱管家,皱眉道:“你是何人,咆哮公堂,还敢藐视王法!” “王法,我今天就跟你辩一辩王法,为官者,不得滥用私刑,不得在未查明情况时擅自扣押百姓,更不能擅离职守,请问你这个所谓的主簿,巳时末刻,本该在衙门上职的人,为何在家中?” 张主簿一噎,朱管家继续道:“大晋律法《官律》第四大条三十二章末尾最后一段写了,若有擅离职守者,犯一罚半年月奉,而官员坐班衙门的时间是从辰时到傍晚酉时,我随便一算,你得罚两三年的月奉了吧张主簿。” 张主簿被朱管家挤兑得哑口无言,这,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为大晋律法如此了解!? 朱管家翻了个白眼,翘起了兰花指,鲁班门前弄大斧,开玩笑,跟着国公爷制定大晋律法的时候,这帮孙子还穿着开裆裤在玩泥巴呢! 洪捕头眼珠子转了转,上前问道:“真有这么一条?” 张主簿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家中有事,所以来迟了一会,至于你,本案找的是花香香与季知欢,闲杂人等还是不要干预衙门办案的好。” 花香香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呢,“找我,那好啊,老人家,我问问你,大晋可有哪一条律法规定了商人这个月赚得多,就得给双倍的税?” 朱管家瞪圆了眼,“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定这么强盗的条款啊,我敢问花掌柜,你可曾发过国难财?是否因为天灾人祸坐地起价?还是扰乱了市场价格?” 花香香摊手,“全茶树镇的百姓都能给我做主,去年水灾我还捐了一笔钱呢,绝对不会涨价骗钱。” 百姓们纷纷点头,“花掌柜是厚道人。” 倒是池昌海的米铺,水灾的时候,比黄金的价格还高! “那就是了,律法规定,只有犯了这几条的商户,才会在谋取暴利的同时,收高税,这原先就是为了制约黑心商户。” 朱管家看着张主簿,“你可得想清楚了,乱给平民百姓栽赃罪名,轻则流放,重则砍头,在误判之前,还给自己留一条底裤吧!” 张主簿被朱管家看的连连后退,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毕竟花香香是在茶树镇多年的老人了,他咽了咽口水,直接把锅甩给了池昌海。 “花掌柜的事情肯定是误会了,但是池昌海状告季知欢盗取他们醉仙居的方子,导致客云来生意爆火,这总没错了吧。” 张主簿是真的以为季知欢偷了秘方,压根没想过是池昌海忽悠的。 池昌海闻言也笑道:“是啊,众所周知,客云来之前的生意可是比不了我们醉仙居的,而醉仙居最近研发的菜式,居然都成了客云来的,想来定是花香香与村姑季知欢联手,这样恶劣,还不足以入牢?” 花香香叉腰刚想开骂,一只素手拦住了她,季知欢清冷一瞥,看得池昌海心里一跳。 只听季知欢问道:“你说我盗取你的方子,那就把这几道菜的制作方法,都说出来,用了什么配方,蒸煮的火候,哪些酱汁。” 池昌海原先打通上下关系,只要季知欢被抓就再也别想有出头日,哪里能料到还有对簿公堂的一日。 问他方子,他要是知道,还能在这干瞪眼? 朱管家一看到两个人这态度,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神医娘子看来不仅医术绝伦,连做菜手艺也是一绝,真是什么臭狗屎烂蟑螂都来掺和一脚了。 朱管家双手抱胸冷笑道:“可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官商勾结,制造冤案,真当我大晋无人,任凭你们这群王八龟鳖颠倒是非黑白了!” 欺负他们国公府的救命恩人,做梦! 季知欢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这朱管家还是个歇后语达人呢,这词还真是老母猪带凶兆(防和谐),一套又一套。 正文 第93章 大佬出手!得药行 朱管家掷地有声的控诉,让张主簿脸色一变。 全场的人都在等待回应呢,虽然大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池昌海在众人的注视下,也没把这事当回事,他在茶树镇也压根没见过什么朱管家,倒是乔正通这些人,他是知道的。 自己的老来子今年也八岁了,正巧想给送进青云书院里去。 可惜乔正通跟林学文这两个狗东西,一点面子也不给,说他的儿子不过关。 呵,什么不过关,只要他有钱,想买官还不是轻松的事?! “我只是老板,哪里会记得步骤怎么做,再说了,这是秘方,我让厨子来了满世界宣扬,岂不是让人学了去?”池昌海这是打算死不承认。 “上坟烧草纸,糊弄鬼呢!”朱管家一拍桌,“你们县衙到底有没有会说人话的!” 张主簿脸色一变,“你藐视公堂!哎呦!” 他的气势刚刚摆起来,朱管家跳起来就给了他一拳头,直接将张主簿踹出了公堂,“什么东西,还敢指着老子的鼻子骂。” 张主簿这颜面尽失,吓得池昌海也是倒退一步,这怎么还动手了呢?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硬茬,到最后都是虚张声势,还不是摆平了么? 池昌海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 茶树镇的百姓见到过最大的官,那就是江县令了,其次就是张主簿,结果张主簿就这么被打了? 他们可以不可以叫好?叫好会不会被抓啊。 大家有一丢丢犹豫。 “都挡着门口做什么!”有人呵斥了一声。 大家回头一看,“江县令回来了。” “县令回来了!” 江县令皱眉一进来,就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朱管家冷哼,“你就是茶树镇的父母官?我倒是要问问你,怎么当这个县令的,纵容手底下的主簿与当地商户勾结,冤枉百姓,胡加税收!” 张主簿脸色一变,江县令震惊得看了过去。 “竟然有此事?” 江县令马上就要升迁去其他地方了,所以他有意提拔张主簿,而这些年,张主簿在他手底下做事一直很细心,办了不少案子,他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背着自己,做下这种勾当。 这是要影响自己的前程的!很可能会革职查办。 张主簿强行稳住心神,“大人,冤枉啊,小人是最老实本分的,是这群刁民,藐视公堂,阻拦办案……” 乔正通起身道:“看来这事情一时半会是说不完了,不如去请知州大人过来仔细审问。” 林学文立刻道:“老师,我这就去请知州。” 朱管家一摆手,示意林学文别动,从身后背着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样金光灿灿的东西,朗声道:“先帝亲赐金朝笏,见者如见帝王亲临,上斩昏君下斩佞臣,还不给我跪下!” 江县令浑身一震,这金朝笏,传闻中只有当年与先帝结拜的唐国公有。 而只有唐国公,才配算得上是真有权势的国公,京城里转个圈都是王侯公子,可是有多少是有实权的? 几大世家不说,像唐国公这样的,那更是想见都见不着,多少人穷其一生,也到不了人家的高度。 唐国公还有监国之权,其他那些靠祖辈封荫的国公,说白了那都是眼前风光,等没了靠谱的男丁继承家业,等待他们的只有没落。 江县令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最快跪下了,老百姓们听不懂朱管家说的啥,但是好厉害的样子,见县令都跪下了,也跟着齐刷刷跪下。 池昌海见到此情此景,也软了膝盖,脑子里就俩字,完了。 张主簿使劲掐自己,以为是做梦,结果那里是做梦,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他眼珠子一转,趁着朱管家还没开口,就指着池昌海道:“池昌海,你这无良奸商居然冤枉无辜百姓,我与县令大人的清誉都要被你毁的一干二净了!你还不从实招来。” 池昌海身子一软,他就知道张主簿会把所有事情推到自己身上。 朱管家是什么人,能被这东西糊弄过去? 他转头笑眯眯对季知欢悄悄道:“神医娘子,你说要怎么办他们,我能全权做主。” 季知欢:…… 看来是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依法惩办。” 朱管家闻言就没什么顾忌了,“江县令,这是你管辖范围,你上来把案子审明白了,我负责旁听。” 江县令行了一礼,也起身去后堂换了官服,这期间,朱管家也问了乔正通他们,得知江县令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便也放下了心,只等江县令如何逼供。 洪捕头这人胆子小,最先被提审的就是他。 结果这小子嘴巴压根不牢靠,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张主簿自然不肯全部承担责任。 他是芝麻小官,但也是官,官商勾结,他的下场会比池昌海还惨,当即哭求道:“我是收了钱,但不知道池昌海是冤枉人家的,请大人明鉴。” 这话也是真话,池昌海那么大一个醉仙居输给村姑本来就荒唐,哪知道事情还真的是家的,现在害了自己。 江县令气得浑身发抖,他矜矜业业,可也挡不住手底下的人钻空子,立刻让人去搜罗了张主簿的家,将池昌海给的东西全部拿了回来,至此,案情也清清楚楚了。 洪捕头杖责三十大板,革去捕头职务,张主簿监管不力收受贿赂,入狱流放岭南,而池昌海,赔款客云来五百两银子,入狱两年,其家族子弟不得考取功名。 池昌海两眼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池家的后代,再也不能考取功名。 那他们池家一辈子都只能从商了! 张主簿也瘫软在地,流放?不等于去死么。 洪捕头是最轻的,哭着谢了恩,他们这辈子也没想到,小小一个村姑,竟然背靠如此大山。 “多行不义必自毙。”朱管家傲娇得甩下一句话。 等案情了结,季知欢就打算带着裴寄辞回去了,显然今日救得人是朝廷中的重要人物,裴寄辞从朱管家亮出金朝笏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神医娘子。”朱管家追过来道:“你救了我们家老爷,这是我家老爷送您的见面礼,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就是。” 季知欢看了眼,那纸上居然是一家药行的地契! 正文 第94章 齐齐争抢 “这不过是小小心意。”朱管家笑眯眯道。 季知欢是要诊金来着,可也没想收那么多。 然而张元桥一把夺过了地契,塞进了季知欢手里,“他们家老爷的命可比这药铺值钱,而且他们也不懂治病,你拿着,有空了就去看看药局,也能治更多人不是?” “何况有了药局,你夫君需要药不是方便了?” 季知欢:! 这话倒是让人无法反驳,这裴渊还不醒,她也开始怀疑灵泉到底好不好使了。 “拿着吧,就当我的心意,季娘子该得的,何况我以后还得时常来叨扰娘子。”唐国公道。 既然盛情难却,季知欢也不扭捏了,“好,以后你们家老爷的药用完了,记得来我这取,其他地方,我敢担保不可能有了。” 朱管家总算松了口气。 要知道神医世家都不能让国公爷这么快就恢复,这样一位神医,还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多少钱也要把人留下,区区药铺罢了。 朱管家颔首,凝重道:“神医娘子,既然话说到这,我也真心问您一句,最近我们家老爷可否会危险?” 大夫都说活不过半年了。 季知欢道:“细心调养能活很久,放心吧。” 朱管家差点惊掉眼球,激动道:“神医娘子这话可是真的?” 唐国公也是不敢置信。 “当然,我师傅的医术,那还用说。”张元桥一把将朱管家推开,“我有事跟我师傅说,你先回去照顾你们家老爷吧。” 季知欢也正好有事要问张元桥,好在张元桥也没遮遮掩掩,直接道:“师爹的毒还有血蛭身上的,我找人问清楚了,那东西的确不属于中原,是西域的一种毒花配上九种剧毒之物淬炼而成的赤毒。” “现如今,这种毒只有西域的毒门白家才有,而白家早就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我问过太医院的师兄,他说二十年前,贡品之中便有赤毒,如今在宫中毒药库内,此毒无解。” 季知欢脸色沉了下来,她早就怀疑裴渊的毒肯定跟皇室中人有关系,看来所料没错。 “他会有救的。” 张元桥一怔,“师傅,这要如何救。” “我自有我的办法,而且他已经有反应了。” 张元桥大为震撼,像这样的毒能撑到现在没死就已经是奇迹了。 “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关于赤毒的记录,谁曾经使用,皇上又赏赐给了谁,得拜托你了。” “我尽量,师傅放心。” 眼瞧着季知欢母子俩走了,江县令一膝盖跪在了唐国公面前,然而国公爷只留了一句,“自己的管辖之地,却出了这样的纰漏,你自己写一封信去吏部请罪吧。” 江县令叩首,“谢国公。” 朱管家看着唐国公的脸色越来越好,气愤道:“还好今日遇到了神医娘子,不然陆家那骗子女神医还不知道,要骗咱们多久!” “老爷,咱们不打算把季娘子请回京城么?” “你看她有想跟咱们沾上关系的样子么?”唐国公问道。 “那倒是没有。”季娘子眼神清明,态度不卑不亢,显然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来日方长,精诚所至。”唐国公是打定主意了,要不是看季知欢疏离的态度,唐国公当场就要收她为义女! 张元桥见他没事便道:“赶紧回去休息吧,下次别跑那么远了。” 乔正通与唐国公也是旧相识,没想到二人都被一人所救,这也是缘分使然。 “这季娘子年纪这么小,你们知道师承何人么?我想跟她师傅提亲,我们家小辈里头,还有几个不错的。”唐国公美滋滋问道。 乔正通与张元桥齐刷刷看向他,脸上写着你做梦的表情。 “我学生的学生,也有几个仕途前景不错的。” “我们家小辈里也有可以的。” 林学文抽了抽嘴角,这几位是不是忘了,季娘子嫁人了?还有三个孩子呢! 但是如果没嫁人,他家侄子今年也有望中举的…… 被惦记的季知欢此刻已经回到了客云来,百姓们都齐齐恭喜,经过今日,往后茶树镇池昌海这个人,终于可以消失了! 至于醉仙居换什么人来当老板,关他们什么事呢,反正客云来比醉仙居好吃多啦! 花香香给季知欢打包了她需要的食材和佐料,才纳闷道:“今日救得到底是什么人啊,好厉害的样子。” 裴寄辞:唐国公,当今圣上见了都要喊一声大哥的人,你说厉不厉害。 “不清楚,只给了我这个。”季知欢把地契给花香香看。 “永永永永安堂!!!”花香香差点喊破了音。 “永安堂啊,全京城最大的药铺,里面什么药材都有,而且能让永安堂大夫看病,都得排队大半年呢,这药铺真的给你了?” 季知欢颔首,在现代,差不多是给了她一家医院? 够财大气粗的。 花香香瞪大了眼,“看来以后,我得好好跟着你混,指不定我能开全天下最好的酒楼。” “这个我有信心。”季知欢笑了笑。 花香香只觉得好看的有些晃眼睛,喃喃道:“妹子啊,你这脸上要是没疤,保准是个绝代佳人。” 可惜了,这么有本事的姑娘,老天爷竟如此不长眼。 战影已经在门口跺蹄子催促,季知欢把东西放进马车里,往后可以大展拳脚做生意,也不用怕池昌海捣乱了,解决一桩大事,心里轻松了。 “娘,张爷爷今日跟你怎么说的?”裴寄辞趁着现在没人,才开口询问。 “他说你爹的毒有解决方法,别担心了。” 裴寄辞粲然一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爹的神经有反应了,证明他的大脑正在逐渐恢复意识,趁着你还没去读书,这几天给你爹复建的时候,多跟他说说话,指不定哪一天,他就来接你放学了。” 裴寄辞激动的有些想掉眼泪,随后他郑重道:“娘,你嫁到我们家,有些事你不了解,跟朝廷有关的人,咱们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不然暴露了爹的行踪,很可能会给咱们家带来灾祸。” 今日唐国公的出现,裴寄辞已经吓到了,他答应季知欢去读书,但绝对不会去考科举的,至少去京城那种,他不考虑。 季知欢跟他想法差不多,柔声道:“好。” 【男主99章苏醒】 正文 第95章 打脸!选村长 这边唐国公刚回到临时居住的地方,就听下人回禀说是陆神医要走。 朱管家听了翻了个白眼,“要走就让她走!来了这么久除了挑三拣四弄出什么名堂来了没有?” 还没一个乡间大夫好使,也敢叫神医。 唐国公咳了一声道:“既然要走,就让她走。” 既然国公爷跟管家都这么说了,下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陆云湘正在屋内收拾东西,虽然说是收拾,但动作非常缓慢,东西擦了放,放了又擦。 芜菁道:“小姐,唐国公府的人怎么还不来拦着我们?” 陆云湘讥讽一笑,“急什么,你真的以为那个村姑还能救得了唐国公,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信不信咱们出去没多久,还得被他们请回来。” “我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罢了,免得还得重新收拾行李。” 芜菁点头,“也是,那我再慢点。” 朱管家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屋内的动物也没什么变化,陆云湘向来不把朱管家看在眼里,不过区区一个下人,狐假虎威什么。 “陆姑娘收拾东西看来动作比较慢,这天黑了可不好赶路,来人啊,帮陆姑娘的忙。” 陆云湘脸色一变,站起身看着朱管家,“别碰我的东西,我嫌脏。” 朱管家挑眉,“成,那陆姑娘麻溜得吧,我们就不管了。” 说罢,朱管家领着人坐在了院子里,摆明了是要看她们出去。 陆云湘气得不轻,“你们唐国公府可别后悔!” 这回她也不让芜菁慢慢收拾了,拿上东西就要走,可惜那两大箱子芜菁一个人抬不动。 朱管家坐在那抖腿,管他屁事,不是嫌他们手脏?高贵的陆小姐就自个想办法吧。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陆云湘气得浑身发抖。 芜菁也气哭了,“小姐,唐国公府欺人太甚,居然相信一个村姑也不信您,我看要不是小姐您之前的救治有方,唐国公哪能那么快就没事的,那村姑分明捡了现成。” 陆云湘扬起下巴,“无所谓,到时候唐国公出了事,师傅怪罪下来,我就说是他们自己不让我医治。” 芜菁点头,“对了,明纾小姐送了名帖,咱们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季国公的寿宴。” 陆云湘缓了口气,“走吧,我也许久没见到明纾了。” 至于那个抢走她功劳的村姑,她早晚有机会收拾她,让世人都知道,神医世家的威名,不是区区村女可以挑衅的。 - 茶树镇上的风波,陈家村的村民是完全不知晓的。 村长推举对于他们才是大事件,大日子。 一大清早,郑里正、族老已经在祠堂等候了,村民们今日也不去干农活,选择来旁听决定。 陈开春从昨晚上就没怎么睡好,当时就算再不想来,这天也逃不过去了。 因为是村长选举,所以所有人都必须在。 前两天陈耀宗被人在茶树镇上打了,陈开春听到消息去接他的时候,陈耀宗衣服都破破烂烂了不说,还有人在他身上撒尿,整个人蜷缩在巷子里。 把陈开春心疼得都红了眼,去药局治病,人大夫说断了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今日还是被抬着过来的。 不过陈耀宗自打回家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今日过来,一双眼就直勾勾盯着人瞧,好多人跟他视线对上,都不敢看他,总感觉他跟疯了似的。 “都到齐了么?”郑里正问道。 “里正,裴家的还没到呢。” “哦,那再等等。” 陈开春冷笑,还不是看裴寄辞到了青云书院?现如今各个猪油蒙了心了,偏心眼来作践他们家。 要不是裴寄辞,现在得到这份厚待的,只有耀宗! 季知欢领着三个孩子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别说季知欢脸上的疤痕越来越小,青斑也快消失了,就那三个孩子真是个顶个的漂亮。 老大沉稳,哪里像乡下孩子那样泥里打滚,老二能干活,力气大,乡下姑娘能干活那以后保准嫁得好!老三嘴巴甜会来事。 现如今,谁不羡慕裴家呀。 感觉裴家那快地风水都比其他人好。 “不好意思,来迟了。”季知欢道。 郑里正摆摆手,“也没等多久,一会功夫,一旁站着吧。” 也只有这时候,村子里女人是允许进祠堂的。 裴寄辞一站定,才看到了陈耀宗那杀人一般的眼神。 他不屑得瞥了一眼,只这一眼,让陈耀宗几乎忍不住站起来跟他拼了。 “既然大家都来齐了,那就开始选举村长吧,这段时间我也问了其他村民的意见,入选的都上来排个队,每个人说段话,村民愿意支持谁,就站在谁的身后,看谁的人多,就他当村长。” 这办法明主也公正,也没偏帮任何人,全看民意。 大部分有人提议的都站到中间来了,直到陈开春也站了出来,村民才齐刷刷看了过去,一脸你凭什么上来的表情。 陈开春不满道:“怎么了?不是说有人提议就能上么?我们全家都提议我当村长。” 陈开春一家人可不少,确实也够资格。 只不过大家心里清楚,没人会选他就对了。 陈开春才不在乎呢,他认为整个村子里,就没人比他更合适当村长的存在。 那些个泥腿子知道什么。 没有他,估计到时候光水源问题,都得跟别人村抢半天呢吧。 陈开春脸皮厚,杵在那就不动了,看看谁敢跟他争。 等到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口若悬河,大饼一张一张往村民嘴巴里塞,什么陈耀宗以后考上了状元,一定忘不了大家,带着全村致富。 这些话村民都听十多年了,结果陈耀宗这个半吊子,书院都进不去还偷别人东西。 怎么好意思说他考状元? 现在的村民早就不是以前的村民呢,能随便被洗脑。 等到排队选择的时候,绝大多数都站到了杨婶子一家后头。 陈开春是亲眼看着这些村民果断选择陈大叔一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也越来越难看。 袁氏可看不下去了,蹦跶起来道:“陈三,你可别忘了我们家老陈当村长的时候,你们家可拿了不少好处!” 正文 第96章 陈耀宗的算计 袁氏骂完了陈三还不止,又开始抓着村里其他人骂了。 “我们家给你们多少好处?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啊!老天爷怎么不下道雷劈死你们!” 袁氏跺跺脚就开始闹腾了。 有人听不下去了,“够了没,你打量我们家不知道呢?你收了陈三家的鸡蛋,就把臭水沟往我们家门口引,那夏天的时候那味道熏得全家人晚上都睡不着,你们家有良心?当了官也是个狗官。” “就是,去年我们家母鸡丢了,分明是你抓去给你娘家了,还说走地鸡,捡到了就是谁的,我们家之前分地,少分了半亩,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给了谁。” “陈耀宗要读书,你要我们每家每户都出钱,看在一个姓氏同宗兄弟的份上也给了,闹得我们家孩子满月酒都没办,你好意思么你?” “仗着自己是村长就了不起了?几年前那石寡妇跟你有首尾的时候,你还栽赃给了别人。” 袁氏原本梗着脖子没把他们说的话当回事呢,一听到这,跳起来就跟陈开春打起来了。 “好啊,我就说你跟那娼妇有一腿,你还不承认。” 陈开春哪能站着被袁氏打,当然要反抗,两个人一打起来,村里其他人便干看着,反正也撕破脸了,陈开春家怎么闹管他们什么事,管了也不会讨一声好。 这陈开春一家就是臭狗屎,沾上了甩也甩不掉。 “够了!”郑里正吼了一声,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他已经忍好久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陈开春一家是这样的极品! “要打就回家打,这是陈家村祠堂,不是你们家堂屋!” 郑里正吼完,袁氏气得哭了。 可惜没人理她。 “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陈池担任新村长,往后村里有什么事,希望陈池能够尽到做村长的责任……” 陈开春一家闹了个没脸,压根没等村民恭喜陈池,直接灰溜溜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陈兰兰就哭道:“太丢人了,现在村长也没了,我的亲事怎么办?以后谁还娶我?” 她抱怨完,哭着回了屋,袁氏死死盯着陈开春,还想跟他争辩他到底有没有跟石寡妇有一腿。 陈耀宗已经开口了。 他自从被打以后,回来就没说过一句话。 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阴狠极了,袁氏有些害怕。 “阿奶,我有话跟阿爷说,你先进去吧。” 陈开春叹了口气,“耀宗啊……” “去于家村。” “啥?去于家村干啥?”陈开春不解。 陈耀宗抬起头,目光沉沉,“去于家村,告诉他们,陈家村的人到处在传播于家村的女人都不守妇道,嫁到别人家里不安分,不能娶,戴绿帽。” 陈开春一下就明白了,“然后他们会来村子里闹,好啊,我倒是要看看陈池那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东西,怎么护得住村子!到时候再由我出面解决。” 陈耀宗别开视线,“这事要快,阿爷,你今天就去于家村,村民不会发现的,再顺便在附近的村子把这事说一说。” “成,我这就去!” 村长一事已定,季知欢带着孩子们恭喜杨婶子一家。 方俊梅拉着季知欢的手道:“正好这些天存了点钱,我们家也办酒席,妹子到时候你也来吃。” 村子里上次办酒席还是前两天陈耀宗那档子事,没想到整了个大乌龙。 听方俊梅这么说,村里其他人也打趣道:“裴家媳妇也啥时候办酒席庆贺阿辞上学?也快了吧。” 季知欢之前可是完全没打算请这帮村民的,但是最近关系变好了,而且大家都很和善。 “是要办的,但是我们家还没盖好,等进新房再一起办。” 其实大家也都是开开玩笑,谁也没当真,方俊梅护着季知欢,“怎么,还差你们那几口饭呐,我妹子做的菜,那可是宫里的御厨也比不了的。” 村子里的人早知道季知欢做饭好吃了,每天山坡上飘来的香气,把他们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杨婶子要回家选个好日子来请客,还得去镇子上买肉买菜,今日就不去季知欢家帮忙了。 她正要带着三个孩子回去呢,阿福颠颠跟了过来,方俊梅道:“妹子,家里忙,阿福在你那有人看着,也能跟阿清他们学,你别嫌弃他。” “不会,你们放心去吧,晚上睡我那也成。”季知欢应了。 方俊梅可开心了,季知欢家吃得好喝的好,阿福都肉眼可见变胖了呢,而且这两天在家里也很懂事,知道吃饭前去洗手,跟人说谢谢。 哪里还有以前胆子小的样子,怯生生的上不得台面。 其实村子里几家媳妇心里都是犯嘀咕的,之前去看过他们家新房,那孩子的玩具,自家孩子也嚷嚷着要,他们哪有这个闲钱买,要是能去裴家免费玩也是挺好的。 而且听说阿福在她家吃肉,吃糖,还有牛奶羊奶喝。 这跟城里的少爷似得。 这有人就动了心思了,“裴家媳妇,别只带阿福啊,我们家小花能不能也一块去。” “我们家小蝶小辉也想去的。” 方俊梅一下打岔道:“这孩子们过去当然是可以的,阿福在那吃得喝的,都是从我娘的工钱里扣,你们也得交钱吧?” 说起钱,大家面子就挂不住了。 “那……那算了吧,这还要钱啊。” 方俊梅瞪大了眼,“你以为呢,每天下午的下午茶,那可是我妹子在厨房里辛苦做出来的,阿清那些玩具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钱不是正常的么,天底下还有吃白食的?” 方俊梅讲话本来就直接,臊得村子里想占便宜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好在很快有人打哈哈这就回家去了,也免得方俊梅一个个怼过去,不过这让族老们也起了个念头。 这些孩子们整天在家帮忙干农活,长大了也是种田的命,要是有人能教他们读书明理就好了,起码给了这些孩子们另一条出路,以后做生意也好,也不至于被人骗。 可陈家村穷啊,太穷了,人户也少,农田更不必说,这发家致富到底还是梦。 而陈开春也从于家村回来了,看着一群人在陈池家说说笑笑,眯起了眼,明日要你们好看! 正文 第97章 季知欢是福星吧 杨婶子一家要请客摆酒,所以一大清早,季知欢就打算先把裴渊的身体料理好,等会带三个孩子去帮忙。 人都被季知欢打发出去了,在给裴渊脱衣服的时候,季知欢敏锐的发现裴渊的皮下组织有血脉在隐隐流动。 像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当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准备为他把脉的时候,那股霸道的力量甚至将她的手指给弹开。 季知欢缩回了手,眸光十分复杂得看着还在沉睡的裴渊。 把空间里的灵泉取出来,给他服了满满一大碗,现在每天有分红进账,就算没亲自去领,空间的灵泉也越来越多了,土地也越来越大,柜子上的种子种类也逐渐增加。 只是除了裴渊没什么具体变化外,其他东西都越来越好了。 季知欢替他擦身,给他换好衣服后,将他的头发梳好,“阿辞要去上学了,阿清也可以启蒙了,孩子们都很聪明,你不想醒过来,看看他们么?” 战影从窗口探进脑袋。 长长的睫毛垂下,像是在等待主人的苏醒。 窗外,阳光洒落,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还有姨婆想打马吊的吆喝声。 老邓他们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粉刷阶段,马上也能搬进新的房间跟新的厨房了,而现在这间屋子,将会改成仓库和大厅。 院子里装了小秋千,虎宝咪咪踉踉跄跄在门口打转。 季知欢觉得,有些舍不得了,三个孩子要是走了的话,家里就空了。 “我得去给杨婶子帮忙了,裴渊,你加把劲吧。”她把小药箱收好,转身离开。 战影也失望得低下了头,可是就在它准备去领着鸡鸭鹅散步,给小主人减轻负担的时候,床上的人睁开了眼,那一双熟悉的眼眸里,没有了曾经玩世不恭的笑意。 唯有的是血红色的暗芒,战影激动得瞪大了眼,可是等它再去看,那一双血瞳又闭上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唯有他身上越来越多的血丝汇聚到了脸上,才能看出端倪。 战影不管,它嘶鸣了一声去拖拽刚出房门的季知欢。 季知欢又不知道它又发什么疯,顺手抓了一把她精心炮制的饲料塞进了战影的嘴巴里,“吃吧,这个月必须长胖五斤。” 战影想把饲料吐了,但是看到了女主人的死亡凝视,默默咽了下去。 宝宝委屈,宝宝想跟你说主人醒了! “孩子们,准备去杨奶奶家帮忙啦。” “来啦!” 裴寄辞卷起袖子,带上了家里的菜刀砧板,阿音直接把小推车都挪出来了,要是锅炉不够,还能在这烧,阿清则带着一筐鸡蛋。 至于姨婆,她往那一站,松了松手指道:“我负责招揽客人。” 季知欢抽了抽嘴角,你是去赚人家钱的吧!陈家村现在没人敢跟你打马吊。 老邓他们要忙,等开饭了再过去。 准备就绪,全家人到杨婶子家的时候,村子里的女人已经都来帮忙了。 除了陈开春一家。 “我们是叫了的,面子功夫总要过得去,他们自个不来,那可别怪我们。”方俊梅一边切菜一边跟季知欢抱怨。 “可别说了,昨晚上我都没睡好,一直听陈开春在那骂你们家呢。”有人插了句嘴。 方俊梅翻了个白眼,“让他骂去好了,我们家还怕了他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谁比谁高贵了。” 小娟还没出嫁,不好参与这些话题,便凑到了季知欢身边问道:“欢欢姐姐,咱们今天做什么菜?” 杨婶子自打知道了季知欢的厨艺,便请她今日来拟菜单的。 裴寄辞闻言开口了,“我已经写好了。” 阿清正在喂鸡,听到动静屁颠颠跑了进来,“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来说!” “大吉大利口水鸡,生财有道炒时蔬,鸿运当头红烧肉,年年有余松鼠桂鱼,招财进宝东坡肘子,团团圆圆四喜丸子,飞黄腾达大闸蟹,五谷丰登八宝饭,吉祥如意黄金卷,勤劳勤快芹菜炒肉!” 阿清报了一串,喝了口水继续小嘴叭叭,“喜笑颜开鱼香大虾,吉庆满堂排骨山药,腰缠万贯爆炒腰花,笑口常开桂花糯米糕!” 一群帮忙的婆子小媳妇直接给听傻眼了。 这乡下人请客吃饭,都是大馒头大包子,面条肘子这些填肚子的东西,一顿肉就不错了,杨婶子家这到底是多少肉啊,有鱼有肉还有虾蟹,这可是皇帝吃的了吧。 怎么这么有钱了? 还有这菜名,都是怎么想的,听着全是吉祥话,这孩子是怎么教的,这小嘴利索得呀!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回不过神了! 方俊梅脸上也有光,扬着下巴道:“我妹子厉害吧,教得孩子也机灵,我们哪能比得上。” 大家连连点头,馋吃的不说,馋手艺,还馋孩子。 “你们家现在咋这么有钱了呢。” 方俊梅笑容收敛,有钱是招人惦记的,她立刻哭穷道:“哪来的钱啊,刚分了家,是我公婆这些年的体己钱,都是一个村的,总不能让大家吃不好的不是。” 其实他们家也就买了点肉和菜,鸡都是自己家的,鱼和螃蟹是自己抓的,还是用欢欢教得法子呢。 要是没欢欢,这么体面的酒席,他们还真的置办不上来。 大家羡慕得要命,有人不经意间说了句话,“我发现裴家媳妇是个福星,这么差的家也给她支棱起来了,杨婶子家之前哪里吃得起这个,现在天天吃肉,顿顿吃肉呢。” “是啊,杨婶子跟她走得近,铁定沾了福气了。” “那小娟不也是?之前于秀莲还在的时候,又黑又瘦,现在水灵了不少。” 乡下人是迷信的,这一观念植入人心,大家都往季知欢身边凑。 何况季知欢还能治病救人,阿福都快死了都能被她救回来,指不准是神仙娘娘呢! 方俊梅见大家都贴着季知欢,打心眼里为季知欢高兴,她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这妹子有多好!谁也不准说她丑,说她晦气。 这一日忙下来,正午开席的时候,方俊梅娘家人也来了,二房的妯娌因为跟方俊梅关系不好,来的比较迟,方俊梅也没生气,高高兴兴把人往家里带,吓得她弟妹以为这嫂子转性了。 村里人也来齐全了,陈兰兰气得冲到了陈开春房间,“爹,你看他们家,迫不及待敲锣打鼓了,咱们家还怎么在这村子里过日子!” 正文 第98章 马贼来袭 现如今他们一家成了村子里的笑柄了,压根没人把他们当回事,陈兰兰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和难过。 不过陈开春什么也没说,神秘兮兮道:“你怕什么,去找你娘拿点红包,咱们也吃席面去。” 陈兰兰瞪大了眼,“我们?我们干嘛过去,还给他们送红包。” “去看热闹,不去怎么看?”陈开春就等着陈池一家倒霉呢! 并且他还留了后手,等于家村那伙人来了,他到时候再带人,去把裴家给烧了,再看看陈池那玩意怎么跟人周旋。 当村长?以为村长好当?笑话! 这陈家村没了他,啥也不是。 陈开春是打定主意要过去凑热闹的。 这不,领着陈兰兰跟袁氏他们一块去了。 显然杨婶子也没料到陈开春他们会来,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好的日子也不好吵架,就让人安排了座位。 陈家人向来看不起杨婶子家,可是当看到菜色的时候,齐齐傻眼了,连陈耀宗也不过一个月才有一顿肉吃,什么时候见过那么肉了? 不仅好看,还好吃,袁氏可没客气的,恨不得现在回家去拿碗,把人家没吃完的一口气装进去,一边吃一边抓,生怕迟了。 王桂芳也没好到哪去,后悔没把自己娘家人也一块叫过来。 陈耀宗没什么胃口,他在等,等于家村的过来。 陈开春一开始吃得也挺开心的,可是一等等到饭吃完了,大家都帮忙收拾酒席,女人都去洗碗筷,男人帮忙抬桌子了。 于家村的人也还没来,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不应该啊!这事关于家村女人的名声,他们难不成就能忍得下这口气? 陈开春心里犯嘀咕,恨不得去于家村走一趟。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杨婶子家还热闹着呢,姨婆打马吊的技术大杀四方,男人们坐在一块喝酒,村里的族老们也没走,拉着裴寄辞,打算跟裴寄辞搞好关系。 看着一直坐着等待的陈耀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走吧,看来于家村的人不会来了。” 陈开春的脸也垮了下来,他娘的,亏得他昨天满世界嚷嚷,结果于家村那帮人就是怂!指望不上了。 陈耀宗也很意外,但事实如此,从正午开宴等到现在,人要来早来了不是? 季知欢不太喜欢里面热闹的环境,一个人站在外头看星星,陈耀宗出来的时候,两人正对上视线。 看着季知欢那清冷的眼眸,陈耀宗冷不丁一抖。 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她怕长针眼,便挪回了视线,可是就在这时,那暗夜下,远处连绵的山脉,却突然亮起了火光。 先是一点,随后再是一串,地面也有小幅地的震动。 是大批人马,少说也有几十人,而且那方面不是去旁边的官道,那分明就是冲着陈家村来的。 陈耀宗也看到了,终于!终于来了! 只是于家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马了? 季知欢眯起眼,顿觉不对,那马队一路朝着陈家村加速冲了过来。 季知欢扭头直接喊道:“有人来了!女人跟孩子赶紧躲起来,男人们拿上刀具防身!” 她这么一吼,里面正在打马吊的,喝酒的都懵了。 齐刷刷睁着眼睛看她,老邓猛地站起来走到季知欢身边往外一看,吓得两腿颤栗,“快快快,快按照季娘子说的做!是马贼,是马贼来了!” 老邓是见过世面的人,对这地方的情况也了解,但是也属实没想到,马贼会跑到陈家村这穷山沟来。 “来不及了。”季知欢冷声说完,村口的旗子已经被人一刀砍了下来,为首的一群人身上披着虎皮,各个膘肥体壮,面容凶狠,身上还有各种伤口。 可不就是马贼么! 一时间,村子里的女人孩子尖叫连连。 “都他娘的给我闭上嘴,不想死的全都给我出来!” 仿佛是知道今日陈家村新选了村长,要庆祝一般,马贼根本没去别的地方搜罗,只对准了杨婶子一家。 马贼们骑着马,将村民们团团围住,有不听话想跑的,直接一脚就踹了下来。 陈耀宗跟陈开春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叫来的是于家村的人,怎么会是马贼! 马贼那可是要杀人屠村的啊! “头,有个女人她不害怕!” 相比较起惊慌失措的村民,站在那的季知欢从头到尾没哭没跑没喊过,要不是脸上那疤痕太丑,马贼必定要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不用理她,指不定吓傻了。” “男人女人各站一排,长得漂亮的主动过来伺候爷,爷还能留你一条命,把孩子都给我绑了,到时候直接卖出去。” 马贼显然是熟门熟路,也没把村民们放在眼里,开始分配了。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愤怒,为了保护孩子跟女人,男人直接就开始动手了。 一时间打打杀杀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大爷,大爷别杀我们啊,你去找季知欢,她家最有钱!”陈开春嚷嚷了一嗓子。 村民们都齐刷刷朝着陈开春看了过去,心里骂他无耻,杨婶子直接开骂,“陈开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陈开春还想顶嘴,小娟跟方俊梅已经被马贼扯到了马背上,“头,这两个还算有点姿色,让兄弟们先尝尝!哈哈哈哈。” “小娟!” “俊梅!” 就在村民们跟马贼拼杀的时候,那扯了小娟就要脱裤子的马贼连人带马直接被掀翻在地。 这样大的动静一下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连带着马贼头子都不敢置信的扭过头。 季知欢将长发拢起,在头顶扎了一个马尾辫,抢过了摔在地上的马贼手里的弯刀,一手将吓傻了的小娟扶正。 黑夜之中,火光之下。 少女眉目清冷,眼眸中杀气肆意。 马贼烧杀抢掠多年,从未见过有这样的村女,他眯起了眼睛。 然而就在下一瞬,季知欢动了。 谁也没看到她是怎么动的,只感觉到一道残影在眼前闪过,只见季知欢横刀直接劈死了试图侵犯方俊梅的马贼,鲜血喷溅四射。 季知欢却没有停止,她将方俊梅护在身后,径自朝着抓捕马贼头子杀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马贼头子反应了过来,“杀了她!” 正文 第99章 觉醒!夫妇二人联手虐渣!杀疯了 一群马贼齐刷刷朝着季知欢冲了过来。 少女无惧无畏,相比较起枪战,这种冷兵器近身搏斗,她自认不会输给其他人。 季知欢长刀所向,一个又一个的马贼被砍倒在地。 她的动作既不浮夸,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杀手,学的就是必杀技。 知道哪一处最容易一招毙命。 村民们早就吓傻了,季知欢一人要对抗那么对马贼,见他们还傻愣着不走,吼道:“快跑!” 村民们齐刷刷扭头就跑,抱孩子得抱孩子。 陈耀宗也庆幸有季知欢出来挡刀,就在他准备跟着跑的时候,他看到了冲回房间拿刀的裴寄辞。 陈耀宗恶向胆边生,对着裴寄辞喊道:“你娘拖住了山贼,你还不跑等什么,赶紧拿上你们家的银子跑啊,往山坡上跑!你爹还在家等你呢。” 裴寄辞压根没想抛弃季知欢逃生,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陈耀宗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故意暴露了他家的位置还有他的身份。 果不其然,这群马贼听到了陈耀宗的暗示,不与季知欢缠斗,齐刷刷朝着裴寄辞冲来。 “王八蛋!”砰得一声巨响,阿音提着两把刚从山贼手里抢来的锤子,两边一起用力,直接把陈耀宗给锤晕了。 “耀宗啊!” 陈开春一看孙子受伤了,又跑了回来。 阿清直接扑了上去,抓着陈开春张嘴就咬。 “坏人,让你们家人害我娘!” 季知欢被马贼重重包围,剩下的马贼就冲出来去抓村民,阿音力气大,护在了裴寄辞身旁,但两个孩子毕竟还是孩子,眼瞧着一个山贼提着刀就要砍下来的时候,阿音转身狠狠抱住了裴寄辞。 “阿音!”季知欢将刀直接甩了过去。 就在这生死时刻,一道人影从暗夜之中凌空跃起,修长挺拔的身姿宛如矫健的雄鹰,他的长发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腾出一只手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中,而另一只手臂张开,接住了季知欢投掷过来的长刀。 那长刀仿佛被一股力道控制着,在男子的手中打了个转,最后直接劈向了马匹。 那马贼本就人高马大,却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扼住了喉咙,狠狠举到了半空之中。 没人人能看得清那男人的动作,只能看到那壮硕的马贼扑腾了两下之后,硬生生被摘下了整颗头颅。 而就在此刻,男人俊美的面容随即展露在了火光之下,一半面容藏在暗影之中,也足够让人意识到他强悍的武功与力量。 他的双眼几乎是赤红色的,身上有无数细小的血红细管在白皙的皮肤底下流动。 杀神再临,季知欢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比的压迫感。 “爹爹!”阿音从男子身上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 裴寄辞也不敢置信得看着裴渊,直到被裴渊小心翼翼放在了地上,兄妹俩都没反应过来。 连正在咬陈开春的阿清也傻了。 “爹爹,杀了这群坏蛋!” 话音刚落,苏醒的裴渊已经如同炼狱修罗一般冲向了马贼们。 “上!都给我上!杀了这个男人。”马贼头子惊慌失措得下达命令。 如果说刚才的季知欢已经是可怕的人了,现在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杀人于转瞬之间。 明明就是普通的武器,在那男人的身上仿佛融为一体一般,所到之处,无一幸存。 季知欢也没有继续发愣,这些山贼来了不少,裴渊不知道什么原因骤然苏醒,就加入战斗,这状态很可能是强弩之末。 也没跑多远的陈家村村民,就看着季知欢跟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在马贼堆中厮杀。 老邓搓了搓眼睛,“那……那是裴家郎君吧?” 他在季知欢家干活也好一阵子了,偶尔搬运东西的时候,隔着窗口见过裴渊,长得那么俊的男人,他第一次见,绝对不会忘记的。 只是谁能告诉他,不是说是活死人,是残废么!? 这他娘的能叫残废!? 郑大强吼了一声,“女人孩子都留在这,壮丁都跟我回去,抄家伙跟他们干了!!!” “对!走!” 一群村民去而复返,抓起地上的石头泥巴朝着马贼砸了过去。 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如此密集的骚扰也伤了几个马贼。 杀疯了,真的是杀疯了。 季知欢也参与过团队合作,可从来没有一个队友能跟她达到同步,甚至超过她的。 裴渊的速度几乎让人看不到,越来越多的马贼倒下,而裴渊身上的血也越来越多,季知欢能肯定,那血都是来自于马贼的。 因为他根本没给任何人近身的机会。 第一次,季知欢意识到了,强者无敌四个字。 真正的大晋战神,战场上厮杀回来的少年将军,就在自己的眼前。 越来越多的人躺在裴渊的脚下,他就像是守护自己的城池与领土一般,不再继续向前,而是如同界碑一般,屹立在天地之下。 来犯者,必诛之! 终于,马贼们已经不敢再继续向前,他们萌生了退意,甚至有人放下了武器,只希望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前有裴渊,后有季知欢,他们竟然被两个人逼得无路可退! 然而,裴渊竟然不打算停手,在发现他们不向前之后,他从尸堆中一跃而下,朝着他们杀来。 季知欢也在他们之中! “为什么我觉得爹爹好像不认人?”裴寄辞担心道。 阿音心里一跳。 季知欢也发现了,裴渊在看着她的时候,与看普通马贼无异,很显然也把她当成了马贼,应该是说……他的概念里,只有三个孩子,而没有她。 季知欢咬牙,准备与裴渊硬碰硬先让他暴走的状态稳定下来的时候,裴渊顿住了脚步,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熟悉的味道。 随后,那血红色的双眸仿佛找到了焦距一般,缓缓合上。 季知欢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裴渊认出了她,所以不伤害她似得。 但眼下的情况便是最好的,如果裴渊在神智并不清醒的情况下,杀了全村人都是有可能的。 眼瞧着裴渊停下,季知欢看着那群瑟瑟发抖的马贼,厉声道:“放下你们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马贼们面面相觑,随后一把将武器丢在了地上,接下去越来越多的人都蹲在了地上,马贼头子想跑也跑不掉了,只能乖乖从马上下来。 村民们也机灵,赶紧从家里拿了麻绳把这群狗贼给捆了。 【灵泉:呵,让你质疑我!给我醒!!!!】 正文 第100章 盘问真相 季知欢盯着那马贼头目,随后朝着裴渊走去。 现在裴渊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刚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确确实实是动了杀心的,季知欢不确定他会不会继续暴走,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可是等她刚刚一凑近,裴渊整个身子就软了下来,好在季知欢立刻接住了裴渊,任凭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季知欢瞥了一眼正死死盯着这的马贼头子,语气勤快得拍着裴渊的肩膀道:“都跟你说了,这些小喽啰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你还非要自己下来,来,困了就赶紧回去睡。” 村民们也害怕裴渊,毕竟一个人能杀这么多马贼,就跟砍西瓜似得一刀一个,现在听到季知欢这么说,都反应过来了。 这是季知欢夫君啊!就是那个躺在床上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活死人,裴家郎君啊! 长得是真俊俏,怎么没人告诉他们,裴家郎君醒过来了?还这么厉害呢! 吓死他们了,早知道裴郎君是个高手,还怕这群马贼干什么。 “今日真是多亏了裴郎君了。” “是啊,赶明一定要请郎君喝酒。”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把裴渊当成了自己人,毕竟这可是大写的救命恩人,几个村妇再次把季知欢是福星的言论,升级到了靠近裴家人那就是有福气。 季知欢暗中给裴渊搭了脉搏,应该是灵泉冲破了他原本被毒液控制的五感跟四肢,所以才突然发狂,又把马贼当成了敌军吧? 好在经过刚才的一顿发泄,他的脉象逐渐平稳了下来。 裴寄辞三兄妹早就跑过来聚拢在父母身边,眼巴巴盯着裴渊瞧,季知欢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众目睽睽之下,马贼很可能发现裴渊昏迷了,而再次暴动,季知欢盯着裴寄辞,语气温柔道:“好好好,让儿子扶你回去休息,阿辞,快跟阿音带着你爹回去。” 裴寄辞浑身一凛,与阿音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了季知欢话里的意思。 “知道啦。”阿音清脆应了一声,接过裴渊,一把将人扛着。 裴寄辞一边架着裴渊,阿清也屁颠颠跟了上去,村民的注意力放在了马贼身上,没人再去留意要去休息的裴渊。 可是只要他们细心去看,就会发现他整个身子都是歪在裴寄辞身上的,剩下一部分,被阿音牢牢控制着,几乎是扛走的。 季知欢这时候只庆幸还好阿音力气大,不然让村子里任何一个男人去扛,都会发现,保不齐这群实心眼的村民就把裴渊的异样说出口了。 为了转移马贼的注意力,季知欢拿着大砍刀,甩到了村里男丁的面前,“都拿着,去检查一下那些马贼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男人们现在没人会把季知欢当成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听话的把刀捡了起来。 但村里人种田一辈子,哪个杀过人啊,拿起刀来,看到那些尸体,腿都有些打颤。 “怕什么,不想保护你们的女人跟孩子了?跟我学。”季知欢呵斥完之后,一脚踹到了最上头被裴渊踩在脚底下的山贼身上。 那山贼显然还有一口气,季知欢瞥了一眼,又是一刀,直接砍中了他的心口。 这下是真的死透了。 “不管死还是没死,照着我刚才的动作,杀了他们,明白么?”季知欢一说完,马贼头子就意识到,这女人不简单。 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一个农家女,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要害怕,不要怯懦,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们是要杀了你们,糟蹋你们的女人,掠夺你们的孩子,对这种人,你们不拿起刀来反抗,也只有被欺负的命。” 月光下,季知欢的面容刚毅,眼眸中没有一丝惧怕,反倒是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她脸上和身上甚至还有血,但已经成了村子里所有人的主心骨。 村子里胆子大的男人已经上去了。 季知欢说得对,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要不是今晚她男人帮忙,恐怕全村人都完蛋了。 马贼头子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兄被一一解决干净。 剩下还有二十多个山贼,全部都被捆扎在了一处,今晚陈家村的人,是谁也别想睡了。 孩子们也难得得不哭不闹。 裴寄辞跟阿音很快回来了,阿清被派在家里守着裴渊。 此刻的阿清,扁着小嘴坐在床上,揪着金翅大鹏的羽毛,盯着裴渊,爹爹真的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家看着睡觉。 阿清都不用了呢,明明醒过来了怎么还要人陪啊,真让人操心诶。 季知欢看到裴寄辞他们回来,心里定了定。 陈池撸起袖子道:“阿欢,你说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季知欢盯着马贼头子一笑,随后问道:“今晚谁让你们来的?” 她才不信,这穷乡僻壤,马贼能看得上! 马贼们齐齐闭口不言。 姨婆眯起眼从人群中出来道:“让我来问吧,你们几个,把人给我提溜到房间里面去,半个时辰,我保准让他们把话说了。” 村子里的壮汉听凭指挥,把几个山贼分批提溜进了房间里。 季知欢挑眉,默默坐下来等。 没一会,屋内就响起了山贼的惨叫声,村民们只觉得脖子一凉,看来这裴家不仅不好惹,连裴家捡来的姨婆,也是个狠人啊。 很快,姨婆拉开了门,优雅得走到了众人面前,“是于家村的人跟他们说,咱们村有钱,地底下埋了金子。” 村民们惊呆了! 他们死也没想到,居然是于家村的人在背后造谣,坑了他们村。 怎么会有这么心肠歹毒的人? “肯定是因为咱们村休了于秀莲,那不守妇道的女人我们还得留着不成?欺人太甚!” 陈开春心虚,故意也嚷嚷了一句,“是啊,我们都没沉塘,也没去告官府,她耐不住寂寞怪我们?” 村民们气得半死,只有季知欢看着屋内出来的几个山贼,失魂落魄衣衫不整仿佛被雷劈过一般,口吐白沫得躺在了地上,还时不时抽了抽。 “……”到底遭遇了什么。 姨婆看了看自己的手,拔掉了一根这两天突然干活才长出来的倒刺。 突然她眸光一转,幽幽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于家村的人对马贼说,咱们村的人到处说他们于家村的女人娶不得,不守妇道,这话我倒是想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正文 第101章 族谱除名 这话一出,村民都愣了,面面相觑。 就连村子话最多最碎的王大妈都跳脚了,“看我干什么,我只说于秀莲不要脸,我可没说于家村整个村的女人都不要脸。” 大家都开始否认,就只有陈开春嚷嚷得最大声。 “就是,我们怎么可能说?” “肯定是于家村的人污蔑咱们!” “走,咱们去于家村算账去。” 季知欢似笑非笑地盯着陈开春,看得他心里一跳,虚虚笑道:“裴家媳妇,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你怕什么,我不过就是看你跳得最欢腾,想看你还想放什么屁罢了。”季知欢这话可一点也没客气。 陈开春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不想村里人被欺负,难道于家村的人我还不能说了?” 季知欢冷笑,“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我且问你,为何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往村口张望,是不是你去于家村散播的谣言?” 陈开春心里一惊,没想到季知欢能猜这么准,登时跳脚,“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害我们村的人。” “你有动机,村长的身份没了,村民又不再对你们家另眼相看,你恨他们都来不及,当然会想办法让他们倒霉,一个于秀莲的名誉翻不了天去,但是整个于家村的女人却可以。” 季知欢说到这,村民们的眼神都变了。 齐刷刷盯着陈开春。 “是了,你喝酒吃饭的时候,平时狼吞虎咽的,今日吃的慢吞吞,好几次着急得往村口看。” “没错没错,本来不是不来这吃饭么?怎么又突然来了,还带着红包!你是不是等着看我们笑话?” 陈开春没想到今日这帮人脑子开了窍了,怎么一猜一个准! 真他娘见了鬼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么你们。” “你想要证据?”季知欢冷笑,“陈耀宗在马贼来的那一刻,对着阿辞喊快跑,可是却给马贼指引方向,让他们往山坡上跑,而你告诉马贼我们家最有钱,让马贼来找我,你们祖孙二人打的好算盘。” 陈耀宗还昏迷着呢,季知欢过去狠狠踹了一脚,直接把陈耀宗给踹醒了,他茫然得看着四周,最后瞪着季知欢道:“你干什么?” 陈耀宗眼里闪过浓重的厌恶。 季知欢视若无睹,“没死就给我起来回话,你跟你阿爷是不是串通好去于家村散步谣言?” 陈耀宗当然不会承认,他头疼的要死,知道事情恐怕被怀疑了,刚在想借口,倒是陈开春闻言恶声恶气道:“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一心置我们家于死地,还想问我要证据?你打量我季知欢好欺负是不是。” 她话音刚落,一把扯过了陈开春,在袁氏的一声尖叫之中,大刀顺着陈开春的头就劈了下去。 “啊啊啊啊!”这下子不止是袁氏,陈开春叫得最大声。 季知欢一刀划了下去,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她直接砍掉了陈开春一只耳朵。 “从现在开始,你一刻钟不说实话,我就在你身上划一刀,放心,杀人要偿命,所以我留着你这条贱命,等你快死了,我再给你治好,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陈耀宗简直难以置信,季知欢居然敢这么逼供。 “我要去衙门告你。” 季知欢回头看他,轻飘飘道:“好啊,去衙门告啊,马贼都是陈家村人打的,江县令给我们送剿匪英雄的牌匾都来不及,能把我怎么着?报官怕得可不是我,毕竟谁做没做,只要把于家村的人都叫出来,一一对质最方便。” 村民们点头道:“没错,这段时间我们都忙着,没人去过于家村。” 大家确实每天都看到彼此,但是陈耀宗跟陈开春不是的,陈开春自打当了村长之后就不种田了,都是儿子在耕田,至于他每日里忙着各家走动。 而现在不当村长了,他的去向,谁知道呢? 所以季知欢的猜测是最有道理的! 那个害了他们全村人的人,绝对就是陈开春。 “陈开春,你既然说你没有,那你这两天去哪了?” 陈开春疼得大口喘气,他这把哪里哪里禁得住折腾,陈家的人想扑上来救他,被村民死死摁住。 现在他们家人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恭喜你,又耽误了一刻钟。”季知欢冷冷说完,又是一刀,直接多了陈开春的一根手指。 季知欢趁着他大叫的时候,又朝着他的大腿来了一刀。 陈开春大腿上的血一下就湿了裤子,他疼得大叫,“我还没回答,你怎么又砍!” “哦,我高兴。” 陈开春真的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是来真的,她一个女人真的敢这么做。 可是季知欢的表情和举动都告诉了他一件事。 她不是在开玩笑的。 她是真的会砍到他说实话为止。 马贼头子也没料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衙门里也不会这么审问犯人啊! “我该主意了,一刻钟太慢,还是直接数到三吧,你来数。” 季知欢拿刀指向了陈兰兰。 陈兰兰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她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招惹季知欢,这种疯婆子当初一见到,就该有多远躲多远! “快滚过来数,别考验我的耐心。”季知欢用刀尖点了点板凳,掀起眼皮淡淡道。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裴家媳妇平日里的温和,难不成都是装的么?? 这动作比那马贼还痞啊! 陈兰兰哪里敢动,哭着道:“我不敢……爹,你就说了吧,别把命搭进去啊。” 陈开春早就受不了了,听到女儿这句话,哭着道:“我是跟于家村的人说了,可他们找了马贼,也是我没料到的啊!今晚的事情不关我的事啊。”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始作俑者是谁,可是听他真的承认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他去嚼舌根,于家村的怎么会去找马贼? 陈耀宗闭上了眼睛,完了,这没用的阿爷,只要他死不承认,季知欢难道真的要杀了他!? 偏偏他吃不得苦,居然承认了,这下子村子里绝对容不下他。 他得想个办法,陈开春是废了,可家里的田,他爹,他叔都能种,还是要供自己上学的,至于陈开春,实在不行,放弃就放弃了吧。 就在陈耀宗在脑子里想办法如何保全剩下的家人时,抬眸就看到了季知欢清冷的眼眸,那双眼睛里,仿佛洞悉了一切。 自己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陈耀宗咽了咽口水,季知欢嗤笑了一声道:“村长,这样的东西,您看着办。” “把他们一家赶出去!” “对,赶出去!从族谱除名。” 这下子郑里正跟族老们也无话可说了,陈开春,一定要滚出去! 正文 102章 不走也得走!母子联手下套 陈家人这下全傻眼了。 怎么全部人都帮着季知欢?村长没的走就算了,现在还要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能去哪?赶他们出去等于断了他们的路啊! 陈耀宗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要把自家人赶出去。 他是要考科举的,要考状元的,怎么能背上这样的污名。 要是他被赶出去了,恐怕连童生都保不住! 族老们已经让人去祠堂拿族谱了,陈耀宗上前一步道:“族老,难道你们真的要把我也赶出去么?” 陈开春是废了,可是他是唯一一个能考状元的人啊,裴寄辞?他才八岁,能顶什么事,等他去读书考试,还得十年不止。 可自己十几岁就考了童生,是目前最有希望的。 族老没傻都不会放着他不管的吧? 只要他考了举人,能照拂村里,于家村那些人哪里还敢欺负他们陈家村的! 陈耀宗殷切得看着族老们,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到犹豫两个字。 然而这一次,他们坚持得很。 要不是有裴家夫妇,他们早死在马贼的手里了,留下陈开春一家,那是给全村人招祸。 郑里正冷声道:“明日一早,我会带村里人把这些马贼跟你阿爷送去府衙,至于你,陈家村既然决定在族谱上,划掉你的名字,那我这个里正也不好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 本来应该带着陈家全家人去府衙的,要不是看在陈耀宗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里正还不想放过他呢。 陈耀宗没想到里正居然也要放弃他! 他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陈耀宗往后退了一步,袁氏跟陈兰兰又哭又喊的。 “三更半夜的,你们要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去哪啊?” “你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王桂芳跳了脚,“我公爹去外头跟于家村的人嚼舌根,跟我们耀宗有什么关系啊?耀宗读书那么多年,不是为了大家么?” 以前王桂芳说这话,村民们还会相信,可现在不一样了,陈耀宗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还有待商榷呢! 鬼知道这小子是真的能考上状元还是假的。 那青云书院入学考试,还偷拿了裴寄辞的东西,还不如个八岁的孩子。 而且现如今都撕破脸了,等他发达了,没报复他们就不错了,还对他们好?做梦呢! 陈耀宗是完全指望不上了,说破天去,他们一家也得滚。 王桂芳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了,跟里正族老他们开吵。 陈耀宗愣愣站在那,他要是知道于家村的人会去找马贼,他就不会让陈开春去说散播谣言了。 现在是一步错,步步错,出了陈家村,他还能去哪? 没有学堂要他,他完了,名声也毁了。 “很气愤吧?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连累了你对不对?”少年略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陈耀宗猛地一转头。 是裴寄辞。 他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裴寄辞幽幽看着他,轻声道:“你阿爷是你的绊脚石,甩开他,你不就可以留下了么?” 说完,裴寄辞勾唇一笑,转身回到了季知欢身边。 谁也不曾留意他跟陈耀宗说了什么。 甩开这块绊脚石,他就能留在陈家村了。 是啊,陈开春才是他的绊脚石,要不是陈开春这么没用,传几句话就闹成这样,他会沦落到被这帮泥腿子嫌弃么? 不会的,都怪陈开春,都怪他! 陈耀宗突然抬头道:“里正,我阿爷的错,不能连累我们全家啊。族老,族老你们看看我,我还要考试,我一心为了全村人,阿爷的错怎么能让我们来承担呢?你让我们能去哪?是要活生生逼着我们去死么?” 陈开春虽然快疼得晕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些话,是从陈耀宗嘴巴里说出来的。 从小到大,陈耀宗要什么自己没给?逢年过节,自己饿肚子,也要把最大的肉给他吃。 二房三房的男丁,哪个不是去当小厮做长工了,只有他,不用干活只需要念书。 这是他亲手疼出来的孩子啊! 陈耀宗声泪俱下地说着,然后跪在了陈开春面前,抓着他的手道:“阿爷,你自己走吧,阿爷。” 陈开春抖了抖嘴唇,他觉得陈耀宗的这些话,比刚才季知欢割伤他的那几下,还要狠,还要疼。 陈耀宗死死抓着他的手,心下很是着急。 只要陈开春一个人把过错都顶了,那自己就不用走了啊。 他来了,也不中用了,还没什么本事,季知欢一家三番两次能糟蹋他,还不是因为阿爷办事不利么? 只要阿爷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陈耀宗不知道,他这样苦苦哀求陈开春,反而是最最不恰当的。 因为陈开春做得再错,再不对,那也都是为了他陈耀宗,全天下的人都能赶走陈开春,可陈耀宗不该让他阿爷走。 这样的人,就算考上了举人,考上了状元,将来做再大的官,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连自己的阿爷都不在乎! 村民们鄙夷的目光落在了陈耀宗身上,连看着他长大的族老都觉得有些心寒。 陈开春强忍着痛苦,哭着拍了拍陈耀宗的手,他的一双手上全是劳作出来的老茧,而陈耀宗那双手,比村子里的小姑娘保养的还要好。 “我走,这事情跟耀宗他们无关,你们要在族谱上划名字,就划走我的。” 陈开春被季知欢砍伤了一条腿,剩下另一条还能动,袁氏到底是心疼自己男人的,哭着道:“季知欢,你现在都满意了,你不是会治病救人么?你就不能给点药!” 季知欢闻言觉得好笑,嗤笑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觉得我仁慈善良爱救人,比起这个,我更喜欢杀人。” 今日陈家人不走也得给她走!陈耀宗三番两次暗算阿辞,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要是之前村民们听了这话,只会觉得季知欢在开玩笑,可今晚看了她的武功,大家都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庆幸她以前没跟他们计较,不然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袁氏差点被这句话给气哭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季知欢有嚣张的资本,她们能拿她怎么样,多说两句指不准要割了自己的舌头呢,连马贼都不怕的女人,该有多可怕啊。 正文 第103章 族谱除名!极品内讧! “裴家媳妇,你怎么看。” 因为季知欢今晚的表现,现下连郑里正都要询问她的意见。 “陈耀宗他们与这件事无关,要么把他们留下吧。” 季知欢掀起眼皮,看着族老们跟郑里正,不咸不淡道:“哦?这次他们引来了马贼,下一次就是山贼盗匪,你们该不会指望我吃饱了撑的来救你们吧。” 人善良可以,得有个限度,这么离谱的假话也信,陈开春有几斤几两?他能想到去找于家村搬弄是非,针对于秀莲一事拉着全于家村女人贴不守妇道的标签? 季知欢这态度,摆明了是要把陈家村全家赶出去的意思。 既然她都这么想了,里正他们还得重新考虑。 陈耀宗没想到季知欢居然这么说,他恶狠狠瞪向了季知欢,“你这女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听不懂么?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阿爷要去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不等季知欢开口,裴寄辞冷冷反问道。 少年语气清冷,可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提醒在场所有的村民,这一场无妄之灾,跟陈家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陈耀宗诧异,刚才不是他提醒自己要舍弃陈开春么?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 裴寄辞看着陈耀宗,勾唇一笑,“何况,陈耀宗为了自己,连亲爷爷都可以污蔑,这样的人品,能靠得住么?” 陈耀宗如遭雷击! 原来这小子,故意引导他,是在这等着他! 他惊慌失措得看向了村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嫌弃和厌恶。 这是从未有过的。 陈耀宗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他指着裴寄辞道:“是你!是你让我放弃我阿爷的!现在来污蔑我!” 裴寄辞耸了耸肩,“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刚才是你自己说让你阿爷走,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的,何况,我说什么,你会听?你不是最看不起我们家的人了么。” 裴寄辞的这点心机,季知欢看在眼里,却没戳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将来自己总有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这样也好,免得被人欺负。 村里人也听不下去了。 “就是,明明自己白眼狼,忘了谁对他最好,遇到事就把自己亲爷爷推出去,还怪别人?” “这种人就是永远不知道感恩,只知道把事情甩给别人就没事了。” “啧啧啧,就这还读书人呢?” 陈耀宗双目赤红,难以接受。 “住口!你们都住口!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我是要考状元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不稀罕你考状元,赶紧滚吧!” “滚,滚出陈家村!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 “差点害死我们全村,不管这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都给我们滚!” 陈家村的人越说越激动,有人捡起石头就朝陈耀宗他们砸了过来。 王桂芳一个人能骂得过那么多人么? 族老看着村民都一致决定赶走陈开春一家,当下也决定了,拿起笔,将陈开春一家,直接从族谱上抹去。 往后,陈开春他们便没了根,爱去哪去哪! 陈耀宗茫然得跪坐在了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该何去何从?!该怎么办啊。 既然已经不是陈家村的人了,族老们让村里几个男丁盯着马贼,其他人回去休息,又找了陈三跟几个机灵点的盯着陈耀宗他们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离开村子。 至于田那都是村里的,到时候交给陈池来分。 王桂芳跟袁氏那是哭天抢地。 老了到这把年纪了,好好让人赶出来了,往后住那?睡哪?这不是要命么! 可惜这次她们再扑腾,也翻不出天来了。 陈开春想了想道:“咱们村靠近于家村那边,不还有个破窑洞么,先去那住一段时间吧,几家人凑凑钱,看看能不能买屋子。” 王桂芳哭声一听,清了清嗓子道:“都这样了,还买什么屋子,我看,不如耀宗跟我回我娘家,他是读书人,我们村肯定会要他的。” 只要陈耀宗还在,家里就有希望。 陈家大儿子没啥意见,反正他都是听王桂芳的。 袁氏一听,瞪了眼道:“好啊,你想分家?你凭什么带耀宗走!?要走你走!” 全家人辛苦大半辈子,就供了这么一个读书人,陈耀宗走了那叫什么事。 王桂芳现在也不跟袁氏客气了。 “那怎么办,耀宗是要读书的,那窑洞能住人啊,要不是爹跑去跟于家村的人嚼舌根,我们怎么会有今天?” 陈兰兰也嚎啕大哭,“我怎么办呀,这下我还怎么嫁出去。” “当初,就不该跟裴家的作对。”二房媳妇说了这么一句话。 全家人都沉默了。 是啊,他们干嘛想不开跟裴家闹?反正他们都不是姓陈的。 现下想来,简直是悔不当初!! 然而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陈开春身上的伤,都搂着私房钱准备随时分家,哪里肯给陈开春看病。 另一边,季知欢领着俩孩子还有姨婆快速回了家。 其他村民不清楚,可是他们是明明白白的,裴渊在吃酒席之前,跟平常无异,都是躺在那没什么反应的。 怎么这一次突然就醒了,并且季知欢记得裴渊的筋脉全断,可刚才,手脚灵便的根本没任何问题。 阿清坐在床上等着呢。 听到声音一咕噜从床上爬了下来,“娘!” 季知欢一把接过了小阿清,转手就塞进了姨婆怀里,“你们现在外头等我,今晚姨婆帮忙看着三个孩子。” 裴渊刚才那样子,很可能再次发生,有孩子在太危险了。 姨婆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行么?” “没事的。” 季知欢站在房间门口,眼底却很平静,她看向阿辞,“能照顾好弟妹,照顾好姨婆和自己么。” 裴寄辞郑重点头,“我可以。” “那好,我也答应你,只要有我在,你阿爹一定会平安无事。” 最差的情况,也就跟她刚来的时候差不多。 房门关上,季知欢从空间里拿出了小药箱,朝着裴渊走去。 她先用医用手电筒检查了裴渊的瞳孔,发现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状态,再检查心跳等其他地方,最后才是本该断掉的筋脉。 正文 第104章 啥时候办和离手续 身体各项技能都没事了,因为长期服用流食,人是瘦了点,可是有灵泉滋养,也不至于特别虚弱。 可为什么又陷入了沉睡? 刚才他耗费了那么大的精气神,也许是需要好好让这具身体适应一下。 季知欢打算等明日看看再说,浴室里还能听见阿清这个话痨正在叽叽喳喳说话。 虎崽咪咪打了个哈欠,懒懒得把头靠在了裴渊身上,季知欢摸着它毛绒绒的小身子,“看来今晚只有你陪着我一块等了。” 小院子里逐渐安静了下来,中间裴寄辞在门口停顿了一会,最后不敢打扰爹娘,还是回了房间。 花花叼着乱跑的小奶狗们进了狗窝,开始了今晚的好梦,廊檐下的海东青睁着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盯着寂静的山林看。 战影也在马棚里好好休息了,季知欢眼皮逐渐耷拉了下来,头一点一点得往下靠,最后看了眼沉睡中的裴渊,将头抵在了床铺上,睡了过去。 远处的烛台上,蜡液一滴一滴滚落到了桌面…… “喔喔喔!——” 一声鸡鸣,叫醒了整个小院的安宁。 季知欢艰难得睁开了眼,她想好了,等存够了足够的钱,她丫的非得睡到日晒三杆不可。 上半身立起来的时候,肩膀跟手臂都麻得无法动弹了。 季知欢伸了个懒腰,哈欠打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裴渊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季知欢没动,他也没动。 季知欢眨了下眼睛,他也跟着眨了下眼睛。 ? 搁着玩行为艺术呢老弟。 季知欢凑近了一点,裴渊不闪不避,就这么看着她。 季知欢对裴渊的颜值还是服气的,不过之前躺在床上,脸色也不好看,昨晚上印象最深刻便是那一双血红色的双眸,那时候危急时刻,也忘了欣赏美色。 但现在,他的眉眼清绝出尘,季知欢才发现,那是一双天然带笑的桃花眼,看着人的时候,眼底波光潋滟,像是能含着一汪水。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双眼,昨晚上能爆发出那样强烈的杀意。 而现在的裴渊就躺在那,单纯无害。 气色不错的裴渊比自己想象的要年轻,说起来,自己的实际年龄确实比这小子大,他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出头。 “你能听见我说话么?”季知欢试探性问了一句。 很多躺久了的植物人会睁眼后,也只是睁着眼睛,却没有意识。 “嗯。” 季知欢一愣,他说话了。 声音不算好听,低沉中带着喑哑,很像是许久没说过话,突然开口那种撕拉感。 既然能说话,就有意思,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太好了!看来他这是康复的前兆了。 没想到他终于醒了,恢复效果还这么好。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这样躺一辈子呢,你身体好了,这样以后出去也不用怕三个孩子被人欺负了。” 到底叫她一声娘,她可是很护短的。 裴渊一愣,什么意思?她……要赶自己走么? “哦,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一下了,我是你昏迷后,跟你结……跟你成婚的人,我叫季知欢。” 裴渊: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失去记忆,而且,我有意识。 “很高兴你能康复,不过看在我救治你的份上,等你好全乎了,咱们抽空把和离手续给办一下。” 季知欢虽然很舍不得三个孩子,但要她跟个没什么感情基础的男人凑一对,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季知欢自认为自己的提议非常合裴渊的心思,然而男人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怎么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季知欢没想其他地方,只以为裴渊的身体又不好了。 她赶紧扯过裴渊的手腕子,给他把脉,“奇怪,挺正常的啊。” 难道是她那段时间学中医学得不够到位?还看不出裴渊的异常么。 女子略带薄茧的手放置在了手腕上,裴渊眉心一动,有些心虚得咳了咳,随后虚弱开口,“不大好,没什么力气。” 季知欢皱眉,“嗯,刚苏醒会有些虚弱,那不着急,你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和离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裴渊不着痕迹得松了口气,“嗯。” 季知欢神色自如的解开了他的衣服,裴渊一愣,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季知欢将他的手摁了回去,“给你检查身体,不用害羞,你昏迷的时候给你洗澡擦身的都是我,要看也早看过了。” 裴渊:…… 季知欢确定他身体没事,小药箱里只出现了各种补铁补钙的药片后,松了口气。 “昨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裴渊红着耳根,还有点无法消化她之前的话。 “不记得也没事,如果以后有这种暴走的情况,记得及时喊我。”季知欢起身,“你醒了,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裴渊之所以没一觉醒过来就找他们,是脑子里一直有意识,而且孩子们每天都会跟他说话,说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很不错。 “谢谢。”裴渊声音干涩。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小阿清的声音。 “咦,我听到爹爹说话啦!” 阿音:“怎么可能,你听岔了吧。” “真的真的。”阿清急了,偷偷打开了门缝往里看。 先是一个小脑袋,随后是阿音的,最后是阿辞的,连带着姨婆也忍不住探进了脑袋。 几个人的脑袋排成一串,随后动作整齐得大喊了一句,“醒了!” 裴渊是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的! 是醒的!没做梦! 阿清第一个冲了过来,在门槛上还差点摔一跤。 “爹爹!” “爹!” 阿清跟阿音像小炮弹似得冲过来,然后直接被季知欢给拦住了,“不能生扑,你们爹爹还很脆弱呢。” 两个孩子激动又认真得点点头,两双眼睛亮晶晶得看着裴渊。 裴渊已经许久许久,没见到他们了,他看向了缓缓朝他走近,眼圈已经发红的裴寄辞。 张开了怀抱,对不起,爹爹醒来太迟了。 三个孩子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得扑进了裴渊的怀里。 以前的爹爹可是能把他们三个人都抱起来打转,就算扛着他们去跑校场,也不带喘的,现在的爹爹,他们动作大点都怕伤了他。 阿清奶声奶气地撒娇道:“爹爹,阿清好想你啊。” 【还有一更,码字不易,大家尽量五星好评呀。】 正文 第105章 他会好好珍惜她 阿音也急着道:“我也想爹爹的!” 裴寄辞总不好跟年幼的弟妹争,他安安静静得握住了裴渊的手,“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怎么,对我没信心啊。” 听着裴渊一如既往的语气,裴寄辞这才松了口气,对了,爹爹以前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天塌下来,他都会笑着说没什么。 季知欢就不妨碍他们父子团聚了,默默一个人从屋内走了出去。 裴渊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她身上,阿清赶紧道:“爹爹,你可赚到了,睡了一觉就凭白多了个媳妇呢。” 阿音也跟着点头,“对啊,娘会做饭,还能赚钱,武功也好,以前我们老担心你整天在军营也没人照顾你,以后我们就不操心啦。” 裴渊有点笑不出,刚才这媳妇还让他好了赶紧和离呢。 不过看从小防备心就极重的阿音对她都这般推崇,可见这段时间她对他们有多好。 他苏醒的时候,有仔细打量过现在的栖身之所,一想到三个孩子当初带着自己,千辛万苦找到这么一个避风港,三餐不济,裴渊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 原先他是埋怨过季知欢的,他有意识开始,这个女人就动辄当着孩子的面,指着自己是活死人,拿钱医治也是浪费,打骂孩子,不给他们饭吃,还要找人把孩子都卖了换钱。 阿音跟阿清被他气哭了,就来他耳边说季知欢的事。 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越来越多的,孩子们会分享今日学到了什么,语气越很轻快。 这个季知欢,应该不是以前的季知欢。 没有一个人前后变化会这么大的,就算那时候自己没亲眼见过原来的那个她。 “你们快去帮娘做早饭吧,我陪爹说会话。” 阿音顿时明白,应该是自己不能听的,她拉了一把阿清,顺便把在床上打滚的咪咪也一起带走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裴寄辞拿了软枕垫在了裴渊身后,“爹,我有些事要跟您说。” 裴渊也有话要问他。 阿音跟阿清两小只年纪小,很多事还不清楚,至于阿辞,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他来到自己身边开始,就已经不同于同龄人。 裴渊向来把阿辞当作朋友来对待。 “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你都跟我说一说,为什么,你们会沦落至此。” 裴渊的私产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光凭着这些年的战利品,比国库都还充盈,他在入军营封勇冠侯之前,还是信武侯嫡子,加起来的财富,就算三个孩子胡吃海塞,拿钱出去撒,都不会花完。 裴渊只记得自己昏迷当天,是参加庆功宴。 回府的时候,他的母亲上阳郡主,谢琼芳亲自给他送了解酒茶。 从小,谢琼芳就对他十分厌恶,尤其是每次父亲对自己好的时候,谢琼芳表面上看着高兴,背地里一等父亲不在,就罚他下跪,拿鞭子抽,母子俩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所以当谢琼芳软下身段,稍微示好,裴渊十分意外,让身边的侍卫验毒后,他才将那一碗解酒茶给一饮而尽。 随后,就像坠入了深渊一般,意识混沌。 再次有意识,应该是来这里很久之后了。 他怀疑整件事,都跟谢琼芳脱不了干系,所以他要听裴寄辞把事情的始末讲一遍。 原来,在他昏迷之后,三个孩子就被侯府的人直接用破马车,连夜送出了京城,来到这小镇。 美其名曰他病了,要让三个孩子好好带着他静养,直到季知欢被送过来,说是圣上赐婚。 而季知欢来了之后,曾经逃跑过几次,但是被当时还盯着他们的人给发现,就提溜了回来,差点打断了季知欢的腿。 无奈,在那些人的监视下,季知欢带着他们到了陈家村,用最后那点钱买了这破房子。 在陈家村住下后,大概他们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惨,也在大夫确诊自己活不过三个月,监视他们的人才走了。 “我确定他们走了之后,便开始找您以前的下属,可是无论怎么做,他们都没来过,我想散播消息,说战神裴渊就在陈家村,可是没人相信我,这消息也一直传不出去。” “还好,现在这个娘会医术,要不是她说一定能治好您,我都快放弃希望了。” 裴寄辞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就无比庆幸坚持下来了,若是不坚持下来,哪里有今日的好日子? 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地位尊贵,有奴仆成群,可起码他们一家子健健康康的,都还在。 裴渊了然,他昏迷的时候,有时候意识格外清醒,可是感觉身体一点力道都没有,连想抓着什么都办不到,可是昨晚上,积蓄了许久的一股力量在身体里流窜,那种滞涩不前的感觉,一下子就被打通了。 一定是季知欢的功劳,他是能感觉到她一直在照顾自己的。 被迫嫁给他一个活死人,她心中一定极度不愿意,陌生人尚且对他如此,可他的亲生母亲呢? 他好好在信武侯府就这么失踪了,谢琼芳会不知道? 可见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他以为,这些年他不在侯府,驻扎西北,也在外面另择府邸,不在这碍着她的眼睛,母子俩的关系能稍微缓和一些。 可没想到,谢琼芳还是想致自己于死地。 而觊觎他铁甲军的人,并不在少数,既然亲信都没能来找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全部遭遇了不测,根本没办法来。 “铁甲军的虎符,可还在?” 裴寄辞眼睛一亮,“在,我一直藏得好好的,可是……铁甲军已经不在了,他们都被其他世家瓜分干净了。” 裴渊已经料到了,不然但凡有一个能喘气的,就陈家村这个地方还能不找来? 真当他裴渊死了,就能随便欺凌他的妻儿? 裴渊磨了磨后槽牙,“爹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裴寄辞抹了一把眼泪,“不辛苦的,能盼到您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裴渊将裴寄辞搂进怀里,上天其实待他不薄了,虽然他从未感受过母爱,但好歹他有三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裴渊看向窗外,听着阿清叽叽喳喳的声音,阿音抱怨阿清乱甩水珠的动静,眸光微动。 还有一个,未来他会努力去好好对待的人。 和离的女子过的日子,绝对会比现在惨百倍,世上人人都可以踩一脚,季知欢对他,对孩子们恩重如山,他身为一个大男人,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 当然,能不被赶出去……就最好了。 至于那些欺他、害他的人,他会一个一个慢慢收拾。 正文 第106章 裴渊他身子虚 姨婆靠在了门边上,看着季知欢在熬粥。 “他醒了?人没事吧。” 季知欢抬头笑道:“没事,就是虚了点,后期看看身体机能如何,养一段时间也能恢复如常了。” 毕竟可是喝了那么多灵泉呢,筋脉也都续上了。 季知欢决定今天家里要庆祝一番,灵泉煲汤,灵泉面膜,灵泉泡澡全部给安排上。 灵泉:…… 阿清扬起小脸,闻着锅里的香味道:“娘今天给爹两个鸡蛋吧,阿清的给爹。” 季知欢忍不住捏了一把这小子的脸,“嗯,这段时间长肉肉了,还学会了要孝顺爹爹,鸡蛋不用你让,娘大气,多给他煮一个。” “好哦!”阿清兴奋得跑到门口,对着院子里正在漫步的鸡吼了一句,“要多下蛋哦!不然会被抓去吃掉哒。” 还在优哉游哉的鸡一听,顿时身子一震! 差点忘了这家人一言不合是要杀了不下蛋的鸡的! 别说了别说了,再听要便秘了。 因为马上就可以过上单身贵族的生活了,季知欢兴奋得不得了,拿出了之前在空间做好的玫瑰腐乳,搭配玉米排骨粥,杨婶子腌好送来的酱菜,让阿音先端过去给裴渊。 “爹,吃饭啦,娘做得菜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尝尝。”阿音将托盘放在床头,裴寄辞掀开被子想自己起来。 结果就看到门口有裙摆闪过,他立刻虚弱无力地躺了下来道:“好,爹等会就吃。” 两个孩子都没察觉到异常。 “阿音,要么你喂他吧。”姨婆从窗口探头进来,手里还拿着季知欢刚洗的水蜜桃。 嗯,真是香甜啊,汁水丰厚,香甜可口,他们家欢欢就是厉害,外头的人能种出这么好吃的桃子? 而且做得饭菜也好吃呢,吃完神清气爽,一口气能打马吊一整天不带累。 姨婆笑吟吟看着裴渊,看看,连找的活死人丈夫,都能活过来,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啊,到时候再给她生几个奶娃娃玩多好。 姨婆满脸带笑看着裴渊,裴渊看着她却突然觉得好熟悉。 具体是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总感觉以前应该见过这张脸才对。 “爹,这是姨婆,娘从后山捡来的。”阿音给裴渊介绍,然后手挡住了嘴巴,轻声道:“你千万别跟她打马吊啊,可厉害了。” 裴渊了然,对姨婆点头笑了笑。 姨婆心里那叫一个美啊,看看,这么俊俏的郎君,活该就是她们家宝贝欢欢的。 季知欢将孩子们的早饭准备好,挪进了堂屋吃。 “来吃饭吧。” 季知欢做了韭菜盒子,咸菜饼,又炸了几根油条,香得裴渊喉结都在滚。 “阿爹,我来喂你吃。”小阿清滴溜溜跑到裴渊身边,爬到了裴渊的床上,然后拿出了自己吃饭用的围兜兜,要给裴渊围上。 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毕竟之前裴渊喂饭困难,戴围兜方便点。 “爹爹要乖乖哦,阿清给你呼呼!”阿清用勺子舀一粥,送到了裴渊嘴边。 算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疼谁疼? 裴渊张开了嘴,阿清一把塞了进去,差点呛死裴渊。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呀!”阿清露出小米牙,兴奋得看着裴渊。 排骨熬得酥烂,与浓稠的粥融合在一起,又不会有猪肉的油腻,又玉米做铺垫,吃起来反而有些鲜甜的感觉。 是熟悉的味道,这段时间,一直吃的便是季知欢的饭菜吧。 “好吃的。” 阿清可高兴坏了,摇头晃脑道:“娘做的饭菜,是天底下,最最最好吃的!” 季知欢听了有些尴尬,这捧场王可真是。 “我来喂吧,你先去把牛奶喝了。”季知欢看阿清这样喂饭,还不知道喂到什么时候呢。 裴渊眼睛一亮,季知欢已经坐了过来,熟悉的冷香自她身上传来,让裴渊仿佛回到了之前被她照顾的每个日夜。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刚跟她认识,可是内心里对她的依赖感,好像根深蒂固了。 “你身子虚,先吃点流食,等会下床试试,能走得话最好,不行我再给你安排复建。” 裴渊心里一咯噔,身子虚? 他不动声色得含住了她递过来的勺子,将粥抿了下去。 远处,三个孩子一脸姨母笑得看着夫妻二人,大口大口得开始吃饭。 姨婆吃完饭就有点手痒痒了,准备去村子里找人打马吊去,多赢点钱,给阿渊多买肉吃! 季知欢让裴渊自个起来看看,裴渊其实掀开被子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应该是能走的,不仅能走,还挺利索。 但他怕季知欢把他赶出去,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然后歪倒在了一边。 季知欢皱眉,裴渊心里一跳,该不会看出来了吧。 “看来还需要复建,我去郑大强那给你预定个轮椅跟拐杖,你先去外头晒晒太阳,哦,战影在马棚,我想你会很高兴见到它的。” 裴渊还没听懂轮椅是什么东西,便听到了这么个好消息。 “战影?” 嗯,季知欢背上了小背篓,“顺便我得去山上采山货,你好好休息吧,等会院子里来人,那都是给我们家盖房子的工人。” 季知欢吩咐完,就自己出门去了,因为裴渊醒了,一定会陪她去的阿音舍不得离开爹,便留在家里给裴渊喂吃的。 裴渊担忧得看着季知欢离开的方向,“她一个人上山,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 正在捏虎崽咪咪肉垫的阿音闻言,神色古怪得看着裴渊道:“那该担心的也是野兽。” 裴渊:“……” ? 裴渊环顾了一下院子后,便去了马棚。 季知欢不仅让人把这偏僻的山坡破房子,盖成了如今温馨的农家小院,里里外外收拾得齐齐整整不说,连战影的马棚也是用瓦片盖好的。 遮风挡雨又结实。 战影正等着跟着阿清今日去遛弯呢,一抬眼便看到了主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战影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看了看后,发出了兴奋的嘶鸣声。 裴渊也很激动,快步走到了战影面前后,摸着它的鬃毛,从京城找到这,很辛苦吧? 现在的战影情况根本没以前好,瘦了,身上也多了许多伤疤,就算有季知欢帮忙调养,也能看得出区别。 裴渊与战影的额头相抵,“老伙计,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再带你杀回去。” 正文 第107章 有仇报仇 另一边,刚上任村长的陈池带着村子里的男丁,押着马贼们一块入了茶树镇。 一路上还特地找了人敲锣打鼓,让大家都来看看马贼。 缴获的马匹和兵器都有几十,一路上吹吹打打,引起了不少路人与百姓的围观。 马贼头子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可谁让他们着了道?谁也没告诉他们这陈家村藏龙卧虎,有这么两个高手在村子里啊。 江县令还在忐忑送到吏部的文书,会不会影响自己升迁,结果就听说有村民抓了几十个马贼! 剿匪可是仕途的一大功劳啊! 江县令赶紧让人进来,验明马贼们的身份之后,江县令才看着又瘦又小的陈池道:“这都是你们抓的?” 这些马贼在附近州县危害百姓多年,官兵们去镇压也没办法抓到人,就靠着一群村民? 陈池是个老实人,没揽功劳。 “我哪能抓得到,是咱们村的人,外乡来的,姓裴,他打的多,剩下就是他娘子抓的。” 江县令不知道为什么,提到有本事的小娘子,又嫁过人,他试探性问了一句,“莫不是姓季?季知欢?” 陈池眨了眨眼,“神了,您怎么知道的。” 江县令真是没想到这神医娘子居然是个大宝藏呢。 “我认识她,哦不,我不配认识她,你们放心,既然是季娘子,我一定会上报朝廷,到时候有赏银下来,我亲自派人给她送去,至于你们说的于家村跟马贼勾结,本官会去核实。” 万一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唐国公印象好点也行啊。 “往后你们村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什么时候我都有空。” 陈池挠挠头,心里纳闷,吃饱了撑的我没事来官府,晦气。 江县令褒奖了陈家村不说,还让人给他们做牌匾,说过两天送过去,再村口立碑。 这可是全村人的大喜事,大家都说好了,回去就去裴家拜访,亲自道谢救命之恩。 “我媳妇昨晚还说裴家媳妇是福星,我还觉得不可能,看来是我没想明白。” “那是,裴家媳妇厉害着呢,裴家郎君也不差。” 大家伙高高兴兴回了村,让家里人准备好鸡鸭鱼,就往山坡上去。 - 季知欢在山上又砍了不少竹子下来,然后在那撒了灵泉水,好让竹子更高更快的长大。 等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傍晚了,小背篓里装得是满满当当,而且今日收获还不错,居然挖到了人参! 季知欢怀揣着好心情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全村人差不多都在院里待着。 坐不下的,就站着,大家全都看着裴渊傻乐。 ? 发生什么事了。 “欢欢回来啦!”杨婶子第一个发现了她,裴渊的视线也瞬间看了过来,眼里竟然让季知欢读出了救命两个字。 大哥,好歹是战神呢,咋吓成这样啊。 “大家怎么都来了,聊什么呢。” 方俊梅嗑着瓜子道:“听你们家阿清说故事啊,他说的可好听了呢。” 哦,原来不是看裴渊,是看旁边的阿清啊。 连姨婆也搬了一条小凳子,一边打马吊,一边听。 只见小阿清站在了桌子上,手里拿着自己给他买的拨浪鼓,头上戴着杨婶子给他做的虎头帽,憨头憨脑得往哪一站,学着季知欢的样子奶声奶气呵斥道:“量你这些毛神,有何法力,敢出浪言,不要走,请吃老孙一棒!” 大家齐刷刷鼓掌,“好!” 季知欢抽了抽嘴角,合着说西游记呢,不对,这小子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吧?自己才说了一遍,而且忘了点内容还得去空间里默背才能说,他就这么记下来了? 不愧是反派的智商,也是,傻白甜怎么搞事业?被人搞还差不多。 阿音跟阿辞都听过了,便负责给大家添茶水。 最惨得莫过于裴渊了,估计就没经历过被十几个大婶大妈围在中间,问东问西的时候。 估计她们也绝对没想到,她们面前坐着的,会是大晋的战神,战场上从无败仗的少年将军。 季知欢刚投过去同情的视线,就听大婶们道:“渊子,你啊往后就跟欢欢好好过日子,那么好的媳妇呢,十里八乡都难找。” “是啊,你要是对不起她,我们陈家村的可不放过你。” 渊子!? 渊子是什么鬼!裴渊你大可不必笑着应下吧。 “嗯,我会的。”我再努努力,让她看得上我。 你干什么答应! 季知欢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 晚上吃得是各家各户带来的大锅饭,这还是陈家村人头一次围拢在一块,拿出自家的粮食来做饭呢。 “哎,陈开春他们一家还死赖着不走呢。” “不是把东西都丢出去了么。” “他们要让族老凑钱,把盖房子的钱给他们再走。” 说起来陈开春这一家原本的地方之前因为地动,裂开了,后来是他们自己出钱盖得新房,虽然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但不是村子分的。 要他们就这么走看来还真的不乐意。 “所以今天还在村里溜达了,你们都小心了,这老小子指不定憋着坏呢。” “呵,看他一次打他一次,看他再坏。” “对,就像孙悟空!” 这故事太好听了,别说村子里的孩子听的入了迷,连大人也是,晚上又听了一回才依依不舍回家去。 不过大家都羡慕极了,要是他们能有本事,那孩子也能跟阿清一样能说会道了。 阿音煮了洗澡水,全家人准备休息了,裴渊被季知欢搀扶回房间的时候,尴尬道:“我去跟阿辞他们睡。” 季知欢看着他,“当然。”不然还想跟她睡,想屁吃。 “不过我房间快盖好了,到时候一室两间,前头是姨婆住的,这样刚刚好,别人也看不出。” 裴渊见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点了点头。 洗了澡回来的裴寄辞看到裴渊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担心道:“你被娘赶出来了?” 裴渊挑眉,“人家委屈就这么嫁给我,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我好意思跟她一间房?” 裴寄辞点头,“那等以后,你给娘一场风光的婚礼,别人家新娘有的,她也不能少,还要更多更好。” 裴渊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更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女人。 “放心吧。” 夜幕降临,宁静的小村庄陷入了沉睡中,裴渊睁开了眼,给阿辞跟阿清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房间。 战影正在睡觉,裴渊走到面前的时候,它下意识就睁开了眼。 “小点声,咱们悄悄出村。” 有些仇,他是熬不到过夜了。 正文 第107章 血夜修罗 浓墨遮不住的玉兔银蟾高悬天空,夜晚的风带着空气中的和着暖香,岸边的柳叶随风摇曳,不甘寂寞得撩拨着平静的湖面。 正在等待着船客前往画舫的老翁,正在船舱内打盹,头一顿一顿得往下坠,等船身一阵轻轻摇晃,才反应过来。 “去画舫十五文。”老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个男人,便以为又是个去寻欢作乐的。 裴渊闻言蹲下身。 老翁顺着岸边的光往男人脸上看,他穿着一身黑衣武袍,腰身紧窄脊背挺直,与一般来寻欢作乐的儿郎身段就大有不同。 他的头上戴着罩帽,拿钱动作颇有几分野性,抬起头再看时,眉目舒朗,气质清贵,是个极其俊俏的儿郎。 长得这样好看,掏出来的荷包却令老者惊掉眼球,十分普通的麻布绣花荷包,上头的刺绣难看得就跟绣娘瘸了手似得,丑得有些辣眼睛。 裴渊看到荷包的时候,眼底却藏着几分笑意,那是阿音今天悄悄给他的零花钱,还说这是娘给她做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的小人叫美少女战士,希望她以后也能当个跟水兵月一样的人。 裴渊可从没听过什么美少女战士跟水兵月,但好在女儿给了钱,他总不好占老人家的便宜。 “给,十五文。”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大半,听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可怕。 老翁嘟囔了一句,“小伙子还挺精打细算。” 来这的男人,需要寻花问柳,他们才不在乎这点小钱呢,像这样穷的掰着荷包一枚枚铜板数的,恕老翁第一次见。 裴渊闻言也没生气,反而扬起了嘴角,“家里人赚钱不容易,要省着点的。” 老翁点头,“是家里媳妇吧。” 裴渊垂眸,眸光温和颔首,“嗯。” 老翁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你这不应该啊,家里有这么好的媳妇了,咋还出来逛画舫呢,那里头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裴渊眼眸微眯,语气镇定道:“来寻仇。” 老翁没听清,只当这年轻人就是图个新鲜刺激。 轻舟画舫,歌声如梦似幻,隐隐还传来了男子的叫好声。 船桨声还在耳边轻拍水面,老翁刚想说到了,再一看,原本立在船头的男子已经不见踪影。 “哎,奇怪,人呢?!” 画舫底层 身穿单薄衣衫的舞娘正在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 而就在她们的面前,有十几名被抽打得半死不活,身形狼狈的男人倒吊在房梁上,看着他们的惨状,坐在上首的一群人满意得笑了。 “恭喜大哥,铁甲军余孽的名册已经全部到手,等裴渊活生生被毒熬死,那将来便是大哥的天下了。” 为首的男人受着恭维,勾唇一笑,“裴渊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早忍够了他,你看看,这些跟着裴渊的人,还说什么暗卫,还不是都得栽在老子手里,以前一个个对我呼呼喝喝,现在我倒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爷!” “听见了没,给我打!可别弄死了!我可是要扒皮抽筋的。” 一旁斟酒的舞娘闻言瞥了男人一眼,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裴渊?可是勇冠侯?” 大晋女子,哪有不知道裴渊的。 男人不屑地挑起那女人的下巴,“怎么?你也惦记他。”他说到这,一把攥着女子的头发,将精致的发髻瞬间摧毁。 女子吃痛,哭着求饶,男人却不肯饶了她,“裴渊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不怕告诉你,他就快要死了,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滩烂泥罢了!” 就在男人一掌要劈死眼前的女人的时候。 男子哑哑地笑声传来,“好大的口气。” 全部人震惊得抬头去看,那突然出现在房间,由暗处走出的男人不是裴渊是谁。 “裴……裴渊,怎么可能!你!” 不应该在陈家村那破房子里等死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裴渊挑眉,似笑非笑道:“嗯,见到我,你们好像很不高兴啊。” 屋内一片寂静,直到悬挂着的人齐刷刷看向了裴渊,眼里流下了血泪,“主上!” 为首的男人见状拍桌而起,“怕什么,这小子早就中毒,天下无药可救,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裴渊,既然你今日敢来,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早已大势已去,现在俯首称臣,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裴渊冷冷转过头,嗤笑出声:“凭你?” 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可恶,我们一起上!”男人愤怒发狂,提起武器踹开了身边的女人就冲了上去。 而就在他离裴渊越近,就能看到裴渊那笑容越发邪肆,弟兄几个从四面八方朝着裴渊杀来,任凭是修罗大仙也未必能躲过去。 然而就在剑尖离裴渊一指距离的时候,裴渊终于动了。 可是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恍如鬼魅一般的身形,不过就是一瞬间的空档,眼前的裴渊已经消失不在。 而自己的耳边,却响起了男人的轻笑声,“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没丝毫长进。” “裴渊!你今日必死!”男人被激动,转身错步就要刺过去,又扑了个空。 “当我的对手,你还不配。”裴渊那轻慢的语调响起,直接抓过一旁的人,横剑将男人捅了个对穿。 “啊~!——”屋内,尖叫声响起,女人们早已吓晕了过去。 “现在,轮到你们了。” 伴随着裴渊的一声叹息,几人的人头齐刷刷落了地,根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唯独剩下最后一人,吓得连连后退,连握剑的手抖在颤抖。 裴渊……他,他怎么比昏迷之前还要可怕!这武功进益到了这样的程度! 裴渊垂眸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今比以往消瘦,可没人会忽视他一身强烈的杀气。 就像是从地狱回来复仇的修罗,在戏耍几个不入流的小鬼。 “我不是教过你,握剑的时候,手不要抖么。” “铮——”剑应声落地,那人双手抱头,“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听命行事的。” 裴渊站在他面前,“你们刚才说的名单,给我。” 正文 第109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 那人自然不敢说什么,赶紧从胸口拿出了一叠名册,上面写的都是裴渊的心腹兄弟,有些已经用红笔划掉,就是已经死了。 剩下的一些心腹,被他们全部都关押在暗卫营的地牢之中。 裴渊的眼底酝酿出杀意,用剑尖抵着那人的下巴,“暗卫营如今由谁统领?” “暂时无人统领,上阳郡主曾经提议由谢赟暂代,但陛下没同意。” 那人说到这,赶紧跪下道:“属下知错了,属下愿意为主子效犬马之劳!望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呵。”背叛过一次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谢赟,他那好母亲,谢琼芳的嫡亲侄子,好,很好,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铁甲军暗卫营,他的亲随,谢琼芳竟然也想送给谢家。 那倒是要问问他同不同意了。 “如果您想找到谢赟,我可以带……” 男人话还没说完,裴渊已经将他的头颅斩下。 “主上,您没事?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的。” 原本还死气沉沉,等待着死亡那一刻到来的一群人,此刻全部激动得看着裴渊,生怕以为眼前的这一幕会是假的。 自从裴渊昏迷不醒后,他们过得简直猪狗不如,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如此,没想到主上会来救他们。 裴渊把他们一一放下,看着他们身上的伤,“还能走么?” “能!” “好,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不要急。”裴渊刚说完。 疏风就拉过了他的手,“主上,你现在如何?你安全么?这些叛徒说您将不久于人世,这些是不是真的。” 这些弟兄,是裴渊父亲从小给他培养出来的死士,跟后面入暗卫营的不能比,裴渊一直相信他们不会背叛自己,而看到名单的那一刻,他也明白,自己的信任不是错付的。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你们最重要的养好自己的伤,然后到这个地方,联系这个人。” 流风接过裴渊给的地图,“那主上你呢。”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放心,你们受的委屈,我会一刀一刀让他们还回来。” 战影一直在岸边等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裴渊走在路上,身边不断有人从他身边经过。 若那些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从他们身旁走过的少年,头发丝都没被雨淋到。 “久等了,回家吧。”裴渊抚摸着战影的鬃毛,轻声安抚。 战影跺了跺蹄子,示意裴渊快上来,废话少说,它才出来没多久就想家了呢。 裴渊上了马,战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雨还在下,前方暗的几乎看不清道路,可是裴渊脑海里回想着刚才他们说的话。 “主上,您千万不要再相信夫人,她根本没把您当儿子。” “主上,这次太多弟兄都不在了,您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我们怀疑这事情跟瓜分铁甲军的几大世家也有关联,可惜还没等我们出去,就被这些叛徒被抓起来,这段时间一直没能找到您,是我们无能。” 不,哪里是他们无能,而是自己再次相信了谢琼芳那个女人! 相信她愿意与自己和解,愿意接纳这个这个儿子,可错了,到底还是错了。 铁甲军是父亲留下来的,若无圣上的同意,那些世家怎么可能瓜分?当然是确定他裴渊回不来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自八岁上战场,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晚上做梦都是号角声,得到得又是什么? 功高震主,帝王忌惮。 既然如此,自己还跟他们客气什么,让他们以为自己死了也好,总是要晚上都睡不着,日日活在恐惧之中,再夺走他们想要的一切。 - 翌日一早,季知欢睡了个格外舒服的一觉。 她起来把被子叠好,一打开门就发现院子里昨天被工人随便堆放的材料收拾干净的,水缸满了,院子里的鸡粑粑被人清理了,连昨晚上还没洗的碗也洗干净了。 ? 谁这么勤劳? 应该是阿音吧,小丫头精力无处释放,每天都力大无穷。 “娘,早呀!”隔壁房间,门还没开呢,阿清奶呼呼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季知欢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起来了。” “因为我听到娘的脚步声了呀,阿清心里记挂这娘呢,当然会第一时间知道啦!”说着,那声音由远及近,没一会,刚穿好裤子的小奶包就屁颠颠跑到她腿边了。 季知欢忍不住捏了他已经长肉肉的小脸蛋,“哎呀我们小阿清嘴巴是越来越甜了,让我看看,是不是偷吃了蜂蜜。” 阿清扭扭捏捏道:“娘亲要是给我一个大亲亲,阿清还可以更甜哦。” 季知欢哪会吝啬,在他两边脸蛋子上都啵了一个(*  ̄3)(ε ̄ *)。 阿音刚好路过,见到阿清捂着脸蛋娇羞得跑回了房间,身子抖了抖。 季知欢笑着道:“谢啦。” 阿音:? “不过水缸不用挑了下次,家里水管接通了,刚好连着后山,拔掉栓子就有活水。” 阿音挠头,这个我知道啊,恐怕家里只有爹不知道吧。 阿音闻言瞥了眼水缸,立刻顿悟,她眼珠子转了转,溜达进了房间。 裴渊刚穿好衣服,阿清正跟他炫耀呢。 “娘亲在我这亲亲了哦,爹你没有吧,全家只有阿清有。” 裴渊都快被这傻儿子给气笑了,“嗯,爹羡慕死啦。” 阿清闻言高兴坏了,不行,大哥跟姨婆还不知道呢,还有咯咯哒和鸡喔喔,花花和咪咪,他要一个个炫耀过去!!! 阿清刚出去,阿音就神秘兮兮道:“爹,你身子是不是好啦?” 裴渊的手一顿,“没有啊。” 阿音纳闷,“是么,那水缸里的水谁挑的?不应该啊,我们家有从后山接水来着呀。” 小姑娘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大秘密,结果是虚假消息。 她挠挠头转头出去了。 等裴渊再次出去,就成了无辜·可怜·柔弱不能自理·装得一手好病的裴渊了。 “我来帮你吧。”裴渊昨天看她山上弄了那么多东西,心疼坏了,而自己只能在院子里陪着大妈唠嗑,昨天半夜奔波回来,才能帮她干点活。 “不用不用,你去晒晒太阳就行。”季知欢对待病弱的裴渊,格外有耐心,这可是书里她最谜之怜爱的角色了,要她说,这原书男主三宫六院美人不断,跟这个女三那个女四不断搅合,跟裴渊比差得远了,不然当初也不会愿意替他疗伤。 正文 第110章 季国公府干我屁事 季知欢说得越风淡云轻,裴渊心里就越难受。 但是有些话,他还是想问清楚的,自己身为信武侯嫡子,又不是等祖辈封荫的二世祖,而是有军权和军功在身,娶嫡公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谢琼芳为了挤兑他。 故意去已经有没落趋势的季国公府下聘,要他娶他们家庶女,还趁着他在战场上送去了聘礼,他上次回京就是为了退婚的,可惜事情没办成,人就昏迷了。 裴渊虽然没怎么了解过这个人,但他记得叫季明纾,而季知欢据阿辞所说,乃是季国公府的嫡女。 也就是被京城人视为不祥之人。 裴渊此前一直不在京城出没,自然也没见过季知欢,但有意识开始,他也清楚,原来的季知欢在季国公府日子应该不太好过。 虽然裴渊心里已经想明白,很可能是季明纾知道自己残废昏迷,所以不愿意嫁给他,但还是想听季知欢把事情说一遍。 季知欢拿上小木桶要去挤牛奶,光这么喝牛奶,三个孩子都有点觉得味道大,顺便今日做点芝士球,发展一下甜品业。 裴渊见状,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我帮你拿?” “那怎么行呢,你好好养身子吧,我力气大。” 裴渊看着她的小身板,抿了抿唇。 不装病,回头就被赶出去,装病又只能当废柴。 太难了。 “咦,战影怎么现在还在睡?昨晚上没睡好?”季知欢纳闷得看着马棚里睡得超香的战影。 裴渊一愣,赶紧道:“哦,它习惯晚上跑圈,我昨天把它放出去让它自己溜达了。” 季知欢若有所思,“难怪昨晚上听到动静了,但越来越远就没在意。” 裴渊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警觉性太强了,下次得小心点。 季知欢进了牛棚挤牛奶,裴渊看她动作这么利索,终于开口问了,“你是被人强迫嫁过来的吧?是季国公逼你?” 季知欢专心挤牛奶,听到他询问,“嗯。” 裴渊抿唇,难怪她一心要跟他切割干净,但裴渊又是感激季国公的,好歹让他认识了现在的季知欢。 裴渊这么一问,季知欢倒是想起了女主季明纾,原书中的设定,季明纾是重生女,原先被裴渊的母亲上阳郡主聘为妻,全京城的女子都羡慕,那也是季明纾一生中最荣光的时候。 可是裴渊并不满意这门婚事,季国公竟然自动将季明纾送入勇冠侯府,让季明纾为妾,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结果裴渊根本不在府里,直接去了战场,季明纾不甘寂寞与裴渊的仇敌搅合在了一起,最后被裴渊属下发现,毁容被杀。 这一世,季明纾发誓要做人上人,要把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 所以从在侯府的时候,就开始经营自己的人脉,最先要除掉的,便是原主这个挡路的嫡女。 一个如今名声极好的京城才女之首,一个出了名的晦气丑女。 季国公当然会舍弃后者。 “那,那你还想回季国公府么。”裴渊恼恨季国公不是东西,就这么牺牲自己女儿,但又怕季知欢还念着他,到时候想耍阴的,她夹在中间为难。 ? “回去干吗?我又不稀罕什么季国公府。”季知欢已经挤完牛奶了,她站起身看着裴渊道:“而且,我也不是他们家的人了。” 季知欢这意思是她是她,季国公府跟她没卵干系,别来招惹她,招惹了,她就要他们全府上下永无宁日! 但听在裴渊耳朵里,那就是都是他裴家的人了。 “对,不是他们家人了。”裴渊重复了一遍。 季知欢一脸纳闷得看着他,我不是季国公府的人你高兴个什么鬼。 季知欢回到了厨房,把牛奶倒进了锅中,加入了柠檬酸,小火加热,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凝乳酶,搅拌均匀后盖上锅盖,静置五分钟。 牛奶这时候已经凝固了,季知欢拿出小刀,将牛奶切成一个个小块,继续加热的过程中,摇晃锅子,让奶块受热均匀。 裴渊一直看着她做,眼神里流露着好奇。 他没见过有这样做奶的,反正大晋人不会这么做,倒是突厥那边爱吃奶制品,难道?现在这个季知欢,不是中原人。 再次静置五分钟后,季知欢拿漏勺捞出了里面的奶酪,用汤勺挤出里面多余的乳清。 “你帮我把那锅盖打开,从里面取一点盐。” 裴渊赶紧动作,“是这个么?这应该是雪花盐吧?” 这么雪白,可不是寻常的官盐。 “差不多,是阿音制的,如何?”季知欢脸上带着自豪。 裴渊尝了一口,“比皇家贡盐还要细,如果能有别的味道就更好了。” 季知欢眼睛一亮,“你还真的说到点上了,我打算多攒点钱,把后山跟前面的田都给买了,做竹盐,竹盐清香,还能漱口,比这盐好。” 季知欢说到这,“啧,就是只能偷偷卖一点,做不了大作坊。” 裴渊看着她,“想做也不是不可以。” 季知欢明白了,等他出去了还不得搅起腥风血雨,那到时候作为“前妻”,她偶尔抱抱金大腿还是可以的。 “那说好了,等时候到了,你护我赚钱,就当我治疗你的诊金了,你可不便宜呢。” 就他一个喝了多少灵泉水啊,她自个都没舍得用多少,现下可以全给自己的脸敷上了。 裴渊听她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她还想着跟自己有以后呢,也觉得自己能护着她。 那是不是代表自己有点戏? 季知欢已经接过了盐,放入了乳清之中,小火烧热,然后浸泡到了刚才的奶酪上,浸泡25秒捞出里面已经变成了芝士的奶酪,反复拉伸折叠六次,手上的芝士就会变的光滑细腻,季知欢把这芝士分成了几个团子。 “要尝尝么?”季知欢扭头问道。 裴渊有点受宠若惊,“我?你做的那么辛苦,第一个给我吃?” “这有什么,谁在就谁吃呗。”季知欢拿了一块,直接喂进了裴渊嘴巴里。 正文 第111章 看不出来么?抽你呀 “第一次吃会有点怪怪的,带点咸奶味,搭配上水果会很不错的。”季知欢说完等裴渊的反馈。 毕竟这可是第一位试吃员,他的建议很重要。 裴渊确实刚入口不大适应,可是浓郁的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是一种自己从未尝过的味道。 裴渊偏过头,窗外的日光照在他的背后,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 “嗯,好吃,我觉得爱吃甜食的一定很会喜欢,老少皆宜。” “不止呢,过上炸鸡这些也会很好吃的。”季知欢终于笑弯了眼睛。 她继续转头把芝士弄出来,裴渊眼神直勾勾看着她,他的睫毛又长又浓密,桃花眼明亮如暖阳,仿佛有星辰坠在里头。 季知欢扭头,裴渊立刻挪开了视线。 “赶紧去叫孩子们过来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季知欢要去做生煎,顺手就把碗递给了裴渊,她指尖还带着刚才的热度,灼得裴渊心底发烫。 她是真心对三个孩子好的,也教了三个孩子很多。 裴渊暗暗在心里发誓,终有一日,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她为正妻,绝不让人再欺负她一星半点。 裴渊一步三回头进了堂屋。 阿清喂完了小鸡,颠颠跑回了堂屋,“好香啊,是不是娘又做好吃的了。” 阿音接完盐水回来,听到动静喊了一声,“娘说了,你得先洗手,后吃东西。” 裴渊看向了阿清,阿清立刻缩回了小手手,哒哒哒跑到了堂屋后头,打开了木栓子,清凉的山泉水冲刷下来,炎热的天气都不算什么了。 裴渊觉得阿音这个小管家婆是越来越称职了。 “哥,喂我一口,昨天王奶奶送了芝麻,娘让我拿去晒,腾不开手。” 阿音张开了嘴,裴寄辞赶紧用竹叉子给她捞了一个喂嘴里。 “唔慢去热,蝶腻慢慢次哦。”(我忙去了,爹你慢慢吃哦)她嘴巴里囫囵说这话,人已经出去了。 “别难过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有手有脚,这些日子也一直是自己干活。”裴寄辞看着裴渊那心疼得表情,安慰道。 外头,季知欢做完了早饭,才过来跟父子俩一块把饭吃了,她打算今日去城里看看生意,再顺便把山货给卖了。 裴渊跟裴寄辞想跟着,她当然不肯,自己骑着马一会功夫就能到,带人还得套马车。 战影迷迷糊糊被牵了出来,刚跟季知欢下了山坡,一路上打招呼的人就不少了。 以前看到季知欢就烦的村民,现在一个个笑脸相迎,亲热得跟见了自家闺女似得。 “欢欢啊,去镇子上啊。” “是啊。” “回头我给你们家送点新鲜小菜去。” “好咧,谢谢叔。” 季知欢朝他们招招手,战影慢悠悠小跑在田埂上,随后季知欢就看到了在村口牌坊下徘徊的陈耀宗了。 好小子,还不死心呢。 陈耀宗也看到了季知欢,他别开脸,打算绕道。 季知欢却偏不让他,战影比她还气人,直接马屁股对准了陈耀宗,撒着欢甩起了尾巴。 陈耀宗怒目而视,“你干嘛。” “看不出来么?抽你啊。” 陈耀宗怕了她了,不敢跟她正面起冲突,生怕这个贼婆娘等会暗算自己。 然而季知欢想打人还需要暗算?她向来都是正面直接干的! 所以她马鞭子一卷,直接抽打在了陈耀宗身上。 陈耀宗一声惨叫,当即眼泪水就涌了出来,“你敢伤我的手!我的手……” “我刚才就说要抽你了,你自己不躲怪我咯?”季知欢掀起眼皮问道,“你想要我的命,我只要你的手,还是你赚了呢。” “啊啊啊!季知欢,我要……”陈耀宗吼了一声,几个正在耕种的汉子听到了动静,齐刷刷提着锄头出过来了。 “裴家媳妇,怎么了?陈耀宗欺负你了?” “你怎么还不滚,信不信我们打死你。” “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陈耀宗看着昔日对自己讨好的村民都帮着季知欢这个恶毒的女人,拿起了自己的手,“是她先动手的,你们瞎了不成?” “动手了么?我们没看见。” “是啊,你少自己摔伤了冤枉别人,裴家媳妇,你快走,别为了这种癞蛤蟆耽误了自个的事。” 季知欢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耀宗,茶里茶气道:“多谢几位叔伯了,不然被这种人缠上,还真是挺麻烦的。” 那语气里,要多嫌弃有多嫌弃,那表情分明得意得很。 “战影,走。” 战影掀起眼皮,不屑地甩了陈耀宗一尾巴,朝着镇子疾驰而去。 “看什么看,裴家媳妇也是你能看的?” “就是,一点读书人的体统都没有。” 陈耀宗捂着手腕子,他的手好疼,而且又麻又疼,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不能断了手的,这下不用村民赶,陈耀宗自己飞奔回了破窑洞,现如今陈家人都窝在这呢。 季知欢到了镇上,先去张大彪那送卤肉,又置办了一些新货,再去客云来。 “现如今奶茶供不应求,我也是一天不喝就皮痒痒,你就这东西咋这么上头呢。”花香香拨打着小算盘,噼里啪啦停不下来。 现在她每天盘账就得盘三回,数钱数到手抽筋。 “我看你隔壁那铺子在招租,你帮我问问价钱?”季知欢对这方面肯定没花香香懂行。 花香香探头看了看,笑道:“那铺子,也是我的,这连着后面几家我都买断了,我租给他们,他们生意不好,便转让了,你旁铺子是打算自己做生意了?” 季知欢没想到花香香还是个包租婆,“你怎么那么有钱啊。” “我没钱,我爹有钱,不然我这铺子生意不好还能开这么久呀。”花香香拨弄完毕,挑眉道:“你要的话,我不收你租金。” 花香香历来大方,之前那铁锅带车直接送给她,大手大脚地原来是家里不差钱。 “你讲义气,我可不能占你便宜,按市场价租吧,我打算开个卖冰棍和冰淇淋的铺子。” “啥?冰棍是冬天屋檐下结出来的小冰柱子?卖那玩意干嘛,还有冰麒麟?麒麟那玩意你有货啊?”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麒麟呢。 季知欢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 正文 第112章 团宠欢欢 “我正好给你带来了,你尝尝。”季知欢假装从背篓里拿东西,直接从空间取出了做好的冰淇淋。 花香香看着这淡黄色的“麒麟”,一脸怀疑得张开了嘴。 说实话,要不是季知欢喂给她吃,她绝对会拒绝的,这玩意就跟鸡蛋打散后放雪地里差不多,感觉会有点腥。 可是一入口,这这这这口感,太太好吃了吧。 本来酒楼大堂人来人往,加上最近新出了麻辣烫,就在门口砌了个灶台直接烧,所以大家伙都热得不行,花香香说话这会就擦了好几次的汗了。 可是这东西,冰冰凉凉的,又不像是冰块,绵软可口,一入口就化开,浓郁的奶香伴随着薄荷的清香,花香香可不等她了,又自己挖了一勺。 “里面加了什么。” “有花生碎,榛子,还有葡萄干,怎么样?”季知欢问道。 花香香激动得不行,“这麒麟也好棒了,我还以为你要掏出个妖怪呢,这铺子我能跟你合作不?” 季知欢挑眉,“我本来也没打算自己干啊,我懒,要我天天在里头做生意,我没这个精力。” 以前不出任务,她只会待在家或者找个地方一个人去旅行,玩够本了再回去。 花香香一听有戏,赶紧掏出了纸,“这次的合同怎么写,你来说!” 她早就习惯季知欢做生意的方式了。 季知欢想了想道:“制作冰淇淋跟冰棍都不是很难,冰到时候也会有专门的人送来,放心好了。” 想起家里那没几天被养的滚圆的海东青,季知欢开始怀疑它还能不能飞了。 “冰,那可是富贵人家才买得起的,说起来,你有没有打算去京城卖冰?”花香香突然想到了关键,挪开了算盘。 “那边已经有人在卖了,但是冰棍跟冰淇淋咱们这是独一份,那边的花样都得等我们这出了,那边才有方子。” 花香香若有所思,“妹子,你这又是想到了什么滚钱的法子,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也没多久,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的话,我就跟人联系,你把铺子准备好,钱照老样子分,生意你帮忙,我出方子。” “没问题,就冲这一口,我保准能卖的好!” - 郑大强来给裴渊送拐杖,老邓他们也来干活了,见到裴渊坐在树荫底下乖乖喂鸡,都过来打招呼。 大家都很感激他那天出手相救,不然都得没命。 “裴家郎君,喂鸡呢,你们家这鸡这个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估计是伙食好。” 比寻常人家的鸡都要肥。 裴渊脸上带着自豪,“嗯,欢欢养的,自然好。” 刚清理完鸭粑粑的阿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胡说八道的爹。 明明都是阿清喂的呀!! 郑大强将拐杖拿出来道:“昨儿阿欢妹子跟我说,你这大病初愈,走路不大利索,我连夜给你做了根拐杖,你试试好用不好用,我根据你的身量来的。” 裴渊昏迷了一场,整个人比以前瘦多了,越发显得瘦高。 裴渊神情复杂地看着拐杖,默默接过手比了一下。 “正好,大强的木工活是十里八乡里最好的,裴家郎君往后有什么要做的,跟他说就行。” 老邓笑吟吟道。 裴渊颔首,“多谢了。” “嗨,说什么谢啊,我可是把你们当自家人,往后你就是我兄弟,别的不说,这手艺活,陈家村我数第一。”郑大强是个憨厚的人,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一看就很真情实意。 裴渊想起了军营里的弟兄们,那时候冲锋陷阵,多少次深陷危机。 他们也跟郑大强一样看着他,憨憨一笑问他,“将军,俺想回老家,俺想娘。” 裴渊眸光微闪,“好,都是好兄弟。” 郑大强觉得这裴家郎君,好像不像是乡下汉子,皮肤白得很,长得是真的俊俏,跟阿辞一样,总感觉有点不好接近。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好在裴渊很快主动搭腔了,“那你会竹烤篮么?” “烤篮,哦烘干的那种,下面顶个炉子的?”张大强问道。 “应该是吧,我听欢欢说,赶明想请教你,她现在不在家,要不你教我吧。”裴渊也不想无所事事待在家。 现在大家都觉得他身子虚,不让他干活。 “这有啥不行的,你等着,我去拿竹片。”郑大强说着就往山坡下跑,没一会就回来了。 陈家村别的不多,就野生竹林子多,家家户户都会编一些小东西。 季知欢做的东西要大又新奇,裴渊没学过,刚开始那手上就被毛刺扎了好几下。 郑大强看他做的认真,稍微点了点头,他还担心这裴家郎君醒了对阿欢不好呢,现在看来,只要有心,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等你身子养好了,阿欢妹子就不用那么累了,她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做生意,还要带三个孩子。”郑大强说到这,警觉道:“你可别怪她以前对孩子不好,现在他她知道错了,也不嫌弃你有三个娃,你得对她好。” 裴渊郑重道:“不会的,我一定会对她好。” 阿音刚洗好今晚的菜,路过的时候挥了挥拳头,“大强哥,你放心,我爹要是对娘不好,我先给他打趴下。” 裴渊一愣,这小棉袄现在成大渔网兜子了? “这阿音,以前她最气阿欢妹子了。”郑大强觉得好笑。 “你也说那是以前了,我娘不一样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好歹的,我得去河边抓螃蟹了,今晚留下来吃炒螃蟹呀,我跟娘学的手艺。”小姑娘傲娇得一甩头,拿着小竹篓子滴溜溜去河边了。 裴寄辞在书房练字,阿清在院子里玩玩具,郑大强觉得,现在可真好!往后裴家会越来越好的。 “说起来,阿欢妹子可真不容易,早上去做生意,那陈耀宗又来找她晦气,下次我见到非得教训他一顿。” 裴渊抬起头,“陈耀宗?谁?” “哦,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道说道。” 正文 第113章 你也配跟我娘子比 河边,阿音刚刚把竹篓子放进去,眼前就一片阴影。 她扭过头,看到了王桂芳跟陈兰兰。 阿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们。 王桂芳左右看了看,这片地方没人,正好下黑手,让他裴家人欺负人,断了她耀宗的手,这就是要她王桂芳的命,她一定要跟他们拼了! 这片区域人少,所以螃蟹多,阿音留意着王桂芳的动作呢。 在王桂芳伸手要推她下河的时候,一个转身,狠狠撞了王桂芳一下。 王桂芳被猛地撞到了陈兰兰身上,当即气得大骂,“下作的小娼妇,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以后跟你爹娘一个样,一个残一个丑,我看谁敢要你。” 阿音咬唇,双手握成了拳头,“你骂我就骂我,你骂我爹娘干什么,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来啊,你打啊,你打了我就报官去,抓你爹娘。” 阿音卷了卷袖子,直接冲了上去,“打你就打你,还选日子么!” 小拳头一下一下砸在王桂芳身上,“我让你骂我爹残,我让你骂我娘丑,你们家才不要脸,陈耀宗这狗东西霸占我哥的卷子,还冒名顶替,你们陈家不要脸,陈耀宗一辈子也考不上状元!” 这话可戳在王桂芳肺门子上了。 “好啊你个小王八蛋,我弄死你我。”王桂芳伸手去找石头,反正一个半大的奶娃子,力气再大,两个大人难不成还制服不了了! 阿音像个炸了毛的小狮子,一头直接撞到了王桂芳脸上,直接撞得王桂芳鼻血横流,昏死了过去,陈兰兰吓了一跳,看着阿音恶狠狠的眼神,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干嘛。” 这裴家都是什么人啊,都是怪物不成,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能打。 阿音顺手捞起了王桂芳刚才抓过来的大石头,当着陈兰兰的面,两只手一用力,直接把那石头捏碎了。 陈兰兰吓得心都停了。 这哪里是个孩子,这分明是个怪胎。 “我娘说我力气大,往后不能随便仗着这个欺负人,但是你们这些东西,打了一次,还要送上门打两次三次,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这臭嘴就闭不上了!” 破窑洞里 “耀宗……耀宗啊。”陈开春躺在茅草堆里,盯着门口,声音虚弱的呼唤。 自从他被陈家村赶出来后,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家里人不肯拿钱请大夫,就让他熬着,随便弄了点止血草糊了伤口。 可是高热下不去,袁氏怕被感染,躲到了外头,才没多久的功夫,陈开春整个人都快死了一样。 陈耀宗当然听到他叫自己了,可他不想进去,在他看来,现如今自己说遭遇的一切,那都是陈开春办事不利,还有裴家人突然的崛起。 要是季知欢还跟以前那样,他怕什么? “耀宗……”陈开春张了张嘴,人已经快烧糊涂了。 陈耀宗啧了一声,直接起身,刚起来呢,就见到面前站着个男人。 现在破窑洞这就他一个人,叔婶都想办法找人借钱去了。 陈耀宗捂着手腕子,看着眼前的人,陈耀宗在脑海里想了想,反应了过来,“你是……” 陈耀宗没裴渊高,只能仰头看着他,从裴渊惊艳的面容上,挪到了他拄着的拐杖,陈耀宗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哦~是你啊,裴家那个死瘫子,原来你醒了啊,来得正好,你女人打伤了我的手,你知道我的手有多金贵么?” 陈耀宗在马贼来袭当日,在裴渊出现前,被阿音敲晕了过去,所以根本不知道裴渊才是真正救了陈家村的人,至于陈家人也没心情跟他说这个。 他只是看裴渊高瘦还瘸,躺了那么多年自己要打他,那也是季知欢欠他的。 裴渊闻言,俯视着他,随后嗤笑道:“就凭你?” 陈耀宗刚想反驳,裴渊已经揪着他的衣领,直接摔到了破窑洞门口土堆上。 陈耀宗吃了一脸的土,转头想骂裴渊,就见到裴渊顺手将拐杖放到了一边,脚步麻利地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你你你不是瘸子?”陈耀宗话才刚出手,裴渊一脚踩在了他另一只手腕上。 “咔嚓”一声,陈耀宗手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裴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陈耀宗痛苦嚎叫的脸道:“我娘子的手,才是天底下最金贵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比。” 裴渊拽起陈耀宗的头发,看着他道:“她打你,是你的福气,不过你要是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不痛快,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明白么?” 行伍之人出身,那身上的杀气跟寻常男子本就不同,裴渊在战场上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命,区区一个穷书生,他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陈耀宗哪里敢说什么,立刻点了点头。 季知欢从镇上回来的时候,裴渊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烤篮,阿音也在清洗螃蟹了,父女二人听到动静都出来迎接季知欢。 “厨房里有现熬的绿豆汤,娘你快去喝。”阿音一手接过战影的缰绳,一边道。 “不忙,我给你买了新鞋子,你来试试。”季知欢今日去镇上,刚好碰上赶集,买了不少东西回来,还给裴渊也买了新衣裳。 阿音嗔怪道:“怎么又买,下次必须给自己买,我又不缺鞋子。” “我买了,管家婆。”季知欢知道她爱操心,果然,这么一说阿音松了口气,乐颠颠牵着战影回了马厩。 “你回来啦。”裴渊局促地站了起来,“我今天在家跟大强哥学编竹烤篮,是你想要的么。” 季知欢看了眼雏形,还是有模有样的,“编得挺好的,我主要是拿来烘烤水果什么的,这样就行了。” 裴渊松了口气,“那就好。” 能帮到她就好。 季知欢刚想去洗把脸,就见到有人往家里这边来,为首的正是袁氏,“官爷,就是这家人,打了我孙子,我夫君都快死了,还有我媳妇跟女儿也不见了踪影。” 季知欢皱眉,一把推开了篱笆门,在里面打马吊的姨婆听到动静也杀了出来,老邓他们提着榔头锤子也跟来了。 乌泱泱一群人站满了院子,死死盯着袁氏,并且陈家村也有不少村民赶了过来,生怕有人找裴家麻烦! “官爷,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正文 第114章 统统带走 袁氏还在哭,捕快却有几个认出了季知欢,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 为首的那个给季知欢行了一礼,“季娘子,原来是您啊,那肯定就是误会一场。” 江县令可是发了话了,这季娘子可是唐国公的救命恩人,他们又不是傻的,洪捕头的下场还在眼前呢,活生生的例子,他们哪有这个狗胆跟人家季娘子计较。 袁氏惊呆了,这,这官差怎么也帮季知欢? 她都说了季知欢打了他们家耀宗啊,害得童生老爷的手都断了,这还不严重么! 季知欢也没想到这捕头们这么客气,挑眉看着袁氏,勾唇笑了笑道:“当然是误会一场,我都不知道,这陈家人到底为何总是纠缠于我。” 袁氏气得快发疯了,又不敢对着季知欢怎么样,只好哭着对官差道:“官爷,你们去我家看看就知道了,这季知欢不是好人啊,她都是在骗你们啊。” 陈家村的村民可听不下去了。 “你这人有完没完了,看来住破窑洞你们还是不知道错。” “官爷,你们可别听她胡说,是陈家的人一直欺负裴家媳妇跟三个孩子。” “没错,我们都能做证的。” 其实官差想的更简单,管她是不是季知欢的错呢,能得罪唐国公的救命恩人么?何况这么多村民都帮着季娘子,可见有问题的是陈家人。 明明这是陈家村,季娘子又不是这的人,村民怎么会帮外乡人不帮本地人,心里没点数?当他们傻? “季娘子,这人诬告你,你打算怎么做?” 季知欢看也知道这帮人是看人下碟,不触犯自己的利益,她管陈家人死活呢? “其实我倒也没什么,只是陈家村民风淳朴,出了这么些个人,传出去要是让人知道江县令管辖下还有这样的刁民,会有碍江县令升迁。” 别人不知道,衙门里当差的还能不清楚江县令对升迁看的多有重要么,自从出了池昌海跟张主簿的事情,大家都提着裤腰带过日子呢,生怕一个做错了被县令大人抓着猛批一顿。 季知欢这么一提醒,官差们瞬间打起了精神,“季娘子说得是,我这就把陈家人都带回县衙,任凭县令大人处置,绝不让他们搅扰了你的清净。” 袁氏一听,转身就跑,这季知欢居然跟官府衙门还有关系!这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可是袁氏老胳膊老腿能跑哪去,跑不远被官差追上就在路边扑腾。 “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陈家那边袁氏的三个儿子也借钱回来了,看到陈耀宗在地上奄奄一息,两只手臂都被人给打断了,陈开春人都晕死过去,直接背着陈耀宗来找袁氏。 半道上看到被吊在河里的陈兰兰与王桂芳,几个人都傻了。 只见她们二人双手双脚被草绳捆扎好,丢在那小河里,只能抬起头,张大嘴巴呼吸,免得被淹死,一看到他们张嘴就呼救起来。 “哥!快救我。”陈兰兰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把话说出来。 陈家几个男人赶紧下去把人打捞上来,一听是裴家那二女儿干的,这下几个人全部气势汹汹过来了。 正巧撞见了袁氏被官差抬起来走。 “官爷,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才是苦主。” 陈兰兰与王桂芳浑身湿透,宛如水鬼出闸,一脸惨白死死盯着阿音道:“官爷,他们纵容女儿杀人啊官爷,还打伤了我们家的童生老爷,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陈耀宗是陈家最后的希望,大家吃糠咽菜也要把他供出来,裴家人欺人太甚! 季知欢闻言扭头看向了阿音,她向来直来直往,连撒谎都撒不好,被季知欢这么一看,当时就涨红了脸。 不过她不后悔,陈家人再骂她家里人一次,她照样打。 就在阿音忐忑在想季知欢会不会不理自己的时候,她就听到她开口了。 “阿音打的?你们两个人高马大的人,加起来没欺负我们阿音就不错了,你说谎能不能有点水准?” 姨婆一把抱住了阿音,抽出了帕子,这就演上了,“可不是,青天白日的,就这么冤枉我们家姑娘,你这两个人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五岁大的孩子能把你们怎么着?保不齐是你们趁着她一个人,想暗地里下手呢。” 这还真的被姨婆给说中了,陈兰兰脑子蠢,一下就反驳道:“放屁,我们想推她进河里还不是被她给躲过去了!?我们能把她怎么着。” 村民们一脸鄙夷,“哦!!!!不打自招,好不要脸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要欺负,官爷,这是杀人!” “我们杀人?你们怎么不看看我家耀宗被这对狗男女打成什么样了?” 裴渊眯起眼,看来陈家人是一个也留不得了。 就在裴渊准备暗地里出手的时候,季知欢懒懒开口了,“你说话过过脑子,我这夫君柔弱不能自理,吃饭都得要人喂呢,你们家自个摔断了手上门想讹钱?想屁吃。” 裴渊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她……叫自己夫君诶。 怪好听的。 官差一听,也连连跟季知欢道歉,摁着陈家的人就要出村子,村民都来帮忙,直接就把人扭送下了山坡。 杨婶子放下笤帚道:“我让我家那口子也跟去县衙,让他把陈开春那一家子做的事都给说了,免得他们日后再上门。” “辛苦婶子了。” “辛苦什么,你赶紧休息吧。”杨婶子摆了摆手,赶紧回家叫陈池去。 老邓他们继续回去干活,阿音忐忑地躲在姨婆身后,有些害怕,裴渊也是,父女二人都在等季知欢的反应。 只见季知欢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突然转头。 阿音吓得打了一个冷嗝。 “你们说,下午吃木莲冻好不好?” ? 季知欢一拍掌,“王奶奶家墙头那薛荔我可是看了好几回了,我去问她买点,你们在家等等我啊,下午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阿音:…… 裴渊:…… 季知欢拿上了装东西的小竹篓子,“赶紧去试试我给你们买的衣服鞋子吧,不合适我明日拿去换。” “好……” 呼,还好躲过一劫。 正文 第115章 因果循环 新鲜的薛荔,季知欢整整买了一篮子回来,王奶奶说啥也不要她的钱,季知欢打算做完了给他们家送点过来。 阿音早就等待在门口过来帮忙了。 季知欢看了她一眼,“鞋子合脚么?” “合适的。”阿音不敢看她。 季知欢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得了,怕什么,打了陈家那俩女的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阿音红着脸,“对不起,是她们说话太难听,我才出手的,我答应你,以后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季知欢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让你控制好自己的力气,可不是让你自己受气,有人欺负你,你就上,没必要跟她们客气,先撩者贱。” 阿音点点头,她是怕她生气了,再不理她了。 季知欢拎着篮子走到了竹管那边冲洗薛荔,裴寄辞正好出来活动一下肩膀,便也过来帮忙。 季知欢正在教阿音怎么分辨薛荔的公母。 “果子也分公母么?” “当然分了,大的就是公的,小的母的。”季知欢还让他们自己挑拣。 原书中虽然对反派们的记载不多,但是多学点,以后出去了,也有自食其力的本事。 “去掉果柄,用力挤一挤,里面就是天然的乳胶,可以提取橡胶。” “橡胶为何物?” “橡胶是经过凝固、干燥等加工工序而制成的弹性固状物,像这种就是天然橡胶,也是你们这最常见的橡胶,其他的,你们还见不到。” 裴寄辞若有所思,其他的看不到的,是在妖界么? 那娘到底是什么妖怪?哪一类呢? “胶乳经凝聚、洗涤、成型、干燥即得天然橡胶,还有啊,薛荔的藤蔓适宜编织和造纸,果皮的乳汁可制取橡胶。” “你们可别小看了橡胶,随着时代跟科技的发展,橡胶能衍生出很多日常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比如暖水袋和松紧带还有雨鞋,不过这些对你们而言都太过遥远。”季知欢洗好了薛荔,起身控水。 阿音若有所思,“雨鞋?是不是套上雨鞋,下雨天就不会湿脚了?” “嗯。” “那如果用在战场上,将士们就不用得脚疾了,也不会长水泡,晚上睡觉也能舒服点。”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季知欢诧异。 “以前我常去军营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总是因为下雨天操练、打仗,磨破了脚底心,鞋子破了,军资若没及时抵达,就得自己缝缝补补,那时候我就在想,以后要是有防水的鞋子就好了。” 阿音说到这,抱着薛荔,想试图从里面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季知欢暗暗惊讶,看来这个阿音是三个孩子里,对军事打仗最感兴趣的一个,阿清还看不出苗头,但是阿辞铁定不是走这个路子的。 “会有的。”季知欢笃定道。 虽然这是纸片人的世界,但她身处在这个时空,也是希望在这里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在说什么呢。”裴渊换好衣服出来,看着季知欢笑着问道。 “爹!我跟你说,娘说这个薛荔里面……”阿音跟发现了什么大宝藏似得,跟裴渊开始科普。 裴渊越听也是越来兴趣,与此同时,越好奇季知欢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那些书生编撰的志怪话本里的人物么? 裴寄辞倒是跟着季知欢把薛荔的水控干,拿好砧板,见季知欢开始处理薛荔了,他悄悄拉了一下季知欢的袖子,“娘,以后这些事,你可以当我跟阿音的面来说,在外人面前,你可千万兜着点。” “怎么?怕我被人抓走呀。”季知欢越看越想笑。 裴寄辞面红耳赤,“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别不当真。” “好,我记下了,不过我这个人,天生反骨,做事畏首畏尾,那干什么都不痛快,我入世为财,避世为舒坦,心里有分寸。” 等她赚够了钱,直接美滋滋过日子去了。 裴寄辞从小到大接受的观念,看的书,都没有一种道理,是教他这些的,他有些瞠目结舌。 “来,把你刚才挑出来的雌果给切开,里头有果粒,放太阳底下晒一刻钟。” “好。” 阿音也很快过来帮忙了,裴渊刚伸手,季知欢才发现他换了衣服似得,“我就说这颜色衬你。” 裴渊眼底终于有了波动,错愕得看着她。 他刚才特地把新衣服换了一遍,将折痕抚平,生怕她觉得不好看,结果刚才她看到他,眼神里也没任何反应,裴渊都有点不自信了。 院中有果实的清香飘过,裴渊看着她,“你选的好。” 季知欢点头,她的品味她当然相信了。 “你来得正好,去厨房拿纱袋。” 裴渊转身就去了,虽然拄拐,但这张脸摆在那,只觉得动作都是好看的。 一刻钟,果粒就晒干了,放入纱袋之中,放水里浸泡,随后用手挤出里面果粒里的胶质,静置成型之后,用小刀划成块状,放入蜂蜜,撒了点花生碎,或者去院子里摘点薄荷叶,天然的木莲冻就做好了。 季知欢擦了一把手,让大家都来吃。 “哎呀,阿渊啊,我可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一个媳妇。”老邓由衷感叹。 裴渊吃着木莲冻,心里也美滋滋的。 这边厢,季知欢进了屋,从背篓里拿出了自己买好的衣服,趁着大家都没留意,去了后山。 她随手砍了一块小木牌,用简体字写了季知欢之墓五个字,索性这的人也看不懂,字体并不相通。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买了你曾经最喜欢的衣服,你看,有粉蓝色,粉黄色,我都给你埋好了,你这一生凄苦,都是为原书剧情服务,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但我既然占了你的身子,替你活下来,也希望你在另一个地方,不要对生活怨怼,努力开心。” “人是为自己活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在门槛上摔了一跤,我就来了这世界,也许是缘分,我替你把剧情走完,落在你身上的仇,若有机会遇到季明纾跟你爹,我替你来报,毕竟没他们造孽,我也不用来这地方干活。” 一阵山风吹来,像是在呼应季知欢的话。 她弯了弯唇角,“再见。” 就在季知欢走后不久,裴渊从另一边走出,他给那小木牌行了三大礼,“虽然你曾经几次三番想要杀我,恨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要把孩子们卖掉,但这几个小崽子也没让你好过,以前的是非种种,我替他们道歉。结为夫妻实在非我们本意,若论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楚,季姑娘,裴渊会为你立长明灯,期许你下辈子,再无凄苦,有父母亲爱,有同胞呵护,嫁得如意郎君。” 正文 第116章 我在家没地位啊 武安侯府 萧阅泽正靠在躺椅上,在树下午睡,最近这京城买冰的生意太好,忙得他连囫囵觉都没睡过。 刚刚进入梦乡,正接过季知欢手里那碗热腾腾的螺蛳粉呢,突然感觉到胸口仿佛被一个敦实的重物给狠狠击打了一下。 “妈呀。”萧阅泽从睡梦中惊醒,嘴边的口水都来不及擦,就与胸前的海东猪哦不,海东青面面相觑。 “厨房啥时候买了带翅膀的猪!”萧阅泽直接冲着廊下正在安静洒扫的侍从吼了一句。 萧平还以为有刺客,赶紧冲了过来,见萧阅泽跟某只巨肥的海东青就要打起来了,立刻阻挡了金翅大鹏的攻击,上下打量了一下道:“这不是带翅膀的猪,是咱们送给季娘子的海东青。” 萧阅泽盯着海东青。 海东青恶狠狠盯着萧阅泽,然后不耐烦的跺了跺脚爪,准备趁其不备再扑上去薅一把,让你说我肥!我这是健美!雄壮! “这……这都养成猪了这都。”萧阅泽嫌弃得扯了扯嘴角。 金翅大鹏果然要冲过来,萧平赶紧取下它腿上的信,萧阅泽一把抢了过来,“我跟你说,这么快就来信了,那肯定是季知欢这个女人想我了呀。” “她肯定是自己不好意思说,憋坏了。”萧阅泽就知道。 她住在那破村子里,能不想过好日子么! 刚把信看完,萧阅泽就没精打采了,“吩咐下去,让人挪一批硝石给茶树镇客云来酒楼。” 萧平就知道,世子就是喜欢自作多情。 金翅大鹏有点不耐烦了,跺了跺爪子叫他快点回信,赶着回家吃饭呢。 一人一鸟对视了片刻,萧阅泽火了,“看什么看,我比你大!” 金翅大鹏歪了歪脖子,不屑得转过了头,我才是大鸟,你?看着就不大。 回了信,金翅大鹏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直接飞走了,啥劳什子信给这傻子送,在家啃肉肉不好么! 萧阅泽带着萧平正往外走。 “哥。”萧蓉蓉从一旁过来,给萧阅泽福身后问道:“等会明纾要过来,你这又是往哪去?不等她了?” “她又来?这是萧府还是季府?” “你怎么这么说呀,明纾说有二皇子那边的门路,说你想卖冰,不如卖给皇家,跟那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好打交道的。”萧蓉蓉不满。 萧阅泽嗤笑一声,“她季明纾是个什么东西,我的事她有什么立场插手?她自己爱贴着二皇子,你可别忘了我们家是谁也不站的,季国公府的寿宴我也不会去了,你要去你去。” 萧阅泽说完就走,萧蓉蓉跺跺脚,哪来这么大火气? “小姐,世子大概今日心情不好。” “你说我哥的侍卫们都说他在茶树镇,遇到一家酒楼,特别好吃,花样也多,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明纾,她会不会很高兴啊。” “茶树镇也不远,两日功夫就能到,就是偏僻了一些,山多田多,乡巴佬才去那呢,我看明纾小姐未必去。” “但那人手艺肯定是真的好,不然我哥自打回来,也不用挑府上厨子的错了,他打小那嘴巴就叼得很,不爱吃宁可饿着,季明纾搭上了二皇子,我还是想试试。”萧蓉蓉打算找个人,亲自去茶树镇探探。 - 热锅起,季知欢刚把剁好的辣椒丢了进去,打算做点辣炒田螺来吃,就听院子里有客人来了。 季知欢朝门口看了眼,张元桥乐呵呵赔笑呢。 季知欢继续炒田螺,“怎么了?” “师傅,你别这么冷淡嘛。” “你先把你的口水收一收。”季知欢揶揄道。 张元桥闻言赶紧吸溜了一下口水,“没流没流,就是太香了。”(ˉ﹃ˉ) 季知欢盖上锅盖,擦了擦手,“既然来了留下来吃点吧,刚好做了点小吃,有盐水花生,虎皮鸡爪,自个看着选。” “不着急,我又不是那么贪吃的人。”说罢手已经摸上了一旁的花生,赶紧吃了一个。 季知欢:…… “对了,师爹呢,我刚去房里看他,怎么床上没人啊?” “哦,他好了,跟阿音去山上割猪草了。” “啥?好了?”张元桥抹了一把嘴巴,在门口朝着山坳处探头探脑,仿佛要把那看出个洞来。 季知欢也随便他,总不能跟他说灵泉这东西,说了他也不懂,像她这样拥有金手指的天选之女,只能享受别人没有的(负担bushi)快乐了。 季知欢还在这凡尔赛,顺便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下休息会。 方俊梅就领着阿福来了,“欢欢妹子,你说奇怪不奇怪,茶树镇现在开了一家什么什么,冷饮店,排队等着买的人可多了。 我赶集的时候特地去看了眼,嗨,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呢,不就是你平日里请我们吃的冰棍么,我还以为镇上的人都比咱们乡下人有见识呢,现在看起来也不咋样。” 季知欢挑眉,“生意很好么?” “那可不,男女老少都有,你说这天这么热,能买一块解解暑也好。” 季知欢听了也挺开心的,生意好就行,只要一直有钱进账,那她的灵泉空间就会大! 钱生钱,利滚利,连空气中,都快闻到金钱的芬芳了呢。 “师爹,你真的醒过来了啊!”张元桥震惊的声音响起,季知欢回头去看。 裴渊背着大背篓,还拄着拐,阿音一个人扛了不少山货。 裴渊不知道张元桥是谁,便看向了季知欢。 “我差点忘了,师爹还不认识我,我是张元桥,是一名大夫,平生没啥本事,你能让我把把脉么?我这太好奇了,你这怎么醒过来的。” 裴渊一脸懵圈被张元桥拽进了堂屋里,没一会,张元桥冲了出来就给季知欢跪下了。 “师傅,你教教徒儿吧!一成也行啊!”张元桥这是打算死赖着不走了,今日他要是不把这师徒名分定下,他就真的不走! 如果有炒田螺吃的话,那他走,明天再来赖着不走! 张元桥一把年纪给自己下跪,季知欢可不愿意受,倒是裴渊一把抓住了张元桥的胳膊,“老人家,这可跪不得。” “师爹,你就心疼心疼我,我这一把年纪了,我想再学点。”张元桥可怜巴巴看着裴渊。 裴渊:你看我也没用啊,你看她啊,我在家里什么地位你自己看嘛。 正文 第117章 收徒宴 季知欢叹了口气,没注意到两个男人眼里的机锋,“得了得了,答应你了,不过很多东西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你得自己琢磨。” “只要师傅你肯答应就行,我在客云来可是订好了拜师宴的席面了,现在就能吃上。” 好家伙,这是有备而来啊。 方俊梅认识张元桥,那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夫呢,都来找妹子看,那妹子真真就是神医! 渊子那都残废那么久了都能起来,可不是神仙转世么。 “好吧,不过我不喜欢人多,就咱们几个就成,阿音,你去通知一下,咱们今晚去客云来吃饭。” “哦好!”阿音哒哒哒就跑进裴寄辞房间叫他去了。 本来就是傍晚,季知欢晚饭也没开始做。 一家人套好了马车,栓上了篱笆门,一块去镇上。 姨婆上下打量张元桥,然后从袖口掏了掏,拿出了荷包,“给,姨婆奶奶给你的红包。” 欢欢这徒弟收的吧,就是年纪大了点,不过作为这个家的长辈,姨婆还是自食其力捞到了一点钱的。 张元桥傻眼了,阿音悄悄凑到父母身边小声道:“我昨晚上看到姨婆数钱了,她这两天赚了十两银子,然后去了隔壁村……又赚了十五两。” 季知欢:! 没看出来啊,姨婆这潜质在这村里不是埋没了么,不得去马吊馆里大战四方? 裴渊意识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也从自己瘦的可怜的荷包中掏了掏。 前天帮阿清喂了小鸡,得到了一文钱零花钱,帮阿音洗了菜,割猪草,得到了五文零花钱。 裴渊已经开始在想,这样下去不行了,他附近有没有哪些仇家,先去他们家宰一笔…… 手上动作却没停,从为数不多的零花钱里抠出了两文钱塞进了张元桥手掌心,“师爹给你的零花钱。” 没错,我还没被赶出去,我就还是你师爹! 是~欢欢的夫君! 裴渊感觉自己的脊梁更加挺拔了。 阿清见状也从自己随身的小兜兜里抠出了两颗糖,“小师弟,给你哦。” 张元桥:……有被感动到了,但下次还是不要了。 张元桥只知道季知欢会来这客云来做生意,却不知道季知欢才是客云来如今,真正客似云来的关键。 花香香一看张元桥原来是请季知欢,麻溜得让人把客云来最好的包厢收拾了出来,一家人这才往楼上走。 花香香瞥见裴渊从眼前路过的时候,差点惊掉眼球,一把拉住了季知欢,“这谁啊。” “嘶……”季知欢正在琢磨怎么介绍裴渊这个身份。 “花掌柜好,我是裴渊。”裴渊说完这话,下意识看着季知欢,生怕她不高兴。 季知欢面色如常,倒是阿辞回头喊了句爹爹,对着花香香介绍了裴渊的身份,花香香才知道裴渊竟然是季知欢的夫君。 乖乖,长这么俊俏还乖巧!难怪欢欢妹子天天着急回家呢! 是她也是要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呀,回头她也得找个俊俏的郎君,花香香暧昧得朝季知欢笑了笑,这才甩着帕子下楼去了。 裴寄辞看了眼小心翼翼的裴渊,叹了口气,就这样,啥时候才能把娘的心笼络住,空长一副相貌。 裴渊还能不知道这小子想什么,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要是凑过去,揽着她的腰说我是她夫君会是个什么下场。” 裴寄辞一顿,随后老气横秋分析道:“据我对娘的了解,你很有可能会被打死。” 父子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这同情。 惨啊。 这说巧不巧,在一家人进了包厢后,另一边的包厢大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个身穿锦袍,头戴银冠的俊美男子。 他笑着看着楼梯口上来的白衣女子,拱手道:“陆姑娘。” 陆云湘戴着罩帽,闻言点点头,随着他进了厢房,这才摘下帽子,芜菁顺手接过,放到了一旁。 唐铭亲自替陆云湘斟茶。 “这茶树镇没什么好的酒楼,听说客云来的酒菜不错,在下很感激陆姑娘能赏脸。” 陆云湘闻言,这才弯了弯唇角,“无妨,只是不知道,唐公子请我来,是为了什么。” 唐铭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祖父已经回京,我是特地代表祖父来感谢陆姑娘施救,如果不是您,恐怕府上就要大乱了。” 唐国公一生有八子,三嫡五庶,而唐铭就是嫡次子所生,但是唐国公这人,向来不走寻常路,不在乎嫡庶,想要继承他的爵位,就必须靠自己的真本事。 唐铭身为嫡子,怎么甘心被这些庶子压在头上?可唐铭的父亲去的早,只剩下一个母亲,他想要成为下一任国公,就必须好好讨好唐国公。 好不容易打听到唐国公从酉阳回京城经过茶树镇,一路上随行的大夫只有陆云湘,现如今唐国公神清气爽回了国公府,还说遇到了神医,唐铭自然是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陆云湘。 陆云湘闻言倒是也没解释,她自己就是觉得是因为自己一路上为国公治疗才让那村姑捡了现成。 现在见国公府嫡孙对自己这样殷勤,自然也开始拿乔,端起了世外高人的架子。 “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何况国公爷为国为民劳苦功高,我自然是要细心医治,唐公子不必客气。” 唐铭见到陆云湘这样说,心里更加对她敬佩了几分。 “还好唐某来的及时,没错过陆姑娘,不然不知如何道谢了。” 陆云湘根本是那天离开唐国公那暂时的住处时,半道上遇到了扒手,只剩下那么一点钱,还写信回家求助了呢,京城那头她可没脸去。 她向来要面子,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被唐国公赶出来,岂不是被人笑上几年? 好在唐铭来了,她也不用挤在那小客栈里。 “哎,其实我留在这,也是偶然,当日救唐国公的并非只有我一个,还有个村姑,我担心她用了什么符咒导致国公爷身体亏损,一直想找到她,这才没走,既然唐公子来了,我也放心了。” 正文 第118章 神秘小黑虫 唐铭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还有这样的事,还请陆姑娘告知在下,那村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也好找她算账。” 陆云湘佯装无奈道:“我在此地徘徊许久,也没打听出来,那日她戴着面纱,我实在没看清楚,不过看年纪么,也不大的样子,能有什么好医术,唐国公既然信她,那我也只能暗自调查,还自己一个清白。” 唐铭眯起眼,“好,唐某必定不会让陆姑娘白白承受这份冤屈,一定会让那村姑付出代价。” 陆云湘勾唇一笑,“这样沽名钓誉之辈,活着我怕更多人受骗,不是么?” 唐铭连连点头,“陆姑娘说得是,等找到了,我一定就地格杀。” 他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唐某这次花高价,得了一样宝物,还请陆姑娘笑纳。” 陆云湘眼底精光一闪,“这怎么好意思。” “陆姑娘千万别客气,您的医术自然是没话说的。”唐铭笑着从侍从手中接过盒子,从里头打开了小瓷瓶,“这里头是难遇的奇毒,听说陆姑娘正在专研以毒攻毒这一方面,所有特地买来赠予姑娘。” 唐铭不知道的是,陆云湘在家族中根本不算什么,又在医术上难有进展,这才选了研究毒术,可天底下的好毒难寻,她只好周游各大世家,与他们交好,借着世家得到一些。 现如今唐铭把这东西送上来,陆云湘会拒绝才怪。 “既然唐公子这么说,云湘再拒绝,就是不给唐公子面子了,那云湘就谢过公子了。” 陆云湘说着,就接过了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一个青绿色的小瓷瓶,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是什么毒,所以戴上了面纱,微微打开瓶口,突然,一只黑色的虫子突然蹿了出来,挠了陆云湘一下,嗖一声没影了。 “啊!!!——”陆云湘一声惨叫,唐铭赶紧道:“陆姑娘,你没事吧。” 刚才那虫子太小,速度太快,身旁的人根本就没留意到,以为是陆云湘中毒了,可是那瓷瓶空空如也,哪有毒? 陆云湘的惨叫声引起了隔壁包厢的注意,张元桥啧了一声。 他刚准备正式拜师呢,哪个野鸡在嚎丧! 陆云湘捂着眼睛道:“刚才有虫子攻击我!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虫子。” 她的眼睛好疼,好难受,陆云湘拿出了自己配置的药丸塞了一颗,又让芜菁去打盆水来给自己擦擦眼睛。 唐铭纳闷得看着药瓶,明明是上好的毒药,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虫子? 那虫子可不得被毒死么? 陆云湘本想洗洗眼的,结果刚一碰到水,眼球就有灼热感,疼得她再次惨叫。 陆云湘受不了了,抓着唐铭道:“唐公子,你快去为我找大夫。” 唐铭怕手底下的人办不好,自己又得罪了陆云湘,“我亲自去,陆姑娘你稍等。” 唐铭刚把包厢门打开,就飞快冲下了楼。 张元桥再次拜师被打断! 泥菩萨都要发脾气了,他腾一下放下酒杯走到个隔壁,“喂,你们没毛病吧,青天白日的嚷嚷什么啊!让不让人吃饭了!” 陆云湘正疼得不行,另一只眼看到是张元桥,伸手道:“张大夫,你快给我看看眼睛。” 张元桥嘶了一声,“怎么是你啊。” 那不是唐国公身边那什么什么,神医世家的人么,整日里摆个谱,拉着个脸,跟人欠她三百两银子似得。 反正张元桥是看她挺不耐烦的。 要不是当日她非拖着唐国公什么针灸针灸,还扎错了地方,唐国公至于差点死了么,还好他聪明找了师傅。 不过张元桥是大夫,总不能见死不救,他进来道:“怎么了这是?” 另一边包厢,季知欢给阿清夹了爱吃的糯米糕,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阿清发现那糯米糕上趴着一只黑色的小虫子。 阿清乌溜溜得眼睛盯着那虫子,伸出小手想一巴掌拍死它。 那小虫子嗖一声冲了过来,阿清一张嘴把它给咽下去了。 “唔!呸呸呸呸!!!”小豆丁急眼了,小手扒拉着嘴巴,“娘,我刚才把虫子吃下去了。” “这可没办法了,应该是普通的小飞虫,喝点水吧。” 听娘这么说,阿清摸着小肚皮,觉得里面可难受了,小屁股扭了扭,“那我多吃点,晚上把它拉出来!” “吃饭呢。”阿辞嫌弃的拿糯米糕堵住了弟弟的嘴。 外面,张元桥棘手道:“你这眼睛上是中毒了啊,我没办法。” “中毒?”肯定是刚才那该死的虫子!陆云湘气得不行,她可不能损了一只眼睛!这样她就成了独眼龙了,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张元桥其实是不想去麻烦季知欢的,不过季知欢见他总不回来,便过来瞅瞅发生了什么。 “师傅,这陆云湘被毒伤了眼睛。” 陆云湘还以为张元桥要请季知欢为自己治疗。 她当即吼道:“我不用她管,就这样一个村姑知道什么,我宁可瞎了。” 张元桥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想请季知欢先回去吃饭,自己找人把陆云湘送医馆就回来。 结果她自己找死。 “那你自个待着吧,反正你侍女不是在么,我回去吃饭了。”张元桥撂下一句话,跟季知欢回隔壁包厢了。 陆云湘气结! 这村姑不应该要治疗她么!怎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走了! 没一会,隔壁包厢就传来了孩子们的笑声,跟张元桥拜师的声音。 陆云湘呼吸急促,差点毒气攻心。 芜菁想了想,急道:“小姐,你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要不……” “闭嘴!我怎么能相信一个村姑,我刚才已经服了解毒丸了,我一定会没事的。”陆云湘还在死鸭子嘴硬。 好在唐铭回来的及时,叫了医馆的大夫来,可惜,张元桥就是这茶树镇最好的大夫了,他都说没办法,其他大夫当然也是爱莫能助。 “实在不行,这眼珠子只能舍弃了,不然很可能危及生命。”大夫看着唐铭那铁青的脸色,默默来了一句。 “不,我怎么能挖了眼珠子,唐公子,唐公子你快带我回京城!”国公府请个太医又不是难事。 正文 第119章 不救,滚蛋 唐铭也是没料到,原本就是想请陆云湘吃个饭,怎么会闹到中毒的地步,难道是刚才那瓶子里的毒么? 可陆云湘不是神医世家?还在研究毒么?这点东西就能把她伤成这样。 唐铭都有点怀疑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陆云湘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半张脸逐渐变得狰狞变形,本就不算美的脸现在看起来可怕至极。 “唐公子……”陆云湘说到这,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夫一瞧这是要出人命了,赶紧往外走,这他可管不了,刚好经过隔壁包厢的时候听到了张元桥的笑声,便敲了敲门。 “张大夫,你在这呢?隔壁那病人怎么没找你啊。” 张元桥一看是他,“啊,找过了,我治不了啊,要么就把眼珠子挖了,她自个不要,那就算了。” 唐铭刚好抱着陆云湘出来,听到这话朝包厢里看了眼。 目光直直落在了裴渊身上。 “你……” 裴渊?!不是说在庆功宴之后身染重病,在外面静养么?连铁甲军都解散了,怎么会在这茶树镇!? 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啊。 裴渊也看到了唐铭,不过他跟京城中的人往来并不多,看了他一眼便别开了视线。 他并不在乎朝廷的人知道他现在好了。 借由别人的手,把消息传播出去,也免得他大费周章。 这几日他也弄明白了,原来当日昏迷后,京城就流传出自己因为打仗,染上重病的流言,为了防止铁甲军无将帅领袖,皇帝亲自下旨让其他世家暂代。 暂代?等他死了,那不就成了别人的。 果然,一看名单,都是保皇一党,看来皇帝在这个龙椅上,这段时间春风得意得很。 就算唐铭今日没发现他,他也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裴渊没病,是有人容不下他。 皇帝向来在外人面前,装得有多关心他似得,还在他昏迷后哭倒在了金銮殿上,说除却裴渊,再无将帅,天底下的百姓需要裴渊。 这一段君臣之情,被那些酸臭儒生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所以皇帝知道了他好好活着,还没死,也不会当着面下手,他不敢,他怕天下非议骂他是昏君,他怕将来遗臭万年,在史书上记下这么一笔。 如今半只脚都进棺材了,二皇子三皇子他们也长大成人,眼瞧着都要成婚,老皇帝看着这些越来越强壮的儿子,心里一定害怕了吧。 裴渊这么轻轻一瞥,倒是把唐铭吓得不轻。 裴渊这个人,可以说是世家公子圈里,最讨厌的存在了,从小父母亲族都是拿他跟自家孩子比。 干啥啥也比不过,加上唐铭跟裴渊一样都是七八岁的时候没了父亲,可裴渊硬生生自己闯出了一条路,根本不需要父亲的军功,他自己就能开门立府。 而自己为了能让祖父多看自己一眼,还得讨好一个医女。 “哎呀,实在不行,就去买棺材吧,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张元桥吃饭吃的好好的,唐铭抱着那脸都快变黑了的女人在这,晦气! 唐铭也急了,若是陆云湘死在他这,岂不是要让祖父怪罪! “张大夫,你曾经与我祖父是旧相识,你能不能帮帮忙,要多少诊金都好说。” 张元桥师承太医院院首,比那些太医是差不到哪去的,只不过懒得进宫罢了。 一旁的大夫听了纳闷道:“你求张大夫干什么,神医娘子在这呢,怎么跑去找我了。” 唐铭纳闷,这才看到了坐在裴渊旁边的女子。 虽然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裙,但浑身的气韵就不似寻常人。 如果说陆云湘是靠衣着打扮,才有那么几分清冷的仙气,而这位就则是从里到外都透着疏离。 细看下,这女子当真是美,凤眸微微挑起时,竟有勾人摄魄的感觉,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唐公子,这就是我们小姐说的那个村姑。”芜菁悄悄凑到唐铭身边道。 “你就是那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季知欢这才转过头看向唐铭这边,原本惊艳的一张脸瞬间被侧面的疤痕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其实季知欢的青斑跟疤痕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下侧面一点了,没过多久也能好全。 唐铭皱起眉,裴渊却十分不悦得看着他。 欢欢在他眼里就是最好看的,旁人凭什么拿这种眼神看她?谁给他的脸敢说欢欢是骗子!瞎了眼的东西。 “不治,滚蛋。” 季知欢撂下话,裴家人齐刷刷看着唐铭。 阿音:“他怎么还不滚。” 阿辞:“大概听不懂人话吧。” 阿清扭扭屁股:“一点也不如阿清懂事。” 姨婆:翻起白眼。 当着面说人就完全把唐铭当空气。 张元桥也不高兴了,“唐公子,你再耽误下去,割了脑袋她也活不了,赶紧走吧,别再这耽误人吃饭了。” 唐国公与张元桥是老相识,张元桥是唐铭的长辈,他不能反驳。 想到这,唐铭转身离开了客云来,要是陆云湘真的死了,他到时候大不了就说她自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撇清关系好了。 陆云湘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弃子,被唐铭抱上了马车的时候,毒性在隐隐发作,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身为大夫,她得选择舍弃。 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陆云湘狠狠扎进了自己的眼睛,一声惨叫传出,在外面的唐铭一把掀开了车帘,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了这些极品打扰,季知欢这顿饭吃的总算是舒心极了。 倒是小阿清一会摸摸肚子,一会扭扭屁股,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总惦记着回去拉粑粑。 不把那小虫子给弄出来!阿清浑身都不舒服。 吃完了饭,一家人准备回去,阿清早就昏昏欲睡了,上了马车就窝在了裴渊怀里不动弹,张元桥笑眯眯把一家人送走,才听店小二说了陆云湘的事。 “自作孽,谁让她看不起人呢?自个不要我师傅救,我师傅还上赶着去就她啊,切。”张元桥翻了个白眼。 贱人,就是矫情。 眼珠子没了也是她自找的,谁还非拉着要救你了。 正文 第120章 别的小姑娘有的,你也得有 当天夜里,唐铭一直没睡好,闭上眼都是陆云湘那血窟窿似得眼眶。 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睡意,一双手伸了过来,直接将唐铭拽下了床铺,天太黑,唐铭啥也没看清楚,只记得自己被打个半死,尤其是嘴巴都被打肿了。 早上侍从发现他的时候,唐铭已经口吐白沫歪七扭八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张元桥听到消息到客栈找唐铭的时候,看这他这样震惊道:“谁敢把你打成这样啊?” “裴渊!” 裴渊扭过头,赶紧拄着拐杖到了厨房帮忙。 “把这个拿到院子里晒干。”季知欢将东西交给裴渊,又回去埋头干活了。 “好,你也别太累啦。” 欢姐十分冷酷,欢姐甚至没有答复。 裴渊背影有些凄凉的一瘸一拐往外走,刚把笸箩放好,阿清捂着小屁股就哒哒哒跑过来了。 “爹爹,爹爹。” “怎么了?”裴渊看着小儿子。 阿清小屁股撅起,“我想拉粑粑,拉不出,虫虫不出来。” 裴渊这也没什么经验,“要不喝点蜂蜜水?多运动运动?” 阿清捏捏了一下,“阿清不想动。”现在每天早上要跑步,早上还要打拳,他已经是个疲惫的宝宝了耶。 恰好季知欢从厨房提着镰刀出来,背上了背篓,阿清眼睛一亮,“娘要山上了嘛,阿清要跟娘一起上山,阿清最喜欢运动了。” 裴渊:…… 季知欢确实很少带阿清上山,便答应了,裴渊也暗搓搓想跟着,便主动接过了季知欢的背篓,“我帮你背。” “你身子弱,还是给我吧。” “好了很多了。”裴渊说到这立刻改口,“但也不是全好了,就是,实在不行的话,我还给你。” 季知欢也不明白这男人到底在逞强什么,“行吧,那你提不动了记得告诉我。” “好。”裴渊眉眼弯弯,季知欢这才发现他还有虎牙,更增加增添了一丝少年感。 衣袖卷到了小臂,露出了肌肉恰到好处的手臂,手掌有力又好看,一双足可以当手模的手。 大概是注意到了季知欢的视线,裴渊微微挺直,想让她多看点。 “拉粑粑拉粑粑!阿清憋不住啦!”小豆丁在两个人之间嚷嚷了起来,直接跑厕所去了。 两个人只好在门口等他。 老邓他们那边已经快把最后一排屋子盖好,明日就能搬进新的厨房。 山林是真的很寂静,大都市里,没有这样的安逸。 季知欢仰着头,沐浴着阳光,再睁开眼,发现裴渊就这样定定得看着她。 季知欢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突然有了一点倾诉欲,她将被风吹得凌乱的鬓发拢到耳后,“在这待久了,才知道热闹之外才是生活,能留在心里的,是繁杂后的风烟俱净。” 裴渊觉得她好像有很多的故事,他试探性开口道:“以前的你,是怎么样的?” 季知欢眯起眼,以前? 裴渊一直等她回答,季知欢偏过头打量他,“你有点不能想象那样的日子,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 裴渊漆黑的眼睛瞬间亮起,要是他身后有尾巴,已经早就摇晃起来了。 “我喜欢以后这个词,它代表了希望。” 裴渊想了想,起来走到了阿辞房间,然后又慢慢走到她跟前。 季知欢这才发现他手心里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摘来的花,红红绿绿的凑在一团,还挂着露珠,应该是刚采摘没多久。 “这都是我挑了最好看的,我看小娟她们都很喜欢戴花的,她们有的,你也得有,我摘得比她们的漂亮。”裴渊一口气说了许多,耳根都红了。 季知欢有些讶异。 穿越前送她花的男人可不少,几乎每出一个任务,都能俘获一个男人,玫瑰百合,伴随着各种礼物。 但没有人送过她野花,也没有人跟她说,因为别的小姑娘都有,你没有,所以我得给你最好的。 季知欢眸光微动,觉得心底好像有一片羽毛,微微抚动,有些痒痒。 “你不喜欢么?”裴渊的头都快耷拉下来了,就像没得到主人抚摸的大狗狗。 季知欢伸手接过,低头浅嗅,长长的睫毛垂下,敛住眸底星光,再扬起头时,笑容明艳而灿烂,“我喜欢呀,你别脸红嘛。” 裴渊翘唇,默默坐回了她旁边,小声嘟囔:“太阳晒的。” 季知欢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是了现在太阳大,回头做点芦荟膏,阿音现在眼瞧着是越来越黑了,不能再这样晒下去了。 房间里,暗中偷窥的裴寄辞揉了揉眉心,爹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得,扭扭捏捏像个小媳妇,跟村里的喜儿给大力哥送瓜吃有什么区别? 再看看娘,那游刃有余的架势才是风流少年嘛! 裴寄辞在想,赶明要不要买点什么书,最好是又教那种怎么让媳妇留下来的书,给爹看看! 阿清憋了大半天,感觉虫虫还在肚子里,腿麻麻得出了厕所。 一家三口往山上去,阿清主要是来蹦跶的,趁着季知欢在教裴渊哪一些草药生活在什么地带,打仗的时候若无军资可以去山上教士兵采集。 阿清找了根棍子在草丛里甩。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东西竖起了身子,阿清与那双蛇眼对上了视线。 然后阿清就发现这蛇突然开始瑟瑟发抖了。 阿清挠挠头,小手一薅,直接把那长虫给抓住,兴冲冲喊了一句,“娘!!阿清抓到蛇啦!” 娘说过的,蛇全身都是宝贝呢!能卖不少钱,最重要的是能做蛇羹呀! 季知欢一转头就看到阿清手里抓着一条颜色十分诡异的蛇,感觉像是有剧毒,可是那蛇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季知欢从阿清手里接过。 “以后不准徒手抓蛇了,小心被咬。” “哦。”可是很好抓嘛。 季知欢顺手就在石头上给那蛇把毒液给放了,然后直接用小刀原地杀蛇。 美滋滋呀! 晚上煲蛇羹! 就在一家人回家后,有人追踪到了此处,“奇怪,气息到了这就没了,我的毒王蛇呢?” 正文 第121 毒门白缙 厨房里,小阿清正盯着砂锅咽口水。 好肥的蛇啊,吸溜,一定很好吃吧,吸溜。 他抹了一把口水。(ˉ﹃ˉ) “阿清,可别偷吃哦。”季知欢往篮子里放了大白馒头,刚才有人来找她,说是县衙那边有官差来回禀马贼的事情了,让她去一趟祠堂。 阿清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啦娘。” 季知欢挼了一把他的小啾啾,这便要出门。 裴渊默默跟了过来,他这两天跟着郑大强学了不少手艺,现在家里的桌椅板凳修修补补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跟你一块去吧。” 季知欢想了想道:“也行,多走动对你康复有好处。” 裴渊一怔,不,我不想“康复”。 爹娘刚走,小阿清看着咕咚咚的砂锅,望眼欲穿。 “请问,能讨口水喝么?”门外响起了男子悦耳的声音。 阿清扭头看着他,来人穿的一身白,腰带跟头绳却是红色的,姨婆说这种人就是内里骚。 阿清还不明白什么叫内里骚,但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哒哒哒跑到了男人面前,上下打量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歪头问道:“你是流浪汉嘛?” 白缙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给噎死,他!哪里像流浪汉!虽然三个月都在野外露宿,但他自认每天还是有好好整理自己的仪容的。 白缙笑容僵硬了片刻,继续道:“不是,我只是路过的,小弟弟,你在煮什么,好香啊。” 没想到这山野间农家村,还有这么香的美食,顺着山风往上吹,可把他这个吃了三个月干粮的人给馋坏了。 阿清点点头,“补汤呀,你要不要来点?” 白缙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好说话,他当然想来点了。 “好啊,那就却之不恭了。” 阿清打开砂锅,仔细闻了闻,然后从里面捞了一碗给白缙。 白缙都没等阿清开口呢,就直接喝了一口,“嗯,味道浓郁,火候正好,就是这肉……” 怎么看起来,这么像,自己的养了七八年,汇集了大大小小几千种毒物淬炼而成而不死的毒、王、蛇呢? “好吃吧,这可是我在山上抓来的蛇熬的哦,好肥一条呢,你看,那皮剥下来都有那么长。”阿清小手指着厨房角落里的一堆处理过后的东西。 白缙捧着碗,手都在抖,完了完了完了,他这是要死了,这样的剧毒他居然一点也没品尝出来! “汤凉了就腥啦,你快喝。”阿清说完,垫着脚踩在小板凳上,直接一口碗怼着白缙的嘴就灌了下去。 “噗——”白缙两眼一翻,刚想昏死过去,却发现本该毒发身亡的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不可能!那蛇皮分明就是毒王蛇的!正因为内含剧毒所以五彩斑斓,世上不可能再找到第二条! 但是它体内的毒呢,这玩意还能熬汤么?熬汤还那么好喝! “这蛇是谁处理的。”白缙一改刚才的笑脸,质问起了阿清。 他一手抓着小阿清,却突然感觉到这孩子藕节似的小手突然有什么东西顶了自己一下。 白缙瞬间抽回,脸色一变。 百蛊王居然在这小子体内,这可是蛊门的至宝,谁一旦拥有了这蛊王,天下毒物纷纷避让,他潜心研制毒王蛇,也正是想用这个压制蛊门,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在一个毛孩子手中。 定然是蛊门出了什么意外,若是他将这孩子杀了,拿到白蛊王,岂不是能将蛊门踩在脚底下!? “是我娘做的啊。”阿清眨了眨眼睛。 毒王蛇会臣服于百蛊王,可不会臣服于一个村姑。 白缙有点不相信,“你娘没事?” 碰一下都得一命呜呼好么。 “没事啊,我娘还说这点毒没什么的。” “……”白缙觉得,平生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此。 “你娘在哪!” 阿清歪头,“去祠堂啦,你要干嘛?” 白缙一甩衣袍,眯起了眼睛,高深莫测道:“找她,决斗!” 他的毒,普天之下,除了蛊门他谁也不服! 祠堂 季知欢看着被官差押过来的齐天昌跟陈耀宗,再看向了官差。 “季娘子,是这样的,马贼会夜袭陈家村,据马贼头子说,是齐天昌在赌馆认识了一个马贼,这才连上了线,而陈耀宗正好出了散播消息的这个主意,齐天昌利用自己如今是于秀莲家的上门女婿这个身份,代替于家村的人去跟马贼谈。” 所以弯来绕去,是少不了这两个货色在里头折腾了。 陈耀宗跪在地上,牢狱之灾已经让他备受折磨,加上两只手都被人给打断了,医馆的大夫也说医不好。 他已经心如死灰,官府那边还革除了他的童生名分,往后一生,他就要做个废人了。 齐天昌哭着道:“欢欢,欢欢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裴渊皱眉盯着齐天昌,就这么个玩意还西安给自己戴绿帽么? 季知欢面无表情得看着官差道:“依法处置就好。” “好,季娘子放心。”官差得到了季知欢的发话,这才打算赶回县衙复命。 刚转头,就看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提溜着季娘子家的小儿子进来了。 “娘!”阿清扑腾了一下,从白缙身上挣扎下来,朝着季知欢跑来。 “阿清?”季知欢一把抱起阿清,看向来人。 白缙生得自然是不错,加上白衣宽袖,向来都给人一副很良善的感觉。 可惜这第一印象还没摆好呢,后面跟着的海东猪跟花花就把这氛围感糟蹋的一干二净。 刚才白缙是直接提着阿清从山坡上下来的,万万没想到把院子的动物们给吓了一跳,除了比较慢的还没赶上来,海东猪是第一个冲过来就叼的。 白缙连折扇都没打开就被一鸟一狗撵的团团转。 陈池跟一拍桌道:“你谁啊!” 白缙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边道:“白缙,特来讨个说法!” 陈池挠挠头,白家村还有这号人呢。 “啥说法,你们白家村离我们陈家村可远着呢,得翻两桌山,我可告诉你,想来投奔我们村,那得先从白家村把户籍挪过来。” 正文 第122章 最强解毒武器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白缙堂堂毒门最有前途的毒师,谁他娘稀罕来什么陈家村落户,他一把甩开了海东猪,看向了季知欢。 “你就是这娃子的娘?我的蛇是你解的毒?” 裴渊盯着白缙,白家……难道是白家那个毒痴?他怎么会跑到这来。 季知欢抹了一把阿清脸上的汗,瞥向了白缙,“嗯。” 就这么清清冷冷一句话,白缙眯起了眼,这女人绝对不是个普通村女。 “你是神医世家的人?”白缙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个。 季知欢摇头,“不是,还有,我不跟你比。” 白缙皱眉,“为什么!” 凭什么不跟他比,她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想跟自己比么! 季知欢看了看天色,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白缙也呼吸紧张了起来。 “因为到做晚饭的时间了,你,不值得我耽误这功夫。”季知欢说完,白缙差点毒气攻心!这什么鬼理由! 季知欢没看他,牵着阿清,“回家了。” 这话是跟裴渊说的,只见裴渊跟个小媳妇似的默默跟了上去。 经过白缙身边的时候,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白缙讶异,随后跟了上去。 官差提溜着齐天昌打算去矿厂那边卖个好价钱,季娘子说了,这狗东西还欠着钱呢,下半辈子就挖矿还债吧。 至于那个陈耀宗,也得去衙门服刑。 阿清乖乖得跟在季知欢身边,时不时回头对裴渊傻笑。 一家人走在田埂上,还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如果不是后面跟着个白衣男子正在跟鸟打架就好了…… “你之前中了赤毒,是怎么解开的!” 白缙这么一句话,让一家三口都停下了脚步。 季知欢眯起眼看他,“你知道他中过毒?” 白缙终于被人正眼瞧了,骄傲得扬起下巴,“那是当然,小爷我可是……” “说人话。” “哦。”白缙悻悻摸了摸鼻子,“反正我出身毒门,在我们那地方,能比我强的不出三个,赤毒乃是我毒门密宗叛徒叛逃出后,跟蛊门结合修炼出来的毒药,中了此毒,有解药还得配合蛊,反正普天之下,等同于没有解药,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裴渊眼眸一冷,谢琼芳看来是真的很不想自己活下去。 “说了你也不知道。”季知欢还能把灵泉掏出来给他研究么?不存在的。 不然她开这金手指顶什么用,管他这个门那个门的毒呢,想害死她罩着的人,也得问灵泉答应不答应。 灵泉:……我一句台词也没有啊。 白缙气结,这女人,他一咬牙道:“你要是能跟我比一场,我就去帮你查到底是什么人害他!” 这可是自己最后的筹码了。 裴渊扭头道:“用不着,我知道是谁。” 嘿,这一家子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啊。 “我是白缙,你们知道这名字在外头,想见我的人有多少么!”白缙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 季知欢脚步一顿,“你是不是三岁进了毒池不死,十六岁从毒窟活着出来那个。” 季知欢说得是原书中的设定,那时候的阿清出场已经是十八岁,最后死于原女主季明纾的幕后的大佬白缙之手。 虽然成了毒王,但死后挫骨扬灰,全拜白缙所赐。 刚才一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白缙耸然一惊,他这些事连他娘都不清楚,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季知欢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可以比,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你将毕生所学,教我儿子。” 既然这将来就是害死阿清,帮季明纾的人,那季知欢就不会放他走。 不仅如此,还要阿清学会他所有的本事,比他更强! 白缙实在是太想试试这女人的本事了,又看了眼懵懂的阿清,这小子身带百蛊王,又叫自己师傅的话……那蛊门那帮人岂不是得气死? 所以白缙只犹豫了一会,就傲娇点头道:“可以……” 话刚说完,季知欢朝着田埂另一头打了个响指,将齐天昌跟陈耀宗都拽了过来,对官差道:“这两人借我一会没关系吧,还请大哥一块上去,喝杯茶水的功夫,不耽误什么事。” 官差当然不会说什么,“可以。” 齐天昌跟陈耀宗:…… 我们答应了么!? 随后,准备走的老邓他们看着刚才掳走阿清的小子拖着齐天昌跟陈耀宗,进了柴房,后头还跟着季知欢。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惨叫声。 “啊啊啊,让我死,让我死!!!” “不,让我先死!” 下一瞬又没了动静。 老邓几人是熟悉了,官差们瞬间抖了抖,一脸同情的看着裴渊。 这季娘子好可怕啊,这是能此人的老虎吧!这裴家郎君还不得被一拳头给打死呢么。 然而等他们去看裴渊,却发现他一脸骄傲,仿佛炫耀自己媳妇就是这么厉害似得。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季知欢一脸淡定得拍了拍裙摆道:“可以把人带走了。” 官差们进去把人拖走,连停留的功夫都没有,瞬间跑没影了。 季知欢还想留人喝点茶水,问问拿到盐湖经营权需要什么资格呢。 “阿清,进去拜师吧。” 裴渊瞥了一眼屋内,齐天昌跟陈耀宗已经昏死过去了,白缙一脸难以置信得捏着一个小药丸,他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阿清歪了歪脑袋,“拜师不是要吃席么?我的零花钱还不能请师傅吃饭。” 他要捂住自己的小荷包! “不用,你师傅输了,就不用办席。” 阿清点点头,屁颠颠跑到了白缙跟前,给他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阿清给师傅磕头了。” 白缙将孩子扶了起来,看着季知欢神情复杂道:“你脸上的毒斑,虽然你用你的办法可以慢慢消除,但有个办法更快,你想不想试试。” 季知欢倒是无所谓这脸好不好看的,但是以后她也想抛头露面做生意,总丑着也不好办事。 “怎么试?” 白缙抱起了阿清,抓着他一只小手,然后戳在了季知欢的脸上。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原本青色的毒斑好似被什么东西吸附了一般,随着阿清指尖的移动,默默转移到了耳根。 白缙眼疾手快用随身小刀在季知欢耳根处划了一道,浓黑色的血瞬间滴落在地。 而季知欢的脸上已经再无青斑,只剩下一点曾经发脓留下来的小小结痂,过两日便能完全脱落。 白缙满意的收起了刀,天底下最好的解毒引毒之法,便是这能跑能跳的奶娃娃!这徒弟,不算收亏了! 阿清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哇,娘你好漂亮啊!” 正文 第123章 恢复容貌 随着小阿清的一声惊呼,季知欢转过了头。 裴渊就这样站在阳光下,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她身形消瘦却有力,没了脸上的青色大斑,原本的皮肤颜色也露了出来。 虽然算不得有多白皙,但透着一股健康的色泽。 她的眉眼艳丽风华,但是眼神却太过于冷漠,如雪山之巅绽放的樱花,凌寒清绝。 这是一种冷冽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美,那淡褐色的瞳孔里,像是能抓住人的心神,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季知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面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张脸,嗯,差不多了,跟自己16岁的时候,已经有百分之90的相似程度。 这样她就很满意了。 她抬起眼,看着裴渊道:“好看么?” 裴渊不敢看她,点了点头,“好看的。” 白缙寻思了一下,想去捂住阿清的眼睛,小孩子看这个不好叭,好歹是自己的徒弟了不是,当师傅的得尽早承担这个责任。 哪知道阿清两只黑葡萄似得眼睛看着他道:“师傅,你有媳妇么?” 白缙摇了摇头。 小阿清的目光立刻变得同情了,“要努力哦。” 哎,真是个令人操心的师傅啊,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白缙一口银牙咬断,这逆徒!!! 季知欢突然问道:“为什么阿清的手指,可以一点就消除毒素?” 白缙看了她一眼,“你们家孩子体内有百蛊王,百蛊王轻易不会择主,一旦选择了,那就是蛊门的下一任门主,你不知道么?我还想问你这娃哪来的百蛊王呢。” 收徒后的他,只要稳稳帮小徒弟当上蛊门门主,他就能把蛊门收复,他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裴渊跟季知欢对视一眼,齐刷刷盯着白缙道:“对孩子有影响么?” 谁在乎什么百蛊王门主什么鬼的,这么邪门的东西在孩子体内这不是要命? 白缙摇头,“百蛊王是蛊门至宝,多少人想让它钻入体内,它都挑剔着呢,这孩子既然还活着,那百蛊王就能护着他一辈子,别说延年益寿,从此百毒不侵,能御天下毒物,就连修炼毒功也比常人事半功倍。” 当然,有他这样好的师傅,这小子的将来,怕是不得了。 季知欢问阿清,“有不舒服的地方么?” 难道是昨天那小黑虫子?真够倒霉的。 阿清摇摇头,“小虫虫听起来挺厉害的,我还是不把它拉出去了吧。” 百蛊王:谢了您咧。 白缙: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此,季知欢跟裴渊也算放心了。 季知欢走出了房间,裴寄辞刚好去外面散步回来,傻了。 季知欢走到了厨房,阿音把今天摘的红薯放进了锅里,一抬头刚想叫娘过来看看今天的饭菜,傻了。 吃饭的时候,从隔壁村大战四方回来的姨婆刚一进门,扭头就喊着,“哎呀,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大家刚想说没走错,姨婆猛得一个回头,紧紧盯着季知欢,立刻把今天赢来的小荷包都给季知欢了。 “欢欢呐,我滴宝,我就说你这底子好!可算是把脸给治好了!拿着,想买多少胭脂水粉买多少,给自个买最好的,千万别省钱,不够姨婆再去其他村。” 大家眨巴着眼睛,一脸兴奋得看着季知欢。 娘真的……好漂亮啊…… 裴寄辞:果然,娘的妖术精进了! 终于,姨婆观察到了坐在阿清旁边,正在疯狂往嘴里夹菜的白缙。 “这饿死鬼……哦不,这位是?”姨婆问道。 阿清眨了眨眼睛道:“是我的师傅,他特别能吃,刚开饭呢,已经第三碗饭了。” 姨婆表情有些凝重了,这什么样的家庭才养得起啊。 白缙突然一顿,堂堂毒门最优秀的毒师,多少国家邀请他成为座上宾,金山金矿等他去挣的白缙,打了个饱嗝,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可是……可是吃干粮三个月了,这饭菜这么好吃,人家多吃一点不行么,都隔着收徒了不是,毒王蛇都没了,他还得重新炼制呢!他不得吃回本啊! 白缙的眼里写满了控诉。 晚上,白缙就准备在陈家村落户了,他要在这潜心研究,赢了季知欢那个女人!让她知道,毒门才是最强的! 陈池知道他不是白家村的,是来自什么什么毒窟鬼城,正在白缙准备长篇大论告诉他那地方有多神秘,有多古老,有多么的令人向往的时候。 陈池打了个哈欠,“得了得了,再好不还得来我们陈家村。” 白缙:“……” 心好累,要么把这村子里的人都毒死吧,真是受够了。 村里还有多余的房子,上一户搬走后,就没人来租赁,正好给了白缙。 白缙对环境倒是不挑剔的,他一旦研究起毒来,那是根本没闲工夫顾及其他。 隔天一早,季知欢家要搬新房了,之前在郑大强那边定的家具,也得绑上大红绸子送到裴家去。 搬新家可是大事,村民都感激裴家,所以自告奋勇,跟在郑大强后面来帮忙,裴家的事,就是村子里的大事! 老邓他们一早也来了,他们准备把原先的老厨房推倒,按照季知欢的要求盖一间库房出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村民跟老邓齐刷刷回头,刚想跟季知欢夸这郑大强给他们家做的家具真精巧呢。 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位绝代佳人。 阳光打在她身上,她幽静的目光环视众人,无端端的,她那眼眸一扫,就让所有的人都跟着呼吸一窒。 直到杨婶子揉了揉眼睛,忍不住问了一句,“是,欢欢吧。” 毕竟那衣服是她给欢欢做的啊。 季知欢颔首。 村民们各个瞪大了眼,季知欢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原本那青斑没了之后,整个肤色都亮了,起先是觉得五官还可以,但是那皮肤总是有种不太健康的感觉,之后人变好了,青斑也小了,但还是觉得有哪不对劲。 直到今天一看,才知道什么叫美人啊。 就在大家都感慨季知欢的美貌时,裴渊从另一边屋子出来了,身后跟着俩儿子。 几个人俏生生往那一站。 好家伙,这一家子是得了菩萨娘娘的甘露了吧! 怎么这么能投胎呢! 正文 第124章 季国公府来人了 村民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都开始忙活了。 现在的大房间分成三分,中间算堂屋,左右两边是裴渊跟季知欢的屋子。姨婆跟阿姨也各自有了一间房,就在阿辞他们旁边。 季知欢对外的解释就是,裴渊身子得好好养着,便分房睡了。 大家也没当回事,渊子自打那天大发神威之后,那身子骨就没好起来过,可不得好好休息么? 男丁们帮忙把家具都给码放好,拼装成功。 女人就帮忙擦洗和糊窗户纸,永宁之前送来的那些礼物就都派上了用场。 里里外外洒扫一新,连家门口的鸡鸭脖子上都戴上了小红花,看着就喜庆。 季知欢最满意的是厨房,分成了工作研发区跟日常区,干净明亮,比原先的好多了。 村民们也是不敢置信,这原本山坡上破破烂烂的房子,现如今成了村子里最好的地方。 现如今看来,这绝对是一块风水宝地。 要不是实在没位置了,他们真想搬过来做邻居呢。 院子用灵泉水浇灌的葡萄藤架子已经开始长势喜人,这点在陈家村的人看来,那都是给欢欢他们家添喜气呢。 白缙来找阿清的时候,便被村子里的大妈大婶们给叫住了。 季知欢刚从自己的新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白缙无辜·可怜·弱小地被婶子们包围着,问东问西。 “啊,那你家那么远你咋上这来了腻。” “我自然是为了寻求自己的道。”白缙挺起胸膛,毒术一门,若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只有走遍万里山河,找寻天下毒物,一一研究,才能找到最厉害的自己。 婶子们看着他,一脸怜悯的窃窃私语。 “啥道不道的,村长都说了,人肯定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那可不呢么,这么大人了,媳妇孩子都没有。” “怪可怜的,还穷,哪有姑娘能看上他。” “长得倒是还行,就是小白脸没啥用啊,不会种地能有什么出息。” 白缙:……毁灭吧,陈家村。 “请问,季知欢季娘子住在这么?” 大家齐刷刷往门口看去,花香香笑道:“我刚去村里看了,没人,见这热闹,才上来问问的。” “在呢在呢,欢欢在里头呢!里边请。”婶子们立刻放过了白缙,去迎接花香香了。 “欢欢,家里来客人了!” 季知欢一见到花香香,她还没问她怎么来这了,花香香就瞪大了眼,抓着季知欢看了三四圈。 然后后退了两步,一双眼里简直能冒绿光。 “妹子,我的好妹子,你可真是太漂亮了,我就说你脸上这东西没了就是好看的。” 村里的女人们听了也挺起了胸膛,“那是,我们欢欢天生丽质。” “就是就是。” 季知欢抽了抽嘴角,对花香香道:“怎么今天来这了,现在太乱了,我带你去下面转转。” 花香香今日上门还真的是有要紧事。 两个人出了小院往村子里去,花香香从远处看季知欢的家,觉得比住在镇子上好,环境清幽,拾掇的干净整洁,应有尽有呢。 “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京城里来了人,点名说想见你。” 季知欢蹙眉,“谁?” “说是什么季国公府的,听说咱们酒楼做饭好吃,让我们酒楼出几个厨子去京城给国公爷做寿宴。” “不去。”季知欢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花香香也没生气,“我猜你也不会去的,不过还是得来问问你。” 季知欢要是想赚钱,去京城随便一家大酒楼,不比现在赚的多么? “以后再有这种人,不用来问我,直接帮我回绝了就是。” 花香香点头,“不过,我怕得罪了他们,你知道我们这样的生意人,最怕碰上当官的。” “如果他们为难你,你就先答应了,回头让他们亲自来问我。” 花香香没留意到季知欢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不行,我跟你一块做生意的,哪能把事情都推给你呀,跟这些人打交道,还是让我来吧。” 花香香想到这,抱怨道:“那季国公府,我都没怎么听说过,下来的是个老嬷嬷,多了不起似得,一进店门,挑三拣四。 说咱们这未必有好厨子,吃了菜,觉得好吃立刻那张老脸又摆出谱来了,一副要我们去京城,是多给我们面子似得,我还怕你答应了,到时候受她的气呢。” 季知欢对季国公府没什么好感,不过记忆中,季国公府的确有一位管事嬷嬷,可给了原主不少气受。 冬日里不让原主用热水,也不让人给原主碳火,好几次差点让原主冻死。 其他细碎的小事情更是数不胜数,当然这背后,也少不了女主角季明纾在背后的授意。 季知欢眯起了眼睛,“那季国公府来的嬷嬷,可姓房?”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花香香诧异道。 季知欢没解释,“她现在人呢?” “找客栈去了吧。” “知道了。” 花香香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大妹子今天说话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但是她太漂亮了呀,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呢! “把这后面一片都给割了。”陈池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季知欢跟花香香正好能看见,他带着两个人在割仙人掌。 “陈大叔。” “欢欢啊,你们家弄好了么?”陈池笑着问道。 “都在帮忙,很快就能弄好了,你这是忙什么呢。” 陈池道:“哦,这些东西张太多了,把去东山头的路都给挡住了,还有刺,难受得很,今天找个机会让人除了。” 季知欢见到一旁已经堆了不少割下来的仙人掌,她突然眼睛一亮道:“这些都不要了吧?那我刮点东西走。” “这谁要啊,又不能吃,你刮什么呀?”陈池好奇了。 季知欢蹲下身,捏起一块仙人掌道:“上面白白的这个是胭脂虫,我拿去做点口脂。” “啥?虫还能做口脂?”陈池真是第一次听。 现代就有一款名牌用胭脂虫做为原料,价钱还不便宜呢。 季知欢点了点头,“是啊,做好了给您看看。” “成。” 季知欢收集完了胭脂虫,才对花香香道:“既然来了,今天留下吃饭?” 花香香好久没吃季知欢亲手做的东西了,“好啊,我也来给你帮忙。” 回了家,季知欢把胭脂虫放进了裴渊做的竹烤蓝里,隔着纱袋烘烤,这才去厨房做饭。 【明日,欢姐VS季国公府剧情正式拉开序幕,喜欢的宝子们多多留言支持哦!】 正文 第125章 别来无恙,我是季知欢 季知欢做了几道家常小菜,加上村里的媳妇们都来帮忙,拿上了自家的菜和蛋,倒用不着她忙活,大家伙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午饭后,也该回去忙农活了。 新房已经收拾妥帖,今晚大家就都能住在干净又敞亮的新房里。 胭脂虫烤干后,放入了小石臼之中捣碎,研磨成粉,然后季知欢拿了一口新砂锅出来,加入山泉水,烧热的时候将虫粉倒入热水之中,搅拌均匀后拿出了空间里的实验室漏斗跟滤纸过滤出渣滓。 提起好的液体再次加热,蒸馏掉了里面的水分后就剩下了色素泥。 将色素泥放在纸上继续风干,然后再捣碎成粉。 锅中倒入实验室里放着的橄榄油跟厨房里用野生蜂蜜做好的蜂蜡,继续加热将磨成粉的色块搅拌其中,拿出用木条挖出圆筒形状的磨具,将液体倒入,放入空间冰箱。 趁着这个功夫,季知欢又去削了几根小竹子,用胶水粘合成拇指粗细,再从空间拿出模具,摁在了已经成型的口红条上,再拔出来,就是个简易口红了。 花香香一直看着她变戏法似得掏出这个掏出那个,然后就拿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 季知欢在手背上试色,非常纯正的红,又在自己的嘴唇上抹了一下,扭过头看着花香香,“怎么样?” 她抹得也不多,自然的抿唇后用指腹晕开,更显得好气色,嘴唇如花瓣一般,看的花香香立马就心动了。 季知欢见她终于不排斥,也给她抹了一点。 花香香都来不及问季知欢的镜子怎么能照的这么清楚,就被自己嘴唇的颜色给吸引住了。 “这虫子可比口脂好使多了,我每次都得拿笔描呢。” “你觉得,做这个口红生意,如何?” 花香香立刻放下了镜子,眼睛蹭得亮了起来,“这绝对可以啊妹子,我跟你说,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这个。” “我也这么想。”季知欢勾唇一笑,不过现在脑子里还只是有个初步的概念,详细还得另外起个方案,比如制作口红的工作人员这一方面,胭脂虫的养殖培训,若是单纯的野蛮生长是达不到太多产量的,除非是温室大棚。 若是真打算做美妆,还得考虑养花之类,这个没一定的成本跟土地,前期基本看不到什么收益。 季知欢把口红给花香香了,让她带回去用,花香香自然不会拒绝,还反复拉着季知欢,跟她强调如果要做这个生意,她立刻回家通知她爹,弄个铺面出来。 季知欢表示自己还得考虑,花香香在这吃饱喝足,又挼了一把三个孩子们,这才心满意足地回茶树镇。 晚上,大家都有了新房间,裴渊在厨房给大家烧洗澡水,本该去休息的季知欢却从厨房门前走过。 “欢欢。” 裴渊忍不住叫住了她。 季知欢扭头,昏黄的烛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陌生。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出门?洗澡水快烧好了。” “嗯,要出门,你先烧着吧,我很快就回来,借你的战影一用。” 裴渊根本不敢说什么,但还是疾步拉住了她,“那你答应我,不要做危险的事情,早点回来,我和孩子们都在家等你的。” 在家等你。 季知欢眸光微动,“好。” 虽然她答应的很简短,但裴渊知道,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季知欢将战影牵了出来,朝着茶树镇疾驰而去。 - 如意客栈 “这是什么茶水,这么粗糙!”房嬷嬷一把将手里的碗碟摔了出去,“现在去给我买一副新的回来,旁人用过的,我可不要,敢耽误了我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这老嬷嬷尖酸刻薄地厉害,店小二觉得今日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点头哈腰得出了厢房,随后骂骂咧咧去街上。 他只能现在去杂货铺敲门买茶具了,不然那老虔婆不知道又闹什么幺蛾子。 国公府他可惹不起。 “臭老太婆,去你娘的国公府。”小二正咒骂着,眼前一匹马挡住了去路。 这大半夜的,咋还赶路呢。 小二抬头,巷子口十分安静,偶尔有野狗的叫声,屋檐下的红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连带着坐在马背上的姑娘清冷的面容,也更加添了几分清艳。 “敢问,你说得国公府的老太婆,住在哪。”姑娘不仅长得美,连那声音都跟泉水叮咚似得,透着清澈。 “哦,如意客栈田字一号房,姑娘,你找她呀。” 姑娘勾唇一笑,“嗯,找她~叙叙旧。” 小二一抖,怎么觉得怪怪的。 房嬷嬷在房间里咒骂,“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出了个厨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给老娘摆脸色!回去我就禀告老妇人跟小姐,要他们好看,客云来,回头我让你知道,什么叫阎王爷给你敲门。” 刚骂道这,门还真的被敲响了。 房嬷嬷一拍桌,她身旁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死人啊,自己不会开门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走进来得却不是小二,而是一位相貌清冷绝艳的姑娘。 房嬷嬷觉得有些眼熟,蹙眉刚想问是谁,只见门口,国公府带过来的车夫跟侍卫三人,已经都躺在门口了。 “你!你是什么人!”房嬷嬷后退一步。 季知欢展露笑颜,缓缓关上了门,慢慢踱步,一边看这房嬷嬷这张脸。 嗯,跟原主的记忆,对上了。 “听说房嬷嬷喝不惯这的茶水,特地为您来斟茶。” 原主在季国公府,房嬷嬷嘴巴上说教她府上的规矩,却让嫡出的千金小姐三番四次给她下跪,斟茶。 原主生性胆小但后来的性格扭曲,还得多谢这位房嬷嬷的悉心教导了。 季知欢故意模仿着原主倒茶的动作,房嬷嬷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眼熟,终于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想起了什么似得。 “你是……” “季知欢。”季知欢回答了她这个问题,随后抬起头看着房嬷嬷道:“别来无恙啊,房嬷嬷,今日这杯茶水,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房嬷嬷下意识看了眼那茶杯,上头早已被鲜血染红,而里面正好摆着一只死老鼠! 正文 第126章 血虐!房嬷嬷,向季明纾递战书 “啊!”房嬷嬷身子一颤,面带惊恐地看着季知欢。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应该……”不是说早死了么!都替小姐嫁出去了,早不知道死在哪个山沟里头了,怎么会突然在这冒出来! 季知欢看着她这样子,单手撑起下巴,慢条斯理道:“怎么?在这里见到我,很意外么?也是,我怕我再不出现,季国公府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呢。” 她每说一个字,房嬷嬷心里就跟着颤一颤。 季知欢修长的手指在杯沿摩挲,“这茶水还热着,你要让我等多久才喝?我耐心可不好,别让我亲自喂你嘴边。” 房嬷嬷腾得一下瞪着她,指着季知欢道:“你耍什么玩意呢,季知欢我告诉你,你不要在这给我装神弄鬼的,我以前不怕你,我现在就怕你了么!你不过就是个下三滥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么!” 房嬷嬷吼完,又找回来了以前欺负季知欢的气势,她打算按照之前打季知欢的路子,上先去拽着她的头,就让她把那死老鼠茶给喝了。 吓唬她!?她要让她知道厉害! 可惜房嬷嬷压根还没出手呢,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勾住,整个人跟狗吃屎一样趴在了桌子边。 “咔嚓”一声,季知欢硬生生掰断了她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 房嬷嬷只觉得手指传来一阵剧痛,十指连心,她连心口都跟着疼了。 到现在她都有点不敢置信,这个伤了自己的女人是季知欢!不会的,季知欢没这么大的胆子,她不敢伤害自己,这肯定是在做梦!自己产生幻觉了。 可下一瞬,房嬷嬷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季知欢不仅掰断了她这一根手指,还开始慢慢敲打另外的几根手指的骨节。 “这一根,是我讨厌别人拿手指指着我,尤其是你这种老不死的东西。” “这一根,是还你寒冬腊月让我跪在雪地里,咒骂我是贱人的仇。” “这三根,还你多年来,将我当奴婢,几番折辱,咒骂先夫人,让你活了这么多年,是我没尽到做主子的责任。” 手指一根一根的尽数被季知欢敲断,房嬷嬷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 可是想这样就逃过去,哪有这么简单,季知欢一根针直接扎了下去,硬生生疼醒的房嬷嬷喘着粗气,眼带惊恐的看着季知欢。 屋内的小丫鬟已经吓傻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季知欢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丫鬟她不认识,所以暂且放过。 房嬷嬷虚弱道:“你不是季知欢,你是什么人?” 季知欢但凡有这个本事,当年也不会被她这么糟践了。 季知欢微微俯下身看着她笑道:“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随后她笑容一敛,抓着房嬷嬷的头就摁在了那死老鼠边上。 “给我把它喝了,当初你怎么逼季知欢喝的,现在一口一口,给我喝得干干净净,要是让我看到一丁点老鼠尾巴,我不仅要断你的手指,我会把你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尽数敲碎。” 房嬷嬷嘴巴已经碰到那死老鼠,她本能就是闭着嘴,可是季知欢不知道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透明的圆筒形,上头还有一根长长的针,她轻轻一推,那针头还冒水。 房嬷嬷眼睁睁看着季知欢把拿东西扎进了自己的体内。 “既然你不听话,这新型毒,你就慢慢享用吧。”季知欢猛得将她一扯,直接掰断了她的手腕骨头,然后再顺着上面一点点捏碎。 这新型毒能够让人的感官无限放大,敏感到连呼吸都在疼,更别提季知欢还在对她施虐。 房嬷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大小便直接失禁,口水横流两眼一翻。 季知欢端起了那老鼠茶,掰断了她的下颚骨,给她直接灌了进去。 房嬷嬷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季知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曾经说过,因为弱和无能,所以只配被欺负,今日我就告诉你,你对别人所做的种种恶事,有一天也会十倍奉还到你自己身上。” 原主被逼吃死老鼠,被逼吃府上下人的剩菜剩饭,房嬷嬷亲自将她逼成了一个对生活充满绝望的人,连最后的婚姻,季国公府都要给她毁得一干二净。 季知欢在对付房嬷嬷的时候,心中憋闷的那一股子无处发泄的怨气正在体内四处咆哮。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季知欢,被这般畜生羞辱了十多年的季知欢。 她没办法向房嬷嬷这些人报复,只能将满腔的怨怼发泄给比自己弱小的人,原主学会的一切,都是房嬷嬷身体力行亲自交给她的。 他们一手缔造了原主这个炮灰的命运,难道炮灰就没有尊严么!?就不配反抗么?凭什么要跟着原作的剧情走! 季知欢想到这,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不是只有你会恃强凌弱,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房嬷嬷无能反抗,只能张大嘴巴,一点点把那茶水喝下去,她忍着恶心,却悔不当初。 脑海里浮现起了当日对季知欢做的种种,她后悔么?会为了欺负季知欢而难受么? 不会的,这些人只不过是在想,当初要是杀了季知欢就好了,也不会有现世报了。 所以季知欢从来不会对这些人手软。 房嬷嬷身体里的疼痛再一点一点的蔓延,一阵高过一阵,季知欢果然兑现了她刚才的承诺,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只能捏碎她每一根骨头。 特工刑讯房里的手段,专门用来对付社会上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房嬷嬷顶天支撑到这就完事了。 果然,她浑身瘫软在地,只剩下了两只眼珠子在转,季知欢看向了在角落里吓得直哭的小丫鬟,她拿出了帕子擦了擦手,优雅道:“明日一早,你带着她回季国公府,知道怎么说么?” 小丫鬟哭着摇头。 “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的,这老货还能撑个两三天,你只需要每日给她喂点水米,她能活着回到季国公府,再给季明纾带句话,就说季知欢来向她讨债了,让她把脖子擦干净,指不定哪天我清闲了,就来取她的项上人头。” 正文 第127章 走女主的路,让女主无路可走 小丫鬟眨巴了一下眼睛,“季知欢?” “对,记住这个名字,可别说错了。” 小丫鬟赶紧点头,“我不会说错的,只是……你为什么要对房嬷嬷这样啊,我这样回去没办法交代的。” “你只需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季明纾,你不会有事的,她为了知道我的事,会留着你。” 小丫鬟鼓起勇气道:“你怎么那么确定啊,我才进国公府,我都没见过小姐。” 季知欢嗤笑道:“因为我是这个世上,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人。” 作为原书读者,季明纾每一步要走的路,她都知道,要不是季国公府突然来人,她还未必第一时间找他们算账去。 既然他们非要作死来推动剧情,她也不会让她们称心如意! 季知欢说完这句话,才从房嬷嬷身上跨了过去,就这把年纪,注射了这样的毒,不出三日,必定身死,足可以撑到让季国公府每个人都看着她怎么死。 老虔婆,骨头可真硬,浪费她一管毒素,便宜她了。 从客栈的门出去,季知欢看到了有人从巷子口匆匆走过。 “章八两。” 清冷的女声在黑夜中响起,章八两身子一顿,扭头看了看,眯起眼睛凑近,“你……谁啊。” “季知欢。” 原本还红着脸暗搓搓瞄她的章八两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眼观鼻鼻观心,“季老大,你三更半夜的,怎么在这啊,今日住镇子上?” “你现在忙么?”季知欢没回答他,反而问他问题。 章八两哪敢说忙,“还行。” “池昌海倒台了,你估计很久没活干了吧,身为茶树镇最好的流氓,我给你三两银子,明天一早,如意客栈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要走,你跟着他们走,等到了京城,找到最大的一家茶馆和乞丐最爱待的地方,把这段话传出去。” 季知欢交代章八两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让我看看你这个流氓的本事,办不到的话……”季知欢的目光又往下挪了一点。 章八两立刻加紧了腿,我的小金贵由自己守护!用不着你操心! “我一定办好!您放心。”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 夜风徐徐,裴渊就这么站在院子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熟悉的马蹄声时,那本该淡漠而凌厉的眉眼突然温和了下来。 像是原本的冰冷雪山突然被春风拂过,霎时春回大地。 他就这样提着一盏灯笼,像是在为她照亮回家的路,季知欢刚到的时候,便到了少年眼眸里闪耀着的烛光。 那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澈而明亮。 “回来了?”他没问季知欢去哪,也没问她去做了什么。 他只关心她回不回来。 季知欢嗯了一声,下了马,战影自己回马厩去了。 季知欢下意识摸了一下裴渊的手臂,虽然还是夏日,但即将入秋,晚上山里还是会冷。 “你身子不大好,下次别这么等我了。” 裴渊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装身子弱,这样她想出去干什么,也能跟着她,帮忙什么的。 “洗澡水还有么?” “有,我去帮你打。” “嗯,碰了脏东西,不洗不舒服。”季知欢去了浴室。 裴渊提着水桶进来的时候,季知欢正坐在里面等着他,裴渊没敢看她,将水倒进去后,又将浴室有水的地方拖了一遍。 “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好。” 裴渊替她关上了门,坐在附近开始削竹子。 其实这段时间,对于几个孩子们来说,已经适应了乡下的生活,但记忆还维持在之前的裴渊,却在每一天,都去努力融入这个村子。 他不会干活,就多看多学,现在已经会做不少农活了,他想努力当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不想让欢欢那么辛苦。 浴室内传来了水声,裴渊安静得坐在门口守着她。 季知欢撩拨着浴桶里的温水,突然想起了一档子事,快入秋了,那么即将进入秋日。 原书中,季明纾曾经出京过一次,还遇到了当时患有头疼之症的太上皇。 因救驾有功,季明纾因此得到了太上皇的庇护,在当今圣上面前,第一次露了面,也更加奠定了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季知欢眯了眯眼,季明纾想靠这个进入皇家视野,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命了。 季知欢洗完澡出来,刚打开门的时候,差点被坐在门口的裴渊吓一跳。 “你怎么还没回房间。” 裴渊不敢看她,背过身去道:“天黑了,深山老林我不放心。” 屋檐下的海东猪跺了跺爪子,啧。 季知欢点点头,“谢谢。” 裴渊只敢盯着地上,连身子都僵硬了,“那……我看着你回房间,我把家里再检查一遍再睡。” “好。”季知欢也没二话,擦着尚且还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屋。 裴渊把浴室的蜡烛都熄灭了,这才站在季知欢的房门前,默默回了自己屋。 隔天一早,在吃饭的时候,季知欢道:“我要去一趟清灵山,离这不算很远,大半天的功夫就能到。” 全家人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着她。 小阿清突然反应了过来,一下滴溜溜跑到了她的身边,眼里立刻蓄了一包眼泪,“娘,你要走了么?”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不好了。 阿音:“娘,我最近又做错什么了么?你别走,你骂我打我都行。” 裴寄辞直接去一旁拿了笔墨纸砚,“娘,你说,我们那里做的不够好,我们写保证书。” 季知欢:“……” 我只是想去偶遇太上皇,把女主的戏份抢走而已。 “不是,我是看阿辞马上要去学院了,村里人都说,清灵山的庙里求入学符特别灵验,所以想去看看。”季知欢随便找了个借口。 裴寄辞突然道:“那我也去,既然是为了我读书求的,那我本人去求菩萨,不是更灵验么。” 阿音举手,“我也要去,我力气大,能给菩萨带好多贡品去。” “那阿清也要,菩萨肯定会喜欢阿清的!” 裴渊也挺起了胸膛,“我身为孩子的父亲,我觉得菩萨也挺想看看我的。” 姨婆觉得全家人都这么说了,自己不说不合适吧? “那庙里有赌王么?” 白缙正在扒饭,见好像轮到自己说话了,抹了一把嘴巴道:“既然你们都要去,那咱们多带点干粮再出发?” 不吃饱可不行呢。 正文 第128章 攻略太上皇从烤串开始 最终,季知欢只带上了阿辞一个人去,原因是他的理由成立。 反正战影脚程快,去那地方当天就能回来,并不算远,裴渊好几次开口想跟着,也只能老老实实在季知欢的眼神下呆在家里。 清灵山不愧是原书中太上皇决定养老的地方,环境清幽,云雾环绕,若在山林间,仿若飘飘欲仙之感。 确实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在山脚下,便能听着那聆聆佛音,想上山,唯一的途经就只爬上去,季知欢找了个茶棚,给了茶小二一点钱,暂时让战影在那休息。 这才跟裴寄辞一起爬山。 来拜佛的信徒不少,有些更是三步一叩首,十分虔诚。 季知欢不算信佛,但既然来了,拜拜也无妨。 沿路上的风景她倒是用心去欣赏了,毕竟现代社会,早已没了这样古时候的原生态。 山间若隐若现的巨大水车,浇灌着下面的农田,远处有农民在劳作,天空中有白鹤飞翔,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季知欢,她身处在一个小说的世界里。 这里所有的事务都被人操控着,而她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娘,怎么了?” 季知欢收回视线,“没什么,继续走吧。” 季知欢在脑海中回想着原书中的剧情,在裴寄辞在大殿听大师讲解佛经的时候,独自一人离开了大殿,专门往后山的方向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才发现了有林间小道,拾阶而上才是一方崭新的天地。 季知欢没入内,反倒是立刻转身就走。 原本守护在小屋附近的皇家高手见状,收回了腰间的佩剑。 季知欢倒不是不想进去,而是她感受到了有兵器出窍的声音,她就这样是见不到太上皇的。 季明纾第一次遇到太上皇,就是他老人家在路边烤鸡,因为他在这佛堂里想吃肉,季明纾是凭借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所以才认出了他,借此来讨好他。 季知欢并不反感讨好人,相反,身为特工,扮演各种角色达到任务完成度,是她的特长。 如果仅仅把特工当成简单的杀手来看,那对这个职业就太过轻看了。 季知欢在小屋附近,默默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升起了火堆,随后从随身的小竹篮里,掏出了原本就腌制好的鸡,串上树枝,开始烤。 她不着急,在烤鸡的过程之中,还顺便掏出了其他的串串。 有韭菜、鸡翅膀、鸡腿、鸡胗、玉米、红薯等码放整齐,撒上孜然、辣椒粉、涂抹上特制的酱料。 那香气立刻是飘香十里。 很快,季知欢就听到了脚步声,她没什么反应继续翻转着烤鸡,还涂抹上了一层蜂蜜。 远处正在看的人疯狂的咽着唾沫,疾步朝她走来。 “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怎么能在这烤鸡。” 一声厉呵响起。 季知欢仿佛刚才发现这处有人,惊讶得看着眼前的白发老翁道:“这不能烤么?可是我饿了,而且马上就能吃了,现在不让我烤,这香酥可口的鸡皮等会就软了,软了就不好吃了,咬下去酥酥脆脆,才够味。” 季知欢说着,把那炭烤蒜泥茄子翻了个身,油滋滋的茄子被热气蒸软后,蒜香与辣椒的香气融合在一起,让人的唾液不停分泌。 “要不,我请你吃吧,你可以不赶我走么?”季知欢萌萌哒地眨了眨眼睛。 白发老翁板着脸,挺直腰板将手放在身后,“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在此地清修,你这是打扰我的修行。” “可是这是茄子,是素菜。” 老者一噎,竟然有点无法反驳。 他瞥了一眼季知欢,又看了看她面前的烤串们。 脑海内正在天人交战。 季知欢叹了口气,“哎,既然爷爷你不让我在这呆着,那我走就是了,只是可惜了我的烤鸡和烤串么,嗯,真香啊~” 老者吹胡子瞪眼,盯着季知欢,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那你在这吃完吧,我不吃。” 季知欢立刻喜笑颜开,“真哒?爷爷你真好。” 老者这才发现这小姑娘生得极好,笑起来又格外可亲,尤其是吃东西特别香,光是那纤长的手指掰开那刚烤好的红薯还递给他的时候…… “爷爷不吃么?”季知欢乖乖巧巧看着太上皇。 谁能拒绝得了啊这,而且这姑娘自己也吃了,应该没什么毒吧。 老者别扭道:“既然你非要邀请我,那我就尝尝。” 果然,书中说了这太上皇就是个顶级吃货,所以女主季明纾为了讨好他,还去学了一手的好厨艺。 季知欢看着太上皇美滋滋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勾了勾唇角,这么简单的讨好方式,正是因为季明纾投其所好了。 太上皇先是被美食吸引,最后能让他一直罩着季明纾的,却是他把季明纾当成了自家孩子。 天家夫子,哪来的人伦慈孝,只有这样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好,才让他对季明纾十分珍贵。 季知欢一口一口吃着红薯,还不忘给他倒上了养生茶。 太上皇是一吃就停不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丫头,你哪里人,我以前在这,怎么没见过你?” 季知欢倒也没隐瞒,只说了自己是带儿子来祈福的。 “你这么小,孩子都能上学堂了?”太上皇惊讶。 “是呀,爷爷你呢,你怎么一个人住在山上。” 太上皇觉得手里的红薯不香了,“我最宠爱的女儿,远嫁了,我的妻子四十年前就走了,儿子们也都大了,孙子们跟我也不亲,我不爱呆在家里。” 季知欢对于原书中的皇家关系有点捋不太清楚,毕竟这个王爷那个王妃的,看的她头疼,基本属于直接跳过的阶段。 不过她记得这位太上皇是十分长寿的,他十六岁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还起名无双长公主,远嫁哪个国家和亲去了来着,后来长公主就没回来过,但生下来的儿子却成了突厥的王。 “那您一个人在这寂寞么?” 太上皇眼里闪过落寞,语气也很强硬,“我有什么寂寞的,我就是嫌那太烦了,吵得我头疼。” 季知欢伸出手,给太上皇把了把脉。 太上皇一愣,错愕道:“你会医术么?” 【哎,女主还是主要搞种田赚钱路子的,她不正经宅斗,不搞宗门女玄,也不搞正经宫斗,我们就是简单粗暴!看你不爽我今天就打你,别耽误养娃赚钱咸鱼计划,背后整点大佬们当靠山路子,超粗金手指,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全员恶棍,大家不要自己乱猜啦!你们看欢姐那尿性她能搞啥宅斗啊,这膝盖能往下卷么~爽就完事了。】 正文 第129章 这小药箱打开方式不对 “会一点。”季知欢主要是看看太上皇的具体身体状况。 看她年纪也不大,还会医术?太上皇是压根不相信的,再说了他头疼那是老毛病了,也不是她把把脉就能好的,不然太医院那群太医,集体上吊谢罪去吧。 太上皇一边啃红薯,一边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他没指望这老毛病能被人看好,所以人也比较放松。 “你既然要求菩萨,那还跑到这来吃肉,不怕菩萨生气啊。” 季知欢收回了手,心里有了点分寸了。 “您真的以为这是烤鸡么?要不要尝尝?” 太上皇不信邪了,这不明摆着是烤鸡呢么,他一脸“你少糊弄”的表情,不悦地看着季知欢,看来这小丫头好玩是挺好玩的,就是爱扯犊子。 老人家嘴刚张开,季知欢就掰了一条鸡腿塞了进去,“试试。” 太上皇刚想骂她放肆,嘴巴却被这口感吸引,下意识咬了一口,他还没说话呢,从石阶上又冒出来了老者,几步走到了两人面前,跺了跺脚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能破了我们家老爷的清规戒律呢!” 这菩萨要是知道的,万一让老爷子的头疼更严重怎么办? 再说了,太医都吩咐了,不能吃荤腥啊! 季知欢扫了那老人家一眼,看打扮和走路的姿势,估摸着就是原书中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张东来,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早些年陪着太上皇一路风里来雨里去,从一个失宠的皇子爬到了九五之尊的地位,现如今还能来此地清修,虽然如今看起来是两个人互相依靠,可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就没有躲过张东来的耳目的。 包括当今圣上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他一头提拔出来的义子,换句话说,张东来,就是传说中的后宫百晓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种人。 季明纾在书中因为张东来几次三番阻挠她与太上皇见面,所以在得势后虐杀张东来,这人必须拉拢到自己身边。 “不是肉呢,是黄豆、面粉、菜油、花生、香菇做的,全是素菜,不仅不会油腻,还能延年益寿。” 太上皇也是吃过假荤菜的,但看起来再怎么像,那也是素菜,为了什么龙体安康,连盐巴都没放多少,那跟喝白开水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个假荤菜比那真的烤鸡还好吃,当即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才不管那张东来在旁边说什么呢。 “唔,再来点。” 张东来瞠目结舌得看着最近食欲不振的太上皇,又看了看去给他夹鸡翅膀的季知欢,清了清嗓子,试图用眼神暗示太上皇,能不能悠着点! 您好歹是太上皇啊!能不能有那么一丁点戒备心。 “爷爷,您不吃么?”季知欢仰起头,给张东来递了一串烤玉米。 “我不吃,你是这附近的村民么?”张东来语气不咸不淡道。 季知欢敛下眼眸中的冷淡,表面上乖巧摇头,“我是陈家村来的。” 张东来眯起眼,“陈家村?是哪?” “茶树镇附近的小村子,您去打听打听都知道。”季知欢笑吟吟的应了。 张东来左看右看,又盯着她那双手,确实是干活的手,不像是练武之人,这才稍微放心,不过还是给了附近隐藏着的高手一个眼神,让人去查查这女人上山后的一切行为。 “那你在陈家村,怎么跑到这来了。”张东来语气不善问道。 季知欢突然就变脸了,“你这爷爷好奇怪,我请你们吃东西,还一个劲问东问西的,爱吃不吃。” 说罢,季知欢就要去抢太上皇手上的红薯。 乡下姑娘自然是不比什么大家闺秀,说翻脸就翻脸,这就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张东来也没料到这小妮子还真的要走。 季知欢一边收拾,一边瞪着他们两个道:“真是不识好人心,看你们两个老人家在这深山老林里,也没个家人在,分你们点素菜吃,问东问西,怎么?你们是什么天王老子不成,我图你们什么了!” 季知欢抖抖裙摆,这就要走,太上皇那嘴巴里的“烤鸡”还在回味就这么飞了,那哪里能忍啊! “别别别!”太上皇赶紧起来,拉着季知欢的袖子道:“他这个老东西疑心病就是重,我相信你啊,把东西留下,啥都好说。” 张东来真的是快气死了,便暗搓搓拿出了银针试试。 太上皇一把拦住了他,“还试什么呀,我都吃那么多了,要出事早出事了。” 张东来一噎,太上皇已经拉着季知欢坐下了,“你别生气,这老东西就是顽固,有时候我也被他气得半死呢。” 太上皇说到这,突然一口气没上来,脸色一变,捂着头部,四肢都开始抽搐了。 张东来也是吓了一跳,“不好,老爷子犯病了!” 这头疼症状以前是几个月发作一次,现在是时不时情绪激动就会发作,谁也不知道太上皇怎么滴就会发病。 “快!来人啊,去把张大夫叫来!”张东来对着小树林的方向吼了一句。 立刻蹿出了二十多名高手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难怪这太上皇吃货一枚还没被人给害死,恐怕这清灵山,漫山遍野都是耳目。 不过这里有大夫!? 季知欢正想着呢,就看到老熟人屁颠颠提着药箱跑过来了。 张元桥刚喘一口气,就盯着季知欢,“师父!?你怎么在这啊?” 张东来看了看张元桥,再看了看季知欢,“你们认识。” 张元桥一拍大腿,“赶紧让开,让我师父给老爷子瞧瞧,这才是厉害的呢。” 季知欢这次可没推迟,她早有准备,所以立刻从背篓里掏出了小药箱,结果一打开,空空如也。 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季知欢狠狠摇晃了小药箱一下,再次打开,嗯,终于有药了。 季知欢把里面的药物倒到手心里,对张东来道:“别抱着他,让他躺平放松。” 小药箱:……打个盹而已5555. 张东来至今还是不敢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看张元桥的反应,这可造不得假啊!张东来小心翼翼将太上皇放平,然后一把薅过张元桥到了一旁。 “这小姑娘是你师父,你师父不是前太医院院正么!不然我能找你啊。” 原先太上皇的头疼之症,就是张元桥的师傅看的。 这师傅去了,不得徒弟来么,如今徒弟也这把年纪了,太上皇这病是无法根治了,只能这么用老办法拖着,主要是年纪大了,下猛药反而是折磨。 “谁说我只能一个师父呢,医术跟年纪没关系,我师傅她就是厉害的。” 正文 第130章 废太子之子 正说着呢,太上皇嗷呜了一声,只见季知欢把针筒塞回了小药箱,面无表情的给太上皇塞了一把药,再起养生茶咕咚咕咚往里灌。 “好了,没事了。”季知欢拍拍手站了起来。 张东来:……这也行? 张元桥:真不愧是师傅呀!就看看隔壁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刚才你给我们老爷子身上扎了什么东西!” “得了得了,你多久没见过世面了,厉害的大夫才能有这玩意呢,我还想多学两年,让师傅传给我呢,你们家老爷子保准没事。”张元桥翻了个白眼。 谁敢说他师傅的医术有问题!他跟谁急眼! 张东来顿时有些尴尬了,赶紧去看太上皇的情况,发现老人家没一会就镇定了下来,手脚也不抖了,嘴唇也不发白了,不过为什么到这时候,手里还死死抓着鸡翅膀!!! 您是太上皇啊!! 是没吃过么! 季知欢道:“他这样的常年宿疾,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严重,平日里要保持心情舒畅,老闷在山上也不是个事,有空下山走走,溜达溜达,四肢肌肉痉挛是应激反应,要多做按摩针灸,情况会好转的,这个药你们拿着,一日两次,饭后服用,切勿空腹。” 张东来听她说得一套一套的,盯着透明小药瓶道:“这药丸子怎么长得……” “说你很久没下山不知道情况了吧,土不土啊,有用就拿着。”张元桥凉飕飕道。 张东来闭嘴了,是时候该去市面上看看现在药丸子都长什么样了。 “这药只能吃一个月,吃完了来我家拿。” 张东来眼瞧着太上皇是缓过来了,激动得有些无法自拔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竟然真的有本事! 这样好的医术,竟然在这山野之间,这也太浪费人才了。 “好的好的,不知道姑娘姓名?” “季知欢。” 张东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丫头的气场,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那不是废话么,原先张元桥不在,还得装村姑靠近你们,早知道张元桥在,她费那家伙事。 太上皇还得观察一下情况,高手们将人抬了起来,小心护送回了小屋之中。 季知欢跟张元桥就在外头等,张元桥一听是来求符的,才感慨一句,太上皇这运气确实不错哈,这样都能碰到他师傅! 张东来过了好一阵子才笑眯眯出来,毕恭毕敬道:“刚才对姑娘多有不敬,姑娘可千万别在意,我们家老爷子,请您进去呢。” 季知欢颔首,进去后,太上皇屁股下意识一疼,总感觉她随时随地会掏出针来。 “丫头,你坐。” 季知欢在旁边坐了下来,“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很多年没这么舒服过了,本以为今日疼起来,得疼个大半日呢。” 季知欢就这样看着太上皇,其实也是个可怜的老人家,若是真的病发了,别说子女亲人一个都不在,还要承受莫大的痛苦。 “丫头啊,你要是不介意,就跟刚才一样,喊我爷爷,爷爷喜欢你做的东西。” 大腿不抱白不抱,这不比跟皇帝怼来怼去强? 季知欢几乎不假思索的抬起头就喊了一句,“爷爷。” 她喊得格外真诚,太上皇已经许久没听到这样的一声呼唤了。 就像民间的百姓一样。 “好,好。”太上皇眼底已经有了盈盈泪光闪动。 季知欢对亲情的概念,是很薄弱的,因为她没有。 所以看着太上皇这样缩在床上,她主动上前道:“爷爷,我住在陈家村,你要是想我了,可以来我们村的,那里有好多人可以陪你说话,我带你去看看农田,看看我们家花圃,还有养了好多小动物。” 更重要的是去看看裴渊吧,他不应该窝在这山窝窝里,有更广阔的的天地等着他。 太上皇觉得有些苦涩,小老头脾气古怪道:“那我去了你别嫌弃我,我挺麻烦的。” 那些伺候他的人,都怕他。 “不会哦,你一定会喜欢那的,我在陈家村等你,或者,下个月我来看你。”季知欢伸出手,“我跟你拉钩。” 这回不是为了原女主而特地这么说的,是真心的。 太上皇是个特别好哄的人,见季知欢是真的答应会来看他,立刻与她勾了勾手指。 连后面季知欢要下山,太上皇都是亲自走到了平台的高台处,往下眺望他的背影。 张元桥当然不能走,他正把季知欢留下来的烤串拿去加热呢。 季知欢回来的正好,裴寄辞刚好从大殿听经文出来,“娘,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季知欢道:“肚子疼,去上了个茅房,符都求好了么?” “嗯,您看!”裴寄辞将符递给季知欢。 母子俩牵着手往山下走。 张东来给太上皇披上披风,只见老人家又红了眼圈,“老爷子,您怎么又哭了?” 太上皇叹了口气,“你觉得丫头那儿子,像不像煜儿的儿子阿辞?” 张东来吓了一跳,废太子谢煜这个人,可是很久没出现在太上皇嘴边了,在东宫陷入江南盐物贪污案之后,东宫众人贬为庶民,连当时的神童子,废太子的嫡子谢辞就这么陨落于人世间。 当年太上皇最疼的,也是这个小重孙,因为谢辞最像太上皇。 自从废太子出事后,太上皇再也不曾提过阿辞这个名字,咋然再次听到,张东来心肝都忍不住颤了颤。 “老爷子。”张东来一脸担忧。 太上皇摆摆手,“罢了罢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到底,没了就是没了,我想留下的,都是留不住的。” 张东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陪在太上皇身边。 阿辞走到了半道上,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 可惜在他的身后,只有大片浓郁的密林,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了?” 季知欢问道。 阿辞摇摇头,“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季知欢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去看,估摸着是太上皇他们吧。 她拍了拍阿辞的肩膀,“今天回家给你做状元糕,我听王奶奶他们说,状元糕是读书人一定要吃的。” 阿辞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好。” “娘,我还有能今日,这幸福是你带给我的,我真的很谢谢你。” 曾经的他,被人从万丈之巅推下,随后黑暗将他淹没,是爹收养了他,给了他再次站起来的希冀,又被人狠狠打碎,但以后他相信,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了,他有许多许多要保护的人。 娘喜欢善良勇敢的孩子,那他就做善良勇敢,一往无前的裴寄辞,我可以融入黑暗,也可以迎接光明,只要为了所爱的人,没有什么不可以。 季知欢可应付不来这煽情的场面,赶紧打哈哈忽悠了过去,“叫我一声娘还跟我说谢谢呢,我可不爱听,走,咱们回家。” 【嘤嘤嘤,今天皇额娘驾临了,得去伺候母上大人,不能三更了哟,薄呗们咱们明天见,给大家道个歉!至于阿辞为什么跟渊子像,那就要提起渊子的亲爹是谁了~~~且看后续】 正文 第131章 季国公府大乱 话分两头 一大清早,季国公府的小厮就开始一日的洒扫工作,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开门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 怎么……怎么那么像粪水的味道呢! 他们国公府的大门口还种着花呢,不至于吧! 小厮怀疑自己的鼻子出现问题了,等他刚把门打开,一桶粪水哗啦泼了进来,还好小厮躲得快,可惜那一桶黄金是尽数进了季国公府。 等会老爷就要上朝去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小厮还没记得跳脚骂街呢,街边有人喊道:“季国公府开门了喂。” 小厮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一夜之间,府门前被泼了狗血粪水不说,还有人在大门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八个大字:男盗女娼,行同狗彘。 这可是大大的羞辱啊,简直是季国公府一辈子的耻辱! 而且国公府的位置还很特殊,就位于京城的朱雀大街上,附近的邻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传出去,季国公府本就衰败的门庭,可以说是人人都可踩踏一脚了。 小厮可不敢做主,吓得屁滚尿流得回去禀告国公。 而国公府外面,章八两正在口若悬河的诉说着这深宅大院里的肮脏事。 “那国公府三房夫人生不出啊,生不出怎么办,借腹生子啊,那丫鬟小眉的肚子就是最好的,现如今那屋子里养着的,哪知道是谁的种呢?” “呵,第一才女季明纾?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十三岁那年出的诗集,是买了一个落榜秀才的诗集买的,那秀才硬生生被她逼的回了老乡,名字我都能说上来,叫王安!泾阳人!” “季国公不就是想把女儿嫁给二皇子么?二皇子怎么会娶区区一个庶女,一个女人整日里出去抛头露面沽名钓誉,你见过哪家闺秀这么不成体统?不仅如此啊,那季明纾还喜欢虐待下人,原先的嫡出小姐就是给她害得。” 这些话一夜之间在京城百姓圈子里疯传。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季明纾死也不会想到,她千辛万苦为了名声做了那么多,还不如季国公府那些腌臜破事让百姓们更感兴趣。 更可怕的是,这些事都是原书中本来就有记载的,根本不属于杜撰,所以有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士开始参与了话题,那谣言就越来越离谱了。 今日他们涌到这条街来,就是想看看季国公府到底有没有虐待下人。 结果正正巧,被季知欢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房嬷嬷,奄奄一息被抬到了国公府大门前,找了块还算赶紧的地方,与粪水们静静摆在了那。 大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房嬷嬷抓着国公府的大门,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请问,这是季国公府的嬷嬷么?” 随行回来的小丫鬟刚想点头,房嬷嬷瞪大了一双眼嘴里吐出黑血,两只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得看着季国公府的牌匾,就这么断了气。 “哎呀要死了,这是死不瞑目啊。” “看来季国公府真的是个龙潭虎穴啊,好好的人就这么死了。” 关于季国公府的事情,季明纾还不清楚,因为她现如今正在女学中读书。 而这开办女学,也是她上辈子的经验,能得到女子们的爱戴,更可以将自己才女的名声传播出去,至于被抢了想法的人,季明纾才不会管她死活。 楼台水榭之中,季明纾刚刚调配好最新的机关船,放置在了水盆之中。 只见那小船自己划动了起来。 身边的密友站起来鼓掌道:“明纾,你的机关之术越来越厉害了啊。” 被夸奖的少女扬起了明媚的小脸,微微一笑,这才拿起那机关船道:“随便做做罢了。” 谁都知道,季国公府的祖上就是靠着出神入化的机关术,帮助高祖皇帝开创大晋,才能封侯,不过现在季国公府是一代不如一代,机关术早已断在了这,而季明纾是出了名的大才女,有她在,又有背后的二皇子,以后季国公府不可小觑。 “嗤。”有人翻了个白眼,路过季明纾身边的时候嫌弃道:“沽名钓誉,你们季国公府都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说满府男盗女娼呢?!” 季明纾蹙眉,“你说什么?” “自己回家看看不就知道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家那点破事了,听说你四妹妹本来跳舞天赋极高,是被你推下假山摔断了腿,然后那天表演节目的才是你啊?天呐,你那时候才多大,季明纾,你还真的是能装。” 季明纾后退一步,表面上强装镇定,内心早已慌乱如麻,这些事情,她们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连四妹妹自个都不知道是她做的! 季国公府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不可能啊,上辈子这段时间风平浪静,明日她算好了时间要去清灵山,尝试着偶遇太上皇来着,只要得到了太上皇的青睐,就不可能有人再拿她的庶女身份出来做文章。 季国公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她根本不记得! 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精心策划,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失误,她可是要当大晋国母的人! 季明纾想也没想,直接回了国公府,自然也看到了门口的惨状,还有派出去的房嬷嬷。 以及,带话的小丫鬟。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人是什么名字?” “季知欢,她说她叫季知欢,让我一定要告诉你。” 季明纾眯起了眼睛,“是不是长得很丑,脸上有大块青斑,还被人划伤了脸?” “没有啊,那姑娘特别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季明纾也生得不错,自诩美貌,骤然一听这丫鬟夸季知欢比自己美,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把那天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都告诉我。” “是。”小丫鬟心里虽然纳闷,但还是觉得,那天那个漂亮的凶姐姐说的真对,小姐看到她,果然问得很仔细。 季明纾很快就问完了,与此同时,跟随着唐铭回来的陆云湘也亲自上了门,陆云湘是她在神医世家的人脉,季明纾自然要热情款待,可是等她看到陆云湘包裹着的一只眼睛后,惊呆在了当场。 而等陆云湘把这一路上的辛酸与她倾吐,季明纾决定,是时候找个机会,去会会这个陌生的“季知欢”了,原本的季知欢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她的奠基石,那么现在这个,她季明纾也绝不怕她! 正文 第132章 阿辞入学 “今天这天气不错呀。”姨婆往家门口这么一站,小黄历那么一翻。 哎,宜出行! 阿辞背上了书箱,穿上了青云书院发的校服,从屋内出来,湛蓝色的书生袍显得他精气神十足,看起来有点小小男子汉的样子了。 人也结实了不少,加上本就生得眉目如画,这一身衣服合适极了。 小阿清害羞得躲到了姐姐身后,悄悄探出脑袋来观察大哥。 裴渊亲自给阿辞检查了随身要带的东西,“终于愿意上学堂了,要好好读书。” 自从来到自己身边,阿辞这孩子就很抗拒去书院,但其实是个很爱读书的孩子,经常能看到他偷偷看书。 这样的排斥是刻在骨子里的,可现如今他主动愿意去上学,这改变裴渊是万万没想到的。 裴寄辞点头,“我会好好学的。” 尤其是娘赚钱那么辛苦,他不能浪费娘赚的钱。 季知欢从厨房出来,这下子人都到齐了,可以一起送裴寄辞去上学。 这可是家里的大事,少一个都不行。 套好了马车,全自动的战影就朝着茶树镇出发了。 裴寄辞趁着爹娘坐在外头的车辕上,拉着弟妹们道:“我白日去读书,晚上就回家,你们一定要听爹娘的话,如果他们说得不一样,那也要先听娘的话,爹不听话,你们也要让他听话。” 姐弟俩乖巧得点点头。 裴寄辞满意了,娘那日去清灵山就开始发呆,进了寺庙就消失不见了,肯定是菩萨的法力高强,让娘的妖力受损,娘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给自己求菩萨保佑,他怎么能辜负娘的这片心意呢? 季知欢坐在外头,手里抱着一个大坛子。 裴渊观察了许久,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我的新宝贝,等会请你吃。” 这可是自己在空间里存放了十多天,用各种臭气熏天的材料,浸泡出来的臭豆腐呢! 裴渊一听,心里有点小紧张,欢欢这么宝贝这个坛子,一定是为了给他先吃吧? 平时她对自己有点冷漠,其实欢欢是个很温暖的人呢。 只是不想让坛子在马车里翻倒,而熏死路人的季知欢…… 到了茶树镇才发现,这是一个月一次的大赶集,正好又是青云书院开学,外地来送孩子读书的,还有来做生意的把街道上堵得水泄不通。 季知欢正在担心开学第一天很可能会迟到。 就见到两边的马也好,骡子也好,牛也罢,纷纷闪到了一边,而战影优雅得迈着蹄子,嘚嘚嘚往前跑。 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其他的马都不敢看战影。 季知欢:? 裴渊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它以前是野马王,千挑万选出来的,普通的马是不敢跟它对视了,这意味着要决斗。” 动物的世界远比人类的要干脆简单。 季知欢了然了,没看出来啊,这干饭马还有这本事。 在战影嘚嘚嘚迈着蹄子的步伐中,一家人准时准点得到达了青云书院正门口,自动泊车后,站在门口迎接学生的林学文眯起眼看了看。 “林院长。”季知欢率先打了声招呼。 林学文这才反应过来,真不是他没用心去记住季知欢,而是这变化也太大了!林学文都不敢认啊! 他立刻下了台阶,“季小娘子,可算是来了,我还怕你们不来呢。” 林学文是读书人,不会像村子里的人那样大惊小怪,只当是季娘子把自己的脸给医治好了而已。 而且他来迎接裴寄辞入学才是正经事,救命之恩,就得报。 毕竟这可是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着裴家小公子入学的啊。 季知欢微微颔首,“林院长,又见面了,我们家阿辞就拜托你们了。” 林学文笑眯眯点头,看着裴寄辞从马车上下来,恭恭敬敬给林学文行礼问安后,那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当初在医馆就看这小子的字写得极为工整,现如今成了自己学院的学生,那不可得好好栽培么。 “好好好,来上学了,往后勤勉用功,给你爹娘争口气。” 裴寄辞认真点头,给季知欢他们挥了挥手。 季知欢莫名有点舍不得了,“下午我们来接你。” “嗯。” 阿音阿清都探出了头跟哥哥告别。 这一家子,从男到女,从大到小,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齐整,看得周围来送孩子的人都直了眼。 好在战影看着小主人进了学堂,立刻离开了这,才免得被人围观。 裴寄辞被分在了甲班,林学文把他交给任课的严夫子之后,就去忙别的了。 裴寄辞来的不算早,前头的好位置都让人给占了,他又是整个班级里年纪最小的,只好选择坐在了窗边。 很快,有人敲了钟,严夫子正式开始授课。 “既然大家都是凭着考核进入青云书院,我话也就放在这了,我是出了名的严格,有想借着关系投机取巧的,有想走后门的,都可以离开我的地方,我会更加严厉的要求你们,盯紧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严夫子盯着裴寄辞看了眼。 裴寄辞面无表情得与他对视,到底还是严夫子败下阵来,心里更加确定这裴寄辞就是林学文强行塞过来的。 他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裴寄辞没有才能学识,也不配留在他们甲班,而且其他学生都住学舍,就他要回家,必定是个娇气的! 等训话结束,裴寄辞的同桌拱了拱他,“哎,我叫娄成业,听说你是林院长亲自领进来的,严夫子刚才是不是说你呢。” 裴寄辞翻了一页书,淡淡道:“嗯,大概吧。” 娄成业显然没想到这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挺肥的,“这严夫子听说考过进士,学问很好来着,你不怕他给你穿小鞋啊。” “怕也没用,我读我的书,他教他的课。”裴寄辞来这也不是为了严夫子来的,他怎么样,管他什么事? 娄成业觉得这小子还怪冷淡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另一边,季知欢打算去客云来,而姨婆则主动下了马车,拎提着阿音跟阿清道:“我带孩子们去赶集,再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你们俩去吧。” 这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二人时间!可不能被俩娃给破坏了。 正文 第133章 刺客来袭,威武姨婆 阿音跟阿清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姨婆夹在怀里。 姨婆疯狂地给裴渊做眼神暗示:渊子,上啊,你懂的吧! 裴渊:……姨婆年纪大了,是不是抽筋了啊。 不过他还是跟着动了几下眉毛,给予回应。 姨婆:嗯~孺子可教。 她满意得带着两个小豆丁走了。 季知欢:? “你跟姨婆,在交流什么。”季知欢真的太好奇了,特工的眼神暗示训练课程里面,也没这套动作啊。 裴渊哪知道姨婆在说什么,但是总不能当着欢欢的面说出来,不然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姨婆说集市上有好多好东西,她去多买点,让我先陪你去客云来。” “这你都能读出来?”季知欢确实震惊了,瞳孔微微放大。 很显然她不是个经常惊讶的人,所以这表情终于有点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了。 集市上人多,姨婆专门换了一条路走。 阿音背着小背篓,一手牵着阿清,默默跟在旁边。 “哎来一来,看一看咧!常胜赌坊开门迎客,一两赢百两,百两变千两!” 姨婆脚步一顿,默默看上了一旁招牌上都画着大铜板的赌坊。 现在村子里的人可不跟她玩牌了,隔壁几个村能走过去的她都溜达完了,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独孤求败的心情谁能解? 要是没带两个孩子就好了。 姨婆总不能把娃娃都捎带进去。 “老太婆,别挡在我们赌坊门口!晦气!” 姨婆是正打算走的,听到这句话,登时怒火中烧,就看了一眼就晦气了,今日陈家村雀神就要教教他们!什么是赌场之王!雀中之神。 “闪开,别挡老娘的道!”姨婆大手一挥,直接把挡路的给甩到了一边,人就进去了。 阿音跟阿清自然也颠颠得跟着。 不远处,正在茶树镇找寻长公主的两名刺客眯起了眼睛。 “走,跟上去看看。” 那老妇人虽然像,但未必就是,不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毕竟没见到尸体,那就不算任务成功。 赌场的花样多,赌大小,赌天九牌都有,姨婆对这些不熟悉,一旁等着的跑堂立刻嗤笑道:“老太太,我就说你不行。” 姨婆瞪大了眼,这辈子她最不能忍就是谁说她不行! 她从荷包里掏了掏,丢了一两银子进去,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喊了一句,“赌小!” 这赌场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就是没个老太婆带俩娃娃的。 赌场当然不会把人往外赶,大不了等会把这两个孩子卖了抵债呗。 “买定离手!” 荷官一声吆喝,聚拢在赌桌附近的人已经开始喊了。 “开!开!开!” “大大大!” “小小小!” 随着荷官甩开膀子一摇骰子,那骰盅一开!真的是小! 姨婆挑眉,看吧,她陈家村雀神岂是浪得虚名!?还真的是一两换了二十两呢。 连荷官都不由看了老太太一眼。 “继续!” 姨婆感觉找到点手感了,结果就这样,连赢了四局,姨婆已经有专人领了椅子过来请她坐下,两个娃娃也各自有了一碟果盘。 不少人已经开始问姨婆了,“老太太,这一把你赌什么?” 姨婆优雅地掀起眼皮道:“大。” 荷官额头冷汗直冒,这什么邪门老太太!再让她赢下去还得了? 阿音掏出了小算盘,生怕赌场的人给算错了,正认真盘点那些碎银子。 阿清对这个不感兴趣,打了个哈欠之后开始拿出娘给他准备的小玩具了,另一边,观察了许久的刺客终于确定。 眼前这位不同寻常的老太婆,正是失踪已久的长公主,绝对不能让突厥那边的人发现了她。 赌场人多,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刺客们缓缓朝着姨婆靠近,打算用最简单的方法,将毒针神不知鬼不觉插入长公主体内,这样等她暴毙身亡,也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刺客一边靠近长公主,一边手上三指已经捏住了毒针,找准时机,毒针瞬间朝着长公主的脖颈射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小阿清笑眯眯掏出了一个黑黝黝的石头,“唰唰唰~”三枚毒针就这么转移了方向,瞬间被小石头给吸走了。 刺客:!!! 阿清:(⊙▽⊙)!!! “这是什么呀!”小阿清看着吸铁石上的针,捏了起来。 “哪里来的绣花针呀~”阿清纳闷,娘给自己吸铁石的时候,没说附赠绣花针啊。 刺客气得半死,哪里冒出来的奶娃子。 趁着赌场里的人正把注意力都放在赌桌上,刺客恶狠狠对着阿清道:“小子,快把针给我。” 阿清眨巴着两只黑葡萄似得大眼睛,“哦”了一声,然后把毒针给他扎了回去。 刺客:!!!! “还你啦!”小阿清圆滚滚的大脑袋已经转回去了,“真是的,自己的绣花针都要放好的,小娟姐姐都知道,你不要乱丢嘛。” 刺客的嘴角已经沁出毒血,另一个赶紧给他服下了解药。 看来今日是出师不利!得来点狠的人,直接一刀杀了也没人会知道。 刺客从袖口掏出了匕首。 就在此刻,荷官发难了,“你个老婆子是不是出老千?” 就没见过赌运这么好的,而且压根就是随便买!问题是自己在骰子上动了手脚啊,居然还是按照老婆子选的在变,这他娘还开什么赌场! 姨婆最恨别人质疑自己的本事,也最恨别人朝自己拍桌。 她猛地也站了起来,“别以为你说话大声有什么了不起的!觉得我出老千你就去报官!” 那江县令还得讨好我们欢欢呢,我背后是有人的!你给我小心一点! 阿音一收小算盘,掏出了裴渊给她做的大砍刀,轮起来就转了两转,“谁欺负我姨婆,先从我刀下过!” 欺负她裴棠音罩着的人,找死!(╰_╯) 这大砍刀寻常汉子都未必提得动,阿音抡完后往旁边一放,正好怼到了拿着匕首的刺客脚上。 “嗷嗷嗷嗷嗷!!!”刺客原地蹦了两圈,疼得嗷嗷叫,在地上满地打滚。 “哎呀,不好意思……”阿音吐了吐舌头。 姨婆一甩头,“既然你们说我出老千,我还怀疑你们出老千呢,阿音,去找官差来!” 一听要找官差,赌场的人就不干了,打手们早就忍这老太婆很久了,刚想把人拉进巷子里把孩子都卖了呢,就听巡逻的官差冲进来,随后对着姨婆笑道:“季娘子家的婆婆吧!您怎么在这呢?” 姨婆:看吧,我就说我上面有人! 没过多久知道长公主身份的江县令瑟瑟发抖…… 正文 第134章 罗刹盟姜之淮 比起姨婆在赌坊里大杀四方,季知欢这边则安逸多了。 战影已经去客云来的马厩里吃草料去了,原本客云来的马见了它都瑟瑟发抖,没一匹马敢跟它抢食的。 季知欢小心翼翼把护了一路的坛子端了上来。 这是提前半个月就浸泡在里头了的,原本是自己做的豆腐,如今黑黢黢的沉在汤汁里。 按照季知欢之前做美食的路子,客云来的厨子跟花香香都十分期待,每个人都是搓搓手等待的状态。 直到季知欢掀开了坛子的盖子。 “呕——”厨房里的众人齐齐转身干呕。 裴渊的脸色也是一变。 “嘶!——”马厩里也传来了战影的嘶鸣声,呸!谁在草料里放屎了!是要暗算本宝宝么! 季知欢舔了舔嘴唇,神色如常得往锅里倒了油,然后用长筷子在里头捞了捞,专门挑拣了黑黢黢的臭豆腐出来。 花香香险些没晕死过去,捏着鼻子道:“这是什么玩意这是。” “人间至宝,臭豆腐。” “呕,臭豆腐,这玩意谁吃啊。” 天知道季知欢自从打听到这个书里居然没臭豆腐的存在有多兴奋!当天她就开整了。 “越臭才吃起来才越香!”季知欢拍了拍花香香的肩膀,“等着。” 油温一上来,季知欢就把黑黢黢的臭豆腐丢了进去。 为了酿这豆腐,她可是调配了不少“好东西”进去呢,满满一坛子,全是宝。 这次是试菜,所以季知欢做了各种不同菜式的臭豆腐。 油炸好的酥脆臭豆腐味道更佳浓郁了,直接飘到了外头,有些人已经绷不住从厨房跑出来了。 季知欢在炸好的臭豆腐上倒入少许臭豆腐汁、芝麻酱、加一点水搅拌。在空间里做好的胡椒粉、孜然粉、辣酱粉、芝麻、淋上热油。葱花、蒜、香草切碎,然后递给了花香香,“尝一口?” 花香香一脸为难,她不是不想吃,是真的下不去嘴啊。 季知欢一脸坦然得准备自己夹一个,旁边的裴渊微微俯身。 他身上有干净的气息,还有衣服被阳光晒过的味道,眉眼温柔敛下,温柔道:“我能第一个尝尝么?” 他们都不想吃欢欢做的东西,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裴渊不想看她难过。 季知欢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其实阿辞这么暖,也有几分受到了裴渊的影响吧。 季知欢夹了一筷子递给他。 裴渊面色不变的一口吃了下去,随即,各种强烈的冲击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越吃越香,越吃越上头。 俊男美女本就养眼,凑在一起当然是好,当然如果味道是香喷喷就更美了。 “怎么样!”季知欢等待裴渊的反馈。 裴渊眼睛亮起,“很好吃。” 花香香觉得裴家郎君这是爱欢欢妹子爱到痴狂了啊,这么离谱的话都说得出来。 可惜她也反抗不了了,季知欢塞了一个进她嘴里。 “唔,我不吃……嗯!?!!” 花香香嚼巴嚼巴了两下后,突然捂着嘴巴对身后的厨子们道:“尝尝,尝尝!” 厨子们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一人夹了一块,然后二话不说,全部要夹第二块。 “季娘子,你这东西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香啊!” “是啊,这么香的豆腐。” 季知欢忙着做臭豆腐的其他款式,让他们先琢磨琢磨。 麻辣臭豆腐,甜辣臭豆腐,香煎臭豆腐,臭豆腐酿豆皮,配上老酸菜,那个味齁香又够味。 没一会,大家吃得是满嘴冒臭气。 不过季知欢打算卖臭豆腐的消息,还是振奋了人心的。 “这玩意只要一吃,就停不下来!咱们先试试。” “对,做法倒是也不难。” 大厨们觉得这个还是能赚钱的。 等花香香他们拿去店里给客人试吃之后,季知欢才转头对裴渊笑道:“等再攒攒,我就能把后山给买了,得多存点钱。” 裴渊心思一动,缺钱的话…… 与此同时,裴渊看到了地上的投影,那是疏影他们的暗号。 裴渊清了清嗓子道:“我去前面看看他们的反馈。” 见他居然不粘着自己,季知欢有些奇怪,但没不让他去,“好。” 裴渊出了客云来,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子,疏影他们果然出现了。 “主子。” 裴渊看他们身手已经恢复如常,看来在那边被照顾的不错。 倒是疏影他们一言难尽,刚才暗中观察主上大半天,没想到他背地里就跟个小媳妇似得,真是没眼看。 “别猜了,想问什么就问。” 疏影他们面面相觑后,问道:“那女子是?” “我的妻子。”裴渊说到这,还微微脸红,等待着疏影他们的反应。 怎么样?我媳妇,棒不棒,快夸! 疏影他们确实震惊了,主上什么时候娶亲了? 裴渊突然昏迷,龙椅上的那位才不愿意给他体面,赐婚那圣旨也是随便下的,天底下的人压根不知道裴渊到底去哪养身子去。 更别提会知道季知欢这号人跟裴渊扯到一块去。 “长话短说,我不能出来太久,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 “都查到了,有些弟兄直接被人发配去了矿山做苦力,他们知道主上您没事,都很高兴,还有一些发配去了其他军营,但并未被重用。” 这情形裴渊已经料到。 “主上,您让我们一直在罗刹盟,那罗刹盟的门主姜之淮会不会跟您提要求?” 裴渊闻言淡淡掀起眼皮,“不会。” 疏影他们还是恨不放心,那罗刹盟听说是个很恐怖的组织,里面高手遍布,并且只有最强悍的人才能坐上盟主之位,主上怎么会跟这么邪门的地方有关系呢。 有些事裴渊不方便跟疏影他们说。 “总之,姜之淮不会害你们,也不会背叛我,我只要有事找他,他必定会帮忙的。” 他跟罗刹盟那笔烂账,他自己也是不堪回首,想必姜之淮等他去找他,也很久了。 说来也是好笑,谁能料到大晋系出名门的战神裴渊,师从于罗刹盟呢?而姜之淮,说白了也算是他的师傅,当年父亲死后,侯府独木难支,是他突然教会了自己上乘的武学,决裂也是从那时候上战场开始。 只因为他对自己说,“你不该为了裴戈跟谢琼芳上战场的,你的命比你想象的要矜贵,只要你愿意,罗刹盟是你的。” 裴渊当然不能容忍他羞辱自己的父母,可是姜之淮却说,他早晚会后悔,他在罗刹盟等他。 没想到一语成谶,自己还真的去找他了,想必自己在京城发生的一切,姜之淮也清楚,但他没来找他,估摸着是逼自己走投无路只能让他帮忙。 他不是没怀疑过自己不是谢琼芳的儿子的,但裴戈那样好的父亲,他不愿意相信那是假的,可经过这件事,为了重新拿回自己的一切,他已经向姜之淮妥协。 并且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不是另有其人。 正文 第135章 回家写检讨书 疏影他们听裴渊这么说,自然不会再有疑心,他们本就是为裴渊而生的人。 “主上,姜之淮说,如果您需要他帮其他忙,就接受他的提议,他随时欢迎您回去。” 裴渊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不得不说姜之淮为人老辣,算准了在他众叛亲离之际,唯有他这个有本事帮他。 “这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了,今晚丑时,在镇外等我,随我去讨债。” 欢欢既然缺大钱,他这口袋空空的夫君不得去仇家那捞点,说不过去。 姜之淮那边,他不着急,反正罗刹盟也不会跑了。 疏影他们一听都来了精神,果然!主上终于要开始反击了,这些日子受的鸟气,他们铁甲军的弟兄一定要全部还给这帮人。 然后他们就看着在他们心目中英明神武的主上脚步轻快得走到巷子口,掏出了拐棍,虚弱无力一瘸一拐得往酒楼里走…… ??? 咋还两幅面孔呢? 夫人好这口啊? 口味怪重的…… 裴渊回来的时候,季知欢正在厨房忙活,今日除了带臭豆腐过来,她还做了新菜式,藤椒鸡、毛蟹年糕、锅巴洋芋、鸡丝葱油面。 这几道菜今日办会员卡,就免费赠送。 会员卡这个概念,也是季知欢昨晚上睡觉前打算施行的。 尤其是如今茶树镇客云来酒楼一家独大,醉仙居池昌海滚蛋后,百姓们都爱往客云来钻。 隔壁的冰淇淋铺子生意也是借着这一波夏末的风,吹了起来了。 是时候把店做大做出口碑来。 会员能打八点五折,凭借着盖了印章和独特编号的卡,还能免费享用新出的菜式,办卡也便宜,消费满三两银子就行,可以累积。 这么一下子,今日的营业额又蹭蹭蹭往上涨。 主要是客云来便宜,不像醉仙居那样狮子大开口,现在大家都爱来客云来解决早中晚。 办卡还能免费试吃,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因为太多人了,季知欢跟裴渊一直忙到了傍晚该回家的空档,才想起来姨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好在季知欢急匆匆准备出去找的时候,姨婆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手上提着包袱,里头鼓囊囊一大块,阿音的背篓也沉甸甸得往下坠,连带着阿清也挺着个小肚子,怀里揣着个小包包。 三个人是由官差护送回来的。 本来他们是去巡逻,哪知道经过赌馆就听到有人闹事,那就进去,进去后发现那季娘子的姨婆在里头,还有赌馆的人居然敢对季娘子的姨婆出言不逊! 那只能站在那维持正义啊,结果就看着这位姨婆奶奶把这赌场的荷官赌到要去当裤衩,还好她老人家不想要。 那包袱里装着铜板碎银子,还有玉佩吊坠、连镶嵌进去的小金牙都有。 满满当当,收获丰富,看得官差眼睛都快直了,又不好意思阻拦老人家,好不容易等她赌尽心了,这才终于能把人完完整整送回来呢。 季知欢了解了前因后果,就这么盯着站在台阶下的三个人。 姨婆立刻眼神飘忽地看了看天,“我也不想的,手气好嘛,今天黄历都说了,不宜动怒。” 阿音往姨婆身边靠了靠,怯生生道:“姨婆奶奶很收敛啦,后面都说不玩了,他们非要拉着姨婆奶奶玩的。” 阿清也忙不迭点头,“对啊对啊,还有两个大叔老在我后面嗷嗷叫给姨婆奶奶助兴呢。” 官差见季娘子板着脸,也帮忙说话,“对对对,事情是这样的,不过以后老人家还是别去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比较好。” 季知欢笑着对官差们道了谢,然后才对三个低着头认错的人道:“进来!” 姨婆与两个小豆丁对视一眼,滴溜溜跟了上去。 姨婆试图再次给裴渊传递信号,挤眉弄眼了大半天:你快帮我们说说话啊!我可不想写保证书哦,可以多给你一点零花钱。﹁_﹂ 裴渊:? 姨婆看来确实需要看看大夫了。 裴渊也学着她的样子:要不下次看看大夫吧,抽筋得有点厉害啊。﹂_﹁ 姨婆心下了然,嗯,还是渊子最懂我的心意,她立刻转头给两个小豆包比了个大拇指,放心吧,等会看你爹的!(??????)?? 季知欢果然没打算轻易饶了他们。 正好客云来后院安静得很,季知欢清了清嗓子,“怎么进赌坊的,今日回家后给我交五百字检讨书!不然下次赶集,别想再出门!留在家喂猪。” 姨婆一听不能赶集就急眼了,赶紧对裴渊使眼色:你倒是说句话啊!﹁_﹂ 裴渊哪看得懂姨婆在说什么,不过还是清了清嗓子,乖巧得看了一眼季知欢,就在姨婆和两个小豆包期待的目光中,裴渊转过头一脸严肃道:“就是,怎么能去赌坊那种地方?出了事情怎么办?” 姨婆:……那些年的交流终究是错付了。 两豆包:说好的交给爹都能搞定呢?这货哪有什么立场啊! 最后三个人都得回家写检讨书。 一家人在镇子门口集合的时候,裴寄辞也放学了,上了马车后看着蔫头耷脑的赌坊三人组。 “发生什么事了?” 三人齐刷刷摇头。 “回家。”季知欢瞥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对战影命令道。 战影就等着这句话呢,撒开蹄子就跑。 正牵了马过来准备尾随的两个刺客被扬了一脸的尘土…… “可恶!我必定要杀了这一家子!” 连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知欢回家的时候,老邓以后把最后一张图纸做完了,姨婆三个人回书房跟着裴寄辞写检讨书,院子里裴渊负责把今日买的东西都卸下来。 季知欢怕他累着,便过来帮忙。 战影就看着主人在那装虚弱,不屑得翻了个白眼。 新的库房是装修的最后一道工序,过两天就能完工,老邓倒是有点舍不得裴家这一家子。 “说起来,你让我在底下做的一些小零件,拼起来都是些什么?我以前盖房子没见过这些。” 季知欢神秘一笑,“没什么一些小把戏,以防万一。” 她可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当特工的毛病了,总要找个安全的窝才肯住下,包括当初的高级公寓,也是花了她很多钱才锻造出来的。 虽然古代的技术有限,但季知欢还是把机关功能隐藏在了这房子的角角落落。 连外面涂抹的漆都是从空间实验室里掏出来的,当初装修完房子后没用完的涂料。 防火防水,这房子远远比想象的要结实的多。 正文 第136章 小院玄机 晚上,老邓他们也早早回去了。 季知欢借着烛光,检查三个人写的检讨书。 姨婆的字倒是可以的,就是阿音跟阿清的,简直跟狗爬一样,没眼看。 “从明日起,哥哥练字的时候,你们也得跟着。”季知欢把检讨书收下了,“在我没看到你们的诚意之前,一律不准去镇上。” 三个人耷拉着脑袋,打算出去。 “慢着。”季知欢掏出了一沓图纸。 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既然现在家里就咱们自家人,房子也只剩下一个库房了,有些功能,我需要大家能熟记。” 季知欢把隐藏的图纸给他们发了一份。 赌坊三剑客自然是没看懂,裴寄辞跟裴渊一看,就诧异地发现,这些图纸上画得零部件,都是镶嵌在房屋墙壁上的。 房子花了那么多钱,正是因为全部用砖盖的,结实得很。 谁也不会想到季知欢拿这些拼凑的零部件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连老邓那,拿到的图纸也只是房屋的建造图纸,留下的凹槽孔洞,他是不清楚用途的。 “这些都是我做的机关,东西简陋了一些,关键时刻能保命,任何时候遇到危险,就能触发机关。” 季知欢说着起来,给大家演示了一遍。 比如门口的年画娃娃的两只眼睛,一戳,房顶就能掉下来一张大网兜。 比如堂屋供奉着的花瓶有卡扣,需要转三下左边的把手,才能释放毒气,这也是以防万一,村里有哪个爱动手的碰了。 最重要的就是她在每个人的床头,都安装了一个隐形救命床。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将床头左侧的凹槽摁下去,床板就会分开成两道,人就会直接下去,里面连接库房,有吃有喝有被褥,能撑一阵子。 等把后山买了,她还得挖地道呢。 季知欢只有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才有那么点安全感。 显然家里人对自己的房间还有这么些个小机关都很震惊,不过季知欢倒是没想太多。 相处久了,自然就有那么点感情了,她给他们留一条后路,将来若还是走上老剧情,起码她这,她能护得了他们。 她在现代保护的人,都是拿钱办事,头一次有了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季知欢想努力一把。 孩子们兴奋的去按照图纸研究自己屋里的小机关了,连院子里也有,只有裴渊一直盯着季知欢。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的害怕,连睡觉都要防备至此。 可与此同时,他手里握着这些机关图,又是很震惊的。 季国公府若是知道,他们到底把什么样的一个人弃之如敝屐,将来恐怕是要悔断了肠子。 裴渊的眼睛很亮,并没有任何迂回的意思。 季知欢看他这样子,就像是有话要说,“你想问什么?” “这些,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组织里学来的,以你的理解就是,隐秘的,为朝廷办事的人,为了国家的安全、军事机密、政治系统等方向的特殊人员,没人能知道我们是谁,名字叫什么,住在哪里,跟衙门里能露脸办差的人,是有所区别的。” 裴渊恍然,“暗卫?” “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其他国家的语言,心理学、格斗、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追踪与反追踪,情报网的建立与管理,跟你们身边的暗卫,确实是差不多的。” “我们在出行任务的时候,要善于隐藏和伪装自己,直到达成目的。” 所以季知欢来了这,就没打算过隐藏自己的特殊化,她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在纸片人的世界与其躲躲藏藏,不如不服就干。 对于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也没打算跟裴渊说假话。 很显然,裴渊是个很好的聆听对象。 对于她说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名词以及表达方式,都能很好的接受吸收。 屋外,两名刺客总算再次找到了长公主的踪迹,他们正缓缓向着裴家而来。 小阿清正按照图纸上说的,将厨房旁边的麻绳孔往下一怼。 “嗖嗖嗖!——”几枚毒针从篱笆的间隔孔洞之中飞射了出去,正好扎在了两个刺客的身上。 闷哼一声后,二人倒地不醒了。 “嗯?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阿清挠了挠头,不管了,他要洗香香了~ 入夜,裴渊都是最后一个洗澡的,等季知欢屋里的蜡烛灭了之后,他才匆匆赶往茶树镇。 - 茶树镇不远的西山别庄 严漕接到了京城里传来的信,正打算去书房回信,刚一打开门,就被人摁在了地上。 严漕死也没想到,怎么会有人敢闯他的别庄!这是找死不成。 他顺着眼前的黑靴往上看,少年人高腿长,大马金刀得正坐在他的椅子上,把玩着他书房里的毛笔。 那张俊美出尘的脸,让严漕瞳孔一缩。 “裴裴裴……裴渊!” 不是出京养病,时日无多了么!怎么红光满面还有空上门来找他了? 坐在上首的裴渊闻言,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严漕一眼。 “好久不见了。” 严漕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么大阵仗,这不是让人害怕么。” 裴渊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勾起唇角,露出漫不经心的笑道:“跟你说,你还不跑了?严漕,你们家吞没我铁甲军粮草军资这笔账,今时今日才跟你算,我很给你面子了。” 裴渊说到这,打了个响指。 严漕一只胳膊竟然被硬生生卸了下来。 “裴渊,你你你有话好说,别冲动啊。”严漕疼得不行,只能咬着牙祈求。 毕竟谁小时候没被裴渊打过呢。 少年将军,一把长刀立于马上,直把他们这群世人眼里的纨绔子弟看的红了眼,谁又不想成为裴渊呢。 墙倒众人推,也不是他严漕一个人的错。 “二十万两银子,少一个铜板,我要你严家一条命,少一两银子,我屠你满门。”裴渊将手上的笔甩了出去,正好直接插入了严漕的掌心,吓得他眼皮都跳了跳。 外面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严漕那怀孕妾室的哭喊声,裴渊起身,蹲下来拍了拍严漕的脸,“你乖点,给我把吞进去的都吐出来,就还能喘口气。” 严漕咽了咽口水,哭着点点头,他要是知道这小子没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吞呐! 正文 第137章 给季国公府一点颜色看看 见严漕点头,裴渊这才从桌上抽出一张纸,“签字画押吧。” 严漕还想看看那纸上写的是什么,裴渊已经抓着他的手摁了下去,严漕额头上冷汗滴下,干笑道:“裴渊大兄弟,这上面写得啥呀。” 裴渊挑眉,对他笑了笑,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哦,以二十万两银子为基础,每两个月我收这个数的利息。” 严漕笑容凝固在脸上,“什……什么!?” 二十万两还是基础,还要每两个月给他交钱,还不能低于二十万两,他等于下半辈子就把家底掏空了给裴渊就是了。 “这可是你亲自画押的,不行就去求你那些好兄弟,反正你是第一家,他们我也会上门去找的。”裴渊想了想,拍了拍严漕的肩膀,“好好赚钱。” “少一个铜板……” 严漕身子一抖,“我给……我给。” 等他找到机会,非得狠狠咬死这个裴渊不可。 “我劝你别耍花样,你干的那些破事,我有得是证据,大理寺那边正等着抓你们严家的小辫子呢。” 严漕真是快恨死这人了,可除了看着他带着人如入无人之境,还有什么办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裴渊正为了家里买山,荷包空空而去讨债,另一边,季国公府的马车悄然出现在了官道上。 季明纾盘算好了时间,打算今日去清灵山偶遇太上皇。 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只要她得了太上皇的青眼,那么二皇子跟她的婚事,也不会是阻碍。 到时候,借着太上皇的光,她必定能够洗刷这几日在京城之中,被人指指点点的委屈! 季明纾只要一想到季国公府上上下下,被人唾骂,夹着尾巴做人的样子,心里就恨得不得了。 她重生一回,不是为了要让人继续唾骂自己!踩踏自己的脸面的! 她要做人上人!做国母!做大晋最尊贵的女人! 季明纾想到这,看向了一旁的陆云湘,“云湘,等会见了太上皇,就全看你的了。” 陆云湘毕竟是神医世家出身,想来区区一个头疼之症也不成问题,只是她这瞎了一只眼睛,季明纾打算拿了她的药,就直接自己出面。 到时候等她嫁给二皇子,自然会给她一个体面。 也算她顾全姐妹之情了。 陆云湘其实不是很想跟季明纾来的,主要是她这眼睛疼得厉害,想好好休息,到时候再装个假的进去,照样可以风光于人前。 而且她还想抽空去找那村姑算账呢! 季明纾如今名声臭成这样,府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还拉着她去偶遇什么太上皇。 太上皇是想见就能见的? 陆云湘权当自己出来散心了,反正那唐铭现在还在讨好自己,能从他身上捞点好处,也算给自己留个后路。 到清灵山的时候,差不多是巳时,上山拜佛的香客不少。 季明纾穿了一袭皎月流光裙,更衬得她整个人超凡脱俗,于青山绿水之间一道特殊的风景。 不少上山的人都在看她。 季明纾扬起好奇的小脸,宛如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拾级而上。 不过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遇到太上皇,她还提前带了厨子们准备好的佐料。 半山腰上,太上皇蹲在地上,盯着前面的“烤鸡”,怎么都是素菜,做的是像了,那味道真的是天差地别啊!啥玩意啊这。 张东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真没想到那张元桥的师傅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本事,自从老爷子吃了她给的那小药丸,头疼缓解了不少,睡得也香,早上起来还能运动运动。 睡好吃好,那这嘴巴不就闲了么?一闲就寻思着弄点好吃的。 可是这小厨房里带来的御厨,怎么做都不是那个味。 这已经是今日烤的第五只失败的烤鸡了。 就在太上皇起来,准备去找御厨算算账的时候,突然从一旁蹿出来一个少女,拉着他就道:“老人家,您没事吧,放心吧,一切有我在。” 太上皇立刻吹胡子瞪眼,“你才有事呢你,大清早的你晦气不晦气!?” 张东来也是听了就冒火,哪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 太上皇这身子刚好两天,就出来触霉头! 尤其是年纪大了的人,最忌讳这些字眼,太上皇那脾气本来就差,当即甩开了季明纾的手,“用不着你操心!” 烦不烦呢,人家等着去吃烤鸡呢。 季明纾闻言,只当是太上皇在故作坚强,她并不气馁。 “老人家,我这是关心你,不要讳疾忌医,我看你气虚体弱,方才差点昏厥,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呀。”季明纾一脸真诚得看着太上皇。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真,看得太上皇眉心一跳。 嘿,这死丫头片子,别让他知道是哪一家的! 太上皇眼瞧着就要生气了,就在这时,季明纾身边的侍女道:“老人家,我们季国公府的马车就在下面,您要是觉得不舒服,不如随我们去坐坐?” 季国公府? 太上皇眯起了眼,啥季国公府,就这么个玩意也能当国公?不知道哪年的陈年废柴,靠着祖辈封荫活到现在,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保不齐就是知道他在这休养,故意找上门来的吧! 一想到这,太上皇对眼前这个心机深沉,还要假装单纯良善的季明纾再没了好感,只想一脚给她踹下山去。 “来人,把这什么什么季国公府的玩意给我提溜下去,不准她再靠近清灵山!” 太上皇一甩袖下了命令,季明纾不敢置信怎么会闹成这样。 太上皇难道不应该等着自己急救么?上辈子太上皇可是就这么死了的啊,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候,太上皇怎么能把自己赶走呢。 季明纾赶紧挽尊,“老人家,我看你这烤鸡欠火候,我帮你烤好不好。” 太上皇看了眼已经被自己烤得不怎么样了素鸡,一脸嫌弃地看着季明纾,“好啊,你去啊,我看你烤出什么花来。” 季明纾没留意到太上皇语气里的不屑,她拿出了调味料,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肉质提升提鲜。 可是季明纾怎么也没想到,这压根就不是真的鸡,她放的那些调味料,只不过会让口感变老罢了。 果然,张东来让一个高手去尝尝。 高手面无表情的扯了一条鸡腿下来,在季明纾期待的目光中,转头呕了出去。 这些高手都是宫内培训出来的哑巴,不认识字,也不会说话,除了杀人和保护人什么也不会。 当然,一样东西好吃不好吃,也不会作假。 季明纾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怎么会这样? 太上皇既没有昏倒,也不吃她配的佐料,这她该怎么办?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居心叵测的给我提溜下去。”太上皇不耐烦了。 张东来眯起眼睛,眼睁睁瞧着季明纾被人抓下了山,他语气森然道:“去,跟京里头知会一声,给这季国公府一点颜色看看,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些福分,沾不着就是沾不着!” 说罢,张东来跟上了太上皇,“您看,既然都做的不满意,不如咱们听那小丫头的话,去陈家村转转?再吃点?” 太上皇脚步一顿,一脸傲娇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想去,还不去准备马车!” 正文 第138章 宁可去倒夜香也不当刺客 被那群高手抛下山,狼狈不堪的季明纾脚也没站稳,直接从最后一阶台阶上摔到了马车前。 那名贵华丽的衣裙染上了尘土,瞬间没了她方才上山时的意气风发。 季明纾重生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当下便提着裙子钻进了马车里,随之而来的便是浑身的颤抖。 怎么会失败的,怎么会失败的!她等了那么久,怎么会开始失控了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呀!计划难道不应该在她的掌握之中么,过了今日,她就成了太上皇眼前的红人,到时候别说二皇子的母亲,连父亲,包括京中其他贵人,乃至皇上都会对她另眼相看才对。 陆云湘没跟着上山,一直在马车里等着她,看到季明纾弄得一身狼狈回来,心里有些想笑,不过陆云湘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毕竟么,人家还是侯府小姐不是。 “你怎么闹成这样?太上皇呢?” 她不提太上皇还好,一提季明纾就觉得面上无光,她深呼吸一口气道:“太上皇老人家很好,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有事情,你不是说,季知欢在茶树镇么?我这就找人替你出这口气如何?” 陆云湘眼睛一亮,“好啊,那村姑惯会卖弄人心,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季明纾心里冷笑,她才不是为了帮她,而是她刚才想到了关键点。 所有的事情就是从季知欢让那小丫鬟带话开始的,她既然这么嚣张,等她去找她,又杀了房嬷嬷嫁祸给国公府,那她就让季知欢知道自己的厉害,还能让陆云湘这个蠢货以为自己是为了她。 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季明纾可做了不少,也熟能生巧了。 她叫来了身边的侍卫,“你叫几个人,找到茶树镇的客云来酒楼砸了,然后问到季知欢的下落,知道该怎么做了?” 侍卫一听是季知欢,立刻明白了,“是。” 季明纾放下车帘,没事的,还能救,她重活一世,就不信有什么东西,能脱离她的掌控。 - 季知欢看着透明瓶子里的黄土,满意的点点头,“土壤测试通关,阿音,可以动手了。” 季知欢将瓶子里的黄土倒了出来,到时候冲洗干净还有用处,这还是萧阅泽今天早上托人送来的,说是他们萧家的窑厂里烧制出来的一批,最先拿来给她试用。 季知欢帮他赚了不少钱,这点她拿的心安理得。 中国古代战国时期便出土了玻璃器,还以为纸片人世界用的比较少呢,这样看起来,萧家的生意做的确实不错,这金主爸爸没找错,可以长期合作。 “娘,挖这么多黄土对么?”阿音抬起脸问道。 季知欢看着两个桶里满满当当的黄土,“得要二十桶。” 她打算在家里做个烤炉,能做点小面包什么的,没有水泥只能用这个了。 阿音甩开膀子就干,裴渊也来帮忙铲黄土,三个人干活,很快就把需要的黄泥给凑齐了。 阿清跟姨婆负责拾掇干草,将干草剁碎,加水混进黄土里头。 裴渊跟阿音负责搅拌黄土,季知欢跟阿清就负责用青砖加黄土堆砌,小阿清倒是很喜欢玩泥巴,在季知欢堆起来的四方形基础上拍了好几个小爪印。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季知欢拿装修房子剩下的青砖搭了个灶门。 “姨婆,去厨房拿点盐巴,撒到黄土上。”这样不容易开裂。 面包窑是利用窑体保温的辐射热来烘焙食物,在结构上大致分为热质层就是土加沙、保温层空玻璃瓶、结构层土+沙+稻草。 要不是萧阅泽这一箱子玻璃瓶,她还做不了这么好的窑炉呢。 等搭建出了雏形,季知欢将家里用不完的碎石头填了进去。 “为什么要放石头呢?”阿音纳闷道。 “空气可以减缓热度流失,能保温,玻璃瓶有这个效果,石头之间的也有空气,干草的内部空心也有空气,能防止泥土开裂,在里层做完后戳孔洞也是这个道理。” 阿音似懂非懂,不过接下去就要等窑自然干了,他们洗洗手准备吃饭。 白缙除了饭点准时到达之外,其余时间,你绝对看不到他的人。 干完饭后,白缙递给阿清一本《毒经》,“背颂熟练,把里头每一样毒花毒草毒物都辨识清楚。” 阿清乖巧拿了过来,翻了两页后,刚想说话,白缙已经站起来了,“在背会之前,不要打扰为师清修。” 风从屋外吹起,白缙觉得现在自己,有世外高人的风骨了~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小阿清还是开口说话了,“可是你牙齿上有菜叶啊师父。” 白缙:…… 他错了,他就不该游历天下,离开毒窟,跟不该在陈家村住下,收了这个逆徒! 这是他美男子一生之中,最大的错误。 白缙疾步离开裴家小院,刚到门口,他本能的往旁边扫了一眼。 两个刺客已经到弥留之际了。 刚好躺的位置隐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白缙蹲下身,在他们身上翻了翻,啧,杀手啊,带了不少武器呢。 不过他们身上种的毒很特别嘛,既然也是半死不活了,不如带回去试试他的新毒好了。 白缙拖着两个刺客,打算回家。 两个刺客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上好像黏糊糊的,他们睁开眼,只觉得室内一片寂静黑暗,在角落里,有好几条蛇,正吐着信子,睁着绿油油的眼看着他们,这是白缙新练的毒蛇。 “哟,醒了,自个过去让我的蛇咬一口,或许还能解了你们身上的毒。”白缙一甩头发,红头绳在刺客们眼前一晃。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正打算拼死冲出去也不愿意受此折辱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一个小豆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提着一条小泥鳅进来道:“师父呀,阿清有些字不认识诶!” 刺客们瞳孔一缩,随后冲到了那几条毒蛇面前,伸出手臂道:“咬我啊,你快咬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呜呜呜呜,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当刺客了!我宁可去倒夜香。 白缙看着角落里,毒蛇与刺客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盯着阿清的画面,抽了抽嘴角。 正文 第139章 冤家路窄,仇人上门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窖炉已经干了,季知欢烧了点干柴丢在里头,然后又去牛棚挤了新鲜的牛奶出来。 将牛奶高温杀菌晾干后,放入空间的冰箱,等把灶台清洗一遍,从空间取出已经冻好的牛奶,上面的脂肪已经上浮,厚厚的奶皮里,就包含着脂肪。 将这浓稠的奶皮取出,开始用自己用小木棍做的打蛋器开始打发。 这制作原理也挺简单,就是没有现代电子打蛋器快。 打到约莫粘稠有颗粒的时候,就是油脂出来了,加入冰冻的纯牛奶,加速分离,等打成了豆腐渣形状,就捞出来用滤网过滤,将里面的水分挤压出来,这就是自制黄油了。 将挤出来的黄油放入木头模具里,放入空间继续冷藏定型。 之前在空间的菜地区域种了点小麦,村放入空间窖藏室,就变成了低筋面粉,这点发现让季知欢十分意外,也产生了做面包的想法。 将已经在空间快速成型的黄油切了点下来,煮至沸腾,加入低筋面粉搅拌均匀,然后将面糊倒入盆中,加入蛋黄,牛奶,取出冷冻的蛋白打发,放入糖,打发至大弯钩状态后取出部分的蛋白跟蛋黄糊混合,再加入全部的蛋白混合均匀,一起倒入了之前郑大强做的方形模具之中。 然后将模具放入了窖炉中烤,浓郁绵密的香气很快传遍了院落。 裴寄辞今日一大清早就去上学了,战影在学院是待不住的,自个跑回来了,闻到味道也来季知欢旁边打转。 赌场三剑客更是像跟屁虫似的跟在季知欢后面,眼巴巴盯着窖炉里的东西。 “好香啊。”小阿清抹了一把嘴巴。 阿音也舔舔嘴唇,姨婆扣了扣零花钱,想贿赂一下欢欢,让自己第一个吃。 裴渊则淡定得帮忙烧火,他觉得,最软最香的那一块,欢欢一定会留给自己的。 季知欢还不知道他们暗地里在互相别苗头争宠。 等窖炉打开,拿出了软绵绵,热腾腾,香喷喷的大蛋糕时候,两个孩子的口水已经哗啦流下来了。 裴渊也是喉结滚动。 季知欢将蛋糕切开,一人一块,其他的放入食盒中,“你们先吃,我给阿辞送去。” 战影脚程快,送过去的时候保准还热着。 “我要去。” “我也要去。” “我也!” 赌坊三剑客现在只能关在小院子里,能出去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季知欢今日心情好,因为以后能给自己变着法做小甜点了,便点头答应了,一家人欢天喜地去套车,打算给裴寄辞送蛋糕去。 - 青云书院 今日是杨夫子的课,裴寄辞听完后就打算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旁边的娄成业絮絮叨叨个没完,但奇怪的是,听久了倒是也不觉得烦。 他记得在东宫的时候,有个小太监也是这样,总是一惊一乍的。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总是畏畏缩缩叫着长孙殿下,连磨墨都做不好,本该被总管拖出去的,他却留下了他。 宫里一切都是循规蹈矩的,很少有这样有趣的人。 可是后来呢,后来东宫失火,那小太监在火光之中笑吟吟对自己道:“长孙殿下,往后你可要选个会磨墨的,我不能陪你啦。” 他代替他死在那了。 他总说,下辈子,他也要当个健全的人,不能大富大贵也好,但想做个跟殿下一样的人,这是他说过最大胆的话。 如今他顶替了自己,埋在了那东宫的砂砾之中,自己在这小镇里苟且偷生。 “阿辞,阿辞你说句话啊。”娄成业拱了拱他。 裴寄辞睁开眼,目光中有些冷,不过语气还算好,“你昨天就没带课业,等会严夫子的课,你打算怎么办?少不得又得罚站。” 还有心思跟他扯什么,甲板的谁谁谁前些日子订婚了。 娄成业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年纪最小,又最老成,被他看着总有一种跟长辈说话的感觉。 “走吧,去吃饭。”娄成业讪讪道。 两个人刚走出学舍,在拐角处就被人给堵上了。 “苏鸿震,你又干嘛?”娄成业不爽道。 这苏鸿震是娄成业最讨厌的人,表面上在夫子面前是温文尔雅,背地里拉帮结派,但凡有点学识的人,都跟他称兄道弟的,短短几日的功夫,学院里就有了以苏鸿震为首的趋势。 苏鸿震对裴寄辞笑了笑道:“听说你最近挺会抢风头的,不少夫子都夸你的字好。” 裴寄辞掀起眼皮,“嗯,所以呢?” 苏鸿震磨牙,“我这个人呢,最欣赏……” “没兴趣了解,让让。”裴寄辞一看这人就知道是个什么尿性,他来就是为了读书,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接触。 苏鸿震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臭小子…… “喂,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听说了,你娘只是个村姑,你爹还是个残废,我肯帮你一把,你偷着乐吧。” 裴寄辞脚步一顿,转头来冷冷看着他,“哦?你是什么身份。” 说出来,让他好好记住。 苏鸿震没说话,一旁的捧哏开口了,“我们苏公子可是季国公府的表情,知道京城第一才女季明纾么?那可是我们苏公子的嫡亲表姐。” 裴寄辞眼眸一暗,呵,季国公府的。 还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将娘舍弃,又抬举一个庶女,什么时候妾室家的人也算正经亲戚了。 裴寄辞眯起眼,他原本还不想搭理这种渣滓,结果他还自己撞枪口上。 “怎么样,是不是怕了。” 娄成业刚想说话,裴寄辞摁住了他的肩膀,“好啊,苏公子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 我一定会好好,帮你把事情办到最好。 苏鸿震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外头可找了不少书生帮自己写文章,既然裴寄辞主动开口,他道:“听说你有点学识,是林院长亲自带进来的,那今天严夫子要求写的,你帮我写了吧。” 裴寄辞勾唇一笑,态度十分友善,“好啊,苏公子放心。” 苏鸿震果然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娄成业眼瞧着苏鸿震走了,皱眉道:“你还真怕了他啊。” 裴寄辞高深莫测道:“等着瞧吧。” 正文 第140章 黑心汤圆你惹不起 食了午饭,便是午歇时间,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回学舍了。 严夫子的夫人照例会在这时候,来给他送点家常小菜,夫妻二人说了会话后,严夫人收拾起了食盒,正准备趁着外头没人,回家去。 哪知道过月拱门处,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恐撞上学生,赶紧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先去了茅房。 再回来时,严夫人提起食盒就走。 嗯?怎么感觉这食盒重了不少? 严夫人打开一瞧,上头竟摆着两本书,一封信,严夫人不明就里,只见那信一打开,当即脸色一变羞愤欲死。 再看那两本册子,写着是什么金科玉律,可一打开全是不堪入目的东西,还有人在上面写了标注。 严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回去找了严夫子。 可巧,严夫子正生气呢! 他检查昨日学生呈上来的字帖,青云书院作为此地最好的学堂,入学的要求也高,因此能入学的学生,要求就不再是识文断字明事理,更重要的是考科举。 而写得一手好字,正是这些学生们每日必练的课题,来年二月就是童生试,眼下刚入学的学生们就需要提早练习起来,以免到时候不适应考试的严苛环境,就算有才学,考官看你一手狗爬字,那分也高不到哪里去。 严夫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对待学生也极其严格,最恨投机取巧,浑水摸鱼之辈。 结果这个苏鸿震竟然发了失心疯了,居然敢在纸上洋洋洒洒辱骂当今圣上,这这这是他能说的么!是想害死青云书院不成。还用的是藏头诗!当别人都蠢,都看不出不成!? 严夫子这就要起来,去让人把苏鸿震给叫来,他倒是要亲口质问。 哪知道刚起来,严夫人哭着就冲进来了。 等严夫子把夫人拿出来的东西看了看,尤其是那句“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 简直看的严夫子气得浑身发抖,这个苏鸿震,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刚调戏师母,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不尊师长的东西! 严夫子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当然立刻就闹到了林学文那。 林学文也是万分震惊,学校里竟然出了这么个刺头,立刻命人叫那苏鸿震过来。 再仔细看看那文章最前头的几句话,要不是严夫子心细,多读了两遍,岂不是要被他给害死。 苏鸿震还以为是自己让裴寄辞写的字帖得到了褒奖呢,那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看他的字体就能临摹的四五分相似,他还觉得赚到了的,往后都不用花大钱去外头请人帮忙写。 “院长,夫子。” 一看到苏鸿震这眉飞色舞的表情,严夫子就恨不得抽出戒尺打这小子一顿。 林学文抽出了手上的纸,甩了过去,“这可是你写的?” 苏鸿震捡起来一看,不就是裴寄辞写的么,他笑着点头道:“正是。” 林学文怒而拍桌,“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文章里辱骂当今圣上!我们学院容不下你,你赶紧收拾包袱滚蛋。” 苏鸿震诧异,这他可不敢认,“这,学生没有啊。” 林学文见他还死不认账,将那纸张一折叠,问道:“你倒是认认这几个是什么字?” 苏鸿震跟着念到:“谢祯昏……” 他陡然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谢祯可是当今圣上的名讳,他哪敢啊…… 一定是裴寄辞,一定是那小子,怪不得突然那么好说话帮他写字帖呢,合着是把这些字都藏在了里头,那小子不是才八岁么!哪来这么鬼心眼! “院长你听我说,这不是我写的,是裴寄辞写的。” 林学文本就厌恶极了他,听他还敢攀扯裴寄辞,当即怒道:“胡扯,裴寄辞他为什么害你,你比他大了一轮,不知道爱护同窗,还敢栽赃嫁祸,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打量着裴寄辞家不如你们家,就想着栽赃嫁祸?” 严夫子就算不喜欢裴寄辞是林学文领进门的,但听了这话也觉得荒唐。 “好啊,藏头诗不是你的错,那这又是什么,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好歹叫我一声夫子,连师母也敢觊觎?要不是为了名声,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官!” 苏鸿震看着眼前摔下来的东西,直接傻眼,这都是他放在床底下,给自己老相好送去的,怎么会在夫子手里? “怎么?这东西不是你的?那上面还有你苏鸿震的印章呢!” 苏鸿震哑口无言,这是他的,可他现在怎么说得清楚。 而就在此刻,有几个学生跑来向林学文请求庇护,原来那苏鸿震一来学院,就在背地里做了不少手脚,专门欺负没钱的学生,把学院弄的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来人,给我把他赶出去!即日起,从学院除名!”林学文大手一挥,直接让人把苏鸿震给驱赶出去。 苏鸿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提溜出去,连人带包袱摔出了青云书院。 严夫子下午就压根没来上课,娄成业还在纳闷,看着不动如山在练字的裴寄辞道:“怎么严夫子跟苏鸿震都没来,你就不奇怪么。” 没来?那当然是有事呗。 始作俑者裴寄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兴趣。 倒是门房的小厮来叫他,“裴寄辞,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只见这冷冰冰的小子立刻展颜一笑,起身出去了。 刚到门口呢,狼狈不堪的苏鸿震就冲了过来,“裴寄辞,是你对不对!是你害我,我根本没写大逆不道的话,也更不可能给严夫子那老婆子写情诗。” 裴寄辞似笑非笑地拨开了他的手,“嘴巴放干净一点,那叫严师母。” “是你,果然是你,我一定要让你永无宁日,你等着吧裴寄辞!” “喂!”脆生生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苏鸿震一扭头往下一看,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插着腰看着他。 苏鸿震刚想让这女娃子滚开,只见那女娃子跳起来冲着他的脸就狠狠抡了一个拳头,苏鸿震顿时鼻血狂涌,仰面躺倒在了学院门口。 阿音朝拳头吹了一口气,“什么玩意,敢对我大哥大喊大叫。” 小姑娘往苏鸿震身上一蹦,这才软乎乎对裴寄辞张开手道:“大哥,我们给你送蛋糕来啦。” 正文 第141章 太上皇来了 裴寄辞看了一眼地上鼻血狂流的苏鸿震,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成了单纯无害的模样。 对着季知欢他们展颜一笑,“娘,爹。” 季知欢有些担心道:“在学校有人欺负你?” 裴寄辞摇头,“没有的。” 就这么些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东西,欺负不了他。 季知欢还是不放心,校园暴力,上哪都有,裴寄辞年纪又在里头是最小,被人欺负很正常。 “给你做了点蛋糕,等会下学了一块回家,拿去跟同窗一块吃吧。” 裴寄辞才舍不得给那群人吃,不过还是乖巧得接了过来,“好,那我早点出来。” “进去吧。”裴渊颔首,眼瞧着裴寄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一家人齐刷刷盯着刚刚爬起来的苏鸿震。 苏鸿震莫名一抖,明明是一群乡巴佬,为什么他这么害怕?! 季知欢扭了扭脖子,“你先带孩子们去客云来,我随后就到。” 裴渊可不敢忤逆季知欢,上了马车后,季知欢才猛然变脸,一把揪着苏鸿震的衣领拽到了小巷子里。 “你干什么,你谁啊你,你……你怎么打人啊!喂!” “我表姐可是季国公府的小姐,我表姐是季明纾!” “女侠!女侠扰民啊,我不敢了……” “嗷嗷嗷,你怎么越打越恨了啊!!!!” 两分钟后,季知欢从巷子口缓缓走出,掸了掸裙子上莫须有的灰。 本来还想轻点,结果居然是季明纾表弟,那还不得多打一会,哼!欺负她儿子,想得美。 巷子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苏鸿震踉跄得站了起来,扶着墙刚走了两步,他要去报官!他要把这一家子都告到官府去! 江县令正在院子里逗新买的画眉鸟呢,就听人回禀说有人鸣冤。 “告谁啊,出人命没有?” 官差表情有点复杂,“他说要告青云书院的学生,裴寄辞……” 江县令手一抖,“糊涂东西,那裴寄辞你不知道是谁啊?那是季小娘子的儿子,让他赶紧给我滚。” 苏鸿震在县衙门口是想好措辞了,他得拿季国公府来压人,脑子里草稿都打好了,结果官差出来就把他驱赶。 “滚滚滚,裴寄辞也是你能告的,一边去。” “我表姐可是季国公府……” “了不起啊?”他们季娘子还是唐国公救命恩人呢。 唐国公!大晋律法都是唐国公制定的,季国公是个什么鸟?都是国公那有没有权利,可是天差地别的哟,糊弄鬼呢。 苏鸿震被气哭了,这茶树镇的人都有病,他要回家找娘去!他要让青云书院的都后悔! - 这边,太上皇的马车终于到达了陈家村。 张东来下来后,亲自找了个村民问问,结果人家一听是来找季知欢的,那叫一个热情。 一刻钟后,张东来跟太上皇坐在了小板凳上,周围围了一圈的村民。 大家一脸好奇得看着他们,还有人抓了一把瓜子塞太上皇手里,“吃,家里炒的,可香了。” 太上皇有些局促得往张东来旁边挤了挤。 “你来欢欢呐,啥事啊?我瞧着你怪面善的。” “是啊,你是欢欢什么人呐。” 白缙正巧经过,看着太上皇,心中竟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看吧,每个经过陈家村的人,都少不了这道程序。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适应陈家村的生活的,他白缙,终究是特殊的那一个。 “小白啊,这咸鱼得翻面了,晒匀称点。” “好咧,马上就来。”白缙屁颠颠帮忙晒咸鱼去了。 “还有你带来那两个人咋动作那么不利索呢。” 白缙踹了一脚那两个刺客,“快点的,那梅干菜也得翻面。” 刺客们扁着嘴巴哭唧唧去翻菜了,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季知欢一家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见村子里围了不少人,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就看到了坐在人堆中间,嗑瓜子的太上皇。 “哎呀,欢欢回来啦。”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太上皇那目光就这么转了过来,随后笑容就凝在了脸上。 应该说不只是笑容,而是整个人都有些激动的在发抖。 包括一旁的张东来。 “老……老爷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皇到底是经历了一辈子风浪的人,很快,他就调整呼吸镇定了下来,指着季知欢身后道:“你们给我滚过来!” 村民一听,唉呀妈呀,这不是来找亲戚啊? 季知欢已经猜到了说得估计是裴渊,只是太上皇跟裴渊有仇么?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该不会自己把事情搅黄了吧。 好在她很快把不明真相的村民打发了,一家人沉默得往家里去。 一路上,太上皇都死死盯着这家人,姨婆有些不耐烦了,叉腰道:“死老头,你看什么看,不要以为我张得漂亮我就能看上你啊。” 太上皇一口老血差点哽在喉间。 “哎呦,老爷子您可千万别生气啊,她不是故意的啊!”张东来都快吓死了,长公主怎么现在这么没规矩!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么。 而且为什么不在突厥好好呆着,跑回来就跑回来,怎么跟裴渊搅合到一块去了! 还有……还有皇长孙殿下为什么也在这啊。 很显然,太上皇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了,他现在就是要生气,他要问问清楚这般兔崽子要干什么。 季知欢打开了院子的栅栏,“需要给你们一间小房间,坐下来安静的聊聊么?” “安排!”太上皇袖子一甩,他何止要聊聊,他得敲开他们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季知欢让他们去堂屋,本以为只需要裴渊一个人进去,结果太上皇进来后,连阿辞也主动进去了。 姨婆刚想去厨房看看有啥好吃的,太上皇清了清嗓子,“滚进来!跑哪去?” “嘿你个死老头,把这当自己家了?”姨婆卷起袖子就冲了进去,堂屋的大门瞬间被高手合上。 裴渊跟裴寄辞也是万分不解,为啥还要叫上姨婆,两个人齐刷刷看向太上皇。 倒是张东来激动道:“长公主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再有怨气,这几十年过去了,您老了,陛下更是老了,有什么话父女俩不能好好说呢。” “长公主?”裴渊跟裴寄辞诧异得扭头看着姨婆。 正文 第142章 你不要太爷爷了? 姨婆也是一脸懵,“你哪个戏班的,说话这么不着调呢。” 张东来急眼了,“奴才是张东来呀,奴才还在您小时候抱过您呢。” 裴寄辞突然明白了,解释道:“姨婆奶奶来我之前撞坏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他突然开口,太上皇有些激动,都顾不得这个女儿了,看着阿辞道:“你……你……” 他良久没说出话来,倒是看着裴渊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皇长孙你也敢随便带走?!” “皇长孙?”姨婆吓了一跳,她一脸狐疑得凑到了裴渊夫子面前,悄咪咪道:“现在的骗子,都用这个借口了?这还不打出去?” 太上皇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悄悄话呢,当我听不见啊,我耳朵灵着呢,你给我坐下。” 姨婆见父子俩没说什么,也只好坐了下来。 “先从谁开始说!” 三人齐刷刷看过来,一脸:当然你先交代你怎么来的啊的表情。 太上皇真是快被这帮人气出毛病来了。 “我是来找季知欢的,你们又怎么在这的,你不是去京郊养病了么?我要是今天不来,我还不知道我的宝贝曾孙被你给带走了,你是瞒得我好苦啊你!要是你爹还在,我非得先治你们家欺君罔上。” 裴渊不闪不避,裴寄辞也这么看着他,清凌凌的眼神里透着倔强。 明明不是亲生父子,却在这一刻格外相似。 “不然,是要看着阿辞跟废太子一样,葬身火海么?” 裴渊这话实属大逆不道,可张东来不敢呵斥。 东宫失火,是太上皇心中的一块痛。 “还是您觉得,谢煜真的贪污了江南盐税?” 太上皇盯着裴渊,“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皇长孙早就不见了,现在在您面前的是我的儿子,裴寄辞。” 太上皇看着阿辞,“你也这么想,你不要你的曾祖父了?” 皇室的第一个曾孙,谢辞是出生在所有人的期盼与祝福之中的,也是唯一一个,被他亲手抱着洗三,将玉玺放在他旁边给他玩的。 无论当今圣上让他多失望,让他连这个身份都不想要了,可自己还是最疼爱他的啊。 只是当时废太子一事闹得太大,证据确凿,又恰逢太上皇病重,等他康复,得来的消息就是东宫付之一炬。 也正因为如此,伤透了太上皇的心,他连皇上也不肯见了,躲到了清灵山来。 可那孩子还在,他长大了,变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太上皇说到底,还是感激裴渊的。 满朝文武,也只有裴渊有这个胆子,敢留下废太子的血脉。 见裴寄辞不看自己,太上皇起身,朝他走了两步,“孩子……你就不要太爷爷了?” “你就真的不要太爷爷了?”太上皇问了三遍,最后一句,已经带了哭腔。 裴寄辞的眼圈也逐渐变红,手握成了拳头,小小的身子依旧挺拔。 没人知道,他突然被锁在东宫里,看着母亲病逝,看着父亲在书房癫狂,看着那些刺客冲进来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想杀了这个宫里所有的人,他想让这些人都去死。 他憎恨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想再去想之前的人生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告诉自己,他叫裴寄辞,他不是谢辞。 可终究在老人家一声声的质问之中,一颗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哽咽道:“阿辞不敢认。” 皇长孙连葬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已经贬为庶人,又哪有资格,叫他太爷爷呢。 太上皇闻言心肝都在颤,他朝前一步,终究是张了张口,随后,几步冲到了阿辞的面前,“你是我的曾孙子,是我给你赐得名字,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当年是在东辞山登基,我是想你继承皇位啊,傻孩子。” “太爷爷当时是不知道啊,你就这么不要我了……”太上皇说到这,裴寄辞已经情难自禁,一下扑进了太爷爷的怀里。 没人知道他小小年纪,从东宫离开的时候,大病了一场,从此之后,大半年都没说过话,直到跟阿音跟阿清熟悉了,三个人玩到了一起,他那时候才露出第一个笑容。 裴渊跟弟妹,就是他生命中那段时光中,最后的光。 可是连裴渊都要被人害了,他觉得自己将永远坠入地狱,他要无所不用其极及去报复那些人。 多少个日夜,他都是怀揣着对谢氏皇族的憎恨在生活的。 他心里藏了太多,压抑了太多,一旦崩塌,才是真正的决堤。 面对这样的太上皇,裴渊也别开了眼,他与谢煜年少相识,看着谢煜为国为民励精图治,也看着他被人一步步陷害,说没有怨气是假的。 他现在只希望阿辞好,谁要是敢伤害他的儿子,他就把那天也给捅个窟窿下来。 太上皇紧紧搂着裴寄辞,两个人哭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太上皇抹了抹眼泪道:“孩子,你跟不跟太爷爷回京城去,你爹爹的位置,太爷爷可没同意让任何人坐上去,你只要点个头,太爷爷说什么也会把皇太孙拿给你。” 太上皇虽然早已退位,可是他哪能不留一手呢,当今圣上要想忤逆他,那还真的是要伤筋动骨。 裴寄辞摇摇头,“我现在只想留在爹娘身边。” 裴渊也开口了,“如今我刚恢复,阿辞身后还需要军队,需要强权,需要让人无法忽视的权力,他不能这样回去,太子的冤案必须澄清天下,不然他永远受人诟病,太上皇您老人家又能护他多久?” 这是个赤裸裸的现实,仇当然要报,但是要看怎么报。 靠着太上皇回去,那就没意思了,在宫里害死一个半大的孩子还不简单么? 张东来也劝慰道:“老爷子,勇冠侯说得有道理。” 太上皇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裴渊道:“你呢,你怎么回事?不是养病么,养到这来了?” 正文 第143章 有我给你们撑腰 他才不信什么富贵窝里出来的公子会到陈家村养病。 裴渊唇边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还在查,不过跟我母亲脱不了干系,当然也少不了当今圣上的默许,如今我的铁甲军都被人吞了,心腹正在一个个找回来。” 太上皇瞪了他一眼,“拿去。” 他从袖口甩出一枚铁牌,裴渊一伸手,诧异道:“神策军虎符?” 这可是当今陛下要了这么久都没要到的。 太上皇老人家就这么给了自己? “铁甲军加上神策军够不够?不够我还有。”太上皇又从袖子里掏了掏。 “喏,皇家护龙卫,暗探所,这个这个这地方有俩金矿,这有三个铁矿,就在江南,我把那沿海三城池都给你,只一样,你得护着阿辞。” 太上皇的语气很平静,可拿出来的东西,当真是裴渊都咋舌。 沿海三城,那可是大晋大半的金钱来源,等于剐了一半的国库进了他的口袋。 “您就不怕我带东西反了。” 太上皇顺手拿出了刚才婶子们给的瓜子,“你要是那样的人,你还救我们阿辞干什么,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我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反了还不是给我们家阿辞,你干脆带着我一块反了得了,倒是谁是反贼还说不准呢。” 裴渊被他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嫌少?这还不够你东山再起的?” 裴渊把东西挪到了阿辞那边,“天下是您的,您爱给谁给谁,要拿也不该是我拿着。” 太上皇满意得点点头,“你这小子,你爹当初娶你娘我就觉得不合适,可是生了一个你,我瞧着就满意,如今倒也是没看错人,东西既然给了,我就不打算拿回去,我还有压箱底的私房钱。” 太上皇看着这个家,叹了口气道:“你们现在不想回京,那就不回去,让这群鬼折腾去,反正没我点头,那太子的位置,谁也上不去。” 太上皇又不是没权没势的,皇帝在他面前还得乖乖跪下来叫一声爹。 他现在有了想守护的人,豪横着呢。 “有我给你们撑腰,想干嘛就干嘛。” 太上皇说到这,瞥了一眼坐在那懵圈的长公主。 “谢望舒,爹你都不会叫了?”对长公主,太上皇的脾气就没那么好了。 姨婆一抖,“你叫我啊?” 刚才他们又哭又给东西的,自个根本不敢说话。 “不然呢,你脑子怎么回事,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还能忘了,阿辞,这就是你姑奶奶,她出嫁的时候,你爹都尚在襁褓之中,如今你们能遇到她,那还真的是缘分。” 人年纪大了,就相信缘这个字,太上皇也不例外。 长公主别的都不好奇,就是凑近了一份道:“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啊?” “我也不想你是。”太上皇没好气吼了一句。 姨婆觉得有点气短,毕竟是自己老爹,横不起来了呀,好难发挥的。 “真想不起来了?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姨婆摇摇头。 “想不起来就算了。”他也不用知道她在突厥过的到底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 小时候那么一小团奶呼呼的,搂着自己的脖子喊自己父皇。 现在看着精气神都好,太上皇也满足了。 姨婆一瞪眼,“那怎么能算了,长公主是不是有月例银子啊。” 张东来清了清嗓子,提示到:“那叫俸禄,吃公家饭。” “哦对对对,有么?” “有,您多着呢,别提您是当今圣上的姐姐,您在突厥,那也是太后娘娘,两国供奉。” 姨婆开心了,笑眯眯转头道:“等我拿了,我回来给欢欢。” 裴渊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太上皇给撑腰,很多事都好解决了不是。 裴寄辞第一反应也是,娘这么辛苦,既然太爷爷给了……要不要给娘啊? 大家都想用金山银矿去给季知欢,希望她能留下来,由不用那么辛苦。 太上皇啧了一声道:“你们三个是真的不打算回京城?” 姨婆瞥了眼裴渊,眼皮又抖了起来:你觉得呢? 裴渊:…… 既然无法沟通就算了吧长公主姨婆。 裴渊率先表态,“暂时没这个想法。” 裴寄辞早就表态了,就不说了,姨婆当然摇头啦。 “欢欢这里,住得好,吃得也好,我做什么回去。” 说起吃的,太上皇也忍不住抹了一把嘴巴,“既然你们都不回去,那有没有客房收留我。” 屋外,两个豆丁跟着季知欢在厨房试吃。 季知欢看了眼堂屋,怎么还没出来,她怕太上皇也容不下裴渊,所以下意识提着汤勺就到堂屋门口了。 结果就听到了姨婆大叫的声音,季知欢吓了一跳,一脚把门踹开,姨婆刚好躲到她的身后,季知欢用汤勺敲了敲门板道:“做什么呢?” 这严肃的态度,让坐在那本来吊儿郎当的裴渊立刻腾一下站了起来。 裴寄辞也是,站的如同小松一般挺直。 只有太上皇还举着打姨婆的手,害怕道:“她……她骂我。” 姨婆从季知欢身后探出头,“骂你怎么了,你个糟老头子,居然拉我去和亲!还好我多问了一句,不然岂不是被你给忽悠了,就这还敢说是我爹。” 太上皇气得吹胡子瞪眼,张东来跺了跺脚,“哎呦,长公主,当初是您自动请缨去的呀,您说了,天下供养了您,您身为大晋公主,为两国百姓和亲,乃是责任。” 季知欢炸了眨眼,看向了姨婆。 长公主? 就是太上皇那个和了亲的女儿? 这下子乱七八糟的关系,总算是梳拢清楚了。 晚上季知欢把大桌子挪了出来,一家子去院子里吃。 因来了太上皇,季知欢特地做了火锅,白缙来的时候,看到那火锅调味料都想回家去把刚练的两条蛇拿来下锅。 不过在季知欢的眼神下,他立刻卷起袖子去帮忙擦桌子了。 太上皇毕竟是年长的长辈,所以桌子上最尊贵的位置,还是留给了他。 季知欢端着准备好的食材出来,家里三个孩子忙前忙后端菜。 太上皇看着裴寄辞干活那么熟练,心里一阵发酸,随后又与长公主大眼瞪小眼了。 “吃饭!” 季知欢一声令下,大家齐齐干饭,谁也不敢闹事,免得等会被叉出去,或者罚抄悔过书。 毕竟在这个家,他们也知道谁是老大。 正文 第144章 烟火人生 汤底加了空间里摘得番茄、玉米、倒上排骨高汤,配上一点佐料,周围码放了一整排的小菜,都是自家菜地里种的,亲手捏的鱼丸,做的面。 家里孩子老人多,季知欢还给他们调了特别的酱料。 “老爷子的菌菇酱、姨婆爱吃香菜蒜泥、你们几个小朋友就喝点汤底,蘸点佐料吃就好。” 季知欢把每个人都分配好,最后一碗给了裴渊,“你的。” 裴渊眼睛亮亮得看着她,满脸都写着开心。 因为条件有限,季知欢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是从张大彪那拿了点野味回来,现在也都摆上桌了。 肉被削成薄薄的一片,放入锅里涮一会就熟了,裹上那特调的酱汁,鲜得太上皇舌头都快咬掉了。 季知欢看他还想吃,清了清嗓子,“只许吃两片,等过几天身体检查有过关,可以吃四片。” 太上皇伸过去的筷子又暗搓搓缩了回来,默默啃起了刚捞出锅的豆腐。 季知欢又支棱起了另外几个小桌子,让太上皇带来的大内高手也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院子的屋檐下,挂上了灯笼,一家子开开心心吃饭,太上皇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过了。 他竟是吃着吃着,便看着大家不动了。 “太爷爷,你为什么不吃呀?”小阿清仰起头看着太上皇眨巴着眼睛问道。 阿音乖巧把煮好的蔬菜捞到了太爷爷面前。 皇家里的小辈,哪有这样的亲昵。 “没有不吃,是太好吃了,太爷爷舍不得吃呢。” 小阿清似懂非懂,“以后你住在我们家就能常吃啦!” “好好~”太上皇看向裴寄辞。 阿辞抿唇,然后给他夹了一筷子的笋,“山上的笋正嫩,您多吃点。” 太上皇这才开心得笑出了声。 姨婆噘嘴,有什么呀,在你来之前,这个家的大宝贝,可是我呢! 还好院子里的客房还有,季知欢跟裴渊吃完了饭,就帮太上皇准备了客房,趁着眼下无人,季知欢问道:“太上皇跟你怎么说?” 裴渊也没打算瞒着她,就把刚才他们的对话都给挑重要的给说了。 本以为季知欢会很惊讶,没想到她十分淡定的点头道:“既然阿辞是废太子的儿子,那你们得小心二皇子跟他的外祖父韩相。” 原书中虽然没提废太子那件事具体如何发生,作者是一笔带过,但谁受惠,谁是主谋的道理,季知欢还是懂的。 最后是二皇子当上了皇帝,就算不是他主谋,另有其人,这小子也绝对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 毕竟有太子这个路障在前头,谁也别想名正言顺爬上龙椅不是。 裴渊确实也想过二皇子,“你知道什么么?” “不知道,你就当是参考。”季知欢把枕头摆好。 裴渊点点头,“好,我会留意。” 他说罢从袖口掏了掏,拿出了一叠银票递给她。 借着烛光,季知欢眼皮一跳,看着他。 裴渊清亮的眸子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家用。” “你哪来这么多钱?” “之前有人欠我的,欠条也在里面。” 季知欢打开那叠银票,还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一张欠条,她倒吸一口凉气道:“利息够高的啊,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正在哭唧唧凑钱的严漕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他抽了抽鼻子感慨道:“一定是有人在想我了。” 民间有说法,打一喷嚏是骂,打二喷嚏是想。 一旁的小厮嘟囔了一句,“万一是两个人在骂您呢。” 严漕:…… “找死呢你,还不去催他们干快点!” 裴渊见季知欢好像在犹豫,立刻道:“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和孩子们也很辛苦了,家用我应该给的。” 季知欢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帮他存着点好了。 “那成,我也不跟你矫情了,你要不要自己留一张?” “不用不用,我够用了。”裴渊拍了拍里面装着十枚铜板的荷包,男人就该上交家用,哪能有一丁点零花钱呢! 这一点攒着,回头给欢欢买个簪子。 是夜,季知欢的房里,响起了她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声音。 隔壁的裴渊细心聆听,长腿支在床上,满脸满足的笑容,另一间,太上皇看着天上的月亮,“张东来,你说什么样的日子,才叫日子。” 张东来是个老人精了,哪里能听不出太上皇的意思,“老奴觉得,现在的日子,就顶顶好。” 没想到来这一趟,太上皇想要的,都有,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么。 太上皇看了看外头的天,“还不够啊。” 他想护着的人,总有人见不得他们好,那他就不能死,他得长命百岁得活着。 昨晚上,三个孩子都是跟季知欢睡一块的。 她一大清早起来就去挤了牛奶,寻思着给大家做点核桃牛奶双皮奶。 阿音在她起床的时候,也揉揉眼睛起床了。 “娘。” 季知欢招呼她过来,阿音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季知欢给她扎头发,这可是她跟村子里的婶子们新学的。 没一会,阿清也滴溜溜提着裤子跑出来了。 一听季知欢早上要做核桃,阿音就提着小背篓要上山去,她知道哪里有核桃,就在后头一点点的距离。 做双皮奶得做早上新鲜的水牛奶,牛奶的另一层滑爽厚道就靠奶皮,水牛奶富含较高的脂肪和蛋白质,更容易形成奶皮,倒出来的牛奶跟蛋清混合,重新倒入有奶皮的碗中,撇去浮抹,入蒸锅。 外头,阿音已经弄了不少核桃回来,整半篓子。 很快,外头就响起了她捏核桃的动静,弄出了大半盆,季知欢把核桃焯水,去掉苦味,放在一旁晾干水分,又放入锅中炒干,另起锅里倒入了糖和清水蜂蜜,熬出糖浆后倒入熟了的核桃仁翻炒,撒上白芝麻,装在了出锅的双皮奶上。 又切了点香蕉点缀,配上炸好的麻球与小包子。 剩下的核桃季知欢装进了罐子里,给裴寄辞带学校去。 太上皇还在回味昨晚上的火锅呢,一醒过来就能吃上没吃过的核桃双皮奶,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哎,这日子好,谁稀罕回宫谁会去好了,难怪阿辞他们不想走呢。 正文 第145章 酒楼闹事,季明纾的狗 太上皇美滋滋的吃了早点,又跟着孩子们一起打太极,出了家门口跟着阿清一起去田埂上溜达,跟村民打打招呼,看看鸡鸭,生活那叫一个舒坦,可比在那清灵山安逸。 季知欢今日要去客云来,顺便要送裴寄辞去学校,套好了马车,裴渊也帮忙拿了书箱过来,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透着无辜。 季知欢这吃软不吃硬的人,被他这么可怜巴巴的瞧着,哪里还能说硬话。 “上来吧。” 裴渊终于展露了一个笑容,一瘸一拐上了马车,裴寄辞看着手里的书,瞥了他一眼道:“爹,苦肉计长久下去,可不是个事,抓紧点吧。” 裴渊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这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强壮得不得了,比之前的状态还好,不装能怎么办。 裴寄辞放下书,傲娇道:“看来还得靠我们啊。” 裴渊:…… 不!欢欢对他,也没有那么差的! 裴寄辞从书箱里掏了掏,翻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他。 裴渊纳闷,“什么书?” “我问过林院长了,院长说当年他娶院长夫人的,就是靠这些。”裴寄辞不相信市面上那些书生写的,那都是在痴心妄想,耍流氓呢。 什么三更半夜跑到人家小姐经过的花园,亦或者是狐仙晚上来敲门,龙王的女儿看上自己,想屁吃,啥好事都给他们占了。 他寻思了一下,林院长看起来挺靠谱的,这种问题可不得问他。 林学文也是热心的很,一听裴寄辞怕自家爹被季娘子赶出去,赶紧使出毕生所学给他连夜撰写了一本,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给爹。 裴渊怀揣着怀疑的态度,默默打开了第一页——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耳红心跳。 ? 裴渊挑高了眉毛,“你们学院的院长,还写这玩意?” 裴寄辞一脸正色道:“院长说了,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市面上写话本子的,茶馆里头最火的话本就是他写的,跟外面的书可不一样,为了你才掏心掏肺写了一晚上呢,你好好读吧。” 那可真是谢谢他了呢,裴渊翻开第二页。 他突然耳根一红,清了清嗓子道:“你年纪还小,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自然会看的。” 裴寄辞:……你打仗我倒是信,你想求娶娘?我看难。 将裴寄辞送到书院,季亲眼瞧见他进了门,这才跟裴渊一块去客云来。 今日客云来的生意依旧很不错,正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裴渊率先下了车,伸手想搀扶她。 书上说了,搀扶夫人下马车,以示夫妻恩爱,能增加些许情趣。 还要用含情脉脉的双眼,看着夫人。 季知欢见裴渊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直接伸手在他眉心探了探。 裴渊顿时身子一僵,站得笔直笔直,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呼吸间,全是她手腕上传来的奶香,是早上那双皮奶的味道。 裴渊能看到那纤细的手腕上,在阳光下微微冒头的细小绒毛,他喉结滚动,垂眸看着她。 季知欢已经收回了手,“没发烧啊,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说。” 她说完走进了酒楼,裴渊舔了舔嘴唇,抿唇一笑,捂着额头有些留恋她刚才摸上来的触感。 她摸自己额头了欸,今天不洗额头了。 “走了伙计。”裴渊拍了拍战影的屁股。 战影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还用你说,我自己会去后院,我熟着呢。 与此同时,季家派来的人正坐在大堂里,小二端上了麻辣烫跟奶茶,这几个男人才吃了一口,随即放下了筷子,“这什么玩意,也敢端上来给爷吃!” 小二才刚转身,就见他们发难,立刻赔笑道:“几位爷是对口味不满意么?” “你说说这事什么东西,你能满意?你自己尝尝!”说着,就有人抓起碗里的麻辣烫抹在了小二的脸上。 “你们怎么打人啊。”有周围的客人不满道。 “关你屁事,还不给我滚,不然连你一块打!” “这什么客云来,弟兄们,给我……”砸字还没出来,这为首的大汉直接被季知欢提溜了出来。 显然大堂里的人也没料到有人会闹事,还是外乡人。 “你他娘是什么人!”大汉叫嚣起来,人已经被季知欢两三下打中了麻筋,一下被掼在了那桌上,季知欢一脚踩在那人胸口,端起桌上他不要吃的那碗麻辣烫,一股脑倒了下去。 “死女人,你找死!”其他的几个打手要一起冲,裴渊眸光一眯,顺手捏起了桌上的几颗花生米,手指轻轻一弹,一群人就齐刷刷膝盖被击中,当场围绕着桌子跪了下来。 季知欢看了裴渊一眼,随后裙摆一扬,一脚踩在桌面上,对着周围吃饭的客人道:“各位乡亲父老,容小女子为你们表演个节目,就叫……打地鼠。” 她说着抽出腰间的马鞭,狠狠朝着一旁的人抽了过去,那人想起来,可惜头盖脸被抽了一鞭子,压根就起不来。 “说,是什么人让你们来闹事!” 客云来的客人早就跟花香香季知欢混熟悉了,被季知欢这么一提醒也嚷嚷开了。 “就是,吃一口就掀桌子欺负人,肯定是来讹钱的。” “这种人就应该报官!” 打手他们哪能说季国公府派来的,这不是给国公府抹黑么?他们就是纳闷这何来的高手! 正好官差巡逻路过,见到季知欢正在教训人,点头道:“季娘子,辛苦你了啊。” 替他们维持治安,这些人真的就是贱,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那闹幺蛾子。 花香香也从楼上下来了,叉腰道:“哪来的王八犊子,欺负我们店的人,今日就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把人提出去!” 酒楼如今客人多,可招揽了不少人,上前一人捞一个全部丢到了大街上。 打手们其实也算身手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被一股劲道打中,膝盖到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凭自己被欺负。 在拖拽的途中,季知欢踩到了一块令牌,用脚踢了踢,眯起了眼睛,“季国公府”。 看来,是原女主来了。 季知欢将马鞭在手掌心中拍了拍,“季明纾的狗,看来只会叫,不大会咬啊。” 【看到有宝子问这本书要追多久,我保证不拖沓、不虐主角,保持高效苏爽更新正常,请宝子们不要放弃我呀,还有非本站作者,你们的评论我不一定每一条都能看到,除非我去刷,作者也是要恰饭滴,我尽量会把想好的剧情都走完,有时候写的不满意我会删除全部重新写,所以需要存稿,希望能跟大家度过美好阅读时光,你们的支持对我很重要!】 正文 第146章 带回家养猪 见季知欢一下就说中了他们为人指使,为首一人抬眸道:“既然知道,你还敢对我们几个下手?我不怕告诉你,季国公府可不是你一个小小村姑惹得起的。” 季知欢轻哼一声,用鞭子挑起了那人的下巴,“那你就看看,我到底惹得起惹不起。”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季知欢的马鞭顺着他的脖颈绕了一圈,狠狠一抽,将这彪形大汉直接在原地抽了个转,脖子上硬生生勒出了一条血痕。 季知欢也没打算就这么放了他,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肋骨上,“季明纾让你们来客云来闹事,难道就没提醒你们,别忘了找到季知欢?” 一行人浑身一怔,仿佛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知欢微微俯身,手肘抵在膝盖上,痞气一笑扬眉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季知欢。” 她说完,笑容收敛,在这群人错愕的视线下对着嗑瓜子的捕头们道:“这几个来闹事的是跟我有旧仇的人,借你们的锁拷一用。” 官差哪里会说不,那季娘子的功夫,那叫一个俊! 有了季娘子,哎每日巡逻的功夫都省了,她们家出一个姨婆,就能把赌场老板给吓得直接关门歇业,这来闹事的小混混也给收拾了。 恨不得给季娘子颁发个牌匾呢!就写——惩恶扬善! 茶树镇之光啊。 官差们过来帮忙,将锁拷给这些人扣上,他们自然不肯轻易服从,只是膝盖上被那股劲道打中后,双腿没了力气,也不知道是什么邪门的武功。 官差们看他们还敢抵抗,一人一个大嘴巴子,“老实点!” “能被季娘子打,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祖坟冒青烟了你知道吧。” 打手们:…… ??? 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 “滚开,别碰我!”有一人吼道。 “啪!”又是一鞭子,正好抽在嘴巴上,直接打落了一排的门牙。 “嘴巴放干净点,吓坏了客云来门口的石狮子,我要你们好看。”季知欢坐在板凳上,冷眼看着他们被在一条锁链上,满意得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都忍不住朝客云来看了一眼。 只见一群大汉身上捆着锁链,脖子上挂着优惠大酬宾的牌子,蹲在门口的石狮子旁,对着每个过路的人龇牙咧嘴。 但下一秒,就会被小二拍脑门。 “会不会招揽客人!没用的东西。” 打手:我们委屈……我们想回家…… 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始。 季知欢做的那菜香的呀,配上今日刚出锅双皮奶,客云来那人来人往的客人可不少,每个过往的人都得来跟他们打个照面。 “哎呀,真香,看看这肉鲜的呀。” “这个配这个好吃,裹着吃,哎对。” 那油滋滋的肉在烤盘上转了一圈,配上那喷香的调味料,一碟碟美食从他们眼前路过。 “看什么看?有你们吃的份么?” 这茶树镇的人!都有病!都有病!!! 打手们以为季知欢折辱他们,不给他们饭吃,让他们闻得见,吃不着,就已经是惩罚了,也该放他们走了,哪知道,真正的磨难才刚开始呢。 傍晚接了裴寄辞回来,季知欢就把这一串人,栓在了马车后面,让他们跟着跑。 “可千万别摔了,摔了那只能脸朝地被拖着走了。”季知欢放下车帘,拍了拍战影的屁股,示意它可以撒欢了。 “啊啊啊啊!!!” “嗷嗷嗷哦!!!” “疼疼疼疼!!!!” 一路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引起了不少田埂上耕种的农户抬头来看。 “这些人有病吧,干嘛跟着马车后面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指不定是疯子跑出来了。” 车辕上,裴渊与季知欢坐在一块,“你要是觉得季国公府那群人麻烦,我可以找以前的朋友帮你解决。” 裴渊眨眨眼睛,绝对不说自己有办法。 季知欢摇头,“不用,就他们,我自己可以轻松搞定。” 她就没把季国公府放在眼里过。 裴渊有些失落,要是有尾巴,早就耷拉下来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季知欢看着他道。 裴渊立刻又振奋起了精神,“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也不用把我当外人。”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车辕上抠了抠。 季知欢突然伸手摸到了他的腿,揉捏了一下,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下面的肢体充满了力量与肌肉感,看来这小子果然是装的。 刚才他要是不出手,自己只是怀疑,可惜他出手了,在场那么多人,除了他所在的方向能做到,季知欢不做他想。 不过她没揭穿,现在一家人住在一块挺好的,也不知道他们能住多久,总归是要走的。 裴渊的手却紧紧扣住了车辕! 她摸我了!她摸我了!!!! 裴渊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快跟战鼓差不多了,他喉结滚了滚,正寻思着说点什么时候,满脑子都是林院长那书里怎么写来着? 当跟夫人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要摆出优雅迷人又不失俊帅的姿势。 裴渊寻思着,他现在坐在这,也不好摆啊。 季知欢已经把手抽回去了,“这腿老好不了可不行,下次试着给你针灸一下吧。” 裴渊:? “你还会针灸啊?” 季知欢扭头,“不会,死马当活马医嘛。” 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裴渊笑容僵在了脸上,啊这。 在车厢内暗中观察的裴寄辞直接把书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蠢爹,不可教也! 回家的时候,白缙正帮着几位大婶在干活,阿清屁颠颠跟在他后面,问东问西。 院子里,太上皇跟长公主姨婆的气氛可就不大好了。 姨婆虎视眈眈盯着手里的牌,“我说了,你胡炸胡。” 太上皇不拍桌,“胡说八道,我能讹你这点碎银子?” 姨婆瞪圆了眼,“你就是炸胡,我陈家村雀神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能忽悠你?” “那可不好说。” 姨婆与太上皇齐刷刷看向了杨婶子跟老邓。 “你们来评评理,是不是他胡炸胡。” “放屁,我打马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就没输过。” “呸,跟你打的人敢赢你么?敢么!” 根本插不上话的杨婶子与老邓……算了,还是看看还有什么活还没干吧。 正文 第147章 干饭人干饭魂季明纾喜提愤怒小鸟 阿音刚准备劈柴,一斧头下去,季知欢刚把人往院子里丢,差点把人脑袋给削了。 “娘?”阿音将斧子放下,看着被季知欢提溜回来的一串人道:“这些人是?” “以后你不用干活挑水劈柴了,交给他们做。” 季知欢踹了为首的人一脚。 “季知欢,你做梦,要是国公和小姐知道你敢这么对我们,你自求多福吧你。” 现如今还摆什么嫡出小姐的谱呢?脸变得好看了又如何,国公压根不会把这个女儿当回事,不然也不会多年来什么人都能欺负。 就在他刚说完的时候,两条手腕粗的蛇已经缠了上来,竖起身子与他对视。 将那人吓得毛孔都开竖起来了。 白缙双手负背,瞥了一眼这人,“啧啧啧,又来一个送死的。” 阿清哒哒哒跟了上来,从小背篓里抓出了自己今天抓的蜈蚣,“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娘啦?!一蛇二蛇,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那两条蛇立刻缠绕在了一起,吐着信子。 “救……救命啊!”男人不敢动也不敢往后撤退,只觉得仿佛进了龙潭虎穴了,怎么连孩子都这么可怕! 白缙看他们这样子,寻思着又是被季知欢那女人给抓回来的俘虏吧。 说起来最近萝卜干都没人翻,正缺人手呢,来的正好。 他控制人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给他们喂毒,还没等白缙从袖口掏出毒药丸子,阿清已经一人嘴里塞了一颗,插着腰,挺着小肚子,奶声奶气道:“你们几个都听好啦,以后要好好干活,不然会死的很惨的!” 大概是为了配合他说话的真实性,身后两条蛇也竖起了身子,像左右护法一样,张开獠牙,“嘶嘶嘶!!” 白缙抽了抽嘴角,好的吧,青出于蓝了。 不过进了院子准备问问今天菜谱的白缙,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子询问小徒弟,“你给他们吃了什么,哪来的毒药丸子?” “我搓得牛粪泥巴丸啊,还加了一点鸡屎。” 白缙:“……” 晚上吃饭,季知欢一出现,斗嘴斗了一天的姨婆跟太上皇,总算可以消停一会了。 乖乖巧巧得等待的季知欢喊开饭。 不过在等待的过程中,那还是要斗斗嘴的。 不过不是对骂,是一致对外了。 “上哪捡来的乞丐。” 张东来笑眯眯道:“回您的话,听说是到客云来闹事的。” “那还不一边呆着去,狗屎都别给他吃。” 阿清拉了拉白缙的袖子,“师父,我给他吃了牛粪加鸡屎,是不是便宜他了?” 白缙:快开饭了,能不能尊重一下干饭人?我不是很想听啊。 第一天来就想吃饭?当然是做梦。 季知欢不在乎这帮人叫什么,统一让他们自己起个简单好记的报上来,不然棍棒伺候。 几人就蹲在院子门口,寻思着等会怎么跑,奈何大内高手在此,刚想扑腾就被拽回来了。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好乖乖在马厩旁边的干草堆里找了个地方住下。 隔天一早,鸡才刚叫,几个人就被拍醒了。 那肚子饿得咕咕叫了,看见什么都想吃,却什么也吃不着。 拍醒他们的正是刺杀长公主的那两位刺客。 大概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前辈们语气不善道:“起来干活,张婆婆家的猪草要割,李奶奶家的鹅要喂,陈大叔家的渔网得去收回来……” 打手们不服了,这都什么破事啊,他们在季国公府,也算是跟着主子们进进出出的人物,小厮都得喊一声爷,哪里受过这窝囊气。 可惜能派来刺杀长公主的刺客打不过屋里那些变态,还打不过这几个么! “谁准你们起名一二三的,我们才是一二,你们只能叫三十五六,先来后到懂不懂,不想割猪草?那就去挑大粪。” “真是够贱的!当俘虏也不会乖乖当。” 一二打完了他们,从马厩里出来,嗯,原来自己不再是陈家村地位最低的人了!突然就挺起了胸膛了呢。 他们也有小弟了。 而且最近他们有努力干活,也有一饭一菜了呢!不再是单纯的饭了。 他们要勤劳致富!他们要努力耕耘,他们还要在陈家村安家落户,争取当陈家村的村民,到时候自己也养点鸡鸭鹅。 至于刺杀长公主。 杀手这个职业,他们戒了。 没有意义了,他们已经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开饭啦~”季知欢一声吆喝,一二赶紧掏出了随身的小碗。 干饭人,干饭魂,干完了饭就去干活,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该做的事。 而马厩里的那群倭瓜,早晚会明白,反抗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比起哭唧唧的打手们。 正在季国公府等消息的季明纾,却被传唤到了老祖母的福寿堂里听训。 虽然国公府这些年毫无建树,但自诩贵族,轻易不肯低了门楣,那老妇人的谱也是摆得够大的,所有的小辈每天天不亮就得去晨昏定省。 国公府这一辈,没有出色的,说是有子弟在读书,但也没读书个什么花样来,季明纾原先一个庶女,靠着上辈子的记忆一步步走到现在,可谓是精心谋划。 不过她对待长辈,已经游刃有余,她比较操心客云来砸了没,季知欢死了没。 只要一天没这些消息,她一天就睡不好。 与二房三房的姐妹们互相问好后,便站在廊檐下等着。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传来一声鸣叫,一只圆溜溜肥的如同炮弹似得飞猪朝季明纾头顶袭来。 闺中女眷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站在了原地。 就在她们以为那鸟要撞到季明纾的时候,它啪叽一下拉了一坨屎,正中季明纾的天灵盖,这才振奋起了翅膀甩头就飞走了。 季明纾还愣在原地,身旁的姐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毕竟季明纾向来在家里耀武扬威,装腔作势,这么丢脸的样子,可是第一次见呢。 季明纾反应过来后也是气个半死,混账!混账! “还不带人去把那只鸟给我射下来!” 什么人养的,跟猪一样肥还飞那么快! 小院里,季知欢看着海东猪远去的方向,眯起了眼睛,收回了画像。 这还是刚才张公公,知道马厩里那群人是季明纾派来的时候,特地磨墨给自己画的画像。 不知道海东猪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 谁说没电就不能玩愤怒的小鸟,季知欢眯起眼,将画像上的人记在脑海里,回头她还要送一份《人类的一败涂地》给她。 【干饭人,干饭魂,同事们燥起来~这个愤怒的小鸟大家喜欢么?!海东猪:我不小,我这是健美!这是雄壮!】 正文 第148章 季国公府倒霉连连 季明纾把自己清洗干净后,这才重新来给老夫人请安,可惜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老夫人那脸色可想而知有多差。 “明纾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现在才来。” 季明纾尴尬得说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情况,老夫人才准她坐下,季明纾在内心暗骂这老虔婆装腔作势,表面上却不得不恭敬。 “最近府上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这两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国公府几家铺子里竟然发现了大量的查封货物,有些还没经过船舶司盖章,就公开售卖,这可是知法犯法的事。 现如今生意最好的铺子已经被大理寺那边封了,季国公府忙着去各家府上打听情况,加上最近京城里将府上那些隐秘的事情,传播的到处都是。 如今听到季国公府四个字,谁人不念下一句男盗女娼。 也去京兆府报案了,可是有什么用! 季老夫人一想到现如今国公府的名声,恨得牙根痒痒,别让她知道是谁!不然她必定要他家破人亡。 “最近你们也都去各家府上走动走动,好让人家知道,我们国公府是被人冤枉的。” 诸位女眷们面面相觑,也不是他们不想去走动,现如今,谁会给她们送请帖,生怕沾染上一点季国公府的霉运,触了自家霉头。 不过老夫人都把话摆在这了,谁敢顶嘴啊,这不是找死呢么。 本来话说到这,再寒暄两句也该撤了,哪知道老夫人絮絮叨叨没完,就在大家都不耐烦的时候,外头的婆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老夫人出大事了。” 老夫人正说着季国公府以前的风光呢,听到这话当即一拍桌道:“有没有规矩了,什么事也值得你慌慌张张!?” 婆子跪下道:“三公子他被人在红袖阁给打了!断了两条腿!” “什么!?”老夫人猛得站起来,“谁打的?谁干的!” 府上的女眷们也是吓了一跳。 “是……是因为三公子他强抢民女,进了红袖阁,结果那女子是八皇子府上的侍女。” 老夫人脸色一变,居然惹了皇家的人,这事情说破天去那也是不占理的。 “事情可传出去了?” 她现在根本不在乎三公子残得如何了,还有没有的救,只在乎季国公府的名声,那可禁不起这么折腾了。 结果事情还真的怕什么来什么,婆子跪在了地上,艰难道:“三公子只穿着一条亵裤被人在街上打,早就传遍了。” 老夫人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桩一桩的祸事起。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啦,国公爷在街上被一匹疯马给撞了,直接从马车上摔了出去。” “老夫人,不好啦,乔姨娘在路上被人抓住打了一顿,说乔姨娘纵容侄子欺压百姓呢。” 短短这么一会功夫,老夫人刚匀过来的那口气,立刻又呼吸不上来了。 季明纾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一切,这是要干什么!这满府上下的人都疯了不成!这样糟蹋了府上的名声,别说嫁给二皇子了,就算寻常的书生娶了她,也得被耻笑一句。 这是要逼着季国公府去死么! 可惜她的愤怒才刚刚开始,又有人冲了进来,这次季明纾都不等老夫人问,直接呵斥道:“又怎么了!” 来人倒是没苦着脸,笑逐颜开道:“回明纾小姐的话,太上皇来旨意了。” 太上皇? 季明纾刚才纷乱的心立刻被这一消息,给安抚了下来。 难道这两日太上皇的身子不好了,想起自己来了? 那看来清灵山没白去。 老夫人一口气也缓过来了,“快快快,让人准备香案,去府门口听旨。” 只要太上皇肯给明纾一丁点脸面,那季国公府这些传闻都不算什么了,谁敢跟太上皇过不去呢。 季国公府都多少年没跟皇室有什么牵扯了,赶紧让人把香案备上,一群人乌泱泱往大门口去,一路上,老夫人亲热得拉着季明纾的手道:“还是明纾贴心,你其他的姐妹啊,跟你没法比。” 剩下的姐妹们听了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舒服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前头,因为是在外头清修的太上皇,特地让人来传旨,加上又是最近人人都在说的季国公府,大家都好奇的围拢了过来。 虽然嫉妒季明纾得宠,但如果是褒奖,那季国公府的名声也能挽救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从小就明白。 老夫人笑逐颜开得拉着季明纾跪在最前头,“老身季康氏,偕同家眷,尊请太上皇御旨。” 季明纾方才都没仔细看,寻思着来的人会不会是张东来。 不过除了他,太上皇也不会叫别人了吧。 一想到太上皇还特地传旨护着她,季明纾脸上就洋溢起了笑意,看来,派出去的人已经杀了季知欢,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了。 可惜季明纾脸上的笑意扬起来没多久,来人就问了,“你就是季明纾?” 季明纾恭敬道:“小女正是季明纾。” “来人,掌嘴三十。” 季明纾震惊抬起头,“什么?” 国公府所有人都傻了,掌谁嘴三十?季明纾? 来人是眼生的内侍,正是张东来的义子,他收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就来季国公府传递太上皇的旨意了。 “还不给我打!太上皇有口谕,季国公府有女明纾,行事狂悖,目无法纪,装腔作势,虚伪至极,沽名钓誉充才女,德行配不上野心,如今掌嘴三十,勒令季明纾从即日起,打扫朱雀大街三个月,以顺民心。” “啪啪啪”打巴掌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响了起来,直接打碎了季明纾的所有自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的! 季国公府众人都傻眼了。 “季国公府,门楣有损,德行有亏,即日全府闭门思过,再有犯,褫夺国公爵位。” 这算是极其严重的惩罚了,这代表了从今日起,季国公府将会被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百姓所耻笑,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把季国公府当回事了。 “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到底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一个庶女自诩季国公府大小姐,现在闯祸了吧,我就说爬床丫鬟的女儿能有多聪明。” 季明纾恨得要死,听着那些人对自己的侮辱,承受着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打击,她绝对要一血今日的耻辱! 正文 第149章 药箱急了会电人 陈家村 姨婆看了看天气,不耐烦道:“赶紧的,都正午了,地还没犁好?养条咸鱼都比养你们强。” 三四五六:…… 啥啊,就一点稀粥也叫饭啊,根本吃不饱。 一二现在已经目不斜视从长公主身边经过了,看看这些刚来的,哪有他们兄弟俩机灵,今晚上他们吃的饭,可是有番薯的呢! 季知欢正在跟杨婶子一起裁布料。 “买山?”杨婶子诧异,“你买这山干啥呀,这么大的地,没人打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么。” 季知欢看了眼窗外那群壮汉,“不怕,会有人给我送来的。” 这一波没了,季明纾不得送下一波么。 就像韭菜,一茬又一茬,还不用花一毛钱。 季知欢盘算得美滋滋,打算今天就去官府,把他们的户籍给办好,从今往后,就是她季知欢的打工人了。 杨婶子听了这话倒没说别的,“买地我回去跟我们家那口子说说,族老们最近也起了心思,原先那村学不是不办了么,那陈家的人是滚蛋了,他们就想咬咬牙,每户人家出点钱先让孩子们都读上书。” 季知欢想了想,点头道:“这样想是没错的。” 不过季知欢有更好的想法,胭脂虫的事,她先找了萧阅泽说,顺便让金翅大鹏把口红样品给萧阅泽送过去了。 萧家那边如果有大产量和大需求的话,连口红盒都能委托给他。 到时候她就把村里的地能买的也给买了,把前头那片野生仙人掌的地给盘下来,弄个大棚,集中繁殖。 村里的叔叔婶子们愿意来打工,工钱照给,她再提供入股的形式,花香香那边她打算到时候也请她入股的形式,在茶树镇开一家。 另外,季知欢盘算起了太上皇的主意。 原本这盐,她还想偷偷摸摸的,这太上皇都自个钻进来了,那后山的盐湖不开发可不浪费? 打着太上皇的名义,销量还愁呢? 届时等把后山给买了,村子里这么点人,算上韭菜,哦不,俘虏,还不够制盐的人手呢。 季知欢闲着没事干就在规划未来的厂区,得分为彩妆厂,跟盐场。 “裴家媳妇在么!”外头有人吆喝了一声。 季知欢出去一瞧,竟然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田婶。 只见她揣着一篮筐红鸡蛋,笑得满脸通红,“哎呦裴家媳妇,你可真是活菩萨啊,送子观音,我们家冬菱听了你的话,真的有了。” 季知欢也挺开心的,“那就好,您赶紧进来坐坐。” 田婶将红鸡蛋放桌上,激动得不行,冬菱这下子在婆家的地位可算是稳住了。 没一会,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田婶家那不下蛋的冬菱,居然让欢欢给治好了。 要以前大家哪信啊,现在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我就说欢欢神医转世吧。” “福星就是不一样!” “那边的三四五六,别给我偷懒。” 已经彻底被改名的季国公府打手们,认命得继续犁地,要么坐在田埂上帮忙择豆芽。 要换在之前,他们要是知道那个丑八怪大小姐,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打死他们也不信啊。 希望明纾小姐知道了,早日来救他们才是。 毕竟一个住在乡下,一个住在国公府,一看就知道谁矜贵。 他们现在所受到的屈辱,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还回去了。 “让你择豆芽你龇牙咧嘴干什么!干个活戏还这么多。” “不想吃饭了是吧。” 村民们一人一句,三四五六默默低下头,哭唧唧继续干。 送走了田婶,季知欢正打算把红鸡蛋处理一下,就看到院子外面有个孩子探头探脑的。 她以前对孩子没什么感觉,自打家里有个三个,心肠也软了点。 “小辉,站在那做什么,进来说。” 见季知欢招手,小辉才鼓起勇气打开院门进去。 季知欢拿了个红鸡蛋给他。 小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红鸡蛋,突然红着眼圈小声道:“欢欢姨,你是不是会救人啊,能不能救救我爹啊。” 季知欢倒从来没见过小辉他爹,因为跟小娟的哥哥陈兵一样,在外头干活来着。 “你爹不是在京城讨活干么?他回来了?” 小辉点点头,“前天回来的,他脸上长了好多好多小红疙瘩,主人家嫌他有病,把他赶回来了,京城永安堂的大夫也不肯治他。” 小辉这孩子平日里就腼腆,大概是父亲不在身边的缘故,能鼓起勇气跑来找季知欢,已经很不容易了。 永安堂?那不是唐国公送自己的那间药铺? “好,我跟你回家去看看。” 屋内,白缙正盯着季知欢的小药箱,趁着她在外头跟人说话,默默从小背篓里掏出了小药箱,想去把里面的白色药片找出来。 轻倒是轻,材质像是银子做的,还有提手,白缙寻思着回头也给自己做一个。 他搓搓手,期待得将小药箱打开。 “娘啊!” 白缙吓了一跳,只见小药箱打开空空如也,还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不要脸!不许碰我。 白缙不信邪,这一定是季知欢干得! 他一把将小药箱的纸抽走,直接把盖子合上,然后再次打开! 小药箱:别以为你抽走了我的纸我就没有了!不要脸的小偷! 白缙:????!!!! 白缙不信邪了!他卷起袖子准备再打开,小药箱啪嗒一下自己合上了,哼,不是主人也想从它这里掏东西。 它是那么随便的小药箱么!呸,少扒拉我! 白缙这次可没打开小药箱,只不过在碰到药箱的同时,一阵电击顺着指尖直接给他的头烫了个波浪卷。 白缙两眼一翻,昏死在了地上。 季知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鼻孔冒烟,两眼发直的白缙。 ? 季知欢踹了他两脚,寻思着万一死了埋在哪比较好,又得给阿清找师傅了。 不过她懒得在白缙身上耗功夫,提起小药箱就出来了。 裴渊恰好帮太上皇扫了地出来,见她提着药箱,便放下笤帚道:“要出去?我陪你。” 裴渊粘人,季知欢习惯了。 “好。” 【小药箱:本宝宝冰清玉洁,不是谁都能碰的!】 正文 第150章 决定去京城 小辉家不远,只不过家里的顶梁柱突然病了,家里的气氛不大好。 “娘。”小辉叫了一声,屋里没人。 小辉便打开了最大的那间房门,“欢欢姨,我爹就在里头。” 季知欢颔首,跟裴渊一前一后进去。 陈为之前在京城的大户人家那打工,家里也算殷实,所以里里外外拾掇得很干净。 季知欢将小药箱放在了一旁,看了一眼陈为,发现他皮肤大面积的溃烂,再打开小药箱,果然有皮肤病的药膏跟消炎药。 “欢欢姨,我爹还有救么?”小辉忐忑道。 “小病而已。”只不过拖延太久了,没找到好大夫开药,就蔓延到了脸上还有四肢,主人家肯定不愿意要这样的长工,害怕有什么疾病。 至于永安堂的大夫……季知欢还得去一趟京城看看。 毕竟那永安堂给了自己,早晚得去看看的,这段时间正好清闲了下来。 “我来给他涂药膏吧。”裴渊见季知欢要给陈为上药,赶紧开口道。 “好。”季知欢将药膏全部挤在了小瓷瓶里,“这个是外涂,这个是消炎药。” 裴渊认真听着,盯着手上的逍遥丸,消炎药,顾名思义,应该是消除发炎,要是军医也有这样神奇的医术就好了。 季知欢带上了房门,正巧小辉的娘回来了,上来跟季知欢打招呼。 一听她来看病,小辉娘感动道:“欢欢妹子,真是谢谢你了,我本来也是想找你的,只是怕给你添麻烦,毕竟京城那永安堂都说不治了。”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毛病。” 小辉娘一听不是大毛病,立刻感动得要给季知欢下跪,赶紧从兜里掏银子。 “不着急,我看你这后面的笋干晒得不错,我们家老爷子只能吃素,我拿回去给他尝尝就行。” 小辉娘赶紧去弄了一箩筐过来,过了会裴渊也出来了,将用药的方法给小辉娘交代了一遍,两个人带着笋干回家。 “在想什么。”季知欢看平日里动不动就在她眼前晃悠的裴渊,一路沉默着,到底是自己主动开口了。 裴渊难得没有像平时那样眼睛放光,反而是若有所思道:“我在想,消炎药是什么草药,去哪里采摘,我们行军打仗,总免不得要受伤,为了止血,刀在火上面烤红,直接按在伤口上,很多人都是苦不堪言。” 季知欢刚想说古代是没有准确的有效消炎药的,结果小药箱震动了起来。 裴渊也低下头看了一眼小药箱。 季知欢将小药箱打开,还以为里面会有什么活物刚才不小心钻进去了,结果啪一下,小药箱拉开了小纸条:送给渊子! 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快溢出来的消炎药…… 甚至有些装不下,还在往下掉。 季知欢抽了抽眼皮,默默把小药箱合上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裴渊道:“它比较……热情。” 好在裴渊没有问季知欢这神奇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还会写字。 季知欢忍不住对裴渊多了点好感,看看,这才是见过世面的纸片人啊,不愧是战神!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渊子虽然表面上镇定如常,内心已经震惊了,要是他知道弹幕是个什么东西,早就发起来了。 他可以确定,他的娘子,绝对不是什么妖怪!是神仙! 阿辞那傻儿子,他回来就得告诉他。 这些奇奇怪怪的药物跟小药箱,一定是比戏文里说得王母娘娘的蟠桃,还要灵。 灵泉:我要是现在出得来我先滋你一脸。 “有件事我得跟你知会一声,明天我想去一趟京城,你在家照顾老人跟孩子,没问题吧?” 裴渊反应过来,“去京城?” “嗯,之前救了唐国公,他给了我永安堂,一直没也空去看看。” 裴渊明白了,“你一个人去,我不大放心,太上皇带了那么多大内高手,要不我陪你去京城吧。” 季知欢觉得这事,她一个人就成。 “正巧我回京也有点事。”裴渊怕她不同意,赶紧又找了个借口。 “那行。”果然,季知欢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裴渊回京是要搅乱一池平静的湖水,还是闹个天翻地覆,季知欢不会插手。 晚上吃饭的时候,季知欢说了这个决定。 “永安堂,也算老字号了,那唐国公还算大气。”太上皇表示认可。 再说了欢欢丫头的医术,一个永安堂都埋没了,怎么着也得给个太医院吧,再附赠一个御膳房。 其实季知欢还有个目的,要是萧阅泽那边觉得口红可以,她打算联合永安堂,搞个药妆厂,这样陈家村就作为她的培育基地。 而且陈家村虽然偏僻,但离京城不远不近,两日就能到,四舍五入算皇城根脚下了,这样的地理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张东来!” 站在一旁的张东来立刻笑眯眯奉上锦盒,从里面选了选道:“裴夫人,里面是京城大宅的地契,您到时候若是一天回不来,别去住那腌臜的客栈,鱼龙混杂,您到时候就去宅子住,每间都有人伺候的。” 嚯,还是个房地产大佬啊,随手就是地契。 姨婆一瞪眼,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太上皇一脚,还顺便碾了碾。 “你是不是想吵架!”太上皇扭头就跟姨婆吵了起来。 这两人从早吵到晚,大家也都习惯了。 姨婆实在不能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便用眼神给太上皇示意:你是蠢的么?听不听戏,看不看书啊,孤男寡女夜宿客栈你懂不懂啊!﹁_﹂ 太上皇挑眉,也用眼神示意:刚才你怎么不说!我给都给了。﹂_﹁ 姨婆:你给我机会了么!﹁_﹂ 裴渊:不是,这两人能看懂对方在说什么么? “娘,阿清也想去。” 阿音和阿辞也齐刷刷看着他们。 姨婆跟太上皇立刻停止了争吵,他们对京城没多大兴趣,但欢欢要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是有要紧事,何况阿辞还在念书,下次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既然这样说,那就只能便宜爹了。 阿音从钱袋子里掏了掏,足足给了裴渊五十两银子,“给娘买好吃的好玩的。” 这还是上次赌坊赢来的呢! 要让阿音掏出五十两,可见是真的很大方了。 “好。”裴渊笑着应了。 【小药箱:渊子勇敢飞!箱箱永相随!灵泉:滋滋滋!】 正文 第151章 我心悦你 第二天一早,季知欢就套上马车,带着裴渊一块去京城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裴渊昨晚上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着,把林院长那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战影跑的快,季知欢没什么兴致看风景,就闭上了眼睛坐在车辕上打盹。 裴渊本想跟她说说话,见她要睡觉,又怕这太阳晒伤了她,便伸出了手,替她遮挡了炙热的眼光。 维持一个姿势是很累的,裴渊就这么扭着身子,怕她摔下去,又怕太阳晒着她。 战影的速度不减,季知欢被一颠簸,整个人径自朝着裴渊这边栽倒下来。 裴渊眼疾手快正准备接住她,季知欢眼睛都没睁开,另一只手帮自己稳定了平衡,继续睡觉。 裴渊默默朝她那边坐了坐,试图靠近她一些,等会也能把身子借她靠着。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骑乘马车的人自然不少,可这辆车压根不需要人赶,坐在车辕上的人俊朗非凡,剑眉星目,默默守护着一旁酣睡的女子。 一路上都引起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裴渊面色如常,丝毫没把这些人的注视放在心上。 季知欢睁开眼的时候,先看到的便是裴渊的那双手,为她遮挡了太阳的强光。 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觉,季知欢微微垂眼,抬起手握住了裴渊的手腕子,“举着多久了。” 裴渊半边身子都麻了,但跟她那温润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腕相比,这点酸麻压根不算什么。 “没多久。” 季知欢伸手在他手背上摸了下,就知道应该为她遮挡了蛮久的。 这小子怎么有些憨。 “要喝绿豆汤么。” 她出门前存放在空间了,拿出来应该也是凉的。 裴渊哪会拒绝她,她说什么都是好的。 季知欢起身去了车厢里面,给他跟自己都倒了绿豆汤,再拿出了在家就做好的点心,两个人分着吃。 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在裴渊眼里,也成了琼浆玉液。 不过季知欢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原主营养不良的缘故,这身子也没好好养着,大姨妈一直断断续续的,用灵泉滋养了一段时间,好巧不巧今日就来了。 “我进车厢里换个衣服,让战影速度快点,去前头找个镇子先住下,明日咱们再入京。” 裴渊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拉着她的袖子道:“你身子不舒服么?绿豆汤吃坏肚子了?” 还确实是吃了冰了缘故,季知欢摇头,“先赶路吧。” 她弓着腰钻进了车厢,裴渊看到了她的裙子上沾染了一点血迹。 他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战影,加速。” 季知欢合上了帘子,想看看小药箱里有没有必需品,好在这玩意懂事的很,已经有了。 她将自己清理好,脏掉的衣裤塞回包袱里,才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休息。 难怪今天起来就感觉很累,原主这身子差,连带着她也得吃这份苦。 好在战影的速度在线,已经在靠近京城的镇子上落脚了。 裴渊选了镇子上最好的客栈,带着季知欢进了房间后,又亲自去了厨房,跟着那灶台的厨娘熬了碗生姜红糖茶。 季知欢才刚躺下,裴渊就敲门了。 “进来吧。”她听脚步声就是他。 裴渊将热腾腾得茶壶提了进来,拿出洗了两三遍的碗,给季知欢倒了一碗,再拿出了刚去买的汤婆子给她塞进了被窝里。 “这样捂着会不会好点?要是热的话我给你扇扇。”裴渊关切道。 季知欢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的,心里那种被人照顾的异样感层层涌现。 “不会太热。”尤其是汤婆子捂在腹部,确实舒缓了许多。 裴渊吹了吹姜汤,“有些烫,你慢点喝。” 季知欢抿了一口,笑道:“挺好喝的。” 裴渊红了耳根,“你不嫌弃就好,今晚我就在门外守着,你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季知欢眸光微动,“你是为了报答我么?” 裴渊看着她,摇头。 就在季知欢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裴渊突然开口了。 “报答有很多种方式,我想……我应该是心悦你。” 他的眼神向来专注清澈,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没料想接下去的局面,不过话既然说出口了,那收回去就显得太过矫情。 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一个女子,连宣之于口的勇气都没有,何来给对方幸福的本事? 他既然认定了她,也就该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其实刚才脑子里想过很多,林院长那书里写的什么吟诗作对都过了一遍,可始终觉得,那不是裴渊的做法。 他应该告诉她自己的想法的。 季知欢觉得这份告白应该是挺特殊的,裴渊与她对视,眼底清澈的光,连带着他的呼吸,季知欢都能感觉的到。 桌上的昏黄的蜡烛突然“哔啵”一声,晃得两个人的眼底,都晕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光。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裴渊在她出口之前,率先开了口。 他有些慌乱得准备着措辞,将姜茶都放在了一边,有些紧张得搓了搓手心道:“嗯,我也是头一次跟姑娘说这样孟浪的话,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眼底仿佛有星光流转,语气也分外笃定,“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但如果,我是说如果。”裴渊舔了舔嘴唇,“你有一日想留下的时候,我希望,你一回头看到的是我,在此之前,我会努力做好这个丈夫的身份。” 裴渊仿佛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语气有些艰难道:“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将来你遇到的喜欢的儿郎,我就做你的兄长,送你风光大嫁……” 季知欢一直静静听他说,听到这,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裴渊有些仓惶得抬起头看着她,等待她最后的宣判。 季知欢微微倾身靠近他道:“好,倘或有一日我想留下了,我也希望回过头会是你。” 如果真的回不去,季知欢也会选择享受人生,她本来就是个利己主义,只做自己觉得开心的事情。 若是真的出不了这本书了,也得选个自己最中意的男人不是。 在这里,季知欢最欣赏的男人,也是眼前这个人了,所以他的提议,她全盘接受,何况人生本就充满无限可能。 比如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原本在轨道上运行的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那就不要把话说的太死。 裴渊的笑容随着她的话,逐渐绽放。 【啊,后续两章我昨天写的不满意,全部删除了再写过,改了七八遍吧,今天会迟点更新,先给大家上一盘直球渊子,昨晚上做梦都在想剧情,早上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在改了,不是我不想快,是我真的没存稿。还得上班呢,哎。】 正文 第152章 夫妻联手,颠覆剧情主线 靠近京城的小镇,虽然到了夜晚,外头依旧有小贩的叫卖声,很是繁华。 裴渊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将茶壶放在了一边,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好好一人,长得这么俊俏,可惜好像有点傻。” 裴渊明明听到这句话,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季知欢喝了红糖姜茶舒服多了,不过还是起床打开了门。 裴渊笑容还没来得及收,错愕道:“是不是肚子饿了?外头有卖敲敲馄饨的,要不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季知欢摇头,看着他道:“回房间休息去吧,我可不想明日领着个憔悴的你进城。” 裴渊压根睡不着,让他回房间还不如在这守着。 “不听话?”季知欢清冷开口。 裴渊哪敢啊,当即拿起茶壶道:“那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什么时辰都可以,随叫随到。” 季知欢微微点头,“还不进去?” 裴渊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回了房间。 季知欢这才关上门。 裴渊听到了那边的关门声,这才探出头,结果就被季知欢抓了个正着。 “阳奉阴违,裴渊,扣五分。” “啊,别啊!”裴渊一紧张差点出了房间门,到底还是靠在门边,高大的身子可怜巴巴得看着季知欢,“扣一分行不行?” 季知欢挑眉,裴渊就差摇尾巴了。 “看你表现。”季知欢神色有点不大自然的软了语气,关上了房门。 裴渊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以后要好好表现! 季知欢其实也不怎么睡得着,又不自己熟悉的床,在上面翻了两圈,才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 隔壁仿佛有住客进来了,人应该不少,足有七八个,口音就不是大晋人,更类似于现代的楚瓦什语,而这语种最先就是由突厥语演变而来。 学会各种小语种也是特工的学习内容之一,季知欢完全能大致理解他们说话的内容,不过表情随后也逐渐凝重。 “大王子,韩相那边也没消息传来,太后会不会就这么消失了呢?” 男人的语气沉稳又有些阴鸷,“中原人有句话,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谢望舒那女人狡猾得很,只要没见到尸体,她就有可能返回京城。” 季知欢一开始还怀疑,一听到谢望舒三个字,就可以确定,他们就是来杀姨婆的。 也是害了姨婆的罪魁祸首。 她回想剧情,突厥大王子阿史那鲁,乃是突厥可汗的妾室所生,但为人骁勇善战,并且喜欢争夺杀戮,在突厥还有勇士的称号。 隔壁的应该就是这号人。 原书中,大王子就是与本书男主二皇子谢炀联手,双双扶持对方登上王位。 谢炀与阿史那鲁一样,生母甚至还不及阿史那鲁的母亲,只是后宫的一名宫婢,在生下他之后就死了,后谢炀耍尽心眼,被当时得宠又家世显赫的韩相之女,韩贵妃收养,从此得到了韩相一脉助力。 两个人同样的出身,让他们很快就勾搭到了一处。 阿史那鲁拿了谢炀私底下运输出去的铁矿资源,打造了无比强悍锐利的武器,在草原上所向披靡,收复了大大小小无数部落,将当时的突厥可汗,谢望舒所生的阿史那图利直接赶下王座。 也由于阿史那鲁有强兵坐镇,谢炀最后能登上太子之位,直到登基为帝才与阿史那鲁为敌。 可当时阿史那鲁已经是草原上的雄鹰,哪里是他能随便轻易消灭的,光是打仗就打了十年。 而这十年时间大篇幅都在描写,男女主在宫廷里拈酸吃醋,你作完我来作的画面。 从此两国维持多年的友好,不复存在。 长公主谢望舒付出了终生劳苦,在突厥王庭艰难站住脚跟,却到死,也没能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京城。 看来,原书伏笔,就是谢炀身后的韩相与阿史那鲁联手,杀死代表两国和平的谢望舒为开端。 而这个主意,正是季明纾告诉的谢炀。 也因此谢炀更将季明纾视为红颜知己,两人的感情升华。 季知欢面无表情的起身,从空间的行动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常备武器,她要在这,就杀了阿史那鲁,看那谢炀如何有草原铁骑相助! 她打开了房门,直接去向了隔壁,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裴渊的房间。 屋内,一群人正准备各自休息,为首的男子一双狭长的单眼皮,面容却十分粗犷,坐在那如同小山一般,显然是因为今日也没能得到谢望舒的消息而烦躁。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飞镖从窗外射了进来,直接钉死在了柱子上。 众人一惊,确定不会再有袭击后才将那飞镖取下,上头压着一封信。 “王子。” 阿史那鲁沉着脸接过,却在看到信的内容时眼眸亮起,“走!” 一群人即刻出了客栈,朝着镇外的方向冲去,进入了右边的密林后,只能听到林间的鸟叫声,还有风吹树梢的唰唰声。 “信中说,长公主就在他的手中,让我们来这林子里找他,分头行动。”阿史那鲁下了命令。 手底下的人立刻四散开来。 而他们谁也没留意,浓黑的夜幕之中,正有两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等着今日就送他们上路。 裴渊还是白日里的那身劲袍,长腿屈在树干上,对季知欢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下去解决阿史那鲁。 季知欢摇头,这人是她的。 裴渊无奈,刚想说自己身子没事,但还是听从了季知欢的吩咐,用口型对她道:“小心,我很快就回来。” 解决那几个麻瓜,他一会功夫就行,就是希望别跑太远了,找还要时间呢。 裴渊说完,整个人如同夜晚中矫捷的猎豹,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林间。 季知欢戴上了空间里取出来的夜视镜,将底下的阿史那鲁看的清清楚楚,她拉上了防护服的拉链,好久没穿战袍了,不知道动作是否跟以前一样灵敏。 她勾了勾唇角,眼眸微亮,将手上的绳索勾住了树干,朝着阿史那鲁就俯冲了下去。 正文 第153章 打乱主线,夫妻入京 她的速度太快,阿史那鲁显然没准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刀光一闪,只差一点,就能削下他整个头颅。 季知欢飞旋落地后,俯身单手撑在地上,长腿弯曲,准备着下一次进攻。 阿史那鲁已经从身形判断出刚才袭击自己的是个女人。 他粗犷一笑道:“小娘皮,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草原勇士么。” 季知欢以流利的突厥脏话骂了回去,直将阿史那鲁气得跳脚,“你一定是谢望舒那贱女人派来的,等我将你撕成碎片,再送你去见谢望舒!” “大晋长公主的名号,岂是你这等烂蛆可宣之于口的!”欺负她姨婆,找死! 季知欢眯起眼,瞬间反扑了上去,阿史那鲁的功夫都是在草原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动作并不如中原武术那样灵活矫捷,懂得以柔克刚。 而季知欢的近身格斗术,倒是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人堪堪一对上,阿史那鲁就没把季知欢这个瘦弱的女人放在眼里。 可惜,在战场上轻敌,那就是最大的错误。 不过几下的功夫,季知欢手中的灵活弯折匕首已经划了他身上不少口子,血一点点往下流,他却连季知欢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晚上天黑,他习惯在草原打仗,那边没有这样多的林子,他根本看不清季知欢的具体范围。 而那女人仿佛完全不受影响,自己任何一个举动都在她掌握之中。 阿史那鲁抽出了武器,气急败坏的挥动,季知欢如同灵巧的猫咪一般纵身一跃,翻到了他的头顶上,对他一笑,用特制的绳索将他的武器直接勾来,顺着他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划。 阿史那鲁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死在自己的刀下。 小山一般的身子轰然倒下,季知欢拍了拍手掌,长腿狠狠一踹,将阿史那鲁的头踢飞到了一边。 我看你谢炀这次用什么登基。 呵。 裴渊回来的时候,季知欢已经在原地做完了一套广播体操。 “有受伤么?”裴渊刚才急着关心她,都忘了拿拐杖,季知欢瞥了他一眼,摇头道:“没事,我这衣服,枪都打不穿。” 裴渊没明白枪是什么,但挺奇怪怪厉害的,“那我去把尸体处理一下。” “用这个。”季知欢从小药箱里掏出了浓硫酸。 腐蚀后还是会有一些残渣,但是在这山林间,很快就会被树叶丛林所掩盖。 草原枭雄,就在这待着吧。 “小心别泼到自己手上。”季知欢嘱咐道,毕竟那手她还是挺喜欢的。 裴渊应下,很快又消失在了眼前,季知欢看着他的灵活程度,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到底是冤枉了灵泉。 灵泉:╭(╯^╰)╮ 季知欢换回了原来的衣服,等裴渊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肚子饿了,顺便去街上吃点宵夜。 他一路上有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用想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季知欢把自己知道的剧情内容分析了一遍,“也许会有一点误差,但如果没有意外,就是这样。” 自己的出现,只影响了跟季知欢有关的剧情,改变了几个反派和配角的现状,可惜男主的事业线非要牺牲自己罩着的人,那就别怪她临时变道。 裴渊对季知欢是深信不疑,神仙嘛,想知道一些秘密总是很简单的。 他不知道神仙有没有影子,眼神已经飘到了地上。 “既然阿史那鲁已经死了,姨婆最大的威胁也没了。”季知欢吃了个热腾腾的馄饨,鼻尖上都冒出了小小的汗珠。 裴渊没意见,他都听欢欢的。 “那为什么不带回去当七八九十呢?”这么大块头,干活应该能干不少。 季知欢摇头道:“这人在突厥必定还有势利,贼心不死,绝对不会甘心当俘虏,杀了以绝后患为好,留下他不过是埋了个炸弹给自己,像这样的机会,未必有下次。俗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等他势力壮大,要杀他哪有今晚这么顺利。” 裴渊还以为欢欢就喜欢逮人回来养猪,没想到她杀伐果决根本不输男儿,眼中激赏倍增。 吃完回了客栈,进房间前,季知欢组织了一下措辞。 “你今晚表现不错。”季知欢不喜欢在自己行动的时候,磨磨唧唧耽误自己办事的人,裴渊显然是个很不错的搭档。 裴渊闻言试探性问了一句,“那我今晚的表现,刚才扣掉的五分,可不可以回来啊?” 季知欢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可以。” 这小子怪可爱的。 裴渊果然很高兴,“那我明天早上来喊你。” 他乐颠颠往外走,后脑勺撞到了门板上也不知道,帮她带上了房门还跟老妈子似得嘱咐了一大堆。 季知欢不是没想过谈恋爱,只是任务特殊性,她自顾不暇,又怕连累了其他人,向来是独来独往。 可来了这,突然发现自己的羁绊,倒是比以前还要深。 - 翌日一早,店小二在纳闷昨晚上的客人去哪了,季知欢跟裴渊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等抵达京城的时候,正好午时,战影的速度放了下来,跟寻常的马车混在了一处,接受检查。 估计是跟长公主有关,城门口除了孩童和青壮年,女子一律另外排队接受检查,因此那队伍进程也十分缓慢。 “要不要喝点水?”裴渊早上又去了厨房熬了红糖水,存在了水囊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季知欢现在已经不怎么难受了,闻言摇摇头。 “哎,前面怎么闹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的车队开始议论起了前头的事,有人站的不够高,干脆踮起脚尖来看。 原来是有城门卫打起来了。 说是打,不如说是群殴,那些人一边打,还用鞭子抽,嘴里骂骂咧咧的。 “你当你还是铁甲军的呢?来了这就得老老实实!” “老子要搜身,你管得着么你!” 裴渊的脸沉了下来,他将水囊一放,转头对季知欢道:“稍等。” 季知欢颔首,只见裴渊已经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就在那城门卫解开裤腰带,要在被打的人身上撒泡尿的时候,直接被一股大力给掀飞了出去。 裴渊蹲下身,将被打的那人的发丝掀开,当兵的肩膀上都有吊牌,记录着他们的籍贯,年龄,裴渊将那吊牌转过来一看,铁甲军十五纵队骑兵,卓群。 裴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你他娘谁啊!”城门卫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冲着裴渊不怕死叫嚣道。 裴渊不闻不问,将那人的胳膊揽到自己身上,借力而起,“还能撑得下去么?” 卓群只是铁甲军的一个小兵,他艰难得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眯起眼看到裴渊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落泪。 “将……将军!?” 好一些的兵都被分配到了其他世家军阀中,像他这样的小兵,能被分来城门卫已经算运气不错了,可惜还是免不得别人一听是铁甲军的,就会欺负他。 可是将军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将军病了,出去疗养,不要他们了么。 正文 第154章 欺压百姓,军法处置 “将你个头!你的将军早他娘不知道去哪了!”城门卫显然被裴渊激怒了,冲上来就挥动着鞭子咒骂。 裴渊掀起眼皮,眼里闪过杀意,手还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卓群,腿上的动作却没停,长腿一伸,直接狠狠将为首的那个城门卫直接踹飞了出去。 百姓们早就忍这些城门卫很久了,见状大声叫好。 “好,就是这样!这些官兵太可恶了,从早上让我们等到现在不京城,看到漂亮姑娘还想拉过去搜身!” “无法无天了!” 裴渊听着百姓们的痛斥,直接抽过了其中一个城门卫的佩刀,“大晋军令第三十六条,无故仗势欺压百姓者,原地斩杀!第五十九条,持械斗殴,杖责五十。” 这群城门卫哪里见过这么疯的人,当即指着裴渊道:“还不把刀给我们放下!你是想造反么?” 裴渊脸上闪过凉薄的笑意,提着刀一步步朝着城门卫走去。 他铁甲军的将士,在外出生入死,为国捐躯,回来后,任凭他人欺凌,造反又有何惧! “杀就杀了,你能奈我何。”裴渊话音刚落,提刀便是狠厉的一下,随着他刀锋所向,城门卫的人头瞬间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鲜血直接喷洒了出来。 百姓们有的尖叫,有的叫好。 城门口出了这样骇人的事,立刻有其他城门卫通风报讯,齐刷刷要来捉拿裴渊,连带着正在城门口矮房里休息的城门校尉也被惊动了。 这谁也没想到居然在百姓堆里出现了个刺头,好好的居然敢杀害官兵!这抓到了还不得就地正法,让这群人知道,什么叫规矩。 城门校尉提着刀冲到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男人长身玉立,黑衣劲袍,身形勾勒得挺拔如松。 他起先只是觉得这男人的背影也太过好看英挺,不像是有人来闹事,还有那么点眼熟,可等裴渊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可是彻底傻了。 在片刻之后,城门校尉冲到了准备告状的城门卫面前,一人一个嘴巴子,“瞎了眼的狗东西,贵人在这也敢胡乱攀扯,还不都给我滚下去领罚。” 毕竟是自己的人,他当然是想息事宁人。 裴渊冷笑,明明认出来了,却不敢喊一声侯爷亦或者是将军,原因看来是压根不想让人知道他回来了。 毕竟皇家“厚道”,勇冠侯突然病来如山倒,身子骨都不行了,送到了外头修养,怎么会活蹦乱跳出现在城门口呢。 要是传出去了,让百姓们都晓得,当今圣上的痛哭流涕,岂不是成了笑话? 裴渊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不过想这么把人放走?那是做梦。 他将染血的刀直接插在了地上,对城门校尉道:“我有让他们走么。” 城门校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不是不知道您突然回京了么,之前也没个消息,要不这样,我让他们这就滚蛋,再责打五十大板。” 裴渊冷笑,“你怎么不问问百姓们,他们答应了没有。” 老百姓们可不傻,一看城门校尉这态度,还能猜不出这俊俏非凡的男人是个自己平日里都见不着的大人物么。 这还不赶紧有冤诉冤,有仇报仇? “不答应,这人前些日子还专门让我们这些没钱的人排队等着,给有钱的人直接放行。” “之前还想调戏人家姑娘,不给搜身就不让过!什么官兵,比贼还可怕。” 一桩桩一件件,可是说的清清楚楚。 卓群也在裴渊身边道:“将军,不要放过他们,他们中饱私囊,暗度陈仓,背地里专门欺负百姓,我就是因为看不惯,才被他们欺负的。” 城门校尉知道今日不给个说法,这位大佛是不打算挪地方了。 他有几个脑袋敢跟他杠上,赶紧叫人把这几个城门卫压下,就地处斩,以安民心。 既然这是裴渊的意思,到时候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校尉能插手得了的了。 裴渊这才扶着卓群走到季知欢身边,季知欢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周围的百姓都给他们让道,卓群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到底是不是将军回来了,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似得。 校尉以为裴渊这是要进城了,手底下的人不长眼欺负铁甲军以前的人被他给发现了,这让他消气也该完事了。 哪知道这大爷怎么还去排队了呢! “侯爷,您这回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露呢,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们惹您生气,我这就给您开大门,您直接走也快点。” 裴渊语气冷漠,“用不着,该排队就排队,凭什么让我插队?” 校尉尴尬道:“小人吴秀,侯爷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成不成。” 裴渊听着那吴秀每次喊侯爷,声音都格外轻,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将卓群送上马车后,裴渊直接坐在了车辕上,闭上了眼睛,当吴秀不存在,那吴秀要是这样就会放弃,这些年在官场上也算白混了。 他忙前忙后的送茶水,送点心,更是让门口盘查的人动作快点,别让人久等。 这下子拥堵的地方一下子就顺畅了。 裴渊就看着吴秀在旁边,给他打扇子,又赔笑的,一丁点表态也没有。 季知欢在马车内为卓群疗伤,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内里,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就是被打得有点惨,新伤外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裴渊。”季知欢呼唤了一声。 原本在外面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满脸不羁的裴渊立刻将草吐了出去,转身进了车厢,动作之快,身姿之矫捷,哪有一点有病的样子。 吴秀心里犯嘀咕,这位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里头是什么人啊。 不过裴渊突然这么回京,该不会告诉上头呢,现如今大家都开始潜移默化给铁甲军一个想法,那就是裴渊不要他们了,就算原地解散铁甲军也没一句话。 他这么突然回来,也不知道分散出去的铁甲军们,会不会作乱。 应该不至于吧,那心腹不都抓了,剩下的小猫三两只,能闹出什么花来,皇上都忌惮他,除非他身后有太上皇撑腰。 想来,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正文 第155章 她是我祖宗 季知欢让裴渊帮忙给卓群的后背上药,战影根本不用人操心,季知欢出来透透气。 吴秀眯起眼打量她,这相貌身段,要是再长几岁,换一身漂亮的衣裳,绝对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儿。 看来这位爷在外头养病,也没闲着嘛。 季知欢冷冷瞥他一眼,随后“啪”得一巴掌直接糊在了吴秀脸上。 “再看,老娘挖了你的眼珠子。” 吴秀被打的半边脸都麻了,刚想指着季知欢骂,裴渊一把掀开帘子盯着他,“找死么?我的祖宗也是你能看的?” 吴秀:……你什么时候有的祖宗!我怎么不知道! 好不容易把裴渊的马车送进了城,吴秀刚想喘口气让人给上头送口讯去,结果那战影蹄子一甩,硬生生将吴秀掀翻在地,吃了满嘴的土,吴秀只能在原地气得在原地跳脚。 - 陈家村 “喏,户籍都下来了,往后都是陈家村的人了。”陈池拿着官差刚送来的户籍,一份一份发给俘虏们。 “为什么户籍上也写一二三四啊!这多难听啊。”有人不满嘟囔了一句。 在一旁蹲着的两条蛇立刻:“嘶嘶嘶!” 数字党们:“……” 没天理。 一二接过自己的户籍,神情有点蔫吧,学着阿清的样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对着天空日常感慨。 “啊,好想欢姐啊,她啥时候回来啊,最近吃饭没滋没味的。” 三四五六舔了舔嘴唇,说起来他们也有点想。 一二:“你们不准想,那黄豆芽都没发好,梅干菜晒了也不知道翻面,也配想欢姐,不要脸。”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就不想! 堂屋里,大家都有点蔫了吧唧,姨婆都不想打马吊了。 这渊子跟欢欢不在,总感觉家里少了什么似得,不得劲啊。 太上皇去屋前屋后溜达了一圈回来,对姨婆道:“来吵架吧,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懒得跟你吵,没力气。” “你干嘛不跟我吵,你不跟我吵你还能跟谁吵。” “一边去一边去,烦不烦啊你。” 白缙吃着饭,瞥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徒弟。 防备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觉得今天师父又英俊了?” 小阿清摇摇头,乖巧道:“等你饭吃完再说吧。” 白缙撩拨了一下自己的波浪卷,风骚道:“为师知道,就算我如今的头发变成了这样,风姿依旧还在,你有什么赞美之词,一起说了吧,为师承受得起,没什么的。” 小阿清认真道:“你刚才上来的时候,踩到狗屎了耶。” 白缙:…… 他深呼吸一口气,不要动怒,不要动怒,杀不得杀不得,这是唯一能赢过蛊门的制胜神器,不要冲动,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刚才……为什么不跟师傅讲、呢?”白缙笑着咬牙切齿道。 小阿清耸肩道:“上次你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恶心的事情呀。” “……” 累了,去他妈的蛊门,他受够了!(╯‵□′)╯︵┻━┻ 阿清一脸纠结,为什么这个师父越来越奇怪了呀,我明明很听话了呀,哪里不对嘛。 - 一进了城门,书中繁华的京城,才呈现在了季知欢的眼前。 以宽阔的大道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商店更是品种繁多,有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有轿子、骆驼、牛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一派繁华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于她的眼前。 当然,跟影视剧里面经过美化的古代相比,这里更能体验出市井百姓的生活。 裴渊对京城比较熟悉,按照地契上的街坊,直接找到了永安堂, 永安堂是三间铺面组成,上头还有二楼,占了好长一片区域,外头来求医问药的病人也不少,门口熬药的药童更是忙前忙后个不停歇。 看来唐国公之前把此处经营的极好,请来的大夫应该也是有些本事的。 马车停在了永安堂附近,三个人下来,迎面就遇到了一脸不耐烦来驱赶的药童。 那药童甩着蒲扇,语气急躁道:“这不准停车,走走走。” 看来无论现代古代,这停车位都是很紧俏的。 季知欢道:“你们掌柜的呢?” 药童打量了一下季知欢,“做什么?” “找他有事。”季知欢说完,也看到了在柜台忙碌的掌柜,直接越过了药童,走到了柜台前。 “掌柜的,这人非要找你。” 正在打算盘的男人抬起头,眯起眼打量季知欢,“您是?” “季知欢。” 男人当即一喜,“原来是您啊,您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您不来了,正准备这两日去茶树镇找您呢。” 永安堂的掌柜叫唐顺,一早就知道铺子换主人了,但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啊! 现在总算是把人给盼到了,唐顺也算能松口气了。 正当他准备请季知欢去楼上的厢房详谈的时候,后面就有人打开门出来了,“治不了,你这都伤成这样了,肯定活不了了。” “大夫,大夫您再看看,这人还能喘气呢,您不能就不管了呀。” “这让我怎么管,早点准备寿材吧。”大夫显然已经不耐烦了,还招呼人把人抬出去。 “可以救。”清冷的女声在一旁响起,不少人都齐刷刷看向了季知欢。 “你个女娃子,说大话不怕闪着舌头,怎么救!老夫行医多年说不能就不能。” “医术有限就闪开,别耽误人。”季知欢一把将他挤开,对站在那的几个药童道:“愣着干什么,把人抬进去。” 唐顺也过来道:“去去去,把人抬进去!” 大夫吹胡子瞪眼,“掌柜的,你这是帮着外人打我的脸?宁可相信个黄毛丫头?” 唐顺刚想说,这可是救了唐国公的神医,你就一边去吧。 哪知道这老头子还真的横起来了,“她要是能把这人救好,这大夫我不当也罢。” 正文 第156章 永安堂神医【加更】 其实永安堂的人,除了唐顺,其他人都觉得这小姑娘要摊上事了。 医死了人,那是要打官司的,保不齐那些人还要打人。 裴渊扶着卓群找了个地方坐下,卓群担心道:“将军,刚才那姑娘会不会出事啊。” 裴渊看了他一眼,淡定道:“叫夫人。” 卓群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啥?将军成婚了?啥时候的事情啊? 而且那姑娘看起来比较像老爷诶,将军在她旁边那就跟个小媳妇似得。 卓群不敢说。 等了好一会,那大夫还在不爽道:“等着吧,等会哭声就起来了,必死无疑!” 裴渊双手抱胸,冷笑道:“你这人怪有意思的,为医者,若有更高明的大夫能救人,是好事一桩,你倒是把这人命关天的事当成了打赌,活到这把年纪,到底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裴渊这人的好脾气,向来只给在乎的人,其他的人,他才懒得管对方是驴还是骡子呢。 但是这话说得是在理的,在场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大夫,登时将那人臊得是满脸通红。 下一瞬,还真的传出了哭声,大夫瞬间找回了场子。 “怎么样,我就说肯定不行。” 大家面露失望,还以为有救呢…… 季知欢走了出来,而跟着在哭泣的,正是刚才的病人亲属。 就在大家以为等会要闹起来的时候,那妇人拉着季知欢的手道:“多谢姑娘,谢谢您妙手回春,您是活菩萨呀,我这辈子都记得您的恩情。” 众人哗然,刚才那人半死不活的,胸口被码头的铁钩给划拉出了个大口子,又是靠搬货为生,想来是撑不过去了。 竟然这都能救活? 这是来了个女神医啊! 季知欢淡声对唐顺道:“让病人好好休息,剩下的伤口恢复你们应该能做到的。” 唐顺赶紧点头,季知欢这才看向了坐在那瞠目结舌的大夫道:“你怎么还在这?” 大夫下意识回嘴,“我不在这我去哪。” “不是说我治好了人,你就滚么?门在那。”季知欢说完,坐下来喝了口茶。 狗腿子裴渊就差给她按摩肩膀,喊一声娘子全天下最厉害了。 主人家既然发话了,唐顺自然无话可说,对大夫道:“走吧。” 大夫难以置信,“掌柜的,你怎么能帮外人。” “她可不是外人,是我们永安堂如今的主人。” 大夫诧异得看着眼前的季知欢,就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围观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是神医啊,永安堂出神医了。” “永安堂有神医大夫了,是个女大夫。” 不出半日的功夫,那永安堂出了个漂亮的女大夫,医术超群,救死扶伤的名号就传出去了。 季知欢让唐顺和其他大夫挑拣一下,有疑难杂症再来找她,自己则在单独僻静的室内,查看永安堂的账本以及就诊记录。 裴渊知道她要忙正经事,便先带着卓群去卓群的家里。 “就诊的步骤,我重新写在这了,如果有要紧事找我,让人去茶树镇陈家村找我,我会派……一只像猪的鸟给你们把药送来。” 唐顺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了,顺便刚才他悄咪咪找人去给唐国公府送信,就说救命恩人来了。 季知欢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永安堂既然是我的了,那我可以指定规矩吧。” “这是当然。” 季知欢点头,“那就这样,写上季国公府与狗不得入内。” 唐顺:? “可以么?” “当然可以。”虽然他知道永安堂换老板了,可是外头的人还是会以为背靠唐国公,季国公府如今人人喊打,他把这规矩定在这,谁能帮他们出口气?踩一脚还差不多。 “还有一条,上阳郡主谢琼芳若来寻医问药,一律不得接诊,包括韩相府。” 唐顺都一一记下了,“这是为什么?老板与这些人有仇?” “药是珍贵之物,不救猪狗不如的东西。” 谢琼芳谋害裴渊,虽然不知动机,但是她但凡有一点关心裴渊,也不会从头到尾也没来过一次,所以铁定脱不了干系,韩相么,自然不必说了。 “另外再加一条,铁甲军将士以及家属若来问诊,一律优先,不用排队。” “是,明白了。” - 就在永安堂不远处的大街上,戴着面纱的季明纾,正拿着笤帚,在为百姓们清扫大街。 美人总归是赏心悦目的,尤其是她的动作还十分优雅,又没有半点嫌弃地上脏,时间久了,百姓们都有点改观。 觉得是不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冤枉了这位季国公府的小姐,看看人家多可怜啊。 千金之躯扫大街,这传出去都要丢人的,可她不卑不亢,看起来很有气度。 殊不知季明纾心里恨得要死,恨不得杀光这群围观的人。 心里在暗暗赌咒发誓,若有一日成为皇后,必定要让这些见过自己丑态的人,全部都去死! “听说了么,永安堂来了位女神医,那人都快死了也能救回来。” “早知道了,说是肚皮划破了都能救,可真是厉害。” 季明纾一愣,忍不住叫住了正在讨论的那位书生,朝着他娉婷袅袅得福了一礼,柔声道:“小女方才听公子说,永安堂的神医,是否真的如此厉害呢?” 那书生哪里见过这阵仗,闻着季明纾身上的香气,脸红道:“是啊,季小姐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季明纾摇头,“是为家父寻找的大夫,多谢公子了。” 书生看着季明纾袅娜的背影,心里对她好感倍增,这季国公府的小姐必定是被家里不成器的男人给拖累的吧。 可惜了,佳人如此,竟然被名声所累。 季明纾转身就变了脸,对身边婢女道:“去,看看那永安堂是不是真的有神医。” 父亲撞伤了脑袋,祖母差点气到中风,那不成器的堂兄还断了腿,得找个神医好好为他们治疗才行。 现在家中对自己颇有微词,那些个姐妹对自己冷嘲热讽,她必须得重新稳住局面,再徐徐图之。 这个神医,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今天的更新完事啦!宝子们明天见!】 正文 第157章 极品上门 唐铭正巧陪着陆云湘在街上买一些必备的用品,他自从上次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才出来活动。 一路上都听到有人在说永安堂来了神医,说得神神叨叨的。 唐铭听了心里高兴,那毕竟是唐家的药铺。 “陆姑娘,不如跟我去永安堂看看,也能跟那神医切磋一二。” 陆云湘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毕竟要不是他带来的那个毒虫,自己也不用损了一只眼睛。 不过现如今自己还住在唐铭安排的地方,她微微一笑道:“也好,能探讨一下医术。” “是啊,若是医术不精,还得劳烦陆姑娘指点他。” 陆云湘撇撇嘴,她现如今还是带着帷帽,根本不敢露出整张脸,晚上看着自己闭着的另一只眼睛,她都恨得牙根痒痒。 唐铭其实也不耐烦伺候她了,可是毕竟救了祖父,他为了拿到国公之位,现在伏低做小,忍耐一阵子也没什么。 陆云湘与唐铭一边走一边买东西,远远瞧见季明纾在扫地,陆云湘还特地掀开的帷帽去看。 她心里还挺畅快的,那季明纾平日里装得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还带她去找什么太上皇,还不是闹到打了自己的脸? 现如今满京城谁不笑话她?二皇子出京未归,等知道了,怕是回来就要与她断绝关系了吧。 陆云湘心里有片刻的畅快,她如今就见不得其他人好。 季明纾越不想丢人,她就越想过去跟她打招呼。 “那不是明纾么,我过去跟她聊聊。” 唐铭有些尴尬,“这季姑娘被罚,如今京城人人都避着季国公府,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 陆云湘不悦,“我与她姐妹情深,这个时候见到了却不打招呼,岂不是显得我也要与她断绝关系?” 唐铭汗颜,“是是是。” 陆云湘就喜欢看着唐铭这样出身高贵的士族公子,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样子。 她微微挑眉,随后朝着季明纾走去。 “明纾。” 季明纾显然不怎么想看到陆云湘,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可比陆云湘会演戏,她毫无芥蒂得拉着陆云湘的手,“云湘,你的眼睛好多了么?今日怎么出来了?” 天真烂漫,仿佛真的在高兴陆云湘在这时候出现一般,至少周围的人是一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陆云湘在季国公府出事后立刻就搬出去了,不就是想撇清关系,现在来装什么姐妹情深,都想看对方笑话,那也别怪她故意不给她脸。 她一张嘴就往自己肺门子上捅,陆云湘颇为嫌弃得挣脱了她的手道:“是这样的,听说永安堂来了一位神医,这永安堂就是唐国公府的,唐公子请我去与神医讨教,正巧遇到了你。” 季明纾还正想去找那神医呢,闻言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这里快扫完了,不如等会我与你们一道同行。” 唐铭对长相漂亮的季明纾态度十分和善,“季姑娘能去永安堂,那是我们荣幸。”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永安堂门口,朱管家搀扶着唐国公下了车,急匆匆往里头来。 唐顺赶紧迎了出来,“哎呦,国公您慢点,怎么来得这样急。” 朱管家欣喜道:“神医娘子在哪呢。” “正在接待病人,还是不要进去打扰的好。”唐顺已经摸清楚季知欢的脾性的。 要是这时候进去,她准翻脸。 唐国公颔首,“说得对,我们去茶室等。” “好,我让人准备茶水点心去。” 唐顺将唐国公跟朱管家安排在了安静的茶室中,也方便等会见面寒暄。 不过无巧不成书,没多久,陆云湘一行人也抵达了永安堂。 唐铭身为唐国公府的人,却是个走科举之路的,府上的药局、铺面,说到底都不该是读书人沾染的地方,因此也算是第一次登门。 因为突然传出有神医的消息,来的人比往日都多,唐铭刚想伸脚进去,药童立刻一扇子挥了出来,“懂不懂规矩啊,排队。” 唐铭一愣,身边的小厮立刻吆喝道:“瞎了你的眼睛,自己主子都分不清了?” 药童可是刚看过新的员工守则的人,他问道:“陈家村的?姓裴?有证明么?” 小厮卷起袖子,“嘿,你是不是疯了,永安堂姓唐,这位是唐国公的嫡孙,你长没长眼,还不让开。” 药童刚才还看到唐国公进去等着呢,他嫡孙算个屁啊。 “你说得是哪年的老黄历啊,现如今永安堂跟国公府可没一点关系了。” 唐铭阻止了小厮在门口吵架,这样容易败坏了自己的名声,祖父最讨厌家中子弟仗着他的身份在外头欺压百姓。 陆云湘觉得唐铭这个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这边呢。 她上前一步道:“神医世家陆云湘,前来拜会神医,容小兄弟帮忙去通禀一声。” 药童对大夫还是敬重的,尤其是神医世家大名鼎鼎。 他点点头,到了二楼的内室,趁着季知欢喝口水的功夫把陆云湘的请求说了。 季知欢没想到这女人还没死,“不见。” 药童现在可明白了这位姐,言简意赅,多余的话是一个也不说。 说不见,那就是真的不见。 门口,芜菁不耐烦道:“这永安堂怎么回事,我们小姐肯来,那是给他们面子,居然还敢让我们在外头等。” 这话说得唐铭脸上也是尴尬,这永安堂什么时候不是唐家的了,他怎么完全不知道呢! 季明纾现在名声不大好,只想降低存在感,任由陆云湘发挥。 见得到那自然还是好,见不到那就是陆云湘没脸。 药童滴溜溜跑下来的时候,芜菁已经发难了,“还不请我们进去,惹恼了神医世家,你们这永安堂还能开下去?” 药童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神医说不见你们。” 陆云湘脸色一变,芜菁更是急得要骂人,只见药童将新做好的木牌放在了门口,“别挡道。” 等众人往那木牌上一看,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这季国公府现在真的是人人都能踩一脚。 季明纾的脸色瞬间变黑,原本只是看陆云湘笑话的她,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天气好冷呀,宝子们注意保暖哦。】 正文 第158章 朱管家大杀四方! 奇耻大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区区一个药局,也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真当季国公府可以任人欺凌了么? 唐国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外头的动静,蹙眉道:“是何人在吵闹。” 朱管家赶紧出去叫了个药童来打听,听到唐铭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掀开帘子往外一瞧,还真是唐铭!! 这可真是自寻死路,国公是有退下来的心思了,也打算给唐家选个真正的有才能之辈,看来这唐铭……是没任何机会了。 朱管家如实回去告诉了唐国公。 唐国公冷笑,“这小子完全被他娘给带坏了,尽会在这些小事情上耍心眼,只要不惊扰神医娘子,随便他们折腾去。” 朱管家点头,“不过神医娘子往门口立了一块牌匾,说是季国公府的人与狗不得入内,难道神医娘子跟季国公府有仇么。” 说来也巧,倒是都姓季。 唐国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但总觉得抓不住那个线。 就是觉得季知欢三个字,好像确实之前不知道听谁提过。 外头,季明纾若是就这么夹着尾巴走了,岂不是让这永安堂开了先河,将季国公府踩在脚底下?? 她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随从和下人,季明纾当即呵斥道:“放肆,季国公府岂容你们攀诬折辱?真当我季国公府无人了不成?” 她一下自报家门,周围看好戏的人就更多了。 “这就是季国公府的人啊?” “哦,她啊,季明纾呗,之前被太上皇亲自下了御旨申斥的那个,怎么好意思出来。” “这不是在隔壁大街扫地么?跑到这来做什么。” 季明纾扭头看着围观的群众,她身后到底还有二皇子,这些人也只敢在旁边抬杠,哪敢跟她正面交锋。 季明纾见他们避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才看向药童,“侮辱国公,你们药局知道是多大的罪过么?太祖皇帝亲封的圣旨还供奉在祠堂,你们有如此行径,便是藐视皇室,藐视朝廷!” 季明纾要不说,大家还都没把国公府当回事,这么一说出来,哪个人还敢说? 药童也吓了一跳,看向了唐顺。 唐顺也是跟着朱管家出来的人,还能被这点给吓回去,那在京城还开什么铺子,做什么生意,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 “您这话说得,可是让我们药局难办了,太祖皇帝特封你们季国公府,是看在先烈护国有功,太上皇亲自下旨呵斥,甚至警告,说要剥夺国公之位,那定然是你们辜负了太祖皇帝,有负皇恩的可不是我们永安堂,而是你们季国公府。” “我们遵从太上皇的旨意,是忠,你拿太祖皇帝压我们,难道是说太上皇错了?” 季明纾没想到这小小药局竟然出了个铁齿铜牙的掌柜,三两句话绵里藏针给她怼回来了。 她冷笑连连,“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哦?刚才季姑娘言之凿凿,我还以为您这是对太上皇的决策不满意呢?” 季明纾指着木牌道:“太上皇对季国公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季国公府心甘情愿领罚,只希望他老人家能够消气。可药局乃治病救人之处,怎可因为你们不待见季国公府,就如此侮辱?我身为季国公府的女眷,若看着你们如此行事,枉为子女。” 人群中亦有不少人点头,这话倒是在理的,别的不说,但凡落在自己身上,那确实得生气。 季明纾觉得有人向着自己了,继续高声道:“医者仁心,怎可行事如此偏颇?我看你们永安堂也不是什么好的药堂,唐国公的病症乃是我身边这位神医世家的陆姑娘所救治,你们居然不让人进去。这永安堂如今就算换了主人,难道之前就不是唐国公的了么?忘恩负义,也敢提太上皇的名讳,分明就是挟私报复。” 大家哗然,没想到永安堂居然这么做,唐国公的救命恩人都不放进去? 陆云湘这时候自然不会解释什么,只好站在那,却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你们永安堂这样太过分了吧,人家想来跟你们神医请教都不行?” “好大的排场。” 朱管家听了大半天,原本以为这几个人也该滚了,哪知道还有陆云湘这个骗子,居然敢冒充国公爷的救命恩人!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朱管家忍屎忍尿能忍的了这个? 都不用等唐国公发话,他一掀帘子直接冲了出去,指着陆云湘的鼻子就开骂了。 “骡子和驴都会唱歌!就你马离谱。陆云湘,你敢再说一遍你是国公爷的救命恩人!”朱管家双手一叉腰,直接质问道。 陆云湘戴着帷帽,看不清楚来人,但听这说话一套又一套的歇后语也知道了,必定是朱管家那老不死的。 她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唐铭也诧异了,“朱管家,您怎么在这。” 朱管家对唐铭也算怜惜,到底是自家老爷的孙子不是,可惜是个不成器的啊。 “铭少爷,你怎么跟这骗子搅合到一块去了,她说她救了国公你就信了?” 唐铭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么?” “嘿,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大家看一看了啊,这么个玩意,在我们国公府骗吃骗喝,整日里装模作样,害得我们国公的身子每况愈下,差点被她给折腾死,后来来了一位女神医,我们国公化险为夷,好家伙,这女人竟然打着国公的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了嘿,说她救了国公,我呸!”朱管家骂完了陆云湘。 转头就对准了季明纾,“拿裹脚布当面纱,说话一臭臭一道。这木牌就这么写了,你有意见,你有意见你报官去啊,你找太上皇去啊,怎么你们季国公府干的破事少了不成?怕别人挤兑你们,那你们季国公府倒是别去做那男盗女娼的事啊。” 朱管家杀伤力十足,一出来就噎得两个女人哑口无言。 正巧季知欢觉得外头太吵了,影响她看诊,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楼的动静。 “好漂亮的姑娘。” “气韵非凡啊。” 有人惊呼出声,季明纾抬眸望去,立刻怔在了原地,这女人的相貌与季知欢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迥然不同,这样清冷出尘的模样,哪里是季知欢那丑八怪能比得上的。 【明天,手撕绿茶庶妹,拳打季国公府奴仆!】 正文 第159章 痛打季明纾!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朱管家一看到季知欢,那叫一个秋天的菊花,开得灿烂! “神医娘子,一定是我们吵到你了吧,你放心,我马上把这帮脏东西给赶走。” 季知欢清冷的眼眸冷冷往门口那么一扫,陆云湘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呢喃道:“是季知欢!” 她就算看不清楚,但是看朱管家那态度也知道,一定是季知欢! 季明纾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不敢置信道:“你说谁?” 季知欢?!这个气韵天成的女人,是季知欢!骗鬼呢吧。 季明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季知欢,她脸上的毒斑呢?她脸上的刀疤呢?还有她不应该是头发乱蓬蓬,身上臭烘烘,低着头驼着背不敢看人么? 这样自信、不卑不亢的清冷佳人,他们跟她说这是季知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荒谬,太荒谬了! 陆云湘看着死死抠着自己手腕的季明纾,不耐烦得抽回了手臂,“你别掐我,很疼。” 季明纾怔怔松开手,她突然就相信了那个小丫头说的话,这样的季知欢,才是杀了房嬷嬷的真正凶手。 季知欢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朱管家,颔首道:“有劳了。” 论吵架,她都不是这位的对手,那她干嘛还蹚浑水。 她正准备上楼,心有不甘和内心大受震撼的却让季明纾忍不住叫住了季知欢。 “姐姐,是你么?” 这一声姐姐,让全部的人都懵了,叫谁姐姐呢? 季知欢上楼的动作停下,转头看向了季明纾,这一眼,也让季知欢终于认出了她。 哦,带了面纱,难怪刚才就觉得这女人的眼睛让人很不舒服。 季明纾心下一沉,竟然真的是季知欢,这女人不是被塞上花轿,嫁给裴渊那个短命鬼了么? 应该死在荒郊野外了吧,听说裴渊活不了多久了。 她上哪学的医术?还敢冒充神医? 除了季明纾格外诧异,连带着季国公府的下人们也都傻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是大小姐? 大小姐不是早就出嫁了么?而且明明每个人都欺负她啊,她怎么不怕他们了? “姐姐,你就是永安堂的神医?你不见我们,是因为不想见我们么?”季明纾上前一步,泫然欲泣道:“姐姐,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季知欢神色漠然的从季明纾脸上划过,随后嘴角勾出一抹她看不懂的微笑,缓缓转过身。 既然这神医是季知欢,季国公府的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还有人去隔壁借了凳子让季明纾坐下。 季明纾优雅落座后,看着那木牌笑道:“姐姐,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既然习得医术,名动京城,怎么能忘了家中的父亲与祖母呢?他们也十分惦记你呀。” 朱管家看到这女人就犯恶心,这话是明里暗里说他们神医娘子忘恩负义? 不过朱管家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季知欢这个名字耳熟了,原来居然是季国公府那位大小姐,从小消失在众人视线,听说奇丑无比。 这哪里像神医娘子了?!季国公能生出这么好的闺女?凭什么他运气这么好。 季知欢饶有兴致得看着季明纾的表演,想看看她到底还能放什么屁。 不过显然季知欢这态度,激怒了一向欺负她的季国公府下人们。 “喂,明纾小姐跟你说话呢,你耳聋了么。” “到底懂不懂规矩?回了京城居然不去府上请安。” 朱管家跟药铺里其他人听了,当即就想出口教训他们。 然而季知欢清冷一笑,目光中流露出了漠视,就像是看着一群跳梁小丑。 她缓缓走到了季明纾面前,陆云湘不知道为什么,吓得后退了几步,躲到了唐铭后头。 季明纾看着这样的季知欢,心里也有点摸不准,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她不信这女人能翻出她的手掌心。 “规矩?体统?既然你们这么问我,那我就按照你们这的道理,来教教你何为规矩何为体统!” 她话音刚落,一把提起了季明纾的衣领子,在众人惊慌失措的目光下,狠狠扇了季明纾一个大嘴巴子。 季明纾被宫里内侍打的伤还没好,脸上的巴掌印还肿着呢,所以才戴着面纱,季知欢一巴掌下去,直接将那面纱打落在地,露出了季明纾红肿的脸。 吓得周围的人是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说季明纾是京城第一才女,二皇子一见倾心么?怎么丑成这样! 季明纾被打懵了,全天下最不可能打她的女人,居然敢站在她的面前,打她巴掌。 “你!” “你什么你,不是要教规矩体统么?我为嫡就是尊,你为庶便是卑,我站着,你敢坐着?”季知欢说到这,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季明纾掀翻,她下一瞬长腿一勾,又将她狠狠拽了回来。 “对长姐没大没小,口无遮拦。”“啪!”季明纾还没反应过来,又是狠狠一巴掌。 “当街闹事,无法无天。”“啪” “妄图煽动舆论,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卑劣不堪。”“啪!” 季知欢连连打了季明纾十多个巴掌,才一把将人甩回到了凳子上。 “不是爱坐着,赏你了,天没黑,铺子不关门,你就在这坐着。”季知欢说完,早就吓傻了的季国公府仆从们反应过来了。 “季知欢,你居然敢这么对明纾小姐。” 季知欢抬步下了台阶,伸手对一旁站着看热闹的马夫道:“借鞭子一用,教训恶仆。” “你!你敢。” 季知欢接过鞭子,旋身狠狠就是一抽,“卖身为奴,自挂贱籍,主仆颠倒,今日就算打死了你们,在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跟她一个现代人讲规矩和体统,那就别怪她耍流氓了。 论理论尊卑,简直是给自己挖个坑埋了。 “吃季国公府的,用季国公府的,居然敢对嫡出千金指着鼻子骂,好不要脸的一群人。”药童终于反应过来来了。 朱管家也是觉得解气,“打,都该狠狠的打,一群刁奴,什么玩意,季国公府实在不行就全部喝完砒霜走人得了,庶女当街纵容家奴欺负嫡女,这样没有纲常伦理的世家,养出这样不知体统的女儿,还敢称京城第一才女,我看是第一王八生倭瓜,一家子烂货,除了我们神医娘子。” 【呀,看还有宝子不清楚,我再解释一遍哦,因为没存稿我周一~周四双更,周五~周日三更。】 正文 第160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围观的百姓们也反应过来了,季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传闻中是个丑陋无比的不祥之人,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多年来一直被国公府所厌弃。 乖乖,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竟然说她是丑八怪!说她不祥?季国公府的人是不是疯了。 “哎呀,这要是真的,那季国公府真的是如传闻所说啊,那是季国公宠妾灭妻呢。” “嫡亲的女儿被人如此作践,倒是将个贱婢生的当成了个宝,我看啊,那看上这季明纾的二皇子也是眼神不大好使。” 这都算好听的了,其实大家那意思都明白,只是二皇子毕竟是皇室中人,那话不好说的太难听罢了。 季知欢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下,她抽打的又快又准,劲道足。 季国公府这群恶仆怎么对原主的,今日她原原本本,都要他们还回来。 “啪”鞭子在空中发出脆响,又一个被季知欢打中膝盖的,径直跪了下来,一点缓冲也没有,膝盖骨咔一声,听得围观的人心里都是一跳,那怕是要骨裂了。 “打得好。”朱管家觉得心里头这口气总算是舒服了,见百姓面露不忍,朱管家清了清嗓子道:“这年头,卖身为奴的,没个奴才样,倒是把自己当成了主子,怎么着,季国公府专门养着你们这群狗屁倒灶的东西,是让你们爬到主子头上撒野的么,传出去有样学样,谁家还敢用人啊。” 大家反应过来,是啊,刚才这位神医娘子,可是没去招惹他们的,是季国公府的一个劲挑衅,真是活该。 季国公府那一群人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落得个如此下场啊。 谁能告诉他们!以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整日里阴沉着脸的丑八怪季知欢哪里去了? 眼前这个玉面罗刹,到底是哪里来的煞星,这武功,这招数,这干脆利落的动作,哪里是季知欢会的!? 她肯定是假的,季知欢那么丑,那么没用,她哪会是季知欢。 “你们胡说八道,她肯定不是我们家那个大小姐。” “对!” 有不服气的赶紧出声,想在众人面前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朱管家翻了个白眼,“你们失心疯啊,是你们家那个第一丢人现眼女说的,神医娘子是她姐姐。” “肯定是明纾小姐认错了,这个女人不可能是季知欢那个丑八怪的。” 为了让大家相信,他们更是在脸上比划起来。 “以前那个季知欢,脸上这么大的青斑,还有那么长的刀疤,流脓起来,那苍蝇都懒得去靠近她,头也不洗,身子也不洗,臭得不得了!” “对,季知欢才不是这样的。” 季知欢收回了鞭子,默默听着他们说。 他们见百姓们错愕得盯着他们,讲的更起劲了。 “那个季知欢傻兮兮的跟个蠢货一样,我们让她去扫地洗衣服,故意踩在她手指上,她都不知道!” “对,吃我们不要的点心和饭菜,还说真好吃!” “她有病的,表面上不敢跟我们作对,背地里杀了房嬷嬷养的猫,还想半夜起来掐我脖子,还不是被我发现打了一顿。” 他们说的起劲,根本没意识到,这里不是季国公府。 不是他们在季明纾面前,欢天喜地告诉季明纾,自己对季知欢做了什么。 这里不会有人夸他们做的好,更不会有人觉得他们真厉害。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得听着他们的口若悬河,洋洋得意的恶行。 季明纾气得浑身发抖,这群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这是府里么。 “住口,你们都被打糊涂了,这些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不要再说了。”季明纾呵斥道。 下人们反应过来了,他们也看到了围观百姓眼里的怒火与不解。 朱管家冷笑出声,气得他原地走了两圈,脱下鞋子直接朝着说得最厉害的那丫鬟冲了过去,用鞋底就抽得那丫鬟两边脸都高高肿起。 “好他娘的贱奴才,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还好意思在这说!老头子我十多年没这么气过了,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们,我这口气我下不去我!” 别说朱管家生气了,小药童也气得不行,这么一些都是什么人啊,猪狗不如的东西! 百姓们刚才还觉得不知道事情真相,还是先别下判断的好,现在真是无话可说。 “果然那季国公府,就没一个好东西。” “季国公也是个糊涂蛋,还当国公呢,难怪太上皇下御旨骂他!自己的亲闺女啊,让人这么糟践。” “我看不是季知欢长得丑,是你们季国公府妖魔鬼怪多的是。” “那季明纾装模作样的,说白了不就是庶女想爬到嫡女头上么!可怜国公夫人去的早,好好的女儿被他们这样欺负啊。” “这要是我闺女,我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季明纾听着百姓的指责,连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啪!”季知欢一鞭子直接抽打在了季明纾的脸上,从左边的眉毛起,直接划拉到了右边的脸颊。 剧烈的疼痛袭来,季明纾疼得捂住了脸,“季知欢!你竟然毁我容貌!” 季知欢轻哼,“这不是你曾经对我做的么,一样一样还给你罢了。” 她说罢,又是狠狠一鞭子,季明纾伸出胳膊来阻挡,硬生生被季知欢的鞭子抽得手臂发麻。 百姓们一点也不心疼季明纾,只是觉得这样的蛇蝎女子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侯门大院那些腌臜事还少么! 季明纾的脸本来就没好,又被季知欢抽了一鞭子,现在别说是个美人,就连那路边的大婶,看着都比她漂亮。 季明纾看着这样的季知欢,吓得根本不敢吱声。 季知欢朝着她走去,微微俯下身,然后伸手挑起了季明纾的下巴。 季明纾在季知欢面前猖狂惯了,从小她想怎么样,季知欢这个所谓嫡女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现在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季明纾如何能承受。 “你要做什么,姐姐,我知道你以前嫉妒我,你现在想做什么,能让你痛快点,妹妹都愿意承受的。” 季知欢听到这话,神色没有半点波动,倒是朱管家扭头啐了一口道:“你平时在家不照镜子的啊?神医娘子化成灰都比你化了妆漂亮!她嫉妒你?嫉妒你什么?嫉妒你脸皮厚!不要脸蛇蝎心肠假好心装腔作势啊?哎大家伙看看,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没有。” 季明纾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当即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季知欢面无表情的在她脸上拍了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语调道:“当初你故意用刀在我脸上划的那下,还让房嬷嬷给我抹了让伤口溃烂的药,你这张脸,这辈子也别想好了。” 正文 第161章 战神归来!百姓沸腾 季明纾面露惊恐,难以置信季知欢说的是什么话。 然而季知欢已经将手收回,并且掏出了一条手帕,面无表情得细细擦拭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 季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回来了,这消息原本也禁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听说有大好戏看,还跟那个第一才女有关,这下子大家全部往永安堂这边来了。 “快快快,去迟了可看不到了,听说那第一才女是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子呢。” “什么?打哪听来的,怎么歹毒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都那么说呢,错过了这次没下次了诶。” 酒肆内,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掀开竹帘,拉住了一名过路人道:“你们说的第一才女,可是季明纾?” “是啊,你别耽误我,去迟了可找不到好位置了。” 谢赟蹙眉,明纾怎么会被人打?难道是有人欺负明纾? 明纾曾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温婉贤德的女子,一定是有人故意借着季国公府如今被太上皇申斥,嫉妒明纾特地来糟践她! 谢赟疼惜之情升起,立刻带着人过去,势必要将那罪魁祸首给抓出来。 这边,朱管家打得手都酸了,唐国公府的侍卫也过来把人料理得差不多,朱管家道:“都捆起来,想这样就逃过去呢,等会带回去,让他们把季国公府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给说清楚咯。” 唐国公年轻时掌管刑狱,后来制定新的大晋律法,皇家都特准唐国公府可以私设衙门,若有世家子弟触犯律法,唐国公可以不用经过大理寺,也不用过京兆府,直接拿人提审。 因为这事,唐国公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极高,世家子弟更是遇到唐家的人就绕道走。 被带回去审问,那就代表是没命回来了。 季国公府的下人们吓得大哭,一口一个明纾小姐救人啊。 季明纾今日丢脸丢到这份上,还哪里管得了他们,只想赶紧回到府上,想办法把事情遮掩下去。 就在季明纾想办法脱身之际,谢赟的声音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响起。 “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动明纾动粗的!给我把永安堂给围了!”谢赟说罢,他身后跟过来的一群府兵齐刷刷冲了出来。 唐国公府的自然直接跟他们杠上了。 朱管家眯起眼道:“屎壳郎坐太师椅了嗨,臭摆什么架子?” 谢赟刚走到了季明纾身边,看到了季明纾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如今红肿不堪,脸上还有鞭痕,他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是谁干的!” 季知欢瞥了谢赟一眼,淡淡道:“我。” 谢赟眯起眼,盯着眼前的女人,长得是漂亮,可那跟明纾这样的名门才女能一眼么!定然是什么乡间泼妇。 “算你招得快,今日我就杀了你替明纾泄愤!” 谢赟抽出手上的长剑,季明纾心中大敢畅快!对这些无知刁民,就是要这样才痛快!要让他们都知道强权之下,是不允许他们非议的! 但表面样子还得做做,季明纾哭着道:“谢赟哥哥,姐姐必定是嫁给了活死人,心中有不甘才把一切愤怒,都发泄在我身上,我只想求得姐姐原谅,我没关系的,你别伤害姐姐。” “磨磨唧唧什么,要打就打。”季知欢直接一甩鞭子,朝着谢赟就冲了过去。 她还当是谁,原来是昭武校尉谢赟,一个阴险的卑鄙小人,在原书中就是这玩意从小嫉妒裴渊,在裴渊死后,也是他彻底糟蹋了裴渊的铁甲军和心血。 还到处在军中大肆宣扬裴渊是个懦夫等说法。 季知欢看书的时候就想把这小子的头拧下来,现在见到本人,臭鱼烂虾一锅端了一劳永逸! 谢赟没想到季知欢会突然发难,他刚还在消化季明纾的话呢。 嫁给活死人,难道就是顶替了明纾嫁给裴渊的丑八怪?可这女人这么漂亮,哪里丑。 她为什么会在这?那裴渊呢? 季知欢用鞭子直接抽得谢赟后退一步,他反应过来后,直接横剑刺向季知欢,就在这千钧一发至极,一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揽住了季知欢的腰肢,四两拨千斤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以足够的狠辣内劲一掌将谢赟拍飞了出去。 男人相貌俊朗,黑发如墨,眉眼更是像一幅画般精致,与怀中的女子相对而立时,竟然是说不出的般配。 谢赟直接被拍飞到了后头的树上,从树上滚落在地,直接一口血喷涌而出。 朱管家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占神医娘子的便宜,这一看,差点惊掉了眼球。 谢赟也见鬼了似得看着重伤自己的人,“裴……” 有百姓认出了裴渊,大叫一声道:“是战神!是勇冠侯!是咱们的不败战神裴渊!” “他就是裴渊,战神回来了!战神回来了!战神的病养好了!” 裴渊在民间声望极高,光是这两个字,足以令大晋无数百姓沸腾。 当即就有人激动道:“我在城门口见过战神将军,就是他痛打了欺负我们老百姓的城门卫!” “将军一直都是为我们百姓着想的!将军终于回来了!” 一时间,百姓们狂热的无法复加,惊喜的到处奔走相告。 季明纾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裴渊……他居然没死?怎么可能? 更令季明纾难以接受的是,她入了勇冠侯府,裴渊却从来没把她这个妾室当做一回事,一直在边关不回来,害得她被他的仇人害死。 可他现在,用那样痴迷与爱护的眼神盯着季知欢这个女人。 自己难道比不上季知欢了!! 季明纾绝对不能接受这个。 裴渊看着季知欢道:“没事吧?” 季知欢摇头,她还没开始打呢,能有什么事。 裴渊刚才看到谢赟那狗贼拿剑指着欢欢,脑子里直接空白了,一想到谢赟有如此狗胆,裴渊杀心已起。 “这种东西,你别脏了自己的手。” 裴渊松开了她的腰肢,缓步站在那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扑腾的谢赟。 【双A夫妇上线~】 正文 第162章 全城见证,代父休妻 谢赟双手撑地,往后挪了两步,从小对于裴渊的恐惧,让他真的见到了本人,也只剩下本能的胆颤。 “你……你什么……”谢赟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裴渊颀长的身影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切都在昭示,他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在做梦。 眼前这个黑衣劲袍,眉眼一如往昔,站在那就他厌恶至极的人,就是裴渊! 他修长笔直的腿一迈,谢赟就怕一分,看着那黑靴称着黑色的布料,恣意又闲暇的姿态,仿佛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根本不需要任何较真的余地。 事实也确实如谢赟所想,裴渊俯下身直接掐住了谢赟的咽喉,将人高马大的谢赟拎提了起来,只有谢赟看得到,裴渊脸上那蕴藏着无限鄙夷的厌恶。 “刚才你是用哪只脏手杀她?” 裴渊凌厉的目光顺着谢赟在颤抖的双臂,挪到了他的手腕上,他慢条斯理道:“算了,两只都卸了吧。” 裴渊话音刚落,谢赟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已经被裴渊凌空抛起,就在他腾空而起的那一瞬,裴渊跃得比他还要高,拽过他的两只胳膊,膝盖抵住了脊梁,巨大的惯性让谢赟急速坠地。 “砰”得一声,谢赟膝盖沁出鲜血,腿骨碎裂,两只胳膊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被裴渊直接坳断。 谢赟恨急了裴渊,直接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谁是你们的主子,给我上啊!” 谢家的府兵这才反应了过来,可是谁敢跟裴渊动手? 谢赟就知道他们不敢,怒道:“你们再不动手,回去我就杀了你们!” 府兵们面面相觑,这也是没办法了,如今裴渊大势已去,也别怪他们! 一群府兵朝着裴渊冲来,唐国公府的侍卫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两边人马一触即发。 季知欢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谢赟,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赟只感觉到了肩膀有一阵刺痛,随后便浑身酸软什么力气都使不上了。 季知欢直接借着他的肩膀一用力,整个人直接跃了出去,将被谢家府兵掀飞的木板用鞭子抽开,正巧救了一个站在原地吓傻了的小姑娘。 “谢谢,谢谢神医娘子!”小姑娘的母亲赶紧冲出来,抱着小姑娘就往人群里钻。 “住手。”在后头听了许久的唐国公,终于还是站出来了。 唐国公率先看到的便是已经许久未见的裴渊,这小子发病的时候,自己出去寻医问药了,等回来,裴渊早就被送出了京郊,虽然事情有可疑,但皇帝将铁甲军直接分拨给了其他世家,唐国公也猜到了皇帝的用意。 本以为裴渊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派出去的人手也没任何下落,见他现在还好好站在自己的面前,唐国公确实是又意外又惊喜。 将帅之才难得,何况裴渊还是老友的儿子。 “今日之事,老夫会将所见,全部奏请皇上。”唐国公说完,看着跪在地上的谢赟,跟季国公府的那群人。 “唐国公,方才的事情都不是真的!”季明纾还想挽尊,另一边,唐铭已经脸色铁青,他站在这看了这么久,听了这么久,要是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那可真的是该去吃砒霜了。 合着救了祖父的,是季知欢!他还被陆云湘给骗了,在季知欢面前叫她村姑,多番看不起她! 陆云湘!竟然把他当猴来耍! “你回来了,身子都养好了么?”唐国公根本懒得管这帮烂人,先跟裴渊说话了。 裴渊对唐国公十分敬重,闻言拱手道:“多谢唐国公关心,有欢欢,养得差不多了。” 裴渊本来又想掏出拐杖的,季知欢瞥了他一眼,直接道:“别拿了,怪难看的。” 裴渊讪讪,再无刚才的凌厉,乖巧得跟在了季知欢身后。 朱管家看出猫腻来了,“这,勇冠侯也是神医娘子治疗的?” 小药童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不知道啊?神医娘子是他媳妇。” 消息也太落后了吧!他一个时辰前就知道了呢。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什么,刚才被欺负的季国公府嫡女,嫁给了战神啊!” “战神站在她面前,郎才女貌啊,登对得很呐。” “我的梦中情郎他居然成婚了!!!” 在这一片吃瓜群众的惊叹声中,终于有一人来了一句。 “那刚才季明纾说季知欢嫁给了活死人,她这是咒我们战神?!” 瞬间激起了民愤,保家卫国的英雄,在季明纾嘴巴里就成了活死人?! 这朝廷是故意欺负人呢是吧,战神明明人好好地,铁甲军给他分出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卸磨杀驴!? “你们谁还记得么?之前上阳郡主跟季国公府的婚约,好像是个季明纾给战神当妾吧?” 大家已经开始散发思维了。 “那还用说么,那肯定是季明纾看战神病了,不愿意过去伺候呗,季知欢有情有义不离不弃,用绝顶的医术救好了战神,这庶女就知道了消息,来找茬啊!这是嫉妒!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你说的在理,戏台上都是这么唱的,那些坏女人惯会做戏,跟那季明纾一样一样的!” 季明纾听在耳中,差点气个半死。 她与裴渊的这桩亲事,本来就是她的痛,上辈子从这里死的,这辈子她当然要选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她凭什么嫁给短命鬼了此残生? 她是皇后命,人中凤,不然为什么会重生? 谁他娘嫉妒季知欢了! 吃瓜群众才懒得管事情真相如何呢!越想越合理就是了。 还有那个谢赟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战神的媳妇那就是好人,战神媳妇的仇人那就是坏人,跟战神打架的不是狗贼是什么? 有百姓越想越气,捡起地上的石头直接砸了过去。 “狗男女,当我们瞎了眼不成,以后别让我们在街上看到你。” “恳请唐国公为民请命,惩办季国公府一窝蛇鼠,也别放过这个谢赟,他绝对有问题。” “我们决不允许战神受一丁点委屈!” 裴渊在民间的声望,也是他招致祸端的原因,唐国公了然。 只是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这孩子仿佛跟以前见到的时候,不大一样了,以前年少成名,十七岁的常胜将军,意气风发。 如今却多了几分沉淀与冷静,目光看着季知欢的时候,没有半分对目前现状的怨怼与难受,更加的从容。 唐国公陡然觉得,这天,怕是快变了。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裴渊还真的扭过头来看着他,“既然国公在此,有件事,还请国公帮忙代办。” 唐国公向来欣赏裴渊,更别提他如今还是季娘子的夫君。 “你说。” 裴渊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我想代父休妻,请国公做个见证,也好让谢赟捎回去。” 正文 第163章 决裂,控告谢家,加倍偿还 代父休妻!? 这绝无仅有的事情啊,唐国公也没碰过这事,有些诧异道:“你是说上阳郡主?” 当年上阳郡主谢琼芳痴恋信武侯裴戈,闹得那是满城风雨,最终皇家赐婚才嫁给了裴戈,婚后二人育有一子,便是裴渊,也算是一段佳话。 只是裴戈在裴渊很小的时候就战死沙场了,留下上阳郡主独自抚养孩子。 按理来说,这样为裴家守节,抚养孩子长大的忠节烈妇,怎可休了呢?这简直是不忠不义啊。 百姓们都傻了。 裴渊面不改色的从袖口拿出了早就草拟好的休书,“谢琼芳迫害亲儿,这些年信武侯府的家底掏空,搬去娘家,残害我铁甲军,为父亲,我不能留下这个女人糟蹋他的名声,为人子,我自问孝顺勤勉,却得了她一碗西域赤毒,这次我能站在这,只是我幸运遇到了欢欢,这样的母亲,裴渊不敢要,信武侯府也不该有这样的主母。” 众人哗然,谢赟也是瞪大了眼睛。 裴渊都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姑姑居然露出了马脚? “战神是被人下毒的?还是上阳郡主?” “这样恶毒的女人也配当娘?!” 季知欢对于裴渊的任何决定,都表示支持,她也开口道:“裴渊的确中了赤毒,我还有人证,正是西域毒门的人亲自证实。” 季知欢说到这,转头看着底下的百姓们道:“你们的战神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朝后,却遭奸人所害,他没有在别庄好好休养,他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山村里,茅草房,漏风漏雨,为了不让他活下去,棉被被褥里头都藏了血蛭。” “他之前并非你们看到的这般强悍,瘦到面色苍白,连喝粥都艰难,他不是神,在战场上躲得了敌人的刀枪剑戟,却躲不了亲人的阴谋算计,母慈子孝,母不慈子何来孝?” 她的声音很平淡,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每个人仿佛都从那语境里,想到了他们的大英雄,为他们遮风挡雨,赢得了胜利和太平日子的将军。 在他们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灰败而死。 他才二十出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已经有百姓激动道:“唐国公,请答应裴将军!” 不管陛下是否收回了铁甲军,在他们心中,只认裴渊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只有他才配叫战神。 裴渊听着季知欢的一字一句,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仿佛被什么充盈了一般,再也放不下别人了。 既然他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家丑说出来,就做好了决裂的准备。 裴渊将一沓关于谢家的罪状递给了唐国公。 “这些谢家多年来对铁甲军泄露军情,扰乱辎重护送,打乱防备图的罪证,还有谢琼芳与谢家人沆瀣一气,拿走信武侯府东西的证明,请唐国公秉公执法,别寒了我父亲的心。” 这些东西,裴渊早就让疏影他们给送来了。 谢琼芳那疯女人,一辈子想霸着父亲,那他就让她从失去父亲开始。 至于他究竟是不是谢琼芳所生,他自己会去查清楚。 但裴渊心里清楚的知道,就算他是她的孩子,从她下毒那一刻,也不会再是他的母亲。 唐国公是知道谢琼芳这个人的脾性的,何况这是人家家务事,裴渊不找他,也能找裴家的族老,他身为信武侯的嫡子,有资格代替父亲休了谢琼芳。 至于谢家这些年的恶行,那就涉及律法了。 唐国公责无旁贷,“好,我这就为你写下休书,再帮你去大理寺立案。” 谢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会这样,裴渊他怎么敢!? 朱管家身为唐国公的最佳助手,立刻派人去找了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人来。 陆云湘见状,终于忍不住要带着芜菁跑路了,然而刚想走,朱管家直接摘了她的帽子。 “上哪去?让你走了么?大骗子还想上哪骗人去?” 陆云湘欺世盗名,交由京兆府惩办,还想跑?想得美! 陆云湘这下子也顾不得颜面了,她还想在世家中有一席之地了,当即跪下来道:“朱管家,我可从来没说过是我救了唐国公啊,是唐公子他自己误会了。” 唐铭气得指着陆云湘,“无耻!” 唐国公看着这孙子,默默挪开了视线,不成器,不堪重用。 大理寺那边人来的很快,直接押着谢赟就走,此刻的谢赟哪里还能顾得上季明纾?他都自身难保了。 唐国公让人把休书立刻给上阳郡主送去,若不在京城,就送去谢家。 季知欢看着谢赟被压走的背影,想了下刚才给他扎的那一管子有什么用处来着? 哦,不能人道,从此只能跟内侍公公一起当姐妹了。 不仅如此,晚上还会噩梦连连,产生幻觉,胡言乱语,四肢开始无力从此瘫痪。 裴渊尝过的,他加倍领回去吧。 季国公府的仆从也被朱管家让人带走了,现在就剩下了季明纾,坐在凳子上捂着一张脸不敢动。 她的脸是真的好疼,感觉有几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脸上更是痒疼得让人想不管不顾去抓挠。 她也确实忍不下去了,伸手在脸上碰了碰。 随后就被她扯下了一块红腐的皮。 “啊啊啊啊!”季明纾吓了一跳,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看了过来,也被她的脸给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见季明纾的脸原本青红交加的地方,此刻骇人至极!!就像是从里头腐烂了一样,烂到了外面。 季明纾指着季知欢怒吼道:“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容貌,季知欢你好狠毒的心!” 她自诩美丽,这些年对男人无往不利,连二皇子不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季知欢居然敢毁她的容!? 百姓们看不下去了,“你有病吧,季娘子什么时候碰你了?” “打了一鞭子罢了,还能烂成这样?” “保不齐是老天爷的惩罚,哎,做人就是不能太毒了,报应来了吧。” “真的是太丑了。” 季明纾捂着自己的脸,眼泪流到伤口,疼得更厉害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腐蚀。 她死死盯着季知欢,却只能看到季知欢那得意的嘴脸。 她做到了,她是真的要把自己对她做的,全部还给自己,还要更狠!!! 正文 第164章 金大腿来了 虽然药局也不用靠什么招揽客人,但是季明纾这副鬼样子坐在这,这不是吓死路边经过的人? 小药童想了想,从铺子里弄了根麻绳过来,直接将季明纾捆在了椅子上,季明纾现在疼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力气反抗。 小药童想了想,又找了个麻袋,直接把人套上,哎,这样既让这季明纾坐在门口,不准她回去,也不用吓着路人,不错不错。 又怕大家不知道这是谁,小药童赶紧把那木牌子往季明纾边上一放!让季明纾当这个活招牌,这下子很快全京城的人都能知道,他们永安堂啊,是不会让季国公府的人进去的! 该带走的人都带走了,剩下个季明纾在门口继续丢人,朱管家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大家放心,既然我们国公管了这事,绝对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百姓们纷纷点头,大部分的人都要去大理寺,等谢家一个说法,害铁甲军的都必须死! 眼瞧着裴渊他们要进药局了,有人赶紧回家拿瓜果蔬菜,全部一窝蜂得送到了永安堂,点名要给战神跟季娘子。 这边,唐国公在茶室,总算能跟季知欢说上话了。 不过他现在更好奇的是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发生的一切。 裴渊挑了些要紧的说,唐国公心里其实已经有数,皇上就算不是主谋,但也是默许的,裴渊怀璧其罪,功高震主,便已经是最大的过错。 狡兔死走狗烹,当年自己也是提前卸任了手上的权力,才能保得一家老小。 最难猜是帝王心,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从心而为,大事帮不了,惩办谢家这些小事,他必定办好。 唐国公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也急着去办案,想来裴渊回京的消息很快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到时候是什么光景可就不好说了。 他得立刻先去大理寺把案子稳下来,有他坐镇,才能让那些妖魔鬼怪都把爪子先收回去。 裴渊夫妇亲自送了唐国公出门,倒是朱管家絮絮叨叨得请求,“神医娘子,你可得有空就来我们国公府坐坐,我们等着你来。” 季知欢知道朱管家跟唐国公是真心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情,也没拒绝,只说有空去。 唐国公上马车前,瞪着唐铭道:“愣着干什么,不会道歉?没出息的东西。” 唐铭想死的心都走了,一直站在门口跟季明纾一块出洋相,现在听了唐国公的训斥,立刻到季知欢跟前赔礼,随后被唐国公提溜走了,想来唐铭往后的日子,怕是再也不好过了。 要么就自己走科举,闯出一条路来,要么就在家混吃等死。 “回去吧。”季知欢看了眼身姿挺拔的裴渊,这样顺眼多了,那拐杖成日里拿着,是准备进军奥斯卡么。 “啊,好肥的鸟!”小药童突然叫了一声,只见海东猪俯冲而下,“duang~”一声停在了季明纾头上,直接把季明纾撞晕了过去。 裴渊诧异,“它怎么来了。” 他伸出手,海东猪傲娇得扑棱着翅膀,爪子小心翼翼得停在了裴渊胳膊上,随后伸出自己的大爪爪。 季知欢将上面的信解开一看,对裴渊道:“催我们快点回去呢。” 裴渊眸光也温柔了下来,“我也怪想他们的。” 明明也没分开多久,可心里就是惦记。 距离京城不远处的官道上…… 杨婶子跟小娟探出了头,打量着外头的景象,小娟小辉他们也眨巴着眼睛,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前后总共五六辆马车,那全是要去京城找欢欢的。 实在是他们等不下去啦,正巧姨婆跟姨婆她爹说,要去京城,干脆大家伙一块跟上了,留下了陈池他们看守村子,连带着一二三四他们都跟在了后头。 他们这辈子还没去过京城呢,这次可把压箱底的钱都给带上了,到时候买点好东西捎回来。 最大的马车内,太上皇一拍桌,“你会不会出牌,你那什么西域蛊门,都教你什么玩意,还多神秘多古老!打马吊都不会。” 白缙撩拨着自己的卷发,一甩红头绳道:“急什么,我们西域的打法这不一样啊。” 姨婆不耐烦得催促道:“赶紧的,等你摸个牌老娘那边胡三圈了,你行不行啊。” 张东来笑眯眯又给太上皇放了牌,哎自从找回了长公主,自己的耳聋,怕是更严重了呢…… 角落里,阿清张开嘴,两条蛇也跟着张嘴,对着马车跑起来的风“啊啊啊啊啊~~” 齐眉毛的小刘海被吹到了一边。 阿音嫌弃地捂住了他的嘴,“小心吃了沙子!” 阿辞看着这一家子闹哄哄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这次进城,他只想快点回来,他不喜欢京城。 他好想快点见到爹娘。 此刻的季国公府,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平日里季明纾去扫大街也就扫一会功夫,今日到了戌时还未归,等着晨昏定省的季康氏早就不耐烦了。 “我看啊,是知道自己丢人,干脆给老祖宗您摆脸色呢。” “要不是她在外头招惹了太上皇,我们哪里用得着吃这样的亏。” 季康氏一想到那日,自己还欢天喜地拉着季明纾去丢人现眼,就恨不得杀了季明纾。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平日里受到季明纾欺负的人,现在各个恨不得上来告状,将季国公府最近倒霉的原因,全部都甩给了季明纾,等着老夫人等会教训季明纾才好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出去给我找!”季康氏吼道。 不过就在她吼完的档口,有婆子冲进来道:“不好啦不好啦,明纾小姐被人丢在了府门口,路过的百姓可都瞧见了!” 季康氏一愣,站起身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没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吧。” 女眷被丢在府门口,一向都不是什么好事,季明纾这么久不回来,也容不得她多想。 婆子摇头,“人抬进来了,衣裳都整齐,只是身上捆着麻绳,还有个凳子,头上裹着麻布袋子。” 婆子也只能凭借着季明纾的声音来确定身份。 “还不把人抬进来!” 很快,季明纾就被人带了进来,季康氏亲自解开了绳子,她倒是要问问季明纾到底干了什么! 结果等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整个厅堂里的女眷尖叫的尖叫,晕死的晕死,呕吐的呕吐。 打死她们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季明纾! 然而,这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正文 第165章 各人心思,京城大乱 等把场面稳定下来,又去外面请了大夫,季国公府最近被禁足在府上的人全部都来了。 现在也不用季明纾说什么,去外头转一圈,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季知欢,居然是季知欢回来了!”全部的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那个丑八怪,是他们季国公府的耻辱和煞星,可现在她居然还没死,居然回来报复了! “季知欢她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那裴渊不是要死了么?现在她背后有裴渊撑腰,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一时间,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惶恐不安。 季国公季茂勋一直没吭声,直到他们开始自乱阵脚才呵斥道:“乱什么?人都没回来,就把你们给吓成这样,她季知欢再能耐,那不也还是我的种?我让她往东,她敢往西?” 其余人面面相觑。 季康氏拄着拐杖道:“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季知欢把府上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现如今二皇子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明纾的脸已经毁了,已经是废人一个,咱们家得再找个别的女儿,来笼络住二皇子的心。” 男丁靠不住,也只能靠女色。 本来季明纾能嫁给二皇子,又展露了这么多才华,本该前程似锦的,可惜了。 既然这步棋已经废了,季国公府的人以后也绝对不会再看季明纾一眼。 角落里的季明纾生母白姨娘浑身一震,她就知道,这帮人看着明纾遭难,一定会放弃明纾! 季茂勋咽不下这口气,他想了想道:“季知欢这逆女,敢这样断了我们跟二皇子那边的路,我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只要把事情全部栽赃给她嫉妒明纾就好。” 这一瞬间,季茂勋已经想到了挽回声誉的办法,季明纾毁了就毁了,他还有其他女儿,他得稳住目前的局面才行。 白姨娘听到这句话,心里才松了口气,她在府上向来是温柔端庄的形象,有些话可不好从她嘴巴里说出来。 季茂勋要去教训季知欢,大家当然没意见,季知欢的死活,他们从来都不会在乎。 可惜了,季茂勋刚带上门出去,就被早就埋伏在一边的朱管家带着人就打。 那些高手各个带着面罩,根本看不清脸,嘴里喊着:“太上皇派你们禁足,竟然敢偷跑?” 朱管家看着嗷嗷叫的季国公府一干人等,得意得翻了个白眼,跟他斗?撅起屁股就知道要下什么王八蛋,回去缩着吧! 这下子可好,季茂勋本就从马车上摔下来没好的伤,直接被打残了。 别说找季知欢算账,大门口的石狮子都没碰到呢。 屋内,被疼醒的季明纾看着屋内只坐着白姨娘,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已经料到了发生了什么。 季知欢太狠了,她明知道季国公府注重颜面,却还要这样羞辱她。 等她这样回来,那么季茂勋跟季康氏,不会再看重她。 毁了容貌的她只会比曾经的季知欢,更倒霉。 “没用的东西,我是怎么教你的,就那个季知欢能把你毁成这样?你的脸我会帮你想办法,这段时间,好好挽回声誉跟恢复容貌先。”白姨娘冷声说完,便出去了。 季明纾双手死死抓着身上盖着的锦被,她不会这么认输的,她背后还有日后会当皇帝的二皇子,他背后还有突厥的势利,还有韩相跟韩贵妃,区区一个裴渊算什么! 她早晚会把今日的耻辱全部还给季知欢。 季明纾想到这,立刻忍着疼痛起来,要部署下一步计划,她现在不能跟季知欢硬碰硬,那女人现在诡异得很,她得找到办法,她要等二皇子回来,一切都还有救。 - 裴渊归来,除了季国公府的遭殃,谢家直接被大理寺调查,也惊动了各大世家。 皇帝谢祯正在韩贵妃的承乾宫用膳,说起二皇子如今在外办差事,做的还不错,韩贵妃笑得美艳动人,更是要多替二皇子美言几句。 韩贵妃十分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只是提了两句谢炀的好,这才把话题转到了太上皇身上。 “说起来,臣妾给父皇做得护膝,不知道他收到没有。” 太上皇自打去了清灵山,就没打算回来,皇上倒不是很介意,可他怕天下人非议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 给他在史书上添一笔。 所以每个月两封的信函,还是得送过去,再时不时派人表示忧心。 之前太上皇也会回一个滚字给他,现在怎么连信都不回了。 谢祯心里犯嘀咕,也没搭话,等身边的内侍总管蒋徳急匆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谢祯才一拍桌道:“怎么现在才回禀。” 韩贵妃吓了一跳,却见谢祯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陛下,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谢祯没好气道:“裴渊回来了。” 随后,人已经匆匆离开了承乾宫。 韩贵妃愣愣站在原地,裴渊?他怎么还能回来?! 外头此刻下了小雨,谢祯走在廊檐下,“快点让人去召裴渊入宫,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蒋徳欲言又止,“奴才在听说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人去了,这……勇冠侯他离开了永安堂之后,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什么叫不知道去哪了?” 蒋徳也是无奈,“信武侯府已经去问过了,上阳郡主前几天出城祈福去了,也不在府上,勇冠侯府还是那几个府兵,没有人。” 谢祯心里一沉,他手抚着栏杆,“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 要是裴渊回京,他这个当皇帝的却见不到人,百姓们该怎么议论他想都想得到! 裴渊,看来你是故意跟朕玩把戏。 几乎全城的人都在秘密寻找裴渊,而两个当事人此刻已经到了京城西北角的兴达巷。 这里住的人都是三教九流,还没出马车,便能闻到浓郁的臭味,外头有孩子跟男人打骂的声音。 路也不甚平整,坑坑洼洼的道路此刻聚集了小水洼。 战影停了下来,前头的路太窄,马车已经走不进去了。 正在抓孩子回家的妇人抬起眼,便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位眉眼如画的年轻男人,他的气质与这破败的小巷子格格不入,干净的靴子几乎都沾了水,他撑开油纸伞,伸手温和的牵引出了一位清冷绝艳的姑娘。 妇人呆呆看着他们,吓得躲回了巷子里,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来这的。 皇城底下的百姓,更明白稍有不慎遇到大人物就倒霉的下场。 季知欢看着蜿蜒的水路,微微蹙眉。 裴渊一直伸着手,等她将手放入他掌心的时候,下意识得紧了紧。 她的手又小又软,上头有一层薄茧,裴渊有些舍不得放开。 “卓群的家就在前头吧。”季知欢问道。 本来该回太上皇说的宅院休息了,裴渊又提起卓群母亲也生了严重的病,季知欢便过来看看。 她叹了口气,她讨厌下雨天,湿漉漉的,古代的路就更别提了。 裴渊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我背你吧?” 正文 第166章 机关图谱不能给季家 季知欢已经从车辕上,就着裴渊的手小心得跃了下来,“不用了,下着雨背着更难走。” 裴渊有些失望,战影吐着舌头翻着白眼,没眼看! 就一把伞,两个人并肩走着,只有人户偶尔的烛光透出来来照明,裴渊把伞大部分都倾斜到了季知欢那边,自己的身上都被打湿了。 雨不算大,可是密,他想隔开也只需要用内劲就好。 不过裴渊不想用,大尾巴狼的尾巴现在正在优哉游哉得晃悠。 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裴渊有点恼,早知道刚才用另一只手撑伞了,这一只还能偶尔擦过她的衣袖,难得这么近呢。 水珠顺着屋檐滴落,有几滴顺着领口往里钻,冷得裴渊一抖。 就在这时,一双手帮他把伞扶正。 裴渊怔愣间回头,对上了季知欢清冷的视线。 那影子仿佛交叠在了一处,更像是恋人间的絮语。 “自己都淋湿了,凑近一些吧,得了风寒很麻烦。”现代人感冒也得打点滴,何况是古代这环境。 裴渊顿时面红耳赤,仿佛自己的心思都被她看出来了,他急着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我……” 他想说什么,张嘴却跟卡了嗓子似得,笨嘴拙舌得很。 “快到了吧。”季知欢问了句。 “就在前面。”裴渊松了口气。 卓群家离这不远,差不多一拐角就能到,两个人站在院子口的时候,卓群正出来擦眼泪。 “将军?夫人?”卓群愣愣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裴渊笑着道:“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 卓群点了点头,然后憨厚地挠着后脑勺,进门去给裴渊他们收拾个干净的地方出来。 家里不大,应该是最近搬过来了,里屋有女人咳嗽的声音,院子里被收拾的还算干净,卓群找了半天才找到齐整的凳子,请裴渊坐下。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将军能来,局促道:“我家太小了,将军跟夫人别在意。” 裴渊道:“没事,我是请欢欢来给你娘看看的,你别那么紧张。” 卓群:将军你坐在夫人旁边显然比我紧张吧!!!! “我去跟我娘说一声,再给你们支个火盆。” 那衣服的下摆都湿透了。 裴渊看着季知欢的绣鞋已经全是淤泥,干脆蹲下了身子,那袖子给她擦去上面的淤泥。 季知欢睫毛微颤,看着他低下头面不改色得替她擦鞋。 空气中能闻到来自她身上的香气,裴渊觉得胸口又酸又麻的,指尖隔着绣鞋摸到她脚面的时候,指腹都在悸动。 “很不舒服吧,等会还是我背你出去吧,等会我去街上给你买好鞋袜。”裴渊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不问她,直接把人背上来的。 “你的鞋子也湿了。”良久,季知欢道。 裴渊仰起头,眼神一贯的清澈,笑起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一颗虎牙,“我是男人呀,有什么的。” “伸手。” 裴渊:? 他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伸出去。 季知欢从袖口拿出了帕子,在下头拖住了他的手掌,用那细软的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去他手上的泥泞。 他的肤色比她深,手掌也比她大的多,凑在一起,却凭白添了分旖旎。 擦干净了手,裴渊忍不住前倾,想问问她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 卓群已经进来了,“将军,我娘她说劳烦你们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卓群看到屋内的情形一只脚又伸了回去。 裴渊:…… 季知欢已经拿起了小药箱,“在这等我一会吧。” 裴渊耷拉着脑袋,尾巴快沮丧得垂到地上了,“好。” 季知欢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颓唐,轻笑了一声才出去。 说实话,按照实际年龄算,自己还比他大点,裴渊顶天是个在校大学生。 小弟弟……确实可爱点。 走到里屋这么点路,卓群的母亲一直在咳嗽,进屋的时候,饶是季知欢做好了准备,也没料到卓群的母亲会盯着自己的脸一直看。 季知欢打开了小药箱,在里面发现了止咳糖浆,对卓群母亲的病也有了个数。 “娘,这就是我们将军夫人,她医术可好了,您让她看看。” “咳咳咳……夫人别介意,我方才以为是故人回来了。” 季知欢拿出了听诊器,闻言抬眼道:“故人?” 锦娘点点头,“说来不怕你咳咳笑话,你跟我以前的主子,长得真的很像。” 季知欢来了兴趣,“你的主子该不会是叫夏清如吧。” 锦娘瞳孔睁大,定定看着季知欢,随后有些激动道:“你……你是怎么知道咳咳咳咳。” 季知欢伸手给她拍背,语气平缓道:“我是她女儿。” 这世上除非是太过巧合,长得相似的基本上有血缘关系,按照狗血小说的套路,季知欢觉得,现在是遇到原主母亲的旧仆了。 锦娘一听,立刻激动得拉着卓群的手,要给季知欢下跪。 季知欢将她摁了回去,“治病要紧,其他事等会再说。” 锦娘的病就是咳疾,很难调理,容易复发,需要一段时间的细心照料,季知欢给她服了小药箱里的药,这才坐下来听锦娘说话。 夏清如的事情,书中记载得不多,原本是机关世家夏家的独女,嫁给季茂勋之后,难产而死,夏家又因为后来一桩军械机关泄露案,全族被灭门,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季知欢,还是看在季国公府以前是有功之臣的份上,季知欢因此被视为不祥人。 锦娘说的内容,完全填补了季知欢所知道的空白。 当年季茂勋因为夏家的机关术,求娶夏清如,而夏清如当年有个恋人,季茂勋耍劲诡计,这才造成了夏清如的悲剧。 婚后夏清如在季家过得并不好,怀孕时更是艰难,生产的时候,锦娘居然连人带包袱被季国公府的人丢了出去,锦娘在门口淋了一夜的雨,等天一亮,就听说夏清如生了个女儿,人也难产而死。 后来有人告发夏家联合外敌,泄露军械设计稿,夏家灭族,锦娘因为被季国公府赶出去了,也没回夏家,所以逃过一劫。 “可恨清如小姐的嫁妆,全部被季国公府那群人给吞了。”锦娘说到这,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小小姐,你如今长大成人,还长得这样的漂亮,清如小姐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为您高兴的,如今夏家什么东西都不要紧,只是那机关图谱在灭族后也被季家拿走,绝对不能便宜了季国公府,他们待清如小姐不好啊,待您更是不好。” 正文 第167章 你会回天庭么【加更】 “机关图谱?” 锦娘清了清嗓子,拉着季知欢道:“是,夏家几代,都是因为帮军队制造机关箭怒,还有炮车战船因此而得名,逐渐取代了已经没落了的季国公府,两家人只是表面上平和,季茂勋当年求娶清如小姐,夏家人也是不愿意的。” “要不是季茂勋先损了小姐的闺名,逼迫清如小姐下嫁,她本该能幸福如意过一辈子的。” 锦娘提到这些气,便是意难平,“夏家绝对不可能通敌,夏家是被人冤枉的,锦娘苟延残喘,活到至今,还能见到清如小姐的女儿,能把这番话说出来,锦娘死而无憾了。” 季知欢默默叹了口气,炮灰果然都是为主角服务的,不过原主母亲既然是在季国公府被害死,原主在那个家里被如此糟践,没季茂勋的点头也不可能。 这嫁妆这些年估摸着也花的七七八八了,是时候讨回来了,还有那什么机关图谱。 季知欢再从屋内出来的时候,锦娘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梦里都在喊着夏清如。 她帮她掖好被子,带上了房门。 裴渊跟卓群就在外头等着,季知欢颔首道:“你娘睡了,她的身子需要好好调理,按照我给你的药三餐服用。” 卓群激动道:“我娘这样就能好么。” “可以好。” 卓群当即就要哭着给季知欢下跪,被季知欢给阻止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这么大动作了,你不把自己照顾好,怎么照顾你娘呢。” 卓群点头,“夫人说得是,卓群记下了。” 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与弟兄们再等等。” 卓群明白裴渊这句话的意思,他很快会回来的。 卓群激动道:“这么久没希望的时候都等下去了,何况将军您一句话的事呢,弟兄们都会等着你的。” 裴渊郑重点头,“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朝廷亏欠他的公道,他要叫皇帝亲自还给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裴渊从不是忠君,他忠得从来是自己的心,从来都是这片疆土,这些百姓,而非一国之君。 从卓群家出来,雨已经停了,裴渊看着满地的泥泞,这次没问,直接蹲在了季知欢面前。 本以为她这次也会拒绝,没想到身后很快贴上来一具纤细温软的身子。 裴渊有一时的怔松,随后激动的扣住了她两条腿弯,轻松地站起来,大步往前走。 季知欢一手提着小药箱,另一只手抓着伞,被他轻松背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人的脊背够宽,身形本就好看,肌肉也紧实,因为骨相好,就算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身体的强健与力量感。 裴渊不想走太快,速度又慢了下来。 夜晚的巷子太黑,什么也看不清,季知欢打开了手电筒为他照明。 她现在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裴渊都不会惊讶了,不过还是小声问道:“卓群刚才说,他娘是你娘以前的旧仆?” 季国公府的事他不大了解。 季知欢嗯了一声,把刚才锦娘说得话与他说了。 裴渊点头,“夏家的机关术远在季家之上,季家之前封侯后,族中男丁都往科举上走,中间断了好几层,这中匠人之术不用心,何来匠心?无匠心又怎么能做得好。” “卓群母亲说得对,机关术和你娘留下的嫁妆,不能白养了这帮贼。” 季知欢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 听到裴渊这么说,她也没任何意外。 “好。” 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委屈自己不是,拿回该拿回来的。 战影已经在原地等得快睡着了,见他们回来,哒哒哒自己就跑过来了。 两人钻进了车厢,战影掉头出巷子,朝着太上皇给的大宅而去。 裴渊正组织措辞说点什么好,小药箱啪嗒一下打开了,一道满天星河的光打在了车的顶棚上,像是整个人都置身在了星河之中。 裴渊看傻眼了,他觉得刚才不震惊那句话,得收回来。 季知欢:……没看出来还有浪漫灯效呢。 小药箱:渊砸!上呀! 裴渊看了好一会,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你们仙界,平时看出去都是这样的么?” 季知欢:…… 她揉了揉眉心道:“也不全是。” “这是北斗七星吧。” 季知欢点了点头,“嗯。” “边关大漠黄沙,那边的星星也这么亮,晚上的时候,我们就望着它们,想着回家。”裴渊眯起眼,仿佛想起了在战场上的日子。 季知欢完全能够理解,特训或者出任务的时候,那种归家心切的心情。 “喜欢的话,下次还能看。”季知欢决定宠一宠裴渊。 裴渊闻言眉眼落寞了下来,“那万一你要回天庭了呢?神仙不是不能跟凡人在一起的么。” “……”没看出来看的话本子也不少嘛。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庸人自扰自己吓自己没什么意义。” 裴渊抿唇,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守男德,好让欢欢能满意。 本来就配不上她了,要是还对她不好,他都没脸求她留下。 车内的移动星空静谧安详,外头的人可急死了。 根本想不到裴渊这厮能跑哪里去。 回京了为什么去什么永安堂?怎么就直接找到唐国公告发了谢家?还休了上阳郡主! 这裴渊是疯了不成,更重要的是皇帝想让他进宫,这小子干脆消失不见,很难让人不怀疑他这是故意给皇帝脸色看呢。 更让人焦虑的是铁甲军怎么办。 本来就不服管教,爱在军营闹事,好不容易稳了几个月,要是听说裴渊回来了,一个个还不是要造反!?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隔天巳时,太上皇的马车顺利抵达了京城。 姨婆抱怨连连,“哎呀,万一欢欢她们回去了怎么办,都怪你昨天贪凉吃多了拉肚子。” 太上皇也是怕这个,想早点去宅子里找人去。 城门口这次倒是没排队,主要是被裴渊闹得那两下,他们现在哪有精神去找长公主,只想看着裴渊的马车会不会出来。 小娟她们探头在外面看,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是没见过的。 不过路边的人怎么都在讨论什么裴渊回来了。 “嘿你们说渊子这名字起得就是好,跟那战神是一样的。” “回头见了渊子,咱们也叫他战神,他指定要脸红。” 正文 第168章 送上门讨打【加更2】 “停一停!”杨婶子他们在后头招呼道。 一二赶紧跑过去,杨婶子探头道:“一二啊,你们去问问老爷子,我们能不能去对面的裁缝铺买点衣裳,我们这一身进城不好看呐。” 一二点点头,赶紧去跟太上皇说了,姨婆点头道:“来都来了,买吧,不差这点功夫。” 她也顺便下去帮他们看看。 一行人便停在了裁缝铺门口,准备给大家伙买一身齐整的衣裳,太上皇对这些可没什么兴趣,便让张东来下去陪他们。 杨婶子他们哪里来过这么好的铺子,一进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全部跟在姨婆身后。 姨婆清了清嗓子道:“掌柜,有合适的衣裳都拿出来,干净齐整耐看就行。” 买的太华贵,花那么多钱,他们也穿不了几次,也是浪费。 有姨婆坐镇,杨婶子她们胆子就大多了。 那掌柜得原先是不想接待的,可一见姨婆,虽然粗布麻衣,但难掩气度,便知道兴许是哪家的富贵夫人。 再看那面皮子比寻常的妇人保养的要白,那手也不是干粗活的手,当下有了分寸。 让店里的伙计去拿了给大户人家嬷嬷丫鬟们做的衣裳出来。 那些个衣裳都是用时新的好料子做的,颜色简约大方又不怕干活磨损。 姨婆看了确实挺满意,见她点头,方俊梅她们赶紧欢天喜地的挑拣了起来。 “这个好看,你穿这个好。” “我瞧着这个衬你的气色哎。” 三个孩子也被张东来给带下来了,做了一路的马车,早就闷坏了,裴寄辞站在铺子门口透透气。 正巧就被对面酒楼的人给瞧见了。 苏鸿震的鼻梁上次被阿音打断后,到现在没好,脸上还裹着纱布,拉着一旁的妇人道:“娘,就是那小子,他就是陷害我的裴寄辞!” 坐在一旁的妇人正是苏鸿震的母亲,季明纾的姨母,苏白氏。 当年自己的姐姐从一个婢女能爬到妾的位置,又生下了这么争气的季明纾,借着季国公府的光,苏家如今在老家那边,也算是有头有脸,气焰嚣张惯了。 这次儿子被人在青云书院欺负了,苏白氏是想先来京城托关系,进京城的学院。 哪知道刚在酒楼落脚准备吃早点呢,就遇到了害得她儿子受伤又被学院刚出来的罪魁祸首。 苏白氏眯起眼道:“走,带着人下去,今日娘给你出这口恶气。” 苏鸿震这下可找到主心骨了,等会他一定要打断了裴寄辞的手和腿,看他还敢陷害他。 苏白氏气势汹汹从对面过来,裴寄辞却已经进了铺子,因为姨婆他们非要给他也买衣服。 裴寄辞有些无奈,他现在衣服够穿了。 苏白氏一进来就见到一群乡下妇人跟没见过世面似得挑挑拣拣。 当即冷笑道:“真是开了眼了,皇城根底下,还有这样没见过世面的破落户,整间铺子都臭了。” 刚才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看向了进来的苏白氏,纳闷她这是不是骂人。 苏白氏翻了个大白眼,嚣张道:“掌柜,还不把她们都给我赶出去?能买得起这的抹布么?” 杨婶子她们臊得脸色通红,手里的料子都不好意思拿了。 姨婆见状,摁住了她们准备放回去的手。 杨婶子拉着她摇头道:“这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咱们惹不起的。” 有时候不是他们愿意被人羞辱,而是强权逼人低头,老百姓能有什么本事跟脾气跟人斗。 姨婆不以为然,她还是长公主呢,怕这母夜叉!说出去都给马车里的老头丢人! 苏白氏以为自己说的话震慑到他们了,得意得摸了一下自己的步摇道:“这就对了,什么人该在什么地方,那都是注定了的,贱人就是贱人,贵人就是贵人。别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今日你们都给我滚过来,给我儿子道个歉,我只要那小子一双手,我就放你们走。” 阿音跟阿清也看了过来,苏鸿震躲在苏白氏后面,正朝着他们得意的狞笑。 阿音的小手握成了一个小拳头,骨头咯咯作响,这次,她要把他的头盖骨给掀了。 这掌柜的算是品出来了,这是上门找茬来了?? 他刚准备说小店小本经营,要算账出去讲清楚了,别连累他们铺子呢,就觉得眼前一阵风刮了过来,刚才为首的那个老妇人已经啪得一巴掌,糊在了苏白氏的脸上,直接将她的满头珠翠打的七零八落。 杨婶子她们倒吸一口凉气。 张东来满意得点了点头,看来长公主殿下这把年纪,腿脚还是很灵活呀,看看那下手的姿势跟动作,多么的灵巧自如,不愧是长公主殿下。 “你敢……” 长公主面无表情得直接抓着苏白氏摁在了地上,“贱人就该呆在贱人呆的地方,你跑到贵人面前叫嚣什么?” 苏鸿震傻眼了,这裴家的是不是都有毛病啊。 “愣着干嘛,还给我打!” 张东来笑眯眯一摆手,身后的大内高手齐刷刷冲进去,这里头架势还没摆起来呢,直接一个接一个的人被丢了出来。 至于苏鸿震,是被阿音直接给丢出来的,因为投掷的动作太大,直接被阿音甩到了对面酒楼的门槛石上,“砰”得一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阿音拍了拍手掌,傲娇地扭头回去了。 “你们,你们居然敢动手!我是季国公府的表亲,你们好大的胆子。” 季国公府,又是季国公府。 张东来笑意不减,“继续打,往死里打。” 有人不服气,“你们仗着人多势众……” “有本事你也凑人去啊,能仗势欺人为什么不!就准你们摆谱啊。”方俊梅顶了一句嘴,差点把那人气得个倒仰。 苏白氏被长公主打了个鼻青脸肿,直接让张东来派人把这帮人以扰乱京城治安,惊扰到太上皇的名义送京兆府去了,想来下半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张东来带着长公主他们席卷了成衣铺子,大家都换上了齐整漂亮的新衣服,继续出发找欢欢跟渊子去。 白缙见小徒弟在小背包里掏半天,也没见他掏出个什么东西来,忍不住问了一句,“找什么呢。” 阿清眨巴起了大眼睛道:“我把我前两天刚炼好的小毒虫给他们啦,我再看看有存货没有!” 白缙:……你是个天然黑吧。 正文 第169章 一家团聚 太上皇他们是打得痛快,皇宫里那位可是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 “人还没找到?”谢祯揉着眉心,低声问道。 蒋徳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了。 就这么大点的京城,裴渊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裴渊能去的地方都找了,永安堂那边唐国公派人守着,军营也都去看过了,还剩下几处府宅,都是各家王爷的地盘,他们总不会收容裴渊吧。” 谢祯盯着他,“那你还杵在这做什么,你也知道裴渊没找到?你知道外头现在会怎么说朝廷?还不出去给我找!” “是是是。” 走了两步,那人又小心翼翼问道:“那……那找到了是押过来呢还是?” 皇帝真是快被这帮蠢东西给气死了,“自然是请!有功之臣你押他做什么!?是嫌现在非议朝堂的人少了么!” 谢祯真的觉得自己快气出病来了。 这边刚打发了人,那边就有人进来回禀道:“陛下,京兆府府尹说有太上皇的消息。” 谢祯一愣,“太上皇?跟京兆府有什么关系,把人叫进来。” 京兆府府尹很显然也是被这太上皇的消息给吓了一跳,赶紧入宫求见,还没跪下皇帝就不耐烦道:“有话就说,免了你的礼。” 府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刚才张东来亲自派人把那苏白氏一行人送过来,都说了。 “苏白氏,惊吓了太上皇?”谢祯都闹不明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哪里冒出来的苏白氏这么不长眼。 “问我干什么,惊扰了太上皇这种东西不拉去砍了留着过年吃年夜饭么?”谢祯吼完,京兆府府尹的冷汗都快滴落在地上的砖块上了。 “不对,太上皇人呢!你就没把人留下问清楚就让人走了?”谢祯两眼一黑,真的是要原地驾崩。 裴渊裴渊找不到,现在自己老爹回京他都不清楚,用脚底心想都知道底下的人会怎么想自己这个皇帝。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把人找回来!太上皇裴渊一个都不能少!!!!” 韩贵妃刚想来打听情况,直接被这吼声给吓了回去。 “这裴渊到底能躲到哪去?好大的胆子,皇上如此震怒,等找到他人,非得揭了他一层皮不可。”韩贵妃自言自语。 - 就在皇宫附近的安兴巷,太上皇的私宅附近。 裴渊跟季知欢打算回陈家村了。 马车刚刚驶入巷子口,前方就冲过来了一队骑兵,他们正是找裴渊的大部队。 百姓们吓得纷纷避让,有躲闪不及的摊位直接撞了个正着,东西散落了一地。 而太上皇一行人的车马正欢欢喜喜往这边过来。 眼瞧着就要撞个正着,那骑兵的速度压根没往下降,“快闪开,挡路者死!!” 然而太上皇他们打马吊正起劲了,哪里听得到外面哪里有狗在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正在打哈欠的战影突然一声嘶鸣,疾驰的马匹各个急刹,直接把马背上的人给甩在了地上。 战影跺了跺蹄子,那些马嘚嘚嘚就掉头往它这跑。 “他娘的!见了鬼了,谁搞的鬼,好大的胆子。”为首的中郎将爬了起来,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就冲着战影冲过来。 就在这时,太上皇马车上的大内高手齐刷刷朝着那群骑兵冲了过去,直接给他们摁在原地摩擦。 中郎将真的觉得今天邪了门了! 朝廷办事,一个两个坐在马车上居然敢袭击他们。 是要造反了不成! “都给我住手,好大的胆子,阻碍朝廷办差,想死么。” 张东来掀开车帘,似笑非笑得盯着面前叫嚣得最厉害的中郎将道:“大胆!城内不许当街纵马,你打着朝廷的名号撞到了无辜百姓,还当街持械伤人?” “我是捉拿朝廷钦犯!你们阻碍公务,最佳一等!”中郎将隔着老远就先呛了回去。 等看到跟他说话的人是谁的时,中郎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小人有眼无珠,无意冲撞了您的御驾……” 谁能告诉他,太上皇为什么坐在一个不起眼的马车里!还在打马吊呢! 要不是刚才那些马都停下了,自己岂不是要撞死太上皇!!! 就在这时,后头那辆更不起眼的小马车也有人掀开了车帘,男人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慢条斯理道:“哦?本侯竟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朝廷钦犯。不知道本侯究竟犯了什么错?还请中郎将指教。” 中郎将如遭雷击,猛然回头去看。 这找了一整个晚上的裴渊,不正坐在马车里,笑吟吟看着他么! 而刚才那匹用嘶鸣驱使了所有铁骑的马,岂不就是裴渊在西北野马群里找到的马王么! 前有太上皇,后有裴渊,中郎将简直是欲哭无泪。 杨婶子他们不明就里,只觉得前头停下了,探出头就看到了裴渊,“哎呀,渊子!欢欢!” “找到了么,我看看。”村子里的人都好奇的探出了头,可不就是渊子跟欢欢呢么。 大家伙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下了马车。 不过还是没有三个孩子跑的快,滴溜溜全部朝着战影那马车上跑过去了,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中郎将。 “娘亲~爹爹~!” 裴渊跟季知欢一出来,正好将他们抱了个满怀。 小阿清最爱撒娇,当即就左边蹭蹭,右边蹭蹭,奶声奶气道:“阿清好想你们呀,你们想不想阿清呀?” 裴渊觉得好笑,掐了一把他的小肉脸,“当然想啦。” 季知欢看着三个孩子,也不过几天没见,总感觉他们比之前不一样了。 “买了新衣服?”季知欢让阿音转了一圈,“好看,谁选的?” 阿音乖巧道:“是杨奶奶她们选的,太爷爷姨婆,阿清师父,一二三四他们都来了。” 阿清点点头,“对呀对呀,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裴寄辞看着爹娘,默默走到了他们身边,心里总算能放心了。 季知欢观察到阿辞的小心思,牵着他的手,看向了太上皇他们。 跪在地上的中郎将彻底被忽视了个干净。 太上皇满脸含笑看着他们一家子的这个画面,嫌弃得看着地上道:“当街纵马,革去官职,杖打八十,流放三千里。” 正文 第170章 清算嫁妆,户部出动 中郎将吓了一跳,赶紧跪着朝前爬了几步,哭着磕头道:“太上皇,是小人有眼无珠,是小人的过错,求太上皇饶命啊!” 太上皇!?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百姓纷纷下跪,三呼太上皇万岁,感恩太上皇为民请命,严惩恶兵恶行。 杨婶子他们本来也下了马车,见到这阵仗,吓得也跪了下来,满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太上皇,谁是太上皇,在哪呢? 直到太上皇他老人家自个下来,一脚把那中郎将踹倒,再乐呵呵跟渊子夫妻俩说话,他们才意识到! 裴家那老爷子是太上皇啊!!! 那渊子真的是战神啊!!不是同名啊! 这下子可把陈家村一群人给震惊到了。 白缙看着身前的马吊牌,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姨婆。 脑海里居然响起了陈池的魔性台词:再好那还不是得来咱们陈家村…… 张东来赶紧乐呵呵出去对杨婶子他们道:“哎呦哎呦,跪着干什么,这地上多冷啊,都起来吧,太上皇难得回京,本不想惊扰百姓,大家放心,律法怎么写,太上皇怎么判,还不把人拖下去。” 大内高手已经堵上了中郎将的嘴,直接带走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裴渊他们干脆上了大马车,正准备打马吊的白缙自然被提溜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不是说写信催我们回去么,这就自个来了?”季知欢说完,太上皇耷拉下脑袋,默默看季知欢的反应。 “村子里……无趣,孩子们也想你们,就干脆一块过来接你们呀。” 姨婆在旁边疯狂点头,“没错,都是他的主意,我很乖的,根本没想出来。” 太上皇:? “哇你这个逆女,这话你都说得出口?” 眼瞧着又要打起来了。 裴寄辞开口道:“娘,此行还顺利么?” “顺利的,永安堂内部有一些大夫私底下不给穷人治病,这些人现在都已经走了,还有就是季国公府的一些破事罢了。” 太上皇来精神了,这是他挽回面子的好机会啊,“啥事,有我在你只管说,我把他门房都给他拆咯。” 季知欢正在琢磨措辞,裴渊就把这两天的事情给说了。 “休的好,让那谢琼芳赶紧滚。”太上皇一拍桌,马吊抖两斗。 他正来精神呢,对着外头吩咐道:“去季国公府!” 他吼完就笑眯眯对着季知欢道:“拿嫁妆,你看我们那么多人呢,人不够让裴渊把铁甲军的给我叫回来,咱们直接给他们拆光了带走。” 姨婆点头,“对,在门口就给他一笔账一笔账算清楚咯,现在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父女俩目光对上,不由在内心感慨。 不愧是我亲爹(闺女),有我的风范。 季国公府 门房的小厮刚去上了个茅房,最近府门大关,根本没人上门,清闲得很,一听到拍门的动静裤腰带都没系好就冲过来了。 “来了来了,别催了!”小厮寻思着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态度也不怎么好。 刚探出一颗头呢,大门就直接被人从两边撞开了,大内高手直接往里面走,去大堂搬来了桌椅凳子,让太上皇他们坐下。 “你们都是谁啊,当我们国公府是无掩的鸡笼了?想进就进啊!”小厮叉腰叫道,直接被高手甩飞到了一边去。 刚有丫鬟送瓜果点心出去,也被他们抢了拿到了太上皇面前。 一切准备就绪,大戏也该开锣了。 太上皇往那一坐,对杨婶子一帮人道:“别拘谨,当自己村,你们可记好了,这就是欢欢的家,她爹纵着府上的这些人欺负欢欢,趁着渊子被人害了,就把欢欢塞到花轿里嫁给渊子,这也算上对花轿嫁对郎,但这功劳咱可不能归这群王八蛋,咱们今天来,就是把欢欢娘留下来的东西都给带走的。” 这乡下人虽然闹不明白这府宅里的弯弯绕绕。 但是他们知道,这爹能纵容外人欺负自己女儿,那就不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欺负的还是欢欢。 村子里的几个婶子当即袖子就卷起来了,再也没了刚才局促不安的样子。 这太上皇给她们撑腰呢,她们才是娘家人,怕这什么鸡果公什么! 前头闹出来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后院。 季茂勋果然发了大脾气,“都是吃白饭的?让人闯进府门里来都不知道!还不给我把人打出去!!!” 季茂勋刚吼完,张东来就领着大内高手进来了,皮笑肉不笑道:“哟,季国公这是要把谁给打出去?” 这不阴不阳的腔调,季茂勋先是一愣,等把来人看清楚,当即屁滚尿流从床上起来,抓起外套就赔笑道:“张公公今日怎么来了。” 连皇上见了张东来,都得讨好,何况他一个季国公。 张东来上下打量他,“也没什么,来算一笔账,劳烦国公把府上的人都叫到门口吧,别让太上皇久等了。” 季国公一愣,“啊?太……太上皇也来了?” 张东来翻了个白眼,已经管自己出去了。 管家等张东来一走,到身边道:“国公,那要去通知其他人么?” 季茂勋脸一黑道:“不然呢?赶紧去把人都叫过来。” 等季国公府的人呼啦啦通知下去,但还是有人不相信,太上皇好好的怎么会来他们家,紧催慢催,一屋子大大小小,除了受伤需要治疗的季明纾,看护的白姨娘。连那断了腿的三公子都给抬来了。 结果刚到门口,没看到太上皇,只看到了一门口凶神恶煞的村姑,他们连边角都没看,直接发了火。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哪有太上皇,还不把这些刁民给我赶出去!” “真是见了鬼了,青天白日也敢上门欺负,真当我们这没人了是吧。” 方俊梅火大得很呢,听到这话,直接拍着门板道:“我看你们府确实是快没人了,一屋子都不是好东西,黑了良心的歹种,我们是刁民,今天还就刁民给你们看了!” 方俊梅刚想拿东西把这大门给砸了,杨婶子立刻拉住了她,“可别砸,回头万一嫁妆不够,咱们把这门板也给拆了,还能值点钱,那都是欢欢的。” 方俊梅寻思着,是啊,是这个道理,暂时不能碰季国公府的东西,还没开始算账呢! 太上皇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张东来总算是开腔了,“都来齐了吧,来了就可以干活了。” 就在刚才,张东来已经派了人去把户部的官员都给叫过来了,大红桌案一摆,小算盘一放,国库的钱都能算清楚,区区一个季国公府,连尿壶都得给他算明白咯。 正文 第171章 仇人见面,吊打季国公府【加更】 那季国公府的人听这阵仗,这才把头探出去看仔细了。 结果不仅看到了正二品的官员正坐在那齐刷刷等着他们,角落里坐着的白发老头,目光也是极其冷凝。 众人浑身一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季茂勋去请季康氏了,所以来得比较慢,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大家傻愣愣站着,气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太上皇行礼!” 太上皇自从退位后就不稀罕在人前露面,要不是还知道张东来,就算从他们面前经过,也未必认得出。 “臣季茂勋叩见……” 太上皇一摆手,不耐烦道:“全部跪着得了,懒得听你们说话,辣耳朵。” 季国公府的人都傻眼了,跪着? 这在大门口平整地砖上的还好,这跪不下的,只能跪在入门的鹅卵石走道上了,这跪久了那膝盖不得废了啊。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太上皇会来!? 还有来的人都是谁啊,那群女人叽叽喳喳的,看起来还是村妇啊,太上皇为什么会跟村妇一起!? 还有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家五口,那女主人怎么那么……怎么那么…… “夏清如?”有人终于把这早已被众人忘却的名字给念出来了。 府上众人一起看了过去。 过来的女子面容清冷,五官秀美精致,阳光下,就算身穿一身简单的衣裙,也难掩本身的气度风华。 那张脸,俨然是夏清如年轻时候的模样。 季国公府的人都傻了,这……这女人是谁啊! 阿清已经滴溜溜跑到了太上皇身边了,张开双臂要抱抱。 只见太上皇刚才还板着脸,现在立刻笑弯了眼睛,弯腰一把将小阿清抱在了膝盖上,随后瞥向了季国公府一干人等,对阿清道:“看到了,就是这帮人欺负你阿娘,以后你得孝顺你阿娘,莫要学了这帮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阿清点了点头,“那让他们去村里挑大粪吧!不给他们饭吃!” 太上皇笑弯了眼,“这主意不错!臭小子够黑的。” 季国公府一群人闻言脸都黑了,挑什么?挑大粪?他们可是贵族,怎么能去干这种事。 不过他们还是很想知道这个跟夏清如长得极像的女人是谁。 “她该不会,就是季知欢吧。” 一句话,差点惊掉了季国公府所有人的眼球。 季知欢?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是季知欢?他们除非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了。 “她旁边那男人不就是裴渊么。” 大家又齐刷刷看向了裴渊,他正看着季知欢的脸色,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与之前在宫宴上,见到的少年将军的面容,完全重合。 天呐,所以这个女人真的是被塞进花轿,代替季明纾嫁给裴渊,也是被他们从小到大欺负的季知欢。 只见季知欢跟裴渊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到了太上皇身边的位置,张东来清了清嗓子,看着季国公府呆愣的那群人道:“今儿我们来,是要给季娘子做主。” 季康氏一看真的是季知欢,当即直起身子对着季知欢虚伪一笑,“原来是知欢丫头回来了,祖母可是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都是一家人,闹这么大阵仗,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以前她可是看都不看季知欢一眼的,更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她的祖母。 季知欢是整个季国公府的耻辱,季康氏现在是拿捏不准太上皇是不是给她撑腰来的,所以故意这么说。 季知欢堪堪坐下,裙子上的褶皱都未抚平就听到了这句话,缓缓掀起眼皮道:“谁在说话?” “……”这一声清冷的调调,直接把人都说懵了。 都自称祖母了你说是谁,故意装傻呢吧。 季茂勋看不得她季知欢这样装腔作势的样子,“季知欢,你出去了一段时日就忘了自己是哪的人了?背祖忘宗的东西。” 季茂勋还以为是以前呢,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可惜如今的季知欢,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几乎是季茂勋那恶劣的语气一开端,都不用等太上皇开腔,方俊梅一干村妇直接跺脚,清了清嗓子就开始骂人了。 “什么玩意,我们欢欢也是你能叫的?” “还不给我好好跪着,一双眼睛丢溜溜得往哪转呢?” “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茂勋气个半死,季康氏死死盯着季知欢。 然而季知欢突然勾唇一笑,轻嗤道:“季老夫人叫错了吧,不是你说的么?你没有一个叫季知欢的孙女,我与你们季国公府,只有仇,没有亲。” 她一说,众人也想起来了。 那时候的季知欢粗使丫鬟都不如,偶然去后院碰到在干活的季知欢,也没人把她当回事,季老夫人更是数次当着下人的面咒骂季知欢是个丧门星。 可……可就算这样,那也是她命不好,怎么能找人来拆季国公府的台呢? 季茂勋气得脸色铁青,“逆女,你如今不是好好的么,脸上的伤都治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裴渊似笑非笑得挑眉看向了季茂勋道:“季国公好大的阵势,裴渊竟不知道,往日里我的娘子在你们府上,就是得到你们这般糟践?” 他们可以不把季知欢当回事,可不能不把裴渊当回事。 可当时谁也没想到,裴渊居然能活着回来,他怎么没死呢!什么活死人,那手脚灵活得很。 季知欢觉得在这浪费太多时间了,直接道:“三四五六。” 跟着下来的几个人赶紧乖巧得蹭到了季知欢边上,腆着脸讨好道:“欢姐,在呢。” “季国公府你们熟,去账房把人都带出来,还有陈年旧账本,一本也别少了。” “是欢姐!” 三四五六赶紧进去了,路过季国公他们身边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跟着欢姐才有前途呢,没看到人太上皇都被她带回家了?季国公府那帮子人哪够欢姐玩的。 还好他们被欢姐抓走的早,等以后有了小弟,他们也是大哥级别的人物了呢。 可不得好好干活呢么。 正文 第172章 削去爵位,贬为庶民 季国公府的人也看傻眼了。 这几个不是府上的护院么?还有点腿脚功夫,啊怎么成了季知欢的人了?难怪好一阵子没瞧见人了! 不对,刚才季知欢要干嘛?去账房? 季茂勋急道:“你这个逆女你要反了天不成。” 张东来冷哼一声,“季国公,说话得过过脑子,反了天?这大晋的天可就在你跟前坐着呢,有太上皇坐镇,把舌头捋顺了再说话。” 季茂勋顿时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个音都蹦不出来了。 季国公府的人都在寻思着,季知欢到底要干嘛,拿他们账本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要钱吧。 二三四五六很快就回来了,还把季国公府的账房先生也给提溜了出来,一箱子接一箱子的陈年烂账,看的户部官员眼皮子直跳。 可惜谁让太上皇任性呢,那就抡起胳膊,算他丫的。 季国公府大门口这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大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一味的探头探脑。 反正看起来就不像好事,那满府的主子都在地上跪着呢,怪难看的。 莫不是欠了谁的银子了吧? 百姓们的目光,臊得季国公府的人都快无地自容了,可恨那季知欢坐在那,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贵人主子了不成!别让他们找到机会,到时候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渊大马金刀地坐在季知欢旁边,有任何一个季国公府的人敢递眼刀子,众人齐刷刷就瞪了过去。 吓得他们只能盯着自己的膝盖,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季知欢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护着了,还当个宝了!什么玩意啊。 夏清如是永顺十三年嫁进季国公府的,隔年永顺十四年难产而死,夏家不在了,想找嫁妆的出处,还得从十六年前的账本开始算。 也确是在夏家灭族后,大量的银钱涌入了季国公府的账房。 夏家抄家后财产户部那边有备份,远远没这么多,两厢一对比,才发现到底有多少被季国公府的给吞了。 当下,户部尚书的那个脸色,比季茂勋的也没好到哪去。 太上皇倒是毫不意外,这些年他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软饭硬吃的鬼东西见得少了?出去丢个盆,能砸死一堆这样的人。 季茂勋也算品出来了,见他们在账本里头翻出了夏清如的嫁妆单子,才明白了季知欢的用意。 好大的胆子,她竟然是来为夏清如要公道的。 那女人死都死了,嫁妆凭什么拿回去。 户部尚书拿着嫁妆单子走到了太上皇面前,轻声道:“太上皇,这单子只有一半。” 季茂勋心里一咯噔,打算装死。 张东来冷笑道:“季国公,没耳聋吧,问你嫁妆单子完整的去哪了!” 季茂勋被点了名,那自然是笑着道:“这有些年头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张东来转头对太上皇道:“老爷子,他说他想不起来了。” 太上皇慢悠悠道:“嗯,想不起来挺好的,那以后也别想了,拖出去把头砍了,我看他长脑子也没什么用。” 季茂勋傻眼了,这……这怎么就能砍了他的头呢这! 眼瞧着大内高手面无表情就要来拖人了,季茂勋赶紧大叫一声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张东来冷笑道:“哦,他说他想起来了。” 太上皇把玩着阿清头上的小啾啾,“哟,现在脑瓜子有用了?不摆在那显高了?” 阿清掏出两条蛇,“师父说了,不说老实话就是欠教育,吓他!” 季茂勋刚缓下来的心情瞬间又被阿清手里,把玩着得两条蛇给吓得浑身发软。 季国公府的人也没想到他们这架势,这根本不让人还嘴啊这。 “想起来了怎么还不说,是要让太上皇等你开尊口么?”裴渊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语气不善。 季国公心里暗骂,好歹是他老丈人,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在我的妾室手中。”季茂勋认栽一般说了这番话。 方俊梅翻了个白眼,“看见没有,我怎么还说来着,那戏台子上都是这么唱的,真正的大户人家,读书人家,哪有把妾当回事的,正妻的女儿可劲糟蹋,过不下去你和离呗,有你这么办事的么?把正妻的嫁妆单子给小妾,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就你这么个玩意还是国公呢,我看你连我们原来的村长都不如。” 杨婶子一行人也点头,“乡下人都知道的道理,就这还自诩名门什么望族,啐。” “不是你们家的嫁妆还可劲往里吞,老爷子,我看他们肯定是贪官。” 乡下人可不知道什么官有多大,她们就知道这里头绝对有猫腻,这是欺负欢欢家里没人了呢。 季国公府的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却还要赔笑脸。 季康氏笑道:“这哪里的话呢,太上皇,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那白氏性格温婉,虽然是妾,但是为人很是不错,我们也不会苛待庶女妾室的呀。” 事实上,要不是季明纾仗着两辈子的记忆在背后出谋划策,那季国公早已续弦,母女二人一个把持着后院,一个在外头挣名声,所以导致季茂勋想娶妻,也耽误了,可季茂勋又不甘心把妾扶正,那传出去是要惹人笑话的,这一来二去不就没了下文。 季康氏那话,反正太上皇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他咂咂嘴道:“别耽误我吃午饭了,动作麻溜点,将那妾室带上来。” 刚才张东来可是让满府上下都过来,按道理,白姨娘也该在里头。 可惜,白姨娘去了季明纾院子,压根没来。 季家的人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才发现压根没见到她,气得让人赶紧去找。 方俊梅就像抓到他们小辫子是似得,“老爷子,你看他们不把你当回事啊这,听你的话就当放屁呢!这还不惩罚?” 太上皇虎着脸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就削了他们国公府的爵位,贬为庶民。” “什么!?”季国公府的人万万没想到,决定了自己门庭荣耀的人,居然是一个村姑!!! 正文 第173章 当众揭露,狗咬狗 而且太上皇就这么同意了! 他们啥也没干啊!怎么睡一觉起来就爵位都没了! 那他们以后干什么去,还有田地么?还有铺面么?他们要靠什么吃饭?总不能真的去村里挑大粪吧! 这还怎么过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季康氏赶紧磕头道:“太上皇,您老人家要出气,尽管说,老身绝无怨言,只是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身也好偕同不孝子孙,来给您赔罪啊。” “赔罪?你们该赔罪的,可不是我。” 方俊梅抓了把季国公府正堂抢来的花生,闻言咂咂嘴道:“哎,戏看过没有,君无戏言,乡下人都知道,太上皇都把话说了,那还有收回去的啊。” “就是,那我们太上皇成什么人了。” “现在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平头百姓,谁也不比谁高贵。” 陈家村的你一言我一语,噎得季国公府的人恨不得跳起来跟他们拼了。 季康氏难以置信,自己老都老了,棺材板都快拉到脖子了,现如今季国公府就这么没了,这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知欢,你到底要什么,你跟祖母说,祖母都能答应你,咱们是一家人,不能这样啊。”季康氏现在只能来求季知欢。 以前这孩子就懦弱,自己说两句话,一定能把她给劝回来的。 季知欢正好在吃阿音捏出来的核桃,闻言点头道:“确实有一件事,需要知会你们一声。” 季国公府的人眼睛亮起,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有一日会跪在地上,齐刷刷求着季知欢。 她慢条斯理道:“我要替我娘,休了季茂勋,她的灵位我会带走,夏家的东西,你们也不配有。” 季国公府的人全部都傻眼了! 这季知欢是真的来赶尽杀绝的!夏家的那些东西早就花得差不多了,能有什么东西!!! 于此同时,白姨娘震惊地看着过来叫她的婆子。 “你说什么,要嫁妆单子?都是陈年的东西了,我上哪去找。”白姨娘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婆子急道:“太上皇他们就在外头等着呢,您再不去,我可就没办法了。” 婆子说完,也不管白姨娘,甩袖子走了,她可不想跟着这女人一块死。 白姨娘一愣,太上皇?那季知欢指不定又搞什么骗人的把戏了,她才不相信那夏家的母女俩有什么本事呢。 自己当年能在夏清如怀孕头三个月就紧接着怀孕,前后脚生了明纾,还能怕了她这小蹄子? 季明纾服了药正在昏睡,白姨娘给她拢好被子,房门已经啪一声被人踹开了。 来得正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的三四五六。 白姨娘当然认得出他们几个,当即皱眉道:“好大的胆子,小姐的闺房也是你们这些粗人能进来的?” 三四五六才懒得管她瞎嚷嚷什么,上来就抓着白姨娘提了出去,至于季明纾,他们拿了棉被一裹,也直接抬了出来。 季明纾尚在睡觉,半梦半醒间看到自己被几个男人抬出来的,吓得尖叫出声。 “怎么是你们,你们是疯了么。” 数字党笑道:“呵,我们疯不疯的不知道,但是等会你们母女俩都得疯。” 谁知道他们在陈家村经历过什么,也得让这两个贼婆娘自己试试。 整日里叫他们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不然自己能沦落到现在改名叫三四五六?! 等白姨娘跟季明纾被拽到府门前的时候,季国公府已经开始狗咬狗了。 “胡说,是你先在夏清如进门的时候,说看她装腔作势不顺眼,故意让她老夫人面前立规矩。” “我?难道不是你说夏清如长得漂亮,看着就不是好东西么。” 两房妯娌那是大打出手。 原是他们知道了季知欢要给夏家出气,想把自己摘干净,撇清出去,反正当初的事,知情人也并不多。 哪知道一个开了先河,另一个也不客气了。 一窝蜂的就先开始甩锅了。 白姨娘直接被数字党拖到了季茂勋跟前。 她是江南人,生得本就水灵多情,腰肢纤细,平日里出现在人前,性格也最是温婉,不与人争抢,季茂勋喜欢的也就是她这点风情。 就算她生不出儿子,这些年因为季明纾的关系,也是恩宠不断了。 白姨娘知道自己以色侍人,每次出场从来都是打扮齐整,就算跟季茂勋过夜,那脸上的妆容也从来不曾轻易放松。 此刻被人拖拽出来,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悉心打扮,头发乱了,衣服乱了,整个人就像街边的疯婆子。 白姨娘再好的脾气,那也都是在季国公面前做戏的,现在被这样对待,又见到了季茂勋,立刻哭着道:“老爷,他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季知欢轻笑了一声,数字党立刻反应过来,对着正在围观得百姓们道:“前因后果大家之前也都听到了,季国公府不要脸,贪墨了岳家的东西。” 三:“至于我们是谁,不瞒大家说,我们以前还正是季国公府替这白姨娘跟季明纾干事的。” 四:“我们当初就是受命,去如今季娘子的镇子上,打砸了季娘子的生意,还要杀了季娘子,这都是季明纾的意思。” 五:“这只是小菜一碟,季国公府为达目的,烧伤抢掠那是无恶不作啊!先前季国公宠幸了一位丫鬟,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了,白姨娘表面上关怀那位丫鬟,背地里让我们兄弟几个半夜把人掳走,直接卖去了扬州。” 六:“季明纾一旦看到什么人有新的诗谱,棋谱,琴谱,但凡是个无权无势的,就派我们去把东西抢过来,再花钱让那些人闭上嘴,她这个才女,那都是假的!” 季知欢只是让他们说,没想到说得那么精彩,看来下次可以给他们准备点快板什么的…… 老百姓们惊呆了,这季国公府还真的是每一天比一天更无耻啊。 “这府邸真是绝了,每次我觉得他们到这已经丧尽天良了,还能有更无耻的。” “还是太上皇英明啊!这种人还配当侯爵?” 正文 第174章 严刑拷问,要图谱 听着这些叛徒口若悬河将自己做的事情都说出来,白姨娘只觉得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能把她的身子戳个窟窿出来。 她哭着凄楚摇头,“老爷,我没有,你别听他们胡说。” 季茂勋也不想相信,可他们说的那么详细,说的那么有鼻子有眼的,这些年自己跟她也算恩爱,怎么愿意相信自己枕边人是个蛇蝎? 季茂勋现在哪有功夫管她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嫁妆单子呢!” 白姨娘准备了一堆措辞,想跟季茂勋说,结果他一上来就翻脸,白姨娘虚弱一笑道:“那东西都那么久了,妾身也早就忘了。” “忘了?去她屋子里翻个底朝天就有了。”姨婆在马车里呆得快闷死了,一下来就听到这女人装腔作势找借口。 这样的老妖精她瞄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变得,还治不了她了。 姨婆一发话,大内高手立刻又杀进去了。 白姨娘一愣,转头看着长公主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 “住口!”季茂勋知道这帮人都是惹不起的,就算是个村姑!那也是太上皇带来的村姑,何况这位,他总觉得哪里眼熟。 唯有季康氏与长公主年纪差不多,见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磕头跪地道:“无双长公主殿下?” 如今皇帝膝下的公主们得宠的有封号,不得宠的只按照顺序排,能被称呼一声长公主殿下的,也唯有这位为大晋奉献一生,守护突厥大晋边疆几十年安定的无双长公主。 整个季国公府还有个带眼睛的,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道:“你们这群玩意,就是欺负我宝贝欢欢的渣滓?” 季国公府的人现在要是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那就是真的蠢得无药可救了。 躺在被窝里的季明纾要不是脸上不能做太多的表情,一定会面带狰狞地看着季知欢。 这女人怎么可能,得到太上皇跟长公主的庇佑?她凭什么,凭什么!! 大内高手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已经将白姨娘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将她压箱底的小金库给翻了出来,里面就放着夏清如的嫁妆单子,还用红笔划了大半,全部被这女人给花出去了。 大内高手不仅拿来了嫁妆单子,还把白姨娘房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那可都是这些年,她用来笼络季茂勋的工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了出来,白姨娘这脸面是一丁点也留不住了。 所有人都一脸厌恶得看着白姨娘,没想到看起来端庄的样子,背地里居然是这么个花花肠子,那花楼里出来的也没这么多花样吧。 长公主接过张东来递过来的茶水,优雅地呷了一口道:“看你们这些男人办事就是粗糙,这些不说实话的东西,把人带下去,除去衣服行刑,外带身边伺候的婆子丫鬟小厮一并惩处,保准前年年夜饭吃了什么菜色都给你吐露出来。” 张东来笑眯眯道:“公主殿下说得极是。” 长公主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那就去办吧。” 张东来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精了,立刻面无表情的吩咐人把这群人都带下去,尤其是年纪大的,能知道夏氏入府后的人,全部严刑拷打。 没一会,季国公府那些个夫人小姐登时是哭得梨花带雨,大喊大叫要说自己知道的内情。 可惜上头的人要他们吃苦头,谁敢拦着呢? 连带着季康氏跟季茂勋,也被拖了下去。 “季知欢!季知欢我是你爹啊!” 季知欢想了想,勾了勾手指,大内高手立刻把人给她拖回来了。 季茂勋以为女儿这是心软了,刚想抬起脸替自己求情,季知欢一把拽下了他一根头发,摆摆手又让人给拖下去了 趁着裴渊给她打掩护,季知欢将自己和季茂勋的头发丢进了小药箱里,没一会小药箱啪嗒一下打开了,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叉叉。 看来原主真的不是季茂勋的孩子,那这件事,季茂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若是知道,那么他对原主的所作所为倒是还有点理由,可为什么当年夏家灭族的时候,他要留下她? 季知欢觉得有些闹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户部的官员可没心思想季国公府那些陈年旧案,他们的目的就是把账算清楚,那季国公府表面看起来风光,背地里那账本都跟马蜂窝似得了。 全是漏洞,这家偷银子,那边补漏洞。 最后算出来,满府算上田宅别庄铺面字画古董,竟然还没能填补上夏家财产的一半。 太上皇看着户部尚书亲自送上来的账本,想了想道:“让他们打欠条,下半辈子就给咱们陈家村挑粪干活,让二三四五六带着点。” 长公主瞪大了眼睛道:“那哪够啊,中间的差价怎么办,我看这季国公府还值点钱,把能卖钱的都给他搬走,把这府宅给他卖咯。” “继续算,再查这些人的私账,指不定没这么点。”太上皇戳了戳账本。 府内完全成了修罗场,尖叫声惨叫声连连,有的没有的全部往上编,核对口供后,也算得了几件有用的信息。 夏清如当年孕期中毒,是白姨娘下的毒,但是难产这件事,却是季茂勋筹谋的。 其中罗列了几百条夏清如在季家受的委屈,为了保命,这些人算是连鸡毛蒜皮的事都往上说了。 季家众人遭遇了一波言行拷问,再被拖出来的时候,各个宛如死狗一般,尤其是季康氏,年纪大了还要遭遇拶刑,早已经是疼死了过去。 “夏家灭门后,机关图谱在哪里。”季知欢开口问道。 季明纾猛然抬起头,那机关图谱是她的,季知欢也要抢走么!? 季家的人现在只想活下去,直接有人开口道:“那机关图谱我们拿了没用,只有明纾对这方面有天赋,全部都在她那。” 季知欢颔首,看来不把季国公府搬空,还是可惜了的,就是人少了点,她可不想再来一趟。 与此同时,世家军阀的军营内,裴渊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正文 第175章 抄了季明纾母女俩的底 各大营帐里正在操练的铁甲军齐刷刷沉默了下来,练兵的总教头一甩鞭子,“愣着干什么,继续给我操练起来。” 只见那些铁甲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吩咐,冲回了营帐,翻出了箱子最底部的战甲,含着泪抚摸着那一身代表了铁甲军荣耀的黑色战甲。 “铁甲在。”有人喃喃道。 “军魂在。”抬起头,有许多人接了下一局。 “铁甲军,军魂在,铁甲军永存!铁甲魂不灭!” “铁甲魂不灭!”掷地有声的誓言刻入了他们的躯体,精神永存。 不用任何人命令,所有人将战甲穿上,再出营帐时,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那一道光。 “你们干什么!把这一身战甲,给我脱下!”军阀的兵过来,见他们身上穿着铁甲,就想冲上来打他们。 当初铁甲军解散,被分配到这,也是他们用语言不断侮辱。 “你们的将军,已经败了!他不要你们了。” “以后,这才是你们该尽忠的地方。” “你们这是要当逃兵么!” 而就在那些人在想用这些话来刺激他们的时候,没有一个将士愿意听,他们要回去,找到他们该尽忠的人。 “铁甲军,从无逃兵。”面容坚毅的将士们抬起了头,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失去斗志,被人随意抛弃,完全随便操控的兵。 而是在战场上,经过杀戮,经过血雨星河的英雄。 “铁甲军将士听令,随我等冲出去,挡我者,杀!” “杀!杀!杀!”将士们齐齐应和,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是无数铁甲军,就像以前一样。 可以将后背托付给他们的战友,而不是面前这群,狐假虎威,连战场都没上过,自诩英雄的孬货。 反就反了,要他们为这群人效力,磨灭了自己的血性,还来人世间走一遭做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辱铁甲者,死! 营帐内的兵其实压根没见过真正的战场,就算去了,也没有铁甲军这样浴血奋战出来的功绩,面对他们这样决绝的去意,有人已经退缩了,默默给他们让了一条路。 铁甲军们不再有任何犹豫,带上了自己的战马,朝着京城的方向冲去,那有他们的信仰,就算日后跟着裴渊成了乱臣贼子,那也是他们心甘情愿。 同一时间,其他军营被分散开来的铁甲军齐齐朝着京城奔袭而来,奔赴他们的信仰。 季国公府门口 自打季知欢开口要机关图谱以后,季明纾就一直在想办法,她想当众揭露季知欢的阴狠算计,她就是为了报仇而来。 可是她看着眼前的这帮土匪,有太上皇跟无双长公主在,她说什么都没任何用处。 怎么会的,自己怎么会输给季知欢的。 她连斗都没跟她开始斗,怎么会从一开始就被压制得这么惨。 季知欢耐心告罄,她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催促道:“图谱,交出来,少一页我要你一根手指头。” 自诩诗画双绝,机关无双的京城第一才女没了手指,那可就太美妙了。 季明纾浑身一抖,刚想高高在上的质问她你敢?可是她很快认清了现实,现在跟她硬碰硬,吃亏得可是自己。 季明纾垂眸道:“图谱在我的书房,你想要就跟我来好了,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完整的图谱在哪。” 裴寄辞蹙眉道:“娘,小心她耍什么阴谋诡计。” 季知欢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兴味,对嘛,这才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主,她倒是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来。 “哦?你想我跟你一起去啊。” 季明纾挑衅的目光看着季知欢,“姐姐想要,妹妹自然会给,就看姐姐肯不肯纡尊降贵了。” 季知欢勾唇一笑,她选择拒绝,气死季明纾。 “不去。” 季明纾一愣,“姐姐不是想要?” “杀了你,我再把季国公府搬空,图谱照样在我手里。” 她死了,这世上不就没有看过最详细谱图的人了么。 哪里不对? 季明纾完全没料到季知欢会是这么个回答,当即咬唇,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 季知欢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就想笑。 季知欢指着季明纾,对裴寄辞道:“娘教你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她根本不在乎季明纾搞什么阴谋阳谋,不过是看着跳梁小丑在蹦跶罢了。 裴寄辞将这话牢牢记在心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国公府的账本已经梳拢到了最后一册,加上严刑逼供的出来的私账,贪墨最多的人,赫然是白姨娘,大部分的财产都被她挪回了娘家,交给哥哥去经营。 而她最开始的那些钱,都是来自于夏家,季茂勋给她的权力,彻底养大了一条喂不饱的貔貅。 季家已经被审问了一遍的人一听户部那边人的回禀,彻底红了眼。 直接扑上去把已经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白姨娘打了一顿。 “你这个娼妇,难怪老是不愁钱呢?咱们府上银两艰难的时候,可劲撺掇别人用嫁妆,要不是你当年容不下夏清如,一个爬床的丫鬟心思大,去坑害主母,我们今日哪来这些祸患。” “去年府上出了事,你怂恿季茂勋把我女儿嫁出去,赚些彩礼钱回来,好啊,原来你倒是跟你女儿,把我们府上吃的死死的!” 现在他们爵位没了,国公府想来也保不住,下半辈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一想到竟然是白氏母女俩,这样低贱的身份害了他们,这口恶气如何出的下去。 季明纾本就受伤,跟那些人缠斗在一起,别提多难看了。 季茂勋被打个半死拖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己那温婉动人的妾与聪慧明理的女儿,跟疯婆子似得跟府上的人扭打。 季茂勋浑浑噩噩得被甩在了季知欢面前,听着最后的判决。 大内高手跟数字党已经去季明纾书房里翻找图谱了,将季明纾身边的侍女全部拷问一番后,连她的密室都进去了。 里头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内高手实诚,全部给挪出来丢到了门口。 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被摆了一地,长公主踢了一下脚边的小药瓶道:“这是什么。” 正文 第176章 所谓战船,不堪一击 这可是白缙的专业了,只见他放下了手里的瓜子,一甩飘逸的卷发和红头绳,从姨婆脚边捡起了那药瓶,打开来嗅了嗅道:“哦,这是慢性毒,服毒后三个月才会复发一次,若无解药,将会痛不欲生,一般用来控制人为自己所用。” 百姓们骇然,天呐,怎么这么狠毒?这季明纾当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白缙看着这一箱子琳琅满目的毒药,决定给大家科普一下,“这种就是砒霜的演变,药量大,毒性猛,还带有腐蚀。” “哦这个更狠了,这是让人的意识越清醒,身体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其他地方坏死,而脑却不死,看这用量,看来这位第一才女想来已经害了不少人了。” 百姓们交头接耳起来,“之前就听说了,那季明纾的才学都是抢了其他人的。” “该不会是用在哪些被抢的人身上的吧。” “太狠毒了,人家碍着她什么了?就为了一个才女的名号。” 白缙见大家都为毒的多样性而震惊,干脆打起了小广告,“我们毒门每年都会招收大量的门徒,到时候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 白缙的话直接被季明纾的话给打断了。 “别碰,这不是你能碰的!”季明纾奋力挣扎想冲上来夺走阿音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机关木船。 这木船是她特地为谢炀设计的战船,哪里是这个小鬼的脏手能随意触碰的,季知欢她还想机关图谱,她拿了难道就知道机关是什么原理,怎么设计了么!可笑! 季知欢从阿音手中接过那小船,观察了一番后挑眉道:“战船里面安装的炮弹,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后坐力,这船不出半个时辰,直接能掀翻了。” 季明纾当然不会把季知欢的话听到心里去,她讥讽道:“你懂什么?你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跟我讲机关?” 季知欢倒也没因为她的话生气,只是让人拿了盆水来,将季明纾得意之作,二皇子准备在工部大展拳脚的机关战船模型放进了水盆之中。 那小船做的精巧,确实起步快,可是很快,随着后坐力的问题,战船的速度放慢了下来,船尾开始下沉。 季明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季知欢将那模型拿出来,三下五除二重新拼凑了一番道:“这样既然能减轻后坐力,也能确保速度与耐力跟得上。” 季明纾死死看着那木盆里的模型,开始保持匀速向前,并且不再晃悠。 她咬牙,摇着头不敢置信道:“不可能的,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的。” 季知欢怎么会这样,季知欢根本不可能会这些? 百姓们哗然,所以季明纾所谓的继承季国公府先烈衣钵,传承机关之术,还没他们被厌弃的嫡女好? 到底吹嘘了多少东西在里头? 户部的官员脸都黑了,去年年底这季明纾就大张旗鼓说自己设计出了新的战船,能以一敌十,二皇子兴冲冲禀告了皇帝,还特地要他们拨钱,先紧着工部那边督办战船的事情来着。 大笔大笔的银子丢进去,户部看着都心疼,结果连个屁都没做出来,现如今被个他们瞧不上的嫡女三下五除二给拆解了? 这季明纾是在逗他们么? 长公主看着太上皇道:“这样欺世盗名之徒,背地里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到处害人,得处以极刑吧。” “这事情交由刑部,调查清楚季明纾与其母所犯的罪孽,凌迟处死,季国公府其余人等,没收全部家产,入奴籍,一生赎罪。”太上皇呷了口茶,已经将这些人的下场交代一清二楚。 长公主赶紧给大内高手使眼色。 季明纾跟白姨娘听到这句话,都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大内高手堵住了嘴,断了双手双脚,直接拖了下去,接下去她们在牢里,将每日承受无数刑罚,直到凌迟处死。 季国公府的其他人看了这一幕,也没人上来阻拦,本来一想到自己要被查抄家产,大家的心情已经难以言喻,可是没想到太上皇居然要杀了季明纾,这样一对比,自己起码还能保得住这条命不是? 季知欢看着收集好的机关图谱,古人的设计图比较繁复,不过看得出机关原理的概念十分超前,还是有一定的引导意义,不过对季知欢其实用处不大。 她将图谱收集好,让阿辞写好了休书,甩在了季茂勋身上。 季茂勋已经被人打的奄奄一息,现在还被季知欢如此侮辱,他气得在原地大喘气。 她代母休父,裴渊代父休母,也算是凑一对了。 季知欢抓过他的手,在上面摁下了手印,从此往后,夏清如与他季茂勋,再无瓜葛,而季知欢也与季国公府,没有任何牵扯。 一二去了季家祠堂,回来的时候面露难色。 “祠堂没有夏夫人的灵位。” 二房夫人立刻道:“夏清如……夏夫人的灵位原本是有的,季茂勋说她不配进去,是罪臣之女,就给挪到别院去了,估计也没人管了。” 季知欢低眸看着他,“既然如此,那就把季家祠堂烧了吧。” 季茂勋闻言眼里淬毒,死死盯着季知欢,“你……你这个不孝女……” 二房夫人也没料到季知欢会这么狠,她就一点也没考虑过自己的名声么? 不怕外头的人说她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么!? 不怕裴渊嫌弃她不是个恭顺良善的女子么? 季茂勋吐出了一口血,“你……你这个孽障……我当初就该直接掐死你……” 季知欢嗤笑一声,蹲下来看着他道:“说起来,你为什么留下季知欢?” 季茂勋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倒是死死盯着她。 季知欢勾唇一笑,轻声道:“让我猜猜,你知道季知欢不是你的孩子,所以故意留下她,折磨她,毁了她,来发泄你对夏清如的恨。” 季茂勋一怔,季知欢了然,“哦,看来事情真相确实如此了。”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正文 第177章 铁甲军归来,身世之谜 季茂勋磨牙,这事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夏清如给他戴了绿帽子。 可是季知欢是怎么知道的? 季知欢将那休书捡起来,塞进他的衣襟里,“因果循环,到底还是我毁了你们季国公府,从今往后,你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季茂勋已经沁出了血,“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去大理寺告发了夏家么?也许你亲爹的线索,就在里面呢。” 季知欢看着季茂勋那充满恶意的眼神,不以为然道:“只要不是你,我觉得谁都挺好的。” 季茂勋从她身上看到了夏清如的影子,那女人永远用冰冷又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从来不把他当丈夫,现如今连她的女儿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季茂勋恶向胆边生,恶狠狠道:“是裴渊的娘,是上阳郡主跟大理寺告发的夏家,你要找你丈夫的娘报仇么?对了,指不定你跟裴渊还是亲兄妹呢!” 季知欢确实有片刻惊讶,这两个人是怎么扯到一块去的,但她不是个自乱阵脚的人。 裴渊见到季知欢跟季茂勋说了一会话,怕季知欢伤心,到她身边的时候,季知欢已经起身了,趁着裴渊不留意拽了他一根头发下来。 她一手拉着裴渊,一边侧身看着季茂勋道:“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祝你断子绝孙,死无全尸。” 在季茂勋愤怒的注视下,季知欢拉着裴渊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直接将头发丢进了小药箱。 刚才季茂勋那意思,明摆着是要在自己心中留下一个疑云,故意分离她与裴渊。 上阳郡主告发的夏家,她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夏清如当年的恋人,就是裴戈,而上阳郡主是通过皇家赐婚嫁给了裴戈,夏清如被季茂勋用计谋迎娶到手。 他还知道了上阳郡主谢琼芳告发夏家。 那么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就是谢琼芳与季茂勋的联手,促使一对有情人分离呢。 难道现在剧情发展到了狗血小说必备:有情人终成兄妹? 季知欢想到这,小药箱悄悄打开,她看了一样里面红色的加粗加大的叉叉,心下了然。 她与裴渊无血缘关系,那么只要见到上阳郡主,确定裴渊是不是她的孩子,或者等她见到裴戈的直系亲属,再进行鉴定。 就能知道,她与裴渊,到底谁才是裴戈的孩子。 “你没事吧。”裴渊担心地问道。 季知欢回过神,看着他道:“没事。” 裴渊试探性地宽慰道:“有这样的父亲,并不是你的错,你别难过。” 季知欢摇头,“他不是我父亲,我刚才是在想季国公府这笔钱要怎么花而已。” 裴渊:……也是,欢欢毕竟是仙女,又不是原来的季知欢,是他多虑了。 “既然都清算清楚了,那季国公府的一切,都属于季知欢所有,来人啊,连厨房的鸡都别放过,全部带走!”太上皇就等这一茬呢。 季国公府的人即将要看着这群“强盗”,把他们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东西彻底从他们眼前搬空,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已经有人开始痛哭流涕,而太上皇带来的大内高手加上陈家村的妇人,也没三十人,要一口气把季国公府搬完,那还真的有点困难。 太上皇寻思着要不要去调兵,这样阵仗是不是太大了,正想着呢,突然感觉到地面有些震颤。 远远的,仿佛能够听到铁甲碰撞的声音,像是有许多人正在往这边来,脚步整齐划一,连马蹄声也是一致的。 大家都好奇得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唯有裴渊在起初的震惊之后,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远远望着路口的方向。 而同样不安定的还有战影,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扬起了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直到黑色的军旗露出了一角,裴渊再也难以抑制自己。 裴寄辞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铁甲军旗。” 季知欢看书的时候,未曾见过裴渊还在时的铁甲军,她只能看到在主帅死后,一群丧失斗志,浑浑噩噩在军营度日,日复一日因为铁甲军三个字被人忽略的军人。 可此刻,她才能真正领略到书中所谓的常胜军,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阳光下,他们的军旗招展,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身上的铁甲浓黑的分不清是鲜血浸染还是原本的颜色,在阳光下,流露出肃杀的光芒。 他们戴着铁甲头盔,那上面的野狼图腾狰狞而又邪肆,就算不曾经历过战场,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意识到。 他们是真正的军人,他们穿上这军装,就是保家卫国的民族英雄,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敌人的万千铁骑。 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爱戴与敬佩。 而他们同样,只敬畏他们的英雄,带着他们无数次在沙场上厮杀的将军。 这一刻,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其他的声音。 见证过铁甲军辉煌的百姓们都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而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的将军。 铁骑越靠越近,裴渊甚至都不敢想象,他们这样迫不及待出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只知道,就算这一刻要他杀入皇城,他亦甘愿。 “铁甲军第四铁骑营骑兵归队!请将军校阅。” “铁甲军第十八弓箭营弓箭手归队!请将军校阅!” “铁甲军第六车骑队归队!请将军校阅!” …… 铁骑踏来,沉闷得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良久,裴渊看着他们,亲自接过了铁甲军的军旗。 “铁甲军主帅裴渊归队。” “恭迎主帅归来,铁甲军,军魂在,铁甲军永存!铁甲魂不灭!” 季知欢见证着这一切,心中竟然有种心潮澎湃的悸动,当初她第一眼见到裴渊,就知道,一个真正的战士,就该回到他要守护的土地,而不是躺在床上就如此消亡。 他想要让皇帝身处舆论之中,免得铁甲军的弟兄们跟着他成了亡命之徒,可他们选择了他,宁可与他并肩共战,这才是真正的战友。 “将军,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知道你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我们一直都坚信,你不曾放弃我们,我们终于等到了你回来。”有几个汉子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 现在京城百姓们早就把裴渊代父休妻的消息传遍了,只是更加坚定了他们的选择。 正文 第178章 打道回府,气死皇帝 太上皇年纪大了,可禁不得这样的场面,见状叹了口气道:“张东来。” “老爷子。” “去跟户部那边提醒一句,那姨娘的娘家的钱也得还回来,到时候派人来领,再想想办法,从谁那扣点钱来,咱们渊子还得养军队呢,再苦不能苦孩子。” 谢祯那犊子定是算计的好,让自己相信的军阀养铁甲军,自己国库就不用出钱了,还能让那些世家窝里斗,看谁更得皇帝的好处。 当皇帝不怎么样,心思全在歪门邪道上。 太上皇就恨自己当初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瞧上了这小子呢。 他寻思好了,谢祯得把位置给阿辞,中间给谁都不行。 张东来听到他这一声感慨,顿时明白了太上皇的用意,他必定是要在自己驾崩之前,为皇长孙筹谋好一切。 皇长孙身后有裴渊,那就是最大的助力,裴渊不能倒下,他得长长久久为皇长孙把这江山守住。 “太上皇只要想,又有什么难的呢?铁甲军为国为民付出甚多,让他们养怎么了。” 两个老的正在盘算怎么从皇帝和其他冤大头那抠钱来养军队。 杨婶子他们已经从里头一起抬着箱子出来了,太上皇一看这不是正缺人手么,赶紧吆喝了一声道:“赶紧来,把东西都带走。” 铁甲军们在路上自然是连季国公府的破事都听了,也感念季知欢救了将军,二话不说一个个全部下了马,齐刷刷朝着季国公府过去,一支军队的行动力那是惊人的。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那就更可怕了。 季国公府的人眼睁睁瞧着他们把那屋顶都给拆了,连梁上雕花的木雕也没放过。 太上皇吆喝道:“别拆坏了,那房子回头还能拼起来呢。” 都是榫卯结构,拼装跟拆卸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而现在最不缺的也是人。 不出一个时辰,偌大一个季国公府,连厨房里的鸡鸭鹅都被带走了,院子里的老松树也给连根拔起带走,剩下了一片空壳。 季国公府的人已经心如死灰,连哭都快哭不出了。 什么东西都拆完了的府邸,更显萧条。 他们开始互相埋怨。 “早知道当年就不要欺负季知欢了。” “你欺负少了?说这话有什么意义?还能回去不成。” “回不回的反正也都来不及了。” 他们正说着呢,只见季知欢身边那个女娃娃又哒哒哒跑回来了,抬起了门口的石狮子就走。 季国公府的人:…… 这是个孩子吧? 这可真的是啥也没剩下,土匪来了也比他们厚道。 当然,太上皇也没放过他们,直接让人套了锁链全部押送在身后,说去村里挑粪那就挑粪,还能跑了。 大部队匆匆来,匆匆去,转眼间,季国公府连人带府邸已经空荡荡了,连那牌匾都被砸碎在了门口。 - 勤政殿 谢祯看着江南送来的奏疏,“户部的人呢?修筑堤坝的银钱怎么还没拨下去?” 奇了怪了,让人去叫户部的人,叫了这么久愣是没个消息,这全部都在这等着呢。 蒋徳已经是三四次跑户部了,不过这次半道上先撞上了京兆府跟大理寺的。 这两日蒋徳是看到他们就头疼,趁着他们还没进去,悄咪咪问了一嘴,“又出什么事了?勇冠侯找到没有?” 京兆府的人有点一言难尽的感觉,“我觉得……说找到了,也不能说找到了,说找不到,那还是有消息的。” 大理寺得也咽了咽口水道:“还……挺好找的,不过现在估计不好找了。” 蒋徳:? 那到底好不好找。 里面谢祯的吼声已经响起来了,蒋徳赶紧先进去,低着头一路疾行到谢祯跟前道:“陛下,奴才亲自去户部瞧了,户部的人都不在啊,那连书吏都不在。” 谢祯真的觉得是见了鬼了,这个时辰,户部一个人都没有!怎么是想造反了啊! 一个个都去学裴渊!这他还当什么皇帝。 “人呢?” 大理寺跟京兆府的这时候也进来了,一听是户部,面面相觑了一眼后干脆齐刷刷跪下了。 “陛下,臣有话要说。” “等着,你先跟我把话说清楚,户部的上哪去了!”谢祯让他们闭嘴,眼睛盯着蒋徳。 蒋徳确实不知道啊,也让人出去找了。 “陛下……”大理寺的那两个暗搓搓想插嘴。 谢祯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先别说话么!” 大理寺:…… 就在这事,有人直接冲了进来,可不就是派出去找裴渊那货么。 “陛下,不好了陛下!铁甲军全跑了!他们还带着太上皇跑了!不仅如此还把季国公府给拆了一块带走了!” 谢祯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现在手底下的人说得话他怎么都听不懂了。 “你说什么?”谢祯的语气里都觉得透着荒唐。 裴渊的铁甲军,全部分散出去了,千夫长百夫长但凡说得上话,全部杀的杀,拉去当苦力了,能活下来的都没几个。 他们现在的意思是,这些散兵,自己跑出去找裴渊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谢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太上皇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跟裴渊搅合到一块去了?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朕砍了你的狗头!” “太上皇一直跟裴渊一起啊!铁甲军……他们自打听说了裴渊回来的消息,全跑了,有些是打了营里的兵冲出来的,一起到了季国公府,然后听了太上皇的命令把季国公府拆光,把人也都带走了,还有户部的官员也在那。” 谢祯舔了舔嘴唇,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拿起桌上的奏疏直接摔了过去,“为什么现在才来回禀,你是死了么!” 整个勤政殿无人敢出声,他们也是没料到啊。 大理寺与京兆府:我们刚才想说的啊,你不让我们说啊。 “还跪着干什么!去给我查!他们死哪去了,那么多人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么!让裴渊劫持太上皇,你们罪该万死!!” 大家心下一沉,陛下直接一张嘴就是裴渊劫持太上皇,那这可是要治罪,发兵讨伐的。 看来朝廷又要大乱咯。 正文 第179章 温馨一家 早秋季节,骄阳依旧炙烈,轻柔的风还裹着凉意,就算在大太阳底下行走,也不会有夏日的闷热感。 孩子们不耐烦待在车里了,伸着手要铁甲军的骑兵叔叔们抱着,也要骑大马,兴奋得一个个叫出了声。 也就裴寄辞耐得住性子坐在马车里,老气横秋一点也不像个少年人。 从京城出来,大部队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并不入村庄也不入小镇,就走官道,季知欢让婶子们拿点钱,去跟庄稼人买点新鲜的鸡蛋和菜,至于肉,铁甲军的骑兵压根不用招呼,直接前锋分两路往两边的山里去了,打了不少野味回来。 有河里游的,天上飞的,林子里跑的。 足够吃到陈家村了。 找了块空地,他们就打算歇脚。 今晚得在这过夜,明日才能回陈家村。 中午这一顿大家吃的都是京城带回来的,晚上得吃顿热乎的。 支起了野外的简易石头灶,婶子们去河边洗菜洗肉,孩子们看到铁甲军就兴奋,绕着他们一个劲的跑。 季知欢将他们打来的野味都处理了一下,抹上了酱汁。 人多,饭不大好做,做了烤全羊、辣炒兔丁,地锅鸡、炒菌子配上烤过的馕饼,再加入红烧肉丁,喷香的很,一群汉子吃的脸上冒汗,心里都发烫。 可惜大家没带酒,不然今晚可以庆祝一番。 事发突然,也没个帐篷什么的,男人都睡外头挤一起取暖,女人孩子就睡在马车里。 季知欢陪着孩子们入睡后,自己反倒是睡不着了,她掀开车帘出来,见到了裴渊一个人站在河边。 她拿上了外套,走到了他身边。 “怎么不睡?” 裴渊回过神,见到是她,眼眸中的冷厉才消散。 “没什么,只是有些人不在了,物是人非,心里难过。” 每一个铁甲军,都是他的战友,那是能够将生死都托付的情感,早已超越了亲情和爱情。 季知欢在他身边坐下,“我曾经是隶属夜鹰部队,后来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季知欢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水面打水漂。 “我们从刚入部队就在一起,从不认识到熟悉,培养默契,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们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彼此,在苍茫的天地间,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我们躲在暗处,却向往光明,这是我们身为特工的使命,我知道你的愧疚与难过,你在痛恨该得到荣誉的他们,却死在了这样的阴谋算计里。 所以裴渊,你更要替他们活下去,拿回属于他们的骄傲,他们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土地。” 有这么一刻,裴渊的内心完全被充盈,被堵塞,一种情绪还在往外冒,根本克制不住。 他就这样深深得凝望着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陷入愧疚之中的自己。 时间仿佛停滞,他们就像是两匹受伤的孤狼,彼此舔舐对方的伤口,没有能够比他们更能了解彼此。 无名的英雄,从来都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去付出,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或许从你的身边擦肩而过,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当穿上军装的时候,赋予的责任与使命,才是他们前进的动力。 “我会的。”裴渊郑重承诺。 “将军,将军杀呀!杀!” “哎呀别说梦话了,你打呼噜好大声。”将士们打打闹闹的动静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季知欢难得展颜一笑,璀璨明媚,直击裴渊的心灵。 这一晚上,季知欢就陪着他坐在河边。 两个人什么都聊,季知欢跟他聊现代的军事科技,告诉他那边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裴渊觉得那都是自己完全不能想象的。 “船可以行驶在水底?” “飞在天上,不是用轻功,而是飞机,飞机内部还有炸弹,可以空投?” 裴渊有点瞠目结舌,“你对我们这已经熟悉,可我对你的世界一无所知。” “因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边距离现在,或许已经过了千年。我们有大量的书籍资料来了解你们。你可以想象,我们都是这宇宙中的芸芸众生,每个人都在钩织属于自己的历史,你的经历也好,我的经历也罢,都是了解彼此的媒介。” “如果有机会,我想去你们那看看,去了解你说的手机支付,飞机和潜艇,去了解你们的部队。” “好。” 季知欢听到了马车里有动静,估计是阿清晚上想尿尿,季知欢与裴渊同时起来,两个人起来的方向是同一个,手同时摁在了一起,刚一抬头,裴渊正好倾身准备起来,季知欢的唇畔就这样划过了他的脸颊。 两个人都顿住了。 裴渊的耳根子越来越红,表情还很震惊,内心已经慌得一批。 他要装作知道还是不知道? 季知欢也有点尴尬,她可不是故意的,不过看他耳朵都快能滴血了,季知欢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来着。 裴渊撂下了一句话就快步朝着马车走去。 季知欢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要对我负责的,我们千年前的人,认定一个人,这辈子就是她了。” 季知欢揉了揉眉心,啊这居然被他给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呢。 阿清确实尿急,眼瞧着就要把马车里其他人给吵醒了,一把被裴渊薅了出来,带到了草丛里去尿尿。 小阿清一边打哈欠一边尿,差点尿到自己脚上。 裴渊看着这傻儿子就想笑,抓着他的小啾啾道:“尿湿了明天可就光着屁股蛋上车了,到时候小辉他们都笑话你。” 阿清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喃喃道:“骑马马,阿清也要骑马马!” 裴渊将他的裤子提起来,阿清揉了揉小眼睛,打哈欠道:“爹爹,我可不可以不要小丁丁了,它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想尿尿。” “没了它你用什么尿?那可不得憋死。”裴渊气笑了。 阿清噘嘴,“那好吧,我再忍一忍它。” 裴渊挑眉,“这玩意可不能随便给人,往后你还想不想当爹爹了。” 阿清郑重点头道:“当然想啦,我以后要娶娘的,跟娘生好多好多小阿清。” 裴渊:……那是我媳妇!!!你个逆子! 正文 第180章 回村的诱惑 到陈家村的时候,陈池还带着人带田里劳作。 远远听到了动静,大家还以为马贼又来了呢,只是这阵仗怎么比以往还要大,赶紧提着锄头跟斧子冲了出来,结果大家傻眼了。 “我是不是看错了,我们家阿福是不是坐在那马上呢。” “何止你们家阿福啊,那方俊梅还在冲咱们招手呢!” “不是去京城接裴家媳妇了么?怎么那么大阵仗啊这……” 住在这犄角旮旯里,一辈子也没怎么去过外头的村民齐齐傻眼了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被马贼劫持了呢……还是裴家媳妇带他们把马贼给劫持了。 也不是干不出。 “爹!”阿福老远就看到阿爷跟爹爹了,扑腾着要下来,铁甲军赶紧将小子捞到了地上,小短腿跑得飞快。 “爹爹!爹爹!我骑大马啦!!好威风啊!”结果一边跑一边说话倒是吃了一嘴的土,差点给自己呛死。 陈池抖着手,抱着阿福道:“你跟阿爷老实说,这都是谁啊。” 阿福指着铁甲军道:“不知道啊,他们说叫铁甲军,我阿奶说,有太上皇,说是皇帝他爹,还有长公主,是皇帝他姐姐,阿爷,咱们村是不是要发啦?” 陈池一巴掌拍在阿福脑门上,“出去一趟什么也没学会,尽学会胡说八道了!” 什么太上皇长公主的,那戏台子上出现的人,那能作数? 保不齐就是马贼,还铁甲军呢,铁甲军那是能胡说的。 这边铁甲军也停下了,裴渊将三个孩子抱下来,阿清屁颠颠跑最前头道:“这就是我们陈家村!大家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开始拼啦!” 拼什么,当然是拼季国公府抢来的亭台楼阁啊! 那把亭子往那破池塘上头一搭,哎这不就是人间仙境了么这不。 陈池后头的汉子们都傻眼了,“裴家媳妇太厉害了吧,她抢了马贼就算了,怎么还把马贼家都给端了呢,都放我们村,那不是成贼赃了啊。” “什么贼赃?”一二他们扛着箱子下来,就听到了这句话,“赶紧帮忙吧,这都是欢姐家里拿来的东西,没地方摆了。” 张东来跟大内高手也拿了脚蹬,伺候太上皇下了马车。 杨婶子她们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呢,那京城可太精彩了!太刺激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她们打了国公啊!还骂了他全家呢!更重要的是把人拖回来挑大粪了!! 杨婶子一碰到陈池,赶紧拉着他道:“老伴啊,我跟你说,咱们陈家村不得了了啊。” 陈池都没空理杨婶子,赶紧拉着太上皇道:“老爷子,怎么回事这就带了这么多人回来,去了一趟京城我们家阿福怎么胡说八道了呢,说什么太上皇也来了,你说这不是疯了么?太上皇能来我们陈家村?那还不祖坟冒青烟那,我明儿就去放炮仗。” 杨婶子跟刚下马车的村民一脸尴尬地看着陈池口若悬河,使劲给他打眼色。 白缙从马车上下来,经过陈池边上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村长,陈家村的户籍你可得守好了,往后再想进陈家村,那可不容易了。” 陈池:……咋去了一趟京城都疯了呢,谁是太上皇啊这,啥就如他所愿了。 一刻钟后,陈池一脸忐忑地看着坐在板凳上嗑瓜子的太上皇,默默又给添了茶水,“您老还想要,跟我说一声就行。” 张东来:……怎么还抢我的活呢。 季家那帮人饿了两天了,被最后撵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铁甲军的人正在搭建季国公府的房子,以后他们就住在这了,陈家村虽然偏僻,人户少,可是空的地方大啊,正好那国公府的宅子大,一间能住二十人。 一群人恨得要死,刚想在嘴上过把瘾,陈池就过来了,“你们就是那没良心的季国公府的吧。” 刚才杨婶子方俊梅她们,一人一句把京城里的所见所得全给说了。 这时候村里人才知道,这裴家媳妇不得了啊,竟然是侯府小姐!可惜日子过的还不如他们乡下人,那渊子居然是战神裴渊啊,那可是家喻户晓的英雄!怪不得杀马贼那架势厉害着呢。 结果渊子也是被人给害得,现在陈家村人人都恨不得宰了这季国公府的呢! “看什么看,跟你们说话呢!”陈池见他们没反应,上手就打了一下。 季国公府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两日算是把一辈子的酸甜苦辣给受过了。 村子不少脏活累活等这人做呢,陈池随便分配,那家家户户都能从早忙到晚,就是这帮人干活还得人教,吃白饭的东西。 干得不好就不给饭吃,饿死活该。 季知欢那边把东西都安顿好,才来祠堂跟陈池商量事情。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之前我跟您说过想买地和山,都不是开玩笑的,你看我这还这么多人要养不是,等买了,我还想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做生意,之前族老们也说了,村子里的孩子读书都困难,村学办着也没影子了,我的意思是呢,就在村子里办村学,阿辞要去茶树镇读书,阿音跟阿清也到了启蒙的年纪,这是我的一个想法,你们大家都看看,能不能行。” 自打马贼事件之后,那裴家的事情就是陈家村的事,欢欢的决定那是没人敢说什么,何况如今太上皇都来了,还有尊贵的长公主,陈家村能跟其他村一样?谁说他们这地方飞不出金凤凰。 不止有金凤凰呢,还有金龙! “我们都听你的,我们没意见,裴家媳妇肯带着我们,那是我们的福气!” 季知欢笑道:“我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也算是连累了你们,只是太上皇在村子里的消息,还是别往外说。” 村民们连连点头,“我们晓得的呀,戏里都这么唱的,会有坏人来刺杀的!我们肯定不说,闷声发大财,谁说了就一起跟那帮人一起挑大粪去。” 刚好路过的数字党们:不,刺客也不敢来的……你们多虑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将会对任务,说不! 正文 第181章 开庆功宴 跟陈池商量完了事情,季知欢跟村子里的人就各忙各的去,男人们帮忙铁甲军他们搭建新家,女人们则帮忙去洗菜,因为太上皇来了,又有这么多人口要吃饭,季知欢回来的时候在张大彪那就买了不少肉回来。 今晚要开个庆功宴,得做点硬菜犒劳辛苦了的大家,孩子们也格外乖巧忙前忙后的帮忙端菜洗盘子。 村子里的碗筷算是都拿出来了,季国公府拿来的碗筷得用热水烫过全部重新洗,这事情没个大半个月都拾掇不完。 村子里能摆上桌子的都给弄上了,没有的先拿门板给代替了。 将锅子全摆在了空地上,支棱起了临时灶台,想来这段时间还得请老邓在这弄个露天厨房,专门给将士们做营养餐,保证一日的操练特训。 那边,男人们正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们打地桩,兴许是好久没这么兴奋了,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一眼就能看出来。 裴渊也刚想脱衣服,弄得一身臭汗,以前在军营都是光着膀子比摔跤什么的,手刚摸上裤腰带呢,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 村子里的小媳妇大婶们都瞧着呢,还有欢欢…… 裴渊扭头清了清嗓子,自己得守男德,再热也得穿着。 “将军,你不热啊?” “脱了呗,衣裳都是汗,等会能淌水了。” 裴渊将领子立好,摆摆手道:“不热,干活。” 将士们互相推搡了一下,终于派了个实心眼的上来问:“将军,你是不是怕夫人骂你啊?” 裴渊:……有这么明显么? 原本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将军那平日里怕过谁啊,两军对阵九死一生都没怂过,也就是过来开开玩笑,结果他还真的愣住了,一脸你们怎么知道的表情。 大家的心里耸然一惊……看不出将军还是个耙耳朵啊! 另一边,阿音扛了猪肉摆在了案板上,季知欢开始料理肉块了,这次要做刀切白肉,选的是正二刀肉,就是猪屁股肉,肥瘦均匀,冷水下锅烧开,在烧煮的过程中用铁锥插透整块猪肉,以防受热不够,外头老了,里肉还没熟。 等九成熟的时候,盖上大锅盖子焖半个时辰取出。 刀切白肉最考验的是刀功,当初自己还废了好大一会功夫学的呢,一刀片下来,薄薄一层,筷子一卷,往特地的蒜泥辣酱里一裹,满满一口好滋味,香辣鲜美,辣味浓厚,肥而不腻,下酒菜必点的一道。 茶树镇新鲜买来的鱼用花椒腌制,前调是麻香扑鼻,基础味麻辣鲜咸,婶子们家里酿的酸菜,腌萝卜切片。热锅烧油,加入花椒,炒出麻味,炒至花椒变白,加入葱姜蒜等其他配料,放入豆瓣花椒酱,再入高汤,先下鱼头鱼排、再下鱼片,等三分钟后加入油爆花椒,将食材与花椒的香味发挥到了极致,瞬间厨房边上飘香四溢,有些定力不好的,已经在咽口水了。 翘脚牛肉、甜皮鸭、附骨鸡、炝锅鱼、麻辣兔丁、脆滑肉、酸菜肥肠、双味扣肉、清炒时蔬、红烧狮子头、酱烧茄子、鱼香肉丝…… 一道道特色菜一盘盘摆上桌,整个村子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忙里忙外。 季知欢掌勺,婶子们前后帮忙,裴渊负责安顿铁甲军,男人们闻着菜香,已经迫不及待等开饭了。 村里有老人家,尤其是太上皇这样的,季知欢又做了假荤菜宝光禅排、铁板豆腐、杨婶子她们给孩子们做了红糖糍粑,一个个抓在手里啃,跑得满头是汗。 终于等开饭了,季知欢一敲锣,全部都兴冲冲过来吃饭。 “饭前要洗手!去河里冲个凉!”将军夫人的话谁敢不听,一个个挠挠头笑哈哈推搡着跑去了河边。 裴渊倒是没去,过来的时候还喘着气,“累么?” 季知欢松松筋骨,“当然累,你怎么样?” 裴渊想了想,“虽然累,但是很开心,从没这么开心过。” 兄弟、妻子、儿女都在身边,裴渊拥有过很多,也全部都失去过,可现在他们都回来了,这已经足够。 “去洗手吧,等会开饭了。” 裴渊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看着她,“谢谢你。” 如果当初她选择一走了之,就没有今日的裴渊,也没有今日的铁甲军。 季知欢还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时候,他已经飞快跑出去洗手了,仔细看耳根还有点红。 裴寄辞暗中观察了一会,总感觉爹娘的气氛,好像比之前好了点,起码娘对爹,关心了点了,也会认真听爹说话来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爹娘反了的感觉呢!!! 等他们洗完回来,陈池已经去把村子里祠堂存着的酒都给拿出来了,怕不够喝,又让郑大强带着人拉着牛车去买。 季知欢寻思着空间里存着的葡萄酒也该喝了,便回了家取了出来。 将士们看着满桌子的菜,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哥,你别跟我说话,哈喇子兜不住了都。” “咱们夫人这手艺,我要是上战场想着回军营还有口饭吃,我这不得拼了命回来啊。” “将军福气好,那夫人如花似玉的,还这么能干,不比那原来的季明纾强么。” “你这话说得是,季国公那帮人,就是瞎了眼,鱼眼珠子当夜明珠,夫人多漂亮啊,多贤惠啊,你看将军在她跟前那乖巧的,就差摇尾巴了,季明纾能比么?她都是上阳郡主硬塞给我们将军的。” 正饿得前胸贴后背,被勒令蹲在田埂上的季国公府众人:…… “娘,我好饿啊。”趴在田边的三公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闻着这样喷香的饭菜,他快饿得啃土了都。 “忍忍吧,咱们没干好活,没饭吃。” 这时候,他们终于想起了以前季知欢在府上干活的时候,也没人关心她,吃得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季茂勋更是恨得恨不得冲上去撕下季知欢的一块肉来。 “啪”一声,三四五六挨个将他们的脑门敲了个遍,“干活不行,偷懒倒是一绝!今天不把活干完,别想吃饭,这么大的人了衣服都洗不干净?想死解了裤腰带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去!别摆出这副可怜相,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哎,还以为季国公府能再撑一撑,给他们多送几个小弟过来呢,结果这都是什么啊这,就这些家伙,还不够他们打的,没意思透了都。 正文 第182章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来来来,坐下坐下!今日可是咱们陈家村的大日子!”陈池乐呵呵看着众人,生怕声音太小了大家听不到。 往后村子里,那就有太上皇、有长公主,有铁甲军啊!连以前的季国公都给他们劈柴犁地喂鸡呢! 这还不得是天下第一村! 乡下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总感觉看着太上皇,都感觉那老人家满头的白发,能发光似得!真不愧是太上皇啊,那用过的碗筷都不想洗了,留着当传家宝。 太上皇在宫里就是得端着架子,天天听底下的人阿谀奉承,看村民这样拘束那可没意思了。 他板着脸道:“来这套干什么,我就一普通小老头,跟以前一样,该唠嗑唠嗑,该吃饭吃饭,这饭菜都快冷了,可别再说了,赶紧动筷子吧。” 大家的口水都快下来了,这不是他没说话不敢动么。 这么一张口,大家赶紧拿起筷子就吃。 “这,这也太好吃了!!” “我舌头都快咬掉了,别跟我说话,我要埋头吃了。” “夫人这厨艺绝了啊这!” 太上皇也是吃得津津有味,一时间村子里的欢笑声不断。 只剩下季国公府的眼巴巴瞅着,不过没人在乎他们的想法,饿死他们也是活该。 “来来来,把酒满上满上!”大家吆喝了起来,酒香瞬间弥漫在席面上。 “将军,我们今日是真的开心,就像回到了以前,咱们还在西北的时候,我敬你!我希望咱们铁甲军,永远能够在一起!” 裴渊站起来,刚准备端酒碗跟他们干了,有人赶紧起来拦着道:“将军,喝酒就免了吧,以水代酒一样的。” 裴渊摆摆手,“没事,我也很久没喝了。” 一旁又有人阻拦,“别别别,喝多了夫人怪罪呢。” 村民们看了纳闷,“渊子想喝就让他喝嘛。” 铁甲军知道内情的弟兄们面面相觑,不是不让喝,那喝了之后,可就拦不住了呀…… 正想着呢,裴渊已经跟人碰了酒碗,一饮而尽! 有人默默捂住了脸,有人默默换了位置,等会将军喝醉了,那就不知道谁这么有艳福,能看到另一个“裴渊”了。 大家这么一想,突然福至心灵,哎!今时不同往日了呀,咱们有夫人了!就让夫人去承担这一切吧! 正在吃菜的季知欢突然打了个喷嚏。 “娘,不会是病了吧?”阿音突然扭头问道,阿辞也放下了筷子看着她。 季知欢摇摇头,“应该就是鼻子痒痒吧,吃饭吧。” 她们这边都是孩子女人和老人家,让他们男人闹腾去,今晚站岗的守夜的将士们已经吃完了饭菜去村子附近巡逻了。 京城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任何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欢欢,以前真的不知道你那夫君是战神裴渊,咱们还总看不起你们,都是我们的错,以后你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季知欢原先是不怎么想搭理他们的,可是随着时间相处,以真心换真心,往后能好好做邻居就成。 “婶子们都别这么说了,前事不计,且看将来。”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需要维护和互相理解包容的。 这个夜晚,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命运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悄然改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开始唱起了战歌。 他们留着眼泪,勾着肩膀,搭着背,雄浑的男音,低低地,缓缓得吟唱着,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信念与追求,在无数个日夜,他们携手并肩,一起哭一起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裴渊喝了季知欢酿得酒,清亮的眼眸已经有些迷离,他站起身,走到了从季国公府乐房搬出来的一面鼓,将鼓槌在手中转了个圈,敲响起了鼓。 沉闷的鼓声伴随着无数人的吟唱,让人瞬间仿佛出现在了万马奔腾的战场上。 火把的映照下,裴渊一身黑衣,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飞扬,有力的双臂敲击在战鼓上,引领着所有的将士齐声唱起这战歌。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大风起兮云飞场,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是季知欢第一次听裴渊唱歌,不像现代歌手那样有技巧的吟唱,充满了雄浑的男儿气概,这也是第一次,她看到了不同的裴渊。 年轻、张扬、意气风发,眸光炙热而明亮,这才是书里那个少年成名的战神,季知欢在这一刻的心跳声,竟然如同那鼓声一般,完全被裴渊所掌控。 是的,这样的裴渊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太上皇看着眼前这一幕,笑着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长公主道:“看到了吧,这才是我大晋的男儿。” 长公主失忆以后,看到的是陈家村,认识的也是陈家村的人。 但此刻,看着这些年轻刚毅的面容,她没有像太上皇那样骄傲,她只是抿了一口被子里的果酒道:“他们的父母,只想他们平安,战争带给人们的,只有伤痛,若能不战,那才是最好。” 太上皇看着长公主,默默拍了拍她的背,有些话,父女二人不用说,也都明白。 任何的军人,在当军人之前,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也是有父母亲人的,他们用血肉之躯抵挡的,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国。 白缙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小阿清道:“虽然我平时觉得自己俊俏无双,但今天让给你爹吧。” 小阿清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师父,你缺镜子么?” 白缙一下捂住了小豆丁的嘴,“闭嘴!师父给你制定的第五十条规矩就是,永远认为师父最帅!除了今晚。” 这裴渊,他看了都想嫁诶。 正文 第183章 裴狗VS裴渊?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尽兴,孩子们早就被领回去睡觉,老人家也撑不住了,季知欢跟年轻人们留下来收拾残局。 喝醉了的已经被扛回去休息,裴渊坐在那,周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季知欢的错觉,感觉其他人好像都躲着他似得。 季知欢见收拾了差不多,才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裴渊?” 男人腰背挺直,不像醉醺醺的人,只是反应跟动作都慢了点,过了一会才扭头看着她,清澈地眼底倒映着季知欢的脸。 “回家啦。”季知欢抬起他的手臂,“没醉吧?还能走么?” 裴渊乖巧地点点头,默默跟在了季知欢身后往小山坡走去。 这时,还没醉的人终于一个个探出了小脑袋。 “你看,我就说嘛,现在有了夫人,咱们不用担心自己的清白了。” “可是将军看起来没醉啊。” 大家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看着说话的人。 “马上你就知道了,不是不醉,他是越醉,看起来越清醒!” 因为阿辞他们跟太上皇早就回来休息了,季知欢进院子的时候,动作也放得很轻,打开了篱笆院,花花跟一窝已经能跑能叫的小狗就扑啦啦朝他们跑来。 后面跟着体型已经发生变化的虎崽咪咪,正憨头憨脑看着他们。 季知欢看着站在那的高大男人道:“快进来去洗洗,一身酒气。” 将裴渊拉拽了进来,季知欢去厨房舀热水,刚舀好,裴渊就给提走了,走的时候脚步稳健,也没踉跄。 “到底醉没醉,怎么跟吃了哑炮似得。”季知欢嘟囔了一句,便也不管他了。 她寻思着他刚进去洗澡的时候,好像没带换洗的衣物,这才进了里屋,到他房间去翻找。 裴渊的房间没什么味道,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 季知欢拿出了两件中衣关上衣柜门的时候,再一抬眼才发现有一道高大的人影靠在门边,发丝还在淌水,身上披着凌乱的白色中衣,上面还有水痕,紧紧贴着他肌理分明的身材。 他眼眸凌厉,在季知欢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挑了挑眉毛,然后伸腿勾住了门。 “咯吱”一声,门应声关上。 季知欢:?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现在这个裴渊跟之前的不大一样。 “洗好了?把干净的衣裳换上。”季知欢把衣服递给他,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到处走像什么样子。 裴渊闻言终于端正了身子,然后将手放在了裤腰带上。 季知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瞬,男人长臂一挥,直接将外面那件脱了下来,绵软的中衣软软躺倒在了男人修长有力的腿边。 季知欢抽了抽嘴角,她刚才就不该怀疑,这货他娘就是真的醉了啊! 他现在满脸写着:满意你看到的么,女人。 她揉了揉眉心,将中衣甩了过去,“穿上!” 语气也陡然变得凌厉了几分,她可不打算跟这个醉鬼在这讲道理,她得出去洗澡睡觉了。 然而等她经过裴渊身边的时候,有力灼热的大掌已经隔着衣料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季知欢侧目:? 瞬间察觉到裴渊意图的她,下意识伸手格挡他另一只手臂。 然而裴渊仿佛知道她下一步出什么招,顺着她的手腕,轻巧的扭转后,大掌从她腰际划过,身子紧紧贴在了她的身后,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语气沉又哑,“还是慢了点。” 季知欢显然被他激怒了,“慢不慢,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往前一个翻身,后腿一个鹞子翻身,然而裴渊的手竟然慢条斯理贴在她的臀部缓缓滑过腿际摸上了她纤细的脚踝将她整个人翻转了过来,修长的腿给他勒在了腰际。 两个人的姿势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然而这小子眼里闪过精光,伸手将她捞在自己身前,直接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季知欢伸手想将他的耳朵拧住,让他清醒点,两只手却被他的虎掌扣住,直接压在了头顶。 季知欢瞪大了眼,刚想说什么,裴渊的俊脸已经靠近,带着浓郁的酒气与清冽的气息,直接吻上了季知欢。 !!! 男人温热的舌,在口腔中肆虐,季知欢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平日里隐藏了多少实力,自己居然在他面前根本过不了三招。 呼吸交错,裴渊显然不满意季知欢的分心,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尖,眸光凌厉道:“快么。” 季知欢看着他,什么意思,是在问她刚才他的动作快不快? 确实挺行云流水的。 裴渊轻笑,身上的邪气四溢,“男人可不能说快呀,所以我要惩罚你。” 他将人抵在门板上,继续亲吻,然而季知欢双脚一个用力,借力用下巴顶了他的下巴,随后趁着他仰头的功夫,一个肘击直接将他击倒。 真正对垒未必能赢了你,可近身搏斗,还不知道谁是爸爸呢! 季知欢一下扑上去将裴渊两只手反手扭到身后,然后趁着他要反击的时候,直接挥了他一拳头。 这一下极中,裴渊头晕目眩的一会,彻底没了动静,季知欢直接将他丢到了床上,这才松了松已经麻掉的手掌,怪不得喝了酒身边的人全跑了呢。 比洪世贤还骚啊。 季知欢扯了被子到他身上,也懒得给他清理了,她本来就累了一天刚才还跟他打了一场,现在只想去洗个澡赶紧睡觉。 房门被拉开,凄凉无比的裴渊赤条条躺在床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喔喔喔!——” 嘹亮的鸡叫声响起,小院子逐渐有了打水,劈柴的动静,院子里的鸡鸭鹅都出来活动了,牛也放下去吃草。 小阿清嘻嘻哈哈跟阿音的嫌弃声越来越大,还有太上皇跟长公主斗嘴的动静。 “快快快,吃饭了。”季知欢吆喝了一声,大家齐刷刷在桌子前坐好,大家看着季知欢旁边的位置没动筷子。 季知欢面无表情道:“吃饭,不用等他。” 大家又把视线挪到了她嘴巴上。 “欢欢啊,上火了?嘴巴怎么肿了。” “好像被虫虫咬了哦。” 季知欢一口粥差点呛死,“被狗咬了。” 正在床上睡觉的裴狗,头疼万分的睁开眼…… 【裴渊:我跟裴狗是不一样的,不能扣分的!】 正文 第184章 喜提后山盐湖 裴渊捂着头发了会呆,眼神才逐渐有了焦距,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掀开了被子,然后默默又盖了回去…… 他脑海里浮现起了昨晚上的样子,崩溃得把头埋进了被褥里,耳根子都红了。 裴渊觉得,自己好像凉了。 一喝酒成千古恨呐! 季知欢吃了饭就准备送裴寄辞去上学,顺便去县衙询问买山买地的事,这事情得尽快落实下来,才好趁着现在人多,把后山那块地给改造一下。 现在有了军队在里头,可以在山上进行分批特训,很多设施都能投入,买地就成了当务之急。 裴寄辞已经主动背好了好书袋,在马车旁边等季知欢了。 季知欢将围裙解下来,拿上背篓准备出门的时候,裴渊出现在了厨房门口,衣服都换好了,头发也整齐梳拢,看起来和寻常无异,但是脸上那拳头大的淤青就挂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裴渊耷拉着脑袋,无措地看着季知欢,不知道怎么开口。 季知欢冷眼看着他,“泡了蜂蜜水,去喝点吧,下次再喝酒……” “不敢了!”裴渊立刻举手发誓,“真不敢了。” 季知欢瞪了他一眼,“去吃饭吧。” 她跨步出了厨房,裴渊亦步亦趋跟着,“你要送阿辞去镇上么,我跟着你去吧。” 季知欢顿住脚步,吓得裴渊也不敢往前了。 她睨着裴渊,然后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去有要紧事,铁甲军的兄弟都还在等你去安排今日的事情,我还能跑了?” 裴渊小心翼翼拉住了她的袖子,“那你别生气,好不好?” 怕季知欢不答应似得,裴渊又说了一句,“也别扣我的分,成么?” 季知欢双手抱胸,“得寸进尺了啊。” 裴渊委屈道:“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我肯定问过你,再……再亲你,可以么?” “……” 洪世贤哪有你骚啊! 季知欢被气得翻了个白眼,扭头撂下一句“自己想”,就上了马车,战影都不用等主人吩咐唰一下跑下山坡去了。 裴渊:…… 我想,我想的话那当然是每天都可以酱酱酿酿了啊。 姨婆见状摇了摇头,对着正在晒被子的阿音道:“瞧见没有,以后找什么男人,都别找你爹这种二愣子。” 小阿清狠狠咬了一口梨,“姨婆奶奶,什么是二愣子啊。” “就你爹。” 太上皇虎着脸过来,“说什么呢,当着孩子的面,阿清啊,你爹可不是二愣子,你以后得跟你爹学,这孩子老实。” 小阿清点点头,“那爹跟师呼呼比呢。” 长公主跟太上皇同时翻了个白眼,“那当然是你师父更傻了。” 渊子那再傻也是自家孩子,那什么西域毒门的饿死鬼,哪能一样啊。 - 送了裴寄辞去上学,季知欢直接扭头去了县衙,那门口的衙差看到是她,直接让人去叫江县令了。 “季娘子请坐,要喝点什么茶?”江县令热情得把人往正堂引,恨不得把家里舍不得喝的茶叶全给掏出来。 季知欢不爱喝茶,便婉拒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买地是好说,你们村的村长那边没意见,就能去商量,这个后山我得看看。”江县令让书吏去将这附近的鱼鳞图取来。 江县令这边起身跟那新来的主簿商讨了一下,其实陈家村后面那山头,因为没住人,也没种什么果树,地理位置又偏僻,常年摆在那也没个人去收拾。 加上陈家村人少,地都种不完了,谁还管山上,还真没什么人看上那山。 过了会,江县令回来了,“季娘子想买山的话,这山是没什么问题的,本身就是公家的,就是买山后那个税可不低,季娘子如果没什么非要买的必要的话,还是不买的好。” 江县令这都是肺腑之言,要是季娘子想买山种果子什么的,那还没税高呢。 都是乡下人家,这笔钱不花也没事。 季知欢主要还是为了盐湖,所以这山她非买不可。 “多谢江县令,不过这山,我是非买不可的,这次也是直接过来办手续。” 江县令道:“那成,这山也不瞒你,朝廷当年是标了价码的,两千八百两,你看鱼鳞图上就是这座山的具体范围了,虽然偏,但真不算小,我能做个主,两千五百两卖给你,季娘子这可要三思啊。” “那就这么定了吧,我也知道这是朝廷的规矩,不好讲价的,今日就把手续办了吧。” 季知欢都把钱带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回。 江县令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好阻拦了,让人赶紧去取了地契,盖上章,再摁了手印,这山便归了季知欢。 终于办成了一件大事,季知欢心满意足,打算去市集定货,现在家里多了那么多人,季知欢又买了地,不少东西都需要采买,得提前找好靠谱的人家。 等订完东西从集市出来,就看到了萧阅泽。 永宁正掀开车帘跟他吵架呢,“不是说好了看完了爹爹,就带我去找欢欢姐姐的么!为什么要送我回京城!” “你爹爹我祖父想你了,所以我送你来啊,你小小年纪不回去读书,那能行么!”萧阅泽也不让她。 永宁气得小脸都红了,“我回去告诉爹爹!再告诉哥哥!” “你跟我爹说也没用啊,学业为重,小姑姑,我可是为你好啊。” “你胡扯!你肯定是背着我想去找欢欢姐姐吃好吃的。”永宁才不吃他这套。 萧阅泽懒得跟她吵,让人把她送走,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相貌清丽出尘的姑娘正看着自己。 萧阅泽舔了舔嘴唇一甩头发,哎,本世子的魅力,那是上哪都没的说的。 “这位姑娘,有什么事么。” “收到信了么?”季知欢无视了他这个问题,直接问道。 萧阅泽蹙眉看着季知欢,倒吸一口凉气,“我发现你有点眼熟啊……” 怎么跟季知欢那丑八怪差不多呢? 永宁已经发现了季知欢,立刻欢喜道:“欢欢姐姐!” 小姑娘张开双臂,扑进了季知欢怀里,留下了逐渐石化的萧阅泽。 “你你你……你是季知欢!?你怎么变了!” 【注:古代鱼鳞是旧时为征派赋役和保护封建土地所有权而编制的土地登记簿册。】 正文 第185章 我想嫁给裴渊 萧阅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季知欢还真的应了小姑姑。 萧阅泽舌头都快打结了,“哎哎哎你的的脸,怎么回事。” “治好了。”季知欢淡淡道。 萧阅泽盯着她看了会,脸都红了,好了以后,还怪好看的。 “本世子觉得,担得起美人两个字。” 小永宁噘着嘴,打开小手手贴在季知欢耳边道:“欢欢姐姐,他这是夸你好看呢,可矫情了。” 季知欢又不在乎萧阅泽的想法,在他眼里自己好看难看,她没兴趣知道。 她只想知道他来这,是不是来跟他商量口红的事情的。 “信看了么。” 显然季知欢的冷淡,让萧阅泽有些尴尬。 “看了,让我妹用了,她吵着嚷着让我给她多弄点去送人呢,说挺好用的。” 胭脂虫可是稀罕东西,当然好用。 “你是来这找我的吧。” 萧阅泽表情不大自然,“啊~路过罢了,我前段时间陪着我小姑姑去西山那边看我祖父了,他想这老来女,不得我送么,现在才回转,刚到这打算让人把她送回京城,我去你家找你。” 永宁一说到这个就不高兴了,“他坏,他不想让我去。” 萧阅泽还真的不想让她去,去了她还得罚他面壁思过,谁稀罕带个孩子啊。 “那就走吧,正好去看看地,咱们商量一下办厂的事。” 季知欢上了马车,萧阅泽也下了马跟了进来。 “哟,你们家这马车买的不错啊,这马挺精神的嘛。” 萧阅泽刚拍了一下战影的屁股,就被战影的尾巴糊了脸。 “呸呸呸,这死马这是什么意思!” 战影已经懒得听这小子叽里呱啦了,撒开蹄子就跑。 “萧~平~你快~~追~上~来~啊~”萧阅泽的声音远远传来,转眼间马车跑没影了…… 萧平和萧家的一众护卫:…… 主子跟小主子就这么从眼前被季娘子带走了?! 季知欢想跟萧阅泽讨论办厂的场地跟制作,然而战影的速度太快,她只能抱着永宁,看着萧阅泽探出头一路吐到陈家村。 好在很快到家了,萧阅泽看也没看现在的陈家村,直接扶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先吐痛快了先。 永宁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没出息的东西,这都能吐。” 萧阅泽想顶嘴,又是一阵干呕。 永宁又转头对着季知欢道:“欢欢姐姐,你知道么,他就这样子,还在最近让人买千里马呢,说要买大英雄裴渊将军的马那样的,到时候连拉带吐的,哕!” 大英雄裴渊将军的马,此刻打了个响鼻,表示不屑。 季知欢抽了抽嘴角,清了清嗓子想开口,萧阅泽已经缓过来了,“我就喜欢裴渊那样的,怎么了!” 他抹了一把嘴巴,“是个男人,哪个不想跟裴渊一样上战场杀敌啊,我要是季明纾,别说给他当妾了,我给他当洗脚婢都行,季知欢,你那什么表情!?你知道我们家裴渊有多厉害么。” 季知欢:我还能是什么表情…… 萧阅泽像是说上瘾了,单只手靠在树旁边的石狮子上,“我跟你说,你怕不是不知道裴渊是谁吧,整天在后院里干活,我一看你就不知道,但凡谁认识裴渊,哪个不喊少年英雄,龙门关一战你知道么,他一战成名,就靠着一千人,杀入敌营,反败为胜。” 萧阅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顺便夸了一下这石狮子,长得有点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 季国公府的石狮子:谢谢您咧。 “铁甲军你知道吧。”萧阅泽看着一群穿着短打的壮汉扛着木材经过,对着季知欢喊夫人,他神情古怪道:“那铁甲军就是裴渊的兵,是我们大晋第一骁勇的军队!战场上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啊,我要是能上战场,跟着裴渊一起上阵杀敌,我做梦都能笑出声。” 季知欢摩挲了一下下巴,男人至死是少年啊,所以裴渊在萧阅泽心中,就等于迪迦奥特曼? 完了,她已经快替等会知道真相的萧阅泽,尴尬地抠出一个京城了。 刚路过的壮汉齐刷刷回头看着萧阅泽。 萧阅泽不耐烦道:“看什么呀,以为你们是铁甲军呢?” 铁甲军:? 萧阅泽叹了口气,“哎,我要是女的就好了,我就嫁给裴渊,其他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季明纾也配不上他。” 看来这小子不在京城这几天,错过了不少啊。 这边裴渊正指挥将士们继续搭建房屋,这房子得结实,可不是一日就能弄完的,地就得夯结实了。 刚才那队人过来就道:“将军,夫人回来了。” 裴渊转过头,俊俏的脸上,右眼附近赫然是已经发青的拳头印了。 大家本着能不笑就不笑的原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裴渊仿佛晃悠着小尾巴,脚步轻快得去找夫人。 “噗嗤,我快憋不住了,你们怎么忍得住不笑的?” “那夫人没看出来呀,这么凶悍呢。” “啐,居然敢说夫人的坏话,夫人那能叫凶悍,那叫女中豪杰,将军喝了酒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十几个汉子拿他没办法。” 裴渊刚大步流星走到季知欢附近呢,就听到了萧阅泽口若悬河得说要嫁给自己。 裴渊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这上哪来的东西?! 萧阅泽刚倾诉完对裴渊的崇拜,扭头就看到了一个长得极其像裴将军的男人,满脸杀气得看着自己,右边脸上还有个拳头印。 季知欢扭头,裴渊瞬间变脸,无比乖巧可人道:“你回来啦?累不累,要不要喝水啊。” 季知欢将怀里的永宁放在地上,“家里来客人了,我带他们转转,你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 萧阅泽疾步走到了两个人中间,盯着裴渊上下打量,“你,你怎么长得这么……” “萧世子?别来无恙了。”凑近了,裴渊才认出了萧阅泽。 看来欢欢旁边的这位女娃娃,就是武安侯的小妹妹,萧阅泽的小姑姑了,京城里总拿这对年龄差距极大的姑侄打趣,裴渊也是听说过的,只是那时候永宁太小,现在张开了没认出来。 正文 第186章 吃醋的裴渊加更 萧阅泽心里一惊,啊这,这也太像裴渊了吧,连声音都像。 虽然萧阅泽只是在前两年的宫宴,还有圣上亲自出京迎接的时候见过裴渊,隔着老远,但他也能牢牢记住裴渊的样子、声音。 可现在当真的人站在了自己面前,萧阅泽倒是有点不敢认了。 然而裴渊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接过季知欢的背篓,对她道:“我帮你拿着。” 萧阅泽干脆凑近了点打量裴渊,英挺的鼻子,剑眉星目,身上的气质,包括外形,声音,身材都跟记忆中差不多。 他在仔细辨认,可是裴渊已经皱眉了,很显然有点排斥萧阅泽这二愣子的靠近。 尤其是裴渊听到了他那句,要嫁给自己。 “萧世子,麻烦离我远点。”裴渊尽量保持风度,毕竟欢欢说了,这是客人,他可不能当着欢欢的面收拾人,这样会扣分的。 萧阅泽的眼睛越来越大,最后都快在裴渊脸上盯出花来了。 “裴……裴渊!?你真的是裴渊啊!!”萧阅泽激动得脸都红了,然后立刻接过了裴渊手里的背篓,“你的手哪能拿这个啊,我给你拿!” 裴渊:…… 季知欢:…… 永宁捂住了脸,好丢人的东西! 萧阅泽兴冲冲背着背篓,挤在裴渊跟季知欢中间,笑得像个二傻子,“裴将军,你怎么在陈家村呐。” “说来话长。”裴渊有些受不了他这热乎劲。 结果无论他怎么走位,萧阅泽都是紧紧跟随。 “你没事就好,之前你病了,我可担心了,季知欢,你对裴将军好点,一个笑脸都没有。”萧阅泽说完后,对着裴渊道:“这我之前的退了亲的未婚妻,她要是有什么冒犯裴将军的,您别跟她计较。” 裴渊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一把将那背篓抢了回来。 萧阅泽:? 裴渊理都懒得理萧阅泽,拉着季知欢就往前走,顺带着把永宁郡主塞进了背篓里,远远瞧着,就像一家人似得。 萧阅泽眨巴了一下眼睛,嗯?他说错什么话了么,裴将军怎么突然生气了? 还有他为什么拉着季知欢!!! 季知欢倒是第一次被裴渊这样主动抓着手往前走,看着他刚毅的下颚线条,就知道大狗狗此刻心情不佳。 季知欢轻声道:“步子慢点,我跟不上。” 她穿越前的身高是175,原主这身高跟裴渊的大长腿比,可不是差一星半点的。 裴渊仿佛刚发现自己拉着季知欢走似得,下一瞬顿住了脚步,背篓里的永宁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她对陈家村的一切都好奇极了,睁大了眼睛左看看又看看。 “你在生气?”季知欢见他不松手,便直接问道。 裴渊抿唇,“嗯。” 声音听起来都闷闷的,“他说你是他未婚妻。” “退了亲的。” “那……那也不行。”裴渊反正一听到这话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飞醋有什么好吃的,他比起我啊,更喜欢你。” “……”裴渊脸都涨红了,刚才就该直接把那萧阅泽给踹死! “得了,我去热两个鸡蛋,你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到处晃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季知欢把永宁从背篓里抱出来,睨了裴渊一眼。 裴渊看着她的嘴唇,想到了昨晚上,挠了挠头道:“我活该。” 季知欢刚准备说点什么,一群兵蛋子经过,打趣道:“夫人,可别骂我们将军了。” “是呀!” 季知欢帮他把衣袖卷起来,“去忙吧,等会回家吃饭。” 裴渊看着她,大着胆子俯下身凑近她道:“那你不生气我好不好。” “早上他们都笑话我很久了,说一定是我喝醉酒,让你不舒服……” 季知欢: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颜色。 “行了,别卖可怜了,早点把事情做完,回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裴渊支起身子,“是!娘子。” 季知欢一愣,他已经往后退了两步,朝着前头跑去,偶尔回头看她一眼,露出一口白牙,眉眼弯弯,额前的刘海随着动作,在阳光底下跳跃着,季知欢一直到他跑远了,才回过神。 自己刚才的心跳声,是不是快了点? 远处,萧阅泽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怎么闹不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 就在他准备去问季知欢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头白发,身穿宽敞衣袍的太上皇,慢条斯理得手里拿着一根竹竿,正在赶鸭子…… ? 那是太上皇吧!现在的老头都长一个样么。 萧阅泽一扭头。 ! 田里学着翻土割草的那个,怎么有点像季国公府的三奶奶,八小姐,还有季国公本人呢!? 季国公府的人自然也看到萧阅泽了,不过萧阅泽来了有什么用?那太上皇压着呢,他们只把脸捂上,背过身去继续干活,希望萧阅泽可别发现了他们。 “哎,怎么是你啊。”方俊梅刚好给将士们洗衣服回来,看到萧阅泽跟个傻狍子似得站在那田埂上,赶紧打了个招呼。 萧阅泽早把方俊梅给忘了,不过他难得遇到个肯跟他说话的,直接问道:“这些人都是哪来的,我上次来没有啊。” 方俊梅啧了一声道:“你不是跟我们欢欢做生意么,这你不知道是谁啊?这都是季国公府出来的。” 萧阅泽傻眼了,还真的是季国公府的。 “你们疯了?这可是国公,你们想灭村啊。” 这话方俊梅可不爱听了,“你胡说八道,谁敢灭我们啊,铁甲军都来了呢,季国公府的人不干人事,我们特地抓回来的好不好。” “那那个老爷爷呢!”萧阅泽抖着手,指向了正在赶鸭子的太上皇。 方俊梅可不敢说他的身份,“无可奉告。” 萧阅泽直接跟着她,“那那你说说季国公府的怎么来这的。” 方俊梅挑拣了关键的说,萧阅泽觉得这日子现在是越发见了鬼了,他有生之年,能看到裴渊和铁甲军同时出现在陈家村。 更他娘离谱的是,季知欢那活死人丈夫,就是他崇拜的裴渊! 正文 第187章 萧阅泽的后悔 方俊梅领着萧阅泽到了门口,抓了一把瓜子,拖了条板凳让他坐,萧阅泽刚想开口说话呢,就被一群大妈大婶给围住了。 “小伙子,哪来的?” “你之前是不是来过啊。” “你住哪个村啊?” 萧阅泽局促得往角落里挤了挤,眼珠子往外滴溜溜打转,求助似得等季知欢回来捞他。 然而季知欢早就带着永宁去找阿清了。 白缙正关在自己的小屋里,研究从季明纾那里捞出来的毒,阿清则在角落里的罐罐中挑挑拣拣,要选个最好看的罐罐来藏他的小蛤蟆。 “阿清。”季知欢在院子外头喊了一声,小豆丁抬起头,滴溜溜跑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季知欢怀里抱着的永宁。 “永宁!!” 阿清绕着季知欢打转,“你那坏侄子把你送来啦?” 永宁扑腾着小短腿爬了下来,刚准备去抓阿清的手,阿清往后退了一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先去洗手手。” 爹爹说啦,手脏脏的男孩子,会没有女孩子跟他玩的。 阿清要当个干净的乖宝宝。 永宁扭头看着季知欢,“欢欢姐姐,我也能去洗手手么?” “跟着阿清去吧,等会一块来我家吃饭。” “好哦。”永宁提着小裙子,跟着阿清后面跑。 正在研究毒药的白缙抽空去看眼小逆徒在干嘛,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白缙:? “你是哪家的?” 怎么没见过,长得怪好看的。 永宁眨巴了一下眼睛,扭头对门外喊道:“阿清,这个人的头发好奇怪啊。” 阿清滴溜溜跑回来,拉着永宁说悄悄话,“这是我师父,村里的奶奶说,他不会种地,还穷,找不到媳妇,确实有点奇怪。” 白缙:……你敢说得再大声一点么?当我听不到是咋地。 永宁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跟萧阅泽一样么,他也不会种地,真可怜。” “可不是么,真愁人呐。” 两个小豆丁面面相觑,互相叹气。 太让孩子操心了,这不懂事的大人。 白缙:今天也是想把逆徒逐出师门的一天!T T “别说这倒霉师父了,我带你看我的宝贝们,不过你不能碰哦,碰了会生病哒。” 永宁乖巧点头,默默跟阿清蹲在了一起。 这边,萧阅泽浑浑噩噩地从方俊梅家出来,迎面就遇到了张东来。 “张……张公公。”看来刚才是真的没认错人,那就是太上皇。 张东来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萧阅泽,“哦,武安侯家的小世子,都长这么大啦,嘶,你怎么在这来着,你爹让你来的?” 张东来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萧阅泽赶紧道:“不是不是,哪敢啊,我是跟季知欢做生意,来看看她。” 张东来颇为讶异,“欢欢姑娘跟你做生意,那你小子是赚了。” 萧阅泽自从知道了季知欢的丈夫是裴渊,整个人就三魂不见七魄了,听到这话也笑不出了。 “不是听说你在家照顾你小姑姑呢么,你出来了,那孩子呢。” 京城的事,张东来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萧阅泽说是外甥,可那小姑姑跟他亲爹年纪差的大,基本都是萧阅泽的母亲跟萧阅泽带大的,说是闺女都差不离了,上哪都得跟着。 “被季知欢给带走了,估计在哪玩泥巴。” “那你去找欢欢娘子吧,太上皇的事,跟你爹知道怎么说吧。” 萧阅泽立刻赌咒发誓,“我保证闭嘴,这事我也不敢说啊。” 万一说了,那不是里外不是人了么,反正那是天家夫子闹矛盾,跟他萧阅泽有什么关系。 他当然站在裴渊这边啦! 皇帝那边,关他屁事啊,谁当皇帝,自己都是世子,那皇位也落不着他头上。 萧阅泽想到这,心情突然就松快了,张东来转身找太上皇去,萧阅泽这才磨磨蹭蹭到了季知欢家门口。 院子里已经大变样了,不是那种土胚草顶的房子,现在又大又宽敞,院子里收拾的干净,大树底下还放着一个大秋千跟藤椅,到处充满了温馨的气息,跟他家,一点也不一样。 季知欢正坐在树下的长桌上,桌面上摆放着不少工具,萧阅泽定定看着她,突然觉得,季知欢也陌生的让人认不出了。 其实他以前是见过季知欢的,那时候的他随着父亲去拜访季国公,半道上他偷偷从福寿堂溜达出来,在后花园里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哭。 萧阅泽想过去问她哭什么,季知欢就跑了,过了会,季家的几个公子都来了,萧阅泽好奇的问起了她。 那些公子面带揶揄道:“哦,季知欢啊,就是你未婚妻呗,你看到她脸上的青斑了么?” “萧世子啊,你可千万别嫌弃她哦。” 嘴巴里说着别嫌弃,那语气可没好到哪去。 萧阅泽越想越委屈,从此再也不想听到季知欢这个名字了。 可是回家后,父亲严厉的痛斥了自己,说季知欢是夏家唯一留下来的血脉,夏家的人都是被冤枉的,那都是有才学的人,夏清如对父亲有救命之恩,自己迎娶季知欢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后来父亲每次出京办事,让他有空去季家关照下季知欢,他没有一次去过,他觉得季知欢是他的耻辱,长得还不如个丫鬟。 季国公府悔婚,他还是松了口气的,父亲那边知道了季知欢愿意嫁给别人,也无话可说。 可现在萧阅泽觉得,自己错了,就算当初嫌弃季知欢长得不好,但凡他听父亲的话,搭把手,她也不会这么被季家的人欺负。 方俊梅不告诉他季国公府干的那些事,他都不曾想过,她的处境会这么惨。 算了,她不嫁过来,又怎么救裴渊。 萧阅泽蔫头耷脑走到了季知欢身边,低头一看,发现她拿的不是毛笔,而是小木条似得东西,尺子倒是五花八门的,什么样子都有。 “这是什么东西。” “圆规。”季知欢抬起头,“你来的正好,这份图纸就是给你的,刚才你在下面转悠过了吧,我打算把村口那地方,做一个温室大棚,到时候就专门用来培育胭脂虫,做个药妆大基地。” 陈家村对面那空地她也打算给买了。 萧阅泽坐下来看她画的图纸,“这个我不懂,你觉得行就行,嘶那这个是什么,口红的盒子?” 要跟宝宝们道个歉了,我接下去的时间要每天跑医院,答应你们的周末三更只能变成双更了,不然我很可能没办法更新了,存稿就那么点,基本上在医院一坐就是一整天,早上5:30就得出门,晚上差不多10点回来。希望大家能够体谅,谢谢大家。 正文 第188章 啊,鸟人 “不,是图案,光是竹管子制作黏连而成的口红外壳,不好看,你就按照你们家胭脂铺的规格,想想怎么把外形做的好看,再里头插入镜片,或者雕梅兰竹菊,最好小巧精致一些,这个你们那应该比我想的更专业。” 萧阅泽点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事情简单,那腮红有没有什么样品?” 季知欢摇头,“最近忙,还没做。” 萧阅泽腹诽,忙什么,忙着去给季国公府抄家啊? 够厉害的,太上皇都能拉来当靠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妮子这么有本事。 “做那什么大棚,需要人手跟工人不?” “这个暂时够了,我会把第一批样品,准时送过去给你,你可以先给京城中的贵妇们试用一下。” 现在做多的人就是人手,员工她也会自己培训的。 萧阅泽点点头,“那没什么用得上我的啊。” “有。”季知欢从桌上抽出了合同,递到了他面前,“签合同。” “……” 还是一样的冷漠无情。 萧阅泽老老实实盖了印章签了字,看四下无人,才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真的是裴渊媳妇啊。” 季知欢神色古怪得看着他,“别想了,没我他也不会娶你的。” “……” 论跟前未婚妻讨论她现在的丈夫是什么体验。 萧阅泽一脸便秘道:“胡扯什么呢,我就是有好多话想问,你怎么变这么厉害,对我怪凶的,以前还在季国公府被欺负。” 她可以跟裴渊说过去,但对着萧阅泽,亲疏有别还是分得清的。 “以前,被欺负惯了。”这都是实话,原主就是这样的环境里出来的,反抗也反抗不过。 “那你难过么。” 季知欢看着他,那清澈无波的眼底,让萧阅泽不敢直视,因为他心中有愧。 “过去的事情了,纠结这个没意义。” 萧阅泽见她继续低头画图纸,纠结道:“那你埋怨过我么?” “没有。”这也是真话,原主对萧阅泽压根没什么印象,也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嫁给他,哪来什么念想和埋怨。 萧阅泽叹了口气,“你别说气话了,我知道你肯定埋怨过我,往后你就跟裴渊好好过日子,能嫁给他,也不错的。” “……”季知欢眼皮抽了抽。 “你放心吧,季明纾还在大理寺,我一定会让人好好关照她!” 萧阅泽回家就得把萧蓉蓉叫出来,好好教训一顿,让她以后长点心,别什么人都往家里拉。 “哎呀,你这次这么做,那二皇子恐怕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人都没见到先把自己给吓死,没这个必要。” 季知欢说完就没再搭理萧阅泽,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圈,觉得现在的季知欢这副样子,自己跟她说话都犯怵,她画得图纸,说的话,都完全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萧阅泽突然有一瞬间的想法,就是自己就算没被季国公府退亲,那……季知欢也看不上自己。 裴渊在她跟前都得乖乖听话呢,这是什么,这是欢爷这是。 他扯了根狗尾巴草,寻思着萧平怎么还不来,刚往山坡下走呢,就看到季知欢家那小女娃,这么一想,她岂不就是裴渊的女儿?! 萧阅泽溜达到了阿音边上,旁边还站着几个村里的娃娃。 “干嘛呢。” 阿音一看是萧阅泽,诧异道:“怎么是你?” 萧阅泽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她,“找你娘谈生意的事。” “哦。”阿音继续看着梨树。 “想摘梨啊!这还不简单。”萧阅泽清了清嗓子,对几个小豆丁道:“我给你们露一手。” 说罢,萧阅泽纵身一跃,到树上摘了个梨子下来,姿势要帅,起步要快,这些孩子,一定被自己的风姿所吸引了吧! 萧阅泽一甩袖子,等着孩子吃惊的夸奖。 可惜一转头,就看到那小女娃拿了根竹竿子,开始打树上的梨子。 下头几个娃娃就跟着捡。 顺便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似得。 “费那家伙事,敲个杆子就能掉下来的事。” “还扑棱来扑棱去的,我爹说这飞来飞去的,就是鸟人。” “啊,那他是鸟人啊!” 萧阅泽:“……” 娘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 他们拿杆子打,打的还比他摘的多! 一眨眼功夫能打一堆。 “这些还不够。”阿音说道。 阿福一边捡梨子一边问道:“弄这么多梨子要干啥啊,拿去卖么。” “我娘说要做秋梨膏,换季了容易生病,给村子里的人多备点。” “欢欢姨说的,那咱们就打!”李大壮这小胖墩现在可听话了,哪敢拉帮结派,跟在阿音后头跟个跟屁虫似的。 “好咧,这样咱们就都能给村子里做秋梨膏啦!” 陈家村这边温馨得很,京城的日子却很难熬了。 谢祯发了大脾气,没有一个官员逃得掉,但凡到谢祯跟前走一圈的,全部被骂了个半死。 韩贵妃也不敢提什么,倒是担心起谢炀出京,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回来。 不然皇上要让他去把太上皇找回来,这办不好,吃瓜落的就是他。 “娘娘,今年新进贡的贡梨。” “吃不下,大理寺那边问清楚了么?季明纾若是不行,就在谢炀回来之前,了结了她。” 这满天下谁不知道,炀儿与季明纾的关系,自己也有意在谢炀入主东宫之后,让季明纾为太子侧妃,这个身份,给她一个庶女,绰绰有余了。 原先以为那季明纾还算是有点才华的,何况谢炀还有好多事需要她帮衬,结果现在谁不说她沽名钓誉!还到处算计他人,这样心术不正的女人,后宫她见的多了,可人往往就是不喜欢自己所操控的人,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那二皇子会不会跟娘娘生分。” “他敢?没有我,他有今日,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韩贵妃眼眸一扫,那人自是不敢再说,只是那季明纾怕是等不到谢炀回来了,不过成王败寇,那都是季明纾的命,谁也怨不得谁,那上阳郡主得意了一辈子,现在还不是落得个被休的下场? 正文 第189章 上阳郡主 阴冷森寒的牢房中,暗色的甬道两侧,烛火忽明忽灭,顺着阴风往里搜刮,照得牢房里的还在喘气的人,都如同行尸走肉。 腥臭混合着人身上的各种气味,熏得人作呕。 一滴一滴的血水顺着刑凳滴落而下,凳脚边上摆放着十几件刚从人体上剥落下来的刑具,上面的血污已然凝固,那新鲜的血液蜿蜒而下,在地上腻得发黑。 季明纾被狱掾拖着甩在了地上,今日的刑罚已经完成。 几个牢头将木门关上,看着这母女俩奄奄一息,心中嗤笑。 “头儿,这京城第一才女,韩贵妃那边就不管了?” “宫里头都没发话,你着什么急,上头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她那张脸,比赖麻子还要恶心几分,难不成二皇子这样也要她么?” “您说得是,给您准备了好酒菜。” 说话的声音远去,白姨娘才拖着身子,将季明纾翻转了过来,看着她如同一条死狗一般,心中愤恨不已。 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度日如年,二皇子可还会记得她们。 韩贵妃派人下来的时候,季明纾已经被人用冷水泼醒了。 “顺才公公,季明纾醒了。” 顺才摆摆手,这才用拂尘挑起了季明纾的下巴,吓得往后一仰,昔日的第一才女,也算是长得容貌出众,可现在这副形容,这已经不可能跟着二皇子了。 顺才想回去回禀韩贵妃,也可以送季明纾上路了,顺才刚摇摇头准备走呢,季明纾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顺才看着季明纾这个鬼样子就想吐,“松手!” “公公……顺才公公,忘了水军战船了么?” 顺才一愣,赶紧让牢头都滚出去,他蹲下身盯着季明纾,“季国公府都被搬空了,图纸在哪?” 季明纾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活的图纸,二皇子后续的计划和任务离不开我,我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突厥那边也是我替二皇子出的主意,顺才公公,为了二皇子,贵妃娘娘一定要救我,我一心都是为了二皇子啊。” 顺才盯着季明纾看了好一会,才站起身,“季姑娘放心,您的话我会带给娘娘。” 季明纾一直等顺才走了,才躺回了干草堆,有硕大的老鼠在草堆上,季明纾眯起眼,只要能活下去,她就有翻盘的机会,她不会轻易认输的。 承乾宫 韩贵妃刚修建好花枝,听完顺才的回禀后,她放下剪子,“倒是个聪明的,罢了,给她一个机会,那张脸真的毁了?” “毁得彻底。” “去给她找大夫,无论用什么办法,起码得像个人,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谢炀。” “是。” “你给她带句话,图纸是重中之重,若是办不好,本宫能让她活,也能让她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娘娘放心。” 韩贵妃说到这,突然问道:“谢琼芳还未归京?” “应该已经知道了。” 韩贵妃突然笑了,“以前她就跟我过不去,如今竟然成了弃妇,还是她儿子亲手干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她那张脸了,是否还能这般嚣张狂妄。” - 极尽奢华得室内,四面摆着大片的镜子,地毯上摆满了各色珠宝,上首的贵妃榻上,正躺着一位美人,她的金丝绣鞋上还缀着圆润的南海珍珠,绣着凤凰的碧霞罗裙,端得是雍容华贵,丽人绝艳。 谢琼芳只是定定看着室内正中间的雕塑,那雕塑上正是一位俊美非凡的男人,她目露痴狂,能这样看着许久也不会觉得腻。 门突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位侍女,她的动作轻盈,面容刚毅,一看便是个练家子,“郡主,雍王府出事了,这是京中的消息。” 谢琼芳突然变脸,“谁让你们进来打扰我的?” 这两日是谢琼芳与裴戈初次相遇的日子,每年到这个时候,她都要把自己管在这,与裴戈朝夕相处。 侍女紫月木着脸道:“郡主,您还是先看看信上说得话吧。” 谢琼芳接过信,看着老雍王府送过来的信,当场将桌上上好的紫水晶三足熏炉摔了个粉碎。 “裴渊,他居然还没死?谢赟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爹死后,还靠着他们来撑雍王府门楣?我看他连个子爵都混不上!”谢琼芳将那封休书直接撕碎。 “想休我?他凭什么?我是他娘,他想就这样摆脱我?” 谢琼芳刚发完火,就看到了裴戈的雕像,俊美的男人一如年少初见,谢琼芳痴迷地看着他,缓缓走上前,抚摸着那雕像,“裴戈,我本来想送他来陪你,他是你最爱的儿子,可他不听话,你说我该怎么办。” 紫月对眼前的情形熟视无睹,仿佛已经看过了无数遍,早已习惯。 谢琼芳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了一番后对裴戈笑道:“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机会,谁也不能将我们拆散,我是你的妻子,是最最尊贵美丽的上阳郡主,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一定会送裴渊来陪你的。” 紫月眉心一跳,谢琼芳已经转过了身,“准备一下,回京。” “是。” - “嗷呜嗷呜嗷呜~~”永宁对着咪咪嗷呜了好一会,才扭头道:“它不是小老虎吧,它不会嗷呜。” 咪咪:…… 阿清挠挠头,“会不会是吃饱饭啊。” 说着,阿清一伸手,抓了两条蛇过来,“咪咪,要吃嘛?” 虎崽身上的毛都快炸了,季知欢一把将咪咪捞进了怀里,顺手将那两条蛇一丢,“一蛇二蛇都快被你玩坏了,快去洗手,准备开饭。” “好哟。”阿清拉着永宁去洗小手手。 萧阅泽正帮着阿音扛着梨子回来,季知欢已经准备盛饭了。 现在铁甲军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干饭时间,刚刚去绕山跑了一圈的他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巧裴渊回来,季知欢让杨婶子帮忙打饭,她让裴渊跟着她过来,进了内室,季知欢掏出一个剥好的鸡蛋,包裹在纱布里,给他揉揉眼睛。 裴渊眼里藏着星光,呆呆看着她。 季知欢看他这傻样就想笑,“看我干什么。” “我小时候摔倒的时候,我爹也拿药油给我抹来着,后来我爹死了,除了军医,没有人再关心过我的伤了,欢欢,你真好。” 正文 第190章 人家能不能跟你睡 季知欢给他揉的手一顿,“小时候没人管你么?” 他的出身,应该不至于如此。 “谢琼芳不喜欢我,往往爹爹不在,她就冷冷地看着我,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她讨厌我,觉得全天下的母亲大概都是这样的。” 裴渊说到这,垂下了头,“我就想做的好,读书读最好,练武练最好,让母亲高兴,可是除了父亲在的时候,她压根不会正面看我一眼。” “真正的疏离,是从她为了让父亲回家,故意弄伤我的手开始,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别的人,闯祸闹事,他们的母亲会为他们哭,天气冷了,会知道给他们送衣服,骑马摔跤了,会心疼得给他们涂药,只有谢琼芳还是用那样冷漠又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季知欢听到这,握住了他的手,“过去的事情别提了,她只是占据了你的人生一小部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难过,你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 裴渊看着她的手贴在自己手上,眨了眨眼睛,默默反手将她的小手扣入掌心,“那你会关心我么?” “……”得寸进尺了啊。 季知欢手还没来得及抽回来,就快被裴渊那炙热的眼神给融化了。 “不是吃饭么!在屋里头干啥呢。”萧阅泽嚷嚷着进了门,看到两个人那样子,又默默转身出去了。 裴渊:找个机会,还是把这小子给打一顿吧! “吃饭吧。”季知欢抽回手。 裴渊不高兴得看着她,满脸写着我就知道! 季知欢眼角余光见他不动,无奈,将手伸了过去,“给你牵牵。” 裴渊一愣,季知欢有些别扭道:“我不会哄男人,不牵算了。” “我要牵!”裴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高大的身子一下站起来,其实他还想抱抱的,不贵循序渐进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嘛,欢欢宠他,他知道的。 谁说欢欢对他不好来着,他这就拉着她全村逛一圈! 裴渊乐呵呵牵着季知欢出了门,战影已经自己出门去接裴寄辞回家了,正巧下车,就看到自家爹爹乐呵呵的牵着娘到处溜达,刻意得很。 “村长,出来吃饭啦。” “小辉,今天很精神嘛。” “小娟打饭呢。” 裴渊每喊完一个人,都故意“露一手”,让全部的人看到他们手牵手! 裴寄辞:…… 铁甲军:……将军这操作。 好不容易熬到吃饭,太上皇可算是发现萧阅泽跟永宁了,很显然萧阅泽这五行就是缺讨人喜欢,太上皇瞥了他一眼,就笑眯眯把永宁给抱过来了。 “哎呦哎呦这小宝贝长这么大了,你爹爹身体可还硬朗。” 永宁点点头,乖巧得行了一礼,“回太上皇的话,爹爹的身体一向不错,哥哥也很好。” “听听,跟个小大人似得。”太上皇抓了个小猪包包给她,永宁这才屁颠颠坐回到了阿音跟阿清中间。 弱小无辜但讨人厌的萧阅泽是大气也不敢出,给太上皇行了一礼,才敢坐下。 裴渊才懒得管他什么反应,勤快得很,给季知欢布菜,“欢欢,这个菜好吃。” 阿清看了半天,也学着裴渊的样子给永宁夹菜。 “宁宁,多吃这个哦,这个有营养。” “喂,小鬼,不要把自己不吃的萝卜给我姑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十二万分警醒的萧阅泽立刻发声。 正在专心干饭的白缙被萧阅泽这么一吼,差点鱼刺卡着喉咙。 他放下筷子盯着萧阅泽,“对着谁徒弟呼呼喝喝呢!” 萧阅泽扭头,“你又是谁啊,卷毛怪。” “嘿,我堂堂毒门最优秀的宗师,来自古老神秘的西域毒窟,你再把话给我说一遍!” 萧阅泽一拍桌子,“我还是武安侯世子呢!你个乡巴佬。” 两个人正准备干起来的时候,季知欢微微调高了音量,“不吃饭就滚下去。” 两个撸袖子的人立刻放下了袖子,乖乖捧着饭碗扒饭。 数字党们摇了摇头,看看看看,就是有那么多人不识相,管你是什么身份,那太上皇不也得认真吃饭不挑食么,一句话都不敢说!看看。 非要让欢姐生气,真是贱的。 不像他们,乖巧可爱又懂事~争取做最棒的俘虏!陈家村的骄傲!建设美丽的家园! “吃饭吃饭。”数字党拱了拱一旁萧家跟来的侍卫们。 他们已经惊讶到手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数字党们拍了拍萧平的肩膀道:“没什么,在陈家村啊,什么情况都有,习惯就好!” 萧平:…… 这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么!?这前面是太上皇啊!太上皇啊!你不要说得好像是村口大爷一样行不行。 太上皇旁边是裴渊呐,裴渊!还有这么多,这么多铁甲军,这是要干嘛呀这是。 萧平一往深处想,那端着碗的手都在颤抖,满脑子都是完蛋了完蛋了,天下要大乱了这是。 吃完了饭,铁甲军们继续干活,巡逻,季国公府的今天总算是上道了,能喝上一碗稀粥,大家也顾不得好吃不好吃了,狼吞虎咽往嘴里灌。 “娘,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其实哪里是粥好喝,根本是他们饿惨了啊,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就都是如此了,大家一边喝一边哭着喝粥,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呢。 季知欢……真的是太狠了。 可惜人生从来都没有再来一次这个说法,他们错就是错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天黑了夜路不安全,季知欢就让萧阅泽他们今晚先住下,客房已经没了,永宁跟阿音一块睡,侍卫们可以跟铁甲军一块,倒是萧阅泽麻烦了点,那边不想跟白缙一块住,怕吵得房顶都掀了,他眼巴巴盯着裴渊,满脸想跟裴渊一块睡的表情。 “不太方便。”裴渊果断拒绝。 萧阅泽皱眉,“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是一个人睡么,村里人都知道。”他说到这,坏笑得靠近裴渊道:“是不是季知欢太凶了,你敢跟她睡啊。” 哪有夫妻分开睡的,肯定有问题。 裴渊死亡凝视。 萧阅泽立刻收了笑意乖巧蹲在他边上,“我不吵不闹行不行?我睡边上打地铺,绝对不影响你。” 裴渊面无表情的拒绝,“不行。” 张嘴闭嘴叫欢欢的名字,还想睡他这!想屁吃啊。 正文 第191章 不顶用啊 萧阅泽立刻扁嘴,学着永宁的样子,勾着裴渊的袖子,“裴将军~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不收留我,我没地方睡了呀。” “我不吃你这套。”大男人撒什么娇!以为自己是永宁么。 阿音都不玩这招了好么。 裴渊刚把萧阅泽的手拍掉,那小子就抱着铺盖跟草席自己给自己安排上了。 “我保证我绝对不出声,我也不打呼噜~”萧阅泽撅着腚已经开始铺床了,裴渊揉了揉眉心,直接拎起了萧阅泽的衣领要把这小子给拖出去。 “裴将军!裴将军我会很听话的!”萧阅泽抓着裴渊的腰不放手。 这边,季知欢已经帮永宁跟阿音都洗完了澡,抱着两个香喷喷的小团子进了屋,哄着她们去睡了才来到裴渊的房门口,叫他赶紧去洗漱。 结果就看到萧阅泽跟裴渊两个人搂搂抱抱的画面。 “放手!你放不放!?” “不放不放我不放,你打死我也不放!” “不放我一掌劈了你!”裴渊已经火冒三丈,他对外人可没这么好的脾性。 季知欢靠在门边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裴渊身子一顿,萧阅泽也是一僵。 一秒后,两个人站直了身子。 裴渊一脸自己被玷污了的表情,简直有苦难言。 “你跟我进来一下。”季知欢这话是对裴渊说的,裴渊一愣,进,进她的房间? 他每次都只是站在外面看看,还没进去过呢。 如果今晚没萧阅泽这狗东西在就好了。 萧阅泽还不知道自己被偶像给嫌弃了,还在认真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等你回来啊。” “……”这他娘算什么好话么?谁要你等了。 裴渊摔上房门,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季知欢进了房间,再轻柔地将她的房门带上。 “这两天搭建房屋,手上有不少伤口吧,我给你上药。” 季知欢打开了小药箱,里面摆满了各种治疗伤口的棉签和碘伏,包括各种颜色图案的创口贴。 虽然知道小药箱对裴渊是偏心的,但偏心到连医用棉签都比别人的花样多,这也太明显了叭。 这种小伤,裴渊平时压根不会在意,要是有人说给他上药,他保准摆摆手就让人回去了。 可现在,裴渊乖巧得伸出了自己的爪爪,果然,季知欢捏住了他的手心,拿出镊子帮他挑上面的木刺。 裴渊心里乐开了花,媳妇的手,真软呀,他好喜欢…… 裴渊屋内,萧阅泽像小媳妇似得又是期待又是好奇得打量裴渊的房间。 回家后,他也要这样装扮起来,对,墙壁上也得挂个福字,那窗台上也得挂一串辣椒。 那外头也得摆大蒜,底下种点菜。 萧阅泽越想越美,又寻思着裴渊怎么还没回来,便想过去问问,要不要一块洗澡冲凉。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萧阅泽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啊,你这个是不是太粗了?这样捅进去太深了。” “不会捅穿的,放心交给我就好。” “那好吧,但我觉得细一点比较好。” 萧阅泽的表情瞬间变化多端,纠结中带着一丝尴尬,尴尬中带着三分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之中带有了几分一言难尽。 粗,什么粗?啊裴将军当然得粗啊。 不能细想,再想下去,我就不再是纯洁的萧世子了!!! 然而屋内…… 裴渊终于将一根粗棉线给捅进了针眼里,然后再穿过了细麻布料,“这样应该结实多了。” 穿针引线这东西,季知欢实在没什么天赋,裴渊以前在军营都是自己缝补衣裳,所以还算熟练。 “今晚多亏你了。”季知欢将针线包放了回去。 门外,萧阅泽精神恍惚得回到房间,原来人家两夫妻分房睡,那是情趣! 海东猪正好去林子里抓了老鼠回来吃,见到萧阅泽,便把老鼠放到了他脚边。 萧阅泽:?干嘛!这是在嫌弃他么? “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天天吃吃吃,都胖成猪了,你看看哪个海东青长你这样?” 裴渊正好开门出来,见到萧阅泽一人一鸟正在对视。 “你……这么快啊?”萧阅泽顿时噎住,目光在裴渊的身下转了一圈。 看来粗也不顶用啊,明儿要不给他送点补品啥的。 裴渊:? 说谁快呢! 他看了眼地上的死老鼠跟睁着一双大眼睛的海东猪,对着萧阅泽道:“它请你吃宵夜呢。” 为了印证裴渊说的话是真的,海东猪将老鼠往前送了送,仿佛在说:吃吧吃吧,没有捕猎能力的人类真让人操心诶,新鲜热乎的呢。 萧阅泽可顾不得那只死老鼠,赶紧跟着裴渊进了屋。 裴渊的手上已经包了几个创口贴,加上刚才进到了欢欢的房间,所以他心情大好,忍一忍萧阅泽也无妨。 “你先去洗吧,我最后都得打扫浴室。”免得第二天进去洗漱的时候摔倒,交给别人裴渊不放心,尤其是萧阅泽这种公子哥。 萧阅泽现在也不好意思问他要不要一块洗了。 不过他还是出门的时候,对裴渊小心提了个建议,“裴将军啊。” 裴渊抬起头看着他。 “就是,男人快呢,也不代表就不好,咱们下次多用点别的花招也行,总能回房去睡得,我一定会永远支持你的。”萧阅泽说完,红着耳根跑了。 觉得自己真的是贴心极了!这样说裴将军应该不会自卑了吧。 坐在床上的裴渊完全没琢磨出这小子在说什么。 他到底快什么了? 季知欢坐在床上,听到了萧阅泽去浴室的动静,她继续干手上的活,她得给自己做内衣,古代的这衣服她是真的浑身不自在。 她的针线活算是死穴了,总也做不好。 季知欢有些气馁得盯着这个房间看了半晌,到这这么久了,转眼间秋天都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自己死在了公寓里。 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回不来了呢?羁绊越深,牵挂也就越多。 倘或这是一场梦,她希望裴渊可以守护好他的家国,三个孩子能够找到自己的未来,不要走上原来的老路。 正文 第192章 区域规划 清早鸡鸣,裴渊就睁开了眼睛,起床帮季知欢干活,铁甲军们有自己的作息时间,现在已经开始小声的操练。 村民们也得起来干农活,季国公府那群人就负责给他们打下手,免得把庄稼给种坏了。 整个村子瞬间充满了烟火气息,萧阅泽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老邓已经赶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抵达了陈家村。 原先房屋修缮完毕后,还以为好一段时间见不着季知欢了,结果昨日就收到了口讯,还有厂房要盖,这不,老邓立刻放下手头的事,亲自过来了一趟。 季知欢正在厨房做小笼包,几个孩子齐刷刷坐在小板凳上,望着包好的小笼包流口水。 听到声音,裴渊先把水桶给放下了,一身利索得出来,倒是把老邓吓了一跳。 “哎呀,是裴家郎君啊,你这腿好了?” 裴渊笑着应了,“欢欢,邓师傅来了。” “哎。”季知欢把小笼包放进蒸笼里,这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邓师傅,怎么来这么早。” “我怕耽误你的事,是不是现在不方便?” “没有的事,方便的。” 裴渊帮季知欢把围裙解下来,“我带着孩子们吃饭吧,你先忙。” “成。”有他在,确实自己轻松了不少。 季知欢回屋拿了图纸,这才对老邓道:“咱们边走边说。” “好。” 季知欢办事的速度跟效率老邓还是熟悉的,一般只要根据她的意思做,做的快做的好就行,比那些找茬挑刺,不给工钱的人可爽快多了。 陈池正好因为村里买地的事来找季知欢,刚见到她呢,就被招呼一块走了。 “村里的人呢,昨天我都知会过了,他们的意思是,不知道胭脂虫要怎么卖,能不能卖,但是大家都是相信你的,没有怀疑的意思。” 季知欢笑道:“我知道,关于村民愿不愿意跟着我赚钱,完全是他们的自由选择。” 季知欢说话的时候,正巧村民都在种地了,干脆都放下锄头跟过来。 “裴家媳妇,是不是要做厂房了,那胭脂虫真能卖钱啊,谁买啊?!” “就是你们昨天看到的萧公子,他跟我一块做生意。” “哦,那你能跟我们说说怎么赚钱么。” “当然可以了。” 陈池想了想,“那我把村里人都叫上,咱们去空地上说。” 季知欢正好也要找个机会把这事落实,等陈池把人都喊来,她也正巧跟老邓说这事。 季知欢选的这块空地只跟陈家村村口一路之隔,走两步就能到,如今这块地连着山都写了她的名字,做厂房是最合适不过。 “大家肯定都很好奇,胭脂虫是什么东西,它能干什么,其实呢胭脂虫体内含胭脂红,胭脂红色素广泛地用于食品、化妆品、药品等多种行业中,因为纯天然的红色素,所以不论多长时间,它的需求都是很大的,我在京城有合作的铺子,是绝对不愁没人买的,这就是用胭脂虫做的口红,大家可以看看。” 季知欢在手背上抹了一下,“这样的颜色和质地,绝对可以在女性市场打开销路,物以稀为贵,咱们率先跑在前头,绝对可以大赚一笔,当然,愿意跟着我做生意的,都得签我的合同,胭脂虫的养殖方法和药妆的制作流程,每一条我都会清清楚楚写在上面。” 陈家村的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有人道:“裴家媳妇,我们是相信你的本事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跟着你做。” 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村民举起了手。 毕竟季知欢那都不是赚小钱的事,她是裴渊将军的妻子啊,原来季国公府的大小姐,真正的千金,哪像他们是泥腿子,何况太上皇还住在她家呢。 跟着她做,准没错! 既然大家都同意,季知欢表示等裴寄辞放学回来,让他给大家写合同,这才跟老邓开始规划厂房的区域。 到时候不仅能温室养殖胭脂虫,还能从空间取出玫瑰花种子,到时候就能化妆品的生意做大。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打算在陈家村开幼儿园。” “幼儿园?幼儿园是什么。” “顾名思义,就是给孩子们统一上课,管理的地方,我们家两个小的也到了启蒙的时候,虽然之前认识几个字,也早就停了,识字明理是最紧要的,就算将来继承家业,那多认识字也不容易被人骗不是。” 这话可说到村民们心里去了。 那孩子没钱读书,天天指望着老天爷吃饭的日子,那可真是受够了。 “说得好!” 太上皇正好赶着鸭子过来,听到这话,鸭子也不管了,走过来道:“读书才能强国,都把孩子送来,我教他们念书。” 太上皇年少时就是出了名的才子,学问比外头的老学究要强。整日里在村里闲的没事干,要是能教教孩子们,那可都是好事。 他这么一吆喝,村里人高兴得不得了了。 这要是说出去,自己家的孩子,那都是太上皇的学生啊,京城里的大官有这样的福气没有!? “谢太上皇!” “我们给太上皇磕头了!” “少来这套,下跪我就不教了。”太上皇傲娇的一甩头,领着一群鸭子们匆匆走了。 如今也算是陈家村鸭霸了,自打他主动承担起了放鸭子的任务后,村民们的鸭子全部都混在了一块,每日里就跟着太上皇走。 季知欢笑着看着村民道:“既然太上皇肯教,那都是孩子们的福气,等厂房盖好,咱们就开始动工。” “好!好啊!” “春婆婆,我记得你家养蚕,今年多养一些,我全包了,马上天气就冷了,你有多少我买多少,给将士们做贴身的里衣,暖和又轻薄。” “好,那我再去多买一些蚕回来。” 陪着村民说了会话,大家都高高兴兴回去了,季知欢把郑大强给叫住了,递给他一沓图纸。 “能做,都能做,我得去订些木材。”郑大强看着季知欢画出来的东西,眼睛一亮。 上面画的都是军用训练的道具,还有孩子们的滑滑梯跟攀爬架,对于郑大强而言,都是没做过的东西。 “不着急,老规矩,做好就行。” 正文 第193章 季教官 老邓得回去叫工人,买材料,季知欢这才准备回转家中。 吃了饭,季知欢将信绑在了海东猪的脚上,又劳烦它去一趟京城,让永安堂的唐顺帮忙把卓群跟锦娘送来,免得京城那边的人抓不到裴渊,拿这些分配出去的铁甲军撒气。 秋老虎的天气,反倒是容易中暑,午后的空档,季知欢领着阿音她们,给将士送凉茶。 萧阅泽可算是醒了,打着哈欠跟着打下手。 空闲的泥土地上,还有一小队人马正在操练,裴渊负手在背,表情有些严峻。 “真不愧是铁甲军啊。”萧阅泽一下就不困了,双眼冒光。 见季知欢站在旁边,他赶紧道:“铁甲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尤其是精锐部队,更是好兵中的好兵,士兵身上必须披上三重战甲,手执长戟,腰悬铁利剑,后负犀面大橹,五十弩矢和强弩,同时携带三天军粮,一天内能连续急行军一百里的士兵,才可以成为铁甲军。” 季知欢颔首,“嗯。” 从这两日的训练状态,季知欢差不多可以看出来了。 只不过这时候的体能训练比起现代的多元化,显得太过单一。主要是单兵技艺训练、阵法训练、编队训练以及联络记号训练。 而且因为人多,裴渊也不可能每一个都管过去,最重要的是最精锐的那一支已经四分五裂,他需要再次训练出好用的精锐。 这等于重头再来。 等训练完,裴渊才过来喝凉茶,季知欢看着他的表情,才道:“我打算在后山建立一个训练场。” “训练场?” “嗯,四百米障碍赛,野战游击对弈,跳伞,滑翔,攀登,还有一些基础的个人体能训练,仰卧起坐,俯卧撑,引体向上……近身格斗术。” 裴渊正在消化她的话,“你是这么过来的?” “嗯,近身格斗术在战场上,还是有一定的实战意义性。”季知欢放下凉茶的碗,将一旁的萧阅泽提溜了起来。 “哎哎哎,干嘛干嘛!”萧阅泽被她拖到了宽阔的地方,正在休息的将士们都好奇得看了过去。 季知欢将他推远了一步,“抢我手上的棍子。” 萧阅泽:“啊?”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萧阅泽挠挠鼻子,“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啊!” 说话的功夫,萧阅泽已经被季知欢一个过肩摔,还在喝凉茶的铁甲军一口水差点呛死! 季知欢已经松开了萧阅泽,“在战场上,不要小看你的任何一个对手,她的身高体重也许不一定比你强悍,但对敌人的小觑,是战场上的大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会突击你。” 铁甲军们的表情逐渐凝重。 季知欢知道,对于他们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女人,得到他们的尊重,只是因为她是裴渊的“女人”,想要让他们真正的认可,那就是拿出真正的实力。 萧阅泽被摔得龇牙咧嘴,爬起来就去抢季知欢手里的棍子。 他采用的是正面攻击,季知欢右手顺着他的左手臂拐入,扣紧摁倒。 “无论何时何地,保护好自己的武器,完成目标控制,锁臂!” 萧阅泽上半身已经被季知欢摁下,头部正好对准季知欢的膝盖位置。 “膝击头部!” “彻底制服。”等萧阅泽摔倒在地的时候,季知欢的棍子已经对准了他的喉间,只要用力捅下去,萧阅泽必定当场毙命。 有铁甲军的人跃跃欲试了,“夫人,我能试试么?” “来。” 那男人体型倒不是很强壮,但在军营里也是一把好手。 “全力以赴,不用顾忌我是女人,我是夫人,在你面前,我现在就是你的敌人。”季知欢再次嘱咐。 男人已经直接冲了过来,季知欢矫健的身子一晃而过,动作干错利落,男人已经被季知欢摁在了原地,脊椎的关键部位被她扣住。 “反击特定点,迅速入侵敌方动作,这一点至关重要,一味蛮干拼杀,很容易暴露自身缺点,浪费体力,在战友不多的情况下,不要单独奋进,这样会拖累自己,拖累其他人。” “单打独斗时,锁住敌人的攻击,格挡、缴械、建立防御区,不管攻击是高是低,你都要有这个能力施展出来,无论有没有武器,在近身格斗中,自己的身体如何去用,会令结果大为不同。” 军队里也会教拳法,但是季知欢演示的这一种,简单干脆,更直接一些,适合军队训练。 团队协作需要训练,单人受困也需要自救。 阿音看着季知欢演示的动作,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她也想跟娘一样厉害,如果会功夫,那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这样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人欺负他们了。 “夫人,好像很厉害啊。” “难怪将军都被打成那样……” “怎么样,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学近身格斗术的?”季知欢看着他们问道。 裴渊也看向了铁甲军们,这一步很重要,证明了他们是否能接受季知欢,认可季知欢。 如果刚才季知欢打萧阅泽,他们还当是花拳绣腿,可现在打的是铁甲军的人,他们知道那人的实力,夫人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我学!” “夫人,我也跟着你学。”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季知欢点头,“好,过两日,我带你们去新的训练场,到时候我会跟你们一起训练,从训练开始,就不要喊我夫人,喊我教官,懂么?” “是!” “没吃饱饭么?大声一点回答我。” “是!我们明白啦。” “叫我什么?” “教官。” “坐下。” 铁甲军一群人齐刷刷坐了下来,等坐下来了才发现,怎么夫人好像当兵很多年了的样子,对她的命令大家都不由自主要听。 “娘,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训练。”阿音站了起来。 “可以,早上一起跑操爬山,不过到了上课时间得去幼儿园。” 阿音立刻笑逐颜开,“我明白,娘说过了,要识字,要懂看军法,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乖。”季知欢摸了摸她的头,转头看着裴渊。 男人的目光炙热,仿佛再看这世上最珍贵的瑰宝,如果旁边没有个傻子萧阅泽就好了。 “季知欢,你都给我胳膊拧肿了!我不管,你得给我擦药酒。” 裴渊给旁边打了个眼色,两个铁甲军过来捞起萧阅泽就走,“萧世子,擦药酒哪能劳烦夫人,我们弟兄几个保准给你擦得妥妥当当。” 萧阅泽:啊!不要啊!—— 正文 第194章 盖章了 裴渊起身,帮季知欢收拾碗。 “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么直勾勾看着我,怪让人害怕的。”季知欢打趣道。 裴渊想了想,郑重给季知欢行了一礼,“多谢娘子倾心对待,裴渊定不负卿。” 季知欢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裴渊起身,将她手中的碗放到了一边,拉着她去了一旁的林子里。 村里的那些婶子们看到了都一脸姨母笑。 “怎么了,什么话非要换地方说。”季知欢问道。 裴渊拿出了手中的令牌。 “这是铁甲军的虎符,见符如同见我,若我不在,铁甲军听命于你。” 季知欢瞪大了眼,这是裴渊最珍贵的东西,他是将自己的命都给了自己。 裴渊将她的手跟令牌都攥在掌心,紧紧贴在心口,炙热的眼神一瞬不瞬得盯着她,“裴渊向上天发誓,我忠于我心,也忠于你,无论你是来自过去,未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只认定你一人。”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感受到自己为她而心动,看到她为他们盘算将来,看到她为铁甲军着想,看到她悉心培养他带来的孩子,看到她不离不弃的照顾他们,裴渊深刻得意识到她的美丽、聪慧、坚韧与手段。 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一个季知欢。 清风扫过,季知欢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觉得耳根子都在发烫。 她看着掌心中的虎符,久久不曾言语。 可她自己知道,这样的裴渊,这样坚定的誓言,他能说出,就一定能做到。 “我父亲死前将铁甲军托付于我,按照裴家的传统,铁甲军虎符分阴阳两块,为主公与主母共协,主母掌暗卫,你拿得便是暗卫虎符,这东西,我父亲从未给过谢琼芳,铁甲军从此只认你一个主母。” 裴渊从怀中拿出了另一枚虎符,将两枚凑在一起,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千秋万岁,长毋相忘。寓意坚贞不移。” 季知欢看着手中的虎符,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铁甲军的军资,我会让我的暗卫们回来后,将账本跟钱都交给你,你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另外,我还是修罗盟未来的盟主,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 “裴渊。”季知欢打断了他,“我收下了。” 裴渊顿了一下,他傻傻看着她。 季知欢已经受不了他这傻样了,扭头就走,裴渊过了会才追了上去,默默跟在她后头,然后又默默追上了她的步伐,最后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红着脸,“欢欢,那是不是,我可以提亲了啊。” 季知欢觉得他这问题傻得没眼看了,继续往前走,裴渊又默默跟着她,“我,我好高兴呀。” 季知欢脚步一顿,继续朝前走,这人傻透了! 可惜刚走了两步,裴渊一把将她给举了起来,高大颀长的身子一下将季知欢举得老高。 “我有媳妇啦!” 裴渊清朗的笑声传出林子。 季知欢忙去堵他的嘴,“别嚷嚷。” 裴渊看着她的手堵着自己的唇,忍不住亲了一口,季知欢看着他直白表露自己的爱意,也忍不住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盖了章了。” 裴渊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不是也是签合同?” “按照我们那的说法,是的。” 裴渊笑眼弯弯,“那明天,你再给我盖章好不好?” “那后天也要盖章好不好?” “那你要盖章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 季知欢:……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话痨。 - 小镇 摊贩正在叫卖,客栈二楼的窗口,正立着一位相貌出众的男子,正是二皇子谢炀。 随身侍卫回来道:“二皇子,店小二说的确见过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在十多天前来过客栈,可是他们连夜就消失了。” 谢炀微微蹙眉,侍卫道:“该不会……是阿史那鲁毁约了吧。” 谢炀这边开出来的条件,可是分享铁矿资源,对于突厥而言,这是难以拒绝的一笔财富,阿史那鲁是疯了不成? “长公主还没消息么?” “没有,二皇子是怀疑阿史那鲁提早知道了长公主的消息,去追杀了?”侍卫抬头问道。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原因。”谢炀负手看着路边行走的百姓,却并没有看到任何行踪诡异的人。 他已经在这等了阿史那鲁快四天,这一次的结盟至关重要,正是朝堂上重新立太子的时机,长公主已经按照计划刺杀,虽然还没见到尸体,但谢炀保证不会让她活着出现在京城之中。 一切都已经按照阿史那鲁的吩咐去办了。 反倒是他那出了问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在这时,门被人打开,有人进来回禀,说有人看到几个壮汉朝着镇子外头的密林去了。 “去看看。” 密林内的痕迹早已被裴渊消灭干净,连带着那些尸体也早已被腐蚀,与落叶土地融为一体。 “这林中到处是脚印,寻常百姓也经常途经此地,实在不好找啊。” “是啊,何况阿史那鲁既然跟我们约好了,何必躲着我们。” 谢炀没说话,不过内心已经十分不悦,今日约见两边都是秘密进行,阿史那鲁突然毁约,总得有个说法,总不能半路上被人宰了。 “回京。”他已经在这耽误太多的时间,为了一个阿史那鲁,不值得。 就在谢炀准备调头离开的时候,突然有箭矢朝着他的面门而来。 “有刺客!保护二皇子。” 侍卫们纷纷冲在了谢炀跟前,可就在谢炀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有人在背后狠狠扎了他一刀。 “二皇子!”侍卫们反应过来,立刻与那叛徒缠斗起来。 “你们快带二皇子走!” 谢炀后背中了一刀,被几个侍卫夹带着往前走,可后有追兵,侍卫们要护着他又要拦着箭矢,谢炀躲在暗处,随意扯下了一块布料包裹上伤口,就朝着另一边逃跑,而那方向,正是与京城相反的茶树镇。 正文 第195章 谢炀出场 晚上,萧阅泽洗完了澡进来,就看到裴渊正拿着个绣花绷。 他腿一软,差点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进来了就赶紧把门关上,晚上会有飞虫。”裴渊语气冷淡,仿佛手上拿着的不是女红之物,而是兵书。 萧阅泽带上门,坐到了他边上,“你这是干嘛呢?” 裴渊想了想,“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个图案适不适合欢欢?” 萧阅泽接过手,“这……这不是龙凤么,你这是要做什么?” “嫁衣。” 萧阅泽倒吸一口凉气,“给谁的?你要纳妾啦?纳妾也不该正红啊。” “……”裴渊心想,这好好一个人,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萧阅泽自己倒是反应过来了,“哦,你给季知欢做啊。” 裴渊懒得理他,萧阅泽自己蹭了过来,“我觉得都挺好的,这图案好看,我堂姐出嫁的时候,那一身也漂亮,上面绣了凤凰牡丹,回头我问她把花样子拿来。” 这还像一句人话。 “你这是要练习啊,那一身嫁衣得做到什么时候,就那最好的绣娘也得好几个人一块做呢。” “我得自己做,那才有诚意。” 萧阅泽心里腹诽,绣嫁衣有什么用啊,你快啊,嘶要不明日去弄点春宫图来给他补补课? 那不比嫁衣强。 “这事你别大嘴巴到处嚷嚷。” 萧阅泽保证,“我不说放心吧。” 就着烛光,萧阅泽靠在了墙壁上,架起二郎腿,哎,季知欢都把他的裴渊变成小娇夫了。 嫁衣还让他来做。 明天他得去告诉季知欢一声,要对裴渊好点,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隔天,季知欢要去勘测后山的地形,制定盐湖开发的具体步骤,顺便弄点山货回来,目送裴寄辞去上学后就上山了。 季知欢直奔盐湖而去,路上逮了只野鸡丢在了背篓里,到达盐湖后拿出了空间的丈量工具开始量尺寸。 顺便捡了一些盐石回来,就在季知欢忙着规划区域的时候,她听到了林间有动静。 季知欢果断掏出了匕首,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而去。 为了防止是野兽突然袭击,她动作放得很轻,拨开草丛的那一刻,季知欢才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躺在那,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季知欢蹙眉,上下打量那男人的穿着,寻常而又普通的布料,但背后有伤,衣服已经被血浸透,相貌倒是不错,只是眉宇间有些阴鸷。 季知欢本能觉得这人不是个善茬。 而此人正是逃窜到此地的谢炀! 谢炀强撑了一天一夜,沿路上留下了标记,希望等到侍卫及时出现,并且自己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那伤了他的武器上有毒,他封锁穴道将毒液放出,走到这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想到这荒山野岭里,竟然会有如此姝色,当真不逊色于京中的绝色美人。 “姑娘……救……救救我……”谢炀伸出手,试图引起季知欢的同情心。 季知欢看着他手边的武器,再看那手上戴着的玉扳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人绝对是隐藏身份,结果被人追杀到了这的,她没工夫管这种闲事,“我不会医术,这里偏僻山坳也没医馆,我看你还能说话,尽早去镇子上找个大夫看看吧。” 谢炀相貌俊美,嘴巴又甜,能哄得不少女人为他倾心,开口求一个村女的时候,也绝对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拒绝了。 季知欢心里只庆幸还好山已经被她买下,盐湖不至于被人觊觎了去,至于这种外来入侵者,爱滚哪滚哪去。 季知欢打算要走,结果脚踝直接被谢炀给抓住了。 季知欢虽然是个现代人,但男人能碰女人哪,哪些是暧昧敏感的部分,她不信这古代人不知道,心中恼怒当即一脚直接踹了过去,差点将谢炀踹出一口老血。 “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谢炀在地上滚了两圈,没想到这清丽佳人居然还是个暴脾气。 他趁着手臂,咳了两声道:“姑娘,在下真的不是坏人,求姑娘能帮在下一个忙,我必定涌泉相报。” 他将来当上太子,后宫也能给她留一个位置,明纾这般懂事,绝对不会为了这些事拈酸吃醋,一个村姑能当他的女人,绝对是天大的好福气。 谢炀自问以自己的外表,没有女人会丝毫不动心,殊不知那都是主角光环,而季知欢并非本书里内设人员,属于编外人士,见惯各色美男的她压根就没把谢炀放在眼里过。 何况她也不是男人稍微好看一些,就会动心思的人。 “你都要死了,能补偿什么,该不会指望我带你回家,然后应付那些要杀你的人吧。”季知欢居高临下揭穿了他的目的。 谢炀一怔,很显然季知欢的话已经不是一个村里的女子能说出来的了。 “装什么?你显然是被人追杀,带你回去,连累全村的人么,劝你歇了这份心思,我是不会救你的。”若季知欢刚才只是想当做看不见,现在就是在考虑要不要杀了这个人。 谢炀身子略僵硬,这时候也歇了心思,眼前这个女人不大好忽悠,他想去村子里养伤,恐怕是不能够了。 只是这女人桀骜如同烈马,让男人的征服欲上来,尤其是谢炀这种极其自傲的人,转瞬间,谢炀已经换了路数。 他不再对季知欢动手,反倒是虚弱得靠在身后的树桩子上,“方才是在下情急,姑娘若不愿意,在下不会强求。” 季知欢没等他把话说完,已经转身离开,这次她没去盐湖附近打转,反倒是先去采山货。 等挖了点草药跟食材后,林间的动静大了起来,像是有两三个人的脚步声。 季知欢将东西背好,想了想还是折返了回去。 来人正是谢炀的侍卫们,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彼此都很狼狈,在看到谢炀还活着的时候,侍卫们果然松了口气。 “二皇子,属下救驾来迟。” 季知欢刚小心翼翼走到这附近,就听到了这句话,便不再动作。 二皇子……难道是本书男主,谢炀?! 正文 第196章 我叫灭霸,取你狗命 “是谁!” 季知欢的存在很快就被侍卫发现,她眼珠子一转,主动走了出来,谢炀看到她回来,诧异道:“姑娘?” 季知欢盯着眼前的这几个人,转头道:“刚才去给你采了一些止血的草药,你说会报答我,还作数吧?” 侍卫们面面面相觑,等谢炀的意思。 谢炀看着季知欢背篓里的草药,居然有些受宠若惊,“你刚才不是不救么。” 季知欢装作羞赧,语气不大自然道:“谁让你刚才抓我脚踝来着?” 侍卫们顿时尴尬,看来二皇子这招蜂引蝶的性子,到哪都不会改变。 作为男主角,但凡是个女人,都喜欢谢炀的定律是必须存在的,对于谢炀那些个风流债,侍卫们也是见怪不怪。 季知欢这么一说,他们也权当是二皇子调戏了这姑娘。 果然,谢炀眼眸一亮,“是在下不对。” 季知欢怕他们这就走了,她得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谢炀,不然就这么放他走了,那绝对是放虎归山,任何一点可能性,季知欢都要让他死在这。 季知欢打定主意,态度也没刚才强硬了,拿起背篓里的草药道:“那你还要么?我看你的人都来找你了。” 谢炀看着季知欢的脸,“姑娘既然采摘草药了,在下哪里会拒绝呢。” 侍卫们想说什么,但是谢炀既然开了口,那便闭嘴了。 季知欢点头,“那我去处理一下草药,等会给你敷上去,前头有个猎户留下来的破木屋,可以暂时去那歇脚,这有我抓的野鸡,你们饿了吧?” “姑娘会医术?” “算什么医术啊,我们乡下人受了伤又看不起大夫,只能自己给自己敷草药,我爹有点头疼脑热也都是这样的,没有你们金贵,跟我来吧。”季知欢在前头带路,侍卫们去搀扶谢炀。 “主子,这位是?” “这附近村庄里的姑娘罢了,脾气有些烈,你们可别吓着她。” “要不咱们还是别跟她靠太近吧。” “怕什么,她一个娇滴滴的羸弱女子,凶悍了一些也不失情趣。” 谢炀压根没看得起任何一个女人,除了颇有才学,能帮上他忙的季明纾,今日也权当是趁机猎艳罢了。 到了小木屋前,季知欢清理出来一块空地,就将野鸡处理好,架在了火堆上,动作利索,看得出是常干活的人。 侍卫们看着她动作,确定她没对那野鸡动什么手脚,才接过手。 季知欢将草药捣碎,敷在了谢炀的背后,再用纱布替他包扎,谢炀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动作,仔细端详她的脸。 只觉得越看越耐看,是个清冷的美人儿,若穿上锦衣华服稍微打扮一番,绝对惊艳众人。 只可惜身份太低,在后宫点缀即可,若有季明纾那样能帮自己的才学,他必定会待她与明纾一般无二。 季知欢将谢炀的打量一一看在眼里,却装作害羞的模样,避开他的视线。 “你是怎么受伤的?我们这地方可偏僻了,寻常山里还有野兽,你也是福大命大。” 谢炀不以为意道:“出来做生意,遇到了仇家,我的命确实是不错,在这山野之间,还能遇到如同姑娘一般的仙子。” 季知欢红着脸别过头,心里暗骂这狗东西还真是金龙鱼头上戴鲁花,从头油到小尾巴。 显然谢炀没意识到自己的恶臭油腻,早已令眼前的佳人厌恶,他凑近了几分,笑道:“姑娘身上用得什么胭脂,这样香?我看姑娘朴素,难不成是体香?” 季知欢觉得自己的耐心快告罄了。 她磨牙道:“公子说笑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我叫灭霸,村里人都叫我霸霸。” 谢炀一愣,尴尬道:“姑娘这名字当真阳刚啊,我小名是淮焱,你叫我淮焱就好。” 季知欢几乎是第一时间从空间掏出了军用刀,淮焱。 书中男主谢炀的小字,正是这两个字,看来他真的是谢炀。 谢炀此刻还浑然不觉季知欢的杀气,倒是季知欢起身道:“对了,我们那山上有特别好的止血草,不过太高了,你那些侍卫应该能够得着,你让一个人跟我去采吧,剩下一个在这看着你,我也放心。” 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关切之语,谢炀点头,“劳烦姑娘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别忘了自己的话就好。”季知欢笑吟吟转身,脸上的笑意已经瞬间消失。 谢炀派了一个人跟在她后头去采草药,季知欢对后山早已熟悉,直接带他去了山涧附近。 那人见季知欢越走越偏,开口问道:“姑娘,你是这附近的村民,怎么一个人上山,家里人不担心么。” 季知欢观察了一下,这里谢炀那边应该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她默默弯下腰,娇弱得“哎呀”了一声,软软蹲在了地上,侍卫赶紧冲了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可惜他才刚把话说出口,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直接刮破了他的大动脉,另一只手将他的脊椎骨彻底拗断。 侍卫手捂着脖颈,瞪大了眼睛,身体已经彻底向后倒去。 季知欢将手上的军工刀转了转,看着那侍卫死不瞑目的样子笑道:“上山当然是为了捕猎了。” 侍卫不甘心的咽了气,季知欢将他拖进了一旁的草丛里,然后对着谢炀那边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会告诉你们公子在哪里的!来人啊,救命啊!侍卫大哥你快跑啊!——” 很快,就有人朝这边飞奔而来的动静,季知欢就隐藏在后头,直接飞扑上前再次击中对方死穴,将两个侍卫彻底解决后,季知欢才不紧不慢得返回小木屋。 谢炀果然等的心焦,一见到是季知欢回来了立刻问道:“霸霸姑娘,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那两个侍卫呢。” 季知欢一脸无措道:“怎么办呀,刚才我们去采草药,立刻出现了好多人,他们为了让我先走自己留在那了。” 谢炀脸色一变,他做的隐蔽,都躲到这了,那些人居然还能追来?而且那两个蠢货为了救一个村女居然让他置身于险境?! 就在谢炀暗自恼怒的时候,离他极近的季知欢出手了! 正文 第197章 神秘高手 季知欢翻转手腕,对准谢炀的致命点击打而去,就在这关键时刻,谢炀往后一仰,避开了季知欢的第一波攻击。 为了让谢炀避无可避,季知欢一个倒挂金钩,横击谢炀的膝盖。 谢炀果然被击中,直挺挺跪了下来,季知欢再次转动手上的军工刀,直接在谢炀的腹部划了一道口子,位置有些偏了,但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不死也得要谢炀半条命。 “姑娘!你为何杀我!?”谢炀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变故,格挡的空隙,也拿起了武器,朝着季知欢的脖颈击来。 季知欢一翻身避开刀锋,谢炀朝着她扬了一把土,起身朝前跑去。 季知欢将背篓甩下,直接朝着谢炀追了上去。 谢炀有些慌不择路,专门往密林里钻,季知欢奋力疾跑,在后面紧追不舍,再往前,谢炀就会到了后山山涧顶,在这里解决了他,保证韩贵妃找破天去也找不到。 季知欢看了眼前方的高大树木,从空间取出弯钩,朝着上方发射,勾住树枝之后季知欢借力一跃朝着谢炀的后背袭来。 谢炀闷哼一声,已经被季知欢踹翻在地,后背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这次的伤口比上次的还要深。 季知欢在空中翻转一圈,轻巧得落在了谢炀身前,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勾唇一笑道:“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你的幸运。” “为什么?在下哪里得罪过姑娘?” “去问阎王爷吧。”季知欢说完,扯过谢炀的四肢狠狠就是一扭,原书中,阿辞的每一根骨头,都是被谢炀派人敲断,还跟季明纾两个人在季明纾的承恩殿内欣赏阿辞的惨叫声。 季知欢要让谢炀尝尝这销魂尸骨的滋味! “啊!——”谢炀发出凄厉的惨叫,然而季知欢面无表情的断了他手脚筋脉后,才将他用绳索吊在了空中。 阿音为给阿辞和裴渊报仇,只身入了暗卫组织,潜伏在了谢炀身边,刺杀失败后,谢炀将她犒赏三军,挫骨扬灰,还将她的头颅做成了酒樽,将她的皮制成了扇面。 季知欢手一扬,手上已经出现了手术刀,她要让他一寸一寸都还回来。 不知道韩贵妃收到谢炀做成的人皮灯笼,还能不能笑出声。 “你……你这个妖女,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我谢炀发誓,若有……” “有些人就是死于话多。”季知欢狠狠朝着他的腹部捅了下去,随后直接一刀哗啦,谢炀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直接疼得晕死了过去。 季知欢又在他的各大关键地方捅了下去,硬生生又将谢炀疼醒了回来。 季知欢套好了手套,她要在这亲自扒了他的皮。 “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谢炀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抓了一下她的脚踝? 季知欢的刀划到了他的腰带,再往下,可就是男人最要紧的地方了。 要是一生无数红颜知己,自诩情场浪子的谢炀没了这命根子,不知道还有没有那猖狂的底气,抢太子之位。 一个不能生的皇帝,不用斗,也已经被皇室排除在外了。 “你!你干什么!你要做什么!”谢炀的声音已经有些破音。 季知欢刀锋一转,就准备尽根切下,就在这关键时刻,背后突然有人袭来,季知欢反应过来,朝旁边一滑,谢炀身前已经站了一位黑衣人。 谢炀一喜,“韩奇!” 来人正是韩相身边的顶级杀手,“二皇子,可还安好?” “杀了那个女人!”谢炀直接道。 季知欢眯起了眼睛,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她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将会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她不懂纸片人世界里的轻功内功,她能仰仗和依靠的,只有自己。 韩奇一抽长剑,将谢炀平稳放置在了地上,直接朝着季知欢袭来,速度快到季知欢根本无法招架。 她一甩长钩,从原地借力跃上树,那人一张袭来,震得季知欢跌落而下,在地上滚了一圈,手擦着地面滑了会才紧紧稳住身形。 韩奇没有多言,继续朝着季知欢攻来,季知欢显然只能以退为进,连连后退数步之后韩奇一掌杀招对准季知欢的天灵盖。 季知欢下意识用军工刀对准了韩奇的手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韩奇一掌劈中季知欢的时候,她凭空从眼前消失了。 不仅仅是韩奇震惊,连谢炀都睁大了双眼。 林间静谧的连鸟叫声都稀薄,周围没有任何一丝动静,就在韩奇环顾四周的时候,谢炀突然大叫道:“韩奇身后!” 等韩奇再次转头,季知欢再次凌空出现,一刀正中韩奇心口,可军工刀碰到韩奇心口的那一瞬,直接被弹飞,季知欢再次借着抓钩躲到了树上。 韩奇也收回了轻敌的心思。 季知欢心里大惊,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纸片人的内功,看来真不是吹的,再这样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刚才危急关头她躲入空间,她不确定下次是否还能如此幸运。 “你们走吧,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不过谢炀的命,我一定会亲自来取。”季知欢从树上站了起来,看着躺在那的谢炀道:“算你小子走运,还有个高手来搭救你。” 韩奇果然没多做纠缠,扛起谢炀就走。 季知欢一直目送他们离开,才坐在了树枝上,甩了甩已经被震麻的手腕。 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看来从季国公府得到的一大笔财富,让空间再次升级,等再多赚一笔,说不定能把高级公寓里藏好的枪支弄来。 到时候区区一个韩奇算什么,再来十个,老娘也要他们一枪爆头。 季知欢休息了一会,才从树上翻身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捡起军工刀,朝着丢背篓的地方而去。 回到家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们正坐在小板凳上,听着太上皇教字。 季知欢没打扰他们上课,到厨房把东西放下后,才发现后背疼得厉害,她咬咬牙,回了房。 她得为自己疗伤。 正文 第198章 往后你有我 另一边,裴渊正领着将士们在村里负重跑圈,跑到一半有些心绪不宁,盯着山坡上的家看了会。 “将军,怎么了?” 裴渊蹙眉道:“我先回家去一趟,你带着人再跑十圈回去休息。” “是。” 眼瞧着裴渊远去,几个人才议论起来。 “将军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别乌鸦嘴,有夫人在,能出什么事,估计是想夫人了吧。” 季知欢从小药箱里取了跌打的药酒,关上了房门。 裴渊回来的时候,孩子们正好出来放风,见到他都围了过来。 “大将军大将军,你回来了嘛?” “我们今天学了大字。” “大将军,你们不打仗么?能不能带上我去打仗啊。” 阿音将他们打发走,拉着裴渊仰着头道:“爹爹,娘刚才回来了,但是躲进了屋子里,你去看看吧。” 裴渊正想问季知欢从后山回来没,早上她说要去勘测盐湖,他说陪着她一块去,她不同意把他打发回来,他一早上那眼皮都在跳,总感觉出了什么事,听到阿音这么说可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你去玩吧。” 裴渊越过阿音,去了堂屋,小药箱孤零零在门口的茶几上摆着,一看到裴渊立刻打开了盖子。 裴渊一看那药箱里面的纸上写着:欢欢受伤啦。 他顿时脸色一变,直接推门而入。 季知欢正在脱衣裳,听到动静将衣服扯好,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皱眉的裴渊。 “怎么受伤了?哪里受伤了?”裴渊将门带上,语气也不由严厉了几分。 受伤对季知欢而言家常便饭,何况只是有些淤青和擦伤,并没有流血的地步,“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动了手,可惜让人跑了。” 裴渊看着角落里的药酒,再看着她单薄的身形,“我看看。” 季知欢倒也没交情,将中医剥到了肩膀下面,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膀。 裴渊看着上面的擦伤跟掌印,“你怎么会遇到铁掌韩奇的?” “我要杀谢炀。”季知欢也没隐瞒,便将在山上的事情说了。 “谢炀很可能是在找阿史那鲁的时候,被人刺杀,所以逃到了陈家村后山上躲着,至于那个韩奇估计是为了找到谢炀才出现的。” “他是韩相府邸的高手,你没有内功基础,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裴渊一想到如果季知欢就这么出事了,自己恐怕会做出自己也想不到的事。 裴渊将手心搓热,将药酒揉在了她的后肩上,“忍一忍,会有点疼。” 季知欢闷声不吭承受了,裴渊手上的动作一顿,默默替她将药酒插好,这才将她的衣服从后面穿了回去。 季知欢刚准备起身,已经被裴渊从身后紧紧抱住。 “可以依靠我的,不用总是自己承受,疼也可以说,现在你有我,有一屋子的人关心你,爱护你,你杀谢炀是为了我们,我们同样也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阳光从窗外倾泻而下,季知欢听到这句话,睫毛微微一颤。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不要总是自己承受,裴渊,谢谢你。”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搂得更紧,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她纤细的身躯,裴渊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对谢炀和韩相那帮人,有这样无穷的杀意。 - 勤政殿 “陈家村?陈家村是个什么地方。”普天之下姓陈的人有那么多!光是陈家村就数之不尽了。 谢祯以为裴渊会带着太上皇回西北大营,亦或者是要挟自己,反正没什么好事,可现在这些派出去的人居然跟他说,太上皇在陈家村?!那是个什么地方。 从未听说过裴渊跟陈家村有什么瓜葛。 “在京城不远处的滏阳县茶树镇外圈,一个偏僻的小山坳里,人口也不多,地方也穷,一般人也没听过。” 谢祯一拍桌,“裴渊他这是要干什么,太上皇是不是被他挟持,人可还好?” 要是裴渊敢对太上皇怎么样,那可就别怪他找到个完美的借口,要了他的命了。 底下的人看了眼谢祯的脸色,尴尬道:“太上皇挺好的。” “你不用替裴渊说话,太上皇到了如今的年纪,还被那小子带到穷山沟里,怎么着?他是想占山为王?想反了是么,太上皇那能禁得起?” “太上皇他在村子里赶鸭子……偶尔打打拳,平日里就跟村民坐在一块。” 谢祯气得坐下来大喘气,“好个裴渊,他居然让太上皇跟那群刁民坐一起?太上皇是什么身份?赶鸭子?这是在侮辱太上皇!” 谢祯气得手抖在抖,自打裴渊堂而皇之出现在京城后,现在外头到处都在说,裴渊是被他害的。 是自己容不下裴渊,让皇帝的权威大受非议。 也是那群世家军阀不争气,自己将铁甲军分批送入,居然到现在还无法收复,裴渊还没振臂一呼呢,就出了个消息乌泱泱全跑了! 一群酒囊饭袋,无堪重用! “陛下。”一直站在下面没怎么开过腔的韩相开口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太上皇在何处,那么陛下也该亲自出京,去将太上皇迎接回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挽回声誉。” 这道理谢祯也明白,只是裴渊带着铁甲军在那,他过去岂不是危险。 从头到尾,谢祯都没有相信过裴渊。 尤其是眼瞧着这个孩子越来越有出息,在民间声望越来越高,谢祯感到的威胁就越大。 “陛下的顾虑臣也明白,可陛下若是不管太上皇,那裴渊就成了得利之人,给他找了个造反的好理由。” 谢祯眯起眼,“继续监视陈家村,有任何异动都来回禀我。” 韩相明白了,谢祯这是想看看裴渊到底想做什么,他手上拿捏着太上皇,可外头的百姓不知道内情,到时候让人说裴渊是劫持的,怎么说都行,难不成太上皇能亲自站出来不成。 想来太上皇也不可能站在裴渊那,陛下才是他的亲儿子,裴渊又不姓谢,太上皇哪能胳膊肘往外拐。 正文 第199章 得军心 此时此刻的太上皇正坐在祠堂门口晒太阳呢。 鸭子正在他附近嘎嘎嘎嘎,张东来提了一壶茶水上来,太上皇微微睁开眼,将佛珠递给了张东来,“如何。” 张东来笑道:“您所料不差,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皇上也知道了咱们在陈家村。” “光他知道有什么用,那小子心思深,又是个六亲不认的东西,当初觉得,有手段心计,肯把心思放在正途上,皇位给他也不打紧,可他这些年刚愎自用,无情寡恩,做的错事我已经不能容他。” 张东来颔首,“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就派人去做,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咱们在陈家村,而皇上却不肯来。” “皇后最近身体如何?” 张东来叹了口气,“太子死后,一直不大好。” “找人看顾一些,谢祯当年看中她父亲的权势,看中她哥哥的兵权,将门虎女,别让人给糟践了。” “放心吧,这些年皇后那边,我一直有让人盯着。” “咱们两个老不死甩手这么些年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看看那些魑魅魍魉,如何颠覆我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我要在阿辞登基前,一个个将他们清除干净。” 张东来眼露精光,“太上皇放心,老奴必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从祠堂这出来,张东来找来了几个大内高手,吩咐了两句后,他们齐刷刷朝着京城和各大州府驿站而去。 等待皇帝的,将会是全天下的大儒口诛笔伐,无论谢祯如何更改,这笔账将会牢牢记在史书上。 张东来看了看天,突然想起过两日是废太子的祭日,到时候恐怕太上皇又要发病了,不过好在皇长孙还在,也能慰藉几分。 相比较起村子里的安逸宁静,山上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将士们扛着斧头、绳索,开始对山区开凿,做练武的区域。 老邓那边也开始盖厂房了,季知欢会选择每日上午,给大家讲课。 “在这个木偶上,我用红圈标明的地方,都是能够一击毙命的区域,大家必须牢记,这是你们在战场上保命用的。” 铁甲军们看着等比例的木偶人,都默默记了下来。 “另外,过两日我会分发给你们治疗包,治疗包的里面的工具,用途,我也会一一讲解,将治疗包缝制在自己的胸口位置,既能保命,也能用于急救,另外半个月后我会为你们体检,调查血型。” “血型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人类血液的类型,根据血细胞凝结现象的不同,通常分为O型、A型、B型和AB型四种。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二三、二三。人的血型是终生不变的,能够遗传。输血时,除O型可以输给任何型,AB型可以接受任何型外,必须用同型的血。” “还有一种是Rh血型系统,这种比较稀有,要引起重视。” 铁甲军们面面相觑,“教官,知道我们的血有什么用啊。” “说太复杂你们也很难理解,我就简单点说,你们血没了,想活下去,就得有人把血分给你们,所谓的父母亲人才能输血是不一定的,懂了么?” 铁甲军似懂非懂,但是早听村民们说夫人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了,那他们相信夫人就好了。 “到时候为了方便理解,我会在你们的医疗包上,写好名字跟标号,这样在战场上急救的时候,也能节约很多时间。至于碘伏和纱布该怎么用,怎么合理包扎,下节课我也会给大家说清楚的。” 季知欢说得有点口干舌燥,刚准备喝点水,外头有人喊道:“疏影小将!” “夫人,将军,疏影他们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回来了!” 裴渊腾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季知欢跟前道:“是我的随身侍卫,我父亲亲自挑选,与我一同长大,之前我让他们去把我的心腹们都一一找回来,现如今估计是完成任务了。” 季知欢明白,这才跟着裴渊他们往村外走去。 在村口站岗的铁甲军已经先负责把人给送进来了,疏影、暗星他们垫后,那些被送回来的铁甲军有的身受重伤,有些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而他们的原罪,就是因为都是裴渊的心腹,是他在战场上的左膀右臂。 “将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终于撑到了裴渊来救他们,一个个强撑着身子都要给裴渊下跪。 “赶紧都起来,不准跪。” 季知欢道:“先别急着寒暄,先把受伤的人带进屋子里去,裴渊你去找人把张元桥叫来。” 裴渊点头,“好,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都跟我走。”季知欢如今在铁甲军的心里,那是实至名归的当家主母,没人会拒绝她的命令,架起弟兄们齐刷刷进了屋。 张元桥他们很快就被战影给送过来了,先在村口吐了一波,这才戴上面罩进来帮忙。 有些情况严重的,季知欢自己主动包扎,注射麻醉,去腐肉,涂抹伤药,有些已经感染的就得服用消炎药。 张元桥入室内帮忙,做完一个手术就送出去一个,一直从正午忙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季知欢才把最后一个人处理好。 小药箱也有点累了,乖巧地盖上了盖子,安静地在季知欢边上。 裴渊一直在外头等她,惠民药局的大夫们有些都已经累得在木板床上休息了。 季知欢的手都有点抖,一掀开临时搭建的营帐,看到了一直站着的裴渊和身后的铁甲军们,她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他们都会没事的,还能跟你一起征战沙场,为自己讨回公道。” 裴渊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几步走到了季知欢面前,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们没有再开口说话,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铁甲军们就站在那,默默离开,将这片地方让给了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知道,将来他们也只认季知欢一个主母,至于那个心心念念摆主子谱的上阳郡主,这辈子也别想得到他们的尊重与认可。 不好意思,上午在医院等待核酸,现在才回家。今晚就要出发去住院了,更新时间这几天会变的有点捉摸不定。希望大家见谅 正文 第200章 后山是金矿山 “一二一!一二一!” 休息了一日,张元桥留下来照顾受伤的铁甲军,季知欢就开始跟裴渊带着兵绕山训练了。 小阿音也换上了短打,吭哧吭哧跟在后头跑,别看她年纪小,耐力和速度都不逊色于人。 倒是阿清这个懒货,让裴渊背在了背篓上,一边吃着水果糕点,一边在旁边给他们喊加油。 “快点哦!不可以偷懒哦。” 萧阅泽喘得像条狗,将背后的永宁往上提了提。 “小鬼!你倒是也下来蹦跶啊,你看你姐,你再看看你。” 阿清冲他扮了个鬼脸,“我就不,略略略!” 萧阅泽气得一个倒仰,刚准备喘口气呢,阿音已经从他身边蹿过去了,小小的个字那是一丁点也不输男人。 萧阅泽咬咬牙,他死也不能在裴渊面前丢脸。 “小姑姑,你可坐好了,我要加速了。” 永宁坐在背篓里撑着下巴道:“你半个时辰前也是这么说的,也就比爹爹养的老王八快了点而已。” 萧阅泽闻言就不再说话了! 一个时辰前,他的目标是超越所有铁甲军,现在他就一个念头,他要超过阿音! 被个五岁的娃娃比下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啊啊啊!——”萧阅泽咬牙追了上去。 跟在后头的萧平叹了口气,其他侍卫担心道:“我们世子不会把自己给累死吧。” 萧平摇头,“没在陈家村被打死就不错了。” 阿音刚跃上了一块大石头,萧阅泽就跟了上来,阿音嫌弃得冷哼了一声,随后加速朝前跑去,不一会没影了。 萧阅泽靠在大树上,指着阿音的背影声音都劈叉了。 “这……这死丫头,气煞我也!!” 看着已经消失在密林里的铁甲军们,萧阅泽一屁股坐了下来,太欺负人了!跑这么快干什么啊! 永宁自己从背篓里爬了出来,伸手让萧平抱抱。 “就这样还想进铁甲军呢,陈家村幼儿园倒是还缺空位,等会回去姑姑我就替你去报个名。” 萧阅泽两眼一翻,是真的气死过去了。 “世子!” - 季知欢跟裴渊率先跑完了全程,坐在后山山顶上等着将士们跟上来,小阿清已经绕着山顶跑圈了,“哇~这里好大啊!” 阿音也是头一次上山顶,喘了口气道:“这以后都是我们家的了么?” “嗯。” 阿音浑身是汗,季知欢给她擦了擦才问道:“还有力气么?” “有!” 小姑娘应得很是清脆,又转身去抓阿清了。 季知欢看着阿音道:“她从小就有这么大的力气么?” “嗯,抓着东西就不肯放,有一次差点把阿清给揪秃了,精力也比阿清强,晚上时常要好几个奶妈子哄。”裴渊想起他们小时候就想笑。 “那时候捡到他们,两个襁褓摆在一起,上面写了生辰八字,才知道是龙凤胎,那么冷的天,再迟来一点,都活不下去了。” “那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了?” “不清楚,我们赶到那的时候,遍地都是尸体,只剩下他们两个藏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哭声也很微弱,身上都冻青了,我看他们可怜便带回来养着,原先倒也没想自己收养,可是养了一段时间,见到我居然就喊爹爹,便这么认下了。” 季知欢点头,“难怪他们会为了你拼命,是你给了他们重生。” “谁,给谁重生?”萧阅泽突然从两个人中间冒出来。 裴渊没好气得给了他一拳头,这个搅屎棍,哪哪都有他!在这都赖着多久了还不回京?是打算住在陈家村了? 永宁看着倒在地上的萧阅泽,默默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去找阿清一起捏泥巴了。 铁甲军们早上训练完毕就打算去干活了,每个区域季知欢都有划分,他们必须在这些地方布置好通道。 原先已经挖了两三天了,今日继续。 季知欢得去看他们做的如何,留下萧阅泽这个不顶用的负责看孩子。 阿音已经掏出了随身的小包包,打算采摘一些山货带回去,尤其是毛栗子,这时候长得最肥,回去烤了可香了,还能炖鸡烧鸡。 阿清也拿了小兜兜帮忙,将一蛇二蛇放出去转悠,没一会其中一条游了回来,献宝似得把嘴里叼着的东西给了阿清。 阿清拿起来一看,诧异道:“哇,好漂亮的石头啊!” 阿音扭头看过来,“别忙着捡石头了,快帮忙。” 阿清颠颠跑到了她面前,伸出小手手,“真的很漂亮,姐姐你看看嘛。” 永宁也探出了头,“哇,真的!不过怎么有点眼熟啊。” 她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叫傻侄子来看看。” 永宁抓了两个毛栗子,提着小裙子跑到了躺在那的萧阅泽面前,提着萧阅泽的领口就道:“快起来快起来。” 萧阅泽眸光呆滞得看着天空,“干什么呀,我想休息会。” “你快去看看,阿清捡了块好漂亮的金石头” “胡扯,这深山老林能有金石头?”萧阅泽爬了起来,朝着两个小豆丁那走去。 “把东西给我看看。” 阿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萧阅泽,小心翼翼把石头递给了萧阅泽。 萧阅泽将那玩意在手上转了一圈,随后挑眉道:“上哪捡的?这可是金矿” 阿音闻言瞪大了眼,“金矿,是不是说有很多很多金子的山?” 萧阅泽自家也有矿,当然见过矿石,“运气好,金矿旁边也能有铁矿,但是这可不多见。” 阿音栗子也不捡了,拉着萧阅泽道:“所以这个是不是金矿啊。” 萧阅泽点头,“肯定是,你们上哪捡的?” 大家齐刷刷看向阿清,阿清又看向了在那游来游去的蛇,“是一蛇二蛇送来的。” 他赶紧吹了个口哨,两条蛇又撒着欢绕在了他脚边撒娇,阿清将金矿石拿在手中,让它们带路。 两条蛇盘转了一圈,就顺着草丛游下去了。 “去,快去把你爹娘叫回来,这要是金矿,你们是真的要发财了!” 要是没记错,这山已经写了季知欢的名字,就算朝廷发现了,那还有太上皇呢,有这么大一座金矿山,养铁甲军怕什么!再来百万雄师也养得起! 正文 第201章 太上皇发力,谢祯梦魇 萧阅泽让他们赶紧跟着萧平去找季知欢跟裴渊,自己则跟着两条蛇下了山,他别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是逃跑用的轻功学得倒是炉火纯青。 “走!我们去找爹娘。”阿音拉着阿清跟永宁的手,就去找季知欢他们。 而此刻,季知欢正在跟裴渊确定开凿的点,她想挖山道,已经勘测过了范围,从这下去比较安全。 “就这了,动手吧。” “是!” 铁甲军们开始奋力干活。 “嗯?这石头怎么怪怪的。”有人纳闷,又往里头铲了两下。 “别动,让我瞧瞧。” 那人说着将那石头挖了出来,随后瞪大了眼睛道:“继续往里面挖,这也许是铁矿!我之前被丢到了铁矿山坑里挖矿,不会认错的!” 铁矿?! 大晋根本就没多少铁矿资源,一部分被世家握在手里,一部分则归了国有,而且铁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要是他们有了铁矿,还怕没武器么!? 大家一想到这,各个干劲十足,每一铲子都用尽了全力。 “真的是铁矿!将军,这是一座宝山啊!是铁矿山!”铁甲军们高兴的欢呼了起来,将那第一铲子就挖到铁矿的小兵给举了起来。 季知欢跟裴渊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的意外之喜,铁矿!居然是铁矿,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兵器的需求问题了。 就在大家都很高兴的时候,阿清跟阿音他们也来了,后头跟着头上身上都有杂草的萧阅泽。 “不止有铁矿呢,在一边还有金矿!分一批人跟我去挖去!” - 是夜,承乾宫 谢祯猛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旁的韩贵妃赶紧起身道:“陛下,怎么了?” 谢祯满头都是冷汗,盯着韩贵妃看了好半晌。 他怎么好意思说? 刚才做噩梦,居然梦到了裴渊,梦到这小子勾结了不少人,坐拥金山铁矿,还有无数的兵,用不完的粮草军资,根本不在乎他的打压。 铁甲军越来越壮大,在民间声望越来越高,反倒是他这个皇帝,恶名远扬! 这叫什么事这是。 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没事。”谢祯有些不耐烦的起身,韩贵妃不好再追问。 蒋徳听到声音到了帘外问道:“陛下?” 谢祯不想继续呆在这了,蒋徳立刻懂了,让宫人们进去为谢祯更衣,韩贵妃亲自帮忙。 谢祯突然开口问道:“我隐约记得,这两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韩贵妃手一顿,没吭声。 倒是蒋徳在外头道:“是废太子谢煜的祭日。” 谢祯好一阵子没说话,“走吧。” 韩贵妃要送,谢祯阻止,“回去睡吧。” 随后带着蒋徳匆匆离去。 顺才扶着韩贵妃回到床榻,为她捏揉小腿,韩贵妃想了想道:“等会去库房,把那新进贡的茶壶给那蒋徳送过去,打听打听皇上最近这是怎么了。” “是。” “皇后那边,你也抓紧一些。” 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人背后的靠山都被自己斗倒了,可偏偏在宫里,自己却不能耐她如何? 顺才笑道:“皇后挂了个虚名,废太子也死了,东宫无人存活,还有什么能跟娘娘你争呢?” “她活着一日,我就是妾,我争得自然是皇后之位。”韩贵妃想到这,突然道:“废太子祭日那一日,你去给她送一份大礼,可别让她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过去,我不仅要她的位置,她有什么,我都要抢过来!” 然而谢祯从承乾宫离开后没几个时辰,在上朝前,就出了一件大事。 大儒沈常山协同门下弟子,亲自跪在了宫门口,高声请求谢祯亲自去接回太上皇,更劝谏谢祯亲贤勤政。 沈常山是大晋有名的老先生,早些年与太上皇曾品茶对弈,门下弟子万千,不少徒子徒孙如今都在朝堂上任官职,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只有犯了大错的帝王,才会被如此对待,这绝对会被载入史册。 谢祯听着外头劝谏的呼声,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一辈子功绩只要往上面添这么一笔,就能遗臭万年!! 沈常山以身作则,脱鞋披头散发来请求圣上正视自己的过错,不然将磕死在午门前。 “愿吾皇亲贤勤政,渊乃忠,太上皇宁与渊行,亦不愿还,盖帝之罪,愿帝下罪己诏,谓太上与天下谢。陛下误,则臣非。宁可暴死,亦欲谏王反道,愿君莫要负天下之心,为其不孝不悌之君,遗臭万年尔。” 无数学子在外头念这段话,矛头直指皇帝忌惮裴渊,气走了太上皇。 谢祯真的快气疯了,到底是哪个疯子说的是他气走了太上皇,分明是裴渊劫持了太上皇。 可沈常山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是读书人心中的神,天一亮,那越来越来越的人聚集了过来,就差在谢祯的头上泼一桶粪水。 大晋开国至今,就没闹过这样的丑闻。 谢祯平日里自诩可以直言纳谏,若此时不听,那平日里都是装的,所做的一切都会被百姓无视,直接引起民愤。 谢祯不敢冒这个险。 “陛下,事到如今,必须亲自出宫门,去迎回太上皇啊!” “陛下,臣附议。” “陛下!还请出宫,迎回太上皇。” 谢祯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这样爱面子的人,叫他出去承认自己的过失,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可现在摆在谢祯面前,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干的!他要扒了对方的皮,抽了他的筋! - “张东来!” 太上皇在外头吼了一句,张东来赶紧出现,“来了来了。” “把印章掏出来,给我盖上。” 太上皇手里拿着的,就是允许季知欢跟铁甲军开采金矿跟铁矿的证明,往后他们就不归朝廷管了,拿出这份御笔朱批盖了章的就行。 张东来笑道:“早就准备好了,还有这一份是盐湖的。” “都盖上,盖大点,我怕有不长眼的看不见。” 老人家说完,笑眯眯得拿起来吹了吹,等墨迹干了,才塞给季知欢,“丫头啊,往后这裴渊要是不听话,你就断了他铁甲军的口粮。” 裴渊挑眉,“老爷子有点偏心了啊,不过欢欢是我媳妇,我不会吃醋的。” 说白了,那还不都是他的么,他只要守好男德,欢欢才不会离开呢。 正文 第202章 魑魅魍魉齐聚 那边盐糊跟矿产都马上要投入生产,可谢炀这边却不容乐观。 季知欢给他扎得那几个血窟窿,招招致命,最可怕的是手脚筋脉直接被挑断,失血过多,足足昏睡了两三日脱离了危险期,才被韩奇带回京中,刚刚清醒,韩贵妃就已经坐在了他的床头。 “母妃……”谢炀刚开口,韩贵妃狠狠一巴掌就甩了下来。 她自己膝下无子,全部的指望都在谢炀身上,结果他竟然这样不争气,出去外面一趟被人害得如今这般模样,她只能私底下请名医来为他调理,要是让那些小人知道,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可劲笑话他们母子。 谢炀头被打偏,顺才赶紧道:“哎呦娘娘,二皇子这才刚醒,身子可禁不得啊。” “二皇子,娘娘也是心疼您,关心则乱啊。” 谢炀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才转过头垂眸恭敬道:“是儿子遭人暗算,让母妃担心了。” 韩贵妃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盯着谢炀道:“知道是谁下的手么?” 谢炀现在脑海里还有那个神秘村女,扎伤自己的画面,“派人刺杀我的,应该是老三和老五,总归跟他们俩撇不开关系,至于儿子身上的伤口,倒是我自己大意轻敌,是被一个女子所伤。” “女子?”韩贵妃不由在心里暗骂谢炀这个风流种,找来的女人没一个像样的。 “你的手脚筋脉,我会让名医来帮你接续,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府邸,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现在的伤。” 谢炀在回京途中,清醒的时候已经从韩奇口中知道了这段时间,京城的变故。 “儿子一切都听母妃吩咐,只是季国公府那……” 一想到这,谢炀就火大。季国公府与自己的关系,天底下谁不知道,裴渊居然没死,还带着人把季国公府给抄了?那往后他看谁不顺眼,也直接上去把府邸搬空? 猖狂,裴渊如此行事,那就要禁得起皇家的怒火。 “太上皇被劫持,为何外头的人还跪求父皇下罪己诏?难不成都是裴渊派来的?父皇有没有查过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么什么事。” “京中百姓传言,是季国公府嫁过去的那个丑女,救了他。”顺才将打听来的事一一禀告了谢炀。 谢炀蹙眉,那季知欢他也是知道的,听说十分不堪,这才能赐婚给裴渊,明纾这才得以解除婚约,何况一个残废了的活死人,跟他一个未来的太子相比,季国公该选哪个,但凡不傻都知道怎么选。 看来变数就在那季知欢身上。 “你还管季国公府?你如今自身难保,我为你筹谋这么久,你弄得满身是伤回来,若是让皇上知道,你这太子之位要还是不要了?”韩贵妃一见他提起季国公府就来气。 谢炀手不能动,只能急切道:“母妃不要着急,儿子并非是为了儿女情长,而是对父皇的了解,裴渊要季国公府死,那父皇就绝对会把季国公府抬高,以此来证明皇权至上,绝对不是裴渊可以左右的。所以季国公府绝对不会就此倒下。” 如今季明纾还挂在他名下,至于是不是沽名钓誉,像谢炀这样刚愎自用的人,也绝对不能让人嘲笑他连护着个女人的本事都没有。 不过同时他也在心里埋怨起了季明纾,为何如此大意轻敌,被季知欢那样不祥之人害成这样,连累自己名声受损。 若无法挽回,看来自己也要另外选择伴侣。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韩相的声音,“二皇子说得是。” 韩贵妃立刻起身,“爹。” 韩相看着她,冷斥道:“谁让你来这的?虽然如今是你代替皇后执掌凤印,但后头有多少人盯着你,你心里不清楚么?” 韩贵妃抿唇,“我是听说炀儿回来,担心他才来的,已经回禀了陛下。” 韩相眼眸锐利得在谢炀包扎好的伤口上,“这两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这次皇上要去迎回太上皇,文武百官后宫女眷都得跟着去,这次是立功的良机。” 谢炀自然明白,如今是夺位的关键时刻,谁能替父皇分忧,就能拔得头筹,他绝对会让太上皇平平安安回来,至于老三老五,无论是哪一个,挡了他的皇位,他就只能处之而后快。 可自己现在被人所伤,谢炀急得蹙眉,韩相仿佛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直接道:“我已经安排了人,进来。” 谢炀和韩贵妃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进来一个身形相貌与谢炀完全一样的男人,男人环顾四周,举手投足都与谢炀一般无二。 “参见母妃,相爷。” 就连声音,尾调,都与谢炀声线如出一辙。 别说是韩贵妃惊讶,连谢炀本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去陈家村的时候,你也跟着一块去,免得有什么消息错漏,或者三皇子五皇子故意刁难,有你在他身边,也能随时指点,只是要辛苦二皇子,在伤势恢复之前,先戴上人皮面具,充作随侍。” 让别人来冒充自己,让自己给他当侍卫,谢炀当然觉得这是侮辱,可他也是个能忍的,从小到大为了爬上去,什么委屈没受过,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相爷都是为了我着想,我哪里会有什么不满。” 见谢炀这样说,韩相脸色稍霁,“如此甚好,为了以防万一,我将韩奇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多谢相爷。” 几人稍坐了会,才让谢炀与那影子坐下来详谈,看看还有什么不足之处,以免露出马甲。 谢炀看着站在角落里的韩奇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到那个灭霸姑娘,把人留着,我亲自料理。” 他一定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这两日谢炀在梦里都想问清楚这件事,若不能知道真相,恐怕他要夜不能寐。 京城的人正在准备,以最盛大的仪仗将太上皇迎回来,让那些说当今陛下不孝顺的人都闭上嘴。 而有一辆马车,比他们更快出现在了前往茶树镇的官道上。 正文 第203章 谢琼芳来了 华贵的马车在侍卫的簇拥下,飞快行驶。 周边的华贵珠串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紫月将茶水亲自端给了谢琼芳,就算轻装简行出京,谢琼芳的穿着打扮也没有丝毫的收敛,极尽奢华之能事。 涂了鲜红蔻丹的玉手接过茶盏,心情并没有因此宽泛。 这次回京,她率先去了大理寺,却被拒之门外,原因竟然是当今圣上都管不着的理由,太上皇亲自下旨彻查雍王府。 大理寺卿狗仗人势,竟然还看着她直呼她上阳郡主。 她自嫁给裴戈之后,人前人后都喜欢别人称呼她为裴夫人,可如今裴渊那名不正言不顺的休书,竟然还让唐国公递上了裴家祠堂,彻底划去了她的名字。 她不过就是几日不在京中,裴渊竟然闹出这样的事。 谢琼芳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一想到这,她竟气得活生生拗断了小拇指上寸长的指甲。 紫月见状抬眸道:“前头便是茶树镇。” 谢琼芳微微掀开车帘,看着道路两边的环境,厌恶蹙眉,她最讨厌这种肮脏的环境,看着路边低贱的人心下厌恶,“快一些,我要尽快见到裴渊,看着他跪在我的脚下,我要狠狠抽他鞭子,以泄我心头之恨。” “是。” 谢琼芳倒是没有立刻放下帘子,而是看到一路上有不少京城的马车也朝着茶树镇的方向去,开口道:“这么多人,都是去哪的。” 紫月道:“好像都是去茶树镇品尝什么冰淇淋跟麻辣烫的。” “这是何物?怎么从未听过?” “也是最近时新出来的,京城萧家的铺子也开了,不过很多人知道茶树镇那边的滋味更好,品种更多,就想去那边尝尝鲜。” 谢琼芳向来看不上这些粗鄙之物,她要用就得用最好的,最奢华的,所以直接放下的帘子,不再看,她得仔细琢磨,想想见到了裴渊,该怎么折腾她这个好儿子才好! 陈家村 季知欢从空间取出了新长成的玫瑰,将花瓣放入石臼之中捶打出汁液,装入纱袋之中,放在榨汁工具上,按压木杆子,手动压出了玫瑰汁,在锅中倒入食盐,再将玫瑰汁倒在食盐上,大火翻炒至水分蒸发,成干燥疏松状态,就能取出保存了。 “娘,这红色的盐看着好看,能吃么?”阿音撑着下巴问道。 “吃是能吃,但是还没食盐好,这个我是用来当浴盐的,算是美容产品。”季知欢将玫瑰盐封存好,打算晚上分萧阅泽一点试试,估计能搞一波商业营销,先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打开市场。 小姑娘似懂非懂,还不到爱美要涂脂抹粉的年纪,倒是对赚钱一事十分热衷。 季知欢将昨日烘烤好的玫瑰花瓣捣成细粉,加入山泉水,用细网过滤掉了渣渣,挤入柠檬汁。 “花青素遇酸会变色,用这根皮管子将静置沉淀后的上层汁液吸出,这就是虹吸原理。” 小辉立刻举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阿爷去打酒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他们说这个叫过山龙。” “对,就是过山龙。”古人的智慧远比现代人想的要高明。 留下的沉淀物倒入了小瓷瓶中,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到时候再把晒干后的敲碎,研磨成细腻的粉,再摁压紧实就做成胭脂了。” 季知欢这次做了不少,打算让萧阅泽都带回去给人试用,到时候厂房建好就能投入生产了。 “你们是不是该去上课了?昨天的大字都练完了么?” 一大群小豆丁瞬间作鸟兽散,呼啦啦冲回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坐好练字。 季知欢无奈摇摇头,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去镇子上看看生意,顺便打听一下朝廷的动向。 她刚准备去马厩,疏影跟流风等人就出现了。 自从她受伤后,裴渊死也不让她单独去山上,或者去镇子里,每次都让贴身侍卫跟着。 季知欢想拒绝,那家伙就委屈巴巴看着自己,弄得季知欢怪难受的,也只好听他的吩咐,把人都带上。 到客云来的时候,发现铺子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门口还铺着红毯,季知欢对疏影他们道:“咱们直接去后门,别挡着前头做生意。” “是,夫人。” 客云来的后门时常有人来送货,常年有小二蹲着,一见到是季知欢高兴得不行,“季娘子,可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吧。” “是啊,这次带了新鲜花样给你们掌柜试试,不过今日门口来了贵客?” 这么大的排场。 小二听到这个,翻了个白眼道:“别提了,哪里是贵客,分明就是来耍威风的臭婆娘,说咱们店脏,要包了我们店,把这里里外外清洗一遍,她才肯下车。我们掌柜那暴脾气,直接说不做垄断生意,那人本来也就走了,可偏偏又突然下来要吃饭。” “你是不知道,铺红毯都是前菜,乌泱泱的侍女,一进门焚香,打扇,还要抬出屏风,给她遮挡,让她去厢房不干,非要坐在楼下。” 季知欢蹙眉,“会不会是来找麻烦的。” “找麻烦又不像,不吃咱们的东西,就一直盯着人瞧,还好我今日负责在后门等人送菜来,要是在前头,保不齐要被她刁难。” “我去瞧瞧吧,顺便看看你们掌柜,你忙。” “好咧。” 季知欢让流风他们去厨房那休息会,吃点糕饼,这才掀开帘子,进了前面大厅。 比起往日的热闹喧哗,今日店铺内显然安静多了,唯独角落里的一对夫妻,正笑着喂对方吃东西。 看起来格外的恩爱缠绵,看他们的打扮,也是寻常人家,攒了些钱才来下馆子的。 “喜欢吃,咱们下次还来。” “来一次就好了,你赚钱不容易,我身子又不好。” 二人相视一笑,是旁人插不进去的恩爱甜蜜。 而这样的幸福,正好戳中了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上阳郡主。 谢琼芳握着杯子的手抖在颤抖,这样破旧的店铺,她本是不想进来的,可隔着车帘看到了这对恩爱夫妻,她才想来看看。 可是越看,心里那团火就燃烧的越旺盛,眼前的两个人早已不是寻常的百姓,而是裴戈与夏清如。 正文 第204章 病态的爱 花香香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盯着谢琼芳,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这才发现了季知欢。 赶紧放下算盘拉着她的手道:“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快跟我一块去楼上,我正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花香香早不想呆在楼下看谢琼芳那样子了,弄得他们店上不得台面似得。 两人往楼上走去,倒是楼下,谢琼芳微微动了动手指,紫月俯身,谢琼芳吩咐了两句,紫月才朝着那对夫妻走去。 楼上,花香香一上楼就松了口气,“楼下也不知道来了哪尊大佛,排场够大的。” “只要不闹事,其他都好说。” “她也不是来吃饭的,就是觉得怪怪的,老盯着楼下那小夫妻瞧,不说她了,怪没意思的。” 季知欢从随身的盒子里拿出了胭脂跟浴盐,递给了花香香,“试用装,用完后告诉我感觉如何。” 花香香就等着呢,“你上次那口红我都舍不得用了,正愁你什么时候再做呢,这又是什么新玩意。” 季知欢跟她说了用法,花香香刚准备去试试呢,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女子的哭声。 二人对视一眼,齐刷刷朝着楼下走去。 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了那对小夫妻被那难缠的客人,带来的侍从押到了一边,店内的小二想阻拦也被甩到了门板上。 “来人啊,报官啊!你们要带着我的娘子去哪里。” 花香香一拍栏杆,怒喝道:“你们哪来的泼皮无赖,居然敢动我店里的客人!?” 然而,这帮人根本不把花香香放在眼里,连回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提起手中的刀,要毁了那女子的容貌。 季知欢直接越过花香香,从栏杆上一跃而下,一脚勾住了角落里的长板凳,直接甩在了谢家的侍卫身上,这才让那女子幸免于难。 “娘子!” 女人早就吓傻了,看到季知欢才痛哭出声,“季娘子……” 季知欢一把将她扶起,“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跟阿郎哥正在吃饭,这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就拿了钱过来说,只要阿郎哥休了我,这钱就给他,还送他宅院,仆从,田地,阿郎哥直接骂她有病,她就动手要毁了我的容貌,还说,倒是要看看我们有多情比金坚。” 这他妈不是有病么? “主子肯毁你容貌,也是你的福气。今日你们夫妻,必须死一个。”紫月冷声回应。 谢琼芳最恨夫妻恩爱,偏偏遇到他们,也是这对夫妻倒霉。 季知欢闻言转过了头,正面与紫月对上了视线,紫月原本以为又是个不怕死的,可是在看清季知欢的脸的瞬间,瞳孔瞬间放大,一时间无法置信站在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季知欢可不管她是个什么反应,直接上去就是一脚横踢,紫月瞬间反应过来,扭身抽出了手上的铁爪,挠向了季知欢。 季知欢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趁着紫月正面攻击的时候一把扯向她的腰带,随后倒挂金钩击中她的天灵盖,将人一个过肩摔掀翻在地,拽过了她的手腕直接对准了紫月的眼珠子。 季知欢一把夺过了紫月的铁爪,转身就将紫月反击的一招狠狠压制。 紫月原本是想她正面对着自己,后背空虚,足尖一甩,从鞋头冒出刀尖,直接扎向季知欢的后背心,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她的铁爪,硬生生在她的小腿上划出了一道长血口子。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掉泪!”季知欢冷声说完,一脚将紫月的手骨用力踩下,另一只手臂拽到了身后,“咔嚓”一声,齐齐扭断。 将紫月的双手废了之后,季知欢将她的铁爪夺了下来,套在了自己的手上,这武器她还没试过,就拿这些侍卫开刀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贱民碎尸万段!”谢琼芳本来是想拆散一对有情人,哪知道会冒出来一个不速之客,见那些侍卫不敢上,当即拍桌怒吼。 侍卫们自然忌惮谢琼芳的暴戾,若今日不听从她的安排,恐怕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下也不管那对夫妻了,直接齐刷刷朝着季知欢冲来。 “快把人都带走。”季知欢对花香香说了一声,才活动了一下铁爪,一把攥住了那刺过来的剑。 没想到这铁爪倒是个好武器,灵活自如杀伤力还十足。 花香香已经跟小二将客人都遣散了出去,前头的尖叫声引起了后院的注意,流风他们一冲出来就看到了谢家的侍卫们居然敢对夫人动手。 新仇旧恨一起算,直接冲上去帮忙。 谢琼芳原本以为,这偏远小镇,粗鄙不堪,不过是几个刁民罢了,收拾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日她一定要让这对夫妻死一个,可没想到这小小的客云来,隐藏的高手可不少。 居然将她身边跟了多年的紫月都伤了! 她不得不亮出身份,好让这些人跪地求饶,谢琼芳从屏风后绕出,就见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她带来的侍卫全部被打倒在地,正堂中间正提溜起紫月的女子,面容与那死去的夏清如一般无二,不,甚至比夏清如还要美,美的清冷又凌厉。 而围绕在那女子身边的,居然是从小陪在裴渊身边的侍卫。 谢琼芳几乎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夏清如的女儿,京城第一丑女,季知欢。 她居然还活着?裴渊竟然让流风他们跟着她?她的容貌,是如何恢复的?那毒可不是一般的毒。 谢琼芳越看那张脸,心中的恨与愤怒就越强烈。 她要毁了这张脸,就是这张脸,害得她一生的幸福都毁于一旦,若不是这张脸,她跟裴戈怎么会成了孽缘。 是她先认识裴戈的,是她先爱上裴戈的,可裴戈居然看不上她?居然喜欢一个夏清如,她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谢琼芳脸上浮现起了病态的狰狞,她已经彻彻底底将季知欢当成了夏清如。 她要杀了她!杀了她。 正文 第205章 新鲜韭菜带回村 流风等人的武功自然在谢家那些人之上,可他们也没料想到,来的人会是谢琼芳。 往日种种回忆,在见到她的时候,再次浮现心头,每个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不由自主挡在了季知欢跟前。 这一幕,显然刺激到了谢琼芳。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谁了么?” 区区侍卫,不过是裴戈选给裴渊的狗,以前自己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现如今居然有胆子见到她不行礼? 流风面无表情道:“我们只知道,守护裴家主母,才是我们的职责,跟她作对的,就是我们的仇敌。” 季知欢在见到谢琼芳的时候,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 原书中,也只有谢琼芳最不容天下有情人,一年到头被她盯上的夫妻跟情人,全部死于非命,若权势地位高的,她必定背地里耍一些心眼,让人连头绪都找不到。 谁能料到,无冤无仇只因为恩爱,就是原罪呢? 这样的死变态,今日能做出这种事,才说得通,再看流风他们的反应,忌惮中带着浓重的恨意,想来是谢琼芳没跑了。 仿佛是在印证季知欢的想法,谢琼芳一听到流风他们的话,直接嗤笑道:“你们是疯了不成,裴家的当家主母,你们都认不清了?” 疏影面无表情道:“将军已经代父休妻,难道郡主没收到休书?” 谢琼芳如今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提起这事,他们还专门戳她的肺管子,当即手指着疏影道:“你竟敢对我大不敬,是谁给你的底气?是裴渊么?他为何不亲自当着我的面来说着番话?” 谢琼芳说到这,冷笑道:“我乃皇家赐婚,你们裴家有什么资格休我!” 季知欢将紫月提了起来,挑衅得看着谢琼芳道:“就凭你不配。” 清冷的嗓音如同一盆水泼在了谢琼芳的脸上。 尤其是那张如夏清如一样的脸,对着自己说不配,谢琼芳更是难以忍受,“你又是个……” 季知欢掀起眼皮,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将紫月如同死狗一般甩了过去,正巧将那谢琼芳撞得一个踉跄,头上戴着的华美首饰发出脆响,季知欢人已经到了近前,一把扯过谢琼芳,直接腿一勾,压着她直挺挺跪了下来。 谢家的侍卫早就被打翻在地,身边的侍女被季知欢废了双手,谢琼芳却还认不清形势,她可没这个闲工夫听她在这发神经。 谢琼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季知欢戴着铁爪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脖子。 “我这店里还要做生意,你这疯婆子模样容易吓到百姓,跟我走吧。”季知欢说罢,示意流风他们去驾马车,然后将尖叫咒骂起来的谢琼芳直接拖拽出了店铺。 因为季娘子经常打坏人,客云来的常客们都熟悉了,反正每次打完了,江县令还得给客云来送牌匾,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来捣乱的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季知欢把人给制服了,有人吆喝了一声道:“这女人这么凶,季娘子可小心了有疯病,拿麻绳捆了吧。” 季知欢还正有此意,小二已经拿了麻绳过来了,“这是捆了杀猪用的,正好还没用上,便宜这疯婆子了。” 谢琼芳从未被这样下贱的人侮辱过,当即道:“你们……我要诛你们九族!” “我就说是疯的!” “你看她说的都是什么,人家小夫妻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要你这个人老珠黄的臭婆娘说三道四呢!” “就是,忍她很久了,还得是季娘子有办法治这种人,就该直接打才对。” 谢琼芳被他们这些人的粗鄙之话气得恨不得立刻死过去,下一瞬直接被人捆扎结实,直接丢进了车厢里,将车厢里的摆设摔了个七零八落,连她自己也是狼狈不已。 季知欢已经跳了上来,对外头的花香香打了个招呼道:“回家了,试用完了跟我说。” “成,你小心点啊。”花香香挥着手帕,眼瞧着季知欢把那女人带来的侍卫跟仆从全部拴好带走,总有一种,她每隔一段时间,是来店里进货的错觉。 疏影有些不放心,干脆去后面盯着,至于马车里头么…… 啧啧啧,这几日他们已经彻底了解了夫人这个人,能动手她就不跟你废话,看刚才那架势,也根本不把谢琼芳放在眼里。 她还想摆什么婆婆的谱,那就别想了。 车厢内,谢琼芳靠在车壁上,死死盯着季知欢的脸。 季知欢还在玩那个铁爪,见到谢琼芳的眼神,她勾了勾唇角。 谢琼芳脸色一变,“你笑什么?你个小贱人……”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正是季知欢一巴掌打在谢琼芳脸上的效果,那铁爪是上好的武器,谢琼芳这保养得宜的脸,可禁不起她这么一爪子,当即四道血口子就这么流出了鲜血。 谢琼芳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倒吸一口凉气,“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上阳郡主!我身来尊贵,你这双贱手。” “啪。” 季知欢又在她另一边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下可算是在她脸上齐刷刷划了八道血痕,她满意得点了点头,“可惜不是很对称,不过这花猫脸可比刚才那怨妇脸好看多了。” 谢琼芳意识到自己容貌被毁,尖利的嗓音开始破口大骂,“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有多大,你不是看到了么,怎么?很想咬我啊,是不是因为我是夏清如跟裴戈的女儿,而你谢琼芳,苦心孤诣只得到一个名分,裴戈该不会从来没碰过你吧。” 季知欢也不过是套她的话,哪知道谢琼芳的脸还真的变了。 她激动的胸口上下起伏,“放肆,裴戈怎么可能跟夏清如那个贱人有关系?我才是裴戈的正妻,裴渊的生母,他说破天去也是我的儿子。你对我下手,裴渊不会放过你!” “是不是你的儿子,我很快就会知道了。”季知欢看着她那张脸,完全找不出一丁点跟裴渊相似的地方。 带回去做亲子鉴定再说,交给姨婆,说不准还能挖出点别的信息来。 正文 第206章 区区郡主,陈家村不放在眼里 谢琼芳闻言死死盯着季知欢,她在消化季知欢的话,终于冷静了下来,冷笑道:“裴渊侍母至孝,你居然敢如此对待他的亲生母亲,你以为,你等会能有什么好下场?” 谢琼芳太了解裴渊了,他自小读圣贤书,是旁人眼里最优秀的存在,懂规矩,明事理,样样都能做到最好,裴戈一死,他为了撑起侯府,直接从军,这样的人,怎么容得下一个嚣张跋扈的妻? 难道不怕天下的人唾骂么。 季知欢看着她恢复冷静的模样,提起裴渊的时候,那眼里的冷光,宛如草丛里蛰伏着的冷血凶兽,而非一个母亲。 “亲生母亲?我看未必,天底下哪有一个母亲会想杀了儿子,裴渊若还认你为母亲,又怎么会代父休妻。” 季知欢字字句句直戳破谢琼芳最后的脸面,当下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你少把你那套用到我身上,裴渊是我的男人,谁欺负他,我会千百倍还回去,谢琼芳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季知欢说完,谢琼芳就想卯起来呵斥这个没规矩的丫头。 季知欢手指张开,那铁爪被透进来的阳光一照,看的谢琼芳心里一阵后怕。 季知欢知道这些女人,背地里在宅院里,逞口舌之能,姐妹长,毒药后,来来去去搞一些鬼把戏。 她又不懂古人那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有些人不打不知道怕。 谢琼芳往后仰,过了会才道:“你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早晚会后悔。” 等她见了裴渊,一定要好好让他休了这个女人。 让这季知欢再敢嘲讽她被休之事! 季知欢没再理她,进了陈家村,还想出去?到时候可别哭着求爷爷告奶奶才好。 外头,疏影听着里头的动静,吸了口气道:“郡主不会被夫人打死吧。” “好歹也是婆母,要不,让夫人悠着点。” “算哪门子婆母,别忘了是谁害得我们如今逃离京城,夫人是心疼将军才为将军出气,你别认不清现状。” 这么一说,几个人都不吭声了,他们都恨谢琼芳,只是碍于身份,也没有这个本事,哪知道夫人上来就是打……不愧是连太上皇都怕的女人,往后将军可得听话乖顺一些,不然他们这些贴身侍卫,也救不了主子了。 季知欢还不知道外头的人在想什么,她就这样盯着谢琼芳,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显然谢琼芳就指望着能够见到裴渊,然后脱困,继续摆她的谱。 陈家村 长公主看着手里的扑克牌,陷入了沉思。 这是欢欢特地给她做的,刚学会的斗地主,她正兴冲冲教人认牌呢,可惜死鬼老爹要去赶鸭子,说昨晚上鸭子吃的少,今日带它们晒晒太阳,自己这不是少了个给力的牌搭子么? 再看看季国公府那群人,算了,跟他们打牌,还不如打人呢,没滋没味啊这。 长公主正琢磨着呢,马车就到了村门口。 “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感觉去了也没多久啊。 长公主亲自出来招呼。 疏影他们汗颜,也不好说夫人去进韭菜了,这又拉回来二十多个人呢。 数字党们看着那熟悉的拉人方式,已经明白了。 自动自觉过来接手,“男人女人分成两排,站好了往后报数。” 长公主扫了一眼,了然道:“又有人在茶树镇闹事了?” 疏影他们几个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长公主眯起眼,看到这一大帮的侍从,蹙眉道:“这次还是个肥羊啊。” 疏影:…… 你不要说得好像是土匪头子检阅货物一样啊长公主! “让我看看是什么羊。”长公主刚准备掀开帘子,季知欢已经提溜着谢琼芳出来了。 此刻的谢琼芳脸上两边都有被铁爪挠出来的血痕,形容狼狈,头上盘好的发髻更散落在肩头,谢琼芳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哪次不是珠光宝气,雍容华贵,连一丝一缕的差错都没有。 疏影他们看着她成了这样,心里只觉得解气! 反正更出格的事情大家都干了,还怕她一个没落雍王府的郡主不成。 长公主赶紧抽出帕子,掸了掸季知欢身上,“怎么亲自动手,脏了自个的手,这又是谁啊。” 季知欢摸了摸鼻子,乖巧道:“裴渊那黑心老娘。” “啊,就是那个上阳郡主?”长公主对她正一肚子火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谢琼芳听到季知欢的话,当即怒火中烧,“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如此侮辱我。” 长公主眼睛一瞪,“区区一个郡主,跟谁呼呼喝喝呢?” 陈家村的女眷们听到动静也出来凑热闹,这两天她们都在帮忙给将士们做衣裳,还有工钱拿,可比以前种庄稼赚钱。 “长公主,这是咋了。” “欢欢又给谁抄家啦?这次官大么?” 如今陈家村的人可是见过世面了,但凡小于国公的,他们可都不看在眼里了! 长公主甩了甩帕子,嫌弃道:“渊子他娘,没良心杀亲儿子的郡主。” 村里的婶子们当即就不干了,她们自打了解前因后果后,嘿,骂最多的就是谢琼芳! 结果人还自己来了! “等等,开骂之前我得问问,那郡主官大,还是公主您官大。” 姨婆瞪圆了眼,还没等发飙呢,一二路过,没有谁能比他们更了解长公主!毕竟他们的人生就是从刺杀开始转变的! “当然是咱们长公主殿下,无双长公主就是咱们太上皇当年册封的时候,寓意她是最最尊贵的大晋公主,当朝皇帝膝下的女儿们也没这么高封号的。郡主么,那怎么比啊。”一二说完,与有荣焉! 他们可是刺杀过长公主殿下的刺客,跟一般人可不一样。 早知道跟着韩相他们有什么搞头,跟着长公主那才叫一个横。 姨婆这么一听,气才顺了,可不是,拿她跟谢琼芳比!? 婶子们这下做完功课了,知道该拿什么态度了,郡主算个球,她们还是长公主的牌搭子呢! “欢欢,这你不好下手,让我们来,我倒是要问问这个贼婆娘,怎么狠得下心的。” “指不准啊,那渊子从别人那抢来的,上哪找这么个黑心肝的。” “带走,祠堂伺候!把小白也叫上,我看他屋子里什么虫子多得不得了呢,让他别偷吃番薯干了!” 都不用等季知欢说什么,姨婆傲娇的领着村子里的婶子,拖着谢琼芳进了祠堂的小屋里。 至于谢琼芳是如何震惊长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那都是下一章的事情了。 正文 第207章 她不是你生母 季知欢看着婶子们怒气冲冲的扯着谢琼芳进了祠堂,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道:“我没觉得我亲自动手有什么不合适的啊。” 就这种害人精娘,裴渊还认,那铁甲军也长久不了。 婶子们太给力了,灭霸无用武之地啊这。 “夫人,这些人是我们的吧?”三四五六本来还在酱菜呢,见到村子口热热闹闹的,一二都来领人了,生怕自己收小弟慢了一步,把好的小弟让给他们了。 名字已经被他们压了一头,小弟的数量可不能少了! 季知欢拍了拍裙子,“你们自己分吧,怎么分配都行。” 数字党们就等这句话呢,一听到立刻撒欢得冲了过去,高兴得像个半个时辰没吃饭的傻子。 季知欢无奈摇头轻笑,这才去找裴渊,跟他说说谢琼芳的事。 裴渊这几日都在后山忙着把那金矿跟铁矿落实下来,现如今陈家村的地已经不够用了,想开发矿业那就得把东西都在后山坳里开发。 太上皇有经验,说过两日给他们找人来,打造兵器得有能工巧匠,那这么大的金矿也得有人来管着,怎么挖,从哪挖,都得有内行来带,别没的让偷奸耍滑的给抠了。 既然老人家直接给承办了,铁甲军们专心把这山的挖掘区跟训练区规划好就行。 季知欢到后山的时候,裴渊正好出来,一见到她眸光一亮。 他应该是刚从矿洞里钻出来,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袖子上卷,裸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修长的手指还握着图纸。 裴渊没敢靠近季知欢,主要是自己身上太脏了。 季知欢倒是没嫌弃,找了块空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坐下吧。” 裴渊这才拍了拍手,坐在了她旁边,看着她从小篮子里给自己带了绿豆汤,当即轻声道:“有媳妇真好。” 季知欢早就习惯他这无时无刻在努力夸自己的样子,趁着他把绿豆汤喝了,才找了个时机道:“其实今日去茶树镇,很不巧遇到了人,我把人给带回来了。” “你是一家之主,这事情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的,只要别让人欺负了你就行。”裴渊小心翼翼看着季知欢的脸色,寻思着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看来得派个人在客云来盯着,免得辛苦了她媳妇的小手。 裴渊本以为也就一些闹事的,可季知欢接下去说得名字,让他心底一沉。 “人已经被姨婆和婶子们带走了,想来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当然,我也不会,你有什么想问的么?我觉得交给她们比较好。” 季知欢是怕他心软。 裴渊扯了扯唇角,“她既然来,想必也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想来看我死透了没,谢琼芳最恨事情脱离她的掌控,既然杀我一次失败,她一定会做第二次。” 季知欢了然,“她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我们那,这种人就是心理变态。” “何意?” “脑子出毛病了。” 裴渊不知道说什么好,谢琼芳从不跟他交心,永远都是那副样子,他也不知道她每日里究竟在做些什么。 母子关系还不如路边的陌生人来的亲近。 “她病得可不是一日两日咯!”太上皇突然开口,把小夫妻吓了一跳。 老人家不咸不淡地摸了一把胡须道:“这事,渊子去不合适,谢望舒堂堂长公主,从她嘴巴里撬东西都办不到,还能在突厥呆那么多年么?这事用不着渊子。” 太上皇一甩袖子,“我去。” 裴渊刚想说什么,太上皇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低声呵斥道:“你个不懂事的,媳妇整日里早出晚归,你不抓紧一些,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们生孩子?” 裴渊:这……这话题怎么就到这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有这个数了!”太上皇打开自己十根手指头,这才傲娇得下了山坡,他得回去看看鸭子,顺便叫谢望舒把那个谢琼芳,往死里打! “太上皇他老人家跟你说什么了,干嘛打你后脑勺。” 裴渊:这我哪好意思说啊。 季知欢:?你扭捏什么! “算了,这不是重点,揪一根头发给我。”季知欢掏出了小药箱,乖乖巧巧等着裴渊扯头发。 “要我的头发?”裴渊顿时心花怒放,欢欢是想,跟他绑个同心结么? 裴渊立刻抓起一小缕,“这点够么?不够我把后面全……” 季知欢深呼吸一口气,“一根就好。”你个憨批! 裴渊有点失落,一根顶什么用啊,能不能做同心结啊。 季知欢将那头发丢进了小药箱,里面已经放好了从谢琼芳那扯下来的头发丝。 本来还想等有机会逮着谢琼芳薅头发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此时不验,更待何时?! “啪嗒”小药箱加班加点快速完成了任务,上面加粗加大加阴影的一个叉叉格外耀眼。 季知欢转头对裴渊道:“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超好的消息,你想听哪个。” 裴渊眨了眨眼睛,“你觉得说哪个好就哪个。” “好消息就是谢琼芳并非你亲生母亲,超好的消息就是可以往死里虐了。” 想起来就那叫一个兴奋啊! 裴渊逐渐瞪大了眼睛。 太上皇刚走道了山坡下,张东来就来接了,顺便跟他回禀京中的情况。 “皇帝已经带着人,从京城出发,这么一大批人马,估摸着也得三四日才能到。” 太上皇不屑得翻了个白眼,“他那谱比他老子我的大,带了多少人?” “能带的可都带上了,诚意十足呢。”张东来笑眯眯道。 太上皇冷笑,“这叫诚意十足?他那是怕天下人指着他的鼻梁骂他昏君不孝子!有诚意还用得着现在来,收到消息的第一天就得屁滚尿流爬过来!” 这陈家村才多远?满打满算这小子要是想知道能搁现在,他压根就是没心,要么就是觉得自己退位了,没什么好怕的了。 张东来知道太上皇这股气不发出去就不舒服,当即连连点头道:“您说得是。” 太上皇冷哼了一声,“对了,主管这地界的,叫什么来着。” “您是说江县令?” “对,去给他传个话,让他滚过来,我这就去看看谢琼芳那疯婆子这些年疯成什么样。” 太上皇决定送谢祯一份大礼! 张东来挑眉,无奈一笑,看来皇上跟上阳郡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正文 第208章 送皇帝大礼一份 县衙 江县令正抱着自家的狸奴在打盹,听到人回禀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呢。 “你说谁?” “太……太上皇。” 江县令一愣,立刻将手里的猫一甩,腾一下站了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谁?” “太上皇!江县令,是太上皇派人来了,让您去陈家村一趟!” 江县令怔愣片刻之后,立刻跳脚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去套车?!” “车被夫人驶出去买东西了啊,府上现在只有那毛驴。” “那就把毛驴给我牵来,对了,要去见太上皇,把毛驴给我打扮打扮!别让太上皇不高兴!!” 一刻钟后 江县令穿着官服,领着两个衙差,骑着一头脖子上挂着七彩丝带花,尾巴都打成小辫子,用铜铃陪着流苏坠,走一步就叮铃当啷的小毛驴,踏上了去陈家村的路。 太上皇刚从后山出来,就看到了白缙从祠堂抱着一个个瓦罐出来。 “刚才这是干什么呢。”太上皇问道。 白缙一甩卷发,“婶子们叫我把什么刑训逼供用的毒物都带上,我刚进去送货了。” 太上皇眼睛一亮,“你掏出自己的宝没有?可别吝啬了啊,平日里没少吃人家酱菜。” 白缙嫌弃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太上皇还以为这小子又摆什么高人的谱,不愿意多说呢,刚准备走,白缙就从瓦罐里掏出了自己的宝贝来。 蛇蝎蛤蟆蜘蛛,五毒俱全了。 “虽然比不上我那熬成蛇羹的,毒王蛇!但威力也是无穷的啊,你看看这个蜈蚣,这外壳的色泽,这炯炯有神的双眼,这灵活的脚,我告诉你,像这样品级的,在我们毒窟,那也是蜈蚣里的佼佼者,保证让这婆娘欲仙欲死。” 白缙一说起毒那是没完没了。 “这蜘蛛,别看它小,毒最强啊,弹跳力惊人,碰到它的蛛丝都会一命呜呼。” 白缙说完,叉腰挺胸,等着太上皇表扬。 看吧看吧,我可不仅仅会干饭而已哦! 太上皇看着瓦罐里的宝贝们,现在在白缙手里乖巧得不得了,他摩挲了一下下巴,打算亲自为谢祯选一个,不弄死他也得折腾他上吐下泻! “不错,你今日做的还算可以,晚上给你加俩鸡腿,过两天还有一批韭菜要来,你可别吝啬这些玩意。” 白缙一脸不高兴道:“怎么又来陈家村,以后再来那户籍可不能给了。” 人多了,哪有绝世高人遗世而独立的味道了! 太上皇觉得小白这话说得倒是甚合心意,陈家村那户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么?到时候等金矿现世,怕是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就在这时,祠堂小屋里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的指甲抠门缝的动静,太上皇跟白缙探出了头,暗中观察。 只见一双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随后被长公主给提溜了回去,门“砰”得一声被关上。 白缙跟太上皇同时抖一抖,都觉得要什么毒物?世上还有比长公主更可怕的毒物存在么? 江县令骑着毛驴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陈家村,门口的铁甲军盘查了两回,才让他进来。 江县令刚上任的时候,是来过陈家村一回的,其余时候,不提都想不起来这偏僻的小山坳。 也不知道这陈家村今年这风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季娘子跟太上皇都在这呢。 江县令像个小鹌鹑似得往里走,那两个衙差可没资格进村,只能在外头等着。 江县令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太上皇,正跟无头苍蝇似得,一个赶鸭子的老头就拍了他肩膀一下,“县官?” 江县令眨了眨眼睛,刚想呵斥他没规矩,随后一想这可是陈家村,说话得小心点,便清了清嗓子道:“是,您是?” “谢邕。” 江县令腿一软,“太……太上……” “哎哎哎,你可给我站直了,别给我把鸭子给压到了。” 这话一出来,江县令那是硬撑着也得撑下去啊! “不敢不敢,这是御鸭!下官绝对不敢碰,少一根鸭毛,都是下官的错!” 这拍马屁可是一门学问,显然太上皇对他这态度还是挺满意的。 “得了,别来这套,跟着我走。” “是!” 江县令一边走,一边对着那群御鸭笑道:“您走这边,走这边,可小心别摔着。” 太上皇慢条斯理道:“江县令啊。” “下官在。” “这地界,你瞧着如何?” “下官穷尽半生,都未曾见过比陈家村更好的神仙居所。” 太上皇听了想笑,这帮人这张嘴,死得也能说成活的。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么?” 江县令就怕这个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张主簿那混球给连累了,这段时间自己也没干什么啊。 “下官……下官还在想。” 太上皇冷哼了一下,江县令差点就跟御鸭撞上了。 “下官一定会努力反省……” “得了,跟你没关系,我哪有空管你,见过皇帝么。” 江县令一愣,“见过的。” “嗯,收到上头的加急文书了么?” 江县令点点头,只是那加急文书刚好在他准备出门骑毛驴的时候到了,他赶着来见太上皇呢,哪有空看那文书。 “收是收了,还没看。”江县令寻思着是不是自己没第一时间看文书给太上皇气到了! “没看就好,狗屁倒灶,不值一看!”太上皇说完,手指勾了勾,“那文书你就一把火烧了,我另外有任务给你。” 江县令面色一喜,还以为自己要玩完了,没想到是有任务。 “您说,臣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用不着那么严重,你把谢祯那混球阻挡在你们县外头,不难吧。” 江县令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哈? “用不着吓成这样,这是我的亲笔书信,朝中老臣皆可验证,你就拿着这个,给我可劲折腾他,知道么?” 江县令欲哭无泪,这,这还不如去死呢这,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你瞧你这点出息!放心吧,谢祯他往后动不了你了,这地界,不跟他姓,它的主人叫谢辞,你懂了么?” 谢辞?那不是皇长孙的名讳? 正文 第209章 那不是爱,是满足私欲 那要是没记错的话,皇长孙好像不在了吧? 江县令有点怀疑太上皇是不是,年纪大了,这脑子里面……记不清事了。 不然怎么能干出让他一个七品县令,把皇帝挡在外面的事?这他也得挡得住啊,说出去谁能信啊这。 “你只要记住我跟你说得话就是了,别的事你少打听,头上的乌纱帽,你是想要不想要了?”太上皇一看他那嘴巴蠕动了两下,愣是没吭出声来,就知道保准在心里骂他是老糊涂。 “明白,臣一定办到。” “你放心,吃不了亏,到时候我会派人去协助你的。”太上皇是打定了主意,这次要好好收拾谢祯那个混账东西,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谢祯那玩意过来了。 - 从山上下来,裴渊没去见谢琼芳,反倒是先去见了已经被打残的紫月。 谢琼芳带来的人全部被丢在了这处,由暗影他们处置,都是跟着谢琼芳的老人了,嘴巴里自然能榨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紫月是谢琼芳的心腹,自裴渊懂事起,紫月就跟着谢琼芳了,算起来,裴渊以前也是叫她紫月阿姐的。 谢琼芳不喜欢有人合欢如意,鸳鸯成双,紫月便不嫁人,也算是忠心不二。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紫月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掀起眼皮朝门口看去。 在看到来人那熟悉的身影时,紫月眼前一亮,“小主子。” 裴渊微微示意,疏影他们就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紫月还被吊在房梁上,身上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手臂呈现一种扭曲的状态,腿也在不住流血。 裴渊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再见紫月,会是现下这副情形。 紫月吐出一口血沫,这才颤抖着嗓音道:“小主子,紫月看到您还好,也就放心了。” 裴渊轻轻嗤笑了一声,“你是她最信任的人,她给我喝了什么,你会不知情?” 他的语气只是淡淡在陈述,并没有任何要跟紫月对峙的意思。 紫月面露仓惶,她向来没什么情绪,可裴渊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有感情,“主子她心里苦,可到底要毒,并没有要了您的性命,如今不还好好……” “我没死,是我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并不是因为她手下留情。” 紫月一噎,垂下头道:“不论您信不信,紫月一直将您认作小主子,在这件事情之前,也从未想过要伤害您。” “既然把我当主子,你就跟我说一句老实话,我亲娘是谁?” 紫月浑身一震,“什么?” “谢琼芳并非我生母,父亲当年另外有女人?还是说,我也不是裴家的人?” 若谢琼芳那性子,知道裴戈在外头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必定是杀母留子,那自己岂不是认贼作母。 “你不用装不知道,你是跟着她最久的人,也最值得她信任,她的事你比谁都清楚,就算你是我三四岁那年入府的,过去的那些旧事,你从老仆那,也不难打听。”裴渊仿佛看出了紫月不肯说的意思。 紫月无奈一笑,“小主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郡主她心里苦,心里难受,她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亲娘呢?” “这世上,会有一个亲娘,想杀亲生骨肉的么?何况,她那样爱父亲,按道理来说,我是她与父亲在这世上留下来的唯一骨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你打量我好糊弄?”裴渊眸光一冷,靠在了椅背上。 紫月被他那清冷的目光一盯,别开了视线。 小时候也是如此,少年裴渊那时候的身子还很单薄,半夜读书读到发高热,也要按照规矩来给谢琼芳请安。 可惜谢琼芳让他在门口跪着,那时候的裴渊,也是用这样清澈到底的眼神看着她。 只是那时候眼里藏着的是不解和不知所措,看得让人心疼,可现在那眼眸里是洞悉一切的深意。 紫月在那目光注视下,竟然微微颤抖,“少主,紫月真的不知情。” 这一句已经足够。 若谢琼芳真是他的生母,紫月绝对会反复强调,掷地有声。 裴渊起身,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那就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紫月见他要走,突然开口道:“少主,那个季知欢,她待您好么?” 裴渊侧首,“我将她视若生命。” 换言之,她对他好到,他觉得自己用命来换都不够。 紫月心一紧,刚想说那女人不配,却在裴渊的淡漠态度中,垂下了头。 她不敢把那些事宣之于口,就算死在裴渊手上,她也不能说。 “不要像郡主,爱一个人,爱到失去了自己。” 裴渊本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道:“不是的,她爱得从来都不是父亲,是那个不甘心的自己,因为父亲不爱她,所以她要得到父亲的爱,你清楚的,我说得没错。” “郡主她只想想要得到丈夫的爱,有错么?” “可这场婚事,是她利用人逼迫父亲才得来的。” 紫月瞳孔一缩,“你怎么……”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都不愿意回来,我为什么去收拾遗物后,直接留在了军营,弃文从武,是因为父亲的东西里,有她谢琼芳写的信。” “那信里写着,你若抗旨,我便毁了她的名节,要了她的命,你要为了区区一个下官之女,得罪雍王府么?只要你娶了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裴渊将那信上,谢琼芳那猖狂的语气念了出来,听得紫月心如擂鼓。 “她逼迫父亲娶了她,父亲至死都觉得对不起的是所爱之人,她却还要父亲爱她?要是我没记错,自我懂事起,父亲从未进过母亲的院子吧。”永远都是谢琼芳拉着他去找裴戈。 紫月没想到裴渊知道了这么多,她舔了舔嘴唇,有些无力招架。 “我不是她,也永远不会变成她那样,欢欢亦然,你既然认她为主,在她做下种种错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日?你拿欢欢跟她比,更是侮辱了欢欢。” 紫月摇头,“郡主真的是爱将军的……” “只想占有逼迫的,那不叫爱,那叫满足私欲。”裴渊说完,紫月定定看着他,“小主子,郡主对你难道就没有养育之恩么。” 正文 第210章 虐谢琼芳 “养育之恩,裴渊已经用命来还过了,难道我死一次还不够?” 紫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上阳郡主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事到如今,我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既然不愿意背叛母亲,不愿意说出她跟父亲的那些陈年往事,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紫月闭上眼,她是真的不能说,她的手上也不干净,说到底,她是不信裴渊这样的人,会对她跟郡主赶尽杀绝。 可她不知道的是,裴渊不会,不代表陈家村的人不会。 另一间小屋 富贵婶兴冲冲回来,“这是我昨天那发霉了的酱菜团子,你看上面的蛆,还会动呢,给她喂进去。” “这个这个,长公主。”又有个婶子回来,兴冲冲道:“这我那死鬼身上刚脱下来的臭袜子,他的那个脚啊,又臭又烂,能把十里地的人都熏死。” 果然,一甩出来,所有人后退了两步,连谢琼芳也是连连干呕。 村里人可不知道用什么刑罚最好,但她们知道怎么折腾人。 “把这个臭袜子塞她嘴里去,再不说实话,把这贴身的裤子给她捆鼻子上,我活活熏死她我。” 长公主面不改色道:“不错,还有呢。” “这个,我刚去砍来的荆棘藤,把她的衣裳扒了,把荆棘藤捆身上,让她往前往后都是疼,这不得把她身上捅个十七八个窟窿出来。” 若是她们打板子,加官贴,谢琼芳或许还能体面的死,可若是蓬头垢面被人扒了衣服,口中塞了其他男人的臭袜子,身上爬满了蛆,谢琼芳这样样样争第一,决不允许脏污的人,还不如杀了她! “不,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此刻的谢琼芳连连后退,都忘了自己身边爬满了老鼠蛤蟆。 “还认不清现实呢?问你话你就招!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婶子们一人一嘴,骂得谢琼芳一脸唾沫。 几个婶子上前,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上来连掐带拽的,让谢琼芳这娇生惯养的人,吃了不少苦头,只留下了一层中衣,正好也挡不住荆棘藤,一抽下来,直接疼得谢琼芳两眼一翻。 “想晕?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婶子们一把提溜起了谢琼芳,将袜子捂在了她的脸上,谢琼芳惊醒,意识到脸上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发疯了一般的反抗,再无刚才死活都要端着的贵族嘴脸。 “你们这些下贱胚子,我要杀光你们!杀了你们!”谢琼芳见人就要打,双眼赤红。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去拿剃刀来,要为裴戈守节是吧,成日里打扮的妖妖艳艳,那可不像是守节之人,今日我便送你落发出家。” 谢琼芳压根没看清楚长公主的模样,只认为这帮乡下村妇是在冒充,见她们居然要给自己落发,当即就要往外冲,可惜被婶子们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发号施令没人理她,拿身为威胁她们不屑,学她们一样破口大骂,也根本骂不过,这群人什么下作的东西都有。 “你敢冒充长公主,可知道那是什么下场!无知村妇,该当何罪。” 婶子们一听乐了,“嘿,这还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诶。” “走,拉她出去看看,鸡国公挑粪。” 两个婶子摁着谢琼芳给她拍在了那窗台上,从那窗户的小缝隙往外看,田埂最中间位置帮忙秋收的,可不正是季国公府的人。 男男女女都有,就连腿脚不好的也得靠在路边帮忙编竹篮。 谢琼芳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惜已经被婶子了扯了回来。 长公主接过剃刀,走到了谢琼芳跟前,拿剃刀拍了拍她的脸,“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还是不说,可全在你一念之间。” 那刀光在阳光底下,闪过锐利的锋芒。 谢琼芳浑身一抖,容貌毁了,可以找大夫,可头发没了,她有何颜面下去见裴戈,自己岂不是要输给了夏清如? “不不不……”谢琼芳呼吸急促起来,浑身都在颤抖,姨婆早就听太上皇喝茶水的时候,把当年谢琼芳干的那些破事给说了。 所以对于谢琼芳仗着自己是皇室宗亲,又在太后面前得眼,强迫裴戈娶了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 “你不什么不,反正裴戈就是被迫娶你的,你何必为他守着,断了这三千烦恼丝,等你下去啊,裴戈指不定在阴曹地府妻妾成群咯,你正巧过去给他们家敲木鱼。” 姨婆说着,抓过谢琼芳的头发,就是一刀。 一捧保养得宜的发丝落了地,谢琼芳直了眼,就趁着这空档,长公主将白缙给的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谢琼芳下意识想呕出来,却被堵得严严实实,“怕什么,这西域赤毒,你用得?我们用不得?渊子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苦,你也尝尝,给我把她摁好了,我得给她剃个秃瓢,再在上面写罪妇谢琼芳几个字。” 这才刚开始呢,想死?哪有这么便宜。 渊子现在可不是没了爹的小可怜,他还有一群人护着呢! 为了让谢琼芳好好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姨婆特地让人把季国公府那西洋镜给搬过来,光可鉴人的镜面上,反映着谢琼芳狼狈的模样,看得她目眦欲裂,她怎么也想不到,裴渊如今身后都是一些什么人,为什么能这么随意处置她。 “别全剃吧,一半更好笑。” “对,这一半,那一半,弄成狗啃的。” 长公主眯起眼,“论损还得是你们损呐!多拿两把刀来哈哈哈。” 季知欢进门的时候,谢琼芳已经快被姨婆给玩死了。 “哎哟,欢欢你怎么来了,放心,我们跟她相处得可好了。” 季知欢笑了笑,“婶子们玩得也差不多了,我得有话好好问问她。” 婶子们知道,这是要问正经事了,可不是她们能听的,赶紧把谢琼芳甩到了一边。 长公主优雅转身,连裙摆都未大幅度的动过,只是她的语气,比之谢琼芳,更有威慑力。 “有什么事别脏了自己的手。” “姨婆放心。”谢琼芳如今这样子,她还真不想碰。 正文 第211章 当年真相 季知欢将门带上,又拿出了小药箱,从里头挑选了一针药剂,这能够使人产生幻觉,尤其是谢琼芳这种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使用后,指不定会发疯。 若她是裴渊亲娘,季知欢还不打算走这步,可惜这贼婆娘冒充裴渊生母那么多年,也该把话说清楚了。 刚才那么漫长的折磨,想来已经击垮了她的内心防线,也该自己亲自收尾。 谢琼芳趴在地上,宛如一条死狗,被季知欢注射入针剂的时候才瞪大了眼,不过下一瞬,她的眼前就开始模糊了。 “你……你……” 季知欢轻声哄骗道:“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夏清如,上阳郡主,最近可安好?” 她故意敛去了自己清冷的音调,反倒是透着几分绵软。 谢琼芳的目光果然有些迷离,随后她反应过来,嘴角闪过轻蔑的冷笑,“是你?怎么,你以为你的机关术有多了不起,裴戈就会多看你一眼了?” 谢琼芳说到这,拨开了自己的头发,那张面目狰狞的脸上都带着倨傲,“我父亲可是雍王,你知道裴戈娶了我,跟娶你,差别有多大么?” 季知欢眼眸眯起,语气越发恭敬,“可郡主要给的,裴侯爷,可曾想要?” 谢琼芳目露凶光,直勾勾盯着季知欢,“夏清如,你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平日里装得小意委屈,让裴戈厌烦我,我只很当初没杀了你。” “清如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姐姐。” “你装什么?我与裴戈青梅竹马,当年一同在学院就读,我乃其中翘楚,谁人不夸赞我与裴戈般配,可是自从你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目光,永远在你身上。” 谢琼芳说到这,难掩嫉妒,“我为他的生辰精心准备礼物,可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跟我说,郡主往后不必操心我的生辰,裴某要成婚了,实在是于礼不合。” “成婚?他凭什么成婚,就为了娶你这么一个贱人?南边来的破落户,什么机关之术,说白了就是木工活,会几样小玩意就得了皇帝重用,左右不过是工部名不见经传的官员罢了。” “裴家那两个老糊涂,竟然也同意裴戈娶你,哈,你还不知道吧,裴戈他本打算打完了仗,回来就跟圣上请旨呢,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娶了你,让你们逍遥,我想要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季知欢盯着她,“你想杀我?” “我当然要杀了你,你不死,不解我心头之恨,要不是你狐媚,故意勾引了裴戈,他怎么可能不要我,我是上阳郡主,尊贵的贵女,你一个南边来的小门户也配跟我比?!” “我给你下毒了。”谢琼芳恶意一笑,“是剧毒,裴戈在战场上一收到消息,本来一个月的仗,硬生生被他半个月就结束了,他居然披星戴月,提前回京,冒着圣上责怪的风险亲自去了夏家。” “他真是要伤了我的心,我亲眼看着他,如今在你的闺房,抱着你,急红了眼,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郎君,骄傲得从不肯低头,在寻医无果之后,为了你,竟然跪在我的面前。” 谢琼芳落下泪来,捂着心口道:“他为了你居然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娶我,我竟然在他心中如此不堪,这让我如何容得下你!可我还是有办法啊,我母亲疼我,让我父皇去求了皇后,皇家赐婚,他宁死不从就把裴家上下的命都搭上!!!” “你如愿以偿了?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琼芳说到这就开始撕心裂肺了,“他不碰我,他迎亲居然用公鸡代替,奇耻大辱!这是对我的奇耻大辱!!!他每天晚上,都在自己的书房,无论我百般勾引,委曲求全,他从不吃我做的东西,也从不屑看我一眼。” 季知欢死也没想到,裴戈居然是真的没碰过她,难不成这恶婆娘,居然至今仍然是处子之身? “你得意了吧,裴戈娶了我,宁可去边关,都不回京城,可你以为这就算了么!我的耻辱都是你带给我的,我如何能容忍你活下去。” “你们不是有个儿子,叫裴渊么。” 谢琼芳面露厌恶,“他?不知道裴戈从哪里抱回来的野种,也配叫我娘?我不过是看在裴戈喜欢这孩子的份上,故意装作慈母罢了,他就是我来讨裴戈欢心的工具!” 谢琼芳显然不想在裴渊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裴戈与我成婚五年,你竟然就不嫁人,你安的什么心?我不给你点教训,你岂不是将我当成了泥塑的菩萨!” “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季国公府那蠢货季茂勋,居然看上了你,裴戈不在京城,我自然要帮把手的,季茂勋当街搂住了跌落茶楼的你,有了肌肤之亲,你是不嫁也得嫁。” 说到这,谢琼芳本该是挺畅快舒心的,“可是你这个下作的女人,居然以机关图谱来收买季茂勋,让他不碰你,你给谁守节?给裴戈么!” 季知欢淡淡道:“你算计我,季茂勋害我,就想让我认命?你当你是谁。” 谢琼芳一怔,突然抓着季知欢的手臂,“就凭我是裴戈的夫人,他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他不想碰你,恨极了你,你守了一辈子,不过是自苦。” 谢琼芳怔怔坐回原地,眼泪接连顺着脸颊滚落,“你一定很得意吧,要不是我将裴戈身边的小厮打个半死,拿他妹妹威胁他,我都不知道,裴戈在我装病回京那两个月,吃了我给他下的药,就跑去找了夏清如。” 季知欢:…… 不愧是狗血小说。 “这对狗男女,居然珠胎暗结,结果我让季茂勋强行娶了夏清如,哈哈哈,裴戈到死,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吧。 季茂勋这蠢货,为了机关图谱,还真的忍了这绿帽子,可我忍不得!我算计了你,要让你生下个胎里带毒的女儿,丑若无盐!你也死了,死得好,死得妙!” 谢琼芳哈哈大笑,随后又疯狂痛苦得抓着头发道:“可是裴戈他居然随你去了,我以为他与我成婚五年,我细心抚养裴渊,他早晚会接受我,可是你嫁给季茂勋之后,他连裴渊也不见了,直接回到塞北,每次的家书都要问一遍,你在季国公府可好,他老娘还帮你留意着,想得美!” 正文 第212章 总有人在乎你 “他死了,他死了也好!裴家其他人也都死了,都被我送下去见他了,就剩下一个裴渊。” “你看那,到最后,留下来守着裴戈的,还不是我一个?” 季知欢差不多了解前因后果了,原主的父亲还真的是裴戈,那往后可以叫她裴知欢了,自己本来就姓季。 不过渊子的身世,可又断在这了。 “那你为何要杀裴渊?你不说,外人也只当他是你和裴戈的骨肉,没人知道你并非他的生母。” “裴戈喜欢他,正巧他又给裴家惹了麻烦,功高震主,引起帝王忌惮,我凭什么为了他跟皇家作对,既然想害他,我亲自送他一程就是。” 理直气壮得令人无语凝噎。 “裴戈好好带回来一个孩子,你不起疑心是裴戈跟其他女人生的?” 谢琼芳似笑非笑看着她,“当然有,我那段时间还挺高兴的,觉得他终于把你忘了,肯碰其他人了,可我将他身边的人全部查了一遍,呵,这孩子竟然真的是他捡回来的。” 季知欢心一沉,“从哪捡回来的?” 谢琼芳趴在稻草堆里,刚才服用下去的赤毒已经有点发作了,“不知道,忘了。” 季知欢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你在仔细想想?你不是想让他生不如死么,你忘了还如何折磨他。” 谢琼芳有些怔愣,双眼开始迷离,季知欢又抽出了一根针,扎了下去,她吃痛后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我真的忘了,我知道那孩子不是裴戈的,刺激不了你,我就没兴趣知道了。” 季知欢将她甩开,气得不轻,细枝末节的事情记得倒是清清楚楚,偏偏不在乎裴渊的所有事,一丁点也不愿意记。 谢琼芳的赤毒有些开始发作了,这是白缙通过原本的赤毒改良过的毒药,只会反复折磨谢琼芳,在特定的时间内让她成为活死人,将她的五脏六腑耗干,变成干尸而死。 她的手指狠狠抓住了稻草干,痛苦的浑身开始痉挛,难耐得五官狰狞。 季知欢已经没兴趣继续问了,看来裴渊这条线没了下落,就得重新再查。 她起身打开门的时候,也没料到裴渊一直站在门口。 “你。” 裴渊抬眸,清亮的眼底有一层淡淡的晦暗,季知欢语气干涩道:“你想进去跟她说话么?估计等会就要毒发了。” “嗯,你在这等等我,一块回家吃饭。”裴渊朝她笑了笑。 季知欢听他的语气如常,心里松了口气,“好。” 她从他身边路过,看着他进了小屋,将房门带上,默默守在门口。 也不知道刚才他听了多少,会不会难过。 屋内,高大颀长的身影从逆光中走出,谢琼芳恍惚间见到了裴戈,她笑着伸出了手,“侯爷……” 裴渊淡淡道:“他不在了。” 谢琼芳诧异看着裴渊,“是你,呵,是你啊。” 谢琼芳想自己爬起来,拢一下头发,尽量不想让裴渊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惜裴渊继续道;“爹的遗物,大多数被你拿回了房间。” “可我藏起来的那些,不属于你,我会送去给夏清如。” 是的,裴渊刚才在屋外,已经把里面谈话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谢琼芳一手造成了这一切的悲剧,也害死了裴戈,死后,他也要给裴戈与心爱的女子,合葬。 谢琼芳听明白了他的话,她瞪大了眼睛,扑上来就想咬死裴渊,“我是你的母亲,裴戈的妻子,你居然要把夏清如那个贱人与裴戈合葬,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不去死。” 裴渊看也没看她,厌恶道:“父亲死的时候,是如何的解脱!只要你谢琼芳不在的地方,裴戈刀山火海都愿意去,你将他逼到如此境地,还要霸占着他妻子的位置,你不配!” “那你就愿意舍弃铁甲军么!季知欢才是裴戈的亲生骨肉,你只不过是个捡回来的野种,你宁可把铁甲军交给一个女人?!” “那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反正铁甲军不是你的。我真替父亲开心,他终于摆脱了你。” “你!你!逆子!你给我回来,回来……”谢琼芳的呼声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涨红,最后气急攻心硬生生喷了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裴渊从小屋内出来,季知欢暗搓搓伸出了手,“要牵牵么?” 也许会让他心情好一点。 裴渊轻笑出声,微微俯身道:“那盖章章可不可以。” 季知欢本来想说少得寸进尺,但觉得他今天需要安慰,这才转头踮起脚准备在他脸上亲一下,哪知道这小子一侧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后退回去。 “牵牵。”裴渊不等她反应,拉着她的手已经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站在外院等着的疏影他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原来主子私底下……这么恶心心!还牵手手,盖章章,下次不会喝水水,撒尿尿了吧! 想起来就!咦!~~~ 晚上村子里的人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把大鸡腿,夹给裴渊,话里话外的关心,生怕裴渊被这黑心肝的婆娘给弄得心灰意冷了。 乡下人不会说漂亮话,只让裴渊往后知道,陈家村都是他的亲人,别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开心。 倒是季知欢敏锐得发现从学校回来的裴寄辞,还有太上皇都很沉默。 等吃了饭,阿音帮忙收拾碗筷,季知欢才知道今日是废太子的祭日。 每年这时候,裴渊都会带着裴寄辞去祭拜。 “娘你别担心,大哥他是很懂事的,只是需要一个人静静。” 季知欢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们都很懂事,也很早慧。” 若非经历这么多,谁家不想孩子单纯无忧呢。 阿音默默抓紧了季知欢的手,“不一样了,大哥以前没有娘,还有爹爹,可现在娘也有了,大哥原来的爹娘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我们的。” 裴渊的屋内,裴寄辞将谢煜的牌位与沈蓉的并排放在一起,郑重的与裴渊一块稽首,屋外,太上皇叹了口气,默默背过身去擦眼泪。 正文 第213章 皇后之威 张东来站在太上皇身后,递过帕子,太上皇摇了摇头。 阿辞没有说别的话,也许所有的心里话,都已经默默告诉了爹娘。 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爹永远都在。” 阿辞扭头看着他,“还有娘。” “嗯,对,两个爹娘,都陪着你。” - 就在距离茶树镇不远处的郊外,皇帝的仪仗暂且征用了附近居民的庄子。 受宠的妃嫔自然能有屋宅居住,里头由宫人打扫,全部了地毯,挂上幔帐、熏了熏香,而那些后宫多年未见圣颜的,自然只能在外头的营帐内。 素心从帐篷内端着水盆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撞到了领着宫人前来的韩贵妃。 素心面上闪过厌恶,却不得不行礼。 韩贵妃轻蔑一笑,“皇后娘娘许久未曾出宫,身体没有大碍吧,本宫来看看她。” 素心面无表情道:“不劳贵妃操心,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韩贵妃扶了扶鬓边的珍珠坠,眸光闪过冷厉,“好不好的,本宫得亲自看了才知道,顺才。” “是。” 素心脸色一变,“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要休息了。” 顺才一把将素心推开,直接掀开了帐帘,请韩贵妃入内。 看着里面那穷酸的摆设,韩贵妃冷笑连连,绕过了屏风看到了那身穿素衣,身型单薄的女人,更是得意非凡。 想当年初初入宫,她还得跪在这女人面前请安,如今还不是将她从凤位上拉了下来? 皇后这实在简陋,也没多余的椅子给她坐,韩贵妃就只能站着。 可是那跪在佛像面前的女人紧闭双眼,脊梁挺直,气势不减当年,丝毫没有因为粗布衣衫不施妆容而显得颓丧。 韩贵妃本来是刻意挑今日来炫耀的,可是看着这样的皇后,莫名其妙心气就不顺了。 她开口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不过皇上如今正要去接太上皇,娘娘在这为罪人祈福,担心触怒了皇上,让九泉之下的人在阎王殿都不安宁啊。” 韩贵妃说完,皇后继续转动佛珠,嘴里念着佛经,愣是把她当成了一个花瓶,一个摆件。 韩贵妃额头青筋跳了跳,顺才笑眯眯道:“娘娘,您的福气在后头呢,跟这种不祥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素心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立刻呵斥道:“大胆,你怎敢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 顺才才没把她放在眼里,继续对韩贵妃道:“娘娘您看,这身边的素心姑姑,如今去了那冷宫,再出来连规矩都不讲了。” “算了,要不是这次要去迎接太上皇,这样的罪人哪里还能再出来,好在东宫都死绝了,本宫也不必担心有人造反了不是。” 韩贵妃说到这,开心得捂唇一笑。 今日就算她说得再过分,那皇后也权当听不到,哎呀呀,原本那母仪天下的李皇后,现如今还不如后宫那几个新入宫的能蹦跶。 就在这时,营帐里滴溜溜钻进来一只滚圆的鸟,探头探脑看了会,才哒哒哒到了皇后膝前,用脚爪爪引起皇后的注意。 韩贵妃也看到了这鸟,不过这荒郊野外,只要不是什么猛兽,她也不在乎,她继续说自己的话。 “臣妾这也是肺腑之言,废太子若不是你当年……” 韩贵妃自管自在那戳皇后的死穴,等着将这个已经被皇帝厌弃的女人被自己打击的起不来,口若悬河个没完,完全没注意到,皇后睁开了眼。 海东猪眨巴着大眼睛,将腿上的小信纸卷在了佛经上,素心一愣,立刻往前一步挡住了顺才的视线。 皇后没动作,海东猪急了,又从嘴巴里将一枚玉佩放在了皇后膝上。 看到那玉佩,皇后才浑身一震,这可是太上皇随身的玉佩! 再看那信,皇后一目十行,信是阿辞亲手所书,写了如今自己平安,望她一定要珍重。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阿辞居然还活着,她的皇儿还留下了一脉骨血! 东宫还后继有人,而更令皇后震惊的是,阿辞如今竟然与太上皇在一起。 顺才见素心挡着自己,刚想上前查看,海东猪一屁股坐在了那信上,将小信纸挡得严严实实,并且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顺才。 皇后见到这鸟儿的动静,心知必定是太上皇身边的能人豢养出来的。 她将玉佩握在掌心,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韩贵妃还在喋喋不休,皇后已经起身,顺才挑眉,刚想说些什么,皇后已经转过了身,凤眸微挑,面容肃穆。 顺才本能心里一抖,皇后已经开口了,“素心,将她拖下去,掌嘴五十。” 韩贵妃正说到废太子是如何的无能,如何的让皇帝生气,如何的沽名钓誉,就听到了皇后中气十足的一句话,多年来的威压还在,韩贵妃扭过头,不敢置信道:“皇后?你在跟谁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素心一把推开了顺才,扯过了韩贵妃,朝着她小腿一踹,硬生生将韩贵妃踹跪下后,一个巴掌接一把巴掌的朝她那张脸打了下去。 顺才尖叫一声,一甩拂尘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殴打贵妃娘娘。” “本宫乃一国之母,韩贵妃口出恶言,三番两次挑衅本宫,打就打了,你一个奴才,也敢在这质疑后宫之主?这就是你韩贵妃的规矩?” 皇后一声怒斥,当年那个李皇后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韩贵妃的尖叫声一下传了出去,在外面巡逻的禁卫军也冲了进来,刚抽出武器询问发生了何事,只见皇后手握太上皇的随身九龙佩。 禁卫军心里一翻,立刻下跪,“叩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将玉佩收回,“韩贵妃挑衅国母,罪无可恕,拉下去杖责八十,身边的奴才不懂规劝,枉顾规矩,就地砍了!” 韩贵妃被素心打得头晕眼花,听到这话大叫道:“你敢,你一个被打入冷宫的……” 就在这时,顺才赶紧冲了出去,对着皇帝那边的寝宫哭喊道:“皇上,大事不好啦,皇后娘娘要杀了贵妃娘娘啊皇上。” 正文 第214章 帮手速来 顺才的嗓门大,一时间吼得安静的营地里通通都听到了,不少还没休息的人都走出了营帐。 而本蹲在佛经上的海东猪眼珠子转了转,一声长啸,口衔信纸直接飞了出去,两只利爪朝着顺才的头上就抓挠而去,顺才的叫声越发的凄惨。 “救命啊!救命啊,皇后娘娘会妖术,引来的鸟怪要杀人啦!” 句句戳心,直要把皇后往死里逼。 不少人见到了也只是对视一眼,什么话都不敢提,默默站在旁边,不过大家都觉得皇后今日这件事,怕是很难收场了。 只是自从废太子死后,皇后就形同虚设,连自己也没了生气,韩贵妃三天两头去显摆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今日倒是怎么了? “今儿是废太子的祭日,那韩贵妃也太明目张胆了。” “皇后将门虎女出身,一直忍让不代表就不生气,只是皇上若是偏心韩贵妃,皇后也是得吃亏啊。” “东宫一脉大势已去,皇后此举,恐怕不妙。” 谢祯本来就想休息了,又听到外头有人高声叫喊,当即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 蒋徳也是不知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敢惊扰皇上休憩,立刻出去让人去问问,没想到问到的结果会是这样。 “皇上,是……是皇后娘娘要惩处韩贵妃,那韩贵妃身边的顺才叫嚷起来。” 谢祯一个头两个大,“皇后也来了?” 蒋徳尴尬一笑,“皇上,您说了后宫女眷都得跟着,皇后娘娘怎能不去呢。” 想当年也算是年少夫妻,可这么些年过去,两个人也只剩对彼此的厌恶了。 谢祯没好气道:“她又发什么疯?韩贵妃怎么她了?” 蒋徳道:“这个外头的人也不知道,只听说,皇后娘娘要掌韩贵妃的嘴,如今外头的人恐怕都听见了。” “什么?还嫌现在皇家的名声太好听是么。”谢祯脸色不悦,让蒋徳将龙靴套上,这才大步流星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过去。 而这营帐附近,除了后宫女眷的有重兵把守,外围自然是皇亲国戚们,随后再是官员,现在各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呢。 倒是唐国公有令牌,无论何时可以畅通无阻得见谢祯,远远见谢祯出来,这才过来给谢祯行礼。 谢祯也没空管他,先去了那边看看再说。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韩贵妃宫内的人被禁卫军拖出来的哭喊声,韩贵妃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早就被打了几十个巴掌,脸上红肿不堪,趴伏在地上,手指着皇后都在颤抖。 “皇上,救命啊皇上!”顺才还在尖叫,海东猪扑腾起翅膀,直接用叼走了顺才的一只眼睛,这才振翅高飞,最后停在了皇后的帐篷上面,然后用爪爪把玩着刚扣下来的眼珠子,伸出一只爪爪,直接弹飞。 丢了也不给你!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顺才在地上疼的打滚,一脚被蒋徳踹到了一边去,“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顺才反应过来,赶紧跪在地上,捂着血粼粼的眼眶跪爬到了谢祯跟前磕头道:“皇上,皇上快去救救贵妃娘娘啊,皇后是妖孽,她让人打了贵妃娘娘,居然还让养的妖鸟来袭击人啊。” 谢祯蹙眉,后宫最忌讳鬼力乱神,什么妖孽,什么妖鸟? 朱管家拱了拱唐国公,“那不是季娘子家养的胖海东青么,我就没见过这么膘肥体壮的,绝对错不了。” 唐国公示意他稍安勿躁,这鸟刚才也给自己送了信,他跟过来,可不是仅仅担心皇后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太上皇有事吩咐自己,那是怎么样也得办好的。 “都给我住手!”谢祯一呵,全部人都停了手,唯有营帐内,打韩贵妃的素心,不把谢祯的命令当回事。 谢祯也不稀罕进去,他早就厌恶透了皇后,此刻也是语气十分不善道:“皇后,是听不见朕的命令么。” 营帐内过了会,才有人掀帘而出,正是素容麻衣,许久未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皇后娘娘。 唐国公率先下跪,“拜见皇后娘娘,娘娘贵体金安。” 见唐国公如此,剩下的人自然也照办,以为这是皇上的意思,毕竟唐国公向来是皇家亲信。 可谢祯的脸色却随着这些人跪拜皇后,变得越发阴沉。 皇后不卑不亢看着谢祯,最后才朗声道:“本宫持太上皇御赐九龙佩,恕不能行礼,望皇上恕罪。” 说是恕罪,可那面上如同木头一般,压根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谢祯瞪大了眼,“你哪来的……” 皇后不等他质疑,已经将玉佩拿了出来,原先那信上还有一行小字,就是太上皇写得:皇后莫怕,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既然太上皇都这么说了,为了阿辞,为了死去的煜儿,皇后也绝对不会再后退半步。 谢祯一愣,定定看着那九龙佩,这玉佩,父皇可是从来没打算赐给任何人,说以后要留给……留给谢辞的,怎么现在竟然给了皇后? 皇后又何时与太上皇有了联系。 现如今除了皇帝跟皇后,其余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偶尔营帐内有素心打韩贵妃的声音传来。 “本宫乃六宫之主,大晋国母,嫔妃犯错,本宫自有管教劝导之责,皇上难道要干预本宫?” 谢祯还没开口,唐国公立刻道:“后宫不得干政,同样,皇上也不该干涉皇后娘娘管束后宫,何况方才韩贵妃身边的奴才都可以对皇后娘娘大呼小叫,大喊妖女,当诛九族都不为过,皇后娘娘只是惩戒韩贵妃,当真是天下女子贤德典范。” 谢祯听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按照往日,他当然会不分青红皂白先痛斥皇后一顿,看看她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以为拿着太上皇压自己,自己就不敢动她了? 可现在唐国公这人在,但凡是个道理,都能给你掰扯个子丑寅卯来,他哪好说话? “唐国公,这不过是……” 唐国公抬眸道:“陛下难道还没吃够亏?想让沈常山等人再状告陛下一个宠妾灭妻之罪?”那罪己诏恐怕都不够写的。 谢祯一噎,这一个两个的,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是。 正文 第215章 与谢祯反目,公然对抗 唐国公可懒得看谢祯的脸色,刚正不阿道:“请陛下责罚以下犯上的韩贵妃,以及承乾宫一众宫人。” 谢祯倒吸一口凉气,这唐国公到底站哪边的,平时干预审案的事情也就罢了,怎么连后宫的事都要管。 韩贵妃是他心疼的宠妾,又得他心意,再者说,若真的应了皇后的意思严惩了韩贵妃,那自己岂不是被皇后压一头。 谢祯到了这个年纪,是越发不喜欢被人要求去做什么事,他才是一国之君,他想怎么做,那还不是他自己的事?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唐国公就知道谢祯这人不会轻易松口,他也不着急,反正在里面惨叫的不是皇后,而是他的宝贝韩贵妃,谁的妾谁心疼。 朱管家也是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手指甲,就等着这皇家的热闹等会传出去,让后头跟着的大儒沈常山,再带着门下的学生过来哭求死谏,到时候一个头两个大的,反正不是他们家国公。 韩贵妃还在苦求,“皇上啊!皇上快救臣妾。” 唐国公寸步不让,就在谢祯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皇后时,外头果然响起了沈常山他们的声音,“陛下~!” 这老态龙钟又带着哭腔的声音,折磨得谢祯已经好几天睡不好了,梦里都是沈常山那张老脸,要他下罪己诏,要他去太庙,要他去接太上皇。 现在连他后宫的事都要管了。 “这乃是朕的家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传出去的!” 唐国公面不改色道:“陛下此言差矣,陛下的家事那便是国事,为臣者,当事事关切,处处用心,为陛下分忧。” 谢祯气了个倒仰,这叫为他分忧,这分明就是添堵这是! “陛下,沈老年纪大了,您赶紧下决断吧,不然等会大家面上都难看。” 谢祯两眼一黑,要不是这有这么多人眼巴巴盯着自己,他非得抓着唐国公好好问问,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呢! “陛下?”唐国公怕谢祯要拖延时间抬起头看着他。 “不是说朕不得干涉后宫么,还问朕干什么?”谢祯没好气,他才不信皇后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韩贵妃如何,要知道李家的势力早就随着东宫的焚毁,而土崩瓦解了,皇后识相点,就该轻轻放下,别仗着有太上皇的九龙佩就在这要挟他。 然而唐国公听到这话立刻转头对皇后道:“陛下英明,还请娘娘圣断。” 皇后看着谢祯的眼睛,勾唇一笑:“韩贵妃以下犯下,忤逆不敬,口出恶言,侮辱皇家,纵容恶奴横行六宫,着我的旨意,将其贬为美人,剥夺监理六宫之权,由淑妃德妃掌管内宫事宜,在接回太上皇之后,禁足一年,每日罚抄佛经,上贡太庙,以慰列祖列宗。” 从贵妃贬为刚入宫的美人,这简直是降无可降,再往下那可就是宫女都不如了。 营帐内的韩贵妃都听傻了,她这把年纪当了个美人,还要跟那些不如自己的人行礼问安?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陛下~” 可惜韩贵妃刚一动,唐国公就道:“看来韩美人依旧不满皇后娘娘的意思,想来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忤逆皇后,陛下切莫乱了伦理纲常。” 谢祯气得发抖,这个皇后,他与她这么多年夫妻,刚才自己什么意思,他不信她看不出,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这是明摆着要跟他作对。 “承乾宫的宫人明知主上犯错,却不进行规劝,全部拉下去,等回宫后服苦役,顺才与两个贴身婢女,就地格杀。” 皇后说完,顺才吓得屁滚尿流,想跟皇帝求情,唐国公已经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皇后娘娘说得么?” 禁卫军赶紧上来,捂住了顺才的嘴,直接将韩贵妃在后宫的左膀右臂都给提溜下去了。 韩贵妃听着外面大局已定,两眼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场闹剧落幕,谢祯连看都懒得看唐国公了,气呼呼往回走。 另一边皇子的营帐内,影子从外头回来,见到谢炀才恭敬道:“二皇子,贵妃娘娘出事了,我要不要去陛下营帐前跪着。” 谢炀早已知晓发生了什么,这节骨眼去给韩贵妃求情,不过是让谢祯厌恶,提醒谢祯是他无能。 “不必,倒是母妃那,你可以去侍奉一二,免得让人指摘。” “是,那韩相那。” “外祖父自然有自己的成算,你按照吩咐去做就是。” 影子点头出去,谢炀这才将手上的书摔了出去,韩贵妃那蠢货作茧自缚,还连累了自己,本来他的身份已经是最尊贵,偏偏她成了个美人,好在她背后还有韩相府,不至于就此倒台。 只是如今接太上皇的关口,她闹出这样的事,不知道老三老五他们会不会借题发挥。 “来人。” 有人从屏风后走出,“去查查,皇后何时有的九龙佩?” 与此同时,谢祯回了屋,也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去,去给我查,皇后什么时候跟太上皇联系上的,那九龙佩要是个假的,我这就废了她!” 蒋徳赶紧退了出去。 倒是韩贵妃既然降了位份,那原本她的屋宅,就得让给皇后,一夜之间风水轮流转,大家心里都在犯嘀咕皇后怎么突然转性了。 可素心却是喜极而泣,关上门后对着皇后道:“娘娘,您终于想通了,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得好好活着,哪能凭白让人糟践。” 皇后拉着素心,眼泪瞬间涌出,“素心,我的小阿辞还在,煜儿还给我留了血脉,他还在啊,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外头一个个的都等着吃了他的骨头,吸了他的血,本宫的煜儿已经被他们害死了,他唯一的骨肉,本宫一定会拿命来守!” 素心诧异,“娘娘,您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可惜那信被那鸟给叼走了,不过他跟父皇待在一起,本宫是放心的,父皇最疼他,也最疼煜儿,可恨那狗皇帝竟然如此不顾念父子之情,对煜儿赶尽杀绝,我恨不得杀了他泄愤。” “娘娘,这话可不能说。” “怕什么,我连死都不怕了,他这条狗命,我给他挂在脖子上,等我阿辞顺利登基为帝,我再亲自去取,素心,我不会再颓唐了,也不会再给这帮人任何的机会来伤害我的阿辞,我要为他拼出一片天来,再追封煜儿为帝,谢祯,咱们走着瞧。” 正文 第216章 威胁你个头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谢祯的臭脸就一直没下来过,韩美人羞于见人,干脆躲在了马车里,按照她的位份,如今也只能跟刚入宫的一块坐,仗着背后有韩相,韩美人也没把这些小丫头片子当回事。 只是到底是意难平,再看皇后的凤驾,那昨日还是自己的,可今日她刚想上去,就被唐国公派人给拦下了,什么于理不合,身份不够,明里暗里说她! 皇上也不帮她,她只能忍了这口气,等迎回了太上皇,她必定要将今日之耻尽数还给皇后! “陛下,前头就是茶树镇了。”蒋徳从外面进来,将这好消息给谢祯,免得他活生生被自己给气死。 谢祯皱眉道:“派出去的人可打探出裴渊那贼子在何处了?” “暂时都没回来。” “都没回来?难不成插翅膀飞了?”谢祯一脚踹了过去,蒋徳赶紧陪着笑脸道:“皇上御驾亲迎,谅那裴渊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您作对啊。” “他没胆子,他没胆子就敢带这铁甲军跑路,有胆子岂不是要上天。”谢祯一想到这件事就火大。 蒋徳赶紧赔笑哄着谢祯,哪知道他们派出去的人分别在各大山头,直接被人捂住口鼻,拖入了草丛之中。 “夫人,这次的韭菜,比往日的都肥啊,这可是朝廷暗探。” 季知欢一身方便行动的长靴劲装,高高的马尾竖在脑后,闻言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起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暗探们,眯起眼睛道:“是不是好韭菜,种种地就知道了。” 不会干活光干饭还得员工培训,多麻烦。 “走!” 原本官道上的百姓,早就被朝廷的人派去疏散了,一路走来并未遇到一个路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尽早派出去茶树镇的人没回来就算了,越靠近镇子,路人就越多。 有赶着牛车经过的,还有鸭子,羊群,就是怕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先派人疏散百姓,以免影响圣上威仪,结果还是要被这些下贱的平民给耽误了进程。 禁卫军想上前疏散,被唐国公呵斥,“都是大晋的百姓,怎可如此行事!” 一行人便干脆在路口等着,等着那吃草的畜生甩着尾巴,拉了一路的羊屎去了田地里。 他们哪里知道,这只是太上皇特地派来的人。 寻常百姓看到这仪仗队伍,就算不知道是皇帝,也不会冲撞贵人。 那仪仗队原本威武非凡,可现在就得踩着羊屎球往前走,谢祯气得是无话可说,恨不得把办事的人都拖出去斩了。 “到了到了,皇上,前头就是茶树镇。” 谢祯现在哪管什么镇子不镇子,外头还不是长得差不多。 何况要是让人知道皇帝的马车轱辘还粘着羊屎,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赶紧过去!” “是。” 蒋徳刚想吩咐人快速穿过茶树镇,哪晓得镇子牌坊下面,只有一群鹅排队路过,外加一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毛驴,一动还丁铃当啷响。 毛驴的旁边搭了个茶棚,好像有人在上面睡觉。 蒋徳眯起眼,“去看看,什么人,让他速速让道。” 就这么大喇喇挡在镇子口,这不是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么。 禁卫军赶紧朝着茶棚走去,直接拍了拍茶几,江县令脸上盖着的书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睁开眼,看了一眼来人,心知等得龙王爷这是到了,可惜龙王爷的老爹要清理门户,他这些小鱼小虾,也只能抱着一条龙,两边站那可是要翻船的。 想到这,江县令咬咬牙笑眯眯道:“是陛下的御驾么?在下正是此地界的县官,鄙人姓江……” 禁卫军不耐烦道:“既然知道是陛下的御驾,还不速速让道!” 江县令起身,“这位小哥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还请小哥让让。” 禁卫军一脸纳闷,只见江县令走到了一旁的铜锣前,用力敲响之后,朗声道:“太上皇圣谕,跪下接旨!——” 这嘹亮一嗓子,江县令可在家练了好几回呢!必定要吼得这群人抖三抖才好。 本来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的众人被这铜锣一敲,瞬间精神了。 谁,谁的圣旨? “太上皇,是太上皇的!”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一个个赶紧从马车上溜了下来,就近跪在了地上,乌泱泱一大群。 茶树镇这边,江县令提早就知会过了,没事不得外出,冲撞了什么得自己负责,所以街道上并无人走动,也方便他抖抖威风。 马车内,谢祯睁开眼,“外头说什么?” 蒋徳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太上皇的旨意。” 谢祯想也没想,“不可能!父皇都被裴渊给挟持了,这旨意是裴渊下的还是太上皇下的,那还说不准呢!” 就在这时,只听马车外头皇后朗声道:“恭请陛下下车,跪接父皇旨意。” 谢祯反应过来,这皇后是故意跟他作对是不是!太上皇能派这么个玩意来宣旨? 可他还不能发脾气,要是不信还不下马车,那沈常山马上就能哭到自己跟前来,要让史官重重记上一笔。 想什么来什么,沈常山的哭声还真的来了。 谢祯吓得赶紧从车撵上下来,狠狠瞪了一眼皇后道:“去将韩相,和几位老臣都叫来,先去看看那圣旨是真是假。” 谢祯可不信那玩意是真的。 正好臣子们也有所怀疑,江县令早知道这一茬了,太上皇那准备了一匣子纸呢,验吧,验破天去,那也是太上皇给亲儿子使绊子。 见韩相等人过来,江县令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为难过皇帝跟韩相的人了,就算无法升官,那也得刻在墓志铭上。 他乐呵呵递上太上皇给的东西,“请诸位大人仔细查验。” 韩相将东西递给一旁的人,倒是开口问道:“不知道江县令在何时拿到的太上皇谕旨,太上皇又在何处?” 江县令闭着眼睛扁扁嘴,摇了摇手指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韩相冷哼一声,只觉得这茶树镇的各个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来的底气。 他一把抽出了里面的亲笔书信,当即脸色一变,太上皇一手铁画银钩,但凡是老臣,就没有认不出的,连那以前负责给太上皇润笔的也没看出来有半点假冒的意思。 何况上头还有太上皇的私印。 “太上皇与你,是否被裴渊威胁?老实说!”韩相厉声呵斥。 江县令笑眯眯伸手将信拿走,底下压着的几张纸,众位大人一看,脸色也是各异。 只见上面写着:威胁你个头! 正文 第217章 儿子错了 韩相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啧了一声,再看第二张纸,“看什么看,啧什么啧?” 当即大家都觉得背后有鬼在跟似得,吓得手一抖,“这……这不会真的是太上皇吧。” 韩相将第四张纸打开,脸色瞬间一黑,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我不是太上皇你是?” “还不给朕跪下听旨!” 这语气,这态度,可不就是太上皇? 韩相他们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江县令将盒子接过,笑眯眯道:“你看你们这,好好的行什么大礼啊这。” 韩相等人在心里骂娘,有生之年还得跪个县官,倒是让这犄角旮旯里出来的玩意尾巴翘上天去了。 江县令那叫一个志得意满啊,回去不得跟夫人吹上个三五十年这事情就过不去了。 韩相皮笑肉不笑道:“江县令,太上皇还有什么话,你也一并说了吧。” 江县令佯装惊讶道:“还真的被您给猜中了呢,只是这下官也不好说啊,韩相您要不自己瞅瞅?” 韩相满脸狐疑,寻思着太上皇还能说什么,只见上面写着:让谢祯这个不孝子滚下来接旨! 韩相手一抖,眼皮跳了两下,赶紧起身,亲自去请谢祯。 谢祯这边也在等着,他总感觉那信,跟太上皇本人是没什么关系的,等韩相一靠近,谢祯就冷哼一声道:“如何,是不是假冒的?朕就知道……” 韩相鞠躬行礼,“陛下,下车接旨吧,的确是太上皇亲笔。” 谢祯话还没说完直接噎住,“你看清楚了么?” 韩相无奈,“臣怎么会在这上面马虎大意呢。” 谢祯抹了一把脸,心里想骂人,又看了眼正在记录他一言一行的起居郎,面上挤出笑容,“原来真的是父皇的旨意,如此甚好,待朕下车。” 韩相无奈,陪在了谢祯身边,谢祯下车的时候还扫了一眼跪在那的皇后,只见她依旧是穿着粗布陋服,头上并无任何首饰,素得跟个出家人一般。 谢祯蹙眉道:“你穿成这样?是打算让全天下的人嗤笑朕的皇后连好衣裳都穿不得了?” 皇后不卑不亢,“陛下此言差矣,臣妾所穿,乃平民百姓寻常的衣料,百姓穿得,臣妾如何穿不得?居安思危,臣妾只是想以身作则,告诫后宫妃嫔,节约开支,多为朝廷省下银钱来,或救济灾民,或用于修建朝廷利民功臣。” 谢祯刚想骂她巧舌如簧! 唐国公立刻感佩道:“皇后贤德,乃大晋之福,乃黎民苍生之福啊。” 唐国公这么一说,后头附和的臣子自然是比比皆是,他们哪知道皇后突然复辟是太上皇的手笔,加上唐国公相助坑了韩贵妃跟皇帝一把,还以为东宫这一脉又起来了呢。 谢祯额头上的青筋猛跳,皇后已经自顾自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皇上,莫要让父皇久等了。” 谢祯咬牙切齿,“那是自然。” 他大步流星朝前走去,死死盯着站在那的江县令,蒋徳跟在后面屁颠颠拿了蒲团,江县令赶紧道:“哎,使不得,这迎接太上皇圣旨,乃是代表陛下的孝子之心,像天下臣民做个表率,哪能加蒲团呢。” 蒋徳看了一眼这沙地上的碎石头粒,这陛下要是跪下去,那膝盖能受得了?! 谢祯摆手,看了一眼在后面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沈常山,仿佛他要是敢跪那上面,他立刻能跪下嚎啕大哭,撞了茶树镇的牌坊死谏。 “不懂事,朕要拜得是父皇,难不成还怕苦么!” 谢祯说完,率先在前头跪了下来,江县令一脸满足,心里落下泪来,列祖列宗啊,你们可瞧见了!我出息了啊我! 他清了清嗓子,“陛下,太上皇口谕,让您朝着东边,行大礼三次。” 谢祯蹙眉,“为何是东边?还有太上皇在何处?” 江县令摆摆手,“臣也是听从太上皇吩咐,您看我是有几个脑袋敢忽悠您啊,照做准没错。” 谢祯寻思着等他回了京城,先把这江县令给拖出去斩了。 他往旁边转了个方向,发现那东边有个桌案,上头有香案,看起来像个供桌。 “皇上,别耽误了,太上皇还等着您呢。” 谢祯抿唇,俯首行大礼。 谢祯如此,底下的人自然也要齐刷刷朝着东边跪拜。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供桌上的牌位上写的可正是——谢煜二字。 谢祯三拜已经结束,刚想借着蒋徳的手起来,江县令一拍脑门,“您瞧我这记性,太上皇说了,跪拜的时候还得喊儿子错了,陛下,就得劳烦您再来一次了,以表诚心。” 谢祯:“……” 蒋徳:“……” 文武百官:“……” 他好大的胆子! “江县令,你这是在愚弄陛下么!太上皇的口谕你都能忘?!” 江县令吓得跪倒在地,“臣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 谢祯刚想一脚踹过去,沈常山一群人就把草席给铺好了,摆明了要看谢祯如何孝顺父亲。 一大把年纪也不嫌累,谢祯气得肺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干脆跪下来再拜三次,每一次都把儿子错了喊得极为响亮。 沈常山他们总算是满意了。 谢祯总算能起来,对着江县令道:“太上皇在何处!” 江县令道:“陛下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您很快就能见到太上皇,不过太上皇说了,您得走过去。” 谢祯刚想说荒唐!唐国公点头道:“所言甚是,为表陛下的孝心,三步一叩首,才彰显诚意也能感动上苍,载入史册。” 谢祯:? 江县令一拍掌,“此法甚好,陛下如今颇受非议,如此明君怎可遭人诬陷,唐国公这法子,太上皇必定会接见陛下的。” 谢祯还在迟疑,三步一叩首,还不知道太上皇在哪,是想看他原地驾崩么? 沈常山清了清嗓子,“陛下啊~~~~!” 谢祯手指着沈常山,“沈大先生!朕没说不跪,您先从草席上起来吧!” 沈常山盯着谢祯,“陛下,君王之诺,九鼎之言,还请陛下三步一叩首,别忘了太上皇还在等着您啊。” 今天第二章还没写,会迟点发布,腹水又严重了,我脑子里魂快飞出去了。T T身体健康太重要了,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 正文 第218章 建设美丽乡村 陈家村,郑大强终于把拼装的滑滑梯给做好了,大家伙一帮忙,安装得严严实实,小豆丁们兴奋得打转,连铁甲军里年纪比较小的,都有点跃跃欲试。 “夫人,这是什么呀。”铁甲军们围着摸了摸,没见过这稀罕物。 “滑滑梯!”季知欢将怀里的永宁放了下来。 “这是门、过桥、滑筒、顶子、爬梯、扶手、台板、立柱、滑梯、攀爬管、和绳网,孩子们一上去就知道怎么玩了,跟你们的训练器材同一个道理。” “那个是跷跷板,后面那些是健身器材和老年活动中心,老人家也能去动动手脚,别老干农活,现在人手多,秋收不愁。” 永宁一举手,“我要第一个玩!” 季知欢点头,“去吧。” 孩子们一窝蜂冲了过去,“玩滑滑梯咯!” “排好队,不要人挤人,一个一个过知道么!” “知道啦!” 萧阅泽跟着铁甲军们挑水回来,就看到自家的小姑姑跟阿清那混小子手牵手要爬网兜。 “哎哎哎,你把你的小脏手给我挪开,你抓谁姑姑的手呢你!” “你说谁小脏手呢!”正在看今日菜谱的卷毛白缙可不干了,分分钟要跟萧阅泽卷袖子干一架。 抽空还对季知欢道:“那笋饺怎么就二十份啊,我也想来点。” 萧阅泽本来打算跟白缙在泥地上滚两圈让他知道谁是爷的,结果一听有新菜式自己没吃过的,也跟他统一战线,“对啊,为什么我们没有。” “食材不够,先给老人家。”季知欢双手叉腰挑眉道:“有意见?” 身后的裴渊也看了过来。 两个人刚才还梗着脖子想据理力争的,看着季知欢和身后的裴渊,咽了咽口水,默默摇了摇头,他们哪敢有意见,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没事干就去看看抓回来的韭菜们怎么样了,早点培训完成早点投入生产。” “是!” 两个人同手同脚往外走,眼瞧着季知欢去做饭了,这才昂首挺胸摆起了世子跟毒师的谱。 长腿一踹,就进了祠堂的右手边小门,里头乌泱泱挂着一群人,跟外头风干的腊肉有的一拼。 朝廷的暗卫们被关在角落里,一个个挺直腰杆,满脸的不服气,眼瞧着终于有人进来了,立刻吼道:“大胆贼子,还不将我们放出去!” “嘿!”萧阅泽卷起袖子,打算抓一把烂泥巴塞他们嘴里去,数字党已经接过手了,一人搬了一箩筐的绿豆黄豆红豆黑豆进来。 “把豆子都挑拣分类好,耽误了婶子们,可要你们好看。” 暗探不屑,直接一拱身子,将最前面的箩筐踹翻在地,霎时豆子们洒了一地。 这下子别说萧阅泽心疼的要死,连白缙都不能忍了,这么多豆子能做多少好吃的,这帮王八犊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浪费粮食全天下最可耻! “你捡不捡!” 暗探昂起下巴,“我乃朝廷暗探,绝不对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屈服!” 萧阅泽从阴影里走出,“什么朝廷暗探,要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还得听太上皇的吧。” 那暗探根本就是太上皇身边的张东来一手创建,后面才交给了当今皇帝。 暗探们一看到萧阅泽那张脸,诧异道:“武安侯世子?你怎么也在这?” “你与贼人为伍?” 萧阅泽翻了个白眼,打开了窗户,指着外面道:“看看那放鸭子的是谁。” 暗探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太上皇乐呵呵跟村民打招呼从眼前一闪而过后,各个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莫不是迷药太强,产生幻觉了?药性还没过。 “你们刚才说与贼人为伍!哦~~~你们说太上皇是贼人!!!”萧阅泽仿佛抓到了他们的小辫子,跳起脚来指着他们的鼻子。 暗探这辈子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 “不不不,我们没有。” “我们听到了!”萧阅泽大声嚷嚷,“诛九族!” 暗探们急眼了,赶紧道:“捡豆子,我们捡豆子成么!” 要是跟太上皇说,他们还要不要项上人头了! “捡豆子?那是刚才的活,敬酒不吃吃罚酒,改成扫羊屎挑大粪了。”数字党气呼呼把豆筒拿走,留下了暗探干瞪眼。 这边,数字党将脖子上拴好锁链的暗探们排成串拉了出来,暗探才看清楚他们身处在何方。 田埂上的将士们已经开饭了。 婶子们在大锅灶前面打大骨汤,大肉包,一人一个鸡蛋,那浓郁的骨汤,隔着老远能把人的鼻子给鲜掉。 数字党们见到发饭了,也赶紧把暗探们拴在树杆子上,过来打饭。 “婶子,今天什么饭菜啊。” “你们最近倒是辛苦了,欢欢说给你们准备了酸辣粉,都在锅里呢。” 暗探们一听,什么玩意?一听就跟猪潲水差不多,他们才不稀罕。 结果就看到了他们一个个捧着碗回来,一口一吸溜,面抽起来的时候带着汤汁,吃的满脸是汗,还停不下来。 另一边,季知欢用冷水煮刚切好的薄笋片,鲜虾剁成泥,加入胡椒粉去腥,将荸荠碎、萝卜、芹菜搅拌入其中,增加爽脆的口感,加入盐、白糖、花生酱、芝麻油,下生分,捞起馅料拍打,拍到起浆。 笋皮边缘加生分,裹入馅料,上蒸笼,上汤勾芡、加萝卜、芹菜、干贝、加盐使其更加鲜甜,将芡汁淋在了出锅的笋饺上。 季知欢解下围裙,敲了敲铜锣,“开饭。” 刚才还在溜弯的太上皇立刻赶了过来,当着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暗探的面,乖乖巧巧坐在凳子上,等待着笋饺上桌。 几乎是季知欢刚端过来,他那筷子就伸了过去,萧阅泽跟白缙眼都看直了,瞧着他将那笋饺嚼巴了两下,咽了下去。 “嗯~~~~爽口极了,又开胃,欢欢呐,这新菜式甚合我的心意啊。” 白缙跟萧阅泽眼巴巴又看向了季知欢,可惜他们的尾巴,就算摇断了这道菜也不能吃。 长公主优雅的路过,缓缓落座,当着太上皇的面夺了一个笋饺,气得太上皇吹胡子瞪眼。 这时,张东来过来了,在太上皇耳边道:“江县令那边有消息了,陛下正在一步三叩首过来,您放心吧。” 太上皇冷哼,“以为这就算完了?这才刚开始!” 正文 第219章 长公主的回忆 酸辣粉的辛辣酸爽,配上数字党们的吸溜声,别说正在吃笋饺的太上皇馋的要死,连带着暗探们也是连连舔嘴唇。 “咕咚咕咚……”转眼间,数字党已经风卷云残,把好不容易盼来的酸辣粉一咕噜给吸溜完了,可那香气还在四周飘散。 太上皇没办法拿这几个出气,说自己也馋酸辣粉,只好对着那几个暗探道:“愣着干什么,来都来了连干活都不会了?跟这谢祯就会一些假把式。” 暗探吓了一跳,作势要下跪,太上皇已经不耐烦了,“滚滚滚,看这就烦。” 暗探们欲哭无泪,死也没想到太上皇居然在裴渊这,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美滋滋,跟个农家老翁似得! 所以自己是被太上皇身边的人给掳了?! 这边,长公主正吃着饭呢,头上突然一下重击,她抬头看了眼,居然是那树上的梨子自个掉下来了。 “这一下可不轻啊,你这脑袋瓜已经不灵光了,要不找欢欢给你看看。”太上皇诧异道。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你脑瓜子才不灵光呢,就是有点疼,能出什么事,正好早上吃的也没消食,我回房间睡会。” 长公主说着就往山坡上去,太上皇歪头暗中观察了一会,好像……真的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长公主推开篱笆院,默默回到了自己房间,连鞋子也忘了脱,直接躺了上去,她刚才差点被砸得眼冒金星,但是说出来岂不是让那死鬼爹笑话,寻思着回来躺躺就好了,看着外头越来越模糊朦胧的光,长公主闭上了眼睛…… 她在梦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时光仿佛回到了以前。 滚滚黄沙,望不到的尽头,偶有绿洲,也挡不住灼热的风与干燥的天气。 出了玉门关之后,越靠近突厥,越是人迹罕至。 近乎两个月的长途跋涉,她终于意识到了,养育了自己十六年的大晋都城,已经离自己远去,而在自己前头的,则是如同这黄沙一般,苍茫又不知前路的未来。 “公主您上上妆吧,前几日大病了一场,脸色十分苍白。”侍女芷兰跪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担心得看着她。 谢望舒放下了车帘,摇了摇头,“还未入突厥领土,不必修饰妆容,让张尚书多注意附近的情形,还有让虎贲将军派人查探,听说此地马贼横行,不可掉以轻心。” 芷兰闻言又拿起帕子哭了起来,“您是长公主殿下呀,如今尊贵的身份,明明二公主、三公主也都到了适龄的年纪,陛下怎么那么狠心,舍得让您去那样的虎狼之地。” 想起突厥使臣来朝求亲的时候,其他几位公主哭着在母后面前求情,而自己坐在那的画面。 “大姐姐为何不哭,难道就不怕父皇同意了么?” “因为大姐姐是父皇最疼爱的嫡公主,她怎么可能会和亲呢。” 谢望舒将茶盏放在了桌上,缓缓走出殿外,大晋大旱,又遭逢江南水坝坍塌,父皇早已心力交瘁,若此刻与突厥闹僵,倾举国之力,大晋多少黎民百姓会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若她一人能换得两国安宁,为大晋结交一位盟友,谢望舒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当她跪在父皇面前的时候,谢邕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知道和亲是什么么,我大晋并非无人!” “可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能伤了国家的元气,能让大晋的国祚停滞几十年,但凡这时候有外族入侵,大晋危也,若此刻是太平盛世,无天降灾祸,那女儿宁可身披战甲,与将士们共同杀敌,告诉他们,大晋的女子也不输他们草原上的儿郎。” 谢望舒说罢,俯首道:“可如今,内忧外患,突厥派遣使臣求亲,女儿愿嫁可汗。” “可,可我已经为你挑选好了驸马的人选!” “请父皇恩准女儿和亲突厥。”谢望舒再叩首。 看着马车内的芷兰哭得眼睛都肿了,谢望舒摇了摇头道:“你怎么哭得比我还伤心,沙漠缺水,小心身子撑不住。” 芷兰抽噎道:“奴婢是心疼您罢了,那些突厥人,听说人人都跟一座山一样,眼睛跟个铜铃那个大,那手臂像个大锤子,奴婢心疼您。” “都是人,哪来的山,哪来的铜铃,何况我听说那可汗如今二十八岁,算不得老。” 谢望舒本想安慰一下芷兰,没想到小丫头哭得更凶了。 正当谢望舒纳闷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骚乱的动静,虎贲将军的吼声在外头响起:“有马贼,保护公主!” 谢望舒当即立断,“将装衣服的箱子打开,挡在马车四周!或者人也钻进去!” 一时间喊打喊杀声就在耳边,不断有箭矢朝着她的车架射来,谢望舒躲在箱子里,手心微微有点冒汗。 “带着公主的马车先走!”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马车快速的动了起来,谢望舒被颠簸得差点吐出来。 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谢望舒差点被撞得头晕眼花,也听不到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喊打喊杀声了。 马车突然被人打开,谢望舒在黑暗中待久了,有些适应不了强光,等再次睁眼,才发现头顶是一片天。 她从箱子内坐了起来,此刻,她在一棵树下,附近是一片绿色的植被,远处黄沙滚滚,安静的仿佛并未发生过马贼突袭。 背对着她的,是一个小兵,穿着大晋的军服,身材倒是高大。 谢望舒从车厢内钻出来,却因为嫁衣太过繁复沉重,差点被绊倒。 她很快端正好了自己的仪容,将凤冠扶正,缓缓跪坐在了草地上,看着那小兵道:“这是何处?” 小兵转头,谢望舒却没看他,“为何只有你一人,难道……大晋将士如此不堪一击。” 谢望舒仿佛认了命,她从袖口抽出匕首,放在了地上,“既然你能护送我掏出来,应该也有办法逃出这片沙漠,若等天明时分,虎贲将军并未寻找而来,你就用这个,了结了本宫的性命。” 正文 第220章 是想念 小兵挑眉,缓缓蹲在了谢望舒面前,谢望舒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十分英伟的长相,比之大晋都城里的温润公子,完全两个类型,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一匹野性难驯的野狼,他的眉尾下方还有一道刀疤,从脸颊横掼到了下巴。 可这并未影响他俊美的面容,反而更加整添了几分魅惑,至少在谢望舒十几年的时光里,没见过比他气魄更强的男人。 谢望舒微微蹙眉,拉远彼此的距离,“大胆,怎可无端靠近本宫?” 小兵闻言嗤笑了一声,往后退了退,漫不经心问道:“我只是好奇,公主殿下为何要寻死,是因为要嫁给蛮夷,不满意?” 谢望舒不屑道:“本公主亲自请旨和亲,又怎么会到了此地而反悔,如今我被那可恶的马贼所袭击,流落至此,靠我一个弱女子,也到不了突厥,路上艰难险阻,抵达后又如何证明我乃无双长公主,若不幸给可汗蒙羞,给大晋带来污点,本宫不如一死以谢天下苍生。” 小兵诧异,“公主说得这是真心话?” 谢望舒冷笑,“本宫身为大晋嫡长公主,我都不怕死,你犹豫什么?” 小兵哈哈一笑,一把拿起了匕首,那匕首削铁如泥,是上好的宝物,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目的光,“公主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谢望舒瞥了他一眼,继续望着远山。 “此处荒凉,突厥又是蛮夷之地,与大晋相比,公主不觉得委屈?” “我出生便是嫡长公主,嫁得又是突厥的大英雄,天可汗,本公主不知道什么是委屈,倒是你一个小兵,话未免太多了些。” 男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娇滴滴的小姑娘,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嘴里的话语却如同冬月寒霜,明明落魄到身边只剩下了自己,却依旧端坐在此地,高贵得昂起下巴。 骄傲又迷人的公主殿下。 小兵也不着急,陪着她从大正午,等到了夕阳西下,这才拿出水囊递给她,“喝口水。” 谢望舒摇了摇头。 小兵蹙眉,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要将水给她灌进去,谢望舒一把拍开,呵斥道:“冒犯公主,罪该当诛!” “公主重要还是命重要?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谢望舒垂眸,“我活一日,代表得是大晋与突厥,岂容你放肆!” “你倒是好血性,比许多男人强。” “女子本就不输男,是你们看轻了女人。”谢望舒扶着树干起身,风沙袭来,她用嫁衣遮挡,再睁开眼,却看到了无数铁骑朝着他们奔袭而来,而他们身上穿得都是兽皮,手提着的是弯刀。 谢望舒脸色一变,“把匕首给我!” 小兵将匕首一甩,“公主,命是很珍贵的。” “我让你给我!”谢望舒扭头怒斥。 “没了。” 谢望舒死死瞪着他,拔腿就跑,小兵三两下将她摁住,谢望舒转身就是朝着他的脖颈将簪子刺了过来。 男人一把将她扑倒在了沙地上,喘着粗气道:“好个烈性的小娘皮,是真的要杀了我?” “大晋公主,可杀不可辱!”说罢,谢望舒准备咬舌自尽,男人一把将手指伸了过去,谢望舒哪管他是谁,真的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出血了,她也没松口,原本以为是大晋都城里来的娇弱小花,来了这沙漠戈壁,必定是要凋零枯萎,送来的确实荆棘藤里长出来的带刺花。 马队来的很快,很快将他们包围了,连带着的还有熟悉的声调。 “公主殿下,末将来迟,还好有突厥的迎亲使团相护。” 谢望舒诧异得松开了牙,定定看着一群打扮奇特的突厥人身后,跪着的人可不正是虎贲将军么。 “可汗,你看你把人公主殿下吓得。” “就是啊!” 男人爽朗一笑,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俊美野性的面容,一把将谢望舒抱了起来,谢望舒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红裙飞扬,人已经轻巧得被他带上了马背。 “尊贵的大晋公主殿下,你的丈夫,亲自来迎接你了,我将以天神的名义发誓,你将成为整个突厥,最娇嫩的一朵鲜花,而我会为你遮风挡雨,感激你的忠诚与敬爱。” 小公主缓缓睁大了眼睛,被他拢入怀中,由他亲吻自己的手背,随后甩开了大部队,朝着他的国家,她未来的家而奔去。 往后的几十年岁月,他带她看过雪山皑皑,见过崖壁山洞里的野狼夜猎,见过篝火中的热情奔放之舞。 他教她骑射,教她放弃宫中学来的那些规矩,做个无拘无束的姑娘。 她教他大晋的文字,医术、木工、纺织,她渐渐忘记了,十六岁的谢望舒是大晋都城里,如何娇贵娇气的存在。 她学会了摔跤,学会了大口喝酒,学会了与草原上的女人一样放牧,她热爱这片土地,亦热爱自己的家乡。 他会为了她,放弃所有提议攻打大晋的要求,为了她撑起一片天,一日当初的誓言。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初见时,她宁可以死殉节,称呼他为大英雄,才真正俘虏了这个来自蛮荒之地的男人。 他真正的在这沙漠之地,为她修筑了江南宫苑,与她在这繁育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等他临走前,他也为他心爱的小公主,摘下了亲自培育的花,告诉她,要永远骄傲,坏脾气也没关系,公主殿下本来就是用来疼的。 为了她清扫障碍,将拥有一半大晋血脉的孩子,扶持上了可汗的位置,将威胁他们母子俩的人远远驱逐。 “可汗……”谢望舒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还好,忘记你的时间还短,不然等到了天上,认不出我的草原英雄了可怎么好。 “姨婆奶奶!”小阿清探出了头,“你为什么哭了呀。” 小豆丁说着,滴溜溜跑到了她身边,拉扒着袖子要给她擦眼泪。 长公主摇了摇头,“不是哭,是想念。” “想念谁。” “一个对姨婆奶奶很好很好的人。” 正文 第221章 想进陈家村一品有没有 从茶树镇到陈家村的小道上。 驴子在前头开路,那铃铛声听得让人心烦气躁,谢祯一步三叩首,早已经是精疲力竭,头晕眼花,连前头的路都快看不清了,偏生那该死的江县令还不知道从哪掏出两朵大红花,趴在他边上。 “陛下,加把劲啊,太上皇就在前头等着你呢!” 谢祯咬牙切齿,“这话你三个时辰前就说了!” 更可恨的是三步一叩首什么时候能走到头!!! 太上皇在哪呢!在哪呢! 怕是大罗金仙也该遇到了吧!这该死的芝麻绿豆官,谢祯恨不得抽剑一刀捅死他。 江县令一脸恨铁不成钢,“陛下啊,您这都跪到半路了,天下百姓马上就能知道您的孝心了,可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谢祯气馁,他这把年纪了,都当爷爷的人了!还让他这么跪着爬,等他见到了父皇,怕是得让父皇白发人送他个半白发的人! 谢祯喘着粗气道:“去把韩相叫来。” 韩相立刻领着人过来,“陛下。” “你带着人去前头查探,到底有无太上皇踪迹,要是没有……”谢祯盯着江县令,他要把这毛驴官给他大卸八块,连带着这头毛驴!直接下锅吃了! 韩相也在怀疑,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满朝文武被一个七品县令给耍了,杀了他是小,让所有人嗤笑大晋才是大。 “是。” 江县令看着韩相带着人率先前去陈家村,摩挲了一下下巴,只能掏出手绢,“韩相啊,保重。” 韩相自然不会理他,保重什么!先担心他自己的小命吧。 江县令一看韩相那样子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 算了,言尽于此,不是他没提醒哦。 眼瞧着韩相带人先走了,江县令拿起两朵小红花,蹲下来笑眯眯看着谢祯道:“陛下,加把劲!” 谢祯:…… (╯‵□′)╯︵┻━┻ 本就行至半路,因为谢祯跪拜才拖延了行程,韩相骑着马领着人一路跑过来的时候,没半个时辰就看到了一处繁华的村落,门口的牌匾都是簇新的,还有石狮子,田地耕耘,壮汉成行,妇女们围坐在树下的水井边聊聊天,做做衣裳。 路边摆了一张桌子,有个带草帽打着短打的小老头睡在那,脚边还拴着一条大黄狗,正无聊的用尾巴驱赶身上的苍蝇。 韩相示意身边的人过去问问,此处是哪。 “喂!喂!”禁卫军拍了两下桌面,陈池才睁开眼,揭开草帽,眯着绿豆眼道:“干什么呀?” 禁卫军都没想到还有村民这么不长眼,看这村里的人口也算是大村子了,怎么会这么没章法,没看到他身上穿着军装?寻常官员的下人看了都得叫一声军爷,这倒好,什么态度? “看不见军爷问话?还不起来!”禁卫军大摆官威。 陈池撇撇嘴,指了指一旁的木牌子,“自己看!” 随后,他将草帽盖在了脸上,耽误人晒太阳,真够烦人的。 禁卫军一看那木牌,上头写着:非一品官不见。 ? 这什么村?这都疯了不成! “怎么回事,怎么问个话要问那么久。”韩相不耐。 禁卫军回来将事情说了,韩相观察这村落,虽然人看起来多,可是各司其职,而且这些壮汉可不像是乡下种田的人,看着他们这些人,眼里没有一点畏缩的意思。 倒是那田地里干活的怎么细皮嫩肉的? 韩相年纪大,眼神未必看的清楚,只能下来走到了陈池面前,“非一品官,不见?” 陈池掀开草帽一个角,上下打量韩相,“对,你什么官啊?” 韩相抖了抖官袍,“韩磊,当朝宰相。” 陈池微微起身,拿出桌上的烂笔头跟破纸,“宰相多大的官,有一品么。” 低于这个,那在陈家村都不算什么,想进去啊,得排队。 韩相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从一品。” 陈池皱眉,“那你来干嘛,这不还缺点么!” 韩相眯起眼,刚想呵斥大胆,阿福刚好来给陈池送茶水,一看到韩相就问道:“阿爷,这是谁啊。” 陈池撇撇嘴,“鬼知道谁呢。” 他只知道张公公说啦,除了一品,其他人都得在村口蹲着。 韩相眉心跳了跳,不耐道:“老人家,我只是想问问,此处是何地。” “陈家村啊,那牌坊不是写着呢么。”也不睁大狗眼看看,太上皇亲自写的呢! 韩相抬头仔细看了看,那牌坊上面还摆放了不少大花布做的团花,红紫黄绿堆在一块,哪里还能留意到写了什么字,只觉得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的牌坊。 不过那上头的字…… 韩相精神一凛,赶紧道:“老人家,这里可住着一位仙风道骨的……” “不知道不认识不想说。”陈池直接甩出拒绝三连,表示不想理他。 阿福已经把茶水端出来了,韩相冷哼,“那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阿福一听,朝着身后大声吼道:“有人来挑事啦!————” 正在水井边的婶子赶紧站了起来,朝着后头借力,“挑事啦!——” “挑!——事!——啦!——” 瞬时间,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里钻出了不少人,正齐刷刷盯着韩相看。 韩相吓得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道:“小娃娃可不要乱说,我只是想问路。” “你明明说,我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们这的韭菜刚来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么形容韭菜的,绝对不是好话,你要报名当韭菜就登记,想挑事我们就不客气啦!”阿福细小的胳膊卷起了袖子。 “打就打,相爷,穷山恶水出刁民,也涨了他们的气焰灭了自己的威风。”禁卫军早就忍够了。 “哟,好大的威风呀。”张东来从小屋内走出,笑眯眯看着韩相道:“许久不见,相爷摆谱摆到这了,得了,大家都回去吧,算是老熟人。” 众人齐刷刷缩了回去。 韩相浑身一震,赶紧行礼道:“张公公。” 看来太上皇果然在此处,只是不知道打的什么太极,那如此看来,这些人,都是裴渊带走的铁甲军? 正文 第222章 管好你自己 张东来也没叫他起身的意思,反倒是对小阿福道:“阿福啊,去跟这位阿爷说说规矩。” 阿福心里纳闷,那不都说一遍了还要说?咋记性这么差呢! 小豆丁不耐烦的拍了拍桌板,韩相抬眼觑他,又不好当着张东来的面翻脸,倒是真的老老实实弯着腰躬身。 按理说,他大可不必对张东来如此毕恭毕敬,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阉人,如今这局势,就算拉拢不了张东来,也不好与之为敌,免得给自己又树立一个敌人。 韩磊一直是个能忍的人,张东来也料到韩磊会有此举,故此也懒得叫他别多礼,自己一个奴才可担不起。 “都说了,正一品的大官才能进去,你还差一点,咋这么不讲规矩呢。” 韩磊即刻对着阿福笑道:“那可否递上名帖,排队等着求见呢。” 这超过阿福的认知范围了,他小眼睛滴溜溜转,挠挠头看向了张东来,张东来当看不到。 阿福噘嘴,“那你等着,我给你登记。” 韩相的孙儿如阿福这般年岁的早就能认字读书明理,所以韩相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太上皇身边的人,想来不会是普通农户。 然而阿福咬着笔杆子,盯着那破纸大半天,才憋出一句,“韩怎么写啊?” 韩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呛死,抽了抽嘴角道:“小兄弟难道不会写?” 该不会故意戏耍于他吧? 阿福红了脸,“我只学到大小天!谁说我不会了!你等着!” 他说着去叫小辉他们,总有一个会写的吧! 韩相眼瞧着他跑远了,便看向了陈池,结果就听到了陈池的呼噜声… 韩相:…… 禁卫军:…… 这么不给韩相面子的人,他们也算是第一次见了。 张东来笑吟吟道:“此地民风淳朴,相爷入乡随俗,有不习惯的也实属正常。” 哪里淳朴,简直无法无天! “张公公说的是,臣在此耐心等候便是。” 张东来颔首,“那您慢慢等,我们也是客,可做不了主。” 韩相笑道:“只要能知道太上皇安稳,身子康健,陛下与诸位臣下也就放心了,这些不算什么。” 张东来眯起眼,露出一个玩味的笑,“韩相会如愿的,太上皇的身子骨啊,可好着呢。” 要说这季娘子本事好呢,医术好不说,太上皇每天吃嘛嘛香,再也不喊药苦难受了,那小嘴叭叭地就等开饭,现在一口气带着鸭子绕着村走两圈都不喊累。 也没瞧季娘子熬那苦药,但奇怪的就是吃了她的药膳方子,整个人都轻快了,皱纹也少了! 照这么看下去,他沾沾太上皇的光,再活个二十多年不成问题呐! 保准能看到皇长孙殿下成为皇太孙,再登基为帝! 韩相在村口等了会,其中一个禁卫军已经忍不住了,“相爷,咱们怕什么,既然知道太上皇在里面,咱们直接把太上皇带走不就一了百了了。” 韩相瞥了他一眼,“叫什么名。” “小人吴宇。”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 吴宇一愣,随后有些恼怒,他提的意见难道不比站在这干等强?一群乡下泥腿子,有什么好给他们脸的,韩相不听自己的,吃亏的还是自己。 吴宇这么一想,便站到了一边去,打算等会那个小鬼出来,就让那文臣知道,武也有武的办法,在那文绉绉的你来我往有个什么意思,谁先带走太上皇才是立功的那个。 韩相还不知道吴宇在想什么,他在内心盘算,看来所有人都想错了方向,以为是裴渊劫持了太上皇,那若是太上皇才是幕后主使呢? 废太子一案太上皇本就不满结果,回京大发雷霆,加上东宫付之一炬这才伤透了心离京,也因此伤到了身子骨,太医都说活不过几个月了。 会不会是裴渊知道了什么,太上皇想趁着还有口气,为废太子折腾陛下? 可他这又是图什么,就算如此,只会让父子离心,废太子一脉也后继无人。 韩相百思不得其解。 “是你们要登记么?”童声响起。 韩相转头,“正是。” 眼前站着的正是李大壮他们,这种小事阿福可不敢去叫阿音老大跟阿清,只能抓跟自己等级差不多的李大壮了。 “你会写那字么?”阿福悄咪咪问。 李大壮一摆手,“怕什么,看我的。” 他在纸上唰唰唰整了几笔,一个硕大的老王八呈现在了眼前,“摁手印吧。” 韩相看了眼皮子直跳! 吴宇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到底还是得听他的! “你们几个小鬼,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在村口不着放行?其他村子……” 李大壮没等他说完,“那你去其他村啊。” “就是,我们村是我们村,想去跟其他村一样的来我们这干嘛?你谁啊你?管到别人家门口了!” “我爹说这种人就是村口粪车经过都得拦下来尝尝咸淡才放行,管好你自己。谁在乎你意见了?” 吴宇哪能接受被人批评,何况还是几个小鬼。 然而李大壮已经懒得理他了,越理这种人越来劲。 “你画押不画押,不画押我们走了!” 韩相拿过另外空白的纸,在下面写了自己的名字,这才交给李大壮,“小兄弟爱开玩笑,我自然不会跟你计较,倒是这签了字,何时入村拜访?” 李大壮见他态度还可以,翻了翻手指道:“等田奶奶的娘家人来了,送猪崽的…卖货郎…才轮到你。” 合着前面还有三十多人。 韩相差不多想明白了,太上皇是故意的,他走到一边,叫来一个禁卫军,让他回去务必让陛下诚心诚意一些,以免也在村口进不去。 吴宇想说点什么,韩相不耐道:“管好你自己。” “不听我的,早晚后悔。”吴宇自顾自去了树下! 韩相不能进村,便在外头徘徊,这么一仔细打量,但是让他发现了熟人! 不正是自己派出去刺杀长公主的刺客么? 他们怎么会在这?手里拿着什么???梅干菜?? 【急诊住院,更新缓慢,等出院恢复正常更新哦】 正文 第223章 公主之威 一二正把梅干菜翻好,乐滋滋觉得过两天的梅干菜炖肉必定喷香美味,就看到了一双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我怎么觉得,有那么点像相爷。他该不会是想偷咱们的梅干菜吧,婶子们说过要我们小心的。” “你教韭菜教傻了,这不就是韩相。” 一二立刻不知道怎么反应了,韩相可不是季国公那样的软货,毕竟淫威还在,两个人突然觉得梅干菜都不香了。 韩相隔着栅栏,盯着他们开口道:“派给你们的任务,是让你们在这晒梅干菜?” 一二:你他娘那是任务?你怎么不自己去试试。 “相爷如今也看到了,那正好就当我们兄弟俩死了,左右相爷不缺人。” 韩相冷笑,“我看你们是忘了死字怎么写。” 韩相府出去的,任务不成功就是个死字,怎么可能给人留下把柄。难怪怎么找不到这两个,原来躲到了陈家村。 一二脸色一变,下意识就往后跑,韩相已经一声令下,“相府逃奴,杀你们也是天经地义,给我拿下!” 在韩相身边的两个禁卫军立刻要从栅栏跃进来,一条鞭子“啪”一声将两个禁卫军甩了回去。 季知欢从一旁走出,看着韩相道:“你的逃奴?分明是我的人才对。” 一二面上大喜,“欢姐!” 有救了有救了,欢姐来了!!! 他们赶紧屁滚尿流躲到季知欢身后。 季知欢扫了他们一眼,“没出息,翻梅干菜去,就这么些个人就把你们吓破了胆。” 韩相蹙眉看着眼前的少女,生得倒是不错,可如此桀骜不驯,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一二刚转身要走,韩相怎么可能因为季知欢阻拦就此放他们离开,刚想下令冲进陈家村也要拿下人的时候,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多年未见,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正从坡道上缓缓走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奶娃子,虽然粗布衣衫,却难掩一身气度。 韩相曾经在任尚书时,出使过突厥,借此机会,见过那人人爱戴的长公主殿下,当时她站在突厥可汗身侧,一身红色狐裘,高贵不可逼视。 任凭那谢祯后宫多少贵女,有多少皇族公主,也再无人有那样不输男儿的凌冽气魄。 要他下令杀了她的时候,韩相没想到,她会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并且自己的那两个刺客,竟然狗腿似得跑到她身边。 “长公主,救命啊长公主。” 谢望舒盯着韩磊,突然轻嗤一笑,“我当是谁,听说你如今官至宰辅,手眼通天,行天子之势?原本我还以为是传言,不曾想,这大晋快姓了韩,连这陈家村你也想干预?” 说到这,谢望舒挡在了季知欢跟前,盯着韩磊道:“你以为我是十八弟那个蠢货,任你逍遥来去?想杀我扶持你那蠢女儿把持朝政,我看谢炀那二两重的骨头担不起这龙椅!” “一二,还愣着干什么,茅房那可有空缺,请韩相过去品品滋味。”谢望舒压根不给韩磊说话的机会,直接下达命令。 一二瞪大了眼,“可…可以么!” 韩相也能当韭菜???也是他们的小弟???还有这种好事?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韩相自然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可到了陈家村,哪里有你想不想,只有他们愿不愿! 没个两三下,韩相连带着那帮人捆扎整齐丢进了茅坑旁。 至于韩相刚刚派出去给皇帝报信那个,则早就在半路被流风他们给拖进了草丛里。 不禁感慨,秋天,果然是丰收的季节呢。 - 小道上,谢祯靠在蒋德身边,大口喘气,喉咙里都有铁锈似得血腥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江县令寻思着再爬爬也就到了,默默收起大红花,黑灯瞎火看皇帝跪拜有啥好看的,还得大白天才好。 “陛下,原地驻扎休息吧。” 谢祯刚想骂他,可着实没力气了,指着他手都在抖。 江县令一脸欣慰道:“好的好的,臣知道自己办事好,安排得妥帖,您先歇着,别夸了,怪不好意思的。” 谢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太医!快来救驾!” 一时间后面乱得是人仰马翻,就在谢祯悠悠转醒的时候,恍惚间听到了沈常山的哭声。 他头皮一紧,“怎么?又!又哭了!” 朕又做什么口诛笔伐的事了? 蒋德宽慰道:“没有没有,陛下听错了。” 靠在外面喂毛驴的江县令道:“陛下耳聪目明啊,沈先生怕陛下敬孝途中为了太上皇不幸长眠,提早先想好怎么哭。” “陛下!陛下!太医!!!” 得,真是禁不起打击呀。 江县令觉得,拿着鸡毛当令箭太舒服了,他以后的目标不是知州了,还不如当陈家村村长呢! 那可是香饽饽啊! - 韩相在茅坑旁,只能听到外头远远的吃饭吆喝声,饭菜的香气只能闻到那么一丝半点,剩下全是茅坑的臭气! 别说想观察陈家村,环顾四周除了深山老林破茅房,就是地上爬的虫子,空中飞的苍蝇。 他想见谢望舒,想见太上皇?做梦去吧。 正屋,大家围在谢望舒身边。 “姨婆奶奶,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嘛?”阿音歪头问道。 谢望舒拉她进怀里,“想起来了,还多亏了那树上你打不着的梨子。” 太上皇现在是哑了火的炮仗,不知道怎么跟女儿开口了。 好在正屋就一家子,啊辞担心道:“让娘给你检查一下吧,砸到脑袋可不是小事。” 太上皇虎着脸点头,“是是是。你看她自从好了就没找我吵过架!绝对有问题。” 谢望舒翻了个白眼,“得了,不跟你吵架都是有问题,你说你是不是欠得,我好得很,这次从突厥回京,也是想颐养天年,陪陪您老人家,免得你被人给欺负了。” 太上皇手一顿,差异道:“为了我,你…说真的?你不怪我?” 他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我何曾怪过你,你被谢祯那混球气得离京,我在突厥就知道了,也是因此要回来,哪知道被人给暗算了。这次他来得正好,我这个长姐倒是要好好跟他算这笔账!” 正文 第224章 年轻人嘛 太上皇还是头一次知道,她失忆这件事,是被人暗算的,并且还是谢祯身边第一得力的韩磊。 这一点认知令太上皇对谢祯的厌恶更加到达了顶峰。 何况谢祯不过是他那么多儿子里的一个,是人总有偏爱的,他最心爱的自然是发妻生的一双儿女,可惜长子夭折,他将宠爱都给了谢望舒。 若非后来的谢祯有八分像长子,他也未必多青睐他几分。 谢望舒和亲,太上皇就难过了那么多年,如今她一脸诚恳地表示是为了自己回来的,太上皇眼圈一红,差点哭了。 谢望舒无奈,将帕子甩了过去,“如今我好好地,你也身子骨硬朗,咱们一家子的孩子被人逼上门,你还动不动就红眼睛,说出去不怕人笑话你。” 太上皇觉得自己亲闺女回来了,他有什么好怕的,嘟囔了一句,“他们哪有我这么好的女儿,我有什么丢脸的。” 谢望舒盯着他一会,嘴角微微勾起,傲娇地觉得这倒是真的。 “好哦好哦,那姨婆奶奶的病病好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生病啦?”小阿清高兴得鼓掌,歪着脑袋看向季知欢。 脑部神经创伤非同小可,季知欢还是拿起了小药箱,拉着姨婆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暂时应该没有大碍,不过姨婆最近也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切记情绪起伏,保持良好心态。”过了会,季知欢才开口。 全家人都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萧阅泽在外头拍门板,“裴将军!” 裴渊一听他的声音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刚将门打开,萧阅泽就蹿了进来,一看屋里人整整齐齐,诧异道:“皇上是不是快到了,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就这? 爱来就来,怕他作甚。 太上皇带头冷哼,谢望舒眼里闪过精光,她还怕这个十八皇弟,不来呢。 萧阅泽一看大家这反应,尴尬道:“听说带了不少人啊……” “天破了有我给你顶着,你怕个什么!”太上皇甩了梨子过去,“还没你姑姑胆子大!趁着你们侯府多子多福,让你爹赶紧再生几个吧!” 有萧阅泽插科打诨,原本紧张得气氛消散了不少,吃了饭大家各自洗漱,只是陈家村的守备比以往更加严格,连村子里的狗叫声,都显得有几分莫名的萧肃。 季知欢进浴室沐浴的时候,裴渊守在外头,随便用山泉水浇头冲了凉,等她出来,他随便用帕子抹了一把,头发还湿漉着就进去帮忙倒水。 浴室内烛光昏黄,季知欢看着他身上滚落的水珠顺着轮廓肌理滑落进隐蔽处,窄腰下还有两个凹陷的腰窝,性感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这时候裴渊扭头道:“后背的伤没沾水吧?我帮你换药?” 他是鼓起勇气问的,耳根还有红。 季知欢看着他有力的胳膊,挑眉道:“那我回房等你。” 裴渊瞬间绽放出笑容,“马上。” 她没在看他,不过自己男人的身材,真是不错啊……灵泉没白给他留下好基础,加上这段时间的训练,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 季知欢刚拧着头发回了房间,裴渊就去外头倒了水,把浴室拖干净,这才准备回房换衣裳,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萧阅泽骚包十足躺在自己床上,对着他媚眼如丝道:“裴将军~~~” 裴渊脸色一黑,“你想死么?” 萧阅泽一脸坏笑道:“你干嘛这么说人家,我可是为了你准备了好东西呢!让京城的人特地给我送来的!” 裴渊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路过,然后一勾手将他从床上扯了下来,“少碰我的床。” 萧阅泽也不恼,蹭到他边上,拍了拍他的腱子肉吹了个口哨道:“你真不看?但凡男人看了这个,就没有女人不爱的。” 裴渊:? 萧阅泽一脸坏笑的从身后掏出一本彩色画卷,“典藏版彩页,有什么不懂的,你再来问人家好了!” 说着,萧阅泽兴奋地跑到了门口,然后弹出小脑袋,“今晚我去跟萧平挤一挤,你好好学哦!” 裴渊看着手里的册子,只觉得烫手得很。 他又不是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王侯之家出来的孩子自然有人带,谢琼芳以前为了控制他,十三四岁就送了貌美的婢女进了他的院子。 有些胆子大的,直接趁着他睡觉就爬了上来,那段时间他看到女人就烦。 这些册子在朋友书房和枕头底下,偶尔也能见到。 说真的完全不懂,那是不可能的,有时候跟欢欢近一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他就有点涨得疼。 裴渊觉得,自己得把一切准备好了,再郑重给个婚礼,哪能看这些东西。 刚准备把那图册给藏起来,季知欢已经推开门进来了,“还没好么?” 她刚才看到萧阅泽欢天喜地下山坡去了,这才过来找裴渊,哪知道一进门,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啪”原本还夹在他掌中的画册直接掉在了地上。 裴渊瞪大了眼,刚准备上前一步将那图册踹飞,虎崽咪咪溜达了进来,如今已经比一般的狗子还要大了,肉垫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随后,当着裴渊的面,将那图册当成了玩具,一巴掌糊开了封面…… 真不愧是京城里的好东西,活页灵巧,轻松一翻,那后面的就跟连环画似得动了起来…… 空气有一瞬的僵硬。 季知欢看着地上的画册,视线默默落在了裴渊的下腹部。 裴渊浑身都僵硬了,想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杀了萧阅泽!!!! 季知欢想了想,“唔,血气方刚,可以理解,要么你好了再来叫我。” 裴渊眨了眨眼睛,季知欢善解人意道:“我当没看到,不会跟别人说的。” 她想了想别把人给吓坏了,又回头道:“画得还…挺别致。” 裴渊:…… 季知欢从房间里退出来,刚打算走,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硬生生给扯了回去。 正文 第225章 帮帮我 裴渊用得是巧劲,将季知欢拽进屋后,长腿一勾,将门关上,掌风一劈,室内只余窗外的清冷月光。 季知欢被他抵到了墙壁上,气氛陡然暧昧了几分。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鼻息间全是属于对方的气息。 裴渊攥着她手臂的那只手,隔着衣料,仿佛能烫到骨子里去。 两个人都咽了咽口水。 “你……”季知欢刚想开口,他已经手抄入了她的纤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仰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屋内虽然黑,但季知欢觉得浑身都是烫的,他的眼睛亮如繁星,结实的手臂与体魄,无一不在向她证明,眼前的是个男人,还是个对她有渴望的男人。 “欢欢知道我在做什么,对么。”裴渊的吻落在她的颊边,一点点的徘徊,却并没有往下走,更像是在缱绻的引诱。 季知欢的手指在他的肩头抠出了一个甲印,他缓缓地,贴近了她。 声调里带着哑,微微泛着灼气,“那可不可以,帮帮我。” 季知欢:…… 她觉得现在的小弟弟不得了。 裴渊红着脸问出口的,又怕她反悔似得,忍不住在她小巧的耳骨上咬了一下,“很想,你帮帮我。” “好不好。” 季知欢的手被他握住,静谧得夜晚,只有虎崽咪咪不明所以的在门口挠着,实在进不去,只好在门口趴着。 堂屋内的烛火噼啪响动,不知过了多久,才再次传来响动。 屋内,裴渊将她的每一根手指清洗干净,才餍足地帮她揉了揉手,“酸不酸。” 季知欢看了眼外头的月亮,已经不知不觉换了个位置,她能不酸么? - 翌日一早,季知欢齐刷刷睁开眼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早就起来了。 昨晚上说的帮帮忙,最后从他屋抱到了她屋,又是上药,等折腾完天都蒙蒙亮了。 也不知道裴渊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的衣服倒是穿戴整齐,就是系带都是反了的,桌上有换下来的纱布,应该是昨晚他弄的。 季知欢掀开被子,发现虎口还红着,想起昨晚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季知欢觉得大清早燥得慌。 她起身去选衣服,结果就看到了镜子里,自己脖子附近一圈的红点点…! 这个裴渊! 堂屋 太上皇喝着豆浆,眯起眼睛道:“这小阿音的手艺越来越好啦,不输欢欢呢。” 阿音嘘了一声道:“太爷爷说话轻点哦,阿娘还在睡,肯定是累着了。” 裴渊但是春风满面得忙前忙后,还有点力气没处使,非要去扫地。 太上皇一副过来人的表情道:“我掐指一算啊,你们家很快就要有小弟弟要么小妹妹了。” 听到这话刚准备把脚伸出去的季知欢:…… 裴渊正好看到,默默进了堂屋,太上皇乐呵呵地捧着豆浆又来了一口。 哎~年轻人啊~真好。 陈家村的人正在享受着早起蒸大肉包子的幸福时光,谢祯那边不容乐观。 昨晚上大闹了一场,谢祯直接病了。 妃子皇子在营帐外头跪了一地,以表示自己对圣上圣体的担心。 韩相去而不返,大家心里也犯嘀咕,要不要继续往前,万一前头有危险,岂不是自寻死路。 大部队僵持在了原地,没了主心骨。 唐国公跟皇后自然是主张继续前行,或者派一位皇子代替谢祯继续跪拜。 但这人选是谁,那可是至关重要的。 谢祯没点头,谁也不好轻易开口。 这不,又为了哪位皇子吵起来了,江县令给自己的小毛驴喂了两根油光水滑的嫩萝卜,哼着小调坐在石头上。 反正迟到了,太上皇为难的也不是他。 好在他能等,沈常山不行,哪个皇子有皇帝亲自来跪有诚意。 这不,草席刚铺上,谢祯醒了,被蒋德搀扶着,颤颤巍巍继续往前跪。 江县令一看这情况也赶紧掏出了大红花,追了上去,“陛下,加把劲啊,前面可看到太上皇了!” 谢祯现在哪管太上皇不太上皇,他就想看看,要是这狗屎芝麻绿豆官骗了自己,他要在他身上,刮多少刀,来泄愤。 可惜谢祯这心思刚起来没多久,大部队就到了陈家村村口。 好好的牌坊,丑陋的牌匾,可门口那阵仗,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村子。 “到了到了!”蒋德兴奋不已,“陛下,咱们终于到了。” 谢祯也是看了好一会,盯着江县令道:“太上皇呢?” 江县令拍了拍小毛驴,“陛下稍安勿躁啊,太上皇就在里头呢!按照规矩,咱们先登记。” 蒋德不满,“登记?” 江县令熟门熟路道:“是啊,这都是规矩。” 陈池已经准时准点抵达村口,一壶茶,一碟大肉包,腿往上一架,过路人他一概不理,等有人靠近了,才用木条戳了戳门口的木牌。 江县令本是想来登记的,哪知道一抬头,那村口到祠堂的路上,跪了一排的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罪名,何其壮观呐! 为首的那个,不就是昨天还耀武扬威的韩相么! 他怎么说来着?靠皇帝不如靠皇帝他爹啊! 江县令过来的快,后续跟过来的官员自然也能看到韩相,以及…一群十分面熟的人。 官服仿佛被猴挠过的韩相,形同疯妇,面部狰狞,却无法动弹的上阳郡主,季国公府的一干人等,齐刷刷在泥泞的道路两旁。 蒋德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真的多人在场,总不能每个人都看错! “大胆!贼子裴渊在何处!竟敢如此藐视朝廷!” 有人一声痛斥,后头随行的禁卫军齐刷刷抽出了手中的武器,将谢祯团团包围起来。 然而这架势刚摆上,张东来就笑眯眯出现了,“老奴给陛下请安了,陛下可用了早膳?” 谢祯刚准备杀一杀这些人的锐气,让人看看裴渊是如何羞辱朝廷大员,羞辱大晋皇帝的,没想到张东来就这么出现了。 “都把武器给朕放下!” 谢祯看着张东来,“父皇可还安好?朕来迟了,愿父皇恕罪!” 正文 第226章 扣黑锅哪家强 谢祯作势就要上前,一副要将太上皇平安从贼子裴渊手中抢回来的模样。 张东来笑吟吟听着谢祯嘴里的关切之语,“陛下这是说哪里的话,老爷子在此处住得好,睡得香,身子骨硬朗得很呢。至于陛下,您来迟也不是一两日了不是,不缺这几日。” 张东来的笑容是越发灿烂,但是这话听着,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这不是在说当今圣上没把父母当回事么?孝道两个字甩脑后去了么?就这么一句,谢祯千辛万苦三步一叩首,那可都付之流水了啊。 谢祯的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这要是寻常的传话人,谢祯当即就能要了他的狗命,可张东来不一样,就算自己贵为九五之尊,在张东来跟前,也不能吹胡子瞪眼,最基本的体面,得给他。 张东来这时突然打了自己一嘴巴,“瞧瞧老奴这张嘴,陛下日理万机,太上皇又喜好清净,这才不打算打扰了陛下,悄悄让人护送来了此地静心休养,不知陛下这么大的阵仗?是何意啊。” “……” 文武百官眼观鼻,鼻观心。 太上皇这意思,那不是跟陛下相悖了么。明明是贼子裴渊劫持,怎么成了护送? 张东来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走到谢祯跟前,叹了口气道:“陛下不知道啊,太上皇本想回京,又不想惊动陛下,哪知道半道上发了病,要不是勇冠侯裴渊,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幸好太上皇早有准备,这不,您之前担心裴侯爷病了,将铁甲军都分了出去,如今人家回来了,太上皇怕外头的人说皇家薄情,又把人都呼啦啦给叫回来了,您瞅瞅,多好的儿郎啊,每日里在这守着太上皇呢,外头的百姓知道了,哪个不说一声陛下孝感动天,勇冠侯忠勇报国。” 谢祯根本没了插嘴的余地,直到张东来停了下来,看着他和蔼道:“您说是吧,陛下,我瞧着侯爷来得巧,寻思着必定是陛下的意思,要不是陛下提前做好了准备,老奴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哟。” 说着,张东来掏出了帕子,就要当场掬一把辛酸泪,细数两个老人家,千辛万苦回京,还差点因为无人知晓身份死在半道上,亲儿子还端坐朝堂一无所知。 现在摆在谢祯面前就两条路,要么把不孝子和卸磨杀驴的罪给认了,要么就腆着脸说裴渊是提早安排好,也是他让裴渊护送太上皇,顺便还能澄清外头说他容不下裴渊的传闻。 该怎么选,全在谢祯的回答里。 可谢祯哪里甘心被人牵着鼻子走?这张东来偏向性可太明显了点。 如今这一路上吃得亏,若真的是太上皇为了裴渊教训自己,那裴渊他还非除不可了! 张东来也不急,就这么看着谢祯。 谢祯良久后道:“这事情,还是让朕见了父皇再说吧,朕这次还把太医院院正都带来了,也有早些年给父皇看诊的老人,父皇出京许久,朕着实是担心他老人家的身子。” 张东来笑容微敛,也直起了腰背,谢祯这反应,倒是也在张东来的意料之中,既然谢祯非要选这条路,那他也不用给他脸了。 张东来啧了一声,为难道:“陛下千辛万苦来到这,想见太上皇的心,老奴自然懂,不过嘛,太上皇早起看了眼黄历,说今日日子不大好,不想有浑浊之气耽误了自个清修,陛下要么在附近休息,明日再来请安?” 附近?附近哪有地方休息,除了田就是林子,要么就是河边。 安静下来除了鸟叫就是狗叫,偏僻的连官道都不曾在这开路。 张东来觉得自己把话都说完了,谢祯也该识相点滚蛋,哪知道这狗皇帝当久了,还真的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得按照他的意思走。 “父皇既然在此地,我不见到父皇向他老人家请安,心中自然难安,只不过朕身边的韩相……还有勇冠侯的生母,为何跪在此地?” 搁着等着呢?想利用这点又给裴渊头上扣黑锅子? 张东来不咸不淡道:“陛下,这事情啊,老奴本来是不想说的,既然您问了,那老奴可不客气了,韩相居然派人刺杀太上皇,上阳郡主竟然公然辱骂太上皇,要不是我们太上皇宅心仁厚,恐怕早就被这两个东西给气死了。” 像是怕谢祯不相信似得,张东来打了个响指,这不,数字党齐刷刷屁颠颠滚过来了,“陛下,韩相让我们刺杀太上皇,可我们都知道错了,请陛下饶了我们一命吧。” 韩磊虽然人被捆着,说不了话,但眼瞧着张东来竟然这样颠倒黑白,气得差点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季国公府的早就麻木了,也没啥太大的反应,倒是上阳郡主那边,因为服用了赤毒,整个人神神叨叨得,嘴里念着裴戈两个字。 韩磊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挣脱了麻绳起来与人理论。 数字党面面相觑:你刚才的演得好夸张。 你又好到哪里去? 谁也不服谁,但是有一点,那就是黑锅不是就你们会甩! 我们甩了你还别想拿下来! 张东来痛心疾首道:“哎,太上皇当初一听到是韩相亲自来了,特地接见,哪知道韩相竟然安得这样的狼子野心,一心要置太上皇于死地,只是不知道太上皇究竟碍了谁的眼,这样苦心孤诣也要刺杀他老人家呢,哦?” 张东来那目光瞟向了谢祯。 谢祯心里也是翻起巨浪,这韩磊是失心疯了?他还当他被裴渊给抓走了,现在告诉他,他是来刺杀太上皇然后被扣在这的? 这要是传出去,外头的人该怎么想自己!? 谢祯现在手上要是有刀必定第一个砍了这韩磊。 “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蒋徳尴尬得插了句嘴。 不过张东来在朝堂上的时候,蒋徳还是伺候谢祯的一个小太监,光是跟张东来对上视线,就心肝一蹦,更别提继续往下问了。 “误会?刺杀太上皇能是误会!?好了,陛下的态度老奴知道了,老奴会如实告诉太上皇的,陛下轻便吧!”说得差不多了,张东来想回去吃早饭,至于谢祯他们,留下来想破头到底出了问题吧。 正文 第227章 黄雀 “张公公,张公公!”谢祯再三挽留,张东来已经拂袖而去,很大程度上,就是明晃晃地当众撂皇帝的脸子。 这让有些人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那皇帝不会真的这么不明智,让韩相做出这种事吧。 帝王心难测,反正太上皇的不待见,那是摆在明面上的,连带着太上皇身边的人都不愿意对谢祯假以辞色。 但到底,没人会怀疑太上皇亲自策划这一切,来栽赃给一国之君,毕竟这可是天大的丑闻,除非太上皇是要鱼死网破。 谢祯这边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江县令倒是登记后,快活无比的进了村子,谢祯看得眼睛冒火,又怕沈常山卷着草席来哭一顿,让人赶紧在附近安顿营帐,不可掉以轻心。 陈家村附近现在可没什么空地,前前后后能让皇帝一行人待着得也就是河岸下游,可那水边潮湿阴冷,晚上又多蚊虫,哪里是能安心休息的地方。 谢祯生了一肚子闷气,也只能想着明日再来请安,他就不信太上皇还能一直不见他。 就在谢祯让人去查探这陈家村的底细的时候,张东来那边又来人了。 正是太上皇身边跟了多年的大内高手。 “你说什么?太上皇不让我进去,却召见皇后?”谢祯觉得匪夷所思,皇后年少时,明艳张扬,属实算不得一个低调内敛的王妃,等他后来登基为帝,身上那股子沉静的气韵才慢慢出来。 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她已经犹如一潭死水。 往前来看,太上皇对这个儿媳妇也算是满意,但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好好地怎么只让皇后一个人进去。 谢祯怕皇后会乱说话,毕竟这女人因为谢煜的事情,恨极了自己。 “你确定,太上皇只召见皇后?其余人一概没提?” 蒋徳点头,“就皇后一人可进去。” 谢祯的膝盖还在疼,一时间起不来,心里却摸不着头绪。 “陛下。”蒋徳开始提醒,别让外头的人等太久了,让太上皇不悦。 谢祯蹙眉,“让皇后去,提醒她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身为皇后该有个分寸。” 蒋徳立刻领命去了。 李皇后听到蒋徳的提点时,短促地冷笑了一声道:“陛下怕我说什么?还是说,他做了什么?” 蒋徳脸色一变,“娘娘慎言,如今娘娘好不容易借这个机会出来,总得懂得抓住时机。” 李皇后将佛珠在手上盘了盘,直接略过了蒋徳,“你也回去让皇上放心吧,不该说的,天底下的人自有公断,也不是我一个人,一张嘴能改变什么。” “你!” 还没等蒋徳说什么,李皇后已经带着素心跟着大内高手前往陈家村。 蒋徳看这女人消瘦却刚毅的背影,叹了口气,若这李皇后能学着韩美人那会哄男人的调调,也不至于将自己与陛下折腾成这样。 年少夫妻,总归那情分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太上皇独独召见皇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韩美人一把将茶盏摔在了地上,“她倒是个好本事的,前有唐国公护着,现在太上皇还只见她一个,倒是我小巧了她。” 一个死了儿子的老女人,还被皇帝厌弃,她哪来这么大的底气,等他日她当上了太后,必定要让这个女人臣服在自己脚下。 与此同时,她也着急,爹怎么会刺杀太上皇,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也不知道皇上那边打算怎么做,若是让德妃淑妃找到机会,还不是要冲韩家狠狠踩上一脚。 可恨那谢炀断了手脚筋脉,还得让个假货日日在人前,自己连个说话商量的人现在都没了。 就在李皇后踏入陈家村的那一刻,在无人注意到的半山腰伤,流风从外头飞掠回来。 季知欢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身上穿着简单的束腰劲装,勾勒得身形纤细却利落干脆。 头顶结了粗细不一的小辫子,汇入后面的马尾之中,这还是阿音新学的,让小姑娘练练手,她也不觉得粗糙。 放下望远镜,季知欢负手在背,“如何?” 流风喘了口气道:“夫人所料不差,二皇子的身子并没有任何不适,刚才还跟几位皇子坐在河岸边讨论事情,好像说要去山林中打猎。” 季知欢眯起眼,她刚才在望远镜里也看到了。 原本应该被自己挑断手脚筋脉的谢炀,却好好地出现在了人前,就算是现代医疗,也不可能让一个四肢受到损伤的人,这么快就恢复如初。 “夫人为什么让我们单独留意二皇子?难道二皇子有问题?” 季知欢嗤笑道:“他的问题,那可大着呢。” 这谢炀要么是个假的,要么就是她上次遇到的那个是假的。 流风他们不解,不过夫人向来做事情很少跟他们解释,这次也是,趁着将军去操练,将他们带到了这来。 “盯紧那个二皇子,还有……他接触过的人。” “是。” 季知欢用舌头顶了顶腮边软肉,开始琢磨起了谢炀这个人,想从原书中找到他这个人做事的动机跟轨迹。 如果找了个替身,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堂堂皇子,欺君之罪,还想当太子。 这个消息若是让他的对家知道,想必那营地里这两日,是别想有太平日子好过了。 就在季知欢深思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知欢再次拿起了望远镜,隔着老远看去,男人的面容中庸且寻常,只是走路的时候,还能透出几分高手的傲视,而她记得很清楚,那韩奇走路,也喜欢脚跟不着地。 眼瞧着那男人进入了下人休息的营帐内,季知欢摩挲了一下下巴,她已经可以确定,健康的谢炀,是假的。 而韩奇保护的,才是真正的谢炀。 难得,倒是肯躲在幕后,让别人冒充自己,看来皇帝这次出京迎接太上皇,完全打破了谢炀的计划,让他不得不吃这闷亏。 这下可怎么好呢,那挑断了的手脚筋脉,她可不想看到有人再替他续上。 正文 第228章 该还的时候 原书中对到底谁害了废太子语焉不详,尽是一些宅斗的破事,季知欢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流风盯了她一会,见夫人的眉毛时而凝聚在一起,时而高高挑起,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每次夫人想割韭菜的时候,表情就是这样的,像极了主子去讨债的时候。 “夫人,您是不是憋着坏呢?”流风试探性问道。 季知欢睨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衣服上莫须有的灰,清了清嗓子道:“这不叫憋着坏,这叫正义之士,虽迟但到,晚上吃饱一点,今晚咱们大戏开锣。” 流风一抖,什么大戏? - 素心不得入村子,李皇后便只能自己跟上大内高手,太上皇身边的人向来不多言,皇后只能自己观察着这村子里的一草一木。 偶尔有村民路过,会笑着跟她打一声招呼,李皇后一一颔首,心里却七上八下,落不着实处。 太上皇肯给她送玉佩,护着她,她已然感激涕零,可她又怕阿辞还在,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直到从田埂处,上了小山坡,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少年郎,李皇后的脚步才陡然顿住。 清风拂过山岗,少年洗得发白的衣衫干净整洁,脊背挺直,脸上早已褪去了早些年的稚嫩,恍惚间,仿佛能看到他那时从殿门外带着小太监朝她跑来,奶声奶气唤她皇祖母。 “皇祖母,阿辞今天写的文章,太傅说极好呢。” “今天也给阿辞做杏仁酥么?阿辞想带回去给妹妹吃。” “等中秋节,阿辞亲手给皇祖母做月饼好不好。” 李皇后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颤抖着嘴唇,良久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阿辞走到了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唤了一声,“祖母。” 她那泪水才瞬间从眼眶中滚落,一把将阿辞搂在怀里,是阿辞啊,是她的小阿辞,是她的煜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 阿清从小房间里探出脑袋,又被阿音抓了回去,“姐姐,大哥为什么哭了呀。” 阿音正在往锅里添水,闻言道:“因为大哥找到亲人了。” “可我们不就是大哥的亲人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长大了就懂了吧。” 阿清似懂非懂,“那我给大哥的祖母准备点小礼物好嘛?” 阿音看着锅里的点心道:“你那些丸子就算了,不如帮我一起添茶水,要让大哥的祖母知道,我们对大哥很好很好的,这样她就会放心啦。” 阿清跳起来,“那我来帮忙,我很乖的,一定会好好当大哥的弟弟!” 好在李皇后并未哭太久,上下打量阿辞后才问道:“孩子,你一个人在外面,是吃了多少的苦。” 那眼里,早就没了当年清澈的光,浑身都散发着不似同龄人的冷峻。 阿辞闻言用袖子替她擦了擦眼泪,“阿辞不苦,阿辞又有爹娘了,这次太爷爷说皇祖母也来了,阿辞特地在这等着皇祖母。” 他拉着李皇后的手打开篱笆院,“这就是我的家,爹娘在天上也会替我高兴,祖母,不要哭,阿辞不苦。” 他越是这样懂事,李皇后的心里就越难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怎么遇上太上皇的?” 裴寄辞拿了凳子过来,坐下来将当日东宫失火的事情说了。 “暗卫将我送出宫,若不是遇到裴渊爹爹,恐怕今日也见不到祖母了。” 当日刺杀他的人步步紧逼,若非裴渊将那群人斩杀干净,自己未必能跟着裴渊去西北苟且度日。 李皇后没想到,竟然是裴渊救了他,还隐瞒了这么久,一想到裴渊之前被人陷害,铁甲军军权旁落,心中更是如同火烧一般。 可恨那谢祯竟然是三番两次不肯放过她的阿辞,此仇不报,她枉为李家女儿! “进来喝口茶吧。”太上皇从堂屋出来,招呼了一声。 李皇后诧异起身,赶紧行了一礼,“见过父皇。” “一路上可受委屈了?”太上皇知道她日子苦,可没想到如今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得,身子骨瘦得风吹就能散。 李皇后抬眸,“儿媳不委屈,儿媳只有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憋闷至今,可如今儿媳找到了主心骨,身子只会越来越好,儿媳还有很多事没去做,谢父皇再给儿媳重生的机会。” 太上皇点了点头,“该还的时候,自然都要还的。” 谢祯在营帐内等了个把时辰,不耐烦道:“派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 蒋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别说派出去的人了,就刚才在外头巡逻的,稍微靠近一点,都得被呵斥。 这群人是仗着太上皇要养病的借口,把他们往死里挤兑。 “陛下稍安勿躁。” 谢祯哪安静得下来,太上皇好好的,怎么就让皇后一个人进去,万一这女人胡说八道一顿,原先谢煜那件事情不是又要重新提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去淡忘的人,这段时间却常常想起。 想起父皇对谢煜的偏爱,想起谢煜的出色,想起朝堂内外对谢煜的称赞,谢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若不是谢煜有觊觎皇位之心,外头的人怎么会这么说,分明是看他老了,迫不及待想把他赶下来。 有人弹劾了谢煜贪污,谢祯终于找到了这完美太子身上的缺点,甚至有段时间根本听不进任何人替谢煜说话。 晚上做梦的时候,谢煜那张苍白的脸就这么看着自己,告诉他一定会有人替他翻案。 谢祯喃喃自语,“朕没有错,觊觎皇位,本就是你的过错。” 他是该死的,该死的! “让国师等会来一趟,朕的心绪不宁。” 每到废太子祭日这段时间,皇帝总是要做噩梦,蒋徳也习惯了,颔首道:“小的马上去安排。” 谢祯揉了揉眉心,语气沉了下来,“让国师想想办法,能不能镇住东宫那群邪祟。” 谢祯坚信是鬼魂扰人,谢煜不甘心离去,每年都要来他这令他夜里难安。 镇鬼可是邪术,蒋徳没想到谢祯要做到这个地步,闻言也不好说什么,“是。” 正文 第229章 体力很好的 季知欢回到家的时候,便看到了李皇后。 女人不再年轻,一生气韵却依旧还在,她也在静静得注视着季知欢。 “娘。”阿辞站起身,看着李皇后道:“祖母,这便是我娘。” 李皇后二话不说,便对着季知欢行了跪拜大礼,“多谢裴夫人照顾我的辞儿,我无以为报。” 季知欢赶紧把人拦下,“皇后娘娘不必多礼,阿辞叫我一声娘,不需要任何人回报。” 这世间的情感本就如此,只关乎本心。 李皇后满脸是泪,拉着季知欢的手,没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说再多,也无法补偿她对阿辞的照顾。 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她一个女人又要照顾昏迷不醒的裴渊,还有三个孩子有多辛苦,无亲无故的人尚且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包容孩子们,可谢祯这个亲祖父,却容不下他。 李皇后想到这,心里仿佛被一双大掌死死扣住,捏得血肉模糊,她的仇,她的恨,若非看到谢祯遭遇同样的下场,她都不能平息! - 因为谢祯没被太上皇允许进入陈家村,营地里的气氛着实不怎么样,反倒是陈家村里头热热闹闹得不得了,尤其是季知欢又去张大彪那定了猪崽子和一些牛羊回来。 “这上好的野山羊肉,我可是先给你们这送来了。”张大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乐呵呵道。 季知欢已经换上了围裙,今日李皇后来家里做客,又是阿辞的大日子,她总得做点好的,见张大彪送来的肉不错,她也张罗着让他留下来吃点。 张大彪最近常给陈家村送肉,倒也习惯了现在这村子里的热闹,就是纳闷季知欢这钱怎么跟花不完似得,天天这么吃还有钱么? “说起来,你们村口怎么又来了那么多人,看起来像朝廷的官兵呢,你该不会是惹上什么事了吧。” 季知欢露出了一个十分纯良的表情,“这话可不能瞎说,我一个乡下妇人,哪能犯什么事啊。” 张大彪挠挠头,这话说得也有道理,“那保不齐是看你太有钱,想对你们村下手呢,你还是小心点吧。” 季知欢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大晋矿产稀少,陈家村就有两座,谢祯要是知道自己两千两买了两座矿山,当场吐血的可能性都有。 这么好的消息,得用在关键时候啊。 张大彪说了两句就没跟她说了,这次陈家村订了那么多猪崽子,可是大生意,他得去跟他们唠唠嗑,看看还有没有人要订肉的。 季知欢打算晚上做点烤全羊什么的,正准备调味呢,流风他们回来了,季知欢挑眉道:“怎么样了。” “夫人,您真是神机妙算啊,我们在半道上把他们送菜的那些兵都给拦住了,东西全抢回来了,鲍参翅肚,不少好东西呢。” 谢祯贵为一国之君,吃什么用什么自然是倾举国之力,就算出来,那也得是新鲜的菜,哪能用隔夜的。 季知欢面不改色道:“把好东西都留下,今晚咱们做佛跳墙,另外吩咐你们做的事情先去办好。” “是!” 流风他们干劲十足地跑远了,正巧与过来的裴渊擦肩而过。 裴渊:? 怎么这些人眼里现在没自己这个主子了么? 季知欢见他来了,放下铲子道:“见到皇后了么?” 裴渊颔首,“皇后苍老了不少。” 想当年,后宫可无人能与之相比。 季知欢没见过李皇后当年的模样,但看阿辞的相貌,就必定差不了。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裴渊既然与裴戈毫无关系,会不会跟阿辞有某种联系呢? 不然姨婆为什么见到他,喊他弟弟? 正想着,手已经被裴渊捏住,他不动声色的用指尖在她的手心扫了一下,语气轻缓又带着几分暧昧,“还酸么?” 季知欢抬眸,恰好对上了男人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放松与专注,仿佛被烫了一下似得,季知欢想抽回手,又被裴渊一个用力,朝着他踉跄了一下,腰肢正好被他牢牢扣住。 “娘子,天还没黑。”裴渊满含笑意。 季知欢觉得自从昨晚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有点脱缰野马了。 季知欢刚想说点什么,阿福他们哒哒哒跑过来了,季知欢下意识要挣脱裴渊的掌控,阿福他们已经眨巴着大眼睛看过来了。 季知欢有片刻的僵硬,“阿福,有事么?” 阿福点点头,看着季知欢道:“欢欢姨,我们今天学了要夸奖对方的话哦。” 季知欢笑道:“是么,那你夸一句来听听。” 阿福握紧了小拳头,把脸都憋红了,来了一句,“裴叔叔的体力真好。” 裴渊正扣着季知欢的腰不放,闻言立刻眉开眼笑,“阿福,裴叔叔觉得你这个幼儿园,上得最值。” “谢谢裴叔叔!”阿福捂着小脸乐颠颠跑了,留下了季知欢风中凌乱。 裴渊一时间也没放开她,手指在她腰上摩挲了一下,微微俯身,看着她耳畔轻声道:“我体力确实不错的,什么时候来试试?” 季知欢见鬼了似得抬头看他,却发现男人的眼睛都能冒绿光。 她清了清嗓子,“看心情。” 她是那么随便就能被诱惑到的人么,裴渊哦了一声,“随时候命。” !! 这种东西就不要说出来了吧!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那是要骚断腿的! 灶台附近,萧阅泽捧着咸菜坛子,暗搓搓跟白缙碰了个头,见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悄咪咪道:“你这药真的管用么?” 白缙一甩卷发,红头绳直接抽在了萧阅泽脸上,“开玩笑,我西域毒门,优秀毒师,连情毒都做不出来,你是在侮辱我么?” “那不会伤身吧,万一我的裴将军有什么事怎么办。” 白缙啧了一声道:“人家夫妻同不同房你这么操心干什么?” 萧阅泽翻了个白眼,“你看季知欢那比男人还男人的样子,我们裴将军血气方刚的年纪,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不下点药能行么。” 白缙:……你感觉你会玩脱。 正文 第230章 美食压制 晚上有张大彪送来的野味,还有从谢祯那打劫来的珍贵食材,季知欢可没打算客气,新鲜东西新鲜做,不飘香十里不罢手。 大锅大灶直接开! 早就杀好的野山羊趁热褪净皮毛,取出内脏刮洗干净,在腹腔和后腿内侧肉多的地方用刀开小口若干。 在羊的腹腔内放入葱段、姜片、花椒、大料、小茴香,再拿出了早先制好的样擦入味。 将整只羊用铁签别入撑开,刷上酱油和糖色、再厚厚一层香油。 烤炉是临时搭建的,选得燃料是果木、落叶松木屑。这样烤出来的肉质富有果香味,脆而肉嫩,吃起来更为鲜美。将炉口用铁锅盖严实,用黄泥封口,没一会,那喷香的气味就飘了出来。 季知欢让婶子们准备葱段、蒜泥、面酱,由她们去做荷叶饼,到时候能包裹着羊肉一块吃。 谢祯带来的人不少,食材自然也丰富,尤其是新鲜的海鲜让季知欢眼前一亮。茶树镇虽然也有卖海鲜的,但没京城那的好,而且价格也贵,她大部分都是在河里抓。 昨晚上开火就没停过的高汤已经熬制入味,海参、花胶等食材为了让谢祯能尽快食用,在那冰冻食盒里都已经是泡发好的。 田螺塞肉、糯米塞藕、八宝填鸭,葱塞大肠,备菜完毕才到了最最要紧的时候。 定制好的烧烤炉子让铁甲军摆放好,串号的烧烤串一字排开,撒上调味料,配上那大锅高汤的香气,借着风一下吹到了在河岸下游的营地里,馋得人狂咽口水。 这边是水酒花生米,火把映烧烤,那边则是乱了套。 “什么,食材都没了!?你怎么办事的?派出去的人呢!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让皇上饿肚子么!” “你们这边怎么回事,让皇上等着饿肚子么?”蒋徳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地方邪门得很,派出去的人就跟撒出去的鹰似得,找都找不回来!一个两个是反了天了。 “蒋公公,您看,咱们现在手上能用的东西就这么点,今日的食材根本没到啊。” 蒋徳老脸一黑,这群酒囊饭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就有什么先做什么,先紧着皇上。” 剩下的人只能再等等了。 御膳房跟过来的御厨也是满脸无奈,这跟着皇帝出来,把大臣饿死算怎么回事。 “要么,咱们跟附近村子里的人买点?” 这法子倒是好的,村里的菜刚摘下来也新鲜,做些清淡的家常菜,皇帝也许还吃得下一些。 “那还不快去。” 御厨这边赶紧领着人去陈家村村口买菜去了。 现在村子里的人全员出动拿着大蒲扇,留着口水等烧烤呢,哪有空搭理他们。 “村长,外头有人说要买咱们的菜?” 陈池吸溜了一下口水,“不卖,自个吃还不够呢。” 陈家村那菜还都得去外头采购,哪有菜卖给他们?!往后等盐场跟药妆厂开了,他们也不种地了,交给季国公府那帮人就行了,这点小钱他们不稀罕。 方俊梅抬起头,“他们出多少钱啊,一颗白菜十两银子干不干?不干咱们就不卖。” 陈池咂咂嘴,“哪有傻子会买。” 方俊梅不以为然,“老爷子说了他儿子就是个傻狗,万一这生意真的成了呢?还得给阿福攒点压岁钱。” 陈池觉得十两银子买一颗白菜的人是天下罕见了,所以也就这么回了,压根没觉得这些人会买。 哪知道还真的要买,陈池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方俊梅赶紧去问问季知欢的意见。 季知欢当然没准备就这么把皇帝饿死,那还怎么玩?不过这钱么。 “十两银子确实不合适。” 方俊梅有点心虚,“我也觉得有点多了,随便说说,他们居然也要买,看来是真的没菜了。” “我的意思是太少了,一颗大白菜经过发芽期、幼苗期、莲座期、抽薹孕蕾期、开花结果期耗费的人力物力、汗水时间,才十两银子!怎么着也得五十两。”季知欢面不改色得报价。 方俊梅抽了抽嘴角,妹子你的小名不是叫季扒皮吧? 不过他们都是听季知欢的。 等方俊梅回去报了数,站在村子口的御厨直接炸毛了。 “抢钱啊!?五十两,你们村白菜镶金啊。” 方俊梅把季知欢教她的那一套给搬出来了,“不镶金啊,可是太上皇亲自浇水了的大白菜,打对折给你们的,不稀罕就算了。” !!! “等等!”御厨在宫里干事,自然知道祸从口出。 “太上皇浇水的大白菜。” “嗯~”方俊梅傲娇嗯了一句。 “你等等,我得去找人商量商量,白菜五十两,那肉呢?肉总不能是太上皇亲自喂的吧。” 方俊梅琢磨了一下,“确实不是,不过太上皇夸过。” 御厨:???太上皇咋就那么闲呢! “那你等等,这钱有点大,我得去回去问问。” 这照这么吃下去,一顿饭得多少钱。 方俊梅眼瞧着那御厨失魂落魄回去的样子,还真的觉得开天眼了,世上竟有这样的傻子! 不过关她什么事呢?反正饿肚子的又不是她,回去看烧烤去咯~~ 得把香味飘出去啊~~飘到下面的人都饿得嗷嗷叫才好呢。 谢祯确实饿着了,当皇帝这么久,除了大节庆一大清早不吃饭,他还真的没这么累过饿过。 加上那陈家村也不知道在熬煮什么玩意,香得人肚子咕咕叫。 “蒋徳!蒋徳!” 蒋徳赶紧弯着腰跑了进来,“陛下。” “御厨在干什么!?” “陛下,咱们的食材没了,正在采买呢。” 谢祯一听果然气得脖子都粗了几分,这陈家村这鬼地方,自打来了这就没顺过! “那外头怎么那么香?” “哦,太上皇赏了烤乳猪和一些菜肴下来。” “那还不给朕拿来。”谢祯一听就来了精神。 蒋徳尴尬道:“那不是给您的,是给唐国公跟沈大儒的。” 谢祯:…… 正文 第231章 好戏开锣 谢祯被馋得不行,干脆起了榻,掀开帘子往外瞧。 好家伙,难怪那么香,就跟在鼻尖底下正烤着似得!不就是唐国公跟那沈常山正坐在他的帐篷前,那篝火旁边,拿着小刀切羊肉吃呢么! 吃就吃吧,还一夹一个菜,就往嘴里塞,饼子卷着葱段配上刚烤好的油滋滋羊肉,一口下去,油汁能从嘴角流下来。 谢祯咽了咽唾沫,气得直接甩了帘子。 “他们,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蒋徳擦了擦头上的汗,“他们说是太上皇所赐,不敢不用,也不敢不敬,要到这来吃,才能彰显感恩太上皇皇恩浩荡。” 谢祯一口脏话憋在嗓子眼里,他可不能宣之于口。 唐国公此举,倒也没问题,错就错在他这个皇帝还饿着肚子呢! 谢祯又拉不下来脸去蹭饭吃。 不吃就不吃,还能把他饿死不成? 谢祯这一气,晚上直接没醒过来吃饭。 有人在营帐内腹饿,有人在那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李夫人啊,你来咱们村就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杨婶子端了碗筷过来,热情招呼李皇后。 对外,季知欢只宣称李皇后是家里的亲戚,所以村民也立刻热情的招呼上了。 李皇后从未跟村里人吃过大锅饭,只觉得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也没有宫里那么多的规矩,吃个饭人前人后不得安生。 阿辞舀了汤,亲自递给了李皇后,小声道:“村民淳朴热情,祖母别拘束。” 李皇后只有感激,如今她的孙儿还在,世上又有什么难过的坎,“祖母没拘束,祖母是高兴。” 高兴有那样多的人,还在善待他,高兴这孩子没有消沉,没有萎靡不振。 这一切都是需要人悉心去照料的,此时此刻,李皇后只想把宫里那些破事,全部从脑海中扫除干净,再不去想。 李皇后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白缙从外头跃了回来,他毒术一绝,轻功却不怎么样,季知欢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还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达成呢。 这不,怕错过了饭点,刚干完就回来扒饭。 萧阅泽赶紧给他挪了位置,“怎么去那么久,这烤羊肉我可给你留着呢。” 白缙觉得萧阅泽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好歹不会吃独食。 “给欢爷干活去了。” “啊?她让你干啥去了。” “唔,给人的饭菜里加点料。” 萧阅泽:? “那人还活着么?” “死不了,就是还不如死。” “……” - 营帐内 谢祯终于等到了御厨斥巨资买的乡村小菜,吃了两大碗后,才想起来心情郁结,“韩贵妃呢。” 蒋徳不由提醒道:“陛下,韩美人如今的位份,恐怕还跟后宫几位小主待在一起。” “去把人叫来,这两日是委屈她了。” 韩美人温柔小意又懂得伺候人,加上同样出门高贵,比起皇后那死人脸,谢祯可爱极了韩美人。 位份么,只要高兴,还能再升,左右不过是为了太上皇给皇后点薄面。 韩美人在后头拍蚊子,刚喝了几口水充饥,就见蒋徳来见自己,她振奋起了精神,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回去换了贵妃服饰,大摇大摆招摇着进了谢祯的营帐。 今日为了重新回到贵妃的位置,韩美人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正穿在里头呢。 刚进营帐,蒋徳就在外头候着了,韩贵妃解开了身上的薄披风,摇曳生姿地朝着谢祯走去,嘴里撒娇道:“陛下~” 那美人目光涟涟,纵然是已经三十多岁,可娇俏犹在,一身冰肌雪肤,看得人是血脉喷张。 谢祯眼睛都直了,魂都跟着韩美人走。 两个人视线一对上,那叫一个干柴烈火,正往那床铺上滚呢,一股浓烈的恶臭突然熏得谢祯眼前一白。 谢祯犹自不敢相信,觉得不可能是韩美人身上的味道,难道是自己? 他低头嗅了嗅,韩美人顺势解开了上衣,藕臂搂住了谢祯的脖颈,浓烈的恶臭再次袭来,谢祯一把推开了韩美人,趴在榻边干呕了起来。 “陛下!”韩美人吓得要去拍谢祯的背。 可她越动,那身上的味道就越冲,熏得谢祯两眼发黑,当场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给吐出来了。 “哕!”谢祯再也受不了了,这韩美人就跟泡在了死人池子里似得,熏得二里地的蛤蟆都得蹦出来呱呱两声。 他都顾不得让韩美人滚出去,自己麻溜得冲出了营帐,留下了韩美人在原地发愣。 这,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干呕的!一定是那些御厨做的饭菜不干净! 韩美人披上衣服,刚准备出去找人算账,蒋徳就凑过来让她先出去,让他把营帐打扫干净,哪知道蒋徳一靠近,熏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韩美人莫不是掉什么粪池里了不成!? 怎么那么臭!!! 韩美人见到蒋徳这样子,也反应过来了,难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是她什么都没闻出来啊!? 她云里雾里得被送回了营帐,一路上,那些禁卫军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结果刚被送回来,想冷嘲热讽一般的后宫妃嫔也张不开嘴了,一个个冲了出去。 韩美人这下绷不住了,当场大哭起来,闹着要沐浴更衣,可她现在也就是个美人,营帐都得跟人一块挤,上哪给她弄那么多热水洗漱? 被韩美人这么一闹腾,谢祯是活生生去了半条命,等里头清洗干净,他喝了口茶水,准备今晚就这么睡下了。 他受不了这里了,他要早日回宫去,明天他说什么也得见到太上皇。 谢祯这么一想,人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原本以为今夜也能安稳度过,营地里逐渐熄了烛火,只有禁卫军巡逻的声响。 陈家村那边也消停了下来,月上柳梢头,一切鬼魅邪祟,也到了出动的时候。 换岗的时候,有禁卫军突然抬起头问道:“下雨了?” “哪有雨。”旁边的人应了一句,转头去看他,却吓得倒退了一步。 只见那人的脸上,正有血蜿蜒而下,看起来恐怖极了。 而他的身后,竟有鬼火在浮动,配上那渗血的脸,宛如地狱恶鬼一般。 正文 第232章 鬼力乱神 “你你你你!”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眼前骇人的情形显然吓到了一群人。 只见那满脸是血的禁卫军突然诡异一笑,脸上泛起了绿光,过了会两眼几乎只剩下了眼白,朝着他们举起手,一蹦一跳而来。 “鬼,鬼啊!” “嚷嚷什么,哪来的鬼。”有胆子大的抽出了手中的兵器,朝着那诡异的禁卫军就杀了过去,人头落地,喷出来的血溅了满脸,却让后头林中的鬼火越发旺盛。 “有尸体,好多尸体!”有人大叫起来。 众人齐齐抬头,只见那鬼火林中,有无数白色的影子在晃荡,地里狰狞而出宛如骷髅鬼爪似得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咯吱咯吱……”仿佛是有东西在啃食软骨。 就在所有人身形定住,不敢再动的时候,季知欢掏出了小药箱,增加了恐怖音效,放出了海东猪。 摧枯拉朽般的重音在林间回荡,女人凄厉的哭声,男人痛苦的哀嚎,孩子的嗷嗷啼哭,狰狞又诡异的桀桀笑声。 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听到了,好吓人啊。” “啊你头上怎么有血!!!” 何止是一个人头上有血,那送来的野味,鸡鸭牛羊血,季知欢可尽数让海东猪叼着小桶子飞了十几圈,把那营地该撒的地方都撒完了呢。 等人从营帐内冲出来的时候,那帐篷盯上已经淅沥沥在渗血了。 “是谁!是谁在搞鬼!”这样的场面,自然有人信,有人不信,尤其是一些武将,沙场上回来的哪里会在乎这点。 季知欢早料到了会有人出来稳定军心,不过眼见为实这种东西,向来能动摇心志。 她轻轻拍了拍小药箱,小药箱盖上了盖子,随后啪一下打开,投屏出了全息影像。 所有人都看到了空中的一道虚影,那影中,是熊熊大火,无数人在火中惨叫,大喊救命。 没有人不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撼,所恐惧。 直到有人突然来了一句,“东宫,是东宫的火。” “东宫的冤魂回来了。” 冤魂。 是冤魂啊! 东宫的怨和东宫的怒,今日找上门来了啊! 有女人吓得哭成了一团,她们都是见过东宫太子殿下的,可她们是无辜的啊,东宫的冤案跟她们没关系啊。 想到这,她们都把目光看向了早就吓得瘫软在地的韩美人身上。 “看什么!你们看什么!”韩美人尖锐的叫声激得每个人的神经末梢都打了个激灵。 “什么东西滚下来了。”有人大叫一声,全部人都看了过去。 “快过去看看。” 禁卫军反应过来,冲过去将那从林子里滚出来的东西打开,竟是一整块的石头,拿火把一看,上头赫然写着:有仇报仇! 营地里众人神色各异,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慌乱二字。 无论这件事是否是真的,恐怕朝廷这边,不好交代了,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这样的皇家密辛,稍有不慎落在谁头上,那都是抄家灭族的祸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韩相不在,唐国公那边没什么动静,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出来当出头鸟,连那风头正胜的二皇子,此刻也隐匿在人群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徳收到消息冲进来询问谢祯,却发现谢祯睡得很熟,一点也没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陛下,陛下。”蒋徳颤着声叫了两声,见谢祯一点反应都没有,干脆绕过屏风来看看,这一看,差点把舌头给吞进去! 一刻钟后,被强行叫醒的谢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猛得蹦了蹦。 镜子里,谢祯那一半的头发都给剃光了,身为一国之君,他还如何出去见人!到底是谁!能在营地内如入无人之境! “去给我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搞鬼!”谢祯恨不得将这直接给焚烧殆尽,杀光所有人。 蒋徳根本不敢看他,“是,陛下放心,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等着陛下做主呢。” 外头闹鬼的事,谢祯已经知道了,只是自己这半秃瓢怎么召见人进来问话,“去交给唐国公,让他带着国师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东宫冤魂?他才不信有什么冤魂,不过是一群女人被吓破了胆子。 就算是东宫的鬼那又怎么样,他谢煜还不是自己的儿子。 一个逆子罢了,死了就死了,皇帝总归是皇帝,自己给了他一条命,现在要收回来又如何? 谁让他敢妄图觊觎皇位? 谢祯对太子的厌恶是深入骨髓的,蒋徳也知道,但现在的情形可不容乐观啊。 尤其是谢祯这营帐附近,那么多的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还能让人得了手,想想就如芒在背,如何安睡。 若说是冤魂所作,那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东宫冤不冤的,以前有待商榷,也没人去细究,毕竟成王败寇,没登上皇位之前都有变数,谁能说自己一定笑到最后呢。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东宫的事情再次重现在众人面前,有沈常山那群人,太子盐税一案,恐怕要翻案了。 到时候皇帝草草结案,逼死太子的丑闻闹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谢祯年纪越大越固执,这样闹下去…… “还不快去,发什么愣。” “是是是。”蒋徳赶紧要退下去,谢祯又开口了,“找几个人,你知道的。” 他这半边的头发明日怎么出去?今晚可以囫囵遮掩,明日总不能戴个罩帽。 弄些假头发加点鱼胶还能糊弄过去,蒋徳点头,“小的知道该怎么做,陛下放宽心。” 现在外头越乱,谢祯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谢煜,我不管你是死不瞑目还是今晚被国师刺激的想从地底下,问我要个公道,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朕永远不许你翻身!” 太子之位,可以许给你,也可以收回去,他才是一国之君,功高震主就是原罪,想让他名声尽毁,不可能。 他绝对不能让史书上添下这么一笔,无论如何,东宫一脉无人,翻不出天去! 正文 第233章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谢祯一想到这,便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他谢煜再怎么成厉鬼,他也是他老子! 谢祯一下站了起来,再去看那镜子,却直接吓得将镜子抖了出去,刚才营帐内蒋徳出去后,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可刚才镜子里,却赫然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谢祯闭了闭眼,想以此来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一定是做噩梦梦到了的缘故,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肯定是假的,是假的! 可是刚一闭上,脑海里就出现了无数画面,自己仿佛身处无间地狱,有红色的狰狞血爪在他身上挣扎。 “不,滚,你们滚!国师,叫国师!!”谢祯的咆哮让本就惶恐的人群越发战战兢兢。 皇帝乃真龙天子,若连龙气都压制不住,那一定是废太子的冤魂,和东宫无数枉死的人回来了啊。 这营帐内的人来来去去,折腾了一整晚,听着那国师连夜作法的动静,在日初前,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加上谢祯被脑海里的幻想所困扰,竟然没有一个人做主让禁卫军去林子里搜,等天一亮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林子还是林子,可哪里再去找什么鬼的踪迹。 “咔嚓”季知欢拧断了两根木柴,丢进灶膛里,火光映着她清冷的面容,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的分明。 白缙无端端一斗,觉得她突然扬起的笑意有那么几分诡异。 “之前你让我给韩美人那边下的药是我自己的,你给皇帝那边放什么了。” “致幻剂。”季知欢也没瞒着他,“我见不得有人做了亏心事还能安稳入睡,他脸皮厚是他的事,我没闲工夫等。” 经过精准配比的致幻剂,足可以让他闭上眼睛,就日夜难安,长此以往的折磨,不死也得脱层皮,叫国师?叫如来都没用。 白缙虽然是江湖人士,但也知道这可不是小事,他咽了咽口水道:“你张罗了几天,就为了昨晚那场装神弄鬼,这可是弑君啊,你不怕?” “都是人,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个人讲人人平等,欠我的,都得还,我管他是谁?” 白缙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爷,你真的是刚。” “不过皇帝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季知欢给自己倒了茶水,“我儿子本来能高高兴兴当他的皇长孙,读书明理,承欢父母膝下,却被那狗皇帝听信谗言,坑害得落了难,如今皇家族谱上都划去了他的名字,小小年纪背负血海深仇,我只要他一条命和皇位,已经便宜他了。” 白缙知道她护短,也不知道能护短到这个地步。 “那你就没想过失败?” “想过啊,不过我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我活着一口气,便与他不死不休。” 季知欢说得淡然,那话里的意思,却让白缙咽了咽口水。 还好当初没惹到这位姑奶奶。 正想着呢,突然发现季知欢正盯着自己。 “姑奶奶,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瘆得慌。” “阿清的学业你要尽心一些,我要让他的毒无人能敌,无人能伤,不然你接下去就吃糠咽菜去吧。”她还没忘原书里这小子帮着季明纾呢。 吃糠咽菜?那还不如杀了他! “你放心,我绝对倾囊相授!” 毕竟这傻徒弟身上还有蛊王呢,学这个事半功倍。 季知欢吩咐完了他,就决定让他滚蛋,刚起身呢,就看到了裴渊站在厨房门口。 白缙可比萧阅泽懂事,顺着门口的缝隙就钻了出去,跑得比花花还快。 季知欢忙活了一晚上,此刻打算做了早饭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然而人还没动,裴渊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季知欢刚想说什么,裴渊已经带她进了堂屋,把她往床上一放,蹲下身替她把鞋子脱了。 “裴渊。” 他没应,只是沉默地将她的绣鞋摆放好,然后拉过被子,搂过她的腰身,让她躺下。 门外,流风本来是想回来跟夫人说昨晚太刺激了,可是看到了屋内的情形,吓得后退了两步。 裴渊以前是信武侯世子,后来上了战场,成了勇冠侯,什么时候伺候过人。 流风不敢留下来,赶紧一溜烟跑了。 屋内,裴渊看着季知欢清凌凌的眼眸,与她十指紧扣。 他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好像从一睁开眼开始,这个姑娘就用瘦弱的肩膀,无言的替他和孩子撑起了一个家。 她永远冷静自持,永远强大,不会像其他小姑娘一样,撒娇、柔媚,偶尔流露出茫然的神情后,更多的是包容与接纳。 季知欢抬眸,撞入了他深邃的眼眸中,他的手掌轻轻扣在了她的脖颈处,鼻尖与她的鼻尖相触,季知欢能毫无遮掩得看到他长翘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眼尾。 “这些事,以后我也可以做,不想脏了你的手。” 季知欢看着他,“我不想脏的,是你的手。” 为了对付这些鬼祟小人,他要机关算尽,要苦心孤诣,那不应该是裴渊。 正因为了解,所以季知欢才不想。 她在现代,没有朋友,只有战友,会团队合作,也能孤军奋战,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但对她好的人,她会拿一切去守护。 这个时空对她而言,已经不是纸片人的世界,在这有她的朋友、亲人、爱人,一切阻挡他们,让他们不舒服的人事物,她不会放过。 裴渊觉得她将自己想得太好,太纯良了。 可正因为她这样的护犊子,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吻及时落下,堵住了她继续想说的话,唇齿辗转,紧扣彼此,两个人的心跳都在同时加速,高高的被对方提起,又轻飘飘得落不着实处。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阴起人来,也很不是东西,我只不过是把好的那一面给你看了,我怕你不喜欢另一个裴渊。” 他向她坦白。 季知欢闻言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那往后一起?” 他想一起,那就一起吧,是好是坏,她本来心动得就是他这个人,他若心向光明,她就陪他驱散乌云,他若永坠地狱,她便替他扫荡恶鬼,逍遥人间。 正文 第234章 长公主现世 谢祯听着外头国师神神叨叨的念词,往头顶慢慢抹鱼胶,再将蒋徳连夜做的假发黏了上去。 “这样真的看不出?”谢祯怕露馅,还特地加戴了幞头,这样能隐藏一二。 一想到居然有人能入无人之境,取了他的头发,谢祯就毛骨悚然,若那人真的要他死,恐怕人头落了地,尸体凉透了,外头那群酒囊饭袋都发现不了。 这陈家村附近竟然有如此高手,谢祯第一反应,怀疑的就是裴渊那小子。 肯定是他,要不是他,谁还有这本事。 别看裴戈死的早,他小小年纪能在战场上回来,保不齐背后有什么高人。 谢祯越想杀心越重,最后悔就是当初居然为着名声,还对外借口他出去养病,就该一早把他解决了,以绝后患才对。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蒋徳上前提醒。 反正昨晚上也没人敢睡觉了,今日一大清早就得去陈家村村口给太上皇请安,今日他们可是提早翻了黄历的,总该让他们进去了吧。 谢祯觉得万事俱备,欠得就是父皇的态度。 有什么话父子两关上门都能说,姓裴的再怎么着也是个外人,人年纪大了,糊涂了,总不能把江山送给姓裴的。 “出发。” 谢祯从营帐内出来,一群人已经收拾整齐了,不过经过昨晚,各个萎靡不振,跟刚出来的那股子新鲜劲比,已经完全不同了。 谢祯脸上也没什么喜气,一味朝着前头走,本以为今天又要搞什么别的花样刁难他,没想到这次很顺利,直接放行,但禁卫军不可入内还是让谢祯脸色一变。 禁卫军可是他的保护罩,他们不能进去,那岂不是任凭裴渊拿捏? 万一那裴渊就是勒着太上皇要挟太上皇,自己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陈池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们村地方小,容不下那么多人。” 谢祯刚要发难,让裴渊这孙子滚出来,就看到了仙风道骨的自家老爹,提着锄头,身后跟着一群的鸭子,嘎嘎嘎得在田埂上走。 脚上那草鞋看起来穿了有两日了,沾了泥巴,他也不介意,脱了就往田埂里走。 “太……太上皇!”有人惊呼出声。 谢祯当然知道那是太上皇,陈池掀起眼皮看着谢祯道:“干什么,我们村都是厚道人,没你想的那些东西,爱进不进,想带人进去是不行的。” 这文武百官都看着,太上皇就在田埂上溜达,皇上怕事不过去请安,这……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吃这么多苦来这不就是为了这时候么。 还带什么禁卫军啊,这门口又没高围墙拦着,一有危险啥都能看到。 谢祯冷静下来后也是想到了这点,“朕只是担心太上皇的安危,你们留着吧。”反正武将里头也有几个能顶用的。 既然决定好了,谢祯大步流星朝着太上皇走去,压根也没看地上,结果一脚踩在了软乎乎的东西上,差点滑倒。 “陛下!”蒋徳赶紧扶着,低头一看,陛下竟是一脚踩在了狗屎上……这可真是,看了黄历也架不住的晦气。 谢祯脸色也是一黑! 可是现在大张旗鼓要换靴子,那就太麻烦了,只能强忍着恶心继续往前走,身后几位皇子面面相觑,互相又别开了眼睛。 到时候“谢炀”这两日不比以往爱出风头,几个人都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谢炀”面不改色,继续朝前走去,母妃都被贬为美人,韩相被罚跪在外头,罪名都是刺杀太上皇,他倒还稳得住。 不过按照谢祯对韩家的偏爱程度,恐怕这事保不齐真的能被他们给混过去。 一想到这,三皇子跟五皇子都打起了精神,怎么着也得在太上皇面前露个脸,为自己入主东宫添一份助力才是。 刚到田埂处,看着面前的烂泥地,谢祯头顶的青筋都跳了跳,可看着太上皇一脚已经踩下去了,也只能黑着脸过去。 三皇子谢煊抬眸,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李皇后正跟几个乡下妇人一起,裁桑叶,坐在那人堆里,要不是那张脸,还真一时间认不出。 谢煊眼里闪过鄙夷,看来谢煜死后,李皇后是真的废了。 果然,身后的人也发现了李皇后,议论声逐渐响起。 “还当皇后被太上皇召见是什么事,原来竟是罚她在这干农活。” “皇后不得盛宠,连太上皇都不待见,早早让位才是真的。” “早些年要不是有李家,她如何能嫁给皇上。” 李皇后失势,冷嘲热讽也听多了,现在这些人看到就编排两句也实属平常。 大家越说越来劲,完全没留意到身边突然多了不少人。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传来,刚才说的最起劲的那个已经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乡下妇人推进前头的烂泥坑里去了。 原本打扮妥帖的一身华服沾了泥巴,又沉又重,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好不狼狈。 “你们好大的胆子!” 几个婶子手里还抱着洗衣服的盆,面色不善道:“好狗不挡道,一窝蜂站在这挡着人的路,嘴里还在喷粪,活该摔个狗吃屎。” 被推下去的是宫里的妃嫔,这群村妇往日里瞧见了,连提鞋都不配,仗着谁的势,不言而喻。 偏生有人就是蠢不自知,非得摆那宫里贵人的谱,“来人啊,把这些无知村民给我拖下去!” 冲撞贵人,本就该受罚,大家都司空见惯了,没人把这事当回事。 “谁敢?”严厉的女声响起。 所有人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只见距离太上皇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位美貌的老妇怀里揣着个雪白大鹅,神情轻蔑地扫了她们一眼。 谢煊收回目光的时候,他身旁的唐国公却浑身一震,“长公主。” 大晋如今能被称呼长公主的那位,还在突厥呢,剩下那些公主,包括谢煊的胞妹都只能称呼封号,闻言谢煊瞪大了眼。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的皇子跟大臣,包括后宫的后妃。 长公主看他们那副呆样,目光径自落在了谢祯身上,似笑非笑得瞥着他,眼眸中带着天然的骄傲与漠然,“十八弟,多年未曾相见,可还记得长姐?” 谢祯万万没想到早就远嫁和亲的长姐也在这陈家村,小时候,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后宫的兄弟姐妹没有不羡慕的,连带着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谢祯再次见到她,也只觉得高贵不可逼视,连脊背都不自觉弯了几分。 正文 第235章 老王八玩心眼 “真的是长公主。” “是长公主么?” 谢祯一时间也没开口,倒是长公主抱着那鹅站在那,定定打量他的模样,让他瞬间回想到了从前。 这样的眼神,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了。 除了被父皇倾举国之力娇宠的长姐,又有哪个姐妹有这样的殊荣呢。 每个不受重视的孩子,在面对天之骄子的时候,心里那本能的自卑敏感又敏锐的蹿了出来,身体比脑子还要快,已经下意识地唤了一声,“长姐。” 谢祯这话,已经给了眼前的妇人一个标准的身份。 她正是和亲的无双长公主,当今突厥的太后。 她的身后有草原猛士,更有太上皇的恩宠,还有两国子民的爱戴和拥立,更是他们这些小辈,不敢奢望的存在。 公主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致,就连一国的国母也得在她面前屈膝。 她的骄傲是得天独厚的,更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故作姿态。 刚才还叫嚣着要把婶子们拖下去的宫妃,顿时哑了嗓子,一脸讨好的看着无双长公主。 可惜谢望舒眼里,可看不到那些不入流的小货色,她看着谢祯行礼,然后慢慢踱步。 她就这样不说话,却有一股威压,让人屏气凝神,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说。 仿佛这不是乡间小道,而是在那金銮大殿,太极广场,振臂一会校阅三军。 “皇姐何时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谢望舒看着谢祯,突然笑出了声,“我回大晋,早在五个月前就呈交国书,由使臣亲自护送,我随行队伍想来已经进入京城,入住四方馆,十八弟不知道?难不成是韩磊这狗贼连奏疏也帮你这个皇帝批了?” 普天之下,敢这么跟谢祯说话的女人,恐怕也就只有谢望舒了。 其余嫁在大晋的公主,哪个不是讨好为主。 谢祯眉心一跳,“皇姐这是说哪里的话,突厥使臣入京,朕并不知晓啊,朕还将原先父皇赐给皇姐的公主府重新翻新了一遍。” 谢望舒根本懒得听他的狡辩之词。 “是么,我还当是十八弟嫌我这个皇姐碍眼,回国来给你找不痛快,恨不得我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你说是吧。” 谢祯如芒在背,“皇姐,你为大晋鞠躬尽瘁,皇帝只有感激不尽的份,怎么会不想你回来呢。” 谢望舒已经到了他跟前,凤眸微眯,“且不论我与十八弟这些年的书信来往,就光从你做个皇帝,能把父皇气得从京城离开去别处休养,我看你也是做到头了!” 谢望舒虽然是长公主,可这话却不是她能说的,当下就有几个老臣变了脸色。 “长公主殿下,此话怎可……” “你是哪个。”谢望舒抬眸,那清冷的目光一扫,老臣板正了腰身,“臣乃……” “没兴趣知道,我身为长姐,教训弟弟,乃是家事,身为长公主,亦有督导劝谏皇帝之责,这乃是国事,怎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底下还有儿子气走了老子,家里的姐姐说一句也使不得的地步了?你又算是哪门子的老臣,家里的规矩也是能容忍这样的逆子?谢祯,你自己说,在那田地里弯腰耕种的,是何人?” “怎么?说不出了?” 太上皇听女儿大摆威风,瞬间神清气爽,还配合的咳嗽了两声。 谢望舒会意,看着谢祯难看的脸色,不咸不淡道:“本宫不孝,为大晋子民两国边境的安宁,远嫁突厥数十年,未曾承欢父皇膝下,连母后走了,也只能一封家书吊唁,可本宫也把话撂在这,要是有人仗着自己如今是皇帝,欺负到我父皇头上,突厥百万铁骑,想踏破玉门关,问大晋要一个说法,本宫也不是做不出的。” 谢祯闻言,一咬舌尖,“皇姐,绝无此事啊!” 若是要让这个谢望舒一口咬定自己气走太上皇,赶明他就得下罪己诏。 “哦?皇后都且知,太上皇知民间疾苦,劳苦耕种,陛下又在做什么?身穿锦衣华服,威风凛凛,带着后头的大小官员后宫佳丽,动辄对百姓打杀惩罚?” 一番话说得谢祯脸都臊红了,瞪着刚从泥地里爬起来的妃嫔道:“还不把这贱人拖下去!” “皇上!皇上臣妾不是有心的啊!” 可惜人已经被拉下去了。 坐在角落里的皇后继续裁她的桑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人根本捉摸不透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皇姐,朕督查不力,让皇姐回朝路上遇险,是朕之过,皇姐能消气,怎么骂朕都行。” “……”老王八羔子还会玩心眼了,他这样恭敬,倒是显得她这个突厥太后得理不饶人。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谢望舒赶紧也弯下腰,拉着他的手亲热道:“我方才过来跟十八弟开了一顿玩笑,没想到倒是真的把你给吓着了,皇弟不会与姐姐生分吧。” 谁还不是变脸一绝了。 谢祯当然不会跟她闹翻,那太上皇就在边上呢。 “我就知道皇弟不会介意,不过父皇年纪大了,如今也有了几亩薄田,一刻也是放不下的,皇弟不如先端着个板凳,到一边等着,等父皇把地耕好,菜都照顾好,再来?” 说着,谢望舒好像真的毫无芥蒂的样子,到一旁去等太上皇上来了。 谢祯反应过来,“朕自然是要帮忙的。” 蒋徳赶紧蹲下来给谢祯脱靴,谢望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皇弟何曾干过农活啊,那都是下等人做的,是皇后这样不知体统的人,才干得出的事。” 谢祯一顿,赔笑道:“皇姐又开玩笑了,朕没有什么做不得的,皇后能与民同乐,朕自然欣慰。” 他自己蹲下来,把那沾了狗屎的靴子脱了,扔到了一边,脚就直接踩在了泥地上,那湿漉漉粘腻的触感,谢祯强忍着恶心想下去。 就在这时,长公主手里的大鹅扑棱起了翅膀,径自朝着谢祯叨了过来。 “护驾!护驾!” 大鹅那翅膀一扑棱,直接对着谢祯的头顶的幞头叨,原本那鱼胶黏连的假发,顺带着被雪白的大翅膀一拍,半瓢头迎风飘荡,吓得后头百十余人倒吸一口凉气。 圣上的头发……当真别致。 正文 第236章 无情训诫 谢祯只觉得头皮一凉,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头上的假毛是护不住了,一伸手,结果那还没飞走的大鹅一伸脖子,在谢祯的手上又是一叨! “护驾!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袭击陛下的鹅给我杀咯!”蒋徳一看谢祯丢了丑,就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怕是要护不住了!公鸭嗓一叫唤,吓得大鹅张开了嘴,扑棱起翅膀,朝着蒋徳就跃了过来。 “快,杀了那鹅。” “嗯?”端坐在那的长公主刚才展露了一个笑脸,听到他们喊打喊杀的,凤眸淡淡扫了过来,“我突厥的鹅将军,谁敢动手。” 什么玩意?鹅什么?将军!? 突厥现在连只鹅都能封将军了?突厥可汗知道么! 突厥可汗同不同意,反正人也不在这,谁也不知道,但是那突厥的太后娘娘是稳稳当当坐在前头,不仅能摆突厥的谱,现场封只大白鹅当将军,还能摆大晋长公主的谱,让那皇帝老子给她撑腰。 总之:惹不起。 蒋徳气焰一下被压制了,刚想给长公主鞠躬,要么让人给谢祯遮一遮,哪知道才停下,屁股就被那鹅将军给叨了两下,疼得蒋徳嗷嗷叫。 谢望舒看得满意了,这才哈哈一笑道:“古有孝子彩衣娱亲,十八弟这阴阳秃瓢头,也是为了让父皇一展笑颜么?” 原本那些人看了眼皇帝的头,也知道自己这眼珠子该挖了,大家都当没看到,结果这无双长公主是句句绵里带刺啊! 也不知道当年在宫中是如何得罪了这位惹不起的主,竟是把堂堂当今圣上挤兑得毫无立足之地。 不过皇上这头……到底是谁干得? 谢祯气得脸红脖子粗,总不好说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刺客给暗算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十八弟总不能是亲自断发,诅咒父皇吧。” 谢祯瞪大了眼,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死在刚才那摊狗屎上,还好蒋徳捂着屁股,勉励给他撑了一把。 突厥的鹅将军叨完了蒋徳,撑着翅膀,踏着大脚蹼,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打转,仿佛是在寻思着下一个攻击目标。 “得了,快回来吧,别把这群人给吓坏了。”谢望舒摆摆手,那大鹅还真的撒着欢扑啦扑啦回到她身边去了。 “长公主殿下,这玩笑可开不得,陛下的头发,那是因为之前有法师说,若断发,才可为太上皇承担苦难,这才如此啊。”蒋徳的瞎话那是信手拈来。 谢望舒要是这样能被他糊弄过去,也当不了这么多年的人精。 “是么?这头发茬都是刚剃的,光不溜丢,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上趁热剃秃的,难不成是到了这才想起来父皇身子骨不好?”谢望舒说完,谢祯呵斥了蒋徳两句,将幞头重新盘了回去,看着太上皇那背影,一时摸不准老人家的意思。 这就撒开了蒋徳的手,踩进了田里,要去帮忙。 皇上都下去了,蒋徳自然也得跟着。 后妃们面面相觑,倒是德妃乖觉,刚想上去与谢望舒攀谈,就见那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从一旁掏出了个小簸箕,开始择豆芽了。 德妃脚步一顿,谢望舒不咸不淡看着那群人道:“五谷者万民之命,国之重宝。不知列为臣公能将这田地里的粮食认齐全的,有几人?” 众人以为又要听一通排揎,突然被这么一问,有人迟疑,有人眼睛一亮。 “不生粟之国亡,粟生而死者霸,粟生而不死者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若只知身份高低贵贱,谷物杂粮不分,轻农耕,重金玉,也堪为上位者,瞧不起农桑耕种?”谢望舒手上的动作没停,说出来的话倒是犹如巴掌,啪一下打在了这些人的脸上。 这下无人敢说什么,只躬身领受。 谢祯听着身后的动静,默默朝太上皇那边走了两步,弯腰行礼,“父皇。” 太上皇直起腰,不咸不淡道:“不敢当,陛下洪福齐天,哪需要什么父皇,是我老头子碍了你的眼才是。” 谢祯一膝盖直接跪了下来,后头乌泱泱跪了一群人。 这下子可没人嫌弃这烂泥地不好走了。 “父皇这话,真真是折煞儿子了,儿子从未有过对父皇不敬之心啊。” 太上皇看着他,只觉得陌生。 他不吭声,谢祯也不敢起,只这么跪着。 太上皇突然一伸手,谢祯赶紧跪着上前,“父皇,让儿子来。” 太上皇还当真把手里的锄头甩到了谢祯面前,“如今秋收,这田地里的农活我一个人做,还确实有些吃力。” 谢祯赶紧道:“儿子能行,父皇赶紧歇息。” 这文武百官一听,也纷纷卷起袖子扑啦啦要下地去,可没工具啊这,有机灵点的就去问村民借。 你想借就能借?没钱你说个屁。 来都来了哪能不带钱,各个从荷包里掏银票子,才借了点镰刀跟锄头。 后妃们总不能学着那群男人卷裤腿下去,只能腆着脸坐到了皇后那边,刚想看看皇后在干什么,吓得差点叫出声。 只见那篮筐里全是一条条白色的虫子。 “叫什么呀,没见过蚕啊,还真是贵人了,身上的衣裳可知是什么做的!”婶子们就不待见这群婆娘。 皇后娘娘都能跟她们一起养蚕,她们叫什么? 昨晚上大家还都当皇后是欢欢家的亲戚呢,刚才知道了身份,才诧异,原来那戏文里才出现的贵人,是那么的平易近人,根本不嫌弃他们是庄稼人,倒是这些不知道哪来的小妖精上她们这来摆谱了。 “你!” “你什么你,这用不着你们,干不了就一边去。”婶子们团团做好,一点位置也不给她们留。 李皇后权当没看到,气得一群女人干瞪眼。 “娘娘,你别怕,咱们都是自己人,绝不叫她们欺负了你去。” “对,欢欢跟我们说了,天塌了有她顶着,咱们不主动招惹她们,但让人凭白欺负也不行,你就放心吧。” 谢望舒冷眼瞧着,“我母后还在时,每年都会率领后妃与朝廷命妇祭拜蚕神嫘祖、并采桑喂蚕,以鼓励勤于纺织,父皇则率领百官行先农礼,怎么到了如今,竟是连蚕桑为何物都分不清的地步了,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正文 第237章 皇长孙没人稀罕 另一边,太上皇倒是将自己前头的几位老臣叫去了一旁,撑了伞,去了一旁润茶。 倒是免了让他们一把年纪还跟着皇帝去吃苦的罚。 尤其里头,还有当年的东宫太傅,谢煜的恩师,本也该在今年丁忧,偏生太上皇一封信让他留下了,看了一场从京城到陈家村的闹剧。 谢祯眼瞧着太上皇还能拉上人说说笑笑,可见心情不错,不由的心里也松快了些。 让他杀了太上皇,他不是下不去这个狠心,而是怕天底下的口诛笔伐。 但今日之耻辱,想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太上皇那就是故意在跟他过不去,但到底是哪里让他不满意了,谢祯还是寻思不出来。 这带来的人全部都跟下饺子似的落了锅,连带着公主皇子无一幸免,倒是让有些人投机取巧,借着尿遁去躲了个懒。 走的人正好偏偏是之前收拢了铁甲军的那几个军阀世家子弟。 “今儿这出,你们瞧出来没有,那明摆着村子里晃悠的全是铁甲军,也不知道裴渊那小子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倒是让太上皇给他撑腰,好大的本事。” “最大的本事可不在这,而是他明明不久于人世,人都废了,我亲眼见到都半死不活了,却能搭上太上皇。” “你说,真的是裴渊么?别是别人冒充了他。”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铁甲军早晚都得是我们的,裴渊就算站在老子跟前,老子也要让他跪下来给我脱靴!”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找了个茂密点的草丛,刚解开裤腰带准备放水,就听到了一声极其短促,又十分嚣张嗤笑声。 这声音着实有点耳熟,耳熟的让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裤腰带都来不及拢上来,扭头的功夫,“唰”得一声,裤子应声堆在了腿边,连腰带都用不着了,光着屁股蛋直接迎风而立。 “谁!” “谁在给老子装神弄鬼。” 唯有另外两个挡住了攻势,没丢了丑,只是眸光定定盯着密林深处。 有人蹲下去慌乱的捡裤子,却在弯腰的一瞬,再次被一股劲风掀翻在地,从树上落下十几个赤膊大汉,正是方才还在操练的铁甲军。 一段时日不见,他们看起来越发勇猛,并且更有了几分野性,而这种不服从不低头的样子,才是最令人想要征服的。 “原来是你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别以为现在有太上皇给你们撑腰,你们就以为自己还是铁甲军了!” 刚叫嚣完,不知怎么,突然被人从后头一把掐住了脖颈,向后掼去,铁拳一下接一下的往下抡。 见有人率先动手,其他几个军阀子弟也耐不住了,刚准备打一场,十几个铁甲军直接冲了上去,新仇旧恨一起上。 眼瞧着一群男人就这么缠斗起来,从林间又出来一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不是裴渊是谁。 起先大家只是听说他好了,还带走了铁甲军,可到底是一个也没见到真正的裴渊出现在人前,心里都在犯嘀咕。 如今人还真的活生生在眼前,那模样,还一如当初一般可恨! “裴渊,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这天下跟你姓了不成。” 然而裴渊连跟他口舌之争的兴趣都没有,直接长臂一伸,扯过人就直接开打,磨磨唧唧像什么男人! 林间瞬间惊起一片鸟群,四散开来。 一刻钟后,季知欢来送绿豆汤,本以为要吆喝两声,没想到不少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看样子操练得十分辛苦,还能听到哀嚎声。 “我不会是打扰你们了吧。” “不会不会。”大汉们赶紧摆手。 她正想说什么,手边一轻,裴渊已经将她手里的篮子提走了,顺带着拿起了里头的绿豆汤喝了两口,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纯良,“好喝。” 季知欢心下一松,“你们这刚才安安静静的,我以为干什么坏事呢。” 裴渊下意识揽着她的腰往前走,离开了这片林子,“夫人可别瞎说,为夫不敢。” 季知欢觉得他现在狗胆有点肥,那小爪子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伸,“这还这么多人呢,注意点影响。” 裴渊微微挑眉,语气有点无奈,“我也不想啊。” 季知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这小子微微俯身委屈道:“谁让我被夫人把玩过呢。” 把什么?把玩?! 季知欢一噎,满脸荒唐得看着裴渊,“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裴渊眼底含笑,“哦~我什么都没说。” 你明明什么都说了! 裴渊拉着她的手,“下山坡的时候,见到人了?” 说道这,季知欢面色平缓了下来,“看到了,阿辞这两日没去上学,你是什么打算,直接让他出面,还是怎么?” “我觉得那皇长孙的身份没什么好认的,想要皇位,不一定姓谢,也不用叫谢辞,我裴渊的儿子想当皇帝,那就当,想要天下,那就打。” 这想法跟季知欢不谋而合,要让阿辞再唤那狗皇帝一声皇祖父,她想想就恶心。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若要认谢祯,还不如不要那皇长孙的身份。” 但谢煜的清白必须昭告天下,欠阿辞的,都得还,谢祯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还得看阿辞的意思,若他愿意认祖归宗,我们也不好阻拦。”毕竟太上皇姨婆李皇后都是对他实打实的好。 他们到底不是亲生父母,有些决定,也该尊重他的意思。 而谢祯已经来了,就在陈家村,总有某个时刻会遇到,他的身份也早晚遮不住。 正文 第238章 身体虚弱不能行礼 季知欢跟裴渊没有立刻让阿辞做决定的意思,不过他们走到这份上,也不是能跟谢祯握手言和的地步了,撕破脸就在下一瞬。 两个人都是一个调调的性子,让他们韬光养晦,忍一时之气,都是不存在的事。 所以手牵着手出现在陈家村田埂上的时候,倒是把一串老熟人给吓傻了。 陛下天天念叨的裴渊就在他们眼前,所有人都想知道裴渊现在到底如何,可谁也没真的瞧见过。 如今是活生生的裴渊就在跟前,倒是没人敢认了。 眼前的男人比之从前,并没有因为削弱了兵权而显得灰心丧气,也没有因为跟着太上皇躲在这陈家村山坳里,显得偏执狂悖,反倒是眉目清浅如画,细看眼底的桀骜不逊色于十七岁封侯的时候。 到底还是那个裴渊,就算没有战甲披身,也挡不住那属于天之骄子的傲气。 至于他身旁的女子…… 曾经有传闻,长相如裴渊那样的男子,若非娶个天上的广寒月仙,不然都是暴殄天物,尤其是京城的贵女,每逢裴渊出征归来,那可真的是万人空巷,齐齐出动,包揽朱雀大街两道的茶楼酒肆。 可谁也没见过裴渊对谁动过心思,身边有什么女人。 这乍一眼瞧见裴渊与一名女子十指紧扣的画面,倒真的是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只见那女子长发竖起,并未学着寻常女子用那繁复的发髻,浑身上下一身青绿色衣裙,越是简单至极的装扮,却透出天然的灵巧出尘,两个人站在一块,竟气质是浑然天成,谁也没压得过谁去。 反应过来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打了招呼,便等着裴渊跟谢祯请安了,只是不知道皇帝要怎么对这个佞臣。 然而大家都屏息凝神,忘了手上要干的农活,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似得,一一为身旁的女子介绍。 “这是太常寺的蒋少卿,曾经弹劾过我御前失仪,不恭顺四公主。” “这是光禄大夫,因为忘了他名字,还跟我跳过脚。” “那你现在记得名字么?” “不记得。” 光禄大夫吹胡子瞪眼,只见那绿衫女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长得确实挺难记的,能混到这职位想必艰难。” 一句话说的光禄大夫差点老泪纵横!官场的艰辛岂是这小小女子能够领悟的。 身边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女人是谁啊。” “会不会是之前传闻的那个,季国公府的嫡女季知欢。” “胡扯什么,季知欢不是丑若无盐?出了名的上不了台面。” “可此前京城传闻就是季知欢啊。” “季知欢若有如此绝色,那二皇子还能看得上他家庶女?季明纾何曾有这女子半分清透灵动。” 美人在骨不在皮,孰胜孰劣,一眼就见分晓。 谢祯在裴渊一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就等着裴渊这小子过来给他请安,他也要阴阳怪气一番,看着他下跪认错,先解解气再说。 哪知道裴渊站在那,跟人观光聊天似得,指着田地里的人介绍了一番,愣是没把视线往他这挪。 谢祯旁边的蒋徳那可是他肚子里的会从,见到此情此景,立刻清了清嗓子,暗示裴渊往这来请安。 裴渊还真的就没往这扫一眼,蒋徳有点着急了,差点把那小舌头给咳出来,那站在那灼灼风华的俊美男子,才终于将头瞥了过来。 只是那温柔专注的眸色已然是冰凉一片,再不复方才的模样。 看得蒋徳如同被丛林里的猛兽死死盯着,下一瞬就会被猛扑上来直接咬断脖颈。 一阵凉风拂过,裴渊突然展露了笑颜,不咸不淡开了口,“我身子骨不好,动一动容易咳血,不方便行礼。” !!!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竟然敢对当今圣上如此行事,是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裴渊脸上还真的明晃晃写着:我就是不行礼,也不叫你皇帝,你能把我怎么滴。 已经有不长眼的开始在底下碎碎念了。 “好大的胆子,对着陛下都如此,难怪敢带着铁甲军跑。” “也不知道私底下怎么讨好的太上皇,让老人家给他遮掩。” 他们刚说完,就看到了裴渊身侧那貌美女子,一双冰冷的眼眸,在瞧见他们看过来的时候,还勾起了唇角,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目光愣是让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如此忤逆佞臣,谢祯是新仇旧恨一块涌上心头,刚想呵斥,谢望舒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快来我这,那太阳底下有什么好站的,看多了脏东西没得污了眼珠子。” 说罢,谢望舒凤眸一转,看着谢祯道:“十八弟,你总不能让有功之臣带病站着吧,这说出去,可得寒了天底下多少想为朝廷办事的人的心啊。” 你少说两句话,朕还能多活几年! 谢祯喘着粗气,抬头就见到了太上皇冰冷的目光,吓得那半截头发的毛囊都快打开了。 出息。 太上皇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才对着季知欢笑逐颜开道:“欢欢呐,今儿吃什么呀。” 季知欢还没拟好菜单,谢祯插话了,“父皇想吃,朕那还带了御厨,都是父皇爱吃的素菜。” 去你的我爱吃素菜。 太上皇真想拿锄头直接给这小子抡土里去直接埋了。 “用不着,你自个留着吧。” 那御膳房的小九九谁还能看不出来,但凡是什么好菜,轮到御膳房里,被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变一变,味道都失了原本的风味。 哪有外头的好。 光漂亮倒是真的。 谢祯在太上皇这吃了瘪,自然要去找裴渊的麻烦,“身子骨当真不好?要不要让御医给你看看?” 要是装病,回头必定治他个欺君之罪。 裴渊还没开口,季知欢淡淡道:“不劳费心。” 听听,这两个人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是?” “我师傅。”太上皇插了句嘴。 皇帝一噎,“什么?” 太上皇挑眉道:“有什么奇怪的,朕的太极拳跟她学的,不是我师傅是什么,还有你脚边那两只鸭子,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宝贝,你给我小心点别踩着它们。” 正文 第239章 挖坑给你跳 合着算来算去,他这个皇帝不如这个太极拳的师傅,还不如脚边的乡下野鸭。 谢祯有些郁卒。 众臣子就瞥见刚才还板着脸,生人勿近的长公主拉着裴渊跟旁边那姑娘,一手一个,笑得好不亲切。 再愚钝的人也琢磨出几分不对劲来了,咋了,皇帝是直接被排除这个家了么。 “十八弟。”就在这时,长公主那如魔音一般的十八弟又来了。 每次她这么一叫,大家就觉得没好事。 谢祯同样没好到哪去,身为当事人,他太懂这位皇姐的尿性了。 不过一转头,还是单纯憨厚且被欺负的十八弟。 “皇姐。” 谢望舒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看,干点农活你把你自己累的,说起来,这论功行赏,也不该我来问你要的,只是父皇问你要不到,只能看看我这突厥太后够不够面子了。” 谢祯一愣,她都是突厥太后,大晋长公主了,还想怎么封? 在往上可没东西封了。 谢望舒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我说勇冠侯护送父皇来此地休养,他夫人每日里做药膳,陪着锻炼身子,父皇这才逐渐好转,这样的大功劳,十八弟还闭着嘴不肯封赏,是不是有点忒小气了。” 谢祯死死盯着裴渊,手搭在了锄头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皇姐怎会与父皇一道。” 谢望舒神色坦然,“这得问十八弟了呀,我好好在突厥回京的使团上,不知怎么竟有人派刺客拦截,害我流落山村,要不是勇冠侯一家子,恐怕已经喂了这山中的大虫。” 事无不可对人言,反正说出来,也没人说她的不是,倒是得问问谢祯这个皇帝,到底多容不下人。 见谢望舒说得如此坦荡,毫无遮掩,谢祯本能觉得有点不妙,事情好像不受控制,就见谢望舒慢条斯理道:“那害我之人不就在村口跪着么,韩磊是十八弟身边得力之人,我自然是相信十八弟不会容不下我这个老姐姐,想必又是他自作主张吧。” 谢祯一时间没吭声,倒是盯着谢望舒,寻思着这事情跟裴渊有多少关系。 这小子该不会一开始就是假装被毒药药倒,然后背地里顺着他的心思去做,任凭他夺走了铁甲军分派给了自己的心腹,随后故意拦截了长公主,再接走太上皇,自导自演弄了这么一出戏吧。 谢祯就没把裴渊往好的方向想过。 见谢祯死活不肯开口,裴渊突然咳嗽了两声,“壮硕”得身子晃了晃,眸光扫过看着他的每个人,淡淡道:“这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陛下不喜,长公主又何苦为我得罪陛下,总归,都是我的错。” 季知欢:你好茶啊。 谢祯果然忍不住开始磨牙了,这小子这话什么意思这是?! 刚想这呢,那头顶凉飕飕的半瓢头被人直接敲了一下,太上皇吹胡子瞪眼道:“有什么好说的,论功行赏四个字被你吃了?就这么小心眼?拟旨,将附近水路山路关卡管控赠与季知欢,不受朝廷限制,另用不增加陈家村赋税,铁甲军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人老裴家的兵,又不是朝廷的!” 谢祯还以为太上皇准备给裴渊封王,哪知道只是要这个? 陈家村这什么破地方,附近的水路陆路关卡运输基本上都是收一些货税,能有几个钱,这点小事要是早说,他把陈家村给裴渊都行。 太上皇看谢祯那滴溜溜的眼珠子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若让他知道,这里藏着金矿铁矿和盐湖,恐怕这肠子都得悔青了。 封王封诰命都没意思,还得给他谢恩,跟这帮人周旋。 果然,谢祯立刻答应了,当场就允了这项,往后陈家村出去的任何东西,不收任何税,但他似乎忘了,陈家村附近的陆路水路,可是直通京城的,只要季知欢咬着这几个地方要加价,那京城的物价可得翻倍往上蹦。 平民百姓她可以轻巧放过,但这些世家,她动动嘴皮子能咬下一块肉来。 既然谢祯认为不算什么大事,那她自然不会往外推,都是她的小韭菜,总得源源不断的长大才好。 就在这时,裴渊突然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季知欢一激灵,扭头瞪他。 他突然开口,“恭喜夫人,马上不费一兵一卒,也能吞得陛下日日送钱来。” 季知欢挑眉:? “他打算给韩贵妃盖一座飞仙楼,今年动工,工部跟户部都先紧着这,早就去岭南深山里采购木材去了,到时候经运河过京城,还得经过你这。” 季知欢明白了,瞬间觉得山上的笋,都快被太上皇给夺完了。 “朝廷还有那么多钱呢?” 裴渊表情有些严峻,“丰亨豫大,天下供养,他带头要贪,底下的硕鼠当然迫不及待。” 季知欢懂了,怕就怕天下第一贪是皇帝,看来年纪越大,越昏聩,想要享受的东西也就越多,不仅要天底下最奢华的一切,还想升仙。 这朝廷的税银哪够谢祯去造的,他越好大喜功,对阿辞越有利,如今他的名声在这段时间也毁得差不多了。 太上皇问谢祯给裴渊要了封赏后,还真的没开腔了,谢祯松了口气,顿觉这一关是过了,只是韩磊刺杀长公主这点,还真是给他提了个醒,别没的弄掉了太子,又自己养大了一头更大的狼。 竖起耳朵在听的人听到这个决定,都忍不住在心里嗤笑,认为太上皇那就是老人家没事干,要作妖。 裴渊都这样了,还能翻出什么天来,居然只要这点东西?还给了他自己媳妇。 这穷山沟里,就算加上过路税,也养不起这么多兵,到时候再来求朝廷帮忙养兵,要军资,那可不能够了。 就带着铁甲军在这耕种务农吧。 不过也是有人回过味来,可谁敢去提醒谢祯,太上皇都发了话,陛下也点了头,总不能把话收回去,且看这父子俩闹吧。 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米能保住官帽就不容易了。 正文 第240章 吃口饭不容易 朝堂上的人精自然是坐看天家父子斗,只要这天不塌,与他们何干? 何况这谢家江山如今尚算稳当,内忧不过是尚未册立太子,皇子纷争,外患也不足以动摇国本根基,裴渊打下来的边关如今也未有蛮夷作乱,加上突厥那边邦交数十年,有长公主坐镇,根本没人会担心突厥撕毁盟约。 日子久了还真挺无聊的,难得看当朝皇帝吃瘪,权当搭戏台子看戏就是了。 原先还以为是裴渊要造反了,天下要乱了,吓得一个个晚上都睡不好,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现在明白了,行礼都会咳血的裴渊暂时没有造反的意思,倒是太上皇要狠狠敲打一下越来越不成样子的当今圣上。 那他们还操什么心啊,皇帝如今什么德行,跟年轻的时候可不能比了,多少有功之臣直言劝谏,都遭了申斥,御史台成了摆设,要不是这次沈常山都出动了,震惊了朝野,怕是要学那千古昏君,将国库都搬进自己的小库房去。 想到这,除了那起子自诩高门贵族的世家子弟不舒服之外,寒门出身的官员只当是回乡感受家乡温暖了。 这田园的芬芳,这熟悉的稻田,真是让人想起尚未功成名就时,寒窗苦读,一碗野菜配稀粥的清贫岁月。 也不禁让人怀念,那时候壮志未酬,脑海里想得可是如今的江山,是不是这些年在官场沉浮,都忘了初衷。 竟一个个内心都有了种下次沈大儒再劝谏的时候,自己也得跟过去谏一谏的雄心。 这朝堂之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言官,刑不下士大夫,但凡还有笔杆子,也能将你的里子面子全捅了,脑子的锦绣文章这就开始草拟上了,就等着谢祯这熊皇帝再跟太上皇犟两回,也好在那清官名流,不畏强权的名录上,搏一搏自个的名声。 谢祯还不知道底下的人已经屁股快歪出外头去了,这打小锦绣堆里养出来的皇子,早些年为了登上帝位,也是下乡体会过民生疾苦,去军营慰问过将士的,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早给忘到脑后去了。 再说当年也断没有亲自干活一两个时辰以上的事,这体力也跟不上啊,弯着腰犁地没一会,谢祯就觉得自个的老骨头,是要折在这了。 就寻思着什么时候开饭,能让人吃饱点。 太上皇已经领着他的御鸭,在田埂上盘起了核桃,顺带着平心静气练起了太极。 摆明了是要在这看谢祯劳作。 没办法,只能继续。 一时间田埂里只有吭哧吭哧干活的动静,谁让大佛在这镇着,谁敢喊一句哭你试试? 好不容易熬到了正午,那村子里的饭菜肉香早就传出来了,大家就等着呢。 眼瞧着搭在野外的灶台一掀锅盖,那肉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油渍光亮,整齐铺在那白嫩的饭粒上,铁甲军井然有序得排着队伍,一人一个木制的小方盘,还配一口碗,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这……都是哪来的军粮啊!? 裴渊那老本还没被吃光呢!顿顿这么吃,这日子能熬几天,可别是打肿脸充胖子才好。 而且,啥时候轮到他们啊,他们没小方盘,去哪里领一个。 “我想吃那肉,感觉比我府上特地请来的南厨做的还香。” “你那是饿得吧,我估计马上轮到我们了,是按照官位排队还是怎么地。” “要不让谁去打听打听?” 一群人还在嘀嘀咕咕,那边饭菜已经派完了,盖上锅盖,倒上了水,准备清洗。 啊这!这是一丁点也没预留他们的份啊! 那他们的饭菜呢? 昨晚上就没吃,现在饿得看着太上皇脚边那群肥美的鸭子,都能看出他们变成老鸭汤的模样了。 谢祯也饿啊,这等着开饭呢,结果居然没他的饭菜。 这边那号称行礼都得吐血的勇冠三军勇冠侯,提着食盒,“虚弱”地当着谢祯的面,拿出了里头精致的饭菜,“老爷子,姨婆,吃饭了。” 本来长公主是不想在山坡底下吃的,当然是回家搂着她的三个小宝贝,一边给老爹斗嘴吃才香啊。 但她走了,保不齐这帮东西要耍滑躲懒,她还是坐着好了。 裴渊这才准备了他们三个人的饭菜送下来。 婶子们当然要回家吃饭去,李皇后起身帮忙,三个人刚坐下,谢祯就探出了头,“父皇……” 那皇后都能坐在那一块吃,他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太上皇扭头,“干什么?” “……” 这让人怎么说得出口。 谢祯哑炮了。 这边裴渊已经收拾了食盒,脚步轻快得上了山坡,准备吃他小娇妻做的饭菜。 虽然看不出任何要咳血的意思,但明摆着是不会再送饭菜来了。 谢祯气得不轻,踹了蒋徳一脚,“御厨呢?没死就让他做饭去。” 御厨当然没死,当然,也没食材,原因无他,今日去买菜的人也不翼而飞了。 对此,大家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已经是麻木了。 御厨掏出了昨晚上剩下的饼,视死如归道:“你去回了陛下吧,就这么点饼子了,杀了我也没有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食材我做个球啊! 这想去打猎,派出去的人也没了,让人去河里抓,被陈家村的人逮着还罚款。 他不想干了,他宁可回老家摆摊,这御厨谁爱做谁做。 方俊梅吃了饭正在自家院子里打盹呢,这边冒出来两个年轻后生,看官服方俊梅反正是认不出是什么品阶,不过还是问了句,“做什么。” 那两个年轻人显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自个是翰林院出来的,想买点吃的。 方俊梅见他们也怪可怜的,起身掏了两个野菜饼,“在这吃吧,回去指不定孝敬出去了。” 这一个个都出去问人买饭去了,谢祯这个皇帝坐在那是越想越憋屈,“奇怪,白家,燕家,那几个小子去哪了!” 都是军阀世家出来的,这可都是谢祯亲手提拔的人,虽然暂时没有取代裴渊的可能性,但好歹给他撑场子啊。 蒋徳也纳闷呢,“刚才就没见到几位公子了。” “那还不去找!” 正文 第241章 谢祯亲自把人弄丢了 禁卫军也没进来,才几个人,蒋徳便拉了随侍的几个内侍一块去打听了。 正巧铁甲军们还坐在树荫底下吃饭呢,见蒋徳来打听,不屑道:“那几个孬货,估计在哪个林子里光着屁股蛋躺着吧,公公不嫌弃,让我们弟兄几个去把人捞出来就是了。” 蒋徳觉得他这说话有些难听,但也愿意帮忙,总比他们这几个没了根的去找人强。 可是等铁甲军那群莽汉,把人真的拖出来的时候,蒋徳觉得自己的下半辈子,怕是不能安度晚年了。 “这……” 这几个公子还真的是光着屁股蛋被拖出来的,还有几个铁甲军揶揄道:“这几个平日里装腔作势的,去花楼还要叫三四个姑娘,也不怕铁杵磨成了针。” “你瞎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针,再磨也没了。” “哈哈哈哈哈。” 一群男人混不吝得很,听得蒋徳这个宫里的老人也臊得慌,赶紧上去提溜了人家的裤腰带,把裤子给席上,又瞥了一眼,哎,难怪人家笑话,确实也大不到哪去。 空长了一副才不错的皮相。 等蒋徳他们气喘吁吁把人给拖回来,谢祯不耐道:“干什么,出去撒个尿人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他说着上去踹了一脚,还别说,是真的躺在那一动也不动了。 蒋徳看了谢祯一眼,俯下身探鼻息,“活着。” “那怎么不动了。” 蒋徳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这情形,像极了当初裴渊昏迷不醒的样子。 总不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吧。 “陛下,这情形,老奴觉得……” 说到这,谢祯呼吸一窒,“他,他敢?” 蒋徳瞥了他一眼,无奈摇了摇头,他有什么不敢的。 的确,眼下这情形,他已经是撕破脸了,以前那个跪在他面前,手持长刀,说永远效忠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谢祯亲自把人给弄丢了。 - 堂屋 长公主摸着手里的棋子,问道:“谢祯没去问过韩磊?” 一二对视一眼,“没有。” 谢望舒了然一笑,“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别让人觉得咱们太刻意刁难。” “是。” 两人刚走出去,谢望舒点了点棋盘,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道:“阿辞啊,你要记住,人生如棋,这自古君臣博弈,全看谁比谁更有手段,皇帝两耳不闻窗外事,最是好哄骗,可一旦起了嫌隙,就觉着自个被当成了傀儡,谁都想当掌棋人,怕就怕他发觉不了。” “洪水决堤,总有个缺口崩塌,一旦泄洪,奔腾千里,再好的堤坝也挡不住该倾泻的洪水,就像泼天的大雨,不是一把油纸伞能挡得了的。” “昔日韩磊是他手上的一把好剑,从埋下疑云开始,韩贵妃、韩相、乃至二皇子,都会是他怀疑的目标,人心一旦起了疑虑,就不可能再有信任,这是每个帝王的通病。” 黑子一落,原本棋局的格局又被改变,隐藏在众多棋子下的卧龙呈现出狰狞之态,看起来,是要突围而出。 裴寄辞面色凝重,在默默消化她的话。 “看到外头院子里坐着的那两个了么?可认得。” 裴寄辞点头,“父亲当年的恩师,徐阁老。” “你太爷爷留着他,往后教你帝王之道,你父亲没学完的,没办成的,都得由你来。阿辞啊,你要记得,臣以自任为能,君以能用人为能。用人之术往往比驭人之术要难。” 裴寄辞似懂非懂,谢望舒笑着掐了掐他的小脸蛋,“小孩子家家,别老是板着脸,虽然我没见过你父亲,但老头说了,私底下是个极其爱说话的人。” 裴寄辞眸光一瞬间温和了下来,“嗯,母亲有时候也总跟我说,父亲话多,但她很喜欢。” 那时候母亲殿前的玉兰树开得极好,每次他在树下玩的时候,总能看到父亲将母亲逗得脸红,可惜那样好的玉兰,他再也没见过了。 谢望舒悄悄道:“有时候,会不会很想他们。” “会,但我怕爹娘不高兴。” “怎么会呢,他们都是你的爹娘。” “姨婆奶奶去突厥的时候,会害怕么?会想太爷爷么,会想宫里的日子么?” “那时候我比你大多了,已经是个懂事的姑娘了,不过我到了八十还是会想起以前的,因为人总是会陷入回忆里,那些好的坏的,都是经历,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人生才足以完整。” 裴寄辞抬起头,“明白了。” 谢望舒拉着他的手,让他去抚摸每一颗棋子,身为上位者,将来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国计民生,希望这孩子,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也不枉费现在大家为他铺平坦途。 - 正是吃完饭午休的时候,宫里的几个小主子被内侍们抱着聚拢在了滑滑梯附近。 “这是什么。” “我要玩这个,这个好玩。” 内侍们见他们要玩,便把人抱上去,村子里的娃娃睡不着就先出来溜达,哪知道看到自己的玩具跟滑滑梯被霸占了。 “哎,那群野孩子来了,你们快把东西带走,咱们回去玩。” 从进了陈家村,就憋了一早上,被人捂着口鼻拉到一边去,早就无聊透了,现在让他们把看上的东西让出去,才不可能呢。 “喂,你们干什么,这些东西是我们的!”阿福叫了起来。 李大壮手里还抓着包子呢,听到动静屁颠颠跑出来,见到今天早上来的那群人还真的带着他们的东西要跑,当即跟个小炮弹似得就要撞上去。 “你们这群贼,这是我们的玩具,是大强叔给我们做的玩具!” 宫里的小主子那不是皇子的儿子就是皇帝后头生的,哪个不是奴仆成群,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从来没人敢这么呵斥他们,更何况还是一群乡下人。 “刁民,给我教训他们!” 内侍本想悄咪咪拿走玩腻了就送回来,见两边这就闹起来了,赶紧道:“多少钱问你们买总成了吧。” 李大壮呸了一声道:“我们不缺钱,我不要!把玩具放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们是谁么你!” 正文 第242章 好没良心啊 “我管你是谁啊,这东西是你的么你就拿,要脸不要啊!”李大壮一口把肉包子给啃了,恶狠狠盯着他们,“放不放!” “你想要是吧!给我砸了!小畜生,我跟你说话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畜生骂谁呢!”阿辉卷起袖子,露出了小胳膊。 “你想给我下套?我在学堂里打架的时候,你连给我舔脚丫子都不配。”为首的那个胖高个说着就提起了阿辉的衣领子,直接将人摔在了地上。 阿福跟李大壮直了眼,跳起来就冲了过去,拳头一下一下往人身上抡,“我让你欺负人!” 估计是没想到居然有乡下野种敢打自己,“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那小子往前爬了两下,抓起田埂边的一块石头,转身就要往后砸,手腕子却直接被一股大力给扣住,疼得他瞬间眼眶飙泪,“疼!!” 李大壮阿福他们一抬头,“音老大!” 阿音蹙眉,小巧精致的面庞闪过厌恶,直接将那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小子拖拽了起来,“打不过就拿石头想杀人,好大的出息。” 这腔调,气得那小子满地扑腾,指着阿音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这小丫头给我杀了!我要拿她的头当球踢!” 阿音冷笑,手上一动力,别说那石头,连他的手骨都得碎,“拿我的头当球踢?你先小心你能不能活到那份上。” 剩下的几个小主子见到这情形,年纪小一些的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倒是有一个一直朝着阿音笑,看起来最年长,可是偏偏就让人觉得那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哎呦小娃娃,你赶紧把他给放了,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你惹不起的!” 阿音不屑,“我管他是谁!欺负我们陈家村的人,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几两重。” 见一个小女娃拖拽着比自己高一截的大胖小子,内侍急得跺脚,“小姑娘,可千万别闹出去。” 今日皇上是怎么被刁难的,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小主子不懂事,到时候又惩罚不了,死得可都是他们这些下人。 若是在这节骨眼惹了太上皇不高兴,他们可担当不起啊。 阿音看着那内侍快要哭的神情,撇了撇嘴,“行吧,我可以放他一马,你们把我们的玩具都放下,不是说是贵人么,怎么连这些东西都没见过?” 阿音这话也是故意的,阿娘做的东西,有几个人能见过,他们才不稀罕什么京城贵人的玩意呢! 阿福他们也蹿起来道:“就是,不是京城来的么?怎么还抢我们的东西!” “该不会是没见过没玩过吧,啧啧啧,那成语怎么说来着?不过如此!” “你!你们都找死!”那小子被阿音揪着衣领子,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眼瞧着就要往阿音后背心捅去,匕首刚刚出鞘,又被人拦截在了半道上。 “十皇子若是想炫耀这宝石匕首,也不必如此着急,下次再看好了。”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音扭过头,少年逆光而站,身上镀了一层细碎的柔光,她恍惚了下眼,再看时,只觉得眼前人一双桃花眼敛下,眸底波光潋滟似粹了星光,笑容灿烂得晃眼,年岁比大哥要大一些,自己还不到人家的胸口。 阿音防备得往后一退,娘说了,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 他长得比小姑娘还精致好看,保不齐最有毒。 内侍看到那少年却是松了一口气,“世子。” 少年摆手,将地上扑腾那个提溜了起来,“淑妃娘娘刚才还在找你,你跑到这来,不怕她等会罚你背书?” 十皇子那小胖墩听到这话,脸抖了抖,恶狠狠盯着那少年道:“你得意什么,不过是养在我母妃宫里的玩意,还敢管我?” 这样侮辱人的话语,少年只是略略挑眉道:“十皇子这话可说错了,负责教养我,是淑妃娘娘跟人抢来的,而我不想待,大可以不待。” 说着,少年一把将那匕首掷在了地上,摊手对着阿音道:“打扰了,姑娘请自便。” 阿音没想到他还挺好说话,一把揪起了十皇子的耳朵,“姑奶奶放你一马,你还敢对我背后下黑手,阿福大壮,咱们好好收拾他!” 十皇子跳脚,“你们这是以多欺少。” “废话,能以多欺少干嘛跟你单打独斗!?打!” 陈家村一群娃子呼啦啦往上扑,吓得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公主们哭得眼泪鼻涕一块往下涌,躲在内侍怀里不敢看。 内侍急得根本转不进去,赶紧扭头对着那少年道:“世子,您不能这样光看着啊。” 少年耸肩,笑意盈盈道:“不是没帮过,这是十皇子自己的选择,勇者无畏,您也放宽心,打不死的。” 阿音率先抡了两下,就退出了战局,出来喘口气,斜眼就瞥见了那长得漂亮的小子对着自己笑。 她往旁边站了站,发现他靠近了点。 她又挪了两步,觉得他更近了。 ! “你干嘛鬼鬼祟祟地靠近我。” “这地方可写了不准我靠近?”少年歪头问道,很是好脾气的模样。 “那……那倒也没有。”阿音讷讷。 “那我腿长,也是没办法的。”少年摊手,又对着她笑,人已经至近前,她扫了一眼,确实挺长的。 阿音觉得他笑得真的是晃眼,她嘟囔道:“你怎么不帮他了?你们不是一伙的么?” 该不会是打不过就投降吧! 少年理所当然道:“他不领情我还帮他干什么,我又不是佛陀渡人劫难。” “……”无法反驳。 之后就没说话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会,就听旁边“嘶”了一声。 “裴棠音,好没良心啊,就这么忘了哥哥?哥哥小时候可还给你洗过澡呢,换过尿布呢。” 阿音正打算找个借口离这小子远点,听到这话见鬼似得回了头。 “啊~看起来是真的记不得了啊。”少年伸手挼了一把她头顶的两个啾啾,“那可记住了,哥哥是镇北王家的,我叫萧玄瑾,这次可别忘了。” 正文 第243章 萧玄瑾其人 这边几个孩子打闹成这样,哪能瞒得住两边的大人。 淑妃原先有了五皇子,又生了这么个混世魔王老十,平日里娇宠得不得了,毕竟后宫里能把孩子养大的可不多,她也是在韩贵妃那吃了不少亏才能留下这个。 结果倒好,跟着来接太上皇,结果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这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哭着去找谢祯要他严惩这帮刁民。 陈家村的也不甘示弱,谁家孩子不是宝贝?他们家的还是跟太上皇读书的呢。 何况也问清楚了,又不是他们家孩子先找茬的,分明就是皇家人没管好自家孩子,张嘴就是要打要杀。 皇上当然心疼自家儿子,刚想张口训斥就看到了太上皇的眼神,瞬间把话憋嗓子眼里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身为皇室子弟,年纪比人家大,身板比人粗,结果打不过就哭着找娘,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太上皇嫌弃得看着十皇子。 “父皇……”淑妃委屈死了,这太上皇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怎么,你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是根草?看看我们阿福被打成什么样了?这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告诉你。”太上皇拉过阿福,这小身板被十皇子那么一压,脸都青了。 御鸭也跟着嘎了两声,盯着十皇子十分不满意。 “母妃!呜呜呜儿委屈。”十皇子还想撒泼,被淑妃一把捂住了嘴巴,这傻孩子没看出来情形么这是,谁还敢多话啊! “闭嘴吧你!” - 堂屋 阿音朝外看了一眼,又缩回了脑瓜子。 季知欢觉得好笑,“你干嘛在家偷偷摸摸的。” 阿音坐下来择豆芽,“没什么。” 季知欢朝外看了眼,“你认识那孩子?” 刚才事情闹开了,裴渊亲自下来领人,怕皇帝故意要惩罚阿音,结果那萧玄瑾也跟着来,说要拜会裴家叔叔。 裴渊说是与他父亲是好友,便在家门口的长凳上说话呢。 小子才不过十一二岁,生得倒是极其俊俏,一双桃花眼会说话似得,而且与阿辞关系也甚好。 “你真的不记得了?我看阿辞倒是跟他很合得来呢。” 阿音挠挠头,“大哥本来就比我大,我早就忘了。” 她是真的没想起来萧玄瑾这号人。 “他叫什么来着,我刚才倒是没仔细听。” “萧玄瑾啊。” 季知欢笑容一敛,萧玄瑾。 异姓王镇北王的独子,入京为质,原书中在裴渊死后,曾经出现在阿音身畔,在阿音谋逆与谢炀为敌那段时光里。 萧玄瑾为阿音倾尽父亲留下的心腹,最后阿音惨死,萧玄瑾为其报仇,死于乱箭之下。 原书中本就有人发现了这对隐藏CP,认为他们有故事,但着墨太少,加上是反派人物,其后不了了之。 看来萧玄瑾原本就与裴家相识,现在算算,他应该是在宫中为质子,今日跟随而来。 不过看样子,这位世子跟萧阅泽那蠢小子可不大一样。 难怪在裴渊身死后能成为又一名将,继承其父衣钵。 阿音看着季知欢的脸色,“娘,你不喜欢他么?” 季知欢看着阿音尚且年幼的面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这萧玄瑾日子过得,也很是艰难,你可记得他父亲。” 阿音点头,“这个我有印象的,爹爹以前总跟镇北王有书信来往,我还在上面盖了个小手印呢,镇北王会给我们送礼物,这么大的布老虎。” “后来爹爹出事,大哥也想去找,可惜总有人盯着我们,去驿站去不了,后来能送信了,却没有钱。” 阿清颠颠跑进来,气喘吁吁道:“院子里来了个好漂亮的哥哥,还说给我换过尿布呢,阿姐,他给你换过么?” 阿音脸一红,恼道:“你听他胡说!” “哦,那我去跟他说他胡说!”阿清又屁颠颠跑回去了。 阿音气得半死,回头看到季知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她一屁股坐了回来,“哼,肯定是骗人的,他就是喜欢给人换尿布罢了。” “啧,怎么还冤枉人呢?”阿音刚嘟囔完,就看到萧玄瑾拉着阿清,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脸上满是委屈。 阿音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啊。” 萧玄瑾说完,给季知欢恭敬行了一礼,“婶婶好,第一次见婶婶,婶婶跟裴叔说的一样好看。” 季知欢看着萧玄瑾,仿佛能看到他将阿音尸骨带出来,浑身浴血,亲手为其埋骨的画面。 “当自己家就好。”季知欢对萧玄瑾这亲昵的态度,看的阿音瞪大了眼。 “喜欢吃什么,婶婶给你做。”季知欢是越看越满意。 萧玄瑾笑着道:“婶婶手艺好,我不挑食的。” 阿辞看起来也心情不错,“玄瑾哥,你去我房里,我娘给我做了一个沙盘,你肯定很喜欢。” 萧玄瑾眼前一亮,“沙盘,婶婶,那我先去了。” “去吧。” 两个人溜达进了书房,阿清也屁颠颠跟着,仿佛男孩子天生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阿姐,你来么!”小阿清探出脑袋问道。 阿音抬眸,见到了萧玄瑾笑着的侧面,她扭头,坐下来道:“我还要择豆芽呢。” “哦,姐姐不来!”阿清抱着萧玄瑾的腿,“哥哥抱抱。” 萧玄瑾还真把小肉球抱怀里,坐下来看阿辞的沙盘。 “这都是婶婶做的?” “她跟爹一块做的,我娘没去过这些地方,得靠爹画图纸,你看,这还能注水,这就是河了。”阿辞难得话这么多,终究是少了能说话的对象。 萧玄瑾连连称赞,“我父亲的营帐内,也没如此精巧的沙盘。” 阿辞抽了帕子,把阿清嘴角的水果渍擦干净,才道:“你入宫为质子,日子过得可还好,要是不畅,我可以去求太爷爷。” 萧玄瑾笑道:“暂时无碍,不过是跟一群皇子公主读读书,给那淑妃请安罢了,等我再大一些,就会出宫另外择府居住,父亲也派了人在我身边,倒是你与裴叔尚还安好,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文 第244章 我图的是你 说起镇北王,裴寄辞跟着裴渊到西北的路上,是偶然遇到的,那时候的自己沉默寡言,宛如行尸走肉,萧玄瑾也不过七八岁,不厌其烦地跟他说话,还拿了自己的宝贝逗他开心。 只可惜那些小弓箭,小弹弓,都留在了勇冠侯,没能带出来。 加上裴渊与镇北王关系亲厚,都曾经是东宫派系,镇北王对于裴渊救了自己这件事,守口如瓶,还时不时会逢年过节派人送礼来,依旧将他当成主子看。 若落难后要感谢的人,除了裴渊,便剩下镇北王了。 “萧叔的旧疾还好吧。” 萧玄瑾听他这句话,笑道:“父亲要是听到你这么关心他,就算不好,也能立刻蹦起来操练一番。” 屋内没一会就传来了少年清脆的笑声。 季知欢拿出了面饼,又让阿音端了盘水果酸奶进去。 阿音觉得娘今日怪怪的,对那新来的萧玄瑾特别热情,眼睛里都能冒绿光,难道阿娘喜欢的,是他那样的孩子? 阿音顿觉失宠危机,端着水果进阿辞房间的时候,都带着份防备,上下打量萧玄瑾,也没比她乖巧到哪去啊?就是爱笑了一点。 她刚把酸奶摆上桌,阿清就在萧玄瑾怀里蠕动起来,“阿娘好久没做酸奶啦,阿清要吃。” 阿音一下拍在他的小肉爪上,“娘说你昨晚上有些拉肚子,酸奶不能吃。” 阿清也没闹腾,揪着萧玄瑾的袖子道:“漂亮哥哥,那你吃。” 阿音刚抬眸,就看到萧玄瑾笑吟吟看着自己,她顿时向后退了一步,漂亮的东西,果然有毒。 阿辞端过酸奶,“我娘的手艺特别好,你一定要尝尝,外头可吃不到。” “略有耳闻,刚才已经听裴叔炫耀过了。”萧玄瑾说完,看向阿音道:“听说阿音妹妹就是跟着婶婶学的,往后我麻烦阿音妹妹就好了。” 阿音恨不得咬他一口!看吧看吧,果然是来跟她争宠的,阿娘有他们三个还不够,还要加个大个子花蝴蝶。 阿音觉得自己头顶上有个大大的危! 本以为大哥跟自己统一战线,结果阿辞突然开口了,“这倒是挺好,阿音痴迷武学,指不定将来要做个女将军,你还不如指点一下她。” 萧玄瑾挑眉,“那感情好,妹妹,往后多多指教。” 阿音瞬间落荒而逃! 看吧,漂亮的东西开始收买人心了,她!裴棠音!绝不会被轻易蛊惑的! “怎么跑了?”阿辞纳闷。 “小姑娘害羞吧。” 谁害羞了!这是要退居后方,对敌人进行观测! 战术,战术懂不懂。 阿音这一观察,就观察了十多年,直到某一天跟人摊牌了,问他是不是还对入住他们家贼心不死。 某人顿觉荒唐,实在是忍不住来了一句,“我哪是对入住你们家贼心不死,我是对你呀妹妹。”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如今不过都是孩子,哪懂所谓男女情爱。 季知欢料定了中午萧玄瑾跟着谢祯他们,保准没吃好饭,怕饿着他,做了不少好东西,还特地炸了薯条,炸鸡给他当零嘴。 连阿辞都有些吃味,不过萧玄瑾抱着阿清,什么都先紧着他吃,眼瞧着阿清这段时间那肉脸逐渐滚圆,季知欢只给他两个小布丁。 裴渊上铁矿山拿了那边的工匠新打造的小巧武器,送来给萧玄瑾,又一番嘱咐,让他在宫中谨言慎行,不必事事出挑,若有必要,混账一些也无妨,尤其是别越过那些皇子。 这些道理萧玄瑾都晓得,只是见到一家子在他提起宫中如今二皇子风头最盛的时候,那欢欢婶婶眼里闪过的杀意。 小机灵鬼瞬间明白,想必这二皇子是裴家的眼中钉来着。 “入宫后倒也没什么新鲜事,各宫娘娘也都见过,倒是唯独陛下宠爱的韩美人昨晚上闹了个丑,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像是被人给暗算了,估计有一段时间是见不到陛下了。” 萧玄瑾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韩美人连宫里巡逻的侍卫跟内侍都要选年轻俊俏的,自诩美貌,这身上突然染了恶疾,恐怕后宫有的闹腾了。” 这种招数一般都是女人想的出,萧玄瑾自然以为那是后宫争宠,只是不知道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跟韩家为敌。 季知欢心思一动,计上心头,顺便让萧玄瑾多吃一点。 吃完了,季知欢还给他打包了零食,让他晚上肚子饿悄悄过来吃也行,或者她让海东猪给他送,萧玄瑾不知道海东猪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乖巧应了。 等回谢祯那的时候,阿清恨不得抱着他的腿一块走,萧玄瑾看着站在季知欢边上的小姑娘,笑着挥挥手,“哥哥走啦,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阿音微微探出手,挥挥手,又默默缩了回来。 萧玄瑾被裴渊带走,又由长公主送回来,谢祯这边当然不好说什么,总归萧玄瑾本来就是要防的,现在也不可能让他死,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已经失去了裴渊,再失去镇北王,大晋国祚可就不稳了。 谢祯一想到这个,就有些窝火,一群不争气的东西,去撒个尿能让裴渊找到空子,还中了那毒,现在还得找人解毒去。 白缙正跟萧阅泽在小房间里寻思着,该怎么把药下在季知欢的饭菜里,而不被她发现。 白缙皱眉,“裴渊圆不圆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头发已经卷成这样了,全靠我这张俊俏无双的脸来撑,再被卷一次我这张脸也未必救得回来。” 他堂堂毒门美男子,可不能为了别人的婚姻生活毁了自己的美貌吧! 这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呐。 萧阅泽啧了一声,“都做到这份上了,再加把劲怎么了。” 大门被人推开,两个人吓了一跳。 “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坏事呢。”季知欢走了进来。 白缙咽了咽口水,“研究毒物而已。” 季知欢又没什么兴趣管他们两个搞什么,对白缙勾了勾手指,“过来。” 白缙挪着小碎步过去,“爷,有何吩咐?” “你这有没有那种药?” 正文 第245章 给你下套 萧阅泽与白缙对视一眼,第一反应是:完了,被发现了啊,今晚的晚饭没着落了! 白缙则担心他陈家村的户籍还能不能保住。 刚想把锅全部甩给萧阅泽的时候。 季知欢琢磨了一下,“没有也没关系,你现在给我做一副,最好是吃了让人能产生幻觉,沉溺其中,能不能成事,是不是虎狼之药都无所谓。” 她要的就是个状态,让人一眼能看明白就行。 她说完后发现两个人身子僵硬得彼此贴近,仿佛在寻求盟友的样子,蹙眉道:“你们好像有点不对劲。” 白缙立刻蹦远,“怎么会?我跟他能有什么不对劲的。” 萧阅泽清了清嗓子,心虚道:“是裴将军,真的不行么?那药得温补啊。” 季知欢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萧阅泽摇头,“我不。” “说正经事。” 两个人默默把头伸了过来。 下一瞬,一阵鬼哭狼嚎从屋内传了出来。 吓得正在打盹的郑大强从竹椅上滚了下来,“谁,谁?谁家在杀猪。” “估计又是小白家抓什么蛇被咬了吧。” 屋内 白缙跟萧阅泽蹲在地上,一个脸上有个拳头印,另一个耳朵都快被拧断了。 季知欢手里拿着个小瓷瓶,“就是这个?什么作用。” “合欢散,服了就会情不自禁,接下去你懂得嘛,人家都没成亲这些话怎么好意思说。” 白缙还扭捏上了。 季知欢将小瓷瓶放腰带里,“一次服用多少。” “一点就成,欢爷,你这是打算给谁用啊。” 季知欢勾唇一笑,给谁,当然给那二皇子的替身,跟他的便宜老娘啊。 谢炀龟缩在营帐内不出来,韩奇护在身侧,她得让王八探出头,那只能逼得他出来。 二皇子与其养母秽乱宫闱这么刺激的事情,韩家得罪过的那些人还不是要落井下石。 谢炀要么眼睁睁瞧着自己的替身把自己拉下水,从此当个籍籍无名的废人。 要么就是出来承认自己才是谢炀,而自己为了不丢丑才找了个替身。 只要韩美人倒了,谢祯从此看到他,也是提醒自己头上有一定绿油油的大帽子。 韩相连累他被太上皇吃瓜落,被长公主当众挤兑辱骂,韩家还想一家独大?恐怕谢祯把其他等着上位的人家扶持上来后,第一个下刀的就是韩家。 对谢炀而言,这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的笑容突然好诡异。”萧阅泽悄悄说了一句。 白缙踹了他一脚,“不想死就闭嘴吧。” 每次季知欢要搞点什么小动作的时候,那表情都是这样的,这八成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季知欢从白缙那小屋里出来,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裴渊。 现在两个人一举一动都被在田里干活的人死盯着呢,然而裴渊却跟没事人似得,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你打算对韩家下手了?” 季知欢眼睛一亮,“你怎么猜到的。” “知你者,为夫也。” 还没等季知欢说话,裴渊道:“从白缙那拿了什么。” “合欢散。” 裴渊一噎,随即神色古怪道:“给韩美人用?” “还有那假谢炀。” 裴渊想了想,“这事我亲自办,你别去。” 小屋内,萧阅泽叹了口气,“这下咱们的药没了。” “我给她的是另一种。” 这给仇人的,跟给自己人增加夫妻情趣的,白缙还是分得清的好吧。 - 谢祯原以为干完了早上的农活,那烈日底下晒着,太上皇消了气也会让他坐下来喝口茶什么的,哪知道老人家回了山坡上那小院子,说午睡就没下来过。 没人盯着,谢祯自然也不干了,说要去给太上皇请安,走到一半,看到坐在那的皇后,寻思着太上皇大抵是对这儿媳妇有几分顾念。 “叫皇后过来,一块去。” 蒋徳这便过去了,李皇后一听他要去欢欢家,神色一凛。 她也在思考要不要让谢祯看到阿辞。 就见德妃跟淑妃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一道去吧。” 要她们在这喂蚕,都快恶心死她们了。 李皇后见这群蛇虫要跟着上去,眸色一冷,起身走到了蒋徳前头。 结果还没走近,谢祯那不悦的声音就响起来了,“皇后倒是跟这群乡下妇人相处得不错。” 李皇后不咸不淡道:“陛下忘了?臣妾在闺中时,也是如此。” 谢祯还真的忘了,恍惚间想起还是皇子时,知道自己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他便开始想要选哪一户人家。 李家有军权,多少人都盯着这块香饽饽,可只有他跟在李家姑娘的身后,投其所好,陪着她去猎场,陪着她去施粥,还看着她捡了无数失去父母的孤儿。 那时候的她还很诧异他一个皇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也曾经对天发誓,若得她为妻,必定珍而重之,要让她继续自由,要让天下再无孤儿。 那时候的她多明艳啊,一袭红衣,眼睛里只有他,拉着他的手说,“十八郎,你真好。” “朕和你都老了,你也不像从前了。” 李皇后连跟他说话的兴致都没有,想让她跟从前一样?那一柄青锋剑,她便斩了这忘恩负义薄情郎。 李皇后语气淡淡:“走吧。” 谢祯微恼,看看,便是她这样的臭脾气,所以明明有艳绝后宫之貌,他却更偏爱解语花似得韩贵妃。 纵然韩家女姿容不比她,可他舒心。 李皇后已经做好了谢祯看到阿辞的反应,但是真等谢祯踏足阿辞如今的家时,她心里却十分不舒服。 阿辞已经拥有了宁静祥和,他凭什么踏进来! 蒋徳已经推开了篱笆院,眼瞧着谢祯就要进去了,一声呵斥响了起来。 阿清从屋内跑了出来,“你谁!怎么随便进我家。” 谢祯看不上阿清,蒋徳一甩拂尘道:“我们来给太上皇请安,小娃娃一边去。” 阿清双手抱胸,“那你们进去吧。” 谢祯刚跨进去一步,不知道从哪游出两条绿油油的肥蛇来,正盘踞在那孩子脚边,吐着信子。 德妃等人立时惊声尖叫。 阿清摊手道:“你进来啊~” 正文 第246章 别损了药性 小娃娃是生得粉雕玉琢,长得跟年画里蹦出来似得,可惜那手里揣着得可不是大胖锦鲤,脚上踩着得更不是观音座下的佛莲,而是五毒之一。 别说是养在深宫里的一群宫妃,连谢祯看了也是立刻缩回了脚,恨不得这篱笆再结实一些,可别让那不长眼的冷血畜生扑过来伤了自个的龙体。 阿清一看,眨巴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道:“你们好奇怪啊,不然你们进来非要进来,让你们进来又不进来。” 两条蛇:嘶嘶嘶。 谢祯一行人:…… 你是让我们进去的意思么!你就差放蛇咬我们了。 这全部压力可都顶在蒋徳身上了,这除了他也没人敢上去搭话了。 阿清刚准备摇摇头,回去吃他的小布丁,蒋徳抖了抖拂尘,“小娃娃,你是这的什么人呐。” 阿清眼珠子转了转,小手一叉腰,“你叫我小娃娃?我可是你的老祖宗,你说说看,你们是来干嘛的。” 蒋徳看了眼谢祯,“我们来拜见太上皇他老人家。” “哦~那是我的病人。”阿清挑起小眉毛,“你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已经上百岁了。” 孙大圣能变化无穷,他裴小圣也可以的嘛。 不过都是打妖精,不会比他差的! 淑妃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不老实,你爹娘在哪呢,怎么教的孩子。” 阿清一瞪眼,两条蛇瞬间盘了上来,吐着信子缠在一起,看得人快吓死了,可那孩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凡夫俗子,我的神通难道还要向你一一解释不成?太上皇正是吃了我的药丸,才能身体康健,延年百岁。”阿清摇头晃脑说了一通。 别人自然是不信的,可自古帝王,哪个不想长命百岁,江山永固,谢祯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太上皇真的找到了什么高人。 正想着呢,只见刚才那个小豆丁已经蹿到了自己面前,用粉嫩的皮肤对着他,还伸手戳了戳自己娇嫩的小脸蛋。 “你看我脸上,像百岁老人么?” 谢祯心里一沉,太上皇如此不待见自己,难道是真的有了长生不老的秘方,那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是成了碍眼的石头。 要么被废,要么就是退位。 所以太上皇跟裴渊这是联手了! 谢祯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再看那孩子,浑身上下也透着古怪,像是玩弄异术的江湖人士,寻常孩子哪会玩蛇? 小阿清看着谢祯,心里纳闷这人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就在这时,谢祯突然开口了,“长生不老的仙丹长什么样。” 阿清从随身的小兜兜里掏出了一颗,“就是这个啊。” 谢祯看着小肉手拿出来的药丸,狐疑道:“太上皇就是吃了这个,身子才好的?” “你爱吃不吃,不信拉倒,可贵呢。”阿清扭身要走,谢祯赶紧示意蒋徳。 “慢着,高人~不知高人这药丸子,多少银两。” 德妃忍不住上前道:“陛下,这村子到处都透着古怪,这孩子看起来哪里像百岁老人?莫不是在诓骗咱们。” 谢祯也知道不像,可万一就是真的呢?! 万一太上皇就是要跟拿回皇位呢? 不然如何解释本来活不过三个月的太上皇,现在骂人的声音都如此洪亮,哪里像个病弱的老人? 而且听张东来的意思,是已经痊愈了。 痊愈是什么概念,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 倒是李皇后看着小阿清那鬼灵精的样子,微微福身道:“大师,既然他们不相信大师,这灵丹妙药您还是卖给有缘人吧。” 李皇后这话一出来,全部人都沉默了。 她可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平日里一板一眼,不过这更加让谢祯那多疑的性子,认定了太上皇是真的得了长生不老药。 小阿清发挥了姐姐跟娘那吞钱貔貅的特性,将手上的药丸刨了刨,摇头晃脑叹气道:“哎,这世上识货之人,何其少呀!” 他这就准备回去吃小布丁了。 “慢着,阁下切莫生气,方才是我无礼。” 再转头时,谢祯那恭敬谦卑的样子,乖巧得不得了。 阿清脏兮兮的小手在药丸上戳了一下。 蒋徳赶紧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高人,这些可够,若是不够,我命人再去取。” 阿清看过姐姐数钱,感觉那分量还是有点少了,他们家现在有那么多人呢! 这么一想,小豆丁唰一个扭过头去了。 当他这个鸡屎鸭粪球好搓不成!?也需要很多工序的好吧。 淑妃一看这架势,这小老头还真的是个百岁老人,若真如此,自己岂不是可以青春永驻? 看看这皮肤,一丁点皱纹都没有呢。 这样的药丸,就给这么点钱,蒋徳果断命人回去取。 阿清也不着急,坐在门口的秋千上,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扑腾,谢祯就这么眯起眼观察他。 屋内,阿音探出头看了眼,“姨婆奶奶,阿清这胡说八道,他们会信?” 长公主靠在软枕上,不咸不淡来了一句,“心里有鬼的人,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想的多,别人未必会信,他能信个五六成。” 要不说小阿清这鬼灵精脑子转得快的,若说这药丸能治疗头疼心疾,谢祯还未必动心思,可长生不老百岁老人,这可是踩在他的天灵盖上了。 随便一想,能吓掉谢祯半条命。 屋外的动静自然影响不到屋内的人。 蒋徳的人跑的快,立刻搬了一箱子宝贝来,阳光底下,随便拿出来一串小珠串,都耀眼夺目。 “高人请看。” 阿清屁颠颠过来扫了一眼,随后拿出了里面一个红宝石玉累丝戒指,套在了一蛇的尾巴上。 “行吧,算你们有点诚意,那药丸你先拿着,我去调配一下配合一块喝的仙露。” 阿清一蹦一跳进了厨房,拿出了喂花花的小铜盆,又从季知欢的酱料里挖出了朝天椒、臭豆腐汁、咸鱼酱、最后解开了裤腰带,热腾腾浇灌了一碗童子尿,才端给了谢祯,“一口气喝下去,保准从此再无病痛。” 谢祯看了眼那塞进去都能糊住嗓子眼的药丸,蹙眉道:“能否掰开吃?” 掰开里面的泥巴万一被你看到了怎么办! 高人阿清摇摇头,高深莫测道:“别损了药性。” 正文 第247章 是谢辞还是裴寄辞 谢祯这么一想,也觉得甚有道理,让蒋徳银针试毒之后,又让蒋徳吃了一小口,确定无毒后,竟然就着那碗热腾腾的仙露,一口将那药丸子给吞了。 淑妃来了精神,“陛下,味道如何?” 谢祯寻思着这味道当真是难以言喻,便没回答。 德妃不咸不淡开口,“既是灵丹妙药,滋味必定非同凡响。” 谢祯微微点头,清了清嗓子道:“高人现在可否让我入内?” 好歹花了那么多钱呢,只是自己也服用了药丸这事,太上皇总不能怪他,是这高人见钱眼开不是。 阿清歪着小脑袋,“我不是一直让你们进来么?” 谁也没拦着啊!奇了怪了! 谢祯一行人:你是没拦着,但你放蛇是什么意思你? 到底谁也没敢第一个进去,成了那喂蛇人,正当两边僵持的时候,正好东边的屋内,有个孩子搀扶着太上皇出来。 那孩子的脸在阳光底下一晃,除了新入宫的妃嫔不明所以,剩下的老人全部齐刷刷看向了谢祯跟李皇后。 前者瞪大了眼睛,后者那平静无波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满腹柔情皆在面上。 淑妃浑身一抖,拉着德妃道:“是我看岔了眼,还是真的人?” 德妃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青天白日,怎么可能看错呢。” 这可不是昨晚上东宫闹鬼,大太阳底下,有手有脚有影子,那沉稳的气质,那面孔,不是东宫那位的遗孤又是谁? 合着还活着呢,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那样大的火,烧死了多少人,他居然还活着。 还在太上皇身边,德妃一想到太上皇对这孩子和东宫的隆宠,就觉得又多了劲敌。 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废太子已经贬为庶人,谢辞虽然流着正统皇室血脉,那也是庶人了! 谢祯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并没有因为见到谢辞而高兴,对他而言,这孩子活着的每一瞬,都在提醒,他的嫡子死了,提醒谢煜的存在。 而他现在居然在太上皇身边,难不成太上皇要为谢煜翻案?亦或者是裴渊想利用这件事,想造反。 太上皇没想到谢祯会这样就上来,不过也料到早晚会见面,只是谢祯出现的早了些罢了。 淑妃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当即轻声道:“皇后娘娘看来是早就知道了吧,只是这么大的好消息,怎么不早说呢,嫔妾这青天白日见了人,吓得心肝都在跳。” “心肝都跳,这位婶婶最好早一些去看太医,想来命不久矣。” 李皇后没搭腔,反倒是他们身后传来了声音。 谢祯回头,只见裴渊牵着之前见到的绿衫女站在他们身后,而刚才说话的,便是他身旁的女子。 那个季国公府出去的嫡女,没想到自己故意赐婚,却给裴渊添了助力,这段时间此女如何反击季国公府,不认亲爹,将季国公府上下一干人等掳走的消息,已经传得是沸沸扬扬。 哪有女人爱听别人叫自己婶婶的?这不是在说她老 淑妃当即就气得竖起了眉毛。 季知欢冷冷盯着淑妃,愣是将淑妃吓退了一步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谢祯本就对裴渊诸多不满,见他来了三番两次无视自己,别说行礼问安,就连他身边的女子也视自己为无物,早就是忍了一肚子的冤枉气。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服用了刚才那个硕大的药丸子,自己肚子里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似得。 眨眼间的功夫,谢祯的脖子都开始红了。 想问的话有那么多,可愣是不知道怎么发难! 这个裴渊到底藏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以前全部都是演戏不成? 小阿清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抬着那箱子珠宝,吭哧吭哧运进了阿音那,“阿姐,我赚了好多哦!我也是能赚钱的宝宝啦!” 阿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别嚷嚷,外头那狗皇帝说不定是来找大哥麻烦的。” 院子里的气氛着实不怎么样,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谢辞,可谁也没先开口。 跟着一个篱笆院,双方僵持。 直到阿辞开了口,“爹,娘。” 谢祯浑身一震,他竟然喊了他们做爹娘?这是彻底要与皇家做切割? 淑妃跟德妃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谢辞既然在太上皇身边,那就是想借着这点,重提东宫旧案,可他现在居然认裴渊为父,那就不再是谢家的人了。 季知欢已经明白了阿辞的选择,那谢家也没什么好认的,想当皇帝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再喊那谢祯当祖父她还不乐意呢。 季知欢朝着阿辞一笑,扭头看向谢祯等人道:“我们家庙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孩子还要读书,不知道诸位有何贵干?” 谢祯刚想骂她放肆,长公主已经从屋内出来了,谢祯一看到她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谢望舒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掀起眼皮道:“十八弟来的正好,是来接我下山看你们耕种的吧,刚才的活都干完了?” 一群人顿时收回了视线,留谢祯一个人去应付。 “这些事哪里用得着皇姐操心,方才我看父皇上来午憩,特来请安,也顺道来看看父皇与皇姐在此地有什么需要的,朕也好让人去安排……不过没想到,勇冠侯竟然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不知道是何时所生,还是说,捡了别人家的?”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说裴渊救走了谢辞,却藏到了如今不肯说。 话是对着裴渊来的,当事人倒是跟没事人似得,看着谢祯道:“永定三年。” 永定三年,正是谢辞出生那一年,太上皇亲自赐名,全程抱在怀里不撒手,欢喜的还大赦天下,皇子之中,能得如此厚爱,就连谢煜也不曾有。 谢祯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厌恶起了东宫。 看着裴渊那肆无忌惮的脸,谢祯觉得自己腹内的火烧得越发旺盛了。 “是么,那倒是与我那孙儿,同一年呢。” “哦?原来陛下贵人事忙,还记得皇长孙的出生年岁,不仅是同一年出生,为了能沾沾光,我儿名中也带个辞,陛下您看,他们长得也很相似吧,这样的缘分,或许冥冥之中就是一种延续。” 谢祯手指都在发颤,“延续什么?” “什么都好,总归我儿想要的,裴渊都会满足。” 正文 第248章 自乱阵脚 谢辞想要什么,裴渊就给什么。 谢祯觉得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宣战,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这对昔日君臣言语间的剑拔弩张。 “为人父母者,自然是要将最好的都给孩子。”裴渊微微轻勾唇角,“陛下觉得呢?” 谢祯看着谢辞,“看来令郎的确有一位好父亲,勇冠侯后继有人。” 裴渊轻哂,“自然。” 谢祯捂着已经发烫的肚子,失态道:“父皇,儿子身子不适,容我先回去休息,再来给父皇请安。” 太上皇早想让他滚了,自然懒得搭理,谢祯刚转身走了两步,转头再看一眼谢辞,却一时不慎差点失足摔了一跤。 “陛下!” 太上皇冷眼瞧着,叹了口气,“你还是选择了不要那个身份。” 裴寄辞抬眸:“那个身份之于我,是过去。只要最后是我,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裴渊的笑容一直到谢祯消失才淡了下来,他以为谢祯会逼问到底,好歹多问一句谢煜是否还活着,但凡他有那么点期盼,这句话都会问的。 可惜对于谢祯而言,最重要的人是他自己,是他所拥有的的地位,而不是被他忌惮的皇太子。 这话他什么时候问,都好过在阿辞的面前。 那孩子这样的早慧敏感,怎么会听不出谢祯话里的厌恶与排斥,再怎么算,又有哪个人是希望被血肉至亲所不喜的呢。 原先,裴渊是想留下谢辞一条命,将谢煜的血脉留下,将来徐徐图之,是谢祯将事情演变到了如此的地步。 若再被动下去,也不过是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既然今日已经选了另一条路,那么只能走出个坦途大道来! 他还有家人和兄弟要守护,谁再跟他提什么君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皇帝一走,还当真是病了,直接叫了太医,上吐下泻,人也发了高热,浑浑噩噩之余,又是噩梦连连,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谢煜来问他讨债,折磨得谢祯苦不堪言。 蒋徳怀疑是那药丸,可太医愣说不是中毒,而是吃了辛辣刺激的东西。 其他人却走不得,都得留下来,德妃心里急着跟三皇子讨论谢辞的事,趁着去茅房的空档,让人叫了三皇子。 谢煊正在试探谢炀,被人打断心情十分不畅。 “母妃。” 谢煊话还没说完呢,德妃就拉着他道:“东宫居然还没死绝,谢辞回来了,就跟太上皇在一起呢!” “什么?” 与此同时,淑妃也拉了五皇子谢烁在角落了嘀咕这件事。 “不可能,东宫付之一炬,尸体都清点的一清二楚,连内侍宫女都死在里头了,谢辞是怎么出来的?” “我亲眼所见,德妃她们都看到了,那裴渊还说是他的儿子,可是出身年月却跟谢辞一样,名字也叫辞,你想想,东宫出事那年,裴渊不就回了西北么?谁能猜到谢辞是被他带走的,被他藏在那,安全得很!” 谢烁蹙眉,“这太荒唐了!那……太上皇。” “没错,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跟太上皇在一起呢,若是裴渊的儿子,太上皇为什么会如此亲密,可若是谢辞,一切都得到了解释,为了谢辞太上皇什么做不出来,他本就偏宠东宫,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入过他的眼?” 淑妃想到这,急着绕了两圈,“这一路走来本就诡异,什么让皇上出京来迎接,那沈常山不入世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跑出来了?你想想,若是太上皇早知道谢辞被裴渊救了,那他能不把铁甲军给裴渊要回来么?有他坐镇,谢辞当上皇太孙,继任皇位又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是一点机会也没了!” 谢烁当然明白东宫的存在对他们的威胁有多大,正经嫡出不说,还受百姓爱戴,到现在谢煜贪污还有很多人不相信,不然当初他们在知道谢煜要落马后,也不会怕错失良机,趁乱落井下石。 可以说他们一群人,加上谢祯这个始作俑者,才是真正毁了谢煜的元凶。 谁也逃不掉,谁也撇不清。 “就算有太上皇,事已至此,谢煜已经死了,谢辞是庶民,他既然选择了当裴渊的儿子,就跟我们谢家没任何关系了。” 淑妃咬唇,“怕就怕,裴渊要是造反呢!?” 另一头德妃也是浑身冒冷汗,“他们是有备而来,昨晚上闹鬼,到今日太上皇的下马威,他们是把咱们骗出京城啊,万一太上皇要在这时候发难,要彻查东宫的案子怎么办。” 谢煊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原本还没琢磨出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可谢辞一出来,原先想不通的地方,全部弄明白了。 竟是为了他。 一个毛都没张齐全的臭小子,就算是谢煜的遗孤又如何?江山社稷难道要委托到他身上,太上皇也不能一手遮天。 “先看看那老二要怎么做。” 谢炀如今才是威胁最大的那个,看太上皇那意思,这次要打压的第一个就是韩家势力,谢炀这个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因为韩美人身有恶臭,谢祯今日是没带她去陈家村的,等那边故意透消息给她的时候,她还坐在营帐内找太医看诊呢。 “陛下吃了什么东西,对龙体有恙么?” “陛下现在好多了,只是还在发高热。”太医隔着屏风回答,又有些难耐,这营帐内的气味着实是,还不如谢祯吐出来的秽物好闻。 “院正,你跟我老实说,本宫身上是不是中了毒?” 她不可能突然浑身恶臭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暗算她,父亲才刚出事这些人就按捺不住了,真的觉得她韩家可欺不成? 太医颔首,“娘娘的症状,的确有可能有人下毒,所以我还要去查验娘娘昨日用的,吃的。” 韩美人一摆手,让身边的人去忙活,只要是毒,就一定有解药,她这么一想心里也稳了下来。 那边韩家的党羽已经等着去给韩相求情了,谢祯也不可能就这么不管。 她不好现在去找真的谢炀,容易泄露派人假冒的事,只好等晚上,再去问问他的意思。 可她却是忘了,黑夜原本就便于行事,比如害人。 正文 第249章 坑死你没商量 “谢炀”先去看望了谢祯,请了安后才准备返回营帐。 近日废太子遗孤谢辞还在人世间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或者说,上头的人也没想瞒着。 他还得去告诉二皇子这个消息。 “二皇兄是否因为韩相的时候,近日很是少言寡语啊。” “如今东宫再出纰漏,韩相出事,皇兄莫不是要坐以待毙?” “谢炀”早料到这两个不是省油的灯。 “不劳两位皇弟操心,母妃身体不适,我还得去看看她,告辞。” 谢煊与谢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防备。 “谢炀”说去看韩美人本就是推诿之词,走到半道上就折返回来了。 好在谢炀的营帐跟三皇子还有五皇子之前还有一段距离,离着不远处就是他的随侍,稍后他再找个借口让韩奇过来传话也是一样。 随身的内侍点上烛火,“谢炀”摆摆手让人下去,绕过屏风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可惜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谢炀”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闻不到,只觉得身上躺了一具柔软的身子,绵软的手正在他各处点火。 一股一股的热流往下涌,“谢炀”已经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只想做尽快乐事。 在营帐的角落内,有人缓缓退了出来,一头就往三皇子那营帐附近扎去。 谢煊正在跟几个交好的官员讨论事情,那内侍惊慌失措得朝着他这边过来,将一坛子酒踹翻在地,直接倒在了谢煊靴子上。 “没长眼睛么!”谢煊的护卫一把将人踹开,那内侍吓得在地上连连跪拜,“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煊蹙眉,“说什么呢,哪来的!” 护卫一把将人拽起,“是二皇子营帐的人。” 谢煊挑眉,“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这边的动静,让隔壁的五皇子那也探了头,“怎么了。” “不知道,二哥那出来的人,冒冒失失,跟见了鬼似得。” 内侍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几人对视一眼,“我看这人神志不清,二哥那指不定有问题,你去看看。” 一个护卫领命去了,那内侍却突然拉住了他的靴子,“没有,什么都没有!” 如此欲盖弥彰,反应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问题了。 谢烁可没这么好的耐心,“看来二哥那还真出了问题,把这浑浑噩噩的拉下去,随我去看看。” 谢炀的把柄可不好抓,在这节骨眼上出事,那可真是他自寻死路。 - “别过来,不是朕,你别过来。” “你找朕干什么!” “你回来了是不是,你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陛下,陛下!”忽远又忽近的呼唤声就在耳边,谢祯猛然睁开眼,营帐内的烛火跟刚才黑暗血腥的画面重叠。 谢祯仿佛又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 “怎么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嗓音有多沙哑。 蒋徳直接跪了下来,“陛下……三皇子跟五皇子说,有要事求见。” 谢祯不耐道:“他们能有什么要紧事。” 蒋徳都快急得哭出来了,跪着往前两步道:“事关二皇子与……韩美人。” 谢祯揉了揉眉心,“他们母子俩怎么了,是不是韩贵妃身上的病给闹的,太医瞧过了没有。” 蒋徳摇头,“并非此事,陛下不若让他们先进来,这事情着实不好说啊。” 谢祯盯着他,“让他们进来吧。” 一刻钟后,帝王营帐内传来了暴怒声,所有还在外面逗留的人都被驱赶了回去,只能察觉到外面火光大亮,禁卫军齐齐出动,在一声女子的啼哭声后,归于平静。 谢祯让所有人都在外头等着,自己却提了剑,进入了谢炀的帐篷内。 刚才谢煊谢烁进来的时候,因为太过惊骇,也不好做主,直接将两个人捆在了一条被褥里,便出去请示谢祯了。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送到他们面前,连他们两个人也没想到。 谢炀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外头的红颜知己也不少,可没想到居然看上养母。 韩美人虽然是有姿色,可那到底得喊一声母亲。 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急色,谢祯这还生着病,就不管不顾当了一对野鸳鸯,平日里在那宫殿里,保不齐都做一些什么事。 不过经此一夜,两个人的对手算是少了一个。 谢祯死死盯着地上那隆起的被窝,女人的哀求还在耳边,正是自己宠幸了近乎二十年的女人。 如此天家丑闻,谢祯只要一想到传出去的下场跟后果,就恨不得将这两个人立刻斩于剑下! “给我把他们两个泼醒!” 此刻营帐内,只有谢祯跟蒋徳带来的人,宫里那些阴私肮脏事,他们处理得也最多。 蒋徳寻思着今晚韩美人是逃不过一死了,只是这二皇子……本来前途无量,可现在算是废了。 蒋徳让人泼了一桶冷水上去,再将这对野鸳鸯从被褥里剥开。 韩美人此刻也已经有了几分清醒,看到眼前的情况,和只披着被褥的自己,尖叫了一瞬后反应过来,朝着谢祯哭着爬了过去。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呀陛下!求您明察!” 谢祯根本不想跟她说任何一句话,“蒋徳,处死。” “陛下,陛下您听臣妾解释啊,臣妾怎么会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丑事来,是有人陷害臣妾啊。” 谢祯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如今大错已经犯下,他怎么可能容忍这样一个女人留在自己身侧!女人不过就是女人,死了那便死了! 韩美人跟着谢祯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他对自己的杀意。 就在她准备垂死挣扎哭求一番的时候,外头又响起了另一个谢炀的声音,“父皇,儿子来请罪了。” 蒋徳一愣,韩美人心念一动,拽着谢祯的靴子道:“陛下,一定是皇儿来了,这就是有人在陷害臣妾,臣妾绝对不会背叛陛下的啊。” 谢祯也是心里犯嘀咕,谢炀明明跪在地上,哪来的有一个谢炀,“滚进来说话。” 韩奇亲自护送谢炀入了营帐,他手脚俱包裹了纱布,根本无法动弹,一看便是身受重伤,谢祯蹙眉,谢炀已经开了口,“父皇,儿子差一点就见不到父皇了!请父皇明察,儿子与母妃都是被奸人所害啊。” 正文 第250章 他们都心虚 蒋徳看着两个二皇子,也是诧异不已,“怎么会有两个二殿下?” 替身身上的情毒还未解,浑身燥热,面红耳赤,额头上滚烫的汗珠滴落,根本听不进别人任何的话语。 反倒是在担架上的谢炀,虽然急切,但说话很是有条理。 “父皇,儿子早先回京的时候,被刺客伤害,正在休养,又恰逢您要来接太上皇,儿子着实也是糊涂,便同意了让人顶替儿臣的想法来顾全名声,可儿臣绝无私心,只是怕那些对父皇的无端指责,再利用儿臣的事情,让天下人非议父皇。” 谢祯没吭声。 谢炀继续道:“父皇应该明白,在这关键时刻,母妃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必定是有人借此机会,想杀了我们母子啊。”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招太好使了,皇帝的女人,不管是跟养子滚上了床铺,还是被一个替身的侍卫所玷污,那她就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了。 谢炀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抛弃了韩美人。 韩相并不会为此而转到谢煊谢烁那,他们合作无间,他在韩相面前又一贯的听话顺从,死了一个女儿,他韩相府还有许多女子,只要送进宫,笼络住谢祯的心,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何况如今谢辞骤然出现,立太子这件事,谢祯务必会万千小心,很大程度上,在太上皇刻意引导下,暂时东宫储君都会空悬在那。 那他就还有很多机会去挽回颓势,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自己是孝子,为了救母妃而甘愿揽责的印象留下,更重要的是让谢祯相信,他才是真正的谢炀,他没有背叛他。 这些年,谢炀对谢祯的了解,足以让他对眼前的局势做出最好的判断。 韩美人也一时间不敢说话,只是在谢炀说她也是被人陷害的时候,才哭了两声。 良久的沉默,久到谢炀的手腕已经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时候,谢祯动了一下。 蒋徳立刻上前扯开了谢炀的衣襟,看到了谢炀小时候的旧伤,再对比替身那边,才回头对谢祯点了点头。 谢炀一直不敢抬头,直到韩美人跟那替身被捂住嘴巴拖拽了下去,那双染着蔻丹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衣摆,原本雍容华贵的女子,如今生死关头为了活下去,也会对他这个养子摇尾乞怜。 谢炀不动声色将衣摆抽了回来。 眼瞧着那雪白如玉,保养得宜的双手挣扎的在地毯上被拖出痕迹,再落入了外头的泥地中,谢炀漠然得调转视线。 是她自己在后宫还不知道怎么保全自己,那又怎么能怪得了他。 “死了?那谢炀呢。” “什么?真的谢炀根本不是跟韩美人通奸那个?” “荒唐!”谢煊一把将茶盏摔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得来的天赐良机,竟然被谢炀给逃了,反倒是死了个已经注定失宠的女人。 韩家再送几个女人进来又有何难? “谢炀为何弄了个替身?父皇难道被严惩他?” “还不清楚。” 就在距离谢祯营帐不远处,李皇后翻阅到了经书的最后一页,睁开了眼睛,为谢煜上香。 以前她连给他念经都不敢光明正大,如今有人恶有恶报,她自然要将这喜讯告知他。 牌位上,香烟袅袅,谢煜二字,越发清明。 谢炀留在了营帐内,如今他的身份已经表明,不需要再假装侍卫了,谢祯离开前说得最后一句话,他到现在没回过神来。 “好好养伤,朕还需要你。” 谢炀自问从小到大运气都不错,好几次都能逢凶化吉,每次生死攸关就会有人来相救,没想到这次谢祯也能这样放了他。 他觉得冥冥之中,就是有一双手,把一切好的都送到自己面前。 纵然再凶险的处境,他不是都熬度过来了么? 可他知道远远没这么简单,谢祯现在留下他,只不过是因为这是皇室丑闻,他与韩美人一同消失本来就会引起非议,他的出现只不过是给谢祯一个名正言顺保留“二殿下”身份的契机。 很有可能,谢祯已经在想用什么办法,将他彻底摒除皇位之外,再断了他一切后路。 这就是皇家,在做父子之前,他们首先是君臣。 谢炀没什么意外的。 谢炀被韩奇搀扶到了椅子上,看着那床已经一塌糊涂的被褥,厌恶道:“让人拿下去烧了。” 他心里在盘算,盘算谢祯现在在想什么。 突然福至心灵,面上扬起了一抹笑意,谢祯现在心乱不会比他们少,而他必须会想起自己的左膀右臂。 唐国公不为他所用,处处掣肘,韩相才是那把最好的刀。 从一个小县城里苦出来的穷书生,一步步成为高官女婿,再成为谢祯的孤臣,韩磊是最懂谢祯的人,低得下头,也能爬得上来。 看来明日,谢祯会把韩磊弄回来,只是韩美人到底是谁所害? 到底在后宫少了一份助力,韩家就算再送来女人,也不可能爬到贵妃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谢炀鬼使神差想到了那林中的村女。 好像事情就是从见到她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灭霸……你到底在何方。 谢炀一想到这,对着站在旁边的韩奇道:“之前我让你去找的江湖高手,要尽快。” 他要将他身边围得水泄不通,再无人可以插手,在他身体恢复之前,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尤其是每天晚上想起自己手脚筋脉被挑断的场景,他都觉得无法安枕。 “无论花多少钱,我要最好的人。” 这些王公贵族豢养武林人士,也不是怪事。尤其是那些朝廷追捕的穷凶极恶之徒,皆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韩奇点头,“属下会办。” 交代完这些,谢炀有些脱力,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按照原本的轨迹,他当上东宫太子那是众望所归,可经过今天,那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老三老五,一个也留不得了。 谢祯这段时间一定不愿意见到自己,他必须得想个折中的法子,让他明白,他才是最得力有用的儿子。 这一晚的营地十分安静,不明所以的人害怕又有鬼怪来作祟,嘴里念念有词,外头巡逻的禁卫军增加了一倍。 谢祯闭上眼就是谢煜被烧焦的脸,如今还多增加了一个韩美人,他疼爱了快二十多年的人,让她凌驾皇后之上,今日如此奇耻大辱,他是真的留不下她了。 “你别怪朕,朕也不想的,是你自己禁不住。” 皇帝是不会有错的,错的都是这些该死的人,他会长命百岁的,他根本不需要太子,这江山,谁也抢不走。 【我能说我第一版本是谢炀回到营帐,渊子在里面等他么?但我想想好歹是原男主这么死了真的便宜他了,然后我动用了抓阄,给了自己两个选择,最后抓到了让他暂且不死的那一张,然后我把写好的全部删除了。总觉得,谢炀重要把加在谢煜身上的污蔑、羞辱、加在裴渊身上的壮志未酬、巅峰时沉寂、三个孩子的惨状一一尝遍再死,才合适,毕竟我始终觉得,死是一件非常便宜的事情,求死不得才最苦,此概念也会延续到谢祯,他是暂时不会死的,我要让他看着阿辞登基,然后孤独老死,例如李隆基的晚年。】 正文 第251章 他心爱的小姑娘 营地里诡异的气氛,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与此事毫无瓜葛的萧玄瑾了。 作为质子,他只要能好好活着,别缺胳膊断腿让人没法跟镇北王交代就行,外头巡逻的人都不一定往他这转。 淑妃营帐内十皇子还在那哭哭啼啼,嗷得跟杀猪崽似得,萧玄瑾手里把玩着今日从阿辞书房里拿的魔方玩,根本没留意时间的流逝。 直到跟着他的小太监都在旁边站着打呼噜了,萧玄瑾才掀起眼皮道:“你下去睡吧。” 萧玄瑾平日里笑嘻嘻的,跟谁关系都不差,宫里人就没怕他的,闻言那小太监帮他把被褥铺好,这才下去。 萧玄瑾也觉得一直坐着有点累,干脆躺下来的时候,帐篷的缝隙里突然有了动静。 萧玄瑾腾一下坐了起来,盯着帐篷的某个角落。 难不成是田里的黄鼠狼? 看起来个头可比耗子大。 正想着呢,就探出了个圆卜隆冬的脑袋瓜,一人一鸟在空中对视。 海东猪非常艰难得从那缝隙里挤了进来,萧玄瑾反应过来,这不是裴叔家屋檐下养得那只胖鸟么。 海东猪不耐烦得跺了跺爪爪,萧玄瑾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它的意思,往那缝隙里掏了掏,竟然摸出了一个温热的盒子来。 打开一看,是竹编的小饭盒,里面放了煎饺跟看起来很漂亮的小点心。 “一定是婶婶让你送来的吧。” 萧玄瑾正想逗逗海东猪,然而猪的脾气并不大好,往旁边挪了挪,一副勿碰我的样子。 萧玄瑾伸手在它肚皮上厚实的毛里戳了一下,戳出个小洞后才愉悦得拿筷子吃了口这热腾腾的点心。 裴家真有意思,连鸟也比寻常人养的鸟有灵气。 他很喜欢裴家,没由来的喜欢,就像是,在那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样。 萧玄瑾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那么一点荒唐,他无奈低头笑了笑,吃了一口宵夜,果然跟他想的一样美味。 晚上,萧玄瑾难得沉沉地进入了梦乡,那梦里一片混沌,他仿佛能感觉到那遮云蔽日的乌云在头顶盘亘,远处的旌旗破损不堪,斜斜插在了不知名的尸身上,有乌鸦成群下来啄食,腐臭味伴随着烧焦的气味。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很用力的奔跑,在寻找着什么,可惜什么也找不到。 他有些喘不过气,再翻身的时候,耳边竟然响起了女子清脆如铃的笑声,正在他怀里讨巧,“世子,再喝一杯吧。” 萧玄瑾看着那珠帘背后的俊美少年,像他,又不像。 纨绔十足,胸前衣襟大开,显然是喝了好一阵子,身旁坐着一群人,比他还不像样子。 他清晰得知道这是一个梦,却又觉得无比的真实,像自己经历过了一般。 直到楼下传来了喧闹声,有人高喊官兵来了,要抓刺杀太子谢炀的刺客,身边的人怕被牵连,一口一个我爹叫我回家,一个喊着尿遁,瞬间跑了个没影。 萧玄瑾没动,等打发了官兵出去,他起身将屏风后面的槅门推开,这楼里他常来,也留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里藏了什么人,他也一清二楚。 可他没想到,刺杀谢炀的,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瘦弱,那样的苍白,可是目光里的防备,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匹小兽,发丝狼狈得贴在鬓角。 只一眼,萧玄瑾就认出了她,裴棠音。 他将她带离了花楼,冒险用马车将她带离了这片区域,可依旧没能留住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没人知道他熬了两个时辰的药,回到房间却看不到她的时候,内心的失落。 她根本没认出自己。 再次见到她,依旧是与谢炀有关,这一次她几乎命悬一线,比上一次见面,又过了两年。 他知道她这么拼了命的要杀谢炀,是为了给谢辞报仇。 那夜她站在甲板上,红衣蹁跹,目光却坚毅如初,但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是陌生的。 你看,我救了你两回,你依旧不知道我是谁。 “又见面了,还记得我么?”他有许多话想说,最后选了最蹩脚的一句。 “第二次。”她清冷开口,整个人像锋利的刀,稍有不慎,伤人也伤己。 他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你可以跟我回镇北王府,那里离京城很远,天地广袤,还有无边星河。” 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家。 可她只是望着远方,仿佛那是她永远回不去的家。 她没有答应他,依旧选择了不告而别,他知道,她若不杀谢炀,此生难安。 他开始让人留意谢炀的一切,看着她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仿佛不将这条命拼进去,誓不回头。 有时候她也会不耐烦得质问他。 “不要再靠近我。” “我要他死与你何干?” 她有她的固执,他也有他的倔强。 甚至卑劣得用蹩脚的借口想带走她。 “我父王要反了,我很快会离开京城,三天后寅时,我在西城门渡口等你。” 萧玄瑾看着梦里的自己,在雪天里,等到了白头,也没有等到她。 可梦里的萧玄瑾不知道,就在渡口的不远处,那个红衣的姑娘也同样沾湿了全身的衣裳。 “我也想跟其他女孩子一样的,可惜那样平凡的幸福,跟我没关系。” “镇北王府一定像你说的那样好,你会在那娶妻生子,带你心爱的姑娘去吃临江河里的鱼,带着她在草场纵马,陪着她看无边广袤的星河。” “你跟我说的话,都很好听,我很喜欢听。” “保重。” 他们最后一个逃亡,一个孤注一掷走自己的路。 整整三四年,他们未曾见面。 他有时候常常想,裴棠音应该是这世上,最狠心的小姑娘,但是他又无比的渴求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想跟她说,“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呢,其实,你想杀谢炀,我也可以帮你。” 她成了他心里的魔,也成了他的劫。 他不知道她在这乱世之中,还能不能存活,那样瘦削的肩膀,却偏爱穿比血还艳红的衣裙。 有时候他又想,会不会有人给她收尸。 他派了很多人出去,但凡能靠近前线的,能接触到跟谢炀有关的,他都一律亲力亲为。 这样无边等待的日子,他甚至觉得,见不到她,也是好的,也许她还活着。 正文 第252章 多喜欢我一些 可是她死了。 他们说她死得时候极惨,谢炀将一切能拥在女人身上最残忍的刑罚都用在了她身上。 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给她求第九十九个平安符,这些年无论经过庙宇还是道馆,他下意识都会进去,希望她还活着,纵然她未必会记得自己。 “他们说求到第一百个平安符,下辈子那个人一定会平安喜乐。” 可是她死了啊。 哈,死得时候,估计没人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可恨的女魔头死了,是该高兴的,可他为什么哭了呢。 因为她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这世上会惦记她的,好像只有他一个萧玄瑾了。 那他怎么能忘了她呢。 那种窒息的感觉再一次包围了萧玄瑾,他这一次不仅呼吸不上来,甚至喉头泛起了苦涩,苦得他眼眶发热,涩得他辗转难安。 他要带她回来,虽然他不是她的家,可她可以摸一摸这边的土地,感受这里的风。 是自由的风,是温柔的月,也有……一个在背后的他。 她是不是女魔头,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也是他抱在怀里哄过的,阿音妹妹啊,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是有星星的,他想把星星还给她。 曾经有人说过,他长了一副薄情相,可手纹却是个极重情的。 “不知将来世子会中意哪一家女郎。” 他想,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孤注一掷地要去带她回来,他办不到看着她就那样被谢炀糟践。 “世子,都说谢炀是天命帝王,他是天命所归,咱们何必去跟他硬碰硬。” 他不知道什么是硬碰硬,他只是想带阿音妹妹回家。 那尸山血海的画面再次席卷而来,他找啊找,终于在谢炀的营帐内,发现了她的头颅和刻有她名字的扇面。 还有在角落里,她的一瓮骨灰。 他带着三样东西,冲出了营帐,追兵在后面,无数箭矢朝他袭来,他觉得自己应该也回不去了。 他甚至连给她挖个坟冢的工具都没有,可他还有一双手,身上的血一点一滴滴落,他已经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 将那三样东西彻底掩埋好,他才跪在那,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不想听我说,那我就不说了,我能不能就这么安静的陪着你。 我钟情的姑娘啊。 我用第一百个平安符,来换轮回,到时候能不能,多喜欢我一些呢? 耳边仿佛响起了猎猎风声,夹杂着自己嘶哑的哭声,还有平安符上的铃铛…… 萧玄瑾猛然睁开了眼睛,那尚稚嫩的面庞早已泪流满面,这是一场梦?还是发生过的事情? - “喔喔喔~”一声鸡啼,阿音掀开了被褥,将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子,穿好鞋子打算去淘米。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有人站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她吓得后退了一步,等看清楚是萧玄瑾后,松了口气,“你大清早怎么来了?” 厨房有动静,想来是娘已经起来做早饭了,前院还有阿清喂鸭子的声音。 萧玄瑾定定看着她,突然弯下腰掐了一下她的脸,“我来看看你。” 看看你才安心。 “我很好啊,我有什么好看的。” 萧玄瑾勾唇一笑,又是那样灿烂明媚的笑容,“打个商量,哥哥往后能给你写信么?” 阿音挠挠头,“我认识的字还不是很多。” “没关系,给我画画也行。” 阿音用脚尖踢了踢石头,萧玄瑾已经后退了两步,他做了个决定,梦里他没有来过陈家村,那时候裴叔也早就消声灭迹,铁甲军分崩离析,别说还娶妻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进京当了质子,可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谢炀有机会爬那么高,也不想让裴家面临灭顶之灾。 这一世,她要做个快乐的小姑娘,世人厌她,憎她,恨她,可他爱她、珍她、慕她。 他甚至在嫉妒,她可以这样孤注一掷,飞蛾扑火,去保护她所珍视的人,可他却不在那个范畴。 若她也能这样爱他,他会不会也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维护。 不论那个梦是真是假,他与裴家站在一起,父亲也是愿意的,相信他们也需要一个在宫中的眼线。 萧玄瑾匆匆来,消失得也很快。 阿音只不过回房间去拿刚得到的玩具,他就不见了。 爹说他身边有高手,她本来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就是感觉他今天看自己,跟昨天看自己,好像不一样呢。 屋内 裴渊还有点回不过神,那孩子说什么来着?给他当眼线? 才几岁呢就心思那么重,在宫里能安全活着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 裴渊摇了摇头,简直胡闹,在宫中他最先要做的便是明哲保身,离他们这些人越远越好,谢祯这个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拿镇北王开刀,不过他这边暂时还活着,想来他下一步,估计会分裂他与镇北王那边的势利。 这是谢祯最惯用的手段,制衡对方。 若是如此,萧玄瑾在京中想来日子不会太好过。 季知欢端了豆浆进来,见裴渊坐在那摇头,“怎么了?大清早演拨浪鼓呢。” 裴渊过来帮忙,说到萧玄瑾的时候,顿觉荒唐,把刚才的事情说了,“该不会是我昨天说了什么,让这孩子太担心了吧。” 季知欢了然,若有所思道:“也许是想当你女婿,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关心些,怕我们吃亏也是人之常情。” 裴渊:? 女婿?他自己养的白菜还没大呢就被给盯上了?阿音才多大!? 季知欢实在不好说你们这些纸片人的过去未来我都看见了,自认为用了委婉的方式安慰了一句,“没事,还十多年呢,再养养。” 裴渊直接石化。 不过等季知欢走到门口的时候也纳闷,萧玄瑾……不应该是在阿音刺杀谢炀的时候遇到的么?现在时间线是不是提前了? 难道因为她出现的变动,配角也出现了异变? 她还在琢磨呢,伸手伸过来一只手臂,直接将人捞回了屋,季知欢被裴渊扛在了肩上,直接进了他的屋,关上房门,外头还有人走动的声音,尤其是阿清简直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会窜进来笑嘻嘻喊爹娘。 季知欢身子一绷紧,裴渊盯着她的唇,“哄我。” 她刚才说的话简直给他吓得想立刻搬家,漏风的棉袄那也是自个闺女,必须得讨点利息回来。 他的声音还透着几分亲昵,不过那眼里可是明晃晃的意思了。 季知欢的指尖顺着他的脸颊,默默停留在了下颚处,随后在那凸起的结上刮了一下。 裴渊挑眉:“挑逗我?” 正文 第253章 你怎么不装了 随后,季知欢就听到裴渊喑哑又带着肆意地笑了一下。 她一直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骄傲又带着锋利棱角的,譬如在某些时候,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会突然奋勇而出。 他的乖巧都是徐徐图之的武器,一旦对手进入了他的网兜,他就会毫不客气的拆吞入腹,就像此刻。 抵着她的力道近乎有些蛮横,像是提前预备好了阻拦她的不配合。 都说男人早上是最遵从本能的时刻,季知欢算是深刻了解了这个真谛,他的眸光不再清亮柔和,反而染上了一层浓烈的欲|念,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颊边,喉结在滚动的时候,能清晰得感觉到,自己在被他带着节奏。 全部由他掌控,这个男人看似安全无害,可在这领域里,他要绝对的主导权。 季知欢觉得之前都是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弟弟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成熟的男人。 他以前的那些伪装,该不会是怕自己把他提前赶出去吧? “分心。”他说着谴责的话,手掌却在她的纤腰出流连,滚烫的指腹有往上走的趋势,又默默克制得缩了回来。 季知欢觉得他好歹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算没失去理性。 然而下一瞬,她瞳孔就睁大了。 有些刺激,湿|润的触感在耳廓流连,季知欢听他说,“我现在忍得越久,将来就会要得越狠。” 季知欢心里一颤,长长得睫毛轻眨,“你怎么不装了。” 裴渊比她高,那眼神落在身上的时候,带了点居高临下,这个角度这么近去看他,季知欢还有点不适应。 她觉得荷尔蒙这东西,还真的难说。 她觉得被蛊惑了,甚至想现在要是晚上,谁吃了谁还不一定。 “没有装,我想要你,本来就不需要伪装。”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害怕被赶出去,不过裴渊哪会承认? 季知欢愣是从这话里听出点不同寻常的颜色来。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裴渊放开了桎梏她的手,呼吸有些急促,季知欢揶揄道:“你说你何必。” 这大太阳底下家里全是人,非要自找苦吃。 说完,没事人似得裙摆一闪,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裴渊气笑了,磨磨牙,寻思着谢祯这帮人什么时候会滚蛋。 - 韩美人突然死了,这消息大家虽然很意外,可看昨晚上那情形,也没人敢揣测。 毕竟好好的人突然死了,几位皇子都被罚闭门思过,今日不许出来,搞得人心惶惶的。 谢祯也病了,一晚上没睡好,干熬到天亮,让唐国公替自己进去给太上皇请安。 淑妃是一大清早就去侍疾,顺便打听韩美人的事情去了。 这十皇子没人管,就带着人溜达到了陈家村。 脚刚踏进去,他防备得观察了一下四周,“今天怎么不用登记了?” 昨天连他的小爪子都得去摁手印呢。 陈家村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内侍笑眯眯道:“昨日已经拜会过太上皇了,今日禁令解除,除了禁卫军,都能进去,不过小主子可千万别跟昨儿一样,这里头规矩,可大着呢。” 再被村里娃子打了,也没办法替他讨公道了,只能哭着喊爹娘。 一想到昨晚上那杀猪似得哀嚎,内侍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得亏圣上病了,帐篷隔得远,没听见,不然这十皇子一准被逮走吃板子。 十皇子不以为然,他才不怕呢,他是皇子龙孙!被一群田里啃食的打了,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这场子非得找回来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话真多。”十皇子这么一想,人已经溜达了进来。 他昨儿可看好了,这次可不能跟他们单打独斗,他带了几个身手还不错的内侍,到时候逮着一个就打!非得把他们打得喊爷爷不可。 十皇子气势汹汹地满村子乱转,“对了,咱们上那个山坡去!” 那山坡昨儿就想过去了,偏偏有人盯着他不让他去,还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嘿,他还就不信邪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山坡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再好看能好看过皇宫,十皇子走到一半,突然拉着内侍躲到了草丛里,默默探出了头。 只见篱笆院里,一个奶团子溜达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体型还不算大,那老虎后面跟着一串狗子,颠颠得往后跑。 十皇子看得眼红,“我想要那老虎!” 内侍一抖,“啊?” 这,这还敢抓啊,“要不,您看那几只狗儿也激灵可爱。” 十皇子扭头瞪了回去,“那乡下的狗,长得还那么丑,耷拉着脑袋,哪有我皇兄们的猎犬威风,我要白虎,白虎才厉害呢,牵到猎场去,我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十皇子是铁了心要带走咪咪,他堂堂皇子,凭什么没白虎,一个乡下小子却可以? 越想越不服气,他仔细看了下那院子里没旁人,便怂恿那内侍道:“你去跟他说话,把他拉草丛里去,另外几个套着麻袋……”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漉漉的舔过,还带着点腥臭。 十皇子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就见到两条寸长的肥蛇缠绕在一起,朝着他吐信子。 而刚才那奶团子正蹲在他旁边,两只小手捧腮,见他看过来了,才眨眨眼睛道:“你是在说要把我拖进草丛里么?” 十皇子:!!! “啊!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在我后面的!” 阿清摊手,“从你说要把我拖进草丛开始啊。” “那你干嘛不出声啊!” “我娘说啦,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这样不礼貌哦。” “!” 这是重点么,你小子给我搁着装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我不吃你这套。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你赶紧把蛇给我弄开!你知道我是谁么?” 阿清摇摇头,一脸无辜,“你谁啊。” 十皇子差点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那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十皇子,我现在要你的老虎,你把它给我。” 十皇子说到这,扬起了下巴,除了皇兄们,他在外头要什么没有,那些公侯世家的子弟都得让着他,因为他们是奴才,自己是主子。 正文 第254章 给我大哥当书童 所以眼前的这个小鬼,要是知道他是高贵的十皇子殿下,跟着他的那只白虎,也该双手奉上,这样自己说不定会赏给他一些什么东西。 起码那些丑陋的小狗,他是不打算带走的。 阿清还是这样看着他,十皇子有些没面子了,他觉得下不来台,所以恼羞成怒道:“你是傻子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什么,你光看着我干什么。把老虎给我,听明白没有。” 阿清扭过头,“咪咪,你要跟他走么?” 咪咪作为陈家村唯一的一只小白虎,向来是走到哪都颇受宠爱,谁能不爱它厚实的皮毛跟绵软的小肚皮呢?! 它为什么要走,咪咪慵懒的甩了甩尾巴,顺道打了个哈欠。 阿清看着十皇子,“你看到啦,它不想跟你走。” 十皇子觉得他绝对是个傻子,“你怎么知道?” “它没说啊。” 去你的,老虎怎么开口说话!? 十皇子快被这小子给气死了。 “你你你,你滚开,来人,去把那老虎抱走。” 内侍瞧着咪咪憨态可掬地,便伸手过来,哪知道这不显山露水的小老虎立刻炸了毛,喉间溢出低吼,一步一步走到那奶团子跟前,仿佛内侍再动一下,它就要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颈。 “你居然敢反抗我?信不信我让人端了你家。”十皇子气得不轻,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阿清摆事实讲道理,“我家你是端不走的,可牢固啦,而且我也没拦着你呀,是咪咪不想跟你走。” “咪咪?你给一只老虎起个猫的名字?你这是糟蹋你懂不懂。” 阿清伸手挼了一把咪咪的虎头,可把小家伙给舒服的,眯起眼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那又不是你的老虎,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十皇子不服气,“我看上了就是我的,带走!” 阿清微微挑眉,神情与季知欢如出一辙,他起身的时候,一蛇二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着十皇子那几个内侍蹿了过去,爬得极快,这种训练过后的毒物绝对不再是山林里普通的冷血动物了。 转眼前,已经盘亘在了那些内侍脖颈上,只要阿清一声令下,当场能将他们毒死。 十皇子直接看傻眼了。 阿清还是一脸纯良的模样,“我师傅和我娘说了,行走江湖,若是遇到不长眼的要来抢我的东西,那就让对方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十皇子本来就怕蛇,而且在宫里也没接触过这种东西,当即大叫一声吓得往旁边钻,“你你你,你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你想放蛇咬死我。” 阿清眨了眨眼睛,跟他开玩笑道:“我年纪小怎么了?不影响我弄死你呀。” 虽然眼前这个韭菜胖了点,看起来很能吃,但是自己都没抓过一根韭菜呢! 阿清想了想,这个俘虏带回来能干点啥?家里好像还缺个书童! 对啦,阿福说城里的人都有个书童呢!大哥都没有,虽然他看起来蠢笨了一些,但可以教的嘛!饿几顿就瘦了。 十皇子听了直接翻了大白眼,“你要是敢碰我,我让人抄你九族!” 放狠话谁不会啊。 几个内侍现在是吓得瑟瑟发抖,欲哭无泪,只想说十皇子你赶紧闭嘴吧你。 刚想去劝十皇子赶紧下山坡呢,阿音拿着小书袋就出来了。 十皇子昨天就是被她打得最疼,当即下意识一抖,“你怎么也在这。” 阿音微微挑眉,看眼前这架势,看来又有人作死了。 两姐弟异口同声,“因为这是我们家。” 十皇子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没一会,就见到了阿音一手提溜着亲弟弟去幼儿园一起上课,一手拽着十皇子的靴子,把人往山坡下拖,这可是他们姐弟俩的第一个韭菜呢,带给阿福他们看看去。 几个被十皇子精挑细选的内侍横七竖八躺在草丛里…… 阿福他们早就在祠堂里做好了,拿出了昨晚上练好的大字,生怕写得不好今天要被打手板。 十皇子还在垂死挣扎,他堂堂皇子,怎么能这么憋屈!这么丢人! 他要反抗! 阿音拽着他进了祠堂,阿福他们齐刷刷围了过来,刚想发飙的十皇子瞬间不敢说话了,怂得跟谢祯那天来请安是一个样。 “怎么是这胖墩。” “干嘛?今天又来找茬?” 阿清点点头,抓着自己的小包包告状,“他说要我们家的咪咪呢,还要让人打我,阿清可害怕啦。” 李大壮瞪大了眼,“啥?就你这样的还想养咪咪,撒泡尿照照吧,咋看什么都想要呢!我当初也没你这么霸道啊。” “给音老大收拾了吧,给我们老实点!还想打我们阿清,信不信给你摁粪池子里。” 太上皇踩着点进来上早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扑腾的十皇子,吃得是越发滚圆了,弹起来的时候比那河里新抓的鲤鱼还能闹腾。 张东来哎呦了一声,凑过去瞧,“十殿下,怎么在这呢?” 阿福他们就等着跟太上皇告状呢,一张张小嘴叭叭说个没完。 总结起来就几个意思,皇帝的儿子不要脸,想抢人家的小老虎,还打人。 阿清插了句嘴,“让他给我大哥当书童吧!这是我跟姐姐第一次抓的韭菜。” 十皇子炸毛,“去你的,谁给你大哥当书童,他配么他。” 太上皇直接敲了他的脑门一下,“你当书童!你连大字都认不全你还当书童!” 十皇子扁嘴,又不敢跟太上皇吵架,“哇”得一声大哭出来。 “出息!现在我要上课,你给我在一边蹲着旁听去,回头我再收拾你。” 淑妃收到消息说十皇子一个人跑进陈家村的时候,吓得可不轻,立刻带着人过来,本以为十皇子又要闯什么祸,哪晓得就看到那傻小子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跟着村里孩子听太上皇上课呢。 内侍轻声道:“娘娘,他们怎么能让咱们十皇子坐边角呢?” 淑妃没想到他们家小十能被太上皇拉着学大字,这可是殊荣啊,那些皇子哪个被亲自教授过。 本还想来算账呢,转念一想,“坐门槛上都值,走走走,跟我回去养蚕去。” 十皇子那屁股哪里坐得住,眼瞧着自己母妃来了又走,他差点叫出声,一双眼睛极其渴望的看着淑妃。 淑妃只当是没看到,蠢东西,韩美人死了,接下去那贵妃的位份她要不到手也没关系,问题是那东宫太子的位置,她都得纡尊降贵跟村妇打好关系呢,他那这么好的条件有什么好挑的! 正文 第255章 小铁甲军 十皇子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跑了,那不然谁救他啊! 他站起来就想跟出去,那正在课堂上巡逻的鸭子噶了一声,十皇子委屈道:“我尿急!皇爷爷,我想撒尿!” 太上皇觉得这好好的孩子被谢祯养出来,那都是废物点心,照这样下去,国之将亡也! “去了就给我立刻回来,别想就这么跑了。” “知道了!”我听你的才有鬼呢! 十皇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追淑妃,“母妃,你怎么就不管我了你。” 淑妃昨晚上哄这傻小子哄了一晚上,早上又听说韩美人没了,心思还在飘呢,见到他坐在太上皇那边听课,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似得,结果这小子呼啦啦跑出来了。 淑妃气得够呛,一下拧了过去,“你是不是真的缺心眼啊你,让你五哥知道了非得把你的屁股打肿了。” “他才不管我呢,你不能不管我啊,你把我留在那,他们喊我小韭菜,哦不,是胖韭菜,说要让我留下来给人当书童!我不干我不干!”陈家村这帮人太可怕了,他再也不要进来了。 进来了就差点出不去了! 五哥,五哥跟他差十多岁呢!平日里也懒得管他,找他有什么用。 淑妃才懒得搭理他说着屁事呢,“你给我老实待着,最好跟那群孩子把关系弄好,不然你也别回宫了,留着当书童吧。” 十皇子以为她这是说真的呢,眼瞪大了一圈,眼睁睁看着淑妃转身就走。 等他再回来,那就是蔫头耷脑的了,他在担心自己该不会真的留在这当书童了吧! 他不要啊! 不过这小孩子的心思,很快就被这学堂里五花八门的新花样给吸引走了,在这上学,可比在宫里上学好玩多了! 还有体育课、手工课,为什么宫里都没有? 十皇子也想玩滑滑梯。 “你之前的事还没跟我们道歉呢,你别想玩。” 十皇子盯着人群中的小永宁,虽然他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也在这,但好歹是老相识不是,在宫里过年也一起玩过小木偶的呀。 “你也是被抓来当韭菜的么?” 永宁觉得自己才不是韭菜呢,不过她不想回答他,谁让他欺负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帮忙说句话呀。”十皇子现在可是孤立无援,只能靠着永宁了。 永宁不解,“那你道歉不就好了嘛,道歉了还能有糖吃,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十皇子瓮声瓮气,“我是皇子。” “我还是郡主呢,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能因为喜欢阿清的小老虎就要抱走呀,你还偷他们玩具。”永宁才不给他情面呢。 十皇子扭头,“你去帮我跟他们说。” “我才不要。” 两个人正打商量,不远处的小角落里。 “十皇子怎么在那。” “你管这么多呢,燕家那边人可是在路上了,裴渊给燕家少主下毒这件事可不小,不还给他们,燕家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四大军阀,哪个又是真的服气裴家的?如今裴渊既然敢以牙还牙,那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那咱们这东西下下去,会不会连累十皇子。” “那就下到铁甲军做饭用的水里,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两个内侍正鬼鬼祟祟从袖口掏出药呢,突然身后有人问道:“你要把什么下到铁甲军做饭用的水里?” “嘿,那当然……”话说到一半,差点闪着舌头。 一扭头,发现身前没人,低头一看,居然站了一群小豆丁。 “他们在干嘛?” “这不隔壁带来的太监么?” “这你们还看不出来啊,这是要下药呢。” “那咱们喊不喊?你等我一下,我先回家拿镰刀。” “哎,帮我把斧子带上。” 一群人自说自话,完全没把眼前的人当回事。 两个内侍打扮的人对视一眼,立刻眉开眼笑道:“孩子们呐,你们那都是听岔了,我们就是过来讨口水喝的。” 阿福扭头,“他是不是当我们傻?” “估计是,你们把药放哪了?快交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小铁甲军们个个挺起了胸膛,连带着站在最后赶过来的永宁也跺了跺脚,凶巴巴对着那两个人呲牙。 十皇子也蹙眉,“你们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 母妃都说要跟这群人搞好关系呢,上哪来的搅屎棍。 “跟这群小鬼扯什么。”他们本就不是真正的内侍,见事情败露,以防他们把人给招来,二人对视一眼,一个去拦着小鬼们,另一个则转身将药粉抖了出来,准备洒进那水缸里,到时候再悄悄离开。 哪晓得从边上蹿出了奶娃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大蒲扇,直接给那药粉煽了回来,劈头盖脸糊了那内侍一脸。 “你!”燕家给的毒哪里是随随便便的,当下那人脸色一黑,浑身无力躺倒在地。 阿清把大蒲扇丢在了地上,蹲下来对着那人拍了拍,又捻了他身上的毒粉在指尖上,伸舌头舔了舔。 “嗯~一般般的毒。” 小阿清可不是以前的阿清了呢,师傅那什么好毒没吃过,这种也就一般,一蛇二蛇都不吃了。 这本来就是大好下药的时机,硬生生被一群奶娃娃给耽误,还折损了一个,剩下的一个也顾不得下药了,先逃命要紧,奈何进了陈家村,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刚抖落起架势就被在巡逻的铁甲军给摁住了,小阿清从兜里掏了掏,选出了自己做的最好的毒药丸子给他塞了进去,“喏,下次你不要拿这么差的毒药过来啦,狗都不吃哒,你尝尝我的,回味甘甜哦!” 的确是不错,还没等气血上涌反驳两句了,当场就发作了,疼得人满地打滚,差点摁不住他。 “哇,阿清你好厉害啊,这是什么东西。”阿福瞪大了眼。 阿清摇摇头,“不知道啊,瞎配的。” 师傅说了,这世上最厉害的毒就是他自己,所以他既能克毒,也能御毒。 毒真好玩,他也有保护别人的本事啦!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十皇子默默咽了咽口水,还好自己没对这小子怎么样,万一那地上闹肚子的人是他自己,他可不得疼死啊? 正文 第256章 还需要时机 “怎么回事。”季知欢从山坡上下来,见到地上躺着抽搐的两个人,直接问道。 阿清赶紧站了起来,“阿娘!有坏蛋。” 孩子们见到季知欢都很兴奋,叽叽喳喳把事情都说了,挺起了小胸膛,“我们很厉害哦!可以打坏蛋啦,以后也能去战场上杀贼人。” 十皇子翻了个白眼,嘴快嗤笑道:“就你们,少吹牛了。” 说完又有点后悔,怎么就忘了要搞好关系这茬事。 阿音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你一个韭菜话怎么那么多,当书童的有你说话的份么?” 十皇子根本不敢跟阿音吵架,打也打不过。 但韭菜这个也太难听了,他难不成以后要叫谢韭菜不成?那还不得被人笑死,还怎么娶王妃? 十皇子悄咪咪蹭到了角落,拉了一把阿福,低声道:“你们能不能别叫我韭菜?” 阿福把自己的袖子拽了回来,“你现在都还称不上韭菜呢,你看看那。” 他手指一指,全是在干活的人,除了几个垂头丧气的,剩下的还干得挺开心,手里拿着咸鱼恨不得比比谁的咸鱼更香。 “那些能干活的才叫韭菜,他们还能有口饭吃,你?你怕是要活生生饿死,你娘不要你了吧。” 十皇子这下可吓得不轻,为了太上皇他娘还真的干得出这事。 季知欢知道了前因后果,直接点头道:“把人送到白缙那,留着当人证,那药包也别丢了。” “是。” “再给白缙带句话,我要让下毒的人有来无回,不然以后餐点减半,我不养闲人,也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铁甲军知道夫人做事风格,灭天灭地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管你是谁呢。 “夫人放心,属下们知道。” 季知欢颔首,今日她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回头把这料理完得去一趟茶树镇,虽然现在不缺银钱,但想在朝廷各处办事,少不了人,少不了眼线,她想手眼通天就得培植自己的势力。 说白了,她想在茶树镇建立小朝廷,经济打压是一方面,另外的还得细细琢磨。 这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 而且谢祯在这该明白的事情也都明白了,太上皇死咬着不让他走也是不可能的。 估摸着这两日最后演场孝子求父就该消停,准备回朝廷了,届时关于阿辞的身份,裴渊的去留,还得跟太上皇好一番周旋。 今日进来的都是朝廷官员,直接去求见太上皇,便是先礼后兵的征兆。 姨婆毕竟还活着,韩磊顶天被革职吃点皮肉苦,到时候话锋一转说是别人栽赃,再复辟又有什么奇怪的,只要谢祯想要他,那韩磊就不会彻底倒台。 季知欢见有个铁甲军一直欲言又止盯着自己,好笑道:“有什么话就说。” “夫人你憋着坏呢吧。” 季知欢无辜,“我是那样的人么,这样,你叫白缙过来,这样那样这样。” 铁甲军恍然大悟,“明白。” 果然嘛,就夫人这脾性,把韭菜放回去不加点料怎么行! 季知欢跟人嘀咕完了才想起身后那群小豆丁,“去玩吧,不好好上课以后怎么当铁甲军。” “那我们今天立功了么?” 季知欢粲然一笑,“当然,记头功!” “好哦~~~~胖韭菜赶紧走!” “那我今天要吃一个大鸡腿。” “你还吃,你想跟那胖韭菜一样胖么。” 十皇子气呼呼跟在后面,脸上的肉都一抖一抖,太过分了! 季知欢觉得这小胖墩还挺有意思,只可惜,跟太上皇不是一条心,还是淑妃跟谢祯的种。 - 太上皇跟一群臣子在祠堂里头说话,外头是听不到的,偶尔也会有劝谏跪求的动静,最后等拉开门出来,太上皇看到谢望舒,眼底闪过愧疚。 长公主倒是一脸平静,安然得接受那些臣子们的跪拜。 结果她自己也知道了,谢祯借口病了,国事无人打理,自己又没死,韩相定然是要被他讨回去的,这早就在意料之中。 若他真的把人留下,往后谁还敢效忠于他,说白了这世上的黑白道理,灰色地带最多。 眼瞧着那些人把韩磊抬走,太上皇叹了口气,谢望舒蹙眉,“得了,愁什么,我又没往心里去,本就是抓他吃几日的苦头。” 若杀韩磊,朝廷里盘根错节的关系就能乱了套,这寒门子弟早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生根发芽,如今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还能隔着老远给他们请罪,想来距离他反扑也不会太远。 太上皇是舍不得这的金矿铁矿,若是能带走就好了。 需要时机。 韩磊能回来,自然要去拜见谢祯,说了一会子话才回了休息的地方,他的亲信来了一波又一波,等到最后,韩磊才见到韩奇。 女儿被人害死,韩磊却没半点反应,只顾着询问一件事,“此前让你联系的毒门毒师,为何还未至京城?” 说实话韩奇也不清楚,那毒门的说早就出发了,总不能迷路了去。 “虽然毒门的还没到,但蛊门将至,相爷放心。” “尽早去办,裴渊这群人留不得。” 不仅是裴渊,还有那个季知欢,一个京城第一丑女,是如何出了季国公府,就有这样的本事,那双眼睛根本看不到底。 她不简单。 - 不简单的季知欢做好了甜品,打算给花香香那送过去,最近听说京城也来了不少人,点名要在客云来用饭。 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外头都被谢祯那帮人给占了,她得从山坳里过,比寻常时候要多一倍功夫。 顺道得去青云书院跟林院长赔不是,毕竟谢祯这帮人耽误事,阿辞都没法去学堂,怕不安全。 正把东西打包呢,旁边伸出一只手,季知欢拿竹叉子就是一打,萧阅泽疼得嗷嗷叫。 “又偷吃什么!” 萧阅泽委屈,“你这玩意我都没见过,还不能趁热吃两口啊。” “不行,得送去客云来。”季知欢做的样品本来就不多,被这饕餮吃了,那还能有剩啊? 何况这小子本来就爱吃甜的。 萧阅泽眼睛一亮,“那我跟你一起去送呗。” 正文 第257章 你是我的归途 季知欢可不想带他,他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支起身子道:“我也算你大老板,你这样不大合适吧。” “……”这话倒是无法反驳,她现在虽然有金矿山,但是各地的生意,还得跟着萧家来做,总不好撇开萧总的。 “成叭,你先去套马。”这段时间战影在山上带着战马一块瞎跑,硬生生把这山头都跑习惯了。 萧阅泽终于能出去了,还能吃到好吃的,那叫一个喜滋滋。 白缙正巧来找季知欢,问问这个有来无回是要几重死法,他用毒也讲究风雅,要是一碗下去直接药死了人,那可太没意思了,要那种折磨的人抓耳挠腮恨得破口大骂的才好。 毒出个五花八门来才不辱没了自己的名声。 刚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毒呢,就看到萧阅泽跟捡了金元宝似得,乐呵呵往外跑,后脑勺那马尾甩得在阳光底下能发着光。 “哎,干嘛去。” 现在两个人混熟了,一碰面还是跟斗鸡似得,非得顶嘴两句不可。 萧阅泽觉得自个能出门了,跟他不一样,便嘚瑟得把事情说了。 白缙这个人,在毒术上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吃独食,原本萧阅泽还有这个分享的美德,哪知道今日居然撇下自己。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 结果两个人算计着怎么去客云来偷吃点好的,再买点东西回来的时候,裴渊已经帮季知欢把食盒放进马背后的箱笼里了。 还垫了不少干草,别让那食盒东倒西歪。 “裴将军也去?” “嗯。”每日跟村子里的人在一块,他跟欢欢都没单独相处的功夫,这次她要去茶树镇,保不齐会遇到什么危险,他对上次韩家的高手伤她那一事心有余悸,不跟着不放心。 裴渊看萧阅泽他们,“你们也跟着?” 一脸不悦的样子。 萧阅泽咽了咽口水,赶紧躲到了白缙身后,“我们是早就说好的。” 搅屎棍。 哪哪都有你。 裴渊心里腹诽,季知欢已经绕过来了,“人来齐了,出发吧。” 话音刚落,裴渊已经转过来,一把将她举到了马背上,随后自己翻身而上,说起来两个人这还是第一次共乘一骑。 等以后带她去西北纵马驰骋,必定又是另一番风景。 萧阅泽看了眼他们,只觉得郎才女貌,好生登对,默默瞥了眼白缙,“咱们也?” 白缙嫌弃的干呕了一声,“想得美。” 四个人三匹马,直接从后山绕道走。 入秋了,山里的风景却是看不腻的,走一段路就能遇到铁甲军巡逻,跟裴渊他们打招呼,看着他们小夫妻感情好,他们也有些想家了。 季知欢靠在裴渊结实的胸膛上,突然问道:“军眷都在何处?可有人安置?” 裴渊道:“大部分都在西北小镇,很多军眷家里已经没人了,咱们在西北驻守,有城池,她们便举家迁过来,在那我能做主给他们良田耕种,还有一部分没跟来的,还在原籍。” “这样也好。”只是裴渊出事后,那些军眷会如何? “你倒是很少跟我说以前在军营的事。” “说出来怕你笑话,最脏的时候,一个月都不曾洗过澡。”裴渊说到这,自己都有些脸红。 季知欢当然晓得。 “有时候下了雪,嘴巴皴裂,脸冻得脱了皮,有一年回京,一群人到了河滩齐刷刷下去洗了个澡,脏得能把鱼都给熏死,我觉得你不一定想听。” 他这次死里逃生,算是把白白的皮肉给养回来了,脸上有了灵泉滋养,也根本看不出曾经那么狼狈过。 “有一次追赶敌军,入了雪山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整整一个月没下来,渴了直接把雪塞嘴里嚼,在雪地里埋伏,身子都快冻成冰雕了,那些人又狡猾,难以捕获,晚上一边咒骂,一边找山洞团着,听着呼噜声,风雪声入睡。” “胡子也别想刮了,蓄起来老大一团,回了镇子肚子饿,直接去下了馆子,结果那老板没认出来我,以为是从山上跑下来的野人。” 裴渊说到这,自己都尴尬得挠了挠头。 那时候他们就说,将军啊,赶紧娶个媳妇吧。 衣服袖子破了还得流风他们来缝,上阳郡主虽然不待见他,可也不会在衣食住行上短缺,府上又只他一个,锦绣堆里出来的公子哥,第一年在军营里每个晚上都是腰酸背痛,身上一块好皮肉都没有。 不过这些年也熬过来了,还得了这样好一位媳妇。 “欢欢,等回到西北军营,我要带你去城池转一圈,咱们的将军府很大,那的人我都认识,哪家的羊肉汤最正宗,我都知道。” 季知欢听他说着,心中也很是向往。 她也想去他生活的地方看看,京城不是他的归属,西北才是。 那片土地,才是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归途。 “你会不会不愿意?” “怎么会?” 我爱你,自然也爱你的过去,爱有我的将来。 陈家村之于她是猝不及防的开始,但有他的地方,必定是她用心经营的正当时。 裴渊听了她的话,觉得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他怎么忘了,他的欢欢是如此通透开明的一个人,面对未知前路从不顾虑担忧,她只知道,我与你同在。 被她这样的人爱着,又是何其有幸。 像她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不管有几个,她们也不是她。 裴渊觉得自己的心高高的飞起,又飘飘然得落到了她身上。 “其实我去过很多地方,你愿意听我说么?我们那的西北,一碧千里,大漠孤烟,苍茫云海,同样的开阔美丽。” 裴渊当然愿意,他搂着她的腰肢,听着她说她家乡的事。 他多了解一份,总感觉离那地方又近了一些,他从来不曾觉得,爱一个是这样温暖熨帖的事情。 萧阅泽想偷听,被白缙扯着耳朵往后退了点,前面的画面多美,何必加个二傻子进去。 本美男子不同意。 正文 第258章 兵分两路 战影慢条斯理赶路,等到了乡间小道的时候,白缙跟萧阅泽又开始吵嘴了。 季知欢嫌他们烦,冷冷瞥了一眼,好,安静了。 正打算往茶树镇赶,就见后头来了三四辆牛车,后头有顶棚,黑布盖着,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赶车的人面无表情,都是青壮汉子,旁边坐着个婆子,那婆子一脸精明算计,目光落在季知欢脸上,透着股狠劲。 这样的人,在外面出任务的时候,季知欢见得多了,看得人多,心里自然有成算,那车里想必不简单。 她本是不大想管的,只是风吹起一角的时候,能瞥见那马车里有一条白花花的手臂,上头有不少青紫的痕迹。 她眉心一跳,顺着那帘子被突然扯下,她彻底定了心。 “萧阅泽。” “啊?” 二愣子还顾着要跟白缙吵架呢。 “你带上箱笼里的东西去茶树镇,交给花香香,流程她都知道,我有事。” 萧阅泽纳闷,“你有什么事。” “别废话,走吧。” 前头就是岔路口,一边往茶树镇,一边往另一个镇子。 萧阅泽拿过食盒,“那你赶紧来啊。” “好。” 季知欢等那牛车远了,才让战影慢悠悠跟上去。 萧阅泽还在一步三回头,“你说季知欢他们撂下我们干什么去。” 白缙眯起眼,“刚才那伙人不简单,估计是拐子。” “拐子?”萧阅泽瞪大了眼,“你是说,拐女人跟孩子的?” “嗯。” 白缙毕竟是江湖人,内里的门道比这侯府公子要懂的多。 “那是不能坐视不管,我们不能去帮忙么?” 萧阅泽也想当英雄呢。 白缙一脸荒唐地看着他,“季知欢还需要帮忙?你先操心拐子吧,走,赶紧到茶树镇,我要吃甜点。” “……”无法反驳呢。 季知欢刚才决定要跟上去的时候,裴渊就明白她的用意。 朝廷对拐子这种东西,是屡禁不止,上头对政策,下头有对策,所以这些人也不敢走官道。 两个人默契得跟在后面,见那牛车里晃晃悠悠,时不时会有点动静,能看到最后一辆车里,坐着几个大汉。 “我以前在西北,剿过一群拐子,他们会在每个地方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将这群女子分散来卖,天南地北,让她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这些据点,她们会经历什么,也许有人直接迷药喝多了脑子从此坏了,也许有一些直接被卖入当地花楼。 朝廷的人有几个能追到这来。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季知欢最恨人口贩卖,现下就恨不得冲上去宰了这帮人。 但考虑的也是他们这是要去卖人还是要去线上交货点,若是能跟着他们拉出一整条线,远比现在打草惊蛇强。 萧阅泽跟白缙抵达的时候,花香香却不在店里。 “老板娘早上说去码头的鱼市看看,到现在没回来呢。” 萧阅泽这急着吃了去找季知欢他们,哪晓得花香香居然不在。 “鱼市远不远?” “骑马的话,得半个时辰。” “你给指个方向。” 那鱼市初一十五才出来摆摊,到时候会有不少好东西,花香香每次一大清早就赶过去了。 刚准备跨出门去呢,章八两浑身狼狈,宛如泥里打滚似得跑了回来,“快,快报官,老板娘被人给掳走了!” 章八两自打池昌海倒台后,也没事干,整日里当街溜子,季知欢就让他来客云来帮忙运送东西,也算有个正经行当,早上就是他陪着花香香去买海鲜的。 也算当个保镖,哪知道他能狼狈成这样。 小二吓了一跳,“被谁给掳走了。” 章八两也说不清,“一群人,都骑着马呢,冲着花掌柜就过来了,我追过去也没马跑得快,赶紧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这茶树镇原本是有马贼,那不都关在县衙么? 而且这两日江县令也不在,小二这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一定是老板娘长得漂亮,被贼人给看上了。” 这年头女子被人掳了,那回来还有什么活路。 萧阅泽斥责了一声,“少胡说,你们老板娘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没有?” 小二摇头,“没啊,老板娘以前只是跟池昌海过不去,那池家都完蛋了,这些日子也没出来过,但是确实有很多人眼红咱们生意的。” 萧阅泽这也是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但花香香可不能就这么被人给掳走了。 白缙提溜起章八两甩上了马背,“走,你对这熟悉,你带路,咱们顺着大批马蹄印找,绝对能找到。” 章八两诧异,“就凭我们?咱们肯定打不过那些人啊。” “你打不过又不代表我打不过,赶紧的!告诉我方向。” 萧阅泽见白缙扬长而去,也紧随其后。 小二看着他们跑了,跺了跺脚,“这叫什么事啊,我的老板娘!!!” 萧阅泽心里是估计不大好找,只觉得这下子茶树镇要大乱了,季知欢晓得,还不得把天给捅破,眼皮子一直跳。 战马本就跑得快,到前头岔路口的时候,突然走出一个身穿藏蓝色衣裙,头戴银饰的女子。 “吁!!!”二人紧急拽了马匹,章八两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吃了一鼻子土。 萧阅泽也是差点摔下来,倒是那姑娘身上银铃一响,朝着萧阅泽伸出了手,“没事吧?” 带点口音,又见那衣服裙子不似中原来的,脸上还带着点小雀斑,眼睛乌黑,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坠了两只银蝴蝶,下挂了一溜流苏,稍微动一动,身上叮铃当啷响,吵得很。 倒是白缙看着她的装束微微蹙眉。 萧阅泽哪好意思牵姑娘的手,自己便爬了起来。 “没事,就是你走路得多看路啊,刚才我们要是没注意,你可危险了。”萧阅泽说着又上了马。 “哎,问你个事,刚才你可看到一群骑着马的人掳了个女子么?” “看到啦。” 萧阅泽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她还真的回答了。 “去了哪个方向?!” 正文 第259章 旧人相见,分外眼红 那女子想了想,“我干嘛要告诉你们。” 萧阅泽气了个倒仰,也懒得理她了,指不定就是个脑子有病的,那么快得两匹马她看不见就这么走出来,跟她多说废话都是浪费功夫。 萧阅泽刚上马,白缙已经提着章八两继续往前冲了,萧阅泽却觉得背后一阵异样,扭头看,刚才那女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后! 萧阅泽也是有功夫的人,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见这女人功夫之高超。 “你干嘛!?”他瞪大了眼吼了一句。 女子往后掏了掏耳朵,“你太大声了,会吵到我的宝贝们。” “我管你什么宝贝呢,我现在急着救人,你别给我添乱了,下马。”萧阅泽是真的着急,不然能跟她掰扯到天亮。 “我不,我走累了。”女子赖着不肯走,眼皮耷拉着,突然盯着萧阅泽的腰间,伸手往他下腹走。 萧阅泽差点一蹦三尺高,“规矩呢!!你往哪摸呢!” 只见那女人一把攥住了萧阅泽的香囊,将它跟对面的扇袋对称比好,才松了口气,抬眸道:“舒服了。” “……” “你有病吧!”萧阅泽真是要急得嘴角冒泡了。 “我没病,我就是走累了,中原人,打个商量呗,你载我一程?或者你把马卖给我。” 萧阅泽翻了个白眼,“我数到三,你再不下去我不客气了!” “你打不过我的。”女子一本正经道。 “……”萧阅泽懒得跟她说话了,眼瞧着白缙都快消失成一个黑点了,萧阅泽一甩马鞭直接冲了上去,至于身后这个女人,她的武功就算被甩下马背,也能有护着自己的本事。 白缙在前头带路,到了密林里便有点摸不准方向,章八两就更别提了,找了一棵歪脖子树原地呕吐呢。 萧阅泽赶过来的时候,白缙诧异,“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萧阅泽刚想说这女人自个死乞白赖得非要跟着,他有什么办法,指不准等会还得偷他们的马跑路呢。 就看到方才那女人自顾自下了马,目光先是跟白缙对视了一会,随后白缙的气场也变了。 “是你。” “是我。” “刚才倒是没敢认。” “嗯,谁能想到你也来了。” 萧阅泽看他们你来我往的,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两位异域人士,还有个中原人等咱们救呢,能不能先?” 白缙瞥了那女人一眼,“你听到了,我现在很忙。” “你们在找一个女人,身上可有她什么物件。”女人也没急着跟白缙扯头发,反倒是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说话的时候,她顺手摆正了两根差不多长的狗尾巴草,强行让他们非要平行而立。 白缙跟萧阅泽哪来的花香香贴身物件,倒是正在呕吐的章八两掏出了一条帕子,“刚才花掌柜被掳走的时候,我顺手捡起来的,就是有点脏了。” 那帕子上在鱼市落了地,沾了泥泞的土跟腥臭的海鲜味道。 只见那女子口中念念有词,不消片刻有一只雪白的雪貂从她脖颈后钻了出来,闻了闻那帕子的味道,然后锁定了一个目标朝着那方便蹿了出去。 “还不快追?等什么呢。” 说罢,她朝着那雪貂追了过去。 萧阅泽对刚才的操作看得瞠目结舌,拍了拍白缙胸口,“这谁啊,你认识啊,刚才咋不说呢。” “我上一次见她,她才四岁,我哪认得出。”白缙一把将他的爪子甩了出去,掸了掸胸前的衣襟。 萧阅泽一边跑一边说:“不对啊,那你们刚才不是相认了么。” “我们认得不是彼此的脸,是凑近了之后,彼此身上那令对方厌恶的气息。” “你说那么高深莫测干什么,你就说你们什么关系!?” “我毒门,她蛊门,我们是死对头,她身上的蛊虫闻到我身上毒物的气味,这是最好辨认彼此身份的方法。”白缙说得十分自然。 萧阅泽明白了点,老听白缙念叨自己要把蛊门打趴下,“可我看她挺好相处的,不像要跟你打个高低啊,你们以前有什么仇么。” 白缙顿住脚步,“有。” “什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把她裤子扒了。” “……” “还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 “……” 哥你有点东西。 萧阅泽觉得他要是小时候,把人小姑娘的裤子给扒了,还打了一下屁股,回头他爹就得摁着他去提亲,现在孩子都能蹦跶了。 萧阅泽觉得自己仿佛掌握了白缙这小子的秘密,拨开了杂草丛,就看到了那姑娘正摆弄两只差不多大小的蘑菇,仿佛这世上的东西必须整整齐齐,成双成对才好。 见他们来了,她才站起来道:“这里有山道直通上面,走吧。” 另一边 季知欢跟裴渊看着那些牛车进了一个镇子,又七拐八拐到了民居。 裴渊下了马,搂着季知欢跃进了那破宅子里。 前头院子关上了门,有几个壮汉下来将牛车里的人都拖了出来,果然清一色都是女子,有些梳着妇人的发髻,有一些则还是小丫头。 分批送入了不同的房间里,只是刚才那精明的老婆子又重新清点了人物,这才上了锁,被人簇拥着进了屋。 刚才那些女子都在昏迷中,搬运的时候身体被拖在地上都毫无反应,想来是下了猛药。 裴渊顺着墙根带着季知欢听了回璧角。 里头已经喝上了。 “春娘这次辛苦了,我看这批货的成色比上次的那些好。” “西北来的婆娘,性子野了点,不过就是有人好这口。”名唤春娘的女人语气淡淡。 “那江南的为何不要,身段娇柔肤色白皙,达官显贵有不少要了养外头呢,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这你就不懂了,江南的那些要的是银子,西北的这些,不用钱。” “这是为何。” “你新来不久,不懂其中门道,你觉得这些女人是什么人?” “这我哪清楚。” “铁甲军的军眷,都是清白人家出身,联系不到家里的男丁,甘愿跟咱们来京城讨生意的,江南姑娘虽好,可女人的风情又不止这一种。” 季知欢听到这猛然抬起头,身边一道人影已经直接冲到了门口。 正文 第260章 阴私腌臜 春娘正喝了两口黄汤下肚,准备侃侃而谈这次的生意有多大,到时候能赚多少银两,没想到大门就突然被踹开了。 连人都没看清楚,就被踹飞了出去。 春娘都来不及喊人,屋子里的打手们没一个逃得掉,全部摔在地上,不是被扭断了手脚,就是打晕了过去,满屋子的血腥味混合着酒气在空中蔓延。 春娘眯了会眼睛,就被人直接勒住脖子,直接吊到了房梁上。 她走这行已经几十年了,倒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上来就打的硬茬子! 待看清楚来人,竟是个身高腿长的俊朗男人,身后刚撂倒一个的绿衫女,她有印象,就是方才在岔路口对视的美貌姑娘。 看来这两个人是来这逞英雄的! 春娘刚想开口,季知欢已经甩着手中的军工刀,直接削了她一只耳朵,顺道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样的硬茬,连谈判的功夫都不给,饶是春娘这种老油条也有些胆寒。 季知欢负手在背,“我暂时还不会杀你,不过我接下去问你的话,你若有半句隐瞒,我会把你的肉一片片削下来。” 春娘现在疼得脑瓜子嗡嗡响,哭着点了点头。 “我问你,刚才你们搬下来的女人,是否是铁甲军在西北的军眷,你们想做什么?将她们送去哪里?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春娘那单调眼有些闪烁,待看到季知欢手里流着血的小刀时,才将嘴里的耳朵吐了出去,开口道:“我不知道……啊!!!” 季知欢一刀捅进了她的腹部,“这还有这么多人呢?你不说实话,自然有人说。” 春娘看着血一下涌出,狼狈道:“我说我说,这些是铁甲军在西北的军眷,可是她们都是跟我签字画押了,跟我来京城做生意的呀,有官府的印章为证,我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你是打量我好糊弄?”季知欢又是一刀,在原来流血的地方再狠狠给她来了一下子,春娘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身子弓起,“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这可不是你们充英雄的时候,我背后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哗啦。”季知欢的刀在里面转了一圈,仿佛能听到皮肉翻搅的动静。 “啊!——”春娘疼得视线模糊,人都快晕过去了。 “你还有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该说什么。” 春娘咬牙,“你找我麻烦也无济于事,我是替人干活的,这些女人是心甘情愿给我盖了手印,打官司我也不怕。” “你失去了这次机会。”季知欢将刀抽出,手腕一转,准备将春娘那眼珠子挖出来的时候。 她突然闭上眼睛吼道:“铁甲军都被分出去了,他们也回不去西北,剩下在那边的军眷也断了钱,就只能出去找活干,那田都被收回去了,我们就用这个将她们骗来,签了字,到地方上干活,伺候达官贵人,剩下的事情我可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是上头的吩咐,是大官。” 裴渊眼尾猩红,磨牙道:“你是听了谁的命令,去西北带人?” 西北那地方到京城,千里之遥,中间这些女子又要转手多少次!?铁甲军在外固守疆土、戮力抗敌,可他们的妻女,却要被朝廷这些蛀虫糟践,若此事不查个清楚明了,他日哪里还有人包围疆土! 他又有何颜面回去见铁甲军的弟兄!? 季知欢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问,你先出去找大夫,让人给她们看看身上的伤。” 裴渊现在只想杀人,季知欢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 裴渊这才转身出去。 门从背后关上,季知欢扭头那一眼,硬生生吓得春娘心肝一颤。 “我这人不喜欢说废话,咱们挑关键的来。” 裴渊去镇上的府衙亮明了身份,又让衙差去医馆找了几个大夫和医女,帮忙将那些女子挪了出来。 一进的小院子里,每个房间里都塞了二十几个女子,大夫看了后让人赶紧去抓药,有些是鞭伤,有些则是撞破了头也没来得及包扎,都服用了打量的迷药,浑浑噩噩一路被带到此地。 季知欢从前头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裴渊就站在门口。 “春娘是被人盯上的,她做拐子几十年了,三个月前,有人找到春娘让她去一趟西北,将铁甲军的军眷们都骗至京城,朝廷有人帮她打通路引。这是她其中一个据点,今日是她与接头人换货的日子,这批女子是要送到附近的山寨之中,由他们护送下江南,是官贼勾结的勾当,走得是明路,护送由暗的来,唯一庆幸的是,这是第二批,第一批还在水路,咱们还来得及拦截。” 裴渊一直没吭声,季知欢道:“我揣测后觉得,这件事跟四大军阀应该脱不了干系,他们想制服铁甲军,就得捏他们的软肋。” 他们都是硬骨头,一直不服管教,那他们就拿捏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裴渊双手紧握成拳,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淌。 铁甲军军眷,一个都不能少。 - 章八两虽然在茶树镇也算个彪形大汉了,可也架不住这三个会武功的,没一会就气喘吁吁坐在树底下动弹不得了。 萧阅泽只能追着白缙的一片衣角跑,结果闷头追了一会,发现他一个人站在那不动弹。 “你……你站在这干啥呢,那被你扒了裤子的女人呢。” 白缙冷冷瞥了他一眼,“她叫月魄萝,如今蛊门最出色的蛊女。” “我管她什么萝呢,你先告诉我人呢!” 白缙耸肩,“跟丢了。” “丢!丢了!你怎么这么这么坦然的说出这句话?” “事实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 萧阅泽指着他,在脑子里琢磨怎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骂他不争气,就听到有打斗的声音。 “你听见什么没有。” 白缙朝那地方而去,“你都听到了我能听不到么。” 该死,又被他给装到了! 萧阅泽也拼了老命跟了上去。 只见斜岔路口的小道上,月魄萝娉婷袅袅坐在树干上,藏蓝色的绣鞋随意晃悠着,脚腕上银铃叮当,树底下躺着一群彪形大汉,而在树干另一侧,正是被月魄萝提溜上来的花香香。 正文 第261章 漕帮恩怨 萧阅泽看了眼地上的人,脸上都被什么东西抓花了似得,脸上皮肤肌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蠕动。 “是蛊虫,等会这些人就会变成骷髅。”白缙幽幽道。 萧阅泽默默把脚收了回来。 “怕了?” 萧阅泽压低声音,“搁你你不怕呀,我哪见过这个场面。” “出息。” 萧阅泽扫了他一眼,“她该不会记得你小时候扒她裤子的事吧?” “不清楚,不过等会估计我要和她打一架,你最好离远点。” 萧阅泽咽了咽口水,“那你打的过么?” “我用毒,她用蛊,不好说。” 风吹过林间,地上的尸体发出渗人的啃噬声,还有耳边随着动作晃悠的银铃声。 “你们来得,好慢啊。”月魄萝转动着手上的铃铛,“我的宝贝们都快吃饱了。” 萧阅泽现在都不敢跟她对视,只盯着白缙,“花老板不会死了吧。” 白缙摇头,“还能动,没死。” 可不呢么,在月魄萝旁边挣扎得怪起劲的。 “蛊虫吃饱了。”白缙盯着地上,说了这么一句。 萧阅泽再看,刚才还膘肥体壮的大汉已经剩下了一具骷髅,剩下一层衣服空落落挂在身上。 而那月魄萝从树上纵身一跃,正好落在白缙前头,对萧阅泽道:“去看看,那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萧阅泽当然得去把人给救下来。 等萧阅泽一走,白缙看着眼前的女人,林间有风,她眼里也有杀气。 “哎,你放这么高干什么。”萧阅泽问了一句,再扭头,刚才还在原地的两个人竟然凭空就这么消失了。 ??? “老白!那个什么萝,怎么就丢下我跑了!” 萧阅泽气得不轻,只能把衣摆往腰带里一塞,借力一跃,攀上了枝头,将花香香抱在怀里平稳落了地。 “呜呜呜呜!!!”花香香刚一落地,就示意萧阅泽帮她摘了口中塞嘴的布条子。 “怎么样?人没事吧!”萧阅泽刚说完,就见花香香挣脱了束缚,直接朝着那些尸体跑了过去。 “敢抓老娘,我弄死你们我!”花香香刚提起裙子要一脚踩下去,身子一轻,已经被萧阅泽从后面抱着往后退。 “可不能碰,指不准里头有要人命的东西呢!”萧阅泽吼了一句。 花香香傻了,喘着粗气看着他,“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萧阅泽啧了一声,“你仔细看看,那还是正常的尸体么。” 尸体面部朝下,头发还盖着点,花香香略略探出头,尖叫一声吓得往萧阅泽怀里钻。 “妈呀妈呀,这是遇到吞人的女妖精了不成。” 可不是女妖精么,放点虫子能把人啃干了! 花香香就窝在他怀里好一会没动弹,直到萧阅泽都有些尴尬了,他才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道:“花掌柜,咱们这样,不大合适吧。” 花香香委屈道:“我也不想的,我腿软了。” 乍一听这小掌柜的声音都绵软了几分,萧阅泽觉得还挺好笑,“得了,我给你蒙着眼睛,你跟着我走,咱们先找个地休息一会。” 花香香绣鞋挪了挪,“咔嚓”一声,树枝断裂,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脆。 “不行!我动不了……” 平日里那嗓门大得很,第一次来她店里吃东西那叫一个泼辣爽朗,到了这节骨眼还得靠他啊。 萧阅泽将她两只手臂攥紧,默默蹲在了她面前,“上来吧,这地方指不定有脏东西呢,赶紧走。” 花香香是迫不及待要走了,刚才还想找那几个绑匪算账,现在可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直接手忙脚乱往萧阅泽背后扑。 萧阅泽手抄入她的腿弯,将人背了起来,“你别怕,有我呢。” “嗯!”花香香现在就认识他一个人,依赖得不得了。 “你要怕你就把眼睛闭上。” 其实萧阅泽也怕,可总不能丢了脸不是。 花香香怕归怕,但又有点好奇,眯着眼睛往下看,吓到了又把脸埋在了他颈窝处,弄得萧阅泽怪痒痒的。 他突然开口,“你说点话呗,这林子里没人吭声,我都怕突然又从哪蹿出贼人来。” 花香香反应过来,“哎,你们是来救我的么?还是路过啊。” 她还以为自己完蛋了呢,就靠着铺子里那些人,再去找欢欢,这进了深山老林等他们来了自己怕是已经活不成了。 “你还真别说,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还能追着绑匪来救人,要我说这就是缘分,今儿不是季知欢说要来送甜品么,结果刚一到你铺子里,章八两就说你被人给掳走了,你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花香香气愤道:“啐,哪里是我得罪人,是我那爹!” 萧阅泽点头,“我得带你飞了,尸体那边我也不敢走过去,抱紧了。” 花香香还没飞过呢,闻言又搂紧了萧阅泽几分,萧阅泽感受着背后那绵软的触感,脖子都红到了低,借力一跃而起,踏着草木,身体忽高忽低,耳边风声夹杂着枝叶擦过衣料的声响,迎面都能感觉到萧阅泽身上传来的沉香气息。 花香香发丝被吹的凌乱,当时她睁大了眼,体会自己从未感受过的一切,刺激得让她想尖叫出声,恨不得再来一次。 萧阅泽俯冲下去的时候,花香香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被甩下去,这样的美人恩,有点难消受。萧阅泽低笑出声,总算在一个略宽阔点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了,离那够远了,咱们在这休息吧,还不知道老白那家伙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万一死了,那他也不能替他报仇啊,萧平他们没跟来! 花香香现在是衣服凌乱不说,头发也乱糟糟的,被萧阅泽安稳抱着坐在了石头上,他半蹲着,“怎么样,还好吧。” 花香香眼睛发直,扁扁嘴,“不大好,吓坏了,我要让我爹端了这山贼窝。” 萧阅泽听了好笑,“你爹?你爹是做什么的,你这口气大的。” “世子你还真别说,黑白两道应该都听过我爹的名号,他叫花绍宗。” 萧阅泽差点一口口水噎住,“你爹是漕帮帮主?当年朝廷诏安说要给他封官都不干的那个?” 正文 第262章 背后真凶 花香香眼睛一亮,虽然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但骄傲得挺起了胸膛,“是吧,我就说你听过的。” 萧阅泽有点没好意思说,他能记住花绍宗,那单纯就是做生意要去大江南北,必须得经过漕帮,那花绍宗可是个人物,原是东海沿岸的渔民,愣是靠着渔船,成立了一个帮派,还越做越大,几乎在江南无人不晓。 强龙不压地头蛇,朝廷来了也不管事。 后来派人去诏安,原先也是个硬骨头,后成婚生子,仿佛是怕连累家中大小,也将漕帮转成了正经行当,南来北往的商旅全靠漕帮帮忙运输货物,那花绍宗如今虽然还是个帮主,但手底下可不干作奸犯科的事情,与官员们私交也不错,是个值得敬重的人物。 前两年沿海有海寇作乱,还是漕帮的人带着水军去帮忙清缴来着,因为姓花,萧阅泽以前听说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女气。 没想到花香香居然是他的闺女,怪不得是个小辣椒。 “是听过,就是没想到,你说你爹在江南都能称得上土皇帝了,你堂堂漕帮小公主,跑到这偏僻小镇子开个小酒楼,你说你图什么。”还这么危险,去鱼市买个鱼都被人给掳了。 花香香不以为然,“就是因为在江南没意思,我才要出来闯一闯,以前我在江南也开过铺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开心得很,后来才知道,那都是我爹让人来照顾我。 我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我就是想出来,我跟他约法三章,我要是在外头混不出名堂,吃不下饭了,我就回去乖乖听话,但我要是能混出来,他就再也不能管我。” 萧阅泽以前也干过这种事,但他是世子,他爹压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闻言倒是有些感同身受。 “明白,那你这次被掳跟你爹有什么关系?这些山贼跟你爹有仇啊。” “前段时间,我爹的手下在码头俘获了一批朝廷盖了章的商船,我爹的规矩是怕有人浑水摸鱼,这年头漕运司的人也靠不住,那些官员就会在这小地方做文章,出了事就甩给我们漕帮。 我爹管不着他们,但严令但凡从我们漕帮这水路过的东西,都得一一检查清楚,一袋米粮都得查,结果一查你猜怎么着,上头是东北大米,下头藏着得,可都是人。” 萧阅泽瞪大了眼,“人?有人拐了从漕帮运货到江南?” “是啊,这些拐子打量我们漕帮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呢,被发现了还拿钱贿赂,我爹手底下直接把商船劫走了,结果负责送货的,就是这山上的山贼头子,也不知道怎么查出来我的身份。 前两日到酒楼来找我,让我跟我爹通融一下,还送了四箱子礼,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的,漕帮的内务我向来不插手,何况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让我怎么开口,没想到今日在这等我呢!” 花香香一想起来还浑身发抖。 万一萧阅泽他们没来,自己岂不是遭了殃,这辈子也别想安生了。 萧阅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刚才季知欢他们就去抓拐子了,是不是就在这山上呢!” “欢欢也来了?” “去逮拐子去了,那看来搞半天,抓你的跟那群拐子,全是同一家啊!” 花香香不屑道:“这山上的土匪头子叫北霸天,原也不是这的人,靠偷鸡摸狗的行当起家,我知道他的时候,他还在北边专门吃臭呢,哦,就是盗墓贼。” “后来也收了点小弟,打家劫舍,上下勾结一气,后头听说不做拦路人打劫的生意,我爹说,怕是有靠山了。” 萧阅泽没接触过这些,但也听过官贼勾结的,一时间来了兴趣,“你怎么这么懂这个。” “我到底是跑江湖的闺女,内里的行话你们这些王孙公子听不懂,我可是行家,吃亏就亏在我不会功夫,还让人查出了身份。” 萧阅泽琢磨得倒不是这个事,而是朝廷到底哪些人,居然跟山贼有联系。 “你说,这么多女人运输的船队都有官府盖章?那这一路上,得有多少关口让他们过,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低。” 花香香是江湖人,考虑的自然是谁坑害了自己的生意,往上算她哪里分得清什么官是干什么的。 可萧阅泽从小浸淫这样的环境里,自然考虑的也是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敢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你知不知道那北霸天私底下跟哪些人走得近呢?” 花香香现在平复了一下心情,倒是没刚才那么抖了,她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一边脑子里在想关于北霸天的事。 萧阅泽也在想朝廷里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突然花香香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北霸天有一段时间,是被围剿过的,后来听说没死,出来后武器也有了,钱也有了,一个山寨还被他经营得有模有样的,我三叔那时候还说他往后就是替人办事,那人好像姓燕?颜?还是严啊。” 花香香还在琢磨,萧阅泽福至心灵,“剿匪?燕?绝对是燕,几年前剿匪就是四大军阀燕家干过,听说剿得干干净净的,合着拿着朝廷的封赏,暗度陈仓呢! 手底下养着土匪,脏事全让他们干,背地里自己倒是所谓的门风严谨,我呸。” 花香香也对此不耻,“四大军阀,那不是瓜分了铁甲军的那几家么。” 萧阅泽一说到这来劲了,“铁甲军现在全跑了。” 就在陈家村呢! “跑了?跑了也好,不行,咱们这么坐在这,等那瞭水的下来巡逻,可就发现我们了。”花香香作势要起来。 “可……可老白还没回来呢。” “那也不能坐在这啊,这太显眼了。”花香香伸出手,拉着他,“走,咱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萧阅泽看着她那白嫩的小手抓着自己,又不好抽回来,轻了轻咳嗽了两声提醒,结果就见她一脸严肃道:“别发出这么大动静,万一打草惊蛇呢!” 得,漕帮千金惹不起。这可不是我占你便宜,是你主动的啊! 正文 第263章 绝处逢生,欢姐来了 花香香小时候都是在渔船上混的,山里可不大熟,她看着哪哪都有危险。 萧阅泽正寻思着白缙该不会被人给宰了吧,就听到了身后有点动静,花香香刚准备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弄点果子吃,就被萧阅泽从身后捂住了口。 “嘘,你听。” 花香香屏气凝神,头微微转动,观察着四周。 萧阅泽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了一丝颤栗,可惜眼下的处境,谁也没考虑那点暧昧的气氛。 “花掌柜。” “嗯?” “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两个。”萧阅泽到底练过功夫,从那些人沉稳的脚步声中就能判断。 花香香一紧张,抠着他的手道:“那怎么办?咱们现在躲在哪啊。” 这附近连个大点的草垛子都没有。 萧阅泽看了一眼树梢,“得罪了。” 说完,他的手抄入她的腰间,将人揽入怀中,花香香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肩膀,随着萧阅泽的动作,一起一落,轻轻巧巧落在了树枝上,还好此时风起,树都跟着摇晃枝丫,并未显得格外明显。 没想到这吃货世子轻功倒是不错。 萧阅泽特地选了个根粗壮点的枝丫,默默又将花香香的裙摆攥在手里,让她贴着树干,自己靠在外侧,一只手横在她身后保护她。 两个人都不敢发出声音,紧紧盯着那山间小道。 过了一会,果然来了人,可看起来不像巡逻的,倒像是来杀人的。 萧阅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说掳了花绍宗的女儿,怎么全死了!” “害他们的人一定还在这附近,保不齐是花绍宗身边保护他女儿的高手,别让老子找到她!” “那货怎么办?” “着什么急,货还能跑了,先搜山!在我们的地盘上敢杀我们的弟兄,让他们有来无回。” 要是人少点,萧阅泽下去还能跟他们打一打,他娘的一来来三十多个,他下去还能跑,这花掌柜还不得被他们给揪下来。 萧阅泽急得额头冒汗,偏生这帮人还就在下面聊上了。 他从来没这么想过白缙。 白缙不来那什么萝也行,放虫子咬死他们也好啊。 花香香往下看,有点腿软,萧阅泽摁着她的腰,帮她稳住,两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下头。 原本两个人这么一动不动的,倒是也能撑一段时间,总能把这帮人熬走,哪知道不知道从树上怎么滑下来一条蛇,竟是跟那树干的颜色融为一体,吐着信子贴在了花香香手腕附近。 萧阅泽咽了咽口水,下头是追兵,上头有毒物,这下可真的是要死了。 “花掌柜。”萧阅泽贴在她耳边用气音说话,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条蛇。 “啊?”花香香一动不敢动,但是萧阅泽突然这么靠近,她有些不习惯。 “等会抱紧我,死都别放手。” 花香香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这时候,她唯一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他了,“好!不放手。” 萧阅泽扯下衣襟上的盘扣,对着最远的那个山贼弹射了过去,随后搂着花香香迅速朝着另一边飞掠而去,手腕上一疼,正是刚才那条蛇发动攻击他替花香香挡了一下的缘故。 希望那老白能赶在他中毒身亡前回来! “有人!追!” 山贼门很快反应过来,死死跟在后面。 花香香整个人都挂在了萧阅泽身上,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风声在耳边呼啸,她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在飞速飙升。 她怕得有点手脚发凉。 “嗖!——”暗器从耳边擦过,花香香差点叫出声,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动。 萧阅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手上的蛇毒开始蔓延,奔至前方岔路的时候,竟然直接摔了一跤,携带着花香香在坡道上滚了一圈,身上又被碎石和野草弄得浑身是伤。 好在花香香一直被他摁在怀里,撞了个头晕眼花,但没吃多大苦头。 “走,你赶紧跑!”萧阅泽从她身上挪开,“我拦着他们,走!” 他一个男人,顶天被人给砍死,她是个姑娘,落在他们手里那可没法想了。 花香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瞧着人就要追上来了,她一把扑过去含住了萧阅泽中毒的地方,狠命吸了一口,“你为了我中毒的,我爹说过,人要讲江湖道义,我跟你死一块,也算搭个伴了!” 萧阅泽真是被她给气笑了,“花掌柜,咱们这也算是,同年月月同日死了!” 花香香眼泪往下掉,“我还想跟小白龙死一块呢,便宜你了!” 萧阅泽听着追兵的声音,死前也得问个明白,“谁是小白龙,我只认识老白。” “我们江南悦庭楼里的名角,长得可好看了!呜呜呜呜,我怎么还不毒发啊!” 萧阅泽将她摁进怀里,虚弱道:“成,等我变成鬼,我带你去找那小白龙。” 萧阅泽这也是本着两个人有缘死一块的原则,死前好歹别做个爱哭鬼。 山贼已经追上来了,一看居然是花香香跟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只当是花香香的情郎,方才杀他们弟兄的,也肯定是这个男人。 “花掌柜看来跟情郎临死前,还想亲密一会啊。” 花香香泼辣了一辈子,临到头了还要被山贼挤兑,抬起头骂道:“我们郎才女貌的,要你这妖魔鬼怪多嘴多舌,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今日就算死在你们山头,我爹隔着千山万水,也要摘了你们脑袋。” “呸,漕帮还管到我们地界来了不成?把他们两个给我分开,男的乱刀砍死!” 花香香扑倒在萧阅泽怀里,“我不准你们动他!王八蛋,我绝对不会让我爹放过你们的!” “你别着急啊,没了这个情郎,我们山寨里还多得是哥哥呢,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哈哈哈哈!!!!” 花香香恨得要死,就在她准备直接跟他们拼了的时候,眼前还在嚣张的男人硬生生被一支箭矢射穿了喉咙,睁大了眼睛,直挺挺躺了下去。 萧阅泽跟花香香猛然转身,只见远处,女子马尾随风飞扬,清冷绝艳,一袭碧色衣裙几乎隐没在山林之间。 “欢姐!”萧阅泽真的是觉得自己绝处逢生,他娘的有救了!可算是来了! 正文 第264章 灭了山寨 剩下的山贼一见竟然是个漂亮的小娘们,“好啊,这是怕我们弟兄几个寂寞,又送来一个更漂亮的!” 萧阅泽满脸荒唐地看着这山贼,没见过世面的人真好啊,可以随便胡咧咧。 “欢欢!”花香香看到季知欢的那一刻,瞬间嚎啕大哭,恨不得飞奔过去她怀里。 季知欢看着他们,朝身后一勾手,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铁甲军从身后一跃而出,刚才还准备将季知欢拖过来原地糟蹋的山贼瞬间人头落地,有些还想往后跑,大喊“官兵来……!” 那气音都没喊完,头已经咕咚咚顺着山坡滚了下来,挡在了季知欢的跟前,她面无表情的一脚踹开。 流风他们将剩下的几个山贼拖到了季知欢面前,季知欢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带路,今天灭了这山寨,负隅顽抗者,杀无赦,缴械投降者先捆了,罪名再后行处置。” “是!” 花香香呆呆看着季知欢,忍不住拧了一把萧阅泽,“这……这都是什么人啊?咱们县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官兵了。” 萧阅泽现在可不紧张了,单手托着下巴靠在石头上,笑眯眯道:“他们可是铁甲军来的呀花掌柜。” 花香香流着眼泪,吸了一下鼻涕,“啊?” 萧阅泽笑出声,“咱们有救啦!不用一块死了,你能去你的江南看你的名角小白龙了。” 季知欢一掌拍在他脑门上,“把手伸出来,打针了。” 中了毒还跑那么快,找死呢不是。 萧阅泽一脸抗拒,“不是有阿清么!让他来,我听老白说过,他解毒可不疼!” “出门急,没带阿清。快点,我还急着去杀畜生,别耽误我时间。”季知欢将针筒一挤,趁着萧阅泽准备跑路的时候,一下扒了他裤子给他扎了一针。 “嗷!!!” 花香香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来了一句,“萧世子屁股蛋子可真白。” 萧阅泽:? 你们漕帮的人讲话都这么直接的么!! - 山寨 北霸天一脚将一个人踹飞,“什么叫新货还没来?春娘那老虔婆死了不成?” 那人被踹飞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捂着胸口爬回来,“大当家,是真的没有啊,小的可不敢撒谎。” 北霸天冷笑,将手撑在膝盖上,“你当然没这个狗胆,去把二当家叫来,让他去看看,别让春娘坏了事,上头交代的,这一批货必须完整送过去。” “是是是!”那人刚弯着腰准备跑出去呢,原本关闭的大门被人撞开,滚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婆娘,吊梢眼,满脸猴精相,不是那春娘是谁。 坐在大厅饮酒的见状齐刷刷站了起来,北霸天眯起眼,手已经握住了砍刀。 只见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身黑色劲袍,负手在背,抬起头盯着北霸天的时候,才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容来。 “来者何人?!” “都要死的人了,问个屁。”裴渊内劲一扫,直接朝内杀来。 与此同时,山寨四面八方传来了厮杀声,鲜血喷溅,山贼门四散奔走,跟个无头苍蝇似得到处乱窜。 女人的哭喊声响起,无数山贼被斩于刀下。 “铁甲军剿匪!投降者不杀!——” “是铁甲军!” “铁甲军来了!” 半个时辰后,手脚尽断的北霸天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季知欢从满地狼藉经过,再一脚将他踹至正面,足尖点在他的胸口,俯下身上下打量他。 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刀疤,正一口一口往外吐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铁甲军怎会在此?” 季知欢狠狠从他身上踏了过去。 “都搜查过了么?” “查过了,这些是从他们账房搜出来的账本,还有一些信件,外加几块令牌。”流风道。 “此地可有被掳劫来的人?” “有一些商旅和附近村落的女人,将军已经吩咐我们分一小队人将人护送下山,去县衙报官寻找亲人。” 季知欢颔首。 裴渊已经拿着那些信看了起来,可惜那些信上写得东西他根本看不懂,倒不是笔记,而是有太多黑话。 萧阅泽跟花香香紧随其后跟了进来,萧阅泽还没开口说话呢,花香香直接冲了过去,抡起椅子腿就往北霸天身上砸,“老乌龟王八蛋,敢绑你姑奶奶我,今儿我要让你看看!我不把你这满嘴的牙都给你砸崩了,老娘就不姓花!” 萧阅泽赶紧给她拦下来,“哎哎哎,你还有重要的话要说呢,先别急着打。” 花香香一愣,抹了一把头发,“也是。” 她扭头招招手,“那信都给我看看,你们不一定看得懂。” 裴渊纳闷,“花掌柜还懂这个。” 花香香有些不好意思,“正巧多学了一门技术。” 她接过手,仔细看了两封,顺便踩着那北霸天的手指往死里捻了捻。 “这些信大部分都是帮忙运送一些禁药、火药、矿产,经过北霸天之手,运输到其他地方。” “还有一部分是北霸天帮忙联系,拦截朝廷下放官员,若有不识相不听话的,信上说,杀无赦。” 花香香翻开最后一叠纸,“这上面写得是,每半年输送一批铁矿送往吐蕃。” 萧阅泽暗骂一声,“那铁矿哪来的,是谁让他们送的,朝廷有人里通外敌?” 花香香蹙眉,也知道事情不简单,看着里头的黑话道:“咱们这道的,把人的姓最后称呼带个万,这上头最后的署名是雪花万,意思就是,此人姓白。” “而这一张,是委托的信,命他们将人伢子春娘所带来的女眷一批送往江南,一批则留在京都,而此人署名,他姓燕。” 花香香收起信,“欢欢,裴……裴将军,若寻第一批被拐走的女眷,我可以帮忙,让她们安安全全原封不动的回来,在水路上,我爹敢说一,没人敢说二,今日这事,还就是因为我爹拦了这批人货才出的事。 现在我只千万庆幸,还好我爹不做那猪狗不如的生意,那姓白姓燕的皆在朝堂之上,运输的船只都有官府盖章,南来北往,涉及多少官员,接下去可就看你们的了。” 正文 第265章 反口的机会都别给 白家跟燕家是四大军阀里,势利最大的两家,铁甲军分配到他们手里也最多。 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并不大重用这几家,是谢祯大权在握后,慢慢一把手扶持起来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能干出这样的勾当。 萧阅泽啧了一声,“他们可是硬茬,手上有军权,就算咱们手上有证据,他们反口不认账,加上皇上本来就忌惮裴将军,保不齐会护着他们。” 季知欢冷笑,“想反口?那就让他们反口的余地都没有。” 裴渊将手上的信件交给流风,眸光微冷,“证据不够就自己造,他想包庇,也得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萧阅泽:?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斩后奏听过没有?” 萧阅泽顿悟,“这……这会不会太嚣张了啊。” 季知欢不以为然,“他们都快把人逼到绝路了,灭他们满门,不过分。” 铁甲军出生入死,女眷还要遭人欺凌,这口气他们不讨回来,枉为人! 杀人就杀人,还选什么良辰吉日不成。 门口传来动静,白缙浑身狼狈得走了进来,头顶还盘着一只炸了毛的白貂,正想对着白缙的脸再狠狠挠一爪子。 萧阅泽看到他差点喜极而泣,吼道:“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人给砍死。” 白缙一甩头发,“决斗去了,半道上听到动静已经加快了速度,你们这是?打完了?” 萧阅泽翻了个白眼,“废话,他们打个山寨难不成要三天三夜啊。” 三个时辰都够来回跑十圈了。 白缙将张牙舞爪的白貂用手指弹开,那小白貂又要蹿回来,半道上乌溜溜得一双眼睛盯着季知欢,随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她肩膀上,直勾勾盯着季知欢。 白缙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把那白貂抓下来,“我警告你啊,这是你惹不起的人,别被人做成了貂毛包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季知欢不晓得这东西是从哪来的,看着倒是毛绒绒一团挺可爱。 “它喜欢你。”清脆的女声从外头响起,随后伴随着银铃声,月魄萝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追过来的铁甲军。 “你还没跟我比个胜负,就先跑了,是因为打不过我么?”月魄萝说完就看向白缙,顺手把门口两个人头摆整齐。 白缙没好气道:“没看到我这干正事呢么?你们蛊门的人怎么一如既往不会看眼色。” 季知欢挑眉,原来这就是蛊门的人,她跟蛊门没什么接触,但阿清身上的百蛊王出自蛊门,四舍五入算是遇到百蛊王家乡人了。 “你们刚才是在比试?”白缙是个毒痴,第一次见面就嚷嚷着要跟她比,这蛊门来的人能挑起他的胜负欲,想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白缙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点点头,生怕季知欢要惩罚他今晚不准吃饭。 季知欢指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山贼,“既然要比试,就拿他们练手吧,给我留一口气能说话就行,剩下的随便。” 山贼们:? 我们有答应么! 这群俘虏连韭菜都算不上,季知欢得抓他们回去当人证,花香香也得跟着去陈家村。 索性这山寨里还有几辆抢来的马车,寻了个干净些的让花香香钻了进去,好在萧阅泽也跟着一起,花香香心里还镇定了点。 “这偶尔抽空来我们厨房干活的,真是铁甲军的勇冠侯啊?” 萧阅泽清了清嗓子,“这还能有假。” 这时车后突然传来了惨叫声,花香香一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炒韭菜呢。”能被白缙跟那什么萝折磨,也算是山贼们的福气,欢姐都肯留一条命给他们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花香香还不知道炒韭菜是个什么意思,但突然一拍萧阅泽后背心,差点拍得他从马车上滚下去。 “那我今天岂不是也剿匪了,我就说我爹虎父无犬女,我厉害着呢!” 萧阅泽平复了一下呼吸,扭头道:“花掌柜,咱就是说,我这蛇毒才刚清呢,下手能不能轻点。” 花香香不好意思用小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人家开心嘛,死里逃生呢,你放心,往后欢欢拿过来的好吃的,我都给你留一份。” 她说到这,微微凑近了点,那圆滚滚的小脸蛋坠着之前哭红的眼睛,配上身上的胭脂气,萧阅泽瞬间扭了个头,语气有点不自然,“那感情好。” 花香香兀自开心,“啧,你跟我说说铁甲军的事情呗,欢欢夫君怎么就成了勇冠侯啊?” 萧阅泽也不知道从哪说起,只挑拣了要紧的说。 花香香听得是又哭又笑的,“娘的,这群下作的烂东西,要不是苍天保佑,铁甲军军眷岂不是都遭了殃,连那妇人都不放过,丧尽天良的东西!哎,还好我们欢欢本事大,要不然,裴将军岂不是被他们给害死了。” 萧阅泽也是挺感慨的,正想安慰两句,就纳闷了她眼泪怎么说来就来,骂人的时候能不带喘气的。 有这么眼泪能流么。 “花掌柜,其实他们……” 花香香一拍腿,“我想好了,我马上就写书信一封给我爹,让他把军眷们妥善安置。” “这个我们家有鸟,传信比普通信鸽快,保准你爹能收到。” 花香香说起劲了,“你不是还跟欢欢做生意么,我听欢欢说了,她要开药妆厂,还有盐湖,这江南那边的货物运输,就交给我们漕帮了,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你们信武侯府的也不收钱了。” 萧阅泽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差钱就是好啊,枉他们萧家还敢说大晋第一富呢,悄悄漕帮千金这一张嘴,省下的那是多少钱。 “别,这便宜我可不占,你都说是过命的交情了,还不如来京城开分店,往后我想吃什么,也方便。” “成!开分店呐,我肯定给你留个包间,可劲吃。”花香香说到这,又往前蹭了两步,“来,拉钩。” 萧阅泽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刚想说不好吧,花香香一把拉了过来,勾着他修长的手指,自己盖了手印,“老娘不差钱,算你捡到宝了,能认识我这样的朋友。” 萧阅泽活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跟他说,她不差钱的,这感觉还挺新鲜。 正文 第266章 斩戮刀屠狗 营地 谢祯将奏疏丢到一边,看着蒋徳道:“几个时辰了?” 这天都黑了! 蒋徳无奈,“已经快酉时末刻了。” 谢祯往外一瞧,还真是这样。 今日他身子稍微好了点,强撑着去给太上皇请安,反正在这睡觉,一闭上眼就是谢煜那张渗血的脸,哪里睡得着。 经过老臣们的开解缓和,韩磊也放回来了,寻思着太上皇也不会再对他多加苛责。 人屁股还没坐热呢,一群铁甲军呼啦啦骑上战马,吓得他以为这是要弑君。 结果说要去剿匪? 这好好的剿什么匪,不早就被四大军阀剿完了?肯定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谢祯这话不能说,毕竟在太上皇眼皮子底下。 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出去的人直接没了影子。 “裴渊也没回来?” “没呢,陛下再等等,也许剿的那山匪路途比较远。” 谢祯抿唇坐下,“去盯着点,燕鸿云估计也快到了。” 燕家这次派来的人都是小辈,结果被裴渊一下药就人事不省,谢祯一想到外头那些禁卫军,心里还是有点怕。 而那燕鸿云,此刻的确在来陈家村的路上。 前头就是茶树镇,他见天色暗下,准备入镇子先找个客栈住下。 就在燕鸿云已经看到茶树镇牌坊的时候,他率先察觉到了,前方官道上,有人在等候。 一人一马,黑衣飘逸,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杀气在附近弥漫,晚风扬起地上的沙石,燕鸿云看着那道人影,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眼眸。 燕鸿云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缓缓抽出了手中的武器,清冷的月光闪过刀锋,将那人的眉目映入眼帘。 燕鸿云缩了缩瞳孔,随即攥紧了手上的长刀,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裴渊。” 说实在话,燕鸿云并不讨厌裴渊,甚至是欣赏这个年轻人的,若是燕家有子如此,何愁不能成为第一军阀。 可惜裴渊是裴戈的种,又向来跟他们不对路子。 注定是敌人,那就没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 燕鸿云盯着他,轻嗤一声,“怎么?今日你是来送死的么。” 裴渊没死,又带着铁甲军叛逃的消息,京城内外都一清二楚,如果裴渊从此夹着尾巴做人,燕家也不至于穷追猛赶,可惜啊,年轻人火气旺,这就忍不住跟皇上打擂台了。 裴渊看着他手中的长刀,掀起眼皮。 燕鸿云冷冷一笑,抚摸着手上的兵刃,“你这长刀,我用得很是合适,可惜你的战马是个没出息的,宁可跟着你沦落天涯。” 战影长啸一声,燕鸿云身下的战马想后退,燕鸿云一下勒住,横刀直指裴渊,“裴渊,尔敢与我一战?”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原本骑在马上的裴渊已经朝他袭来,主动发起了攻击,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燕鸿云将手中的长刀在掌心用内劲转了一圈,只要一想到裴渊即将死在他自己曾经的武器之下,死在他燕鸿云手上,他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志得意满。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裴家又算得上什么! 尽管燕鸿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是裴渊却突然凭空消失了,刚才的速度已经快到让他稍迟才反应过来,此刻燕鸿云神经紧绷,只怕裴渊又出什么诡计。 就在燕鸿云骑在马背上,杀气腾腾,一付择人而噬的样子的时候,身后劲风袭来,燕鸿云持刀柄转身相抗。 “铮!——”武器发出嗡鸣,燕鸿云竟被赤手空拳出现的裴渊硬生生逼退几步之外,从马背上一个翻身,若非有刀柄插入地面,保不齐要如何狼狈。 燕鸿云心中惊骇,裴渊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在中赤毒之前,他还尚可一战,虽未知胜负,但也绝对不会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然而裴渊压根没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燕鸿云格挡了两下后,长刀竟然从脱手落地。 这样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燕鸿云向来自负,认为燕家刀法不输裴家,可硬生生让裴渊这个毛头小子抢了先机。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刀法,武器,赤手空拳与他缠斗到了一起。 裴渊全程动作漫不经心,甚至完全没有出全力,使出来的招数却有攻无守,招招要人性命,劲道刚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偏偏就是他脸上这样的表情激怒了燕鸿云,可惜无论燕鸿云如何攻击,裴渊的速度他都难以企及,竟不知道这小子这段时间到底是中了毒还是遇到了高人。 “游戏玩够了,燕鸿云,你的死期也到了!”就在燕鸿云气息紊乱之际,裴渊一掌劈向了他的天灵盖,顺势一扭,活生生将他整颗头颅拧下。 燕鸿云双目爆出,五官狰狞,死相极其不甘,像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死于裴渊之手。 燕鸿云的尸体轰然倒下,血撒了一地,顺着尘土往下淌,燕家的侍卫却无一人敢上前,为他们的主子收尸。 裴渊足尖一点,将那落了地的长刀稳稳捧与掌心。 这长刀乃是裴戈留给他的,上刻有斩戮二字,没想到有一日,这刀是用来杀大晋人的。 从昏迷后,这刀就消失不见,原是被燕鸿云拿走。 “老伙计,我回来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回归,斩戮刀在裴渊提起的那刻,光芒大盛,发出嗡嗡声。 战影哒哒哒跑到了裴渊身后,亲昵得将头靠在裴渊肩膀上,顺便一蹄子将燕鸿云的尸体踹飞。 裴渊看了眼手中燕鸿云的人头,“出发。” 燕家的侍卫还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但在裴渊这句话说完之后,才看到了后面大批失踪的铁甲军。 - 京城城门口 城门校尉吴秀打了个哈欠,又给自己喂了一颗花生米。 身旁的小兵见他抖腿抖得听欢实,赶紧帮他把酒碗满上,“校尉,您再喝点,这好不容易上头的人都不在。” 可不,陛下亲自接太上皇去了,这几日日子那叫一个舒坦,之前他把裴渊放进来,还好这官位保住了,可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正文 第267章 关起门来杀 吴秀得意道:“是该好好喝两口酒,这几日你们也松快松快,回头带你们去听听小曲,也没白跟我一场。” 小兵听了眉开眼笑,“校尉说哪里话,这城门口有您守着,那就是一座大佛,谁敢来造次。” 吴秀听了这话还挺开心的,但是一想到此前裴渊那桩事,还是觉得脖子痒痒,怎么那天就这么倒霉,让他看城门的时候,遇到裴渊了。 回头也是他在这值岗的时候,裴渊把太上皇带走了。 嘶,这太上皇没事倒好,那万一有事,不得拿他撒气么? 他就这么一条贱命,哪够杀的啊。 吴秀正想着呢,远远瞧见那远处浓烟滚滚…… “那外头刮大风了?” 小兵也探出身子,“没啊?没风啊,哎呀我的妈呀,是骑兵!是骑兵啊!” 吴秀唰一下站了起来,刚才抖腿抖得太快一时间没收回来,两只脚并在一起,先摔了个大马趴,爬起来赶紧往底下看,“快快快,有人朝城门口来了,防守!!” 娘的,这大半夜的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跑来攻城,别是叛军吧! 他这今年是犯太岁不成!? 吴秀是慌不择路让人赶紧上来,等守卫齐刷刷冲上城墙的时候,才在屋檐下的灯笼光照下,看到下面冲过来的人。 “好像是铁甲军……” “你看仔细了么!?” 那一身铁甲还能有假的么! 吴秀揉了揉眼睛,却见底下人一边骑着马一边朝这奔来,“铁甲军奉旨剿匪,快开城门!!——” 剿匪,上哪剿匪来着?上京城里头剿匪!? 吴秀真是觉得开了天眼了,但见他们来的人也不多,也就千余人,寻思着要打也不至于这么点人。 “校尉,开不开门呐,他们手上真的是令牌。” 吴秀也在纳闷,这万一是诳他们的怎么办? “城门卫是要抗旨么?”底下熟悉的腔调响起,吴秀腿一软,娘啊,他就说他这个八字,跟裴渊相克啊,瞧瞧,这不是来了么! “勇……勇冠侯,怎么三更半夜……” “开城门。” 吴秀默默把头缩了回来,小兵盯着他,“看什么呀,去开门啊,要死也有他盯着!” 他要是不开门,顶多半个时辰被裴渊宰了,但是现在开了门,保不齐裴渊觉得他听话还挺好用留他一条狗命呢。 吴秀战战兢兢让人先去开门,等自个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铁骑已经冲入朱雀大街,此刻万籁俱静,从陈家村马不停蹄赶到京城,却没有一个人感到疲惫。 他们今日就要手刃仇人! 有人被这动静惊动,也不敢点蜡烛,默默把吓哭的孩子搂在怀里哄着。 吴秀远远看着铁甲军跑了进去,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校尉?咱们关不关门啊。” “关一半吧,别全关了,万一他们要走呢。” “哦,嘶,咱们这京城,难道真来了山贼?” 吴秀扭头盯着他,一巴掌打了下去,“你懂个屁,不是贼,他说你是贼,你就是贼。” 就是不知道那贼到底是什么人了。 从朱雀大街入城,铁甲军兵分四路,朝着四大军阀的府邸袭去。 季知欢披着黑色的披风,坐在裴渊的怀中,默默抱紧了他的腰肢。 “累么?”他低声问道。 “不累。” 她看着他身后背着的长刀。 “这就是斩戮。” “嗯。” “刚才你杀燕鸿云的时候,真帅。”季知欢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得看着他。 “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 季知欢的武功很简单直接,技巧多余蛮力,但遇到真正的内功高手,她会很危险,还好她如今年纪也不大,慢慢练习内劲也不迟。 “你什么武器都会么?” “嗯。”裴渊将她搂紧,“快到了。” 四大军阀作为谢祯的心腹,封赏的住宅自然也在皇城附近,裴渊率先去的,就是燕家。 燕家此刻也不太平。 燕夫人正在床上烙煎饼似得翻滚。 前两日收到消息,说儿子跟着皇帝去迎接太上皇,结果昏迷不醒,恐是中毒,若无解药,这辈子就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儿子的功夫也不差,怎么就遭人暗算! 夫君收到消息就出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眼皮子从夜幕刚降临的时候,就跳个不停。 到现在干脆连手都在不停抖。 她实在是睡不着,干脆起身,屋门突然被人撞开,贴身婢女惊慌失措得跪在了地上,“夫人!!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燕夫人蹙眉,“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居然闯入燕家,府兵呢!” 燕家上上下下,可有不少府兵来回巡逻,加上几房的人丁在内,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敢闯燕家。 燕夫人气势汹汹走到门口,见外院竟然冒起火光,呵斥一声让人将内院先保护好,又有人冲了进来。 “夫人,不好啦,老爷死了!” 燕夫人身子一软,“你说什么?” 她一把撒开扶着她的丫鬟的手,跌跌撞撞往外冲。 她死也不相信走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会死了! 可冲到前院,看着高高悬挂在门匾上的人头时,还是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鲜血喷溅,燕家军跟着燕家,抄其他官员家,闹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何曾想过也有今日。 他们糟践铁甲军,将他们羞辱,践踏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今日会命丧他们之手。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巡逻的巡检统领,奈何有正经的皇家令牌,也没人敢说什么,任凭那燕家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也绝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冒出来。 燕家军营远在城外,等反应过来,又能如何。 巡检统领看了眼高高挂在牌匾上的人头,心知铁甲军这是要反扑了。 当初从京城这样走了,还以为裴渊要回西北重整旗鼓,没想到……燕家这就完了。 “天杀的啊!救命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知道燕家是什么地方么!?我们是什么人么,也敢对我们下手!” 铁甲军一拳头砸了下去,“你们自然是一群畜生!” 正文 第268章 不过是要个公道 燕家的人呼天抢地,也根本阻拦不住铁甲军的攻势,府内府外被抄了个干干净净,尤其是书房,所有的物件原封不动全部搬出,运上了燕家的马车。 燕家的女人直接都被套了绳子拴在了内院里,外院不停的有打杀声传来,血腥味隔着火油的味道,也能传递进来。 满院子的女眷哭个不停,间或有大声咒骂的。 直到季知欢进来,她们才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她,季知欢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疏影挪来了凳子,让她坐在廊檐下。 “去外头跟将军知会一声,小心火源。” 这附近全是居民,若起了火,能烧城,免得有无辜死伤。 疏影眼涵警告得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们,这才出去。 “你是裴渊的女人?” 季知欢见问她的是个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微微颔首,“是。” “你们今日杀上门来,可想过后果?我燕家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 “婶婶,跟她废话什么!你给我听着,今日之辱,我燕家他日必定百倍偿还。” “没错,你加在我们身上的每一份羞辱,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季知欢看着她们愤恨又狼狈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她手撑在椅子上,用指尖点了点太阳穴,“听起来,你们好像很生气啊,仅仅是因为被人反击了,所以不舒服?可天底下的事,哪有这么便宜的。” 她话音刚落,手边的茶碗直接摔到了那群女人面前,茶碗碎裂,吓得有人尖叫一声。 季知欢腾得一下起身,缓缓走下台阶。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燕家绝对不会像你这种人臣服。” “没错!” 季知欢听了觉得好笑,“我要你们的臣服做什么?这种东西,谁稀罕谁拿走。” 燕家女眷也不甘示弱,“你不过就是仗着现在能逞能两句而已,裴渊今日大逆不道,自然有皇上为我们做主,你们不过是强弩之末!我们燕家……” “你们燕家?你们燕家脏得我都不稀罕说。” “你!你说谁脏?你才是最下贱的那个!” 季知欢挑眉,蹲下身看着她,“你是燕鸿云的女儿。” 少女抬起眼,目光中满是恨意,“是又怎么样,我爹死了,还有我的哥哥,裴渊早晚死在我们手上,你以为你到时候会比我们现在好到哪去?” “你很恨铁甲军今日踏破你的家门,杀了你的父亲,甚至想报仇,可是凭什么?那我们铁甲军的委屈,谁来还?”季知欢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襟。 少女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衣服,一脸羞愤得躲进了母亲的怀里。 燕夫人显然也没想到季知欢会这么做,恼恨道:“你做什么!” “很心疼?很难过?很羞耻?我尚且是个女人,如此扒破你的衣裳,你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那铁甲军被掳走被拐走,被人强行摁着手印卖身的她们,又该有多害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滚,你滚!” “你尚且有母亲可以依靠,她们有些才不过八岁,她们想着,来了京城,能贴补家用,做个好绣娘,哪知道啊,她们用血肉换来的,只不过是连身边婢女都不穿的衣裳,又怎么会晓得,他们的父兄在沙场上,拼了性命保护的,又是一群怎样的豺狼虎豹。” 季知欢眼含蔑视,“觉得自己很高贵是么?旁人都低贱,你们生来就是贵族?放你们他娘的屁,身而为人,偏要三六九等,若论脏,天底下又有谁脏的过你们?!” “你胡说,是非如何,自有朝廷论断,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自愿卖身,又与我燕家何干?” “照你的说法,谁知道你们燕家是不是活腻了打开大门让我们杀呢,那就杀光吧,因为太脏了,脏得必须用你们家的人的血来洗,才足以消心头之恨。” “你疯了!你疯了,你们是要造反么。” “造反又如何,我心中并无君臣,何况这江山,难道从盘古开天辟地算就姓谢?你的奴性可真强啊,难怪至今燕家也只能做谢祯的狗。”季知欢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与其有功夫在这骂我,不如想想身后事。” 燕家人浑身发麻,只能眼睁睁希望其他三家,亦或者是京城巡防的人能来帮帮他们。 可惜,燕家男丁,尽数被砍了脑袋,齐刷刷丢在了地上。 接下去,就是其他三家。 这一晚,惨叫声时断时续,一会在城南,一会在城北,到打更人经过,看着那血从府门口流淌而出,吓得屁滚尿流,都没停下来过。 吴秀是看着这家火光大亮,那家叫喊声连天,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个的。 “校尉,咱们这次……还有救么?” 这裴渊是他们放进来的啊。 吴秀站起身,抖着手道:“寿材铺,什么时辰开门。” “这,一般也得辰时了,那太早谁去买啊。” “成,我等辰时去。” “去……去干啥。” “给自己安排身后事,我选个最漂亮的棺材不行么!”吴秀唉声叹气,自古蓝颜多薄命,他堂堂城门卫里最有前途的校尉,看来也要英年早逝了。 只希望裴将军砍他的时候,能砍得干脆些,别瓜还卡顿,那刮下一层皮肉来更难受。 至天蒙蒙亮,街道上有人出来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吴秀探出身子去看,不正是裴渊么。 昨晚上没看清楚,现在一看,他怀里竟然还有个娇小的姑娘。 吴秀反应过来,“这是抢了哪家的姑娘要跑呢,赶紧把门开大点,把这爷送走!” 吴秀站在城门旁,恨不得放个炮仗,总算把这杀神给送走了,哪知道裴渊到他跟前的时候突然勒住了缰绳,“吴校尉,是你啊。” 吴秀腿一软,带着点哭腔道:“是,是小人。” “挺巧。” 巧个屁,您赶紧走吧! “侯爷,你……” “这东西,正巧拜托你了,务必贴遍京城大街小巷。” 吴秀一脸纳闷把东西接过,眼瞧着裴渊搂着怀里的季知欢继续纵马而去,后头跟着的铁甲军齐刷刷跟着,还拉了好几辆马车,里头都是女人孩子的哭泣声。 吴秀咂咂嘴,这裴渊万一再来这么剿匪一次,京城几户人家禁得起这么造啊。 正文 第269章 讨要说法 陈家村 谢祯喘了口气,今日身子好点了,他便先过来陪太上皇喝喝茶。 太医院院正收回脉诊,诧异道:“太上皇这病症,应该许久没有复发过了吧。” 张东来笑着道:“正是,这陈家村人杰地灵,又有神医,适合养老。” 谢祯这次是想把太上皇迎回宫里去的,不然这天底下的人还以为自己做做样子,闻言倒是不好提了。 “父皇身子好,朕也放心,这段时间,朕让父皇操心,让您生气,是朕的不是。” 这还像句人话,太上皇呷了口水,“还记得你登基前,我跟你说的话么,知人善任,亲贤臣远小人。” “朕都记得。” 你记得个屁。 太上皇盯着他不说话,谢祯立刻反应过来,“朕有时候也的确会被蒙蔽,还好还有父皇指点。” 谢祯说完,又命太医开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 “父皇,这陈家村虽好,到底不是宫里,有人伺候来得周到。” 淑妃在旁边连连点头,拱了一下这两天瘦了的十皇子,“是啊是啊,而且孩子们都很想念父皇您的。” 十皇子被淑妃一挤,噘嘴道:“我觉得陈家村挺好的,他们这的小点心好吃,玩具也好玩,还有滑滑梯,宫里都没这些呢。” 还说什么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在宫里,明明在陈家村!多好玩啊,宫里只有内侍跟宫女。 淑妃一瞪眼,嘿这傻小子要不是她生的,一准给他扔出去。 谢祯也瞪了眼这不争气的儿子,没想到太上皇倒是点了点头,“嗯,还是小十会选,宫里伺候的人是多,可你看看你这身子骨,还没我硬朗,等回去我这病指不定又要复发,我在陈家村挺好,也没回去的打算,你要是觉得这无趣,你先回吧。” “这怎么行呢父皇。” “有什么不行的,磨磨唧唧的,听得人心烦。”太上皇跟他多说两句话就糟心。 十皇子挑眉,看吧看吧,你烦我,你爹我爷爷烦你,太公平了! 要他选,他也在陈家村当韭菜啊,回宫有啥好的。 谢祯知道惹太上皇不高兴了,清了清嗓子过了会道:“既然父皇喜欢这,那儿子常来就是。” “嗯,七八天请安一次,难不倒你吧。” 谢祯:? “额,自然。” 谢祯不由想起江县令手里那两个大红花,额头冷汗都快下来了。 不过他既然开了口,吃了暗亏,自然也得探探口风。 “如今四大军阀也得力,到时候裴渊也别回西北苦寒之地,不如留在京中,或者好好看护陈家村,守着您也不错。” 太上皇还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把裴渊堵在这,那岂不是正好被他盯着! 裴渊想去哪就去哪,虽然现在也没打算离开陈家村的意思,但那四大军阀是个什么东西,不入流的货色,论领兵打仗没一个上得了战场的,不都是裴渊跟几员老将在守? 就因为人家不会邀功,全便宜了这帮杂碎?这境内一片太平要他们做什么? 他不想让裴渊回西北,就怕放虎归山,难怪留不住人心。 “得了,这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何况西北边境难道离得了人?你不怕突厥,难道不用怕其他的?届时你派谁驻守?” 谢祯就知道他会提这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他觉得也没什么,总不能以后放任裴家独大,何况他看燕家就不错。 办事也得力又顺心,知道分寸,不像裴渊好大喜功。 父子俩一时沉默下来,然而太上皇闭上了眼睛休息,只留下谢祯自个不自在。 正在静默间,村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营地跟陈家村的人都聚拢了过去,谢祯站起身,“这是什么了,蒋徳,去看看。” 张东来道:“估计是剿匪回来了吧。” 谢祯蹙眉,难不成还真剿匪!? 谢炀因为腿脚不便,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不去,只让身边的侍卫去打听,哪知道那侍卫回来的时候满脸惊愕。 “怎么了?” “回二殿下的话,铁甲军都回来了,勇冠侯吩咐将这次剿匪的人头摆在了官道上。” 谢炀蹙眉,“什么?” 裴渊向来不是做事如此狠辣之人,除却那些作恶多端之辈。 “是什么匪寇?” 侍卫咽了咽口水,“并非匪寇,是……是四大军阀的人。” 谢炀诧异的倒吸一口气,“去外头盯着,有任何消息赶紧回来告诉我!” 谢炀现在恨就恨自己无法动身出去看看! 外头的确是已经围满了人。 京城事务堆积,太上皇又不打算走人,他们早就在这闲出鸟蛋来了,有些人急得嘴角冒泡。 可现如今裴渊将四家人的人头砍了,将女眷捆了,全部丢在这路上。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不少人已经对裴渊颇有微词,指责他办事太过猖獗。 女眷们一听,就知道终于到地方了,哭喊着自己冤枉,要求各位达人做主。 裴渊跟铁甲军们一言不发,剩下还在陈家村的也不操练了,不过他们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事到如今,他们也绝对不会怀疑裴渊。 因为四大军阀的人该死,而他们的将军,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怨去报仇的人。 这绝对是有理由的。 “陛下,陛下要为我燕家做主啊。” “陛下,白家一夜遭难,铁甲军蓄意报复,陛下!” “裴渊,你跟你麾下的铁甲军,难道不怕遭天谴么!” 一声声的控诉,一声声的质问,全部砸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花香香昨日直接带着护送的铁甲军跟苏醒过来的军眷们住到了茶树镇,等裴渊他们回来的时候,才跟在了后面,结果就来迟了一会,听到那些臭婆娘颠倒是非黑白! “你们的臭狗屁,把人都押上来,让人听听,到底谁遭天谴!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你们四大军阀的人,全族上下,下了十八层地狱,那阎王见了你们都要大骂一声不要脸,全部沦为畜生道去!” 那世家女眷们自诩高贵,哪里被人这样批头盖脸臭骂一顿过。 “你!!” “你什么你,老娘这才骂个开头呢!” 正文 第270章 还我公道 铁甲军将北霸天直接甩在了地上,还有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山贼们。 一个个躺在地上,却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宁可下半辈子流放砍头,当即没了这条命,也好过一边喂他们毒,一边给他们塞虫子好! 杀人不过头点地,被这么折磨他们还不如死了算了。 花香香冷哼道:“少欺负人家裴将军不爱说话,你们想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就看看这些女人吧!” 花香香自己也是被掳走的,那蒙着眼睛,根本抵抗不了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 要不是有人救她,她还有活下去的余地么!? 闻言,众官员才将视线挪到了铁甲军身后护着的那群女子身上。 她们有些头上包扎着,有些脸上还有被人打过的痕迹,就算是那些看起来毫发无伤的,看她们虚弱的模样,也知道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有些是成家了的妇人,有些则还是小姑娘。 “这些都是什么人。” “不清楚?”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女子闻言,眼中落下泪来。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都快忘了,自己原来也是人!?” “刚才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愿望么?喊着自己家忠良么?那你看看,那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们被你们这些忠良害到了怎样的地步!”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自然也绷不住了。 铁甲军们没对这些女眷下重手,可她们不会饶了她。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父兄,你的丈夫,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罪!” “苍天呐,这世上竟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东西,还敢喊冤,那我们的冤屈,又有谁来管!” “啊!别打,别打了!” 谢祯赶到的时候,场面一度混乱,军眷们激动之下,都是往死里打。 “住手!!”谢祯吼了一句。 “圣上驾到!——”蒋徳见压不住他们,直接扬声。 那些军眷们的手一顿,扭头盯着站在人群中的谢祯,随后又将视线定在了从陈家村出来的铁甲军们身上。 “大哥!大哥是你么!” “五郎,五郎!” “秋玲!” “小妹,你怎么会来这的!爹娘还好么。” 此刻的他们,哪里还记得要报仇,他们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是眼前的家人罢了。 什么公道,什么公平,又哪里比亲眼看到他们还健健康康的活着还重要呢? “大哥!你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 “这一路上的苦,我们无处说啊!” 那年纪最小的小丫头,还发着高热,依偎在了自己爹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发黄,被踩扁了的小蚱蜢,轻声道:“爹爹,小蚱蜢我还留着呢。” 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好,爹爹给你做新的,给你做蝴蝶,做蜻蜓,好不好?” “好。” 裴渊紧握缰绳,从疏影手中接过一沓一沓的罪证,“陛下是不是想问,铁甲军哪来这么大的底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朝廷命官,割其头颅,今日裴渊就来回答你。” “四大军阀,里通外敌,运送铁矿于吐谷浑,联合匪帮,作奸犯科,谋杀朝廷命官,顺他四大军阀者昌,逆他者亡,暗害我铁甲军精锐三千兄弟,为控制铁甲军,从留在西北的军眷入手,以诱骗下药的方式,将她们送往京城、江南各地。 如此门第,不灭满门,何以震天下!将来又有何大晋男儿敢站出来,守卫疆土!?”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死都没想到,这些女人竟然是铁甲军的军眷! 这他娘的是疯了不成,守卫家国是每个人的责任,可若是参军,舍生忘死,连家人都没被人妥善安置,反倒被拐被卖!那这国还守个屁,那这君,谁爱忠谁忠去。 谢祯脸色瞬间惨白,他命令燕家想办法将铁甲军弄回来。 可没想到这混账东西是用这种方式! 还有里通外敌又是怎么回事!? 裴渊将手上的罪证人证都带来了,唐国公率先接过那些信件,账本,看得他也是怒火中烧。 唐国公看完后,由官员们互相传递。 铁甲军将他们团团围在一起,每个人的眼里都能冒出火星子来。 刚才还大喊冤屈的四大军阀女眷,现在只能缩在那嘤嘤哭泣。 沉默在周遭蔓延。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第一句,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跟了上来。 “杀!” “杀!” “杀!” 杀他们满门,灭九族,不然不足以平息将士们的怒火! 谢祯被这气势逼退了两步,“裴渊,此事不可匆匆定案。” “陛下只说,下不下旨即刻,裴渊自有决断。” 这是第一次,谢祯从裴渊的眼里,看到了杀意,那是一种,只要他敢说,四大军阀这件事有猫腻,他就能立刻弑君的杀意。 铁甲军是裴渊的逆鳞,他们的妻女,亦是他的亲人。 跟着他一日,他就不该让他们受这样的委屈。 “灭九族!彻查与其相关的官员!”花香香大声喊了一句,“漕帮拦截了另一批军眷,她们从西北到江南,一路畅通无阻,是谁在背后给他们行的方便,皇上,你今日想包庇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这些人他日若要对您不利,您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未必知道!您不怕么?” “你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漕帮帮主花绍宗的女儿是也,这些山匪正是四大军阀的爪牙,他们名义上是剿匪,实则将这些人收为己用,方便行事!为了将这些军眷们顺利带走,他们甚至还要抓了我去威胁我爹!我虽是一介平民百姓,但有句话我也是懂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相信诸位大人书读得比我多,见识也比我多,总该知道这个道理!” 漕帮的面子谁敢不给,除非就是不想让这天下太平了。 连谢祯也是听过花绍宗的名号的,当年封侯都不稀罕的人。 铁甲军们已经没了耐心,步步紧逼,包围圈越来越小。 唐国公当机立断下跪,“陛下,如今铁证如山,遵从民意吧。” 沈常山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请彻查铁甲军军眷一案!” “请还铁甲军一个公道!” 剩下的官员还能如何,自然是冒死劝谏,这谢祯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全部人都得跟他在这陪葬,当裴渊不敢不成,这些禁卫军顶个什么用?他真的要杀谢祯,杀完了就有现成的儿子登基,那还是谢家正统! 正文 第271章 我还要杀个人 “请陛下彻查铁甲军军眷被拐一案,肃清四大军阀判党,绝不容放过一个为大晋出生入死的将士。” “陛下,别寒了天下人的心!”沈常山带着身后的儒生,齐刷刷跪了一地。 虽然是跪下了,可他们的脸上写着孤注一掷,脊背挺直,大有谢祯不点头同意,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意思。 原本还在喊冤的人,这下也意识到大势已去,哭着看向谢祯和众人。 里面也有被他们家瞧不上的寒门子弟,也有被他们欺侮过的官员,墙倒众人推,今日大势已去,满门落罪,恐怕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了。 谢祯没想到裴渊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他居然先斩后奏,嘴巴里说着彻查,可是背地里,人都杀光了,还要查什么!? 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他的天子威严,又何在呢。 唐国公冷静提醒,“陛下,如今没的选了。” 谢祯自然也知道没的选了,他以为裴渊不过是一头病猫,好歹也会在乎自己在天下人面前,积累下来的名声,可还是被他步步紧逼到了如此地步。 铁甲军寸步不让,层层包围。 谢祯闭上了眼睛,“诛九族。” 听到这话的四大军阀家眷们两眼一黑,甚至还没等谢祯说下一句话,就被人拎提着出来,直接砍了脑袋。 血腥的场面让一些汉子都心惊胆战。可斩草除根的道理,也正是他们教给铁甲军的! “四大军阀的营地由朝中武将接管军权,这事情交给……” 他想交给韩磊,可是在谈判的时候,已经答应罢免了韩磊的官职,反正宦海沉浮,过了这一段时间,再官复原职就是。 可现在谢祯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能去依靠的人都没了。 要么就是还不够资格,要么就是暂时没办法。 谢祯看了眼唐国公,“交给唐国公吧。” 好歹他不会动什么歪心思,这点谢祯还是能够相信的。 在他找到新的人之前,由朝中那些老将掌管军权,能操练士兵也是好的。 他被铁甲军逼迫到如此地步,早也无颜面继续呆在原地,“即刻传我圣旨,该查的查,该办的办。” 说罢,他拂袖而去。 这一回,铁甲军并没有拦着他,分开了一条道让他们走。 每走一步,谢祯都怕他们会随时随地动手,好在没有,回到营帐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刚摘下帽子,那假发已经有几处脱落,谢祯靠在床上,好一会没说话。 蒋徳也不敢吭声,今日铁甲军这样威逼,稍有不慎,那就是改朝换代,自己也算是逃脱一截了。 “蒋徳,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良久,谢祯问道。 蒋徳赶紧道:“陛下这是说哪里的话,您现如今是春秋鼎盛,年富力强,哪里是老了呢。” “自从裴渊复辟后,朕就觉得,时间不多了,可朕如今是孤立无援了。” 谢祯想起每天晚上的噩梦,“是谢煜,他怪我,这是给我的报应,他让我承受了天大的耻辱。” 蒋徳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祯却突然拉着他,“裴渊不能离开陈家村,现在太上皇护着他,朕动不了他,但不代表永远动不了,只要他呆在这,不去西北,朕就不怕他造反!” 西北那地方甚至不知道皇帝叫什么,但一定知道裴渊,这样的情况下,他一旦称帝,那大晋是真的要分两半了。 可裴渊在这起兵那就是乱臣贼子,他已经胁迫自己,威逼自己严惩了四大军阀的人,再想找什么借口,也不会用这个。 何况他在这牵绊越多,挟制他的人就越多。 “蒋徳,朕看勇冠侯府没个人打理,也不大合适,不如先让人拾掇出来,再赏赐一些,庆贺勇冠侯病情康复。” 见谢祯话锋一转,蒋徳反应过来,“是,一定办好。” - 季知欢选了原先给铁甲军疗伤的屋子,为这些女眷集中看诊。 好在她们因为常年干活,身体底子都还不错,虽然现在虚弱了点,但那些皮外伤养养就能好,麻药没将脑子给喝坏了就成。 不过她们最开心的是能跟自己的亲人团聚。 偶尔说着说着,也会哭。 “咱们跟杏巧,芳芳、小妹一块被押上车的,花掌柜说帮我们写信去问,铁牛哥你别担心,她们一定没事的。” 怎么能不担心,这万一在路上出了点事。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去江南。 花香香拿着笔杆子道:“这样吧,我让我爹把名单先寄回来,照着名儿跟户籍找,放心吧,她们在我爹那肯定安全,没有人敢进漕帮抢人的。” 铁牛一听,赶紧跟几个铁甲军站起来,说着要给花香香下跪。 “哎哎哎,你们可别来这套啊,我年纪还小呢,可担不起这么大礼,当我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花香香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吩咐了一大堆。 “写好了,咱们的信鸽呢?” 萧阅泽看了一眼廊檐下等着的海东猪。 “duang~”一声,海东猪落地的时候,那桌面都抖了抖,伸出脚爪爪看向花香香。 “这……这能行么?这么胖,很可能会被打下来烤了吃了吧。” “放心,它很机灵。”季知欢将信塞入信筒。 海东猪翅膀一震,直接冲入了云霄。 不知道是不是喂了灵泉的缘故,聪明得不得了,还通人性。 花香香做了个手塔凉棚的手势,远远目送那海东猪消失不见,有些兴奋道:“这鸟好,烤了那肉绝对有嚼劲。” 刚想说你喜欢我再送你一只的萧阅泽默默闭上了嘴巴。 他一扭头,随后又猛得转了回来,“你怎么在这?嘿,你怎么跟着我们进村了呀。” 呆在角落里,把每个锅碗瓢盆都按照规格大小,摆放整齐的月魄萝闻言抬头,“你在跟我说话么?” 萧阅泽挑眉,“当然啊,不然这还有谁是外人。” 月魄萝不以为然,“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啊,走路太累了,你们有马,还有车。” 萧阅泽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不赶路了,你可以走了。” 这人虽然帮了他们,但能用几只虫子就杀人,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别凑她那么近的好。 月魄萝也没不高兴,她来中原本来就是有任务,只是她还有事没做。 “我暂时还不能走,我要杀了他,以证蛊门。”她长指所向,正是正在啃大饼的白缙。 正文 第272章 见过百蛊王 现场一度安静。 大家看了看那奇怪的异族女人,又看了看吃得正香的白缙。 大哥,有人要杀你,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对方。 这让铁甲军有些难办,毕竟刚才也听了事情始末,这姑娘可救了花掌柜呢。 花香香也是这么想的,那月姑娘再怎么着也是自个救命恩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可怎么办。 月魄萝眼里并无旁人,她朝着白缙走去。 眼瞧着一场恶战一触即发,门口蹿进来几个小不点。 “娘亲娘亲,你回来啦娘亲!”小阿清跑在了最前头。 几乎是他一进来,月魄萝身上的铃铛齐齐发出了声响,而她也停下了脚步,定定看着冲进来的阿清。 “娘亲!阿清好想你呀,阿清已经一二三四五……好几个时辰没见到你啦,你是不是跟爹爹偷偷去外面玩了。”阿清缠着季知欢,伸手要她抱抱。 裴渊无奈,这小子每天在这傻乐,倒是磨人的紧。 阿音心思细,他倒是跟个缺心眼似得,也不知道在娘胎里是不是把心眼子都给了姐姐。 季知欢看到他心都化了,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娘当然想小阿清了,来见见姐姐,婶婶们。” 有些军眷是认识阿清的,赶紧齐刷刷迎了上来。 连后头跟着的阿音跟阿辞都没放过。 “小公子,小姐!许久不见了。” 阿音跟阿清有些模糊的印象,阿辞确实记得他们的。 以前裴渊练兵回来迟,家里厨娘就是军眷们来帮忙,家家户户都这么喊他们,空手出去,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不是一篮筐土鸡蛋,就是一串活鱼,尤其是阿音跟阿清两个,从街头跑到街尾,那小兜兜里,全是各色零嘴,吃都吃不完呢。 “是碧云姐姐?” “你还记得我?” “记得的。” 裴渊揽过阿辞,“他记性好,你们他都记得,今日咱们团聚,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好好聚一聚。” 铁甲军都快两三年没见到家里人了,恨不得现在长翅膀飞回西北去,有些家里还不在西北的,心里也是想极了。 阿清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很乖巧得抱住了季知欢的脖子,依偎在她怀里。 就在温馨的场面里,唯有两个人眼底的机锋,与旁人不同。 月魄萝一直没动,但是身上的铃铛响得更加剧烈了,不少人已经一脸纳闷的朝她看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并非月魄萝不想动,而是她根本动不了。 所有的蛊虫在周围翻滚,剧烈的想冲出来,这样强大的压制,全部来自于一个人,月魄萝从来未曾领略过如此强大的蛊王气息。 她试图操控蛊虫们安静下来,可根本办不到,这样强大的反噬之下,月魄萝猛得吐出一口浓血。 阿清吓得捂住了眼睛,扑腾着从季知欢身上下来,哒哒哒朝她这里跑,“姐姐,你怎么啦?” 月魄萝抬起手,用带着口音的官话道:“别过来!” 他再这样过来,自己说不定要爆体而亡了。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阿清真的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些作乱的蛊虫全部安静了下来,仿佛彻底臣服于眼前的王者一般。 片刻后,月魄萝发现自己可以行动自如了。 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退到后方,白貂从她衣襟处溜达了出来,显然也是有些水土不服,跳到了桌上,软趴趴地四脚朝天不想动了。 “啊,好可爱的小耗子!” 阿清感叹了一句,一群小豆丁齐刷刷跑了过来围着桌子看。 “真的耶,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耗子。” 小白貂还没缓过来,就被挼到怀疑貂生,挣扎着想往月魄萝这边寻求庇护,又被拖了回去。 小爪爪在桌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阿清虽然也很想摸小白耗子,可是这位姐姐好像很怕自己。 小阿清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对着白缙张开手,“师傅傅,抱抱~” 白缙刚好把大饼吃完,拍拍手掌要去将这傻徒弟抱起来,月魄萝就腾一下站了起来,“少拿你的脏手碰他!” 她娇斥完之后看着阿清,“你喊他什么?师傅?毒门的狗哪配当你的师傅!” 月魄萝盯着白缙,两人眼瞧着又要跟乌眼鸡似打一场,季知欢怕他们误伤的阿清,刚想让白缙把阿清放下,没想到那月魄萝朝着阿清行了一个大礼,“蛊女月魄萝,见过百蛊王。” 蛊门的人一生与蛊为伍,只认百蛊王为蛊门至尊,百蛊王所选择的宿主,那自然也会是蛊门效忠的对象。 阿清眨巴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他行大礼的月魄萝。 白缙早就料到有这场面,有小徒儿在,蛊门的长老们都来了,他也不怕! 百蛊王就是对付蛊门的无敌至宝。 月魄萝自顾自直起身子,“不过蛊王,我有一事相求。” 白缙挑眉,她该不会是想让阿清杀了自己吧! 阿清挠挠头,“你在叫谁蛊王啊。是我吗?我叫阿清哦。” “我也要做你师傅,与他平起平坐!”白缙这卑鄙毒精,居然让百蛊王拜他为师,毒门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有蛊王在身,还怕什么劳什子毒药! 御天下蛊于股掌之间,才是百蛊王的真谛! 白缙冷笑,“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他刚想让月魄萝给他行大礼,就听一旁奶声奶气的阿清点点头道:“好啊,可以哦。” 娘亲说啦,多认师傅多靠山,还能拿红包呢! 白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萝卜头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萝卜头啊! 这蛊门的一来,说要当他师傅他就认了!? 阿清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白缙的眼神,“那漂亮师傅,我也可以有小白耗子么。” 月魄萝瞥了一眼已经生无可恋的白貂,毅然决然的点头道:“蛊王想要,别说是白貂,天底下只要是活物,都能为你驱使。死物也可为傀儡!” 季知欢与裴渊对视一眼,季知欢按住了裴渊的手,蛊门与阿清原来就有渊源,他只学了毒术,却不懂蛊,更无法驾驭蛊,月魄萝的到来,也许能带来新的改变。 正文 第273章 我要跟你一起住 萧阅泽虽然听不懂什么蛊啊毒的,但是死物都能当傀儡,那可厉害了。 那不是找一片坟地,全成了她的兵。 小阿清这软萌软萌的,让他去干这个,不合适吧。 虽然听起来怪厉害的,萧阅泽看向了裴渊夫妻俩,要是人家爹娘同意,他总不好插嘴,万一这女人心情不好给他丢俩虫子,他当场就能去见萧家列祖列宗了。 季知欢没吭声,一方面在考量月魄萝这个人,一方面又希望,阿清能多学点本事。 过了会,她与裴渊才同时开口,“我们如何能信你?” 月魄萝显然不明白中原人的脑回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会撒谎,更不会做违心的事,什么信不信的? 除了阿清,她也不需要向谁解释。 季知欢盯着她,“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但你无法跟在我儿子身边,我必须要知道,你所谓的效忠,是不是真心话,又会不会对我儿子不利。” 萧阅泽见有人终于说出自己的顾虑了。 “就是啊,你一个外来的人,好好的说什么蛊王什么的,人把孩子交给你带,如何信你的诚意。” 月魄萝想起临出门前,长老们说的,到了中原要入乡随俗。 她决定尊重他们的想法。 当着所有人的面,月魄萝拿出了匕首,面不改色的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唯独白缙知道,这是蛊门表示效忠的方式,也是最高祭品。 以自己为祭,将生死,交给掌权者。 饶是白缙,也不可能让阿清这个毛孩子来管自己的命,他看着月魄萝固执的样子,默默摇了摇头,蛊门果然都是疯子。 月魄萝接下心头血,朝着阿清伸出手,“蛊王,请伸出您的手。” 小阿清的手刚才还放在嘴里吸,他在衣服上擦了擦,默默伸了过去,又拿另一只手遮住了眼睛,“不要割阿清的手。” 月魄萝将心头血放在他胖嘟嘟的指尖,只见那血瞬间就被吸收。 “咦!” 阿清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翻来覆去找不到吸血的地方。 “我以自己为祭品,若有一日对蛊王不利,反噬己身。” 季知欢也没想到她会拿出这样的诚意,遂看向了白缙,用眼神示意这玩意靠不靠谱? 白缙微微颔首,季知欢这才松了口气。 村子里来了新的人,大家都有点好奇,来瞅瞅小阿清的新师傅是哪个。 婶子们来板凳都自己带了。 “我听说是个跟小白一样能吃的,吃了三大碗阳春面了。” “我也听说了,还说人好像有点缺心眼,你问她什么都答,还爱整理东西,那可不比小白强。” “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啊,小白多能干,你说那人叫啥来着。” “不知道,听起来像骂人,啥破锣嗓子。” “哪有人叫这名的!” 一刻钟后,外头的灶台边,月魄萝啃了一口酸萝卜,眯起了眼睛,嗯,中原的东西真好吃。 她打量了这个村落,嗯,中原的田也种的好。 “阿萝啊,好吃吧?要不再给你弄点浇头?这香菇跟肉沫加点咸菜,可香了。” 月魄萝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但旁边的三个碗,它不对称。 “再来一碗吧!少点就行。” “成!”婶子们乐呵呵给她下面去了。 白缙一脸荒唐地看着她,“我看你最后不是被百蛊王给弄死的,我看你是吃面给撑死的。” 早知道这蛊门的这么没用,他早带着毒门杀过去了。 月魄萝看了眼他那边的几个葱油大饼,还有两笼小笼包。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都是大饭桶子谁还跟谁不一样了不成?! 婶子们笑眯眯凑过来道:“阿萝啊,你想好住哪没有?咱们现在屋子多,那老宅新宅子都有。” 月魄萝手撑着下巴,“不选地方了,我跟他住。” 白缙一口大饼直接喷了出来,什么世外高人的风度荡然无存。 月魄萝将脸上的饼渣子拍掉,“也不用这么开心。” 白缙赶紧喝了一口水,他匀了一口气道:“你凭什么跟我住,我不干!你别想占我便宜。” 月魄萝眯起眼,“哼,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憋着坏呢,我就要就近监视你!” “你监视我?你不怕被毒死你就来!” 那屋子里,村子里的人他都是不允许靠近的,别说是门口的木栅栏,就那家门口的草都带了点毒。 月魄萝翻了个白眼,“就你那点微末伎俩,还想教人用毒,回去毒门再练个十年八年吧!” 两个人眼睛对眼睛,眼瞧着就要打起来了。 婶子们一把饼子跟面端出来,齐刷刷干饭去了,吃饭要紧,吃完了再打也一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等他们一开始低头吃饭,婶子们就在看黄历了。 “听到没,都说要一起住了。” “没想到啊,小白连种地都不会,居然能娶上媳妇,我跟你说,这可不能让这姑娘跑了,咱得让她看到我们陈家村的诚意。” “我看下个月就有好日子,这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住一块了,咱们可不能白占便宜!” “对对对,我明儿去镇子上裁点布,得选好的,咱现在可不差钱。” “去什么镇子上啊,那镇国公府端回来不少好料子呢,大红色的摸上去滑不溜丢,可好看了。” 婶子们嘀嘀咕咕,阿音卷起了小袖子,刚准备把碗筷盘子端走,从旁边横过来一只手臂,率先把那木盆给端走了。 阿音抬眼一看,居然是萧玄瑾。 她跟在了后面,“你怎么来了?” 娘不是说他在宫里活的艰难,还跑到这来,不怕宫里的人看他不顺眼么? “十皇子来了,我跟着他一块,没事,这些是要洗的么?”萧玄瑾扭头笑着问道。 还是那么爱笑,阿音一屁股把他挤开,“你不会洗碗的,我来吧。” 萧玄瑾蹙眉,才不管呢,直接跟她一块洗。 “这又不难,我会。” 阿音挺奇怪的,他来陈家村不是找哥哥,居然是来找她。 萧玄瑾现在对裴家身边出动的异动格外在意,低声道:“那新来的女人是谁。” “阿清的新师傅,会蛊,他身上有虫子,挺厉害的那种,我爹娘都不会蛊,正好来个人可以教他。” 【新年小剧场:反派们团团坐,谢祯掏出了对联,祝大家2022年如虎添亿!不要遇到像我一样的上司! 阿音挥舞大锤,“没什么才艺,给大家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吧,有请我的搭档——谢炀。” 季知欢裴渊对视一眼举起了咪咪:“偕同茶树镇,陈家村全体演员、韭菜,后娘剧组祝大家虎虎生风,虎年吉祥、好运连连、心想事成、招财进宝!” 咪咪:嗷呜!~】 正文 第274章 我不同意 萧玄瑾蹙眉,“可靠么?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人呢?” 萧玄瑾现在看谁都不像好东西,尤其是对谢家朝廷没好感,唯独顺眼的就是阿辞。 阿音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有爹娘在,任凭她是谁,爹娘一定有办法的。” 她说起裴渊跟季知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骄傲又自豪的,眼睛亮晶晶地,让萧玄瑾觉得十分陌生,因为梦里的裴棠音,永远是冷的。 冷得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激起她内心一丁点波澜。 现在的她,鲜活、开朗,萧玄瑾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对,你爹娘很厉害,以后阿音妹妹也会当个厉害的女将军,是不是?” 阿音觉得他说话怪好听的,有些腼腆得点点头,“嗯,阿清有师傅,我有爹娘就够啦,我跟他们学,做个保卫家国的女英雄。” “那哥哥也努力,往后跟阿音妹妹一起。” 阿音挑眉,瞬间被激起了战斗欲,“我不会输给你的!” “那哥哥等着看你表现。” 总之,这辈子,他要与她并肩而立,她守护她心中的坚持,他便守护她。 - 裴渊将铁甲军跟一众军眷料理妥善后,才趁着季知欢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出了村,直接到谢祯那边找了大理寺卿,询问季国公府和上阳郡主污蔑夏家的案子进展如何。 要是之前裴渊来问,他们定然是要推诿一番的,可刚才那么一遭,命都别在裤腰带上了,人家连皇上都敢逼,你一个大理寺卿又算个什么东西。 再多说两句现在砍了你的脑袋跟四大军阀的倒霉蛋,一块下地狱也是有可能的。 “勇冠侯放心,夏家一案已经彻查清楚,实乃冤案,马上就会为夏家澄清,尊夫人也能安心了。” 裴渊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展露笑颜,又说了一会客套话,才扬长而去。 大理寺卿那额头上的冷汗都快把官帽晕湿了,才默默松了口气。 谢炀原本被内侍推出来晒太阳,远远瞧见裴渊跟大理寺卿说话,因为还在闭门思过,倒是不好走太远,让人把大理寺卿给叫了过来。 得知是为了夏家,谢炀才纳闷,那季知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自从她出现以后,一切都有些不对劲了。 有机会,还得见一见。 裴渊想把夏家平反这个好消息率先告诉季知欢,刚进村,便看到萧玄瑾跟阿音坐在一块洗碗,季知欢也没拦着。 裴渊盯着萧玄瑾,以前觉得这小子哪哪都顺眼,现在就得重新考量。 啧,男孩子长得比女娃娃还精致,指不定以后是个招蜂引蝶的! 裴渊心里老大不是滋味,结果萧玄瑾一转眼朝他跑来了,挠了挠头道:“裴叔,玄瑾有话想说。” 裴渊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过来吧。” 两人找了个空地,萧玄瑾鼓起勇气,直接提亲了。 “裴叔,这是我父王本来的意思,您还记得吧?” 这还得从以前说起,镇北王那时候认他当兄弟,两个人也聊得来,那镇北王王妃便说结个娃娃亲是最好,也不嫌弃阿音不是裴渊亲生,只说瞧着两个孩子就欢喜。 但那时候具体也没定下来,哪知道这小子自个上门来问了。 若说嫁给谁家能放心,那镇北王府他是没的说的。 夫妻二人皆不是苛待儿媳之人,何况府宅清净,绝没有妾室作乱,何况如今跟谢祯也算撕破脸了。 要是跟镇北王那边联手,大晋半壁江山,已经在掌握之中,阿辞也能更有成算,不必向谢祯俯首。 “我不同意。”萧玄瑾心一沉,转头看到的却是季知欢,他张了张嘴,有些受伤,自问自己也没哪点让婶婶讨厌,为何会拒绝呢? 季知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婶婶不喜欢你,也不是其他原因,而是你们现在年纪还小。” 萧玄瑾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想守着阿音,并非是一时的想法,他绝对不会改变的。 可这话不能宣之于口,说出来,他们也只当自己魔怔了。 何况,阿音确实还小,她什么都还不懂。 “我不会拒绝你跟阿音接触,你想来看她就看她,想给她送礼物、写信都可以,我支持你们自由选择,而且,只有眼界开阔,见识了各色各样的人,才知道最适合自己的是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们觉得你们合适,而是你情我愿,非彼此不可。” 萧玄瑾抬眸,季知欢道:“而且你要做好准备,在阿音成年之前,我不会为她定任何婚事,别人家的女儿我管不着,我的女儿不该被关在家里,她要有阅历,胸襟,眼界,足以立足的本事,更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男人共度一生,成婚也好,不成婚也罢,你愿意等么?” 萧玄瑾坚定道:“我愿意,玄瑾知道您是为阿音妹妹真心着想,玄瑾也会努力。” 季知欢摸了一下他的头,“那我等着你再次上门提亲那一日。” 希望到时候,是跟阿音一块来的。 萧玄瑾郑重点头,再一拱手,才转身离去。 裴渊欲言又止,季知欢了然道:“是不是松了口气?又觉得这样的一个好女婿跑了?纠结着?” 裴渊清了清嗓子,坐到她边上,“是也不是,感觉自己心还是没你细,照顾孩子也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 季知欢觉得好笑,“你是第一次当爹,我是第一次当娘,都是这么摸索过来的,何况我这个决定,阿音长大后也未必愿意听,但总归我是希望他们自由快乐的成长,阿辞背负太多,我们能替他承担的太少,但咱们的心是一样的,愿他们好,愿他们幸福。” 裴渊忍不住揽住她的肩膀,将额头抵着她,“谢谢你,欢欢。” 顺便,裴渊也说了夏家的事。 季知欢淡定道:“既然夏家已经沉冤得雪,那我想将季知欢的衣冠冢,也挪去夏家,为他们立碑。也好让他们得以安息,一家团聚。” “都听你的。” 正文 第275章 蛊王之怒 萧玄瑾虽然提亲失败,但很快就振奋起了精神,刚走到拐角处,就被阿辞给拽进了林子里。 “我把你当兄弟,你觊觎我妹?她才多大!?”虽然阿辞跟阿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从小到大的情分,加上这些年的相依为命,阿辞早就把阿音当做最亲最亲的亲妹妹了。 萧玄瑾虽然人不错,但那跟妹妹也是不能比的。 萧玄瑾倒是没有意外他会这么生气,不过还是真心诚意告诉了裴寄辞自己的想法。 “反正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会听婶婶的话,对阿音更是认真的。” 阿辞嫌弃得看着萧玄瑾,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骂他,想了半天把自己脸给憋红了。 萧玄瑾倒是无所谓,反正诚恳得对未来大舅子说,让他们以后看自己表现就是了。 裴家的这个女婿,他是志在必得! - 阿清吭哧吭哧抱了小竹篓子,他要去河边抓毛蟹,还想学叉小鱼。 月魄萝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从村口经过营地的时候,与韩奇对上了视线,月魄萝微微蹙眉,这人的两边眉毛不对称,但她现在要守护蛊王,下次遇到再宰了吧,真难受。 倒是韩奇看着她一身打扮,陷入沉思。 原先陈家村可没这号人物,难不成是蛊门来的?可她怎么去对面了? 阿清颠颠跑到了河边,刚脱了裤子准备下水呢,扭了扭屁股,说要去嘘嘘。 月魄萝当场石化,不过还是观察了一下周围道:“我先去帮你挑选一个适合的地方,你先把你的裤子穿上,下河用不着光屁股蛋。” 阿清现在就想尿了,有什么好挑的,他平时就找个草丛就好啦。 “哦。”他默默把裤子给提上了。 月魄萝深呼吸一口气,拿着小木棍,在附近的草垛子里翻来覆去。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 月魄萝好不容易找到一片长得合眼缘,草的颜色一致,齐高的地方,连顶上的小碎叶都十分整齐。 却被人给占了,月魄萝不耐地用木棍敲了敲那黑靴,“这块地我看上了,你闪开点。” 韩奇低声道:“阁下可是蛊门蛊女?” 月魄萝微微扬起头,一见是刚才那个眉毛长得不整齐的,立刻别开了视线,免得辣眼睛。 “是又如何?你想找我决斗?” 韩奇一噎,有点弄不懂这个异域人的脑子在想什么。 他表明了身份,“我乃韩相麾下。” 哦,老主顾啊。 韩磊此前花了大价钱去他们蛊门找人来京城,蛊门原先是不答应的,可是百蛊王突然被盗,蛊门出动了不少人来找,月魄萝也是顺便接了这单生意,其目的还是为了寻找百蛊王的下落。 现在百蛊王都找到了,她管韩相是谁? “哦,是你啊,来的正好,这钱退给你们了,我不干了。”月魄萝想的很简单,在他们那,想干就干,不想了直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谁也没逼着谁必须要去做什么。 韩奇没想到这蛊门来的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人都到了,居然反向倒戈。 “裴渊给了你多少钱,我们出双倍。” 月魄萝眼瞧着他要踩到精心挑选的草上了!当即娇斥一声道:“别动!” 韩奇深呼吸一口气,忌惮的确实不敢动。 万一这蛊门的给自己随手下个蛊,那可是要命的事。 小阿清憋不住了,见阿萝师傅站在那半天不动,哒哒哒跑过来直接扒了裤子就尿,“人家要尿裤子了!” 他这跑过来十分突然,韩奇又不敢动,愣是让一泡热腾腾的童子尿浇了个正着。 阿清松了口气,“差点把人家憋坏了。” 韩奇后槽牙咯吱作响,虎目圆瞪,“小子,你找死!” 月魄萝作防守的姿态,死死盯着韩奇,若他敢上前一步,她必定叫他碎尸万段。 阿清抬起头看着他,“我只是尿尿而已。” 没找死呀? 韩奇看得出这蛊女对这小子的在意,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走,得罪韩相,你可知道下场?” 月魄萝转动着手上的铃铛,“我说了,我不要,钱你拿走。” 她说罢,从腰间的小荷包里甩过去一沓银票,“这是你们原先付给我的订金,我也没用,中原人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那你怕是小巧了我们中原人,我们等你这段时间的损失,又该如何偿还。” 月魄萝沉下眼,“看来你是非要找我麻烦,那就不要多说废话了,直接开打吧!” 她一把揪起穿好裤子的阿清丢到了安全的地方,五指一伸朝着韩奇面门抓来。 韩奇自然不会在武学造诣上吃亏,月魄萝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他已经转至身后。 二人直接从林间打到了河岸边。 阿清在角落里干着急,见阿萝师傅被那韩奇的剑气逼得节节后退,干脆掏出了自己竹篓里的小宝贝们甩了过去。 韩奇正准备直接击杀月魄萝,趁着自己的内劲高强,让月魄萝根本无法近身,更别提下蛊。 哪知道从旁边蹿出两个蛤蟆直接贴在他后背心上。 转身一看又是那个小鬼头,韩奇直接朝着阿清俯冲过去,一把掐住了阿清的脖子,将人直接提了起来。 “阿清!”月魄萝朝着他飞奔而来。 韩奇双眸一暗,手腕用劲,眼瞧着就要将阿清直接掐死,突然从阿清微微张开的口中蹦出一道黑影,隐入韩奇手腕之中,原本还正常的肌理瞬间漆黑一片,一道霸道的毒气朝着韩奇心脉流窜而去。 韩奇自然也留意到了这点,不想这蛊女竟然有这样的本事,隔空也能对自己下如此霸道蛊毒。 他也顾不得阿清,双手一送,将自己各个穴道封锁,可是百蛊王哪里是封锁穴道能阻拦得了的! 蛊王至毒,天下无敌! 韩奇只感觉自己一瞬间呼吸不上,再下一瞬,黑气直接从脖颈蔓延至整个头部,咯吱咯吱得啃噬声在脑海中回荡,只有月魄萝知道,韩奇已经死了,被蛊王彻底制成了傀儡。 阿清卡着小脖子在地上咳嗽,那小黑虫子从韩奇身体里跃出,又蹦了回去。 正文 第276章 傀儡人 阿清捂住嘴巴,睁着眼睛看着韩奇。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一个人,此刻只是瞪大双目保持原本的动作,定定站在原地。 月魄萝跃至身前,看着韩奇,随后丢出一枚蛊虫,打了个响指问道:“你是谁?叫什么。” 韩奇头僵硬的转动了一下,“韩奇,韩磊身边的人。” 月魄萝低头看着阿清,“这是蛊王送给你的傀儡,以后你想让他做什么,他都听命于你。” 阿清摸着小肚子,“可是这个人我不喜欢。” 月魄萝深刻理解,她也不喜欢这个眉毛不对称的。 所以她从小包包里掏出了小刀,在韩奇脸上一顿操作,等把眉毛修整齐了才松了口气。 “稍微顺眼了一点,凑合看吧。”月魄萝拍了拍阿清的小身子。 “而且他武功好,不亏,就这么个傀儡,在我们那,能卖不少钱呢。” 一听到钱,阿清眼睛一亮,“那我们把他卖了吧。” 他随后又想了想,“卖多少钱好呢!五十两怎么样!会不会太贵了?” 韩相身边的顶级高手,一年需要一万两白银的韩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可惜他已经不会思考,不然知道他身价跌至五十两,不知作何感想。 十皇子本来是想找阿清他们玩的,哪知道今天都在家里帮忙,他一个人玩滑滑梯也没意思,便跟永宁他们玩家家酒,他演个侍卫。 五皇子谢烁让人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帮人倒水呢。 十皇子不情不愿被人给请了回来,刚到营帐里准备撒泼,就看到了自己的五哥坐在那。 十皇子面对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哥哥,着实是没什么好感。 加上年纪差的大,寻常也不说话。 “给五哥问安。” 谢烁一拍桌,“你还知道我是你五哥呢?我以为你的魂都丢到陈家村去了。” 十皇子也想啊,别说魂了,他连人都想去陈家村。 “你是来骂我的?”十皇子瞪着他,他又没干嘛,又吼他做什么。 谢烁点了点桌子,“你跟我说说,你一门心思奔着陈家村去,给太上皇请安了么?大部分时间在做什么?” “玩啊,我好不容易抢了个侍卫来坐,你这一把我叫回来,这位置可就没了。” 谢烁气得倒吸一口凉气,“你是皇子!你知道么!” 以后自己做了皇帝,他就是王爷,是唯一能依靠的兄弟,结果这小子这么大了就知道玩,还能指望什么! 要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五皇子恨不得没这个弟弟。 十皇子嘟囔道:“这只是扮家家酒,你干嘛这么凶,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还是个孩子呢! “以后我不准你再去陈家村,也不准你跟那些泥腿子混在一块,你给我从现在起好好呆在这念书。” “我不,这不是没走么,回宫又没人陪我玩了,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们在一起!” 谢烁直接将他提了过来,“你问我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为什么。” 谢烁将十皇子死死盯着,一字一句道:“因为陈家村的人必定要死。” 十皇子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他们见到了一个帝王最羞辱的一面,懂了么?这几个月后全部都是一群死人,你何必花费这个功夫,喜欢那些玩意让人做就是了,小十,皇家的孩子,哪来的朋友。” 谢烁走后,十皇子抱着自己的枕头,哭也不敢哭,他好想去陈家村,又怕去了被抓回来。 他不想他们死,他不想的! 谢祯在傍晚时分,做了决定,既然太上皇不走,他是待不下去了,裴渊冲入京城灭了四大军阀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出来了,这远比太上皇被掳走的消息,更骇人听闻。 想来如今裴渊的名声也被他自己作得差不多了,谢祯更是劳苦功高,亲自来出京来迎接,再耽误也不能把朝政放在哪不管。 他哪里知道,等他回京城,还有更大一波口诛笔伐正等着他呢。 但最主要是,谢祯怕了。 他在这更没办法呆到天亮,他怕今晚裴渊就会杀过来。 已经预料到眼下情形的大臣们早就收拾好细软,也好回复仔仔细细洗个澡,至于这天要翻,那就翻吧,说到底还有个太上皇,不至于把他们都连累了。 倒是韩相那边,左等右等,韩奇才回来。 回来后也不像平时那样,反倒整个人更冷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二皇子如今身边离不得人,记得仔细保护。” 话还没说完,韩奇直接走了。 韩磊心中虽然不悦,但寻思着,也许武功高强的人都有些怪癖,便也没当回事。 营地里这么大动静,陈家村哪能不知道。 季知欢正跟裴渊商量,“药妆厂也快建好了,咱们暂时不回西北的话,我的意思是,让军眷们可以先去药妆厂帮忙,上轨道后,回西北也能开,也算工钱给她们。” “另外,不在西北户籍的那些人,我想委托镖局,给他们家送军饷,顺便摊贩一下,免得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情况,人家为咱们出生入死,咱们也得给他们稳住后方。” 裴渊握住她的手,“一切你来决定。” 军饷这方面,裴渊也早有预料,谢祯是不会给了。 往年工部那边就紧巴巴的,在西北也全靠自己补贴,好歹有战利品在,不是什么大事。 季知欢是不会苛待任何跟着自己的人的。 何况裴戈是这副身子的亲生父亲,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季知欢向来敬重这样的人,铁甲军不仅不会就此没落,她会让这支队伍越发强大。 她要看着裴渊完成裴戈的遗命,也会盼着他能找到自己的父母,还有三个孩子,所有她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 阿福他们知道十皇子要走了,便收拾了点东西,跑到营地去。 因为是陈家村出来的,禁卫军都不敢骂,让人去回禀十皇子。 恰好都在收拾东西,管得也没这么严格,十皇子就给跑出来了,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有点别扭,“你们怎么来了?” 阿福把篮子递给他,“你拿着吧,以后咱们不一定能见面了,你脾气得好点,别老欺负人。” 十皇子感动得有点想哭,打开篮子看了眼,抹了把眼泪道:“你们等等。” 他跑回帐篷,让内侍把自己的箱子挪出来给他们,“你们带回去吧,都是我宫里玩的,你们别嫌弃。” 阿福他们叹了口气,“再见。” 十皇子背过身去哭,“嗯!” 他一点也不想陈家村的人死,在阿福他们准备走的时候,十皇子扭头拉着他们小声道:“你们要小心啊。” 正文 第277章 蛊王不死,韩奇永生 阿福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大人们吃饭的时候,也知道陈家村以后,都是跟铁甲军绑在一起了。 昨晚上爷奶还在炕头说,把命悬在裤腰带上了。 奶还发了脾气,大骂那皇帝昏庸,难不成跟着朝廷就有饭吃,每年那赋税下来,孩子连吃个温饱饭都吃不着。 跟着欢欢他们,那太上皇待人和善,从来不摆谱,除了生了个混账儿子,那是一点毛病也没有,现在天天有肉吃,阿福还能上学,都会念诗了呢? 人老百姓忙活一辈子,图什么呀,图的就是这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反正跟也跟了,宁可阿福往后跟着阿辞,讨个官当当,好过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还被人欺负的强。 人争一口气! 十皇子是朝廷的人,但他心肠不坏。 阿福他们挥别十皇子,这才回了村,将他说的话告诉了季知欢。 “十皇子跟你们这么说的?” “嗯,还把箱子里的皮影啥的,都给咱们了。” “那就收下吧,大人之间的事,跟你们没关系,去玩吧。”季知欢拍了拍阿福的肩膀。 小家伙们果然很快把这事忘到了脑后,拿着箱子里的皮影戏去玩了。 阿清跟月魄萝回来的时候,阿福拿着个将军的皮影跑过来炫耀,“看,阿清好看嘛,这是我的将军。” 阿清觉得可好看了,点点头道:“是哪里来的呀。” “胖韭菜给的。” 阿清也得了个新玩具,他得跑去跟娘炫耀去! 季知欢正寻思着明日的菜单,阿清捧着小竹篓跑了回来,“娘亲!阿清也有新玩具,叫韩奇。” 季知欢瞬间脸色一变,将小豆丁拉了回来上下翻查,“你怎么遇到他的?他可对你出手了?” 正问着呢,就看到了阿清脖颈上一圈淤痕。 “怎么弄的?是韩奇干的?” 月魄萝刚进来,季知欢已经拿上了刀往外走。 “这是要干嘛去?” “宰人。”季知欢没什么好语气,月魄萝将一瓶蛊门的伤药放在桌上,“如果你要去找韩奇的话,大可不必了,这人已经死了。” 季知欢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月魄萝,“你杀的?” 月魄萝耸肩,“我哪有这个本事,是蛊王。” 阿清点点头,“小虫子杀完了就回来啦,那个韩奇变得像个木头人一样,让他干嘛就干嘛。” “蛊门的傀儡术,分蛊虫的等级来排行,像蛊王亲自制作的傀儡人,与寻常活人无异,能按照之前的生活轨迹照常运作,一般人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 只有在蛊王发布特殊指令的时候,他们会听从指令,按照韩奇的武功造诣,再加上被控制了身体,这傀儡人当算无敌。” “死人做成傀儡?那身体不会腐烂么?确定不是韩奇在糊弄你们?”季知欢没见过这种邪门的东西,得问问清楚。 月魄萝摇头,“不会,反而傀儡人是高级蛊术,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操控无形,蛊王的子蛊在傀儡人体内,就算有人杀了韩奇,剁了他的手脚,子蛊也会将四肢重新编织回来,换你们陈家村的说法,就是阿清拥有了一个高级韭菜。” 月魄萝起身,身上银铃作响,“只要蛊王不死,韩奇永生,永远听命于阿清,为他出生入死,包括杀韩相,留这么一个人在他们手里,不亏本。” 季知欢:…… 这儿子莫不是个锦鲤体质吧。 “总而言之,谢谢你护着阿清。” 月魄萝觉得这没什么好谢的,救蛊王也等于救她自己。 “今晚我给你做两个对称的肉包子。” 月魄萝果然心花怒放了,看看,中原人就是比那毒门来的懂事! 就在陈家村众人准备开饭的档口,谢祯那边也收拾整齐了,来给太上皇请安,说自个要回去了,七日后再来。 太上皇知道谢祯打什么主意,想让舆论扭转,不过他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希望谢祯还有空操心陈家村。 谢祯如愿以偿能够回京,在马车上大大松了口气。 这一趟来去,众人心思各异,但陈家村这三个字,算是牢牢刻在心里了。 尤其是临走前,他们那飘香四溢的饭菜,还有动不动就要灭人九族的架势……真是让人又恨又怕。 还不得不低头,你说这太上皇怎么就跟他们混一块去了,还有长公主殿下。 目送谢祯一行人滚蛋,陈家村的人可开心了,连江县令都掏出了大红花挥了挥手,“陛下,下次还来啊。” 谢祯浑身一抖,算了,先把这王八县令给派出去,派到不毛之地最好! “来来来,开饭了诶。” 村里敲起了锣鼓,孩子们拿着筷子一桌桌分过去,为了庆贺军眷们平安,还有小阿清新认了师傅,都把拿手好菜给端上来了。 阿音倒是有些闷闷不乐,坐到阿辞身边,把玩着手里的小玩偶。 阿辞将阿清抱上凳子,回头看见妹妹这样,低声道:“萧玄瑾给你的?” 阿清抬起头,“嗯,他说他走了,下次回来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玩偶是他给我做的。” 阿辞拿起来一看,两个大辫子,穿着粉红的小裙子,那里头的棉花填得都快满出来了,针线歪七扭八,仔细看还有点棉絮往外飘…… 手艺不怎么样嘛。 “哥给你做个更好的。” 阿音有点怀疑,“大哥你以前给我补兜兜都漏洞。” 阿辞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这有什么难的,我可以跟人学。” 肯定不会输给萧玄瑾的。 没想到他这么阴险,居然对阿音投其所好! 当大哥的怎么能输呢,被一两个娃娃就能骗走,这可不行。 这边,月魄萝将两个碗摆放整齐后,默默松了口气。 婶子们笑道:“放心吧,我们特地给你选了花纹一样的碗,保准你满意。” “对,我们给你准备的被褥啊,脸盆帕子什么的,都交给小白了,他那屋不让我们进去,你要是不会铺床再来叫我们。” 月魄萝笑眯眯咬了一口糖,白缙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 二人突然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浓烈的杀气。 等死吧你。 正文 第278章 要不,靠自己? “看看!这两个孩子感情多好呐。” “咱们指不定下个月就能开席了,哎呦。” 婶子们欢天喜地的讨论婚事,那两边牙花子都快龇出来了。 萧阅泽扒了两个饭菜,觉得这世界果然奇妙。 季知欢今日特地为月魄萝做了两道菜,蛊门的天气阴冷潮湿,常年在雨林之中,他们最爱的也是香辣、香鲜、软嫩。 白缙在看到那道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厚此薄彼四个字,凭什么!凭什么她来了就能吃家乡菜,他啥也没有。 而且那菜里的原料,为什么那么眼熟? “这蛇……” “你屋里捞的。”季知欢拿起筷子,让月魄萝赶紧尝尝,这凉了可腥了。 月魄萝当着白缙的面,夹了一筷子,白缙委屈的都快哭了。 凭什么啊!他的蛇给她吃!? 太欺负人了,他也要吃! “看看,好吃的小白都喜极而泣了!” “不错啊你,都会用成语了。” “那不是经过幼儿园学的么!谁还不会了。” 吃完了饭,萧阅泽酒足饭饱,打算找花香香一块消消食,顺便问问她去京城开馆子的事,这嘴巴被养叼了,回府那厨子可满足不了他。 连萧平都胖了一圈了呢。 结果刚走出没多远,被白缙给拉到了树后。 萧阅泽一看是他,没好气道:“干什么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要报仇!”白缙要反抗! “你要报仇不早说,那皇帝都走了。” “我跟皇帝又没仇,上次你说的那事,我同意了。”白缙掏出一包小药粉,“季知欢杀了我的蛇!” 萧阅泽眨巴了一下,“又不是第一次杀。” “的确不是,但是她给月魄萝吃!我都没这个待遇。” “你刚才也没少吃啊。” “我不管,本来这馊主意就是你出的,你干不干。” 萧阅泽想了想,还是有那么点小心动的,自己过两天也要走了,府上的事情一大堆呢,还要去把铺子落实下来。 他伸手接过药包,默默打开来看了眼,“这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下到哪里去啊,傻子才吃呢。” 白缙想说你懂什么,那季知欢那样的,不给点猛药,那能行么。 “谁是傻子啊?!” 花香香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吓得萧阅泽手一抖,尽数朝自己脸上泼了过去。 白缙赶紧掏出折扇,拉着花香香后退七八米,捂住口鼻暗中观察。 只见萧阅泽呆呆立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 白缙咽了咽口水,想了半天道:“要不?靠自己?” “白缙!!!!!!” - 半个时辰后 “嗷!”咬着帕子的萧阅泽捂着屁股,默默从堂屋里走出来。 太丢人了,两天之内屁股蛋一边一个大针眼。 他再也不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萧世子了啦! “瞧你这点出息。”季知欢靠门边,默默拿了脸盆去洗漱,这小子的存在纯粹就是给自己的小药箱增加多余的业务负担。 萧阅泽今日没办法去跟萧平一块挤着睡了。 因为多了军眷的关系,陈家村被褥不够,一个屋子内又多了人打地铺。 他听着呼噜声就难受,便回来跟裴渊挤一挤。 季知欢已经关上了浴室的门,花香香从她屋子里打开窗户笑道:“哎,屁股蛋还疼么?给你口糖吃?” 萧阅泽瞪了她一眼,“你没良心了吧,这么对你救命恩人。” 花香香掏出帕子,将里面的糕点拿出来,“我哪里没良心啦?你可别忘了,刚才你打针,谁陪着你呢!” 萧阅泽看着手里花香香的帕子,别扭道:“不去,丢人。” 花香香一脸不解,“丢什么人呀,又不是第一次看你屁股蛋了,白嫩得不得了,行了吧,快来吃吧,等会这糕点不好吃了。” 萧阅泽自暴自弃,现在的姑娘家讲话是一丁点也不委婉啊。 而自己居然开始逐渐适应了! 萧阅泽磨蹭了过去,拿起了她手里的糕点吃了一口,“还行,栗子糕?” “对啊,我自己做的,跟欢欢的不能比。” “我觉得挺好吃的,你什么时候回茶树镇。” “明日一早呗,我铺子里离不开我,何况我给我爹写信,他肯定会亲自来一趟的。”花香香双手撑着下巴,隔着窗户问他。 “你呢?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啊?还回来么?” 萧阅泽想了想,“估计得回去半个月,我爹不管家里生意,我妹妹也不懂,我得帮裴将军跟季知欢把京城里的铺子开起来,挂在我名下稍微好点,你不会舍不得我吧。” “去你的。”花香香瞪了他一眼。 “你们家没荫官么?江南那边的官家子弟,可恨不得别沾一点铜臭气呢。” 萧阅泽拍了拍手上的栗子糕碎屑道:“朝廷如今早晚要乱的,插进去做什么,做生意好歹饿不死全家人,我家没那迂腐观念,何况我爹本就领个闲职,我对那些也没多大兴趣。” 花香香点头,“也是。” 两个人一时间没说话了,萧阅泽叹了口气道:“得了,我在京城等你来开馆子。” “成,祝咱们生意成功,赚他个盆满钵满!” 季知欢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萧阅泽已经回房趴着去了,花香香去姨婆房间听她说故事。 她刚把盆放下,就听到了不紧不慢的走路声。 季知欢探出声音,便见裴渊跨步进来。 两个人对上视线,眼底皆有笑意。 “去哪了?” 刚才吃完饭就没看到他。 裴渊从衣架子上给她拿来了外衫,帮她披上,“带你去后山看个好东西。” 季知欢心里想的是矿山,便问道:“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裴渊手一顿,无奈道:“算吧。” “那多带点人呀。” 裴渊一把抱住她,“不行,就咱们俩就够了。” 季知欢一怔,抬头望着他,“为什么?” 裴渊语塞,过了会才清了清嗓子道:“发现了温泉,你之前不是说,要教我洑水么?” 季知欢确实挺意外的,“温泉?在哪里找到的?” “后山的一个小山坳里,草木太多,不仔细根本没发现那还有个地。” 季知欢想了想,大半夜的还确实挺合适。 正文 第279章 我的心 山林如同被墨色晕染,高耸入云的苍木将天地衔接,水里倒映着天上的繁星与月亮,水波将美景打碎,再聚拢回来。 裴渊拿着季知欢递给她的手电筒,一手牵着她往前走。 如今后山已经被人走出了一条宽阔大道来,天气渐冷,也不怕有不长眼的蛇虫往腿边钻。 裴渊的手掌宽厚且有力,带着她往上走的时候,季知欢莫名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远处,陈家村的灯火已经成了小小一个点,季知欢回头望去,漫天星河下,那是他们的家。 偶尔有鸟惊起,伴随着林间唰唰风声。 裴渊将准备好的薄披风给她兜头罩上,“夜里凉,就快到了。” 季知欢也察觉到了气温的不同,尤其是空气的湿度,带着温热的暖风,她微微出了点薄汗,轻薄的里衣贴在身上不大舒服。 “到了。”裴渊说着,关掉了手电筒,拨开了眼前的灌木,刚才有月光跟手电筒,季知欢都没发现里面才是别有洞天。 里面的枝丫上都坠着透光的竹篓子,里面放着微微发光的萤石,不少虫子飞萤在上面环绕,加上月光,能让人在夜间也看到脚下的路。 裴渊自从发现了这块地方,他就特地让人砍了竹子,做成了围栏,又裹了一层毡布,在旁边搭了个小木屋,顺着光滑平整的木板下来,直接就能入内沐浴。 “你这是什么时候弄好的?”这可不是一日功夫能弄完的。 裴渊没说话,毕竟这是给惊喜。 等下了雪,这里就会更美,从小木屋能将陈家村跟整个山下的景致看在眼中,一片白茫茫,在里面烤火赏景,品茶,也是另一种滋味。 “木屋里准备了一应的衣物。”裴渊打开了木屋的小门,从里头拿了个竹篮出来,季知欢一看,居然是一壶桃花酿还几个鸡蛋。 之前她跟裴渊说过去旅行的时候,打温泉蛋吃,看来他是记在心上了。 他用竹子罐子接了点温水,就让蛋窝在里头飘着,随后道:“你换衣裳,有事叫我。” 在一片氤氲朦胧之中,裴渊解开腰带,将衣裳随意挂在了横斜出来的树枝上,露出诱人的身段。 木屋里头准备的衣裳说白了就是一层厚实的裹布,季知欢一想两个人这关系虽然确定了,一起沐浴是不是有点…… 不过她很快也调整了心态,裴渊那腰那腿,今天天气也不错,吃一口肉又不会噎着。 何况他连酒都备好了,季知欢这么一想,便打开了门出去。 好久没穿这种“裹胸裙”的造型,季知欢还有点不适应,等进入竹围栏,见到裴渊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氤氲缭绕中,裴渊英挺的眉目仿佛变得模糊,若隐若现下,浑身肌肉的线条宛如雕刻出来的一般,沟壑分明,又不会显得特别夸张,水珠顺着他的肩胛骨往下滑动,滴入了水面。 裴渊喉结滚了滚,他想说后头还有个温泉,原本以为是分开泡的,但他现在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要是说了,岂不是煞风景? 季知欢的长发被盘在头顶,颊边有碎发垂发,因为有锻炼的习惯,身材曲线越发凹凸,尤其是被热气熏蒸,平日里那张清冷的脸,也难得透出几分小女儿的红晕,带了一股自然的妩媚。 纤细修长的小腿就露在外面,随着她的动作,慢慢隐没入水中。 温泉池子不大,裴渊特地将大的那个让给了她,现下两个人挤在这一汪小池子里,都没吭声。 气氛有些蔓延的尴尬,季知欢刚想问那温泉蛋好了没,水波迅速晕开,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她的肩窝,撩拨得她心微微一颤。 裴渊湿漉漉的手已经托起了她小巧的下巴,一个温柔的吻覆了下来。 不过季知欢很快就会知道这完全是个误会,徐徐图之的男人一旦等卿入瓮,就会如同猎豹终于等到了猎物,狠狠一口叼住,再不会松口。 他的肩膀宽阔,一把将自己扣入怀中的时候,季知欢才能更深刻的体会到他的年轻健壮,蕴藏气势,偏生他又生得精致,眼眸微微眯起时,带着十足魅惑,高挺鼻梁下,气息与她紊乱的纠缠在一处。 他搅和地双腿发颤二人才分开,唇畔还带着一缕水丝,他满足地低低轻笑,嘴角上扬的时候,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几分动情的春色。 “虽然我亲不够,但你不换气,我怕你憋死。”裴渊喑哑说着,语调粘稠而魅惑,故意将每个字眼都咬得清晰,让她听入耳中。 季知欢以为他会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他只是将她揽入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她乖巧的埋在他胸前,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听到了么?” 她小声问着,“听到什么。” “我的心。” 他这样虔诚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并非为了此刻的情形而言。 季知欢两只纤细的胳膊突然扣住了他的后脖颈,让他身子往下,随后在他锁骨处烙下一吻。 裴渊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很显然节奏现在完全掌握在季知欢手中。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按着她的腰身,使她拱起月匈口,修长的指尖顺着她的蝴蝶骨摩挲,带来细微的颤栗。 像是在撩拨琴弦。 裴渊语气里带着急切,但又瞬息间缓和了下来,“可以么。” 季知欢微微垂下睫毛,明明也有些紧张,手却在他腰腹处流连,觉得这手感真的蛮好的,她没继续说话。 裴渊恍惚间仿佛明白了季知欢的意思,难得得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羞赧之态,“是为夫不争气,不过情难自禁。” 季知欢挑眉,两个人这糟糕的对话,于清醒时分越显暧昧。 粼粼水光下,她无声靠近,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裴渊。” “嗯?”他的语气里有些模糊,像是不确定因素在耳边轻呼,季知欢默默扣住了他的手。 【嗯?到2000字了耶,不是我故意卡在这。】 正文 第280章 闭嘴吧你 季知欢觉得裴渊有时候狗起来,那是完全不要脸皮的架势。 “那不打招呼了吧,大半夜的,别的小朋友可都睡觉了。” 闻言,裴渊简直不敢置信,语气有点委屈,“你始乱终弃。” …… 这是这么用的么。 “还是闭嘴吧你。” 季知欢觉得这次温泉泡得有一些久了,想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有点晕乎乎,脸上有雨滴滑落。 好在裴渊扯过了一旁的裹布,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小木屋内。 支起了屋内的碳火,季知欢听着外头的雨声,整个人有些恍惚。 这场雨来的突然,从原本的淅淅沥沥,突然像捅破了天似得,黄豆大的雨点重重砸在屋顶上,飞溅出大片的水花。 裴渊去外头取了温泉蛋回来,整个人已经被雨水浇得湿透,“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山路本就难行,加上那么大的雨,很容易出事。 季知欢看着裴渊的发丝过了会已经干透,微微瞪大了眼,“这就是内劲。” “嗯。” “想学。” 季知欢只在小说跟电视剧里见过,果然纸片人的世界无所不能。 “可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季知欢靠在软枕上,看着他缓缓俯下身……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连带着灌木丛里的小花也被打得身子摇摆,在风雨中不知所措。 遽然,外面炸起响雷,将本就昏暗的室内照得亮如白昼,青丝铺在那雪白的狐裘毯上,海棠枝头被窗户透进来的风颠得微微乱颤。 将那雪中若隐若现的红梅衬得娇软可欺。 裴渊只觉眼前满目风华。 像是还处在温泉之中,层层水波荡漾,又将那暖冬白雪埋入掌中。 前路曲径通幽处,搅得塘口溢出泛滥,便觉得周围的气息也带了几分燥热,像是那碳火在作怪。 风雨足够耐心,等那水渍蔓延,溅入弯渠内,才裹着朝向山崖壁内的缝隙钻去。 紧扣门扉,百炼钢绕成了掌中娇,才见那缝隙终于水滴石穿,容风雨无孔不入,霎时间原本归于平静的夜晚,又被新一轮的浪潮淹没。 呜呜的风声将细碎的哭声掩盖。 季知欢突然慌乱挣扎起身,裴渊也显然发现了什么。 一阵兵荒马乱后,裴渊用这里放好的茶壶给她灌了杯温水,平复了一下呼吸躺在她的身后,将掌心熨帖上她的小腹,“这次没上次那么难受了吧。” 这段时间她可没受凉,也有好好调理。 季知欢是有些尴尬的,大姨妈的时间不准,说来就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微微坠痛让她也没了什么力气,软软靠在他怀里。 裴渊将毛毯盖在彼此身上,“睡吧。” “你难受的话……” “不难受,你最要紧。” 季知欢安心得枕着他的手臂,缓缓进入了梦乡。 裴渊一直没能睡着,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她,窗外的雨像是停不下来了,看来谢祯一行人,估计要在深山老林里避雨。 陈家村 白缙面无表情掏出了木盆子,将自己的蛇挪了个窝,破屋子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刚准备回房继续睡觉呢,月魄萝跟鬼一样的出现了。 白缙吓了一跳,看清楚人后骂道:“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吓死我!?” 月魄萝呼吸急促,仿佛难以忍耐盯着他道:“屋顶为什么不修。” 她那边也漏雨了!还漏的一点都不对称,她硬生生睁着眼睛看了一个时辰,想出去把屋顶补了,又发现自己压根不会。 “你那屋本来就没人住,有什么好修的。” 月魄萝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给我修!!!!” 不然今晚谁也别想好过!! “你放不放手!” “不放!!!” “好!打就打了,今晚看我不把你收拾得叫爹。” “你先喊娘吧!”月魄萝一踹凳子,直接对白缙出手了,吓得屋子里的蛇团成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村子里安静,孩子们还在床上翻着肚皮呼呼大睡呢。 隔壁的几户邻居竖起耳朵在听,听到隔壁动静越来越大,便有些睡不着了,开始絮叨起来。 “这小白也真是,咋那么粗鲁,还打媳妇呢,本来就不会种田能有一个姑娘看上他多不容易的事。” “明儿我去说说他,是有点不像话。” “这不会提前搞出个娃来吧。” “哎呦,这可不好说。” 山坡上,萧阅泽猛得打开了房门,隔壁听到动静的花香香也探出了头。 萧阅泽手一顿,轻声道:“谁?” “是我!”花香香轻声道。 熟悉的声音。 萧阅泽点起蜡烛,见花香香探出一个小脑袋。 “花掌柜,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欢欢还没回来呢?!外面雨下太大,我一个人在陌生环境不习惯。” “嗯?裴将军也没回来,我都熬得眼睛红了,看来两个人是背着咱们出去玩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又挪开了视线。 “那……那你起来干嘛去。” “我去茅房,你不睡啊?” “我现在去睡了。”花香香刚要把门关上,又想起萧阅泽刚才就穿着中衣,怪让人害羞的。 “哎。”萧阅泽叩了叩门,“你饿不饿,我去厨房拿点吃的,我看季知欢下午还卤了点鸡爪呢,还有点盐水花生。” “好呀。”花香香本想开门,直接道:“你先去拿,我去弄点小酒。”她得穿件外衫,不然太不像样了。 “成!”反正萧阅泽也睡不着,这外面风雨交加的,还不如坐下来唠唠嗑,谈谈生意经呢,明日一早她就走了,再想说上话可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何况他对漕帮早些年的那些事可敢兴趣了,总也找不到知情人来说说,现下有机会哪能就这么放过。 花香香穿好衣服已经坐在堂屋等他,萧阅泽放下鸡爪花生米,直接道:“我听说你爹跟海寇打了好几次,都怎么打的,你跟我说说呗。” 【吃肉这种事得看天意,我昨天选了不能吃肉,天意不可违啊!嗯?裴渊你拿刀干什么,有话好说啊。】 正文 第281章 鸡飞狗跳 花香香将酒水给他满上,先碰了杯才一口饮下,“嗯!这酒够味,要是卖江南,保准卖的好。” “季知欢可酿得不多,你给她省省,别喝完了回头她嚷嚷。” 花香香睨他,“你这么怕欢欢呀?”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这小子那纨绔子弟的架势,一副全然看不上客云来的模样呢。 “我这不是怕,是尊敬!”萧阅泽还在挽尊,又怕她继续挤兑他,赶紧给她夹了个夹爪,“说水寇。”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花香香啃了口鸡爪,好吃的眉飞色舞起来。 “好男儿哪个不想建功立业,朝廷接下去可是要有大动作,听说二皇子命工部督造战船,就是冲着东海水寇去的,若真让他组建一支水军战船,那东宫太子就这么定下了。” 花香香觉得好笑,“战船?朝廷工部每年都来我们江南船坞弄什么战船,结果哪个靠谱的,到最后啊,每次弄不成就拿江南的官员顶包,自个脱身干净,二皇子连江南沿岸都不了解,他造哪门子船,打什么水寇。” 花香香将花生摆成一排,“等到水寇伏击,还得靠我们漕帮去带路。” “东海哪里有鲨鱼群,哪里底下有暗礁,哪块地方有旋涡,我们漕帮兄弟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别看水寇每年都来,可人家也是有规律的,他们专门选择的巢穴岛屿,都是水旱两面,步步设防,以守为攻。” 萧阅泽听得入神,花香香与他分析,说起趁着大雾天,以假船迷惑视线,分两批上岸,引来鲨鱼群,下饺子似得丢水寇的时候,两个人拍腿大笑,差点吵醒了隔壁的人。 互相捂住了对方的嘴,那眼眸里都还是带笑的。 “你轻点声。” “你也是!” 温热的呼吸喷在彼此的手掌中,萧阅泽率先抽了回手,不自然道:“有机会,我也想去你们漕帮看看。” “行,到时候我带你去江南玩,我可是那的地头蛇呢。” 窗外雨如豆点,却驱不散屋内的暖意融融。 翌日 季知欢从裴渊怀中醒来,看着窗外的一派晴朗,顿觉浑身的郁气都驱散了不少。 她有点懒怠起床,裴渊在她一动的时候就醒了,下意识将她抱紧,“不再睡会?” “天色不早了。” 而且他们两个一夜不归,怕是回去要被三个孩子盘问。 裴渊赶紧起来,将烘烤了一夜的衣服取来,两个人穿好衣裳,才手牵手下山去。 “等天气再冷一些,带阿辞阿音他们也过来。” “好。” 季知欢拨开草丛往外走,脚下却踩到了硬壳。 昨晚上下了一场大暴雨,倒是把不少山茶籽给打落下来,季知欢让裴渊帮忙,拾掇了一大袋子才回去。 “这山茶籽能榨菜籽油,浑身都是宝贝,色佳味香,营养丰富,特别适合太上皇跟姨婆。” 裴渊不懂这些,但她说好,那一定是好的。 “我看那后山上还有,赶明让铁甲军巡逻的时候多带点回来,放在山上也是浪费了,多做点咱们到时候行军路上也能吃,有油,菜就香。” 说起这个,裴渊还真有事要跟她商量。 “既然朝廷把这的水路陆路的管制权交给了咱们,我打算派人去茶树镇驻守,这样阿辞上学,也能安心。” “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谢祯一时半会还不敢对咱们下手,既然如此,借这个机会,手能伸多长,就多长,等他反应过来,想拔出去也没那么容易了。” - 季知欢寻思着回来就能榨山茶籽油,裴渊这边召集了几个得力的部将去研讨巡逻换岗以及设立关卡的事。 她一个人回了院子,三个孩子双手撑着下巴,齐刷刷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看到季知欢的时候才齐刷刷朝她跑了过来。 “娘!” 季知欢一手捞一个,“怎么了。” 裴寄辞帮忙结果她手里的山茶籽,“这不是山上有的果子么。” “嗯,昨晚上跟你们爹山上,下了雨不好回来,没想到还能捡到这个,饿了么?” “我们把饭都做好啦,等你回来吃呢!”阿音笑眯眯道。 季知欢诧异,“这么厉害呢。” “对啊对啊,我们可厉害啦。”阿清挂在季知欢腿上,“姐姐做了生煎包,我有帮忙挤牛奶哦。” “姨婆现在还会做鸡蛋羹啦!” “太爷爷还夸我们做的好哦。” 季知欢被他们拉到餐桌上坐下,突然闻到了一股酒味,好像还是自己酿的酒。 “什么味?” 三个孩子齐刷刷看着她,一人一句道:“永宁家的傻侄子跟香香姨喝了一晚上的酒。” “早上起来就睡懵圈啦。” “然后还躺在屋里起不来呢。” 季知欢:“……” 这两人感情倒还挺不错的样子。 她刚尝了一口鸡蛋羹,阿音突然来了一句,“婶子们说,这是好事将近,怕是要家里添喜事了。” 季知欢差点被鸡蛋羹给噎着。 “婶子们也看到了?” “嗯呐,因为白缙叔叔的房子昨晚上塌了,惊动了全村人呢,结果大家一看,永宁家的侄子跟香香姨不在,就来家里寻他们。这不就瞧见了么。” 季知欢挠了挠鼻子,寻思着把饭吃了回头再去问问那俩二傻子到底在昨晚上干了些啥。 可吃了饭回屋里一看,一个睡得四仰八叉,一个抱着枕头喊干杯。 显然也是做不了什么,就是这孤男寡女的在古代,那可不是一张嘴能说干净的。 季知欢熬了点醒酒汤放到他们床边,这才去村子里悄悄。 白缙那屋子确实是塌了,连带着一堆毒物没地方去,关在竹篓子里蔫了吧唧。 月魄萝跟他身上都挂了彩,要不是有村里人拦着,又要打一架。 “打什么!建房子的钱,从你们伙食里扣。” 如今这两个人算裴家外来聘请的夫子,好好的把村子里的房子给弄塌了,教没教几天尽会败家! 白缙刚还跟斗鸡似得,一听伙食费要扣,差点急眼。 “不行,是她非要跟我打的,扣她的!” “从即日起,你俩打一次,扣一顿饭,什么时候不打了,再看你们表现。”季知欢把话撂下,招呼了婶子们一块榨油去。 正文 第282章 东宫之争 陈家村的日子是自打谢祯离开后,那叫一个红红火火。 可谢祯这一路上,并不太平。 先是遭遇了一场大雨,銮驾陷入泥泞土路之中,又加上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光是做噩梦就耗费了谢祯的精气神,太医院的太医开了凝神的药,一罐子一罐子的苦药往下喝,也没见好。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谢煜的脸,他恨不得下令将东宫掘了。 再者便是裴渊灭四大军阀的消息,居然早就传出来了。 可与谢祯的想法不同,并没有人指责裴渊狂悖,失臣子之道,以下犯上,而是提起四大军阀的可恨,歌颂裴渊护着百姓。 谢祯这一路走,一路听,愣是将四大军阀背着他,干得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听了个全乎。 下令灭九族也不足以平息这些人的怒火。 最令谢祯害怕的莫过于连街边的孩童都知道,四大军阀死了,不代表就不会再有。 这话简直令人胆寒。 “蒋徳,你听仔细了么?他们这是不满意我啊,那他们满意谁?谢煜?”谢祯问道。 原先谢祯还是让人出去打听情况的,可回禀的人哪里敢真的说出口? 他便自己带了侍卫,自己去集市上打听。 眼下就要入京了,谢祯却没有一丁点高兴的意思,他意识到事情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四大军阀干的那些事这么快能传出去,除了裴渊还能有谁。 说他没有造反的心思,谁信? 这下子自己不得不清算与四大军阀有关的势利,身上下下,朝堂上换人得耗费多少功夫。 “叫几位皇子过来。” - 茶树镇 “哎,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皇上要立太子了,你们说未来太子会是谁啊。” “谁也比不上那……反正谁也比不上那位。” “你胆子倒是大,这也敢说。” 裴寄辞放下了手中的书册,一旁的娄成业倒是跟个没头苍蝇似得这里打听一下,哪里又听一嘴。 “哎,你选了哪些书,帮我也拿一样的。” 裴寄辞淡淡道:“已经拿了。” 娄成业看了眼,心里高兴了,“你说你大半个月没来学堂,一来就得到夫子夸奖,说你的学问做的好,年纪最小最刻苦用功,我要是有你读书一半的勤勉就好咯。” 裴寄辞瞥了他一眼,“你但凡把打听消息的心思放在学业上,也不至于这样。” 娄成业早明白他这冷飕飕的脾气,也不恼,乐呵呵道:“你今儿能带我去客云来吃饭么?我听说你娘手艺可好了。” 今日季知欢正式在陈家村开甜品店,就在原先冷饮店里头,早就大排长龙,各种优惠的传单都发出来了。 裴寄辞想了想,“嗯,好。” 娄成业勾着他的肩膀,将书付了钱才跨出了门槛。 “你最近怎么好像没睡饱的样子。” 裴寄辞着实不好说,徐阁老如今也住在陈家村,每日跟太上皇下下棋,说说话,晚上等他回来,便另外教授。 他白日里要听课,练字,晚上回去还得记别的,自然有些吃不消,不过宫内皇子们的学业也大多如此,起码他现在自在。 路过茶楼的时候,就听里面的人还在说东宫的事。 “我觉得三皇子跟五皇子如今胜算大一些,虽然还未封王,不过我看也快了,就看封地在哪,那四大军阀的兵权现在由兵部跟几个老将军带着,哪是长久之计,说不准就被挪去给皇子们了。” “说得有理,德妃与淑妃母家势利不小,尤其是韩贵妃不知道怎么没了,看起来二皇子起复恐怕难了。” 裴寄辞面无表情得停顿了一瞬,继续往前走。 娄成业抱着书袋子,轻声道:“这些书生当真也是不要命了,这也能到处说。” “茶树镇并无朝廷的官兵,他们就算议论当今圣上,也不打紧。” 娄成业纳闷,“没官兵么?我看内外都有将士巡逻啊,而且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兵,反正比衙门的衙役要显得威武。” 那是铁甲军,能不威武么。 “你不是要吃甜品么,走吧。” 娄成业屁颠颠跟着,“说起来你知道咱们学堂之前那个苏鸿震么?我舅舅跟他家是一个地的,上次来信说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家底全抄了,关在府衙到现在没出来呢,恐怕出来了也嘚瑟不起来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找的。” “也是,平日里他就仗势欺人,不过你跟我说句老实话,你觉得谁能入主东宫?” “他们?不配。” 娄成业瞪大了眼,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我的娘啊,这话你也敢说出口,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啊。” “事实而已。”接下去这趟浑水,只会越来越浑浊。 为了夺权,这帮人什么干不出来,等闹得天翻地覆才好呢。 娄成业怕他再说点什么吓人的话,赶紧往前走,好在季知欢的冷饮店已经到了。 一大清早就来了许多生人排队。 一打听竟然全是京城来的。 原来客云来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那些贵人自己懒得出来,便遣了下人出来买,尝个新鲜。 裴寄辞一路领着娄成业从后面过去,花香香看到了给他们一人弄了一碗核桃杏仁双皮奶,又来了一碟子小布丁。 “奶茶要么,上了新款。” 娄成业什么不要啊,赶紧点头,拿起勺子兴奋道:“你娘这手艺真的没的说,怎么不去京城开铺子。” 裴寄辞听了心里不以为然,“京城的人想吃自然会巴巴的过来,我娘会的东西,在外头都见不到第二份,物以稀为贵,何必去京城。” 季知欢抽空的时候掀开帘子,给裴寄辞上了一份双拼披萨,“要打包么,可以带回去分给同窗。” 裴寄辞赶紧起来让她坐下,“我自己来吧,娘你别忙活。” 他说着就自己去干活,倒是娄成业呆呆坐在那,看着季知欢傻乐。 “姐姐,你长得可不像阿辞他娘,感觉就是他姐姐。” 本来原主这年纪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季知欢问道:“学业可忙么?” “还行还行,我反正不是读书这块料,我爹觉得我能考上个举人就全家烧高香了,倒是阿辞是读书的好苗子啊,往后我可就指着他了,万一官至宰辅呢?我都想好将来东宫太子求贤若渴亲自招他为幕僚了呢。” 正文 第283章 京城那帮人 季知欢拿了把团扇扇风,刚才做了不少甜品,脸上还有细密的汗,闻言看了这小子一眼,“东宫?” “姐姐还不知道吧?” “你跟阿辞是同窗,叫我姨娘婶婶都行,姐姐?你这是占我儿子便宜。”季知欢不吃他这套。 娄成业挠挠头,“那把你都叫老了。” 这么漂亮的姐姐居然当娘了,还真的是…… “东宫是怎么回事。” 反正闲着无事,季知欢便打算跟他唠唠。 “选太子呗,外面都在说呢,你做生意肯定无暇顾及了,他们都说二皇子没希望了,接下去三皇子更有可能呢。” “若论功绩,二皇子并不比三皇子少啊。” “可是韩贵妃倒台了,韩相跟二皇子未必还是一条船,而且他都被削官了。” “复辟也还是圣上一句话的事,三皇子最近做了什么?” “三皇子也没领什么差事,就在家研究书法呢?京城里那些老学究不是夸他学识渊博,最近他将编撰了两三年的典籍送给了皇上,还缓解了皇上的头疼之症,说让书局广发给天下学子来看呢。” 没想到这谢煊花花肠子挺多的,跟书里描写的一样,其他皇子对朝政关切的时候,他假装对这些毫无兴趣,背地里又是老一套,我只关心父皇的身子,这些事情我只知道侍弄笔墨,如何能清楚呢? 尤其是谢祯这样疑心病极其严重的人而言,谢煊这儿子简直就是以孝为本了。 “看来三皇子此举,背地里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吧。” “你怎么知道的,连我们学院里的夫子都夸三皇子纯孝呢。” “嗯~那五皇子呢?” “五皇子,听说待人宽和,不问出身,无论出身寒门还是世家,他都一视同仁,还会无条件资助上京赶考的学子,在我们读书人这,名声很好。都说五皇子有当年谢煜几分风采呢。” 季知欢不动声色扯了扯唇角,“二皇子就一丁点动静也没有?” “那倒也不是,因为韩贵妃没了,他如今在家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为陛下祈福,不过陛下似乎不怎么待见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突然就不重用二皇子了,原本我还以为他离太子之位最接近呢,东宫嫡系都没了,往后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还能为什么,想起这儿子就得有个大大的绿毛扣脑门上,谢炀吃斋念佛?怕是在家连佛珠都快捻碎了。 不过这小子必定憋着坏呢,三皇子五皇子别苗头没空管他,可做的越多的人错处也越多。 东宫之争比原剧情提早了三四年,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动,自己也不好揣测接下去的人物事件发展。 娄成业是个包打听,书院里上蹿下跳,外头茶楼酒肆书局更是他爱钻的地方,因此消息也灵通。 季知欢问他双皮奶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份。 “再吃就看不见眼睛了。”裴寄辞凉飕飕来了一句。 娄成业笑吟吟道:“最近是有点吃胖了,我娘给我寄来的衣裳都紧了呢。” “天气要转冷了,要是衣裳不合身,你取来我帮你改改。” 说话的是裴寄辞,娄成业瞪大了眼,“你怎么还会针织女红了。” “废什么话,拿来给我练练手。”他也要做个布娃娃,把萧玄瑾那娃娃比下去。 季知欢刚想说什么,就见到花香香掀开帘子,出来透口气。 “哎,这生意不好的时候,天天坐在楼下大堂赶苍蝇,这生意好了,我比苍蝇还忙。” 季知欢朝她勾了勾手指,花香香脸一红,赶紧自己溜到了一边去。 季知欢走过去道:“怎么那天匆匆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花香香一想到自己一睁眼起来,还是被婶子们给送回屋的,那叫一个羞臊! “哎呀,你可别说了,我为什么不告而别你心里没数么。” 难得见泼辣的花老板有这一面,季知欢故意道:“你跟萧阅泽那天晚上说什么呢,两壶酒你全给喝了,别吃亏哦。” 花香香咬唇,“原先说水寇来着,不知道怎么就……喝完了,接下去的事我也忘了,算了不提这个,反正我跟他没你们想的那么远。” 季知欢挑眉,“我看你们挺聊得来。” “你这是做媒做到我身上来了?我可不是很想嫁人,嫁人有什么好,跟裴将军一样,愿意让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能有几个?我这好不容易整出来的家业,要是为了个男人就没了,那可是亏本买卖。” 花香香这意思,季知欢是听明白了。 反正感情这种事,最后怎么发展也是当事人的选择,她不好干预。 等会裴渊就要来接她跟阿辞回家,她拍了拍花香香肩膀道:“后天我让人把图纸送来,你让木匠罩着那个货柜来做。” “成,放心吧。哦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打个商量,等我爹来了,我想去京城买铺面,钱么我是不操心的,现在咱们手里有的是钱,就是客云来这边我恐怕不能兼顾,寻思着得去外面请几个靠得住的掌柜,你看如何。” “这个我没意见,本来凡事也不是亲力亲为就能做好的。” “你眼神比我好,我把人选好了到时候你来挑挑。” “嗯,不过你在陈家村已经露了面,再去京城做生意,我不大放心。”季知欢是想说要么自己找个时间陪她一块去。 哪知道花香香两眼一翻,“别说京城,我爹要是愿意,当个王爷那都是张张嘴的事,朝廷打水贼仰仗的可全是我们漕帮,哪个不长眼得敢对我动手,等我爹来了,保准要去京城问问北霸天的事呢,光是他手里那些收缴来的官印文契,怕是要连根拔起不少人。” “你啊别担心我了,我倒是怕那狗皇帝回头来个回马枪。” 店小二掀开帘子喊道:“掌柜的,外头有人说想要包圆。” 花香香不耐烦,“该不会又是京城来的吧,这帮人什么臭脾气,兜里就那么点铜板整日里装阔,摆驾,老娘去会会他!” 正文 第284章 磨刀霍霍向猪羊 花香香一掀开帘子,寻思着陈家村的韭菜又要多两根,就见立在马上的男子被裴渊给拖下去了。 花香香:? 我这老板娘的威风才刚摆起来呢咋就没了。 在茶树镇,花香香还是叫他裴郎君。 当下抓着小二道:“裴郎君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刚,那摆谱的刚端好架势要插嘴呢,就见裴郎君把人拖巷子里去了,老板娘,咱们要管么?” 花香香不屑道:“管个屁,总得让他们知道,京城两个字在咱们这,不管用。” 巷子里 严漕舌头还在口腔里打着转呢,人劈头盖脸被踹进了箩筐里。 他扑腾着爬起来,看到了眼前黑衣劲袍的裴渊,好家伙,一段时间没见,看起来更健硕了呢。 严漕挤出一抹尴尬的微笑,“侯爷,这么巧呢。” 裴渊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个月自己来送银子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严漕就想哭。 自打签了那每个月给二十万两银子的条款,这家里是闹得鸡飞狗跳,上哪去弄这么多的钱,卖了铺子卖田宅,原先从裴家那占得便宜尽数吐出去还得填呢。 “侯爷,你别逮着我一只羊薅啊,我这都秃了,你就不能宽限几日,我这家里都快待不下去了,我爹都把我赶出来了,我媳妇都跑回娘家去了。” 裴渊面无表情看着他。 严漕还想挤两滴眼泪,看着裴渊这样子,也哭不下去了,当即破罐子破摔。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了,你这不是欺负人么,怎么就追着我要,其他人你都不管。” 裴渊倒不是忘了其他人,那是太忙了,事情接二连三的出,哪有空去。 “那你去跑一趟好了,免得我还得抽空过去。” 严漕还以为裴渊要说我就抓你一个,刚想嚎上两嗓子,一听这话卡嗓子眼里了。 “啊?” “怎么?没听明白?看来这趟差事,你是不愿意。” 严漕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我去我去,那几个孙子,往日里跟我称兄道弟的!现在跟他们借点银子周转,一个个装死。” 裴渊挑眉,“能办得到?” “你放心,我给他们把皮都扒了,不过侯爷,你有我们家的证据,那几个人家里,你给我透点口风呗,不然我可不好说啊。”严漕暗示性得问道。 这小子倒是机灵,知道捏不住人的七寸不好下手。 “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来茶树镇了。” 严漕耷拉着脑袋,“这不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听说茶树镇这的美食不错,过来尝尝鲜,你也知道,我那别庄离这本就不远,不过你怎么在这。” 裴渊没吭声。 严漕恍然大悟,“我听有人说你屠了四大军阀,是不是真的?” “你觉着呢。”裴渊似笑非笑看着他。 严漕一缩脖子,他觉得干得出,就是有点疯,难道不怕皇帝生气? 他挠了挠脖子,裴渊在这,那太上皇不会也在这吧。 他好像知道要怎么去讹钱了。 这次他可不做那唯一的大怨种了!好歹得让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刮一层油皮下来才公平! 等裴渊从巷子口里出来的时候,季知欢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严漕瞥了一眼季知欢,然后瞪大了眼,“这小娘子好生熟悉,总感觉在哪见过。” 裴渊目光凉飕飕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我夫人你何曾见过。” 裴渊娶了季知欢的事半个月前他才知道的。 原本以为是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哪知道如此清丽脱俗,这他娘到底谁说京城第一丑女是季知欢了? 说这话的家里没镜子么?! 严漕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裴渊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立刻垂下了眼睛。 美人虽美,但命更重要啊。 “嫂夫人好,我是严漕……欠了你们家不少钱的那个。” 这别开生面的介绍方式,也让季知欢立刻记住他了。 确实是欠了不少钱,但这两个月下来他还有闲工夫来这耀武扬威,可见还不够穷,还能榨出点油水。 裴渊不耐烦道:“说完了就滚吧。” 他没闲工夫陪他在这唠嗑。 严漕当然想走,但还是默默退了回来,“我能不能买点吃的再走,来都来了。” “当然可以,我让人给你打包。” 季知欢觉得对韭菜也要偶尔怀柔一下,这样油水才能源源不断,何况,她是收钱的呢。 严漕一听,刚想问嫂夫人哪来的门路,听说这铺子可是软硬不吃的呢,就看到裴渊这活阎王盯着自己。 有再多的好奇心严漕也咽回去了,拿上季知欢给的糕点,付了比市场价还多一倍的钱,严漕垂头丧气离开了茶树镇,不过只要一想到去京城讨钱,他简直磨刀霍霍向猪羊。 “阿辞还有同窗在店里吃东西,你布防回来了?”季知欢掸了掸他衣服上的灰尘。 裴渊眸光柔和了下来,抓着她的手道:“已经弄好了,我看店里今日生意不错。” “新鲜花样出炉,都是外头来排队的。你先去店里坐坐,阿辞和同窗也在,就是那个特别活泼的小子。” “你要做什么去?”裴渊见她有事的样子。 “张大彪那还有一份卤肉的订单,杨婶子家现在不是会做卤肉么?我带给他们去。” “那我跟你一道去。” 裴渊也没骑马,让战影自个去客云来后院,便跟季知欢并排在街道上走着。 茶树镇不大,原先好的商铺也少,现如今客云来名声做到了外头,十里八乡都有人来,渐渐吸引了不少商户过来,比最初可热闹多了。 路上的人都认识季知欢夫妇俩,走两步就有人打招呼。 “季娘子,又上街买东西啊,我这来了新鲜好货呢。” “好,你把那新鲜的给我留着,我回头来挑。” 季知欢大方,买东西只要货好,她不会故意不给钱,也不找麻烦,订的量还大,谁不爱跟她做生意,而且她那夫君长得好,又硬朗俊俏,儿子又争气,在青云书院念书,往后的福气可在后头哩! 正文 第285章 慕容昭 裴渊跟在她旁边,连脸都快笑僵了,手上又提了不少商户送的东西。 都是你来我往的行当,平日里季知欢也给他们优惠,就从这还人情,好在有一些是其他地方的特产风味,还能做点特色菜。 “让你偷包子。” “我打死你!” “贼婆娘还敢求饶!?” 街市口的小巷里,传来了几个孩子的叫骂声。 裴渊与季知欢对视一眼,过去一看,只见几个孩子正围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女人头发蓬乱,衣着更是东拼西凑的,显然流浪了一段时间,脚上的鞋子都破烂不堪,只是那腹部高高隆起,怕是也有七八个月的光景。 “住手!”季知欢呵斥了一声,孩子们都是认识她的,退到了两边。 “欢欢姨。” 季知欢蹲在地上,想查看那女人的状态,只是她一靠近,她就往后缩,显然是被打怕了。 “欢欢姨,你别管她了,这几日天天我家铺子偷包子!” “当我替她买了吧,剩下的钱拿去买糖吃,以后遇到这种事报官,肚子里的小娃娃总归是无辜的。” 季知欢看着那女人,“还能动么?” 她只一味往角落里蜷缩,身子都在发颤。 季知欢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头发拨开,才发现这女人的五官异常立体,不像是中原人,女人与季知欢对上视线,脏污的嘴唇缓缓张合。 季知欢凑近了听,才知道她在说,“救救我的孩子。” 季知欢当机立断,“裴渊,来帮忙。” 惠民药局 张元桥刚开了药方子,就看到神医师傅来了,他正打算去新开的铺子捧捧场呢。 就见到师爹怀里还抱着个大腹婆。 “哎呦,这怎么了这是。”张元桥唬了一跳,还以为是季知欢的店铺把人给吃出问题来了。 “估计是动了胎气,你帮忙看看。”季知欢让裴渊把人送进里面的房间,张元桥仔细把了脉,又给那女子开了安胎药,服下后又让人去给她买了一身齐整的衣服。 季知欢给她好好洗涮了一遍,才发现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只是实在是太过虚弱,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靠在床铺上。 裴渊见一时半会走不了,便回去铺子。 娄成业已经回家了,裴寄辞安静坐在铺子里看书,见他回来赶紧起身道:“爹,能回家了?” 裴渊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裴寄辞背上书袋道:“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回去吧,娘在这我也不放心。” 父子俩是一个打算,只不过看到从书袋里钻出来的白貂时,裴渊还是一愣,“这白貂怎么在这,你带着去上学了?” 裴寄辞将白貂塞了回去,“是阿清非要塞进来的,还说要把蛇也让我带着,说它们会保护我,你看到我头上的蜘蛛了么。” 裴渊还真没发现,顺着他的话往他头顶上一看,那黑色发带的角落里,可不正趴着一只小小的蜘蛛么。 “这也是阿清给的。” 裴寄辞耸耸肩,“说怕有人给我下毒。” 白貂不安分,从书袋里爬到了裴寄辞肩膀上窝着,乌溜溜的眼睛朝着裴渊看来。 裴渊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阿清也长大了。” 裴寄辞看着他,“我也会长大的,到时候能保护你们。” “爹等着。” 季知欢跟张元桥讨论疑难杂症的时候,小药童出来招呼,说那女人醒了。 季知欢入房间的时候,那女人刚喝完了一碗粥,见她来了捧着大肚子,要给她下跪,她可不喜欢古人来这套,“别行礼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么?” 女子摇头,虽然长相不是中原人,但是官话很地道,看动作举止,也不像是一般百姓。 “都还好,谢姑娘救我一命。” “你身怀六甲,身边没有家人么?” 女子闻言落泪,“不瞒姑娘,我并非中原人,乃吐谷浑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与家人失散,被路过的茶商带到了中原。” 等等,这经历,怎么那么眼熟。 季知欢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的名字是?” 那女子抬起头,一双能勾魂般的眼睛充满了歉意,“是我忘了,我叫慕容昭。” 慕容昭! 季知欢瞪大了眼睛,原书中后期季明纾与谢炀最大的劲敌,吐谷浑的女帝。 出身坎坷,流落中原,后辗转寻到家人,回到吐谷浑,兄弟已经是吐谷浑的白兰王,身价备涨,因为生育过子嗣,故此入宫照顾刚刚怀孕的侄女,没想到皇子刚诞生,吐谷浑可汗却看上了慕容昭。 从此,慕容昭平步青云,已嫁过人的身份,成为了可汗身边最最得宠的女人,勾结白兰王,在可汗死前,诛杀他成年的儿子,掌控朝局,成了彻彻底底的涉政女帝,听说那白兰王,她的亲兄长,也与她有几分暧昧的关系。 反正是个对敌人手段极其狠辣,但对政治敏锐,极具有天赋,堪称为贤明的女帝。 也就是从她开始,与突厥大王子联手,才有了后来谢炀御驾亲征,大晋差点毁于一旦的戏码。 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还未返回吐谷浑的慕容昭。 季知欢还知道,慕容昭肚子里还未出生的这个孩子,是中原人的血脉,在慕容昭后期对大晋发难时,被谢炀所杀。 季知欢微微一笑,“是个好名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吐谷浑连年骚扰边境,若能握手言和,带动边境经济,可比蛮抢好。 可惜此刻的慕容昭还是个对前路惶惶的年轻女子,她看起来才不过十几岁,因为孕中没有得到好的营养,身体瘦的离奇,只有那股子鼓胀。 “我身世坎坷,承蒙姑娘不嫌弃,收留于我,又照顾我,慕容昭无以为报,只求姑娘能发发善心,让我在这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别说你在这把孩子生下来,你现在要去跟你未来的丈夫见个面,老娘都得派专车给你送过去啊。 “你放心,相见便是有缘,我也是女人,哪能看着你大着肚子在外面流浪呢,只是这药局里都是男人,不大方便,不如我再给你找个地方?” 正文 第286章 盐湖开张 “找什么地方,我看我那就挺好。”花香香溜达了进来,上下打量慕容昭,“长得可真漂亮,你孩子她爹呢。” 花香香不差钱,随了她爹心里仗义,看到过得不好的女人就爱搭把手,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好的铁锅带推车刀具都能送给季知欢。 若不知道慕容昭的身份,季知欢肯定是不同意花香香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 可这书里,踩着男人,疯狂搞事业的女帝陛下就不一样了。 慕容昭闻言垂下头,语气恨恨:“孩子他没有父亲。” 花香香一听便知道,又是个伤心人。 “我那地方就是个酒楼,不过有丫头,还有几个跑堂的,外加厨子,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待我那,等你把孩子生下来。” 陈家村那边人那么多,她去了不大合适,花香香不觉得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慕容昭抬眸,“二位不怕我是坏人?” 她这一路上,求了不知道多少人,又有谁肯真心收留她?要么就是看她生得有几分姿色,想占便宜的,可是一看到她的肚子,那些男人也都跑没影了。 现下到了茶树镇,流浪了几日,却遇到两个愿意收留她的人。 别说季知欢她们怕不怕,慕容昭都不敢随便答应,生怕她们将自个卖了。 季知欢看出她的疑虑,“既然能收留你,就不怕你闹幺蛾子。安心住下吧。” 未来的女帝陛下。 慕容昭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等花香香扶着她出来,再看到等在外头的裴渊时,慕容昭突然激动问道:“敢问,阁下可是裴渊裴将军。” 刚才被人抱起来的时候,慕容昭压根不敢看,只盯着季知欢的背影。 现下看清那坐在那眉目俊朗的男子,可不就是裴渊么。 裴渊诧异,“你认识我?” 慕容昭松开花香香的手,就给裴渊跪下行了个大礼,“裴将军不知道我,我却知道您,当年我们部落被伏击,差点全族都没了,要成了别人刀下的猪狗,是您正巧带兵路过,救了我们。” 裴渊不止在大晋心中是战神,对于边关部落的平民百姓,也是有大恩德的,马贼流寇常年骚扰百姓,到了寒冬腊月,就是抢粮食,抢女人,回去都是被关在笼子里,还不如死。 要不是那年遇到裴渊,她们的牛羊粮食全都没了。 裴渊着实没什么印象,倒是慕容昭一直记得这位大晋的将军,没想到能在这遇上。 “你快起来吧,这么重的身子,我也不好受你这大礼。” 慕容昭并非矫情之人,起身感恩道:“裴将军虽不要,但慕容昭和族人会一直记得您的恩情。” 花香香看看慕容昭,又看看季知欢夫妇俩,“嘿,你们这挺有缘的呀,裴将军救了以前的你,他媳妇救了现在的你,哎呀你这可是有福气的人呀。” 慕容昭诧异,随即明白过来,没想到救命恩人竟然已经嫁人了,还嫁给了裴将军。 她行了一个吐谷浑的礼节,嘴里念念有词,希望苍天能够保佑这对好心人。 将慕容昭送到客云来安顿下来后,一家子才准备回来。 反正天色也暗了,倒也不着急赶路,裴渊在下面牵着马,季知欢跟阿辞坐在马背上。 “娘,那慕容昭虽然可怜,但她来历不明,咱们还是不要太相信她的好。” 季知欢笑道:“娘心里知道,留下她也有其他用意。” 阿辞扭头,“她一个怀孕的女子,对我们有什么用么?” “一是可怜她的眼下的处境,二呢,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算是个小秘密,不过将来你一定会跟她有很多次交流的机会的。” 阿辞不解,他跟个异族女子,还比自己大这么多,能有什么交流机会。 裴渊听她话里有话,对那慕容昭也越发好奇起来。 - 就在东宫太子之争在朝堂上如火如荼之际,茶树镇也因为谢祯来过,在此三拜太上皇而得名。 不少读书人前来拜谒,加上客云来的名声打响,现下他们讨论的都是客云来的新菜式,仿佛没吃过客云来正宗的菜,都算不得老饕,都不懂美食。 赶时髦这种事,不论古今中外,有人起头了,不管那东西好不好吃,噱头总归是在了。 陈家村的盐湖,也在一派风平浪静的大好天气里,正式开始晒盐。 季知欢打算分成几类盐,这江南人讲究精细、又富庶,卖些雪花盐,跟那好的官盐是没什么区别的,想在里头弄些心意,便得做竹盐巴、柠檬盐,剩下的便是美容用的玫瑰盐。 村民们到了现在才知道后山这没人管的湖,竟然是个盐湖,还好没被朝廷发现。 不然他们都得被抓去制盐,还未必能拿多少钱,家里的田都来不及耕种。 这欢欢就是有本事,福气好,所以发财的办法一个接一个的,脑瓜子灵活得很。 被抓过来打下手的季国公府众人也傻了。 他们虽然恨季知欢,可在这待久了,就知道季知欢是真的有本事的。 别说把裴渊吃的死死的,连那些武将,也对她毕恭毕敬,现下还能有盐湖! 他们真的是觉得翻身无望了。 还以为皇上来了,能给他们做主呢,把他们带出去,早晚熬死裴渊跟季知欢。 现在她有这玩意,钱是滚滚来,朝廷想打压她,她这脾气,根本不带怕的。 季国公府的几个小姐聚在一起捡盐石。 “也不知道季明纾这贱人死了没!” “要不是她,我们能被季知欢抓回来么,现在皇上也走了,往后我们指不定要在这一辈子了。” “我真是不甘心,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想嫁人呢。” 倒是年纪最小的那个撇撇嘴道:“哭有什么用啊,季知欢嫁出去的时候,难道年纪很大么?既然之则安之,不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懂什么,咱们原本锦衣玉食。” “可咱们被削爵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指不定被卖给谁家做小,到时候生不如死,还不如在陈家村干活呢。” 这番话一出,都沉默了下来,是啊,世上再也没有季国公府了。 “季明纾这贱人,她一定要死,我们是对不起季知欢,可没对不起她过,凭什么我们吃的苦她不用吃!我咒她在牢里生不如死。” 正文 第287章 封王选妃 被季国公府众人心心念念的季明纾,眼下的确还活着。 只是韩贵妃之前找人把她捞出来,却并没有把白姨娘给一并带出来,她被安置在京城某个小院子里,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盯着她,每日都会在她脸蛋敷完药后,命她坐在桌案前绘制图纸。 可这段时间不一样了,那几个婆子懒怠得很,没事就在院子里打转,卷了屋子里的花瓶,连那不值钱的茶碗都要偷,更别提出去给她买墨和纸。 季明纾寻思着是不是韩贵妃那出事了?但是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也不好跟人打听,这些奴才惯会见高踩底,她早就在季国公府看习惯了。 现在想来,竟然是上辈子给裴渊当那有名无实的妾的时候,日子最逍遥,整个勇冠侯府只有她一个名义上的女主子,上阳郡主也不怎么来那,她想做什么做什么。 季明纾想到这,猛然晃了晃脑袋,她不该想,她要的是皇后之位,大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能想与人为妾这种事。 恰好到了酉时,季明纾等着吃饭的时候,能跟婆子们打听打听,哪知道等了好一会,过了时辰了也没人送饭来。 季明纾只好自己出去,平日里她只能走到院子门口,今日却发现根本没人盯着,她又去了厨房,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竟然没有一个人! 季明纾并不想离开这,虽然这里日子清苦,还要被人监视,可这里要是出了事,就意味着韩贵妃不要她了,或者是二皇子那出了变故。 季明纾心中大惊,开始呼唤那几个婆子的名字。 别说回应了,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季明纾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她当即回房间取了罩帽,遮挡住自己的脸,直接去了大门口。 果然,原本在这守着的小厮也没人了影子。 季明纾把家里翻了个遍,一群手脚不干净的,竟是什么都没留下,她也留了个心眼,怕自己晚上没地方去,找了把锁将大门锁上,才往街上走。 许久未出现在大街上,季明纾还有点不习惯。 她没有去茶馆酒肆打听,那些地方,没钱谁也不会跟你交底。 很快,季明纾想到了一个人。 萧蓉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有些不耐,京城现在风声鹤唳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别说各家府宅都什么宴会都没了不说,连带着自己闺中好友都关在家里,有些已经在匆匆议亲。 就跟家里马上要遭难似得,而且不是这家抄家,就是那家落难。 “蓉蓉。” 萧蓉蓉一愣,一见到书画铺子门口站着的女子,她狐疑片刻后惊呼道:“明纾?” 萧蓉蓉本是欢喜的,毕竟她与季明纾的关系,其实还是可以的。 但是一想到哥哥的警告,还有三番两次不准她靠近季明纾的意思,她便有些迟疑了。 季明纾当然看出了萧蓉蓉的生疏,不过她不介意,本来也没指望她待自己如何,只是想套话罢了。 何况萧家人生性单纯,远离京城纷纷扰扰,并不站队哪一方,是最合适的人选。 “蓉蓉,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 看着昔日好友如此落魄,萧蓉蓉也是无奈,让人去隔壁茶楼准备厢房,带着季明纾上了楼。 “你家……算了,你这段时间不在大理寺么?” 季明纾那些事完全成了京城的谈资,她没想到还能见到她出来。 季明纾无奈,“我今日来,只想问问你,二皇子的事,我被关了一段时间,已经跟他们断开了联系。” 萧蓉蓉品了一口茶,闻言道:“二皇子如今已经回京,在府上潜心礼佛,为已故的韩贵妃祈福呢。” “什么?韩贵妃她殁了?” 韩贵妃才三十多岁,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好好的会没了。 “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听说去接太上皇的时候,韩贵妃被贬为美人,又突然急症,当天夜里就没了,下葬的时候才用贵妃的名义下葬。” 季明纾心里一沉,没想到韩贵妃居然死了,难怪她安排的人都跑了,估计是听到二皇子在家修养,等了许久没人管束,也懒得伺候她这个毁了容貌的女人,干脆卷了东西跑了。 季明纾越想心里越是忐忑,“那二皇子可都还好么?” 萧蓉蓉随口道:“他自然是无碍的,又是皇子,如今深居简出,恐怕也是韬光养晦,我听说皇上有意为几位皇子封王,选妃……” 萧蓉蓉目露同情,“明纾,你与二皇子,我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如今你们的处境都不大好,再想跟以前一样,不太可能了。” 季明纾当然知道不一样了,但她重生一次,难不成要比上一辈子还窝囊么?她会替谢炀找到真正有本事的谋士,会帮谢炀站起来,而且她已经有了绝佳的法子,能让自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这个办法,还得需要再去找一个人。 季明纾心里盘算着上辈子的记忆,将那些有用的人都摘了出来,嘴上却道:“蓉蓉,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可我心系谢炀,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别的不敢指望。” 如此感人肺腑,萧蓉蓉便将打听来的谢炀府上的事一一告知,知道季明纾身无分文,又让人将今日带出来的一百两银子给了她。 萧家不差钱,萧蓉蓉父亲也常年不在京城,萧阅泽这个管家的向来不会吝啬妹妹,可比她这个季国公府的小姐出手阔绰得多。 季明纾也没跟她客气,与她在茶楼告别后,才决定寻个好时机,让谢炀再次见到自己。 她缓步走着,路过大理寺的时候,疾步快走,压根没考虑还在里面的白姨娘。 直到大理寺后门用板车运出草席裹着的罪人时,季明纾才顿住脚步。 那板车从她面前拉过,最后面的那辆车上,一双饱受折磨的双手缓缓垂落,还涂着鲜红的蔻丹,这样好的蔻丹,还是韩贵妃赏赐给她的,她给了白姨娘。 “娘……”季明纾怔怔落下泪来,她没想到,韩贵妃真的没管白姨娘,而白姨娘这样短的日子都挨不到,就这么没了。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季知欢,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咱还是那句话,我是不虐主角团滴。】 正文 第288章 把我媳妇交出来 季知欢到客云来的时候,发现慕容昭也出来招呼客人了。 也不干什么跑堂的粗活,就在柜台里记菜单,再送去给厨房,也算减轻了小二的负担。 花香香只管拿个小算盘拨就成了。 并且铺子里还有不少人是来看慕容昭的,主要是这异域的小娘子长得忒漂亮了一些。 季知欢下了马,走进铺子内,食客们赶紧吆喝道:“季娘子,又做什么新菜式了!?” “还是你们鼻子尖,这么快就闻出来了!”季知欢笑着打了招呼,朝花香香努努嘴,两个人朝后厨走去。 “怎么样,慕容昭在你这,没给你添麻烦吧。”季知欢打开食盒。 花香香拿起筷子试吃,好吃的眯起了眼睛,顺口就道:“哪里是没给我添麻烦,简直是个得力的好帮手,勤快又嘴巴甜,长得漂亮会应酬,想来从她老家出来后,在中原吃了不少苦,是个能做生意的料。” 现在的慕容昭,还看不出后来杀伐果决。 季知欢生怕花香香不喜欢她,或者慕容昭给她添麻烦,现在这么一听两个人相处融洽,慕容昭还能帮衬生意,倒也替她松了口气。 只是这般救了她以后,不知道她的轨迹是否能如同原书中进行的那样,在后来重新遇到自己的族人,展开她极其传奇的一生。 “我之前不还想请人帮忙看店么,我看慕容昭就挺好的,我再带带她,若生意能上手,交给她也行,就是她这要临盆的身子,我得再雇几个人别让她太累。” 花香香是个古道热肠,从她身上不难看出花绍宗的为人,难怪有那么多人,宁可跟着漕帮混,也不愿意当朝廷的人,领公家饭。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诚心相待,这样赤诚的姑娘,谁舍得辜负。 “嗯,你最近的菜式都是为了过冬贴秋膘的吧,吃的我感觉肚子都圆了两圈。” “是有这个意思。” 季知欢跟花香香在后面讨论客云来冬季菜单,和新推出的菜式。 “好啊,你个下作的小娼妇,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了,原来是躲到这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还拦着不让人带走,说,这是不是你的奸夫!” 季知欢跟花香香对视一眼。 花香香骂骂咧咧转身去前院,他娘的,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犯太岁,怎么老没说两句话就有人上门来找茬。 这次她顺手抄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擀面杖,一掀开帘子吼了一句,“哪个不长眼的又来搅合老娘的生意!” 门口来的人还真不少,为首的便是个肥胖妇人,穿着紫红色丝绸衣裳,头上盘了个发髻,梳得油光水滑,头上还别了支金簪子。 身后跟着个年轻儒雅的男人,正满脸不耐的看着挡在前头的小二。 店内因为花香香突然骂人,而安静了一瞬。 那妇人当即反应过来叫道:“这铺子是你的?你抓我们家儿媳妇做什么!?来人,赶紧报官去。” 报官?花香香还巴不得她报官呢,非得把这老娘皮揭一层皮下来。 “你谁啊,谁是你儿媳妇呢?上门打秋风你不去打听打听,我客云来是什么地方,老板娘又是什么人,像你这样的泼皮贼婆娘没见过十个也见了二十个,别以为自己嗓门大,我就怕了你了,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泥打滚呢。” 穿着开裆裤就在漕帮码头溜达的花大小姐一甩头,上下瞥着那妇人。 “你!好啊,慕容昭,你还不给我滚过来!” 站在柜台处,抿着唇的慕容昭深呼吸一口气,“我跟你出去说,你别在这耽误人做生意。” 季知欢想也是因为慕容昭来的,难道那个男人便是她腹中孩子的生父? “去后院说吧,在外头吵吵嚷嚷,也不像个样子。”季知欢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他们商量。 哪知道那妇人见那么多人护着慕容昭,直接吼道:“凭什么去里头说,我就在这说,今日不把我儿媳妇跟肚子里的孩子交出来,我就不走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季知欢一声厉呵。 正在外头巡逻,几步一岗哨的铁甲军冲了进来,扯着那妇人带来的人直接丢出了铺子外头。 围观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 这季娘子这次不来割韭菜了,人家已经发展成能指挥朝廷官兵了诶! 估计也是没想到这客云来堪比黑店的举措,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直接炸了毛。 “慕容昭,你居然让人这样对你的婆母丈夫!你这个下贱的娼妇。” “嘴里不干不净,来人,掌嘴。” 铁甲军那巴掌跟蒲扇似得,一扇下来还不将人的脸打肿,牙齿打落? “你,你是什么人你,我跟我自己儿媳妇说话,有你什么事!” 季知欢冷冷瞥了那妇人一眼,“慕容昭现在是我铺子里的人,我可不认识她有什么婆婆和丈夫。” 茶树镇知道慕容昭的人也连连点头。 “是啊,这小娘子来了快大半个月了,每天在咱们街上游荡,晚上就睡在铺子门口,跟狗抢包子,大这个肚子也没人管,要是你们儿媳妇,有这么对怀着孕的儿媳妇的人家么?” “我们还以为是家里出了变故的人呢。” “哎呦,你看这婆婆,一张嘴就是娼妇,哪户人家会这么对待儿媳妇啊?可见也不是好人家。”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们知道什么,这小贱人不孝顺公婆,还嫉妒,犯了七出七条,我们家俊生肯要她,要是她上辈子积德,她居然还不珍惜。” 慕容昭气得浑身发抖,捂着肚子走出来道:“张俊生,你们一家敢昧着良心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遭天打雷劈,我也不怕告诉外人,你们一家是怎么作践我的!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今日我是绝对不会跟他们回家去的!” 花香香一看,嘿,还真的有内情呢,立刻拍桌道:“来来来,都坐下吃饭,咱们客云来的余庆节目要开始了,隔三差五打狗。” 正文 第289章 当场升堂 那名叫张俊生的男人听到慕容昭这番话,当即起身扶起母亲,一脸失望得看着慕容昭。 “阿昭,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么。” 慕容昭听着男人恳切的话语,面上闪过讥笑,“张俊生,我与你夫妻情断,如今我已经离开了你张家,你何必来苦苦相逼。” “你走可以,那孩子是我张家的骨血,你要带着孩子上哪去?这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的事!?我看你这是外面有了汉子,又耐不住了。”那张家婆子又叫嚣了。 慕容昭面无表情看着张俊生母子,“张婆子,你别忘了,当年我遇到你儿子的时候,我是泸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舞娘,一支舞价值千金,多少达官贵人拜倒在我石榴裙下?我从未隐瞒过我是舞娘!当年是谁乞讨到了我跟前,求我给一碗饭吃?” 听慕容昭提起过往,母子俩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慕容昭做过舞娘的事,季知欢在书里看过,也知道那段时间她过的很艰难,也是因为这样一次一次的失望,绝望,才造就了后面的铁血女帝。 英雄不问出身,能拼出自己的一条路,就是好样的。 “哎呀,原来是破落户啊,慕容娘子,后来呢!” 慕容昭看着张俊生突然变了的脸色,面露鄙夷,“世上无情薄幸汉,他说自己乃读书人,又对我甜言蜜语,我身边无父无母,亲人失散,若得有情郎,我也愿意相信一回,当时的姐妹都劝我,说他靠不住,我没听。” “我当舞娘赚来的钱,置办家产,侍奉他的母亲,让他在家好好念书,我又拿剩下的钱,开了铺子,我原以为日子能这样就好起来。” “够了,别再说了!”张俊生呵斥道。 “说,凭什么不说,慕容娘子你说!”茶树镇的百姓听不下去了,吆喝了起来。 虽然这种薄情郎的事情,最后都是大同小异,可眼下活生生就站着一个,那感觉可不一样。 慕容昭既然已经走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拿钱给张俊生谋了一份差事,可我这张脸,却招了祸,为了能爬得更高,张俊生打算将我送给泸州新任刺史,还说只要我伺候的好,往后他一定会好好待我。” “慕容昭,你还要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张俊生的脸面被慕容昭彻底撕下,这个男人所谓的儒雅也不复存在。 花香香早就忍不住了,指着张俊生鼻子骂道:“干脏事的人是你,不要脸的也是你,你怎么好意思骂别人不要脸!” “用媳妇换前程,下作。” “负心汉总归理由多,连怀了孕的夫人都不放过,这种人要是去当官,泸州百姓晚上还能睡得着?” 张婆子眼里,儿子可是个宝贝,能给儿子办事,那也是慕容昭的福气,哪能听得到别人这么挤兑自家的心肝? “她能有点用处,也是她的福气,何况我们家俊生都不在乎。” “娘!”张俊生觉得这老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事情又没证据,哪能这样承认了!? 季知欢看着张婆子,“想来你是年老色衰,不然恨不得自荐枕席,将自个送上新任刺史床上,给你儿子找个便宜爹吧。 只是不知道张俊生长这么大,你这娘是靠什么喂大的。” “你你你你,你敢这么说我啊你!”张婆子手指着季知欢。 铁甲军站岗的瞬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吓得张婆子往张俊生身后躲。 张俊生也算看出来了,这清冷貌美的女子才是个能说得上话的,自个决计惹不起。 “阿昭,我知道你因为我做错了点事,就闹着要离家出走,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的胡言乱语,快跟我回去吧。” “张大郎君好巧的一张嘴,将卖妻说成了误会,若非情非得已,又有哪个女人,肯背井离乡逃出来,跟狗抢食,饿得瘦骨嶙峋,仅仅赌气,她又那里不成去?何至于连泸州城都不敢呆?”季知欢将他的话头死死怼了回去。 “可不是,这是做错了一点事!?你是畜生么?那媳妇都能送人床上,你还是个人么你。” “还狡辩呢!?长得人模狗样,结果是个人面兽心的,告诉你,我们这不吃你那套。” “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由不得你们来判案,我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夫君,在没和离休妻之前,那她也是我的人!”张俊生不耐烦在这跟人吵架了,他就要拉着慕容昭走。 “那本官算是官府的人么?”江县令突然探出头问道。 张俊生跟张婆子原本觉得仗着婚书,自己怎么着都是有道理的,哪知道这茶树镇的县令神出鬼没,不知道从哪就冒了出来。 天知道江县令等着给季知欢打下手这机会等了多久。 看看,机会就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不枉费他天天穿着官服在街上视察民情。 这不就给他撞上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让这两个泼皮给跑了。 “来人,升堂!”江县令从怀里掏出了惊堂木,还有官印。 花香香踢了一下小二,“机灵点,要升堂了,快把桌椅板凳给江县令挪过去。” “好咧!” 小二来了精神,赶紧去给江县令架个衙门出来! 他麻溜的搬来了桌子,抽空挤了一下张俊生,“散开点,离咱们县令这么近,想干什么?我们江县令是出了名的青天父母官,由不得你行贿啊。” 张俊生气得脸都涨红了,谁贿赂了!?贿赂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小二给江县令支棱好了桌子,才掐了掐嗓子大声吼了一句,“升堂!——” 慕容昭没想到这茶树镇的县令是这样一号不拘一格的人物。 倒是茶树镇本地的百姓那是看多了,早就开始就着热腾腾的饭菜,来两壶烧酒,要么点杯奶茶,坐等看戏。 在茶树镇,如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没有一只畜生,能平平安安出去的! 江县令瞪大了眼,“堂下何人,所为何事,从实招来!” 正文 第290章 质问渣男 张俊生可不想在这说家里那点见不得人的事。 “恐怕是误会……只不过是家里女眷的口角,不必上公堂。” 江县令再拍惊堂木,“慕容氏,他不肯说,你可有所求。” 张俊生死死盯着慕容昭,那眼神里若能藏刀,已经恨不得朝慕容昭砍过去了。 “阿昭,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么。” 慕容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张俊生,粲然一笑,依稀是当年名冠泸州的第一舞娘。 “江县令,慕容昭虽非中原人,但在中原也过了几年,知道这的规矩,慕容昭所托非人,只想还自己一个自由身,我的孩子跟张家没有半点关系,还请江县令明断。” 张婆子跺脚,“你要走你走,我的孙子你怎么能带走。” “笑话,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连住的房子都是人家花钱买的,说白了,你们家张俊生是入赘知道么!那孩子跟你们张家能有什么关系。”花香香翻了个大白眼。 张婆子不屑道:“她说你们就信啊,是我儿子不嫌弃她!我们看起来缺钱么?!哪里需要她一个女人来张罗这些。” 哪知慕容昭在衣服袖口的内袋里,拿出了就算是讨饭饿死,也根本没敢乱丢的官府地契房契,上面写的名字便是她自己的。 她在风月场所出来,就算相信张俊生爱她,也会多留一个心眼,她现在只庆幸,自己当初留下了这些,在仓惶逃离出来的时候,还能记得拿上这个。 虽然到京城这一路上坎坷非常,吃了不少苦,但她现在不后悔。 同样的错误,她慕容昭不会犯第二次! 可惜她只是一介孤女,若有机会,她必定要让张俊生一家付出代价。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从张俊生连亲生骨肉都不顾及,要将她送给刺史亵玩的时候,从她心里,这个男人就已经死了。 她不会再留恋过去,绝不! “江县令,这是我在泸州置办的家业,请您明鉴。” 她不是没想过去泸州官府的,可是她一个女人,怎么能跟新来的刺史抗衡?就算是为了遮丑,这些证据拿上去,恐怕也会变成造假的证明。 她宁可跑远点,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好。 哪知道,张俊生为了这些东西,宁可假借要孩子的名号找到自己。 想来是那贪财好色的刺史觉得倒追的鸭子飞了,心里不甘心,张俊生这样的畜生,从小到大穷惯了,又怎么舍得放弃一丁点钱银? 果然,张俊生就知道这些是慕容昭带走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心计如此深沉,表面上恭顺温良,还不是留了一手?! “江县令,这些东西,您不会相信是真的吧。” 江县令掀起眼皮,“你是在说有人假冒泸州府衙的官印?这可是大案子啊,得把泸州上下查个一清二楚,你等着,我这就写奏疏一封,点名是你举报的,这要是真的,那你可是立了大功。” 张俊生吓了一跳,脸色青黑道:“江县令,我没这个意思。” “嘶,那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说这些东西是假的么?这盖章的东西都能是假的,我身为父母官,不得查查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假冒朝廷的地契房契么?” 张俊生在泸州,因为有慕容昭的钱和以前认识的那些达官贵人帮衬,也算能广交朋友。 可到了茶树镇,哪里是他能说得上话的。 见他哑了嗓子,江县令猛得一拍惊堂木,“好你个张俊生,泸州那些破事我暂时管不着,但是你在我的地界,逼迫你的妻儿,那本官可饶不了你,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小二提醒了一句,“您没带官差啊。” 季知欢淡定道:“人不够,我来凑。” 她点了点头,两个铁甲军上去,摁着张俊生就扑棱到了地上,棍子这种东西,客云来那是时时刻刻准备着的。 花香香为了给找麻烦的一个教训,还在上面缠绕了一圈荆棘藤,打下去的时候,倒刺挂着肉,那叫一个酸爽刺激,回味无穷,且听那张俊生的惨叫就知道够味。 张婆子没想到这还真的要打,张俊生可是他们张家的独苗啊,她的心肝肉,打坏了那可怎么好! “哎呀,闹出人命啦!狗官草菅人命啊。”张婆子打算一哭二闹三上吊。 江县令淡定道:“拖下去掌嘴,藐视公堂辱骂朝廷命官,判你一个千里流放也不为过。” 张婆子张着嘴,呆呆看着江县令,在被拖下去的那一刻突然扑过来抓着慕容昭的裙摆。 “阿昭啊,你怎么能忍心啊,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俊生可是孩子他爹啊,你要是把他给打死了,你以后怎么跟孩子交代?你一个女人在世间可怎么活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慕容昭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婆母,直接一脚将她踹开。 “你问我怎么忍心,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如何忍心,我对他何止是妻子,我还是你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在世父母!你一开始帮他蒙骗我,待我百般好,说要给我当娘,下雪天来舞房外头给我送饺子,冻得浑身发抖,我也是真心把你们当家人的!” “可是你后来是如何暴露真面目的?我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拿着我的钱,给张俊生买了一个又一个妾,还故意挤兑我,那些女孩子身家清白,让我跪着立规矩! 知道我有了身孕以后,更是好几次说我出身不干净,生下来的孩子恐怕会有问题!怎么,我看你们花钱的时候,可没有一丁点不甘愿啊。” 季知欢一直都觉得,女人干不干净,从来不在身子,身为现代人她更不会用异样的目光去看慕容昭。 “张俊生如今是自作自受,我今日必定要与他断了关系!” 张婆子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没的转圜的余地了,她赶紧道:“和离,我们和离还不成么?孩子跟媳妇我们都不要了。” 反正他们来也是为了把她抓回去给刺史。 “你现在想和离?谁告诉你们有资格和离的,按照大晋律例,若婚前准备的房产都是女方出的银两,你们是被休的才对,本官勉为其难,这就为你们写一封休书,慕容氏,你等会抽空摁个手印就成。” 正文 第291章 泸州阴私 慕容昭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在泸州做梦都难以实现的事,来了茶树镇三言两语,就能帮她脱离苦海! 张俊生早就疼得晕死过去了,不过不打紧,铁甲军抓着他的手,摁了手印,再连同慕容昭那一份,从此两个人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慕容昭拿着那一份休夫书,泪水早已忍不住滑落面颊,那段如坠地狱一般的噩梦,总算可以结束了,她往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再也不受这畜生的气。 张婆子哭着道:“现在可以放我儿子走了吧。” 茶树镇的人齐刷刷翻了个白眼,来了咱们这还想这么轻易的走,到底是太没见识! 江县令挑眉,问铁甲军,“打多少个了?我看刚才那下,你没吃饭呐。” 铁甲军那力道就算没吃饭,那也比寻常官差厉害。 不过人家非常从善如流道:“重新打。” 江县令满意的点点头。 张婆子见状这他娘是入了贼窝了啊!全是向着慕容昭的啊!也不知道这贱蹄子是不是勾搭了这县令,居然这么帮着她。 “阿昭,你难道真的要看着俊生死么!” 慕容昭既是后来能当女帝的人,哪里会圣母心到原谅张俊生。 “死了也干净,怪不得旁人。” 张婆子听慕容昭这么说,恨得咬牙切齿,“你难道不怕肚子里的孩子知道……” 慕容昭怒视张婆子,“若他觉得我不对,也不配当我慕容昭的孩子!他日去官府断绝关系就是!总归不跟你们姓张,操的哪门子的心。” 慕容昭这话是真的,她吃了多少苦,一路走来,怀着身孕,忍常人所不能忍,这样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若他不明事理,还要偏帮这禽兽畜生说话,将来指摘她这个母亲心狠,那还有什么母子之情? 季知欢就知道慕容昭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眼瞧着张俊生被打得奄奄一息,江县令这才摆摆手,“将他押入县衙,关于泸州官员徇私舞弊,淫人妻女这件事,我得好好盘问。” 说实话江县令如今这个尴尬的地位,仗着的也只能是太上皇,要以前,泸州刺史的事,那轮得到他管,但今时不同往日啊,万一能榨点有用的消息出来呢,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用刑,总得带回去才好办。 张婆子自然也免不了被带走。 花香香见事情一了,笑道:“这下好了,走走走,咱们继续吃饭,别被这些人影响了心情。” 季知欢让人打包了一份下午茶给江县令,他这才美滋滋回了县衙,决定把这张俊生翻来覆去审一审。 慕容昭刚进了铺子,就给诸位乡亲父老行了大礼。 “行了,慕容娘子,这是大好事,别难过了。” “是啊,咱们也就是说老实话,帮理不帮亲!” 慕容昭又是哭又是笑,拉着季知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季知欢不善于应对这场面,安慰了两句后倒是把这茬给揭过去了。 倒是午后江县令又派人来了一趟,让季知欢赶紧去瞧瞧。 恰好裴渊巡防回来接她去关口看看,两人便一块去了县衙。 江县令早在门口等着了,见裴渊也到了,快步走了过来,脸色稍微有些凝重,“裴将军季娘子,那张俊生嘴巴里吐出来的东西,下官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进去说吧。”裴渊见他这表情也知道恐怕事情不简单。 江县令带着二人去了书房,关上了门才深呼吸一口气道:“这事情有点大,我怕是没办法做主,才特地让人请两位过来。” 江县令自个喝了一口茶,“那新赴任的泸州刺史孟势乃是三皇子的人,算是德妃的表亲,这次朝廷派他去,是去督办新修泸州堤坝的,前两年泸州水患,冲垮了不少村镇,下游几乎全县覆灭的也有,朝廷十分重视。” 这事情裴渊也略有耳闻,但泸州并非他管辖之地,他也管不了朝廷赈灾这方面的事,具体详情他并不清楚。 “然后呢?” “原本泸州那官场,就不大清明,每年朝廷赈灾下来的银两,都是被瓜分了的,落到百姓手里可没几个铜板了,也派下去不少官员,有那刚正不阿的,不是路上出了意外死了,就是突然被人给杀了,上下包庇,竟也没人敢去,那孟势一去,倒是将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江县令说到这,裴渊盯着他,“为何?” 他赶紧提过茶壶给裴渊倒上,“那孟势好色又贪财,人是有几分才干的,张俊生为了巴结上他,前前后后里外打点不少,有一次醉酒,从他嘴里琢磨出来的,想必那孟势,是拿了这次朝廷的赈灾银,给自己的官道开了方便之门。” 裴渊一拍桌,江县令一抖,“我寻思着,孟势能有这个胆子,想必那三皇子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泸州具体的情况谁能知道?若是那钱被三皇子那边给吞了,那消息肯定也传不进京城,慕容氏离开泸州许久,也不知道泸州如今那堤坝还好不好,我担心的是这万一冲垮了堤坝,岂不是又要死伤无数百姓。” 今日要不是误打误撞抓了这个嘴巴漏风的张俊生,恐怕等泸州水患爆发,那都无人知晓。 裴渊颔首,“这事情你做的很好,张俊生这人你先留着,别让他死了,这事我得回去知会一下太上皇,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者说他一个人的口供也未必就是事实,还得派人去泸州查探情况才可下定论。” “下官跟您一块去。”江县令琢磨着他亲自去一趟带上口供更准确些,便要跟裴渊一道去陈家村。 裴渊有战影,江县令那花里胡哨的小毛驴速度自然是比不上,干脆将家里的马车给套在了战影身上。 “江县令,你可坐稳了。”裴渊提醒了一句。 江县令摆摆手,“放心,下官没事——啊啊啊~~” 那县衙的衙差眯着眼吐出嘴里刚吸进去的土,“这马的速度咋这么快呢!” 一个没注意跑没影了! 正文 第292章 阿清的媳妇 果然,江县令到了陈家村,先吐为敬。 好在跟太上皇说话的时候不含糊,把从张俊生那榨出来的口供都一一说明白了。 太上皇沉吟了一会后,让张东来派人去泸州暗中查访,又留下了裴渊说话。 江县令自然不便留下,他刚出来,季知欢就去找了一二。 “啊?欢姐你让我们去泸州?”一二挠头。 他们是俘虏诶,不怕一放出去撒手没? 季知欢当然有办法让他们怎么去怎么回,而且派他们也不是去兜风观光旅行的,最重要的是一二是韩相的人,对韩相那边如何做事,打什么暗号都清楚。 让他们去泸州,既能让孟势以为是二皇子插手内务,又能让两个人把争斗捅到明面上,狗咬狗。 谢祯以为压下阿辞还活着的消息,将立太子这件事提上日程,就能转移视线,让大家都去讨论将来谁才是太子。 可殊不知,这东宫之争,才是最内耗的。 谢祯当然没打算立太子,不过是在里头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而看谢祯给这些皇子们择定哪些人家的姑娘为正妃,便可判断他现在打什么主意。 越是安静,那谢祯越是在蛰伏。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能不能完成?”季知欢开口。 一二对视一眼,好久没干着活,有点生疏了。 “欢姐您要是信我们,只管说,我们一定办到。” 季知欢勾了勾手指,让他们附耳上前。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只问结果,坑蒙拐骗都行,最重要的是,要让孟势知道,调查他们的是韩相,韩相在帮二皇子,懂么?” 一二颔首,“明白。” “那去收拾东西吧,及早出发。” 再迟点,她也担心泸州那豆腐渣工程怕是要出大事。 一二也知道季知欢交给他们的事情,那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要么做到最好,要么就别回来了。 目送二人回去收拾行李,季知欢这才转换了一下心情,去看看小崽子们在做什么,有没有调皮捣蛋。 如今阿音跟阿清也开始练字的,可惜没一个有阿辞那样的耐心,那屁股跟长了刺似得在板凳上滑来滑去。 季知欢也不指望他们能考个状元郎回来,能安安稳稳把字都认识就成。 这不,刚到课间休息时间,一群豆丁乌泱泱跑出来玩了。 “今天我要踢六十个毽子!” “那我六十一个。” 阿音对踢毽子什么的兴趣不大,主要是她要一踢,容易控制不住力道,将毽子踢坏了。 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干点别的。 白缙的屋子重新开始修补了,原先的屋顶已经破碎不堪,禁不起这两个货再扑腾。 当然,这钱季知欢是不会出的,得让他们自己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 所以烈日当空下,白缙负责砌墙,月魄萝负责运材料,两个人因为伙食骤减,变得有点无精打采,不过只要对上视线,那架势是分分钟能把陈家村都给打垮。 “让你弄砖你弄半天?你上西天取经了么!”白缙天天听阿清跟他念叨孙悟空,早就能背了。 月魄萝觉得自己已经够快了! 要知道这些砖可是药妆厂用剩下的存货,在这么多里头找到完整的,没破损的,身材比例差不多的,有多难! 她千辛万苦挑的他居然说慢?姑奶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好。 月魄萝一生气就炸毛,“我慢?你就干得快了?你快得很!” 白缙翻了个白眼,“中原话不好就不要胡说八道!” 谁快了!你说谁快了你! “你看砌墙,比那村口的狗咬稻草杆子还不整齐呢,这边高,这边低,回头漏风又漏雨的,我去林子里打个竹楼都比你这玩意靠谱,你用什么砖呐,少浪费材料了。” 白缙向来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居然被人说辛辛苦苦搭建的墙不好,不争气,这口气怎么忍。 “你眼睛不要的话挖了喂蛇!这么整齐你都看不出来,少在吹毛求疵,没人求你住。” “我凭什么不住,这屋子我也有一份。”月魄萝傲娇得拿出了村长亲自盖章的租赁证明。 白缙没想到这外地来的婆娘还懂陈家村的规矩了,学的还挺快! “那这样,你搭建你的,我搭建我的,谁也管谁!” “成!”月魄萝早不想跟他一起建房子了,巴不得自己干自己的呢。 “阿清,快来帮忙!”白缙见阿清往这边来,招呼了一声。 小娃娃们一听也都过来了,“哇,这房子搭建得还慢呐。” “我娘说啦,小白叔叔不会种地,房子也盖不好,有人肯嫁给他就不错了,他还喜欢打女人,没救咯。” “是啦,这房子我看没法住的吧。” 白缙额头上青筋一蹦一蹦。 只听月魄萝伸出手指摇了摇,纠正道:“不对哦,我才不是他媳妇,我是要嫁给蛊王的女人。” 这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蛊门的蛊女,那都是慕强者,她们只会追随最强壮的男人,而蛊王选择的,那一定就是最强者。 但是么…… 白缙看了眼在旁边玩泥巴的小阿清。 “你要不要脸,师傅想嫁给徒弟,你想天打雷劈啊!何况阿清才多大。” 阿福震惊得后退了一步,“啥,小白叔叔的媳妇要嫁给阿清当媳妇?” “这年纪是不是差得有点大啊。”阿辉挠挠头。 李大壮啧了一声道:“嗨,这不是很正常么,年纪大的童养媳不是很多么。” 季知欢嘴角抽了抽,直接过来看看他们的进度,不然这两个人又要赖在他们家搭伙了。 “欢欢姨!小白叔叔的媳妇以后要嫁给阿清么?”阿福问道。 李大壮拱了拱阿清,“你娶不娶啊。” “对啊对啊,阿清你要跟小白叔叔抢媳妇么!?”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吃席啦!?” “那阿萝姐姐可以不用盖房子啦,直接去阿清家住嘛。”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刚起来的阿清,只见小阿清憋红了脸,扭捏了一下屁股,努力来了一句,“我想拉粑粑。” 正文 第293章 皇后命 深夜 季明纾到达赌坊的时候,正有一群人走出来。 为首的男子一袭蓝衣,出尘俊逸,白靴落在这脏污的地面上,仿佛美玉蒙尘,这便是神算子门下的高徒,卫泽笙,传闻中的翩翩佳公子,不知多少姑娘为其倾心,可惜这卫泽笙上辈子,便是个不近女色之人。 他们并未留意到避让开来的季明纾,反倒是有些恼怒。 “师兄,江策那小子是故意躲着我们!” “哼,欺师灭祖的东西,别让我们抓到他。” 季明纾看到他们走掉之后,才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到赌坊后面的巷子里,找到了江策。 季明纾对江策的情感是有些复杂的,上辈子她给裴渊做妾,有一次到酒楼饮酒,偏偏想来南坊,裴家的侍卫只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对于她去哪里,大家都清楚她终究是要被裴渊送走的,所以并不横加干涉。 就是那一次,她遇到了江策。 一个双目失明的男人,脏得像个流浪汉,却偏偏求她救救他。 还说自己会算卦,会算的很准的,只要一口饭吃。 季明纾当然不会理他,她又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那江策拉着她的裙摆,摸着她的手纹道:“姑娘会死于非命,最好现在就离开京城,否则会招致杀身之祸。” 她当然不会相信,还让裴家的侍卫打了江策一顿。 后来没几个月,谢祯身边出现了一位神算子,直接夺走了国师的地位,谢祯对他十分信赖,而那江策更是个周游于各大世家的人物,专门用那些隐私手段,帮内宅妇人陷害他人,只要给钱,江策就没有做不到的。 这一次,她要帮江策,她要让江策为她卖命,捆住一个男人,最重要便是捆住他的心,这样她的计划才能完美的实施。 季明纾将记忆中的那个破箩筐踢开,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江策。 如上辈子一般,江策果然发现了她,一把抓着她,这一次,季明纾笑着对他说:“我带你回家。” …… 江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温暖馨香,跟那阴暗发臭的巷子完全不同。 “你醒了。” 温柔的女声从旁边响起,江策微微侧首,他看不见,但更因为这样,能闻到属于女子身上淡淡的药香。 “这是哪里?”江策的嗓音有些喑哑。 季明纾温柔道:“这是我家,你感觉身子好些了么?” 季明纾清楚的知道,江策跟她是一类人,甚至还不如她。 他不过就是个娼妓之子,从小为了爬上去,为了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无恶不作,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这样的人,也严重缺疼爱,缺人关注,只要得到了他的心,他会孤注一掷将一切都给自己。 何况她又不要他的人,他那么卑贱,自己怎么可能委身于他。 瞎子好,瞎子才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脸,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才能更好的帮自己。 “多谢姑娘相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江策的眼珠在眼皮子底下转悠,季明纾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 季明纾惆怅道:“我无依无靠,见你是个可怜人,便带回来了。” 果然,这下一下戳中了江策,季明纾又端粥喂给他喝,又是替他清理伤口。 其实江策长相也算俊俏,但比起裴渊谢炀之流,还是差了点,季明纾只想借着他的运势,再次回到京城众人的眼中,回到谢炀跟前。 她不想单纯的依附谢炀,她要成为有用的人,谢炀才会继续爱重她。 至于江策,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他最割舍不下的女人。 “姑娘良善,在下无以为报,身无长物,但有一技之长,不知姑娘可否让在下摸摸掌纹。” 季明纾怎么会不愿意,“我是个可怜人,哪有什么好算的,你想看看就看看吧。” 江策摸到了她细软的手,发现上面有不少伤疤,那都是在大理寺的时候用刑留下的,好在韩贵妃的人在施行拶刑的时候,将她安稳带出来了,不然她的手指可就真的废了。 江策一摸到这手,也确定季明纾没撒谎,只是摸着摸着,他微微蹙眉。 季明纾心里一跳,“怎么了么?” “可惜,姑娘的手纹很可惜啊。” “哪里可惜?”季明纾呼吸一窒。 江策蹙眉道:“姑娘的手纹,本该凤主天下,只是有人横加干涉,与原本的命格无缘了,也许是我看得不对,不知道姑娘的八字是?” 季明纾赶紧将八字告诉他,心里却愤恨不已,可不是么,要不是季知欢突然冒了出来,她何至于此! 她就应该还是第一才女!所有人艳羡的季明纾! 江策越算心里越犯嘀咕,最后摇了摇头,“姑娘的确可惜,命已定,注定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季明纾呼吸急促,“不瞒公子,我的确是被人所害,害我的人正是我嫡亲的姐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拨乱反正呢?” 江策想了想,“如果对方的命格好,可以换命格。” 季知欢的命格?这样的贱人谁要换。 但也提醒了季明纾,她想了想将季知欢的八字告诉了江策,“这是她的生辰八字,能算算她的么?” 江策听完,随后演算,又不信邪的算了两三次,最后震惊道:“烈日灼空,凤临天下,这是真正的皇后命,只看她要还是不要。” 季明纾嘴巴里的酸水已经快冒出来了,难道是因为这辈子裴渊没死,自己没成为他的女人,便宜了季知欢?让她跟着裴渊鸡犬升天? 裴渊果然想当皇帝! “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策道:“我算门的师傅曾经补算过,除了如今宫中的李皇后,新一任皇后命格也即将出现,而且有两位,一位在前,一位在后,前者掌权,退位后才轮到后者。” 季明纾越听越不明白,“那可知道她们都在什么地方。” “一位为京城生人,另一位,当时看的时候,堪堪出生,星位不明。” 正文 第294章 季明纾的盘算 季明纾内心大乱,两个凤主天下的命格,都没有自己,其中一个还是季知欢,为什么会是她!? 凭什么是她? 这比自己原本有的命格突然改变,还让人心里难以接受。 江策仿佛感觉到了季明纾的沉默。 他突然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能将两个人的命格交换,也是可以的。” 季明纾猛然抬起头,“你能做到?” “可以一试。” 不然他也不会被师门追杀了。 就是因为他一心寻求快速上位的方式,无所不用其极。 就算反噬自身,也要达成目的,可惜能医者不自医,他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命格。 若能毁了别人的,也是好的。 “不过有风险,如果不成,会折损寿命,亦或者是其他气运,姑娘要冒着风险试试?” 季明纾咬咬牙,“除却这个,别的条件呢?” 江策听到她这话,就知道人的贪欲,是无穷尽的,动物生下来有生存的本能,而只有人,自带贪欲。 不过谁让她救了自己,江策不愿意欠人情。 “我需要被调换的女子身上的贴身物件。” 季明纾蹙眉,“我尽力办到,你好生休养,其他事别操心。” - 武安侯府 萧阅泽为了药妆厂第一批口红上市的事情,跑了好几家铺子,总算是把萧家那生意最好的几个胭脂铺货架给清理出来了。 口红管子也找了画工来绘制设计,到时候在包装上还得想点别的心意。 从陈家村回来后,他就惦记着客云来的吃食,每天眼巴巴盯着,希望花香香快点来京城,两个人一起做生意这不香么!! 他想吃直接去分店吃就成了,再吃不着,他这朵京城富贵花可要枯萎了。 “世子。”府上的老管家迎了上来。 萧阅泽摆摆手,“这个月的账本都看过了,江南商会那边的铺子若是派人来了,你让人去招呼一下。” “明白。” 萧阅泽走了两步,眼瞧着要进正厅了,突然问道:“小郡主呢?” “郡主上学还没回来呢,世子您忘啦?” “哦,没反应过来,今天有海东青回来么?有人给我寄信么?有人来家里找我么?” 管家看着萧阅泽带着期待的脸,“没有。” 萧阅泽叹了口气,对萧平道:“我还是去茶树镇开铺子更快点,京城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萧平也有点想季知欢……的手艺。 居然第一次认可萧阅泽的想法,“世子说得极是。” 萧阅泽正郁闷陈家村的人怎么这么没良心,自己才走多久就没人给自己写信了,亏他还欢天喜地给他们写呢! 海东猪一个飞扑就朝着他脑门蹿了下来。 萧平刚想抽刀,默默塞回了刀鞘里,萧阅泽倒是欢天喜地的一把接住了海东猪,“快快快,去拿点海东青的饲料,看把我们猪猪给饿的,都瘦了呢!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没吃饭了吧。” 说着,还狠狠在海东猪身上挼了一把。 管家还没见过这么肥硕的海东青呢,见萧阅泽这样欢喜,便亲自去取吃食。 萧阅泽将海东猪身上挂着的小包袱打开,里头居然还有一小盒酱菜,是杨婶子刚腌制的,要不是海东猪实在呆不了太多的货,怎么着也能有两大碟。 还有小鬼们送来的小礼物,什么手工课上新做的玩意,萧阅泽笑眯眯放到了一边,将底下两层拿出来,果然是季知欢亲手做的小吃。 还有白缙送来的两盒毒药,让他居家旅行必备。 “哎,我想陈家村了。”萧阅泽叹了口气。 萧平目光落在小吃上,想偷偷拿一块。 “萧平。” 萧平猛然一怔,“啊?” “家里是不是安静过头了,你去把萧蓉蓉叫来,问问她让她办秋菊宴的事怎么样了,这批口红还得靠她先介绍给那些夫人小姐呢。” 萧阅泽突然想起来自打回京之后,就没怎么见过这个妹妹了。 萧平临出门前,趁着萧阅泽不注意偷了一块小糕点才蹿出去,到了萧蓉蓉院子里,却听说萧蓉蓉不在。 萧平纳闷,平日里萧蓉蓉很少出门,便回去告诉了萧阅泽。 萧阅泽正拿了一碟管家送来的饲料喂给海东猪,显然在陈家村伙食太好,这点它看不上,死活不肯张嘴。 萧平跟萧阅泽回禀的时候,萧阅泽直接问道:“小姐最近都在干什么?没在家?” 管家道:“小姐最近两三日便出门一趟,也就一两个时辰,昨天还从我们账房支走了五百两银子,说是小郡主的生辰快到了,给她买礼物。” “永宁的生辰礼物,她不是说亲手做一件衣裳么?怎么又花钱买了?”萧阅泽本来粗枝大叶,也不怎么管妹妹的事,现下一听才琢磨出不对来。 该不会是被外头什么人给骗了吧?死丫头心性单纯又不怎么出门,保不齐就是这样。 其实萧蓉蓉还真的没去什么地方,纯粹是抽空带着大夫去看季明纾了。 “你眼睛又没什么问题,怎么让大夫给你开治眼疾的药。”萧蓉蓉看了看季明纾这宅院,地址位置好,看起来就昂贵,寻思着是不是谢炀给她买的。 “最近不大舒服,蓉蓉,多亏了你。”季明纾这话都是真心话,萧蓉蓉人傻钱多,只要奉承她两句,热心肠的很,再多夸夸她,准为你掏心掏肺。 果然,萧蓉蓉脸一红,“没什么,你现在处境困难,就我一个朋友,我也不能看着你不管,不过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二皇子那边,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萧蓉蓉不觉得季明纾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愿意给人当外室,何况以前她也是放下过话的,绝不为妾。 季明纾当然不会把话说死,又说这宅子是韩贵妃之前给她准备的,她还在为二皇子绘制图纸,这段时间不好去见他云云。 听得萧蓉蓉连连点头,“那你以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好姐妹。” “放心吧,今日你出来这么久,我也不好这么麻烦你。” 萧蓉蓉看天色不早了,生怕萧阅泽今日早回来,也没久留,等她一走,季明纾才翻了个白眼,“蠢货,但还算是个有用的蠢货。” 也只有这么笨,才能跟她做朋友,但凡太有心眼的,季明纾可不敢深交。 正文 第295章 准备屯粮 萧蓉蓉回家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萧阅泽怕她溜了,特地在这必经之地等着她呢。 “上哪去了?”萧阅泽阴恻恻道。 萧蓉蓉早就想好了借口,“没上哪啊,就去街上逛逛,本想接小姑姑回家,没想到她还没下学,我便先回来了。” 萧阅泽猛得一拍桌,“你还撒谎!” 萧蓉蓉一抖,眼里立刻蓄了一包泪水,“我真的没去哪。” “不说实话是吧,萧平,把今日跟她出去的人全部拖下去审一次,立刻给小姐收拾行囊,送去老家。” 老家自然有一堆老嬷嬷给她重新教教规矩,到时候可没在府里这么自在了。 萧蓉蓉自然不敢反抗萧阅泽,只好把跟季明纾的事情说了。 萧阅泽气得原地走了两圈,手指着萧蓉蓉的脑袋瓜都快戳出个洞来。 “你脑子被狗啃了么你,季明纾能是什么好东西?外头怎么说她的你听不到啊!?你听不到不会去打听?你还送钱给她!?萧平,去把钱要回来!不对,季明纾不是在牢房里么?她什么时候出来的。” 萧蓉蓉抬眸道:“韩贵妃之前给她弄出来的,这事咱们可管不着。” 萧家独善其身,从来不跟别人家交恶,有钱就行了他们也不图权,这季明纾是韩贵妃那弄出来的,萧阅泽还真的不好插手,至少不能由他把人给送回去,不然给萧家惹来祸端。 “韩贵妃都他娘死了,你倒是上赶着去给季明纾送殓葬费,从今日起,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季明纾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过两天家里胭脂铺的口红要上市,你给我好好办好秋菊宴。”萧阅泽说罢,直接拂袖而去。 萧蓉蓉气不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自己还不是十天半个月跑出去不见人,自己只不过出去一两天功夫。 萧平叹了口气,“小姐,世子是为了你好,咱们武安侯府的规矩,您都忘了么?季明纾如今是什么身份,你也上去沾染,若是有人大作文章如何是好?” 萧蓉蓉浑身一凛,“我知道了,我不会了。” 萧平知道萧家几个小主子,天生性子就纯良,不加提点,很容易被人带着跑,希望萧蓉蓉能记住今日的教训。 萧蓉蓉站在原地哭了一会,才回了房间,过了会萧阅泽那边派人把口红样品送来,这次比上次多了几种颜色,还有白管子的,拿起来一看,上头写着润唇膏三个字。 “你去库房选好帖子的花样,我亲自来写。” 这边萧阅泽出去后让海东猪给陈家村带一封信,专程给季知欢的,那季明纾还在京城作妖,看欢姐后续怎么收拾她。 - 茶树镇 季知欢还在调试新的火锅餐桌,中间挖空专门放煤炉子,旁边最好还有烧烤炉子。 花香香从外头飞奔进来,“收到信了,我爹快到了。” 她跑得飞快,将信递给季知欢,“你瞅瞅,我爹还说要亲自来谢谢你呢。” 季知欢将手擦了一把,接过信纸,花绍宗的字比季知欢想得要好的多,龙飞凤舞,又不拘一格。 花香香道:“我爹这字不错吧,当上帮主后特地找了先生学的,说人得认字,不认字是要被读书人给骗的。” “你爹说的有道理,他们明日就到?”季知欢挑眉。 “嗯啊,我爹这回是放下手上的活计先把那些军眷给你们送回来先的,说这是战士的家属,必须亲自护送,你放心了吧。” 季知欢拍拍她的肩膀,“看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虎父无犬女,咱们花掌柜义薄云天,漕帮的名号响当当呢。” 花香香一甩帕子,“少给我来这套,那你明日跟裴将军一块去码头接人?” “嗯,先来接你,然后一块去。”季知欢将信还给她,见花香香欲言又止的,“怎么了?” 花香香拨弄了一下头发,“那萧世子,在京城那生意怎么样了,我寻思着等我去了京城,得有他这个本地人带着,才不好被骗嘛。” 季知欢故意惊讶道:“萧阅泽啊?不知道啊,没给我写信,估计把为咱们忘了吧。” 花香香咬咬牙,“那还真的挺白眼狼的嘛。” 季知欢默默点头,“可不是。” 花香香撇撇嘴,“那我回去招呼生意了。” “哎哎哎,说说你就真的信啊,拿去吧,那小子三天一封信都快烦死了,自己看吧,老早就催你去京城开铺子呢,说自己快饿的快香消玉殒了。” “啐,饿死就饿死,还香消玉殒,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花香香接过信,又看了眼季知欢,见她脸上带着揶揄,死鸭子嘴要道:“我只是看他是不是忘了咱们的嘱咐,把赚钱大业抛在脑后,可不是别的意思哦。” “是是是,花掌柜能有什么意思,左不过是看看萧世子在干什么对不对。” “你还说!”花香香瞪了她一眼,季知欢收起玩笑,“不过我还真有要紧事,你或者你爹认识粮商么?” “这做生意的,都认识啊,你自己要养铁甲军,不是跟镇上几个粮商关系都不错么,想买粮食跟他们商量就行啊,你都是老主顾了,哪个敢跟你提价。” “还是太少了,他们都是小本生意,我想要的是大批的粮食,最好能囤一个粮库出来。” 现在的剧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原书的发展,万一泸州堤坝崩塌,那将会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尤其是各种疫病会因为这样的天灾人祸而出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提早囤粮,也能更早预防有人赚国难财,反正那么多铁甲军,粮食不怕吃不完,更不怕干屯着没地方用。 不过季知欢既然要囤粮,做好了最坏打算,赈灾,也不会把这个便宜直接给了朝廷,她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东宫一脉还有谢辞的存在。 皇长孙关系天下民生。 “这样,那等我爹来了,问问吧,他对这个比较懂行。” “行,我回去跟裴渊准备一下,明日来码头接军眷们。” 正文 第296章 漕帮三当家 漕帮帮主亲自将军眷们送回来的消息,果断让本来忧心忡忡的将士们心底松了一口气。 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连带着在厂里忙活了一天的女人们也开心了。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说实话,因为男人们在一个军营里出生入死,彼此都是当姐妹相处,若是自己平安脱身,她们遭了难,这对铁甲军而言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二天,是个大好天气,姨婆翻着黄历,“哎,今儿这天气好,万事皆宜,你们去接人的时候啊,记得拿火盆,去去晦气。” 季知欢笑着道:“成,按您的吩咐做。” 怕耽误时辰,季知欢跟裴渊共乘一骑,五十人直奔茶树镇的码头,中间季知欢转道去接了花香香。 因为上次的事情,花香香可不敢一个人随便出门了,就在茶树镇里头待着,虽然季知欢说过现在茶树镇都有铁甲军巡逻,但并未严禁通商,尤其是京城那边过来的人,以防万一还是亲自去好。 花香香上了马车,还是探出头来跟季知欢唠嗑。 “我们漕帮的船大,也不知道能不能驶进来,咱们这河道太窄了。” 不过等到了码头,才发现花香香的顾虑那是多余的。 原本狭窄,仅仅能通过两三首小渔船的河道里,此刻有十几艘的渔船排成队而来,为首的一名黑衣男子身材中等,体型健硕,腰间配了一柄弯刀,面色黝黑,不苟言笑。 “是我的三叔!” “三叔!三叔!”花香香开心得原地蹦跶了起来,帕子都快被她给甩出去了。 原本面色凝重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等看清楚了来人,才露出一口白牙,“香儿!” 花香香可等不及了,直接越过季知欢,冲到了甲板边缘,季知欢吓得赶紧拉着她,“你可别蹿了,小心掉下去。” 不过何止是花香香激动呢,原本坐在船舱里的军眷们知道快到了,纷纷探出了头,盯着外头看,有些人根本还看不清,只能一个个看过去,生怕错过了自己的亲人。 不过裴渊今日挑选的这五十个,正是她们的亲人。 “大哥!” “乔哥哥!” “阿弟!” 接连不断认亲的声音逐渐响起,有人已经激动的想跳下去将亲人接过来了。 花香香左顾右盼的,没发现花绍宗,纳闷道:“我爹呢?他怎么不出来见我。” 好在这时候船只也靠岸了。 花香香立刻迎了上去,“三叔,我爹呢,你们怎么坐渔船了?后面是不是还有大船。” “别着急,我慢慢回答你,先让三叔看看你瘦了没?” 漕帮三当家秦达是打小看着花香香长大的,上下打量她一圈后,才虎着脸道:“瘦得都没形了。” 花香香赶紧揽着他的胳膊道:“三叔,你快回答我吧,别让我着急。” 秦达道:“你爹心里惦记着你的事,直接去京城了,等会你跟我一块走。” “啊?直接去京城啦?他怎么那么急啊,来看我一眼都不肯么!”花香香蹙眉。 后头的船都靠了岸,秦达道:“大船进不来,便在河道口子雇佣了这些渔船,人一个不少都给你们送回来了。” 花香香也没忘了正事,见铁甲军已经去接亲人了,介绍道:“这就是勇冠侯,裴渊裴将军,咱们大晋的大英雄,这是他的夫人,也是我的招财进宝,季知欢,季娘子。” 秦达向来敬重英雄,但见眼前的年轻男人容貌俊逸,身旁的女子清丽出尘,一看便知道都不是一般人。 “秦达见过勇冠侯,早听说侯爷的威名,今日一见,是秦达之幸,我这让人操心的侄女,也多亏裴将军与季娘子护着,不然遭遇不测,我与大哥远在千里之外,还真的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请受秦达一拜!” “秦三叔莫要多礼,我是晚辈,花掌柜与我家娘子情同姐妹,我便也喊您一声三叔。”裴渊赶紧托住他的手腕。 秦达也不是矫情的人,“成,我大哥还让我给裴将军带句话,往后铁甲军的事就是漕帮的事,尽管开口,我们漕帮绝对义不容辞!” 花香香笑嘻嘻道:“哎呀,好了好了,三叔远道而来,快回茶树镇,看看我的铺子,尝尝我们店里的手艺!” “行。” 今日客云来是不对外营业的,厨房里也没消停,做了不少拿手好菜,专门招呼远道而来的贵客。 秦达一路走来,见这茶树镇人来人往,虽然不大,但十分繁华,且有军队巡逻,无宵小作乱。 秦达点了点头,起码不用担心花香香在这的安危。 铁甲军军眷们在漕帮已经经过休养,让大夫都检查过身体,一路而来已经恢复元气,见到家里人的那种快乐,当真是别的无法比拟的。 有一肚子话想说,季知欢落后几步,询问她们在漕帮好不好,一路上可有什么波折没有,她们更是受宠若惊。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受不起的。” “是啊,一路上漕帮的弟兄们都对我们挺好的,说要带我们来找亲人的时候,我们还不敢相信呢。” 铁甲军笑了笑,对自个的姐妹道:“夫人很好说话的,你们别害怕,就当自己姐妹就成。” 秦达回头看了一眼,才对裴渊道:“漕帮这次能拦截下这一批军眷,实属意料之外,裴将军,我说难听一点,这有人能把手伸到西北去一次,就有第二次,您还是早做打算。” 这话也是本着裴渊他们救了花香香的面子上,若是寻常人,漕帮恨不得离朝廷这些破事越远越好。 但花香香是他们漕帮的小公主,大家放在心坎上的掌上明珠,若搅合到朝廷的事情里,让她险些遭了毒手,漕帮没一个孬货,也会跟这些将士们一样,拿起武器,来捍卫自己的权利。 花绍宗连停留的余地都没有,直奔京城,足可见他这次的愤怒,若朝廷对四大军阀勾结北霸天一案不能给个完美的交代,花绍宗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虽然说那四大军阀主家已经都砍了脑袋,但据他所致,九族尚未被缴清,朝廷拖延时间想糊弄他们,没门! 正文 第297章 铁甲军中内奸 到了客云来,厨子们赶紧张罗起来,将早就做好的饭菜送上,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各色采药,加上季知欢特供的甜品,果然让大家很满意。 “大哥,这东西真好吃,我从没吃过。” “想吃就多吃点。” “你也吃,我都想带回去给娘尝尝。” “大哥在村里每天都能吃呢,饭菜都是夫人亲自下厨的,连食材也是夫人自己选的,大哥不愁吃。” “是啊,别说吃的,咱们身上的衣服、鞋袜、连换洗的巾帕都是夫人准备的,被褥一到太阳天就集体拿出去晒,每天都能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比在家还好呢,千万别担心我们在这过得不好。” “不仅如此,夫人还会治病救人,你看我这胳膊,是不是比以前利索了。” 战场上回来的,哪个没点老毛病,全靠自己咬牙撑着,但季知欢会尽心尽力帮他们治疗病情,医术可比以前的老军医强呢。 将军能娶到这么个好妻子,真的是人人艳羡。 军眷们听了都恨不得给季知欢下跪,感激她这样照顾自家的亲人。 秦达也没料到裴渊的夫人会是这样一个人物,原本还以为,只是个闺中妇人,有漂亮的容貌和温婉的性情,已经很是不错了。 趁着花香香去厨房看菜肴的时候,秦达拉她去了一边,“香香,你觉得这铁甲军里头,可会有那种,心怀不轨之人。” 花香香端着一盘花生米,闻言摇了摇头,“不会啊,三叔你不知道,朝廷把人都坑成这样了,他们还能被谁收买。” 秦达面色有些凝重。 花香香放下花生米,“三叔,你怎么这样问啊,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秦达颔首,“确实如此。” 花香香端正神色,“这话怎么说的?” “原先我也没觉得奇怪,倒是这批军眷里头,有一个女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本以为这是朝廷想往我们漕帮安插眼线,后来你写了书信过来,我便先按兵不动,前来看看裴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才接触下来,都是铁骨铮铮的实诚汉子,你三叔我向来是不会看走眼的,如今看来,倒是要让裴渊跟他的夫人,小心这帮女人,里头准有几个不是好东西。” 花香香急了,“你把话说清楚,这样我可听不明白。” “我们当初拦截下船只的时候,这群女人都是昏迷的,等被救醒后,也一直安排在外间的杂院里休养,她们没说是铁甲军的军眷,只说是去京城当绣娘的,这明显就是被骗了,后来等你的信到了,她们活动范围也宽泛了一些。 但其他女人,要么就是坐下来聊天,说着说着就哭了,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每日都在巡逻换班的时候,抽空跟帮派的小弟聊天,询问地形,这哪里是个普通西北小妇能问出口的?” 秦达缓了口气,“后来你爹知道你遇险的消息,这下坐不住了,亲自领着这群女人回来,照理来说,咱们也跟她们解释过,是要送回去与亲人团聚,这一路上并未有任何冒犯的行为。 可偏偏那天我和你爹议事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动静,又是那两个女人,这显然已经不可能是普通军眷能做出来的行为了,但我们既然答应了要将人原原本本送回来,总不能自作主张。” 花香香也纳闷,“会不会是有人浑水摸鱼,混进了军眷里头?是哪个,你只给我看看。” 季知欢此刻正盯着一位军眷看,她没有亲人,听说三年前,兄长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在西北成了亲,是当地的一位小郎中,此刻孤零零坐在角落里,也没见她怎么吃东西。 “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那女子受宠若惊,“没有没有,是我有些晕船,吃不下。” 季知欢点点头,“那我让人拿些橘子来,闻着味道会好一些。” 女子感激道:“多谢夫人。” 秦达道:“就是跟裴夫人说话那个,最可疑,其他女子好像都是被她拉来当同伙的,不是借口看风景就是出来透口气,但每次都有她。” “不行,我得告诉欢欢去。” “哎,这事不能打草惊蛇,更重要的是都是铁甲军的军眷,谁能相信自家女人不对劲?你得让裴将军跟夫人好好处理。” “我会的。” 花香香出来瞥了那女人一眼,拉着季知欢到里头说话,把刚才秦达给她嘱咐的再说了一遍。 “你们可得小心些。” “我明白了,谢谢秦三叔的提醒。”季知欢心里有了计较,再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看不出一丁点的痕迹。 酒足饭饱,大家伙才重新上了马车,花香香的意思是她得先跟着秦达去京城了,有事有信联系。 季知欢看出她眼底的担忧,对她笑了笑,才让人启程陈家村。 不管来人是什么心态,到了目的地,也总该露出马脚了。 陈家村的人早就在村口眼巴巴等着呢,等看到了大部队过来,赶紧放炮仗的放炮仗,火盆也点了起来,又弄了点柚子叶点水,去去那晦气。 季知欢被裴渊抱下了马,两个人看着铁甲军们亲人团聚,季知欢的目光却若有似无瞟在了那个落单的人身上。 太上皇跟长公主坐在祠堂门口,笑吟吟看着眼前的一幕。 “跟突厥通过信了?” 使臣将她送到大晋国境,结果遇袭,吓得不敢进京城直接打道回府了,若她再不写信回去,恐怕她的儿子要以为她没了呢。 “写了,图利本就说等国内的事情完成,亲自护送我,我不放心你才提前回来。” “那小子长得像你么?”太上皇问道。 “像可汗。”长公主说到这,面上浮现起笑容,“不过我这次回国呢,也是有另外的一层意思,想必这次图利来大晋拜见您的同时,应该也会求娶咱们大晋公主。” 这个太上皇清楚,而且突厥那边,也会嫁过来一位公主,原先钦天监那边合算过八字,说是要许配给谢炀最合适。 正文 第298章 目的是什么 只不过当年说起这事的时候,韩贵妃不同意,死活要将韩家的嫡女给谢炀为正妻,这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等人来了再说吧。”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儿子了,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感觉能比平时多打两盘马吊呢! 季知欢跟裴渊提早就给军眷们准备了屋子,倒不担心没地方住,等安顿好了,季知欢又亲自带着她们熟悉陈家村,顺便观察起那个最特殊的。 看得出她已经在尽量融入大家,只是一个失去亲人,又被拐,后获救的女人,在看到其他人团聚的时候,会一丁点反应也没有么? 只顾着观察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不过每次的恍惚也只有一瞬,过了会就会拉着身边的好姐妹,说些悄悄话,若不是在漕帮露出了马脚,恐怕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她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季知欢就带她去找。 裴渊自然不好跟一群女人待在一块,不过两个人在回村的时候,已经交换了从秦达那互换的信息。 裴渊表面上替季知欢拢头发,嘴里轻声道:“一切小心。” “放心吧,女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女人解决为好。”何况他是铁甲军主帅,惩处一个军眷,不合适。 但让铁甲军的主母来安排,却是最恰当不过,但现如今有人把手伸到了陈家村,想利用军眷来给铁甲军内部生事,那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她季知欢又是什么人! 裴渊颔首,心里其实也是很不舒服的,本来高高兴兴是团圆的大日子,偏生有人非要在这节骨眼安插细作。 “得了,别操心了,这有我呢,你的当务之急是再训练一支精锐出来,以防万一。” 裴渊捏了捏她的手,这才离开。 见他一走,女人们话匣子也打开了,缠着季知欢好多话想问。 娃娃们跟在后面跑,热情得给他们介绍陈家村。 家里的兄长们都说过了,要把季知欢当将军一样来尊敬,所以她们也只是在一定的活动范围内行动,没一会就回去休息了,只有少数好奇心比较重的还一步三回头跟在后面。 季知欢经过刚才的相处,已经将她们的名字全部记住,包括那个可疑人凌春。 “芬芬姐,你说将军夫人真的这么厉害么。” 芬芬是从北霸天那救下来的,早就开始在药妆厂干活了,闻言抹了一把汗道:“夫人人特别好,也很有本事的,你们可得跟着夫人好好学,能学到那么一星半点,回西北都够咱们过日子了。” 小姑娘闻言笑嘻嘻道:“我看夫人很年轻哩,比咱们都差不多,咋那么有本事呢。” “夫人能当夫人肯定有本事啊,我听说漕帮总瓢把子的女儿,就是今日那个花掌柜,跟咱们夫人关系多好啊,要不是这个关系在,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团聚呢。对吧,凌春姐姐。” 突然被提起名字,凌春憨厚一笑,“是啊,夫人真的好本事,只是听说夫人以前是侯府千金,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这些?还会做饭?还会医术?” “夫人会的可多了呢,听说武艺也不一般。”芬芬将被褥拿出来,“姐妹们先安心住下,到时候跟着将军跟夫人一块走就对了。” “那咱们啥时候能回西北啊,我想爹娘了。” “会的,将军说,再等等咱们就回去。” 凌春见她们把话题岔开了,才插嘴问道:“说起来,刚才去村子里看的时候,发现有几间屋子关着门,周围养了狗,是为什么呀?” 芬芬手一顿,笑道:“这不该问的,可千万别问,问了我们也不清楚。” “对啊,这现在就是个军营,我哥说了,不仅他们要遵守军规,我们也要,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去的更别去。” 凌春垂眸,“我就是好奇问问。” “喏,这是夫人怕你晕船,让人特地送来的薄荷糖,让你含着,就不难受了。” 凌春接过手,朝着外面陷入沉思。 季知欢将阿音跟阿福他们几个叫到跟前,“小铁甲军们,现在给你们一个任务,能不能办好?” 阿福眼睛一亮,“什么任务!欢欢姨,你快说呀!” 季知欢沉吟道:“任务交给你们,必须做到三点,不许耽误学业,不许往外透露,不许擅自行动。” “娘,你快说,让我们干什么。”阿音也有些期待,最近天天跟着太爷爷念书,背之乎者也的,她头都快大了。 季知欢指着女眷们居住的地方,让他们在闲暇时间,抽空盯着那些新来的人,她们要做什么,只管让她们做,但不要去打断她们,及时跟她说就成。 阿音心思转得快,等阿福他们点点头跑开了,她才轻声道:“娘是怀疑里面有斥候?” 阿音毕竟不是村子里长大的,军营里安插细作这种事,她小时候就知道,听到季知欢这么吩咐,头顶的雷达自动就转了起来。 季知欢倒是没有瞒着她,阿音机灵的很,交给她,自己也放心。 “对。” 阿音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会盯紧她们的。” 季知欢又站了好一会,刚才她留意到,那个凌春盯着关押上阳郡主那屋子看了好一会,想必接下去也会一探究竟。 她径自朝着那院子走去。 其实此处并无多少人把守,因为就算出了这,也出不了陈家村,反而越是重兵把守,越容易引起注意。 何况,若不是有心人,哪有人吃饱了撑的非得往大门上锁的地方跑呢。 紫月被废以后,也关在院落里,负责照顾上阳郡主的吃喝拉撒,如今谢琼芳自食其果,也尝尝裴渊躺在床上,有感知却根本动不了的处境,每日里陷入对裴戈的渴望之中,季知欢想想,那谢琼芳必定将自己恨之入骨。 陈旧的大门被推开,紫月正抖着手,在晒被褥,见到季知欢的时候,她本能一蹙眉,“你来干什么?” 季知欢扯唇轻笑,“笑话,我的地盘,我想来就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管我来不来?留你一条命你还喘上了。” 正文 第299章 请君入瓮 季知欢向来如此,她骨子里对内对外,就是两幅面孔,看不顺眼的人,也绝不假以辞色。 反正她也不是活给这些人看的,更不是来慰问伤患。 紫月听到她这样说,虽然气,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如今全看季知欢愿不愿意留下她们主仆一条命。 当日皇帝也在,却根本没将视线挪在谢琼芳身上,好歹谢琼芳也是皇亲国戚,老雍王没了,这谢赟成了阶下之囚,连郡主也没人管了。 紫月一想到从小就没吃过苦的谢琼芳如今成了这样,心里就恨不得将季知欢活剐了。 “郡主好歹也是少主的母亲,你总得喊她一声婆母吧?” 季知欢挑眉,十分意外这紫月居然时至今日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看来你主子成了活死人,也没功夫跟你通通气,让你知道一下外头的讯息,谁当我的婆母,都不可能是谢琼芳,少拿这套东西来跟我说,我不吃这套。” 季知欢说着,一把推开了挡在门口的紫月,就要入内。 紫月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奈何自己武功被废,又根本不是季知欢的对手,只能紧紧跟在后面。 “郡主现在成了这样,你根本不用担心她会给你造成什么伤害,你们就不能放过她么?” “不能。”季知欢直接回答了她,“我又不是观音菩萨,凭什么放过她?” 屋内散发着一股恶臭,想来紫月这手筋被废的人再去照顾她一个动弹不得的活死人,也吃力得很。 也正因为如此,紫月基本都是靠在门板上移动,连那手都因为没好好疗伤,而高高肿起。 “你倒是忠心,可惜谢琼芳这人也未必领你的情。” 季知欢来,是要引起那些有心人的注意。 只有她在这呆越久,那人对这才会越来越好奇,不过这也都是猜测,未必就是她想的那样。 这屋内有臭味,桌椅板凳又都不干净,季知欢转了一圈,干脆站着。 紫月防备得看着她,“少主知道你来么?” “他知不知道很重要么?” 紫月扭头,“你要是想羞辱郡主的话……” “我羞辱她你能如何?按道理,我才是裴戈亲生女儿,她害我父母生死分离,连累我从小孤苦,糟践裴渊一个无辜的人,这世上最有资格羞辱她、折磨她的人,是我。” 紫月呼吸一窒,显然没想到季知欢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没事你就滚出去吧,谢琼芳想死我还不让呢,你瞎操什么心。” 紫月当然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煽动就这么出去,季知欢要呆多久,她也呆多久。 外头,阿音跟阿福他们正在用烂泥巴堆土城池,正好胖韭菜十皇子送的士兵小玩偶可以代表两军阵营。 “你那水渠还没挖呢!”李大壮急了。 阿福一抬头:“呀,我给忘了。” “这些孩子,还真把自己当将士了!”杨婶子坐在屋檐底下笑。 方俊梅正在处理捡回来的山茶籽,“我觉得阿福现在长高了不少,还是欢欢说得对,多跑多跳多运动,孩子才长得高。” 凌春她们休息了一会,天色还早自然待不住了,一个个从屋内走出来,也不敢走远,就在村里晃悠。 阿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假装跟人玩泥巴,其实一直在观察这些人。 阿福将小兵挪到高地上,轻声道:“音老大,你往后看,那个人是不是怪怪的。” 阿音扭头,可不是么,专门往角落里钻。 “走,咱们过去玩。” 凌春正想去看看今日不让过去的几间屋子,突然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群孩子,绕着自己跑。 “哎呀呀,将军别杀我,小人知道错啦。” “纳命来,哇呀呀呀~~~” 凌春心里不耐,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温婉的模样。 “小心点跑,别摔了。” 凌春看向最漂亮的那个小女娃,心中一凛,这不是裴渊的女儿么。 阿音朝着她跑过来,然后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轻声道:“姐姐,你真好看呀。” 但凡是个女人,哪有不爱听这话的,当即凌春露出意外的笑容,将阿音抱了起来,“你的嘴巴可真甜。” 阿音搂住凌春的脖子,假装亲热得靠在她怀里,姐姐长姐姐短,哄得凌春眉开眼笑。 “姐姐你喜欢我们这么?”阿音问道。 凌春点点头,“喜欢啊,小阿音啊,姐姐问你,那几个锁着门的院子,都藏了什么呀?是不是米粮?” 阿音眸光一闪,面上还是单单纯纯的小可爱,她摇摇头,神秘兮兮凑近了凌春道:“里面不是米粮哦,是……” 阿音说到这,突然捂住了嘴巴,眼神害怕的瞥向了杨婶子她们,随后摆摆手,“阿音不能说哦。” 小姑娘脸上的害怕是装不出的,凌春心里明了,笑得越发柔和,“好好好,我们不说。” 阿音长长的睫毛垂下,有些紧张,“姐姐会不会生气,那阿音告诉你好了。” 她手掌捂住嘴巴,贴近凌春的耳朵道:“里面关着犯错的人哦。” 凌春仿佛吓了一跳,“怎么会是人呢,是什么人呀。” 阿音不吭声了,“我要去玩了。” 凌春见她扑腾着要下去,拉着她哄道:“姐姐随便问问,小阿音别害怕,喏,给你糖吃。” “嗯呀,谢谢姐姐。”阿音甜甜一笑,转身的刹那笑容瞬间消失。 果然是个有问题的。 等阿音一回来,阿福他们便假装讨论打仗的事,悄声问道:“怎么样,是她么?” “是她,但不知道是她一个,还是有其他的,咱们多盯着点,别放松警惕。” “知道了!” 这次也要让他们知道小铁甲军的厉害。 凌春总是这边说说话,又去另一边,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谢琼芳那院子里。 帮杨婶子弄桑叶的时候,偶尔也会好奇一下,打听情况。 直到看到季知欢从里面出来,凌春心里才锁定那院子。 接下去,凌春便不再随处探查,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帮忙干活了,一时间大家对她的印象都特别好,口口称赞凌春姑娘勤劳人又和善。 正文 第300章 狼来了 “哎呀,凌春别忙啦,快坐下快坐下。” “没事,婶子,我帮你干活我心里高兴呢。” 到了隔天傍晚吃饭的功夫,连姨婆的马吊桌,都被凌春擦洗了一遍,村里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都对凌春口口称赞,说谁娶了凌春,那是好福气。 季知欢从头到尾都任由她发挥,给了她最大权限的自由,看着她如同花蝴蝶似得满场飞。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感谢凌春,起来给她敬酒,她红着脸走到季知欢身边,突然要给季知欢道谢。 “夫人,我年纪轻不懂事,初来乍到的,多谢夫人帮衬,我敬夫人一杯。” 季知欢看着那杯中酒,缓缓一笑,“何必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家的兄弟姐妹,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 大家起哄,“是啊!” 凌春羞赧一笑,“夫人的话我记住了。” 季知欢接过酒,却并没有喝,倒是凌春道:“夫人,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凌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提。” “你说。” “是这样的,我看现在人手也足够,不如让我们这些军眷分批给站岗的将士们送宵夜,您看这样安排可以么?” 季知欢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办法很不错,既然你们自己决定好了,那也做好时间安排。” “谢谢夫人。”凌春满脸含笑,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季知欢默默叹了口气,不是她不给机会,是有人自寻死路,既然如此急不可待,她哪会辜负她这份心思。 吃了饭,陈家村照常洗了碗,收拾妥当后,进入了梦乡。 凌春今日提议由军眷们分批送宵夜,自然承担起了第一批责任,她眼瞧着裴渊一家几口,说说笑笑回了山坡上,才唇角一勾泛起微笑。 还以为有多本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被她给拿下了? 凌春有些得意,任凭这些人把季知欢吹成什么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不是被她玩。 凌春开始等待时间。 等家家户户都熄灭了蜡烛,铁甲军要换岗的时候,凌春起床穿衣服,跟负责送宵夜的军眷们手拉手,一块去了外头的大灶台前面,将蒸好的大饼放在竹篮里,打着小灯笼往前走。 夜晚的风伴随着灶台的热气,熏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大家都困倦着,没什么人说话。 凌春在经过小院的时候,特地将晚饭剩下来的肉骨头丢给了那些狗子们。 “我说你怎么把这些骨头留下了。” 凌春笑笑,“我看这些狗怪可爱的,那骨头丢了也是浪费。” “走吧,怪冷的,送完了早点回来睡。” “好。” 蜡烛的光将人的影子拉长,直到四周一切归于平静,一道黑影才突然出现在方才的小路上。 她并未走正门,反而利落的轻巧翻身进了院落,落地的刹那,手上已经捏住了几枚暗器,见四下安静,原本会有的狗叫声也并未响起,她松了口气。 快步朝着正屋走去。 推开门,她直奔床铺而来,看着床上的隆起,轻声呼唤道:“郡主!” 可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 “原来是你。”清冷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被刺激的竖了起来。 昏暗屋内,烛火亮起。 女人缓缓回头,见鬼似得盯着坐在那的季知欢。 她的脚边正盘着两条看门狗,原本恶狠狠的样子全然不见,在季知欢边上吐着舌头,正享受被顺毛的快乐。 “夫人深夜为何会在此处。”女子的声音里还带着震惊,很显然季知欢会在这,着实出乎意料。 季知欢掀起眼皮,慢条斯理道:“等你咯。”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季知欢闻言很是淡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处处让凌春争先,抢在前头,不过是怂恿她替你做事,我怀疑你,不是很正常么?” 闻言,女子愣了半晌,才揭开了脸上的面纱,正是与凌春一道来的红袖。 可惜她存在感太低,低到若不是在一群人里点名点到她,你都不会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以为,有凌春这样到处显摆,其他人就不会注意到自己。 红袖扯唇一笑,脸上哪里还有今日的仓惶无措,和怯弱之态,她紧紧盯着季知欢,“所以你故意将我引到这,为了将我瓮中捉鳖?” “我挖坑,跳不跳,是你的事。”季知欢没承认也没否认,今日不管来的是谁,想带走谢琼芳,那都是无稽之谈。 红袖眯起眼,“夫人认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 “能不能拦住你,是我的事,你大可试试。”季知欢眼睛瞥向门外,“大门就在那,谢琼芳你是带不走了,连你,也别想走。” 红袖手腕翻转,“那只能得罪夫人了,今日我非走不可。”说罢,径自朝着季知欢攻来。 她的身法诡异灵巧,旋身而来的时候,目标攻击点始终不变,蜡烛早已在她动作的瞬间被带来的内劲所熄灭,暗夜之中,全凭着自觉来攻击对方。 季知欢坐在那一动不动,显然根本没有要还手的样子。 可就算如此,红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的动作十分迅捷,每个动作都快到不可思议,身法更是诡异,可惜一掌待劈到季知欢面门之际,两道身影的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抽出长剑直接与红袖缠斗到了一块。 原本就逼仄阴暗的室内,尘土飞扬,每一次凌厉的招式,都能带起地上的泥块,原本的床铺早已被掀翻,吓得季知欢腿边的两只狗嗷嗷直叫。 反倒是当事人一直淡定如初,直到红袖知道打不过,想往外冲去,一张网冲天而降,将她包了个结结实实。 “劝你还是少动弹的好,不然等会,毒气攻心,死得可难看咯。”白缙站在墙头,幽幽道。 红袖随时深呼吸,果然发现血脉受阻,那网上竟然有隐藏在内部的暗刺。 疏影飞星从屋内走出,全场唯一没任何变化的,还是季知欢。 只见她连头发丝都没乱过,红袖死死盯着她,仿佛不能接受自己竟然中了暗算。 “你卑鄙!” “这叫兵不厌诈。”季知欢好心纠正。 正文 第301章 一个不留 红袖十分不屑,“要杀便杀,姑奶奶我要是喊一句,就是孬货。” “每个到我面前的人都这么说,也没见哪个真的死了。”季知欢拍拍手掌,疏影直接去外面将活死人谢琼芳拖了进来,后面跟着被捆住了手脚,捂住了嘴巴的紫月。 红袖看到她们,瞬间脸色一变。 “郡主!”她咬牙,扭头恨声道:“季知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对待郡主。” “我今晚有很多的时间陪你耗,如果你不老实交代你的身份,我将会把所有的刑罚,都用在谢琼芳身上。” 季知欢掸了掸衣袍,“动手吧,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反正这谢琼芳好一阵子没收拾了,总不能让她安心躺着不是!” 红袖眼瞧着他们将一条蛇丢到了谢琼芳身上,当即怒喝道:“你以为用肮脏下流的手段迫害了郡主,自己就是铁甲军主母了么?你会收买人心,可永远得不到我们暗卫营的支持!” 季知欢想过这些人会是朝廷派来的,亦或者是裴渊的仇家,可万万没想到,是传闻中早已被谢琼芳管辖的暗卫营。 季知欢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了裴渊曾经交给她的暗卫虎符。 再看向那一脸愤恨的红袖时,季知欢将那虎符牢牢攥在掌中。 “吃里扒外的东西,也配叫自己是铁甲军暗卫,你是当了谢家的狗,直不起腰来了,跑到这来叫。”季知欢直接一鞭子甩了过去。 红袖被打得在地上滚了一圈,直接将手腕上准备好的鸣镝朝天空放去,她一个人救不了郡主,但暗卫营的人都埋伏在外头,现在自己被发现,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 可那鸣镝信号堪堪蹿上天空,直接被暗器击落到了地上,红袖瞪大了眼。 随之,原本封锁的大门被人踹开,屋外,火把的映照下,裴渊一身黑衣劲袍,目光冷冷地在红袖身上略过,看得她浑身一震。 “把人都提上来。” 外头,被捆绑在地上的其他黑衣人都被拖了进来,与红袖甩在了一处。 事到如今,红袖也明白了,她们暗卫营一切的举动,都被裴渊跟季知欢看在眼里,这不过是一场瓮中捉鳖罢了。 还是由裴渊亲手抓的他们。 红袖看着眼前的情形,难以置信的怒吼道:“将军,你糊涂啊!你被这个妖女骗了,郡主才是你的母亲,她怎么会害你,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着想,为了我们铁甲军!” 裴渊置若罔闻,自从父亲死后,暗卫营几乎都掌控在谢琼芳手中,在他发现暗卫营有向谢琼芳汇报自己行踪后,便不再让他们跟在身侧,可到底是裴家一手创立的,裴渊也没打算就此放弃他们。 但今时今日,到了眼下的情形,雍王府一旦接受朝廷调查,谢赟被捕,谢琼芳被带走,他们的主心骨没了,竟然还敢来劫人。 他们什么时候有把他放在眼里?恐怕满心满眼里,已经只剩下谢琼芳了。 疏影早就受够了暗卫营这帮糊涂蛋,尤其是他们排除异己,但凡忠心于主子的,恐怕都被清理了,今日被抓的人里面,压根没有自己熟悉的人。 “说,藏刃他们呢。” “他们不服主母,自然受到惩罚,将军,你别忘了郡主对你的养育之恩,雍王府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祖家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谢家。” “闭嘴,谢琼芳坑害将军父子,凭什么当铁甲军的主母,瞎了你们的狗眼,连该效忠的人是谁都分不清!” 疏影他们早已料到,暗卫营那么久都没消息,恐怕效忠将军的都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么几个,也早就叛出裴家。 谢琼芳在裴戈还在世的时候,就对暗卫营势在必得,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又是收买,又是威逼利诱,若不是有对裴戈忠心耿耿的首领在,恐怕早就形同虚设。 裴渊出事后,谢琼芳不遗余力的打压,留下来的,全都成了她谢家的狗,嘴巴里说着铁甲军,心里何曾真正把自己当过铁甲军暗卫? 恐怕今日来搭救谢琼芳,必定是朝上与雍王府有勾结的人,告知了他们谢琼芳的去处,而雍王府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想着谢琼芳回来主持大局。 至于这群忘恩负义,连自己主子都分不清的东西,也配顶着铁甲军的名号,说什么铁甲军暗卫? 当真是脏了自己的耳朵!既然是谢家的狗,就别装一副忠心报主的样子,忠得是哪个主子,恐怕自己心里清楚。 裴渊当活死人的时候,他们在哪呢?现如今倒是一心劝谏,听了她都嫌恶心。 “何必多费口舌,像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部处死。” 季知欢看着手上暗卫营的虎符,默默塞回了手心,从今往后,这世上也不需要铁甲军暗卫营的存在了。 她是最有资格下这个决定的人,拥有裴家血脉的人是她,铁甲军的生死存亡,该参与的人也是她。 而裴渊是她的男人,谁欺负她的男人,对不起,她护短,一个也不想留。 红袖当然不觉得季知欢有这样的本事,她看向了裴渊,他堂堂一个勇冠侯,难道要一个女人来插手他铁甲军的内务?这样夫纲不振,何以震三军? 红袖就压根没把季知欢当回事过,一个只知道在村里做饭的女人,不过就是看在裴渊如今落难罢了,真回了京城,她有什么资格给他做侯夫人? 然而季知欢刚说完,整个院子里没人由何人反驳她的意思。 从一个暗卫被提出去杀了,到下一个。 红袖仓惶看着裴渊,“将军,将军你怎么能任由这个女人说了算!” 裴渊面无表情看着在原地挣扎的红袖,“别说暗卫营是她说了算,就算她要铁甲军,也是名正言顺。” “不!不!”红袖被拖了下去,至于凌春,也直接被人带了回来。 凌春身份特殊,虽然的确是铁甲军军眷,但被人利用,明知道不该去的地方,还帮人试探,这样的人,陈家村留不下她,让人送回西北,已经是季知欢看在她死去兄长的份上。 正文 第302章 永远陪着你 剩下的事,疏影他们会处理干净,这屋内的气息不干净,裴渊拉着季知欢要走,倒是紫月用力挣扎着,看向裴渊,眼神里隐有哀求。 可裴渊很早就说过,与谢琼芳的母子之情,早已断得干干净净。 当初没有顾念,此刻也并不会。 紫月或许求自己,能给谢琼芳一个痛快,让她能干干净净得走,不要又疯又癫,这样对于骄傲如谢琼芳这样的人而言,简直是凌迟。 可裴渊并没有理会她。 小屋的门再次被关上,刚才打斗过的痕迹也无人清理,紫月蠕动着身体,将谢琼芳护在怀中。 看着她刚才中了蛇毒,有片刻的功夫睁开了眼睛,随后又因为赤毒的影响,再次陷入昏迷。 这样明明意识清醒,却根本克制不住毒性的发作,只要谢琼芳一日不死,就得永生永世遭受这样的折磨。 紫月当真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不阻止她对少主下手,若非如此,起码她还有个儿子肯照顾她! - 今日的事情太突然,虽然两个人都有准备,但真的没料到会是暗卫营的人。 虽然那些都跟了谢琼芳,但对裴渊而言,那就是对裴戈赤裸裸的背叛。 季知欢未曾见过裴戈,也没在裴家一日,更没有对父亲的感觉,可裴渊却不一样,从小承载着信武侯府的希望,又一直要继承父命而努力。 他虽然从未提过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季知欢是明白的,他不过是不说而已。 裴戈待他如亲子,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裴渊的大掌紧紧扣着季知欢,温热的掌心抓着她的手,每次他这样牵着自己,季知欢都觉得无比的安心。 这是这个世上,谁也不能给她的感觉。 她知道裴渊的心情不好,甚至不好到了极点,所以一路都这样安静得陪着他,直到站在家门口的篱笆院外,他才颓然得低下头,将她拉到怀里。 季知欢安静得搂住了他的腰身,就这样陪着他。 “如果现在不想回家,咱们去找个地方坐坐,或者,喝喝酒?” 裴渊睁开眼,将头抵在她的头顶,缱绻得落下一吻,“欢欢,我的亲人很多,但现在也很少,我希望你们都好好地。” “我知道。”她急忙道。 “裴渊,他们的背叛不代表什么,人都是有私心,有欲望的,只能说不是一路人,提早分道扬镳,是我们的幸运,没了他们,我们还有那么多的铁甲军,只要我们的心是一起的,就不怕有再多的背叛。” 裴渊手拢起又松开,季知欢轻声道:“就算你当初制止了谢琼芳,只要她一日不死,别说是暗卫营,你们裴家,都能被她弄得鸡犬不宁,她要得不仅仅是铁甲军,她要摧毁得是裴戈为之奋斗的一切。 有人偏偏要害你,怎么会是防就能防得住的?” 他无奈一叹,“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仿佛都猜到了。” 季知欢垂眸,“因为我也曾经这样自责过,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因为心慈手软,接纳了一个受害者的馈赠,那只是个6岁的孩子,可他的身上绑着炸弹,因为我的疏忽,我的两个战友被炸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好长一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办法说话,也没办法再拿起枪支,我觉得我的部队生涯也许就到此为止了,所以我很明白你此刻的感受。” 裴渊心疼得看着她,“那时候有人在你的身边么?” “有,有其他战友,但是他们越安慰我,我越觉得自己不合格,后来等我当了队长,才明白在战争之中,任何人都会成为侵略者,任何人都能成为一柄杀人利器,而我们的任务,是一往无前的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尽最大的可能,保卫国家。 我知道你在上战场的时候,想得是什么,当然也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 “二十岁的季知欢,只是代号特工J,我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后来我学会和自己和解,而现在的你,也该学会跟自己和解,跟过去的裴渊说一声,现在的你,会竭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军队。” 裴渊久久凝视着她,“嗯。” “答应我了?不会自己偷偷自责?” “不会,要听欢欢的话。” 季知欢缓缓勾起嘴唇,“那好,有件事,我也想跟我的夫君请示,不知道他怎么看。” “娘子请说。” “我想去一趟京城,目的有两个,一,我要亲自去灭了暗卫营剩下的人,不打算让他们再以铁甲军的身份,辱没我裴家,二花香香要在京城开分铺子,我顺便也过去瞧瞧。” 裴渊沉吟了片刻,“我跟你一块去。” 季知欢诧异,“你现在去京城,谢祯会不会直接动手?” 裴渊摇头,“不会,谢祯是个极其虚伪的人,我若回京,他会想尽办法让人知道他对我圣宠优渥,是我不识好歹,辜负圣恩,到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的从我身上得到想要的,如今四大军阀被我灭门,他心里正憋着一团火呢。 太上皇未跟着他回京,突厥可汗又在来的路上,他动我,也得考虑姨婆,考虑陈家村留下来的铁甲军,还有四大军阀那群无人管束的散兵靠不靠谱,这个风口浪尖上,太冒险了。 而且咱们这有盐湖和金矿的消息,估计谢祯很快会打探出来,接下去朝廷会有什么举动,还真说不好,你一个人去京城,我放心不了。” 季知欢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头答应了,“好,一块去,尽快把事情解决,咱们早点回来。” “嗯,何况漕帮那边来了人,朝廷那边若不给他们施压,办事哪有这么快,前前后后得拖上十天半个月,事情因我们而起,总不能让人花帮主替咱们擦屁股。” “那我等会就收拾行李,战影脚程快的话,还能赶上香香他们。” “好。” 季知欢刚打开篱笆院,裴渊一把将她拉了回去,扣住了她的后劲,落下了一个吻。 “谢谢你,欢欢。” 正文 第303章 裴渊的倔强 第二天,季知欢跟裴渊正式跟家里人请示要去京城的事。 阿辞闻言放下筷子,有些担心他们去了会被朝廷的人暗算。 长公主在桌子底下踹了一下太上皇,用眼神示意:给孩子们点底气,还有没有靠谱的令牌?﹁_﹂ 太上皇正寻思呢,被她踹了一脚,打断了思路,默默扭头回应:该给的令牌都给了,全在渊子那呢。﹂_﹁ 长公主:!你准备这么充分?﹁_﹂ 太上皇:那是,你老跟我要,你这个突厥太后就没点什么令牌什么的?﹂_﹁ 长公主清了清嗓子,尴尬得瞪着太上皇:老娘都失忆了那身上能有啥玩意!连耳朵上的耳铛都是欢欢给我置办的呢。﹁_﹂ 裴渊看着太上皇跟长公主的交流大法,默默低下了头继续吃饭。 渊子不懂,渊子不看。 “好啦,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陈家村有英明神武的老爷子。” 季知欢话音刚落,太上皇果然满意的摸了摸胡须,看看,会说话就是不一样。 长公主的眼神立刻瞥了过来。 季知欢心领神会,“还有威武霸气的长公主殿下,谁来敢造次?把铁甲军跟陈家村村民交给你们,我们完全放心,并且也会尽快赶回来的。” 这一顿马匹拍的顺溜,长公主果然微微勾了勾唇角。 “咳咳,哎呀,孩子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嘛,反正说得也是,这有我们,再者说了,谢祯过两天还得派人送请安折子,欢欢他们去几日不耽误什么事。” 太上皇:嘿,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不让他们去么!?好人都让你给当了。 “去,放心大胆的去,有什么不对劲的,写信回来告诉我。” 阿清跟阿音齐刷刷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夫妻俩。 季知欢看着三个孩子,最后对阿辞道:“爹娘不在家里,阿辞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么?” 阿辞想说自己也能跟着去京城的,但面对季知欢的询问,竟然不知道怎么张口了,最后才老老实实点点头,“能的,爹娘放心吧,阿辞会好好照顾阿音和阿清,我们都等你们回来。” “我可以帮娘拿行李啊,我也想跟着一起去。”阿音举起手。 “你虽然学业没有哥哥重,但也是开始上学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请假好几天,回来连阿福他们都追不上怎么办?” 阿音抿抿唇,起身抱着季知欢的胳膊,“那娘要早些回来,不然我们会想你想得睡不着的。” “阿清也是哦。”小阿清赶紧表态。 裴渊看着三个孩子,得,他这个爹是彻底没有任何地位了。 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也不需要多准备什么,轻装简行更方便。 趁着季知欢去拿行李的时候,裴渊蹲了下来,看着三个孩子道:“你们,听得懂太上皇跟姨婆在讲什么?” 三个豆丁齐刷刷点头,动作都是一致的。 裴渊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这个家,只有他!看!不!懂! “爹,你不会是看不懂吧,这很好猜啊。”阿辞道。 阿音点头,“他们每天都这样交流啊,能不废话就不废话啊。” 裴渊瞥向了最小的阿清。 阿清捏着手里的小白貂,眨着黑黢黢的大眼睛道:“所以爹爹你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看不懂的么?” 裴渊瞪圆了眼,“不可能,你爹爹我怎么可能看不懂。” 三个豆丁战术性后仰,齐声道:“哦~你果然看不懂。” 裴渊一噎,想立立老父亲的威仪。 “娘说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爹你可不要死鸭子嘴要啊。”阿清奶声奶气道。 裴渊:…… “我没有。” 阿辞摇了摇头,“看不懂没什么的,爹,早点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吧。” 说罢,他还认真拍了拍裴渊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远的模样。 阿音背着小书袋,脆生生道:“爹爹,加油哦,我看好你。” 轮到了阿清,裴渊看着他,耷拉着头道:“爹做好被打击的准备了,你说罢。” 阿清从小背囊里掏了掏,然后趁着裴渊没留意,狠狠往他怀里一塞,“我们存的零花钱哦,记得去京城给娘买好吃哒,爹爹你随意。” 这逆子可当真是! 这事情直到裴渊上了马,搂着季知欢出了村子才缓过来。 哼,仔细想想,这几日总算没这三个嚷嚷着要欢欢讲故事了,只有他们两个! 听不懂有什么要紧的! 裴大将军现在软玉温香在怀,总算没工夫想刚才的糟心事了。 两个人天明出发,正午时分找了一家野外的茶寮休憩的时候,正巧与花香香碰面。 彼时花香香正在抱怨这的东西难吃,自己的嘴巴被养叼了,早知道多带点干粮。 正想季知欢呢,就见到道路的尽头飞快跑来一匹马。 “没想到这外头的马都跑这么快啊,跟裴将军家那匹撒手没差不多。”花香香刚点评完,秦达眯起眼睛道:“这是一匹宝马,可不是寻常的马。” 花香香不比秦达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战影转瞬间已经抵达了她的面前。 “妈呀,欢欢!!!”她一下跳了起来,欢欢喜喜冲到了茶寮门口,“我的天,真是你们啊,我说老远骑着马过来,怎么那么眼熟呢!” 季知欢也很意外,花香香早他们出发,脚程应该更快才是。 “害,你别说了,我刚出茶树镇就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赶路又颠簸,我三叔只能带着我在客栈住了两天,今天才刚好一点,吃啥都没胃口的时候正想你呢,你就出现了,呜呜呜一定是老天爷看我太可怜,把你给送来了。” “等会我给你看看,估计是水土不服。” “对了,你们两个怎么来这了?”花香香拉着她坐下,那边裴渊已经跟秦达寒暄上了。 “我们也打算去京城,正巧顺路。” “那感情好!”花香香搂着季知欢道:“等会咱们一辆马车。” 突然间被剥夺了拥抱媳妇权利的裴渊:…… “哦,说起来我这病,还有点好处,居然抓到了一伙毛贼,看我有钱居然想打劫我!” 正文 第304章 小贼是谁 有秦达在,遇到小毛贼,那只能说贼遇上了贼祖宗,季知欢呷了口茶,打趣道:“那花掌柜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了,居然敢在太岁奶奶头上动土。” 花香香一拍桌子,“可不是么,明明想偷我东西,还不要脸死不承认,说自己是什么严什么督军的儿子,不信让我们去京城问问。” 裴渊扭头,“严督军,那人该不会是叫严漕吧?” 花香香眨巴了一下眼睛,“嗯呐,你认识啊?” 裴渊挑眉,“算认识,不过不熟。” 正被捆在茶寮马厩里的严漕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一旁的小厮道:“少爷,我这次敢确定,这两个喷嚏,估计是有人在想你。” 严漕鼻青脸肿,没好气道:“你之前不是说有可能是两个人同时在骂我?” “不会的,老爷之前说了,您要是今天还不回去,他就去族谱里,把您的名字给划了,那两下喷嚏,估计是夫人想你给想的。” “阿宽啊。” “少爷您说。” “你这舌头要是没什么用的话……” “不是,少爷,还是有点用的,比如我现在想跟你说,我好像看到裴将军了。” 严漕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要不是绳子捆着我现在就踢死你我!” “少爷你踢死我我也要说!真的是裴将军啊,你看那马你看!”阿宽激动道。 严漕刚一扭头,就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马眼正盯着自己。 就一眼,严漕就知道,真的是裴渊来了!!! 虽然前有狼后有虎的,可裴渊好歹让他有安全感啊! 这铁血战马,裴渊当时回京的时候,红了多少人的眼珠子,都想换一匹这样的,愣是弄不到,化成灰严漕都记得。 这下可不再犹豫了,扯开嗓子就开始嚎上了! “裴渊!裴将军!!!——” 裴渊一听这熟悉的嗓门,就知道定是严漕了,也不知道这二世祖是发什么失心疯,竟然敢去偷拦截花香香。 秦达看裴渊的表情,就知道是认识的,大手一挥,手底下的漕帮汉子就过去将严漕提溜了过来。 这几日不见,严漕狼狈的活脱脱像是逃难出来的,一见到裴渊就扑上来,裴渊足尖一点,在地上划了一条线,“站在那说话就行。” “为什么,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严漕有些委屈。 裴渊薄唇轻启,毫不留情道:“臭。” 都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浑身一股马粪味。 他在军营那是熏惯了,熏着他的欢欢如何是好? 严漕委屈得瞥了一眼裴渊,那眼神里数不清的哀怨,倒是看向季知欢的时候讨好道:“嫂夫人。” 当视线挪到花香香脸上的时候,严漕才气愤道:“这下你相信了吧,我真不是毛贼。” 花香香耸肩,“你不是贼,你是匪!我们走在路上,你蹿出来要我们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你还敢喊冤!?” 裴渊蹙眉,严漕现在一看到裴渊这个眼神就瘆得慌,他立刻打了个冷嗝道:“裴将军,你听我说。” 裴渊手指点了点桌面,“说,我听着。” 严漕还在想借口,阿宽道:“少爷,算了你就说了吧,咱们没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原来严漕被裴渊掏空了家底,半道上起了馊主意,想打劫那种过路的商旅,结果打劫不成,被人掳了。 裴渊真是气笑了,说他是二世祖他还真的不忘记自己纨绔子弟的身份呢。 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说!抢了多少人!?”裴渊一声怒喝,吓得严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宽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回裴将军的话,这开门生意第一单呢,就被抓了,您放心,还造不成什么大损失,倒是我们少爷还得倒贴诊金。” 裴渊看着严漕那龟孙样子,怪不得严督军三天两头气得拿帖子去请太医。 现在还没驾鹤西去纯粹是福大命大吧。 严漕狠狠瞪了阿宽一眼,不过还是立刻反应过来了,对裴渊道:“我能不能将功补过?” 裴渊嗤笑,一脸荒唐地看着他,“你还能有功!?” 严漕不服气,“你别看不起人,我这次真的有觉得诡异的地方,打算打劫点路费回来告诉你的。” “说罢。”裴渊没指望他能说出啥有用的东西来。 严漕往前挪了挪,“之前你不是让我去那几家要钱么,我发现京城现在不少人家都带着钱去买米了,说收到消息,米接下去得涨价,而且这事还不是大张旗鼓的,暗搓搓去买,保不齐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本来以为裴渊要造反,可人好好的,整日在村子里打转,没瞧他要干什么的样子,大家的心也都略宽了宽。 主要是对裴渊也有足够了解,不像是想当皇帝的人。 这老皇帝就是看不惯罢了,说白了,自古就是如此,文官跟武将不对付才好呢,他们私底下拧成一股绳了,那皇帝还能坐得住? 裴渊有文臣的儒,自然也有武将的猛,又不爱争权,素来在官场上也跟人没利益冲突,所以甚少有人在他身上做文章。 所以才招来了皇帝的忌惮,要说裴渊造反自立为王,那别是百姓了,连严漕这二世祖都不信。 不得不说这小子在偷鸡摸狗方面,还是挺有自己的想法的。 突然都去买米价,肯定是有人漏了口风,至于哪里要出事,裴渊与季知欢第一反应就是——泸州。 “都是哪些人家,说来听听。” 严漕报了几户人家,裴渊蹙眉,正是德妃的娘家交好的几家。 想来三皇子留了后手,如果泸州出了事,将那刺史推出来顶包,到时候自己屯了大量的米,一边假装赈灾,一边抬高米价,得了声望又赚了钱。 还真他娘是一条贪心不足的貔貅。 花香香跟秦达并不知道泸州的事,只当没听到。 倒是裴渊对严漕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能不能抓牢,看你自己。” 严漕眼珠子一转,“你想让我们去盯着他们?这事我行啊。” 可不是,谁能想到你这么个玩意还能当奸细呢? 正文 第305章 妻管严 严漕既然主动请缨,裴渊倒是不怕他不老实,毕竟严漕他也算从小就有了解,这人基于我倒霉不如大家一起倒霉的做人原则,绝对会把那几家给盯得死死的。 别看他现在喊着没钱,回京城狐朋狗友一叫,严家不倒台,还是能让他过得很好的。 裴渊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眼前的东西。 严漕知道这是准了! 他默默松了口气,虽然没越过地上那条线,但还是冲着季知欢道:“少夫人,你上次给我的那些糕饼真好吃,能不能再给我点,我饿得慌。” 花香香啧了一声,这人跟个癞皮狗似得,还想吃糕点? 这么想着,随手甩了个大饼子给他,“只有干粮,爱吃不吃。” 严漕委屈,但严漕什么也不敢说。 不过这小子脸皮是真的厚,嘴巴倒是甜,嫂夫人前,嫂夫人后的,听得季知欢都不好意思骂他了。 等上路,严漕便跟着他们一块去京城。 裴渊哀怨得看着花香香拉着季知欢上了马车,觉得这剩下的路途,有点难熬了。 严漕乐呵呵道:“哎,你是不是想跟嫂夫人一块骑马啊。” 裴渊的目光转了过来,“找死?” 严漕闭嘴。 阿宽叹了口气,“少爷,你从小被裴将军打到大,咋就这么贱嗖嗖得非要往上凑呢。” “你从小也被我打到大,你现在还不是贱嗖嗖非要激怒我!?” 车厢内,花香香跟季知欢絮叨这两日吃不到好东西的苦,顺便把季知欢准备的零嘴给吃了。 傍晚的时候,变了天,提前得下雨,秦达的意思是早点找一家客栈住下。 季知欢跟花香香在马车里睡了一觉,裴渊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她头发还有点乱。 第一次看到季知欢这有点天然呆的样子,裴渊觉得怪可爱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才道:“到客栈了,咱们在这过一晚。” 季知欢点头,刚下来呢,只觉一道黑影冲了下来,裴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横在了她身后。 不过海东猪显然是比走的时候更沉了一些,不过猪猪不觉得,还蹦跶了两下表示雀跃,高兴得用头顶蹭了蹭季知欢。 裴渊松了口气,“我以为是谁给咱们丢大石头呢,也不知道去了一趟萧阅泽家吃了多少,活脱脱沉了两倍。” 花香香揉着眼睛钻出来,“萧阅泽,那王八羔子在哪呢。” 季知欢噗嗤一笑,“人没到,信到了。” 花香香傲娇道:“谁惦记他了,我惦记我未来在京城的生意呢。” 话是这么说,下了马车还是黏着她,想看信,海东猪在裴渊手臂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 秦达跟店小二要房间,说道季知欢夫妻的时候,直接只要了一间上房,裴渊眸光一闪,见季知欢只是在看信,才默默挠了挠后脑勺。 萧阅泽估计比较急,那字写得跟狗爬似得,看得花香香也是一脸纠结,两个人看了好半天才明白他写得是什么。 “季明纾从大理寺出去了,是韩贵妃的手笔,且在京城活跃,不知道憋什么坏呢,让你多加小心,季明纾?嘶好耳熟啊。”花香香一拍掌,“这不是你那坏心眼妹妹么。” 季知欢收回信,“我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花香香只当她是说气话。 严漕早就饿得半死了,还没等秦达坐下呢,就跟小二点起菜谱来了,“就这么多吧,记得,肉先上,酒要好的。” 裴渊挑眉,“你自己给钱?” 严漕一愣,“行,也不差这点了,你先垫着。” 裴渊掏出阿清的小荷包,丑不拉几还绣了一只小蛤蟆,“我浑身上下就这么点,不能花你身上,你要么出去乞讨要么去给店家洗盘子。” 严漕难以置信,声音都扬了起来,“你好歹是勇冠侯啊,就给这么点碎银子?你平日里在家不会要跪搓衣板吧?” 裴渊一本正经的摇头。 严漕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还能有点夫纲。 哪料裴渊正色道:“我凡事以欢欢为先,我为什么会跪搓衣板。” 严漕:你这一脸骄傲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是这样的裴渊! 阿宽在旁边擦筷子,对严漕道:“少爷,您不懂,人裴将军跟你不是一个路子,你这个姨娘那个宝贝的,外头还养三个,少夫人早不管你了。” 严漕嘶了一声,“我这样很奇怪么?哪个纨绔不是这样。” “所以裴将军难能可贵不是么,他没把夫人当个物件,人都是将心比心的。” 严漕第一次没骂阿宽,觉得这小子说得有道理。 “裴渊打小就跟我们不一样,我以前觉得,他是假正经,都是端着的,久了发现么,人是装不了一辈子的,大概我天生就是这么个命,你看,虽然我干啥啥不会,但倒霉事也轮不到我啊。” 要他是裴渊,早他娘死几十回了。 明明在家混吃等死也饿不死,非要出去打仗,赢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碍人眼了? 那边花香香还在想季明纾的事,趁着还没上菜,担心道:“那季明纾该不会想报仇吧。” 季知欢淡定道:“那是一定想报仇的。” 季明纾的人设就是复仇,睚眦必报,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停止,不过这辈子的她会先爬起来再报仇,现在来找她,她没这个靠山,也没背景,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是不知道季明纾下一步谋划得是什么。 “那怎么办?要不这次过去,咱们杀了她!”花香香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遇到了自然不会放过。” “要杀谁?”秦达在隔壁桌问道。 漕帮汉子爱喝酒,秦达一天不来点就浑身难受,严漕自然能蹭着来点,倒是季知欢嘱咐裴渊别喝多。 喝多了亲她不要紧,亲了严漕秦达什么的,怕裴渊明天想离开地球。 裴渊一听欢欢的嘱咐,隐形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知道,不多喝。” 秦达呵呵一笑,“这有媳妇就是不一样,我媳妇可没你夫人那么好说话。” 正文 第306章 想睡他一觉 裴渊就爱听别人夸季知欢,比夸自己还要高兴,欢欢就是最好的。 严漕眼珠子转了转,拱了拱裴渊。 裴渊往旁边避了避,“没洗澡你别靠近我。” 严漕轻声道:“裴将军,要不等会我陪你去街上遛遛?” 裴渊没兴趣,“不去。” “啧,我这是帮你讨少夫人关心呢,你那袋零花钱,总不会是自己花的吧。” 裴渊一顿,神情有些古怪。 说起来他讨女人欢心这方面,还真不如严漕。 毕竟十几岁就看他上青楼了。 “你有办法?” 有钱,就算满城烟花也能办到啊,他就那么几个铜板,只能带他去买胭脂了,严漕为如今寒酸的自己叹了口气。 不过他现在还得仰人鼻息,当然得伺候好这位先。 饭后果然下了雨,花香香拉着季知欢回楼上去商量开铺子的事,秦达喝了点酒,要早点休息,严漕却找了几把伞,嚷嚷着要带裴渊去买礼物。 裴渊不大相信严漕。 严漕啧了一声道:“你别小看我,我万花丛中过浪里小白龙,姑娘家喜欢什么胭脂,什么口脂你知道么你!” 裴渊这还真的知道,他可是在美妆厂历练过的。 “我懂,赤茶柑橘、微醺玫瑰、糖渍莓、杨梅茶……” 严漕一愣,“你说得这都是啥啊,是胭脂么。” 裴渊骄傲得挑眉,“是欢欢药妆厂里的口红颜色,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总归胭脂,她不需要。” 严漕单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那你就不能买点,闺房情趣的东西么?难得撇下孩子出来玩,我跟你说,夫妻夫妻,只有那床上把热乎粥给炖上了,时不时熬得粘稠热乎,那感情才越好呢。” 裴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何况如今他跟欢欢…… 严漕已经在前头开路了,还顺道跟裴渊说了京城宅门里的八卦,谁家的夫君那方面不行,隔天媳妇就跟表哥搞一块去了,还被捉奸在床云云。 严漕也觉得挺奇怪的,往日里在酒楼,跟朋友那什么话都能说,死也想不到有一日能跟裴渊说这回事。 “对姑娘,你不能太正经,坏男人才有人爱呢。” 裴渊不想理他,只是看着路边的商铺好奇了起来。 裴渊看了眼前头侃侃而谈的严漕,趁着他不注意,拐进了角落里一间生意不怎么好的书局。 一般这种生意不怎么样的铺子,反倒是有些书面上不常见的好书。 欢欢这么喜欢讲故事,必定对那些话本子感兴趣,他不如买一些书回去。 不过裴渊以前也没怎么逛过街,去买书自然也有管家去准备,倒是不晓得怎么开口要姑娘家看的书了。 铺子里很阴暗,掌柜躲在柜台底下看书,听见有人进来也随便招呼了一声,“自己看看。” 裴渊将伞放在铺子门口,随意逛了起来,不过因为实在太乱,他干脆去敲了柜台,掌柜拿开书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掌柜突然道:“等着。” 裴渊:? 难道姨婆那种不说话对方就能知道自己的意思的交流方式,他突然学会了? 裴渊突然有那么点小小的期待。 掌柜从底下掏了掏,直接放到了裴渊面前,“喏,这都是好东西,一般人我不给。” 裴渊也笑了笑,他就说这地方必定有那种市面上比较少见的话本子。 可是等他一打开,裴渊立刻关上了。 掌柜觑了他一眼,没想到,看起来这样一表人才的郎君,居然玩这么开,这样都满足不了。 看来只能掏出压箱底的货了。 “这个不满意的话,您看看这个。” 掌柜又拿出了一本,这本封面就是红底洒金,裴渊一看有些狐疑,略一翻开,又抬头看了眼掌柜。 掌柜心里一惊,嘿,这看来这个他也入不了眼。 他起身,给裴渊竖了个大拇指,郎君果真非一般人。 “您哪里不满意?不如直接告诉我,我给你找你想要的那种,或者您看过更好的,告诉我名字?” 裴渊有些无奈,“我……” 掌柜一听他叹气,直接将自己手上看的递给他,“这可是我最新拿到的,孤本,还没刊印贩卖呢,这没有哪个男人看了,回去搞不定自己媳妇的。” 裴渊刚准备走的姿势一顿,默默停了下来。 - 严漕逛到一半才发现裴渊不见了,等会去找的时候,发现裴渊是从书局出来的,脸有点红,其他也看不出什么征兆来。 啧啧啧,逛个街都去书局,这纯纯没救了。 倒是那书局的老板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裴渊,跟商讨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似得。 可惜这个节骨眼雨下大了,严漕也没顾着问,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都暗了,季知欢在屋里等他,烛光下,整个人显得朦胧。 “去哪逛了,怎么弄得湿漉漉的。”季知欢说着起身,来帮他掸一掸衣服。 裴渊抓着她的手,“衣服都湿了,别碰了,免得着凉。” “那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弄干。” 季知欢说着,拦着刚提水上来的小二,让他多打几桶水上来。 裴渊一想到等会要在她面前沐浴,满脑子都是刚才书店掌柜教的东西,一时间也有点小期待。 “还愣着干什么,你赶紧洗,我去借个熨斗。”说着,季知欢出了房门。 裴渊又觉得莫名失落。 花香香正坐在床上看账本,季知欢就来了,说裴渊在洗澡不方便。 花香香一脸坏笑,“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不是夫妻么,该不会还没圆房吧?” 季知欢倒是坦然,“是还没有,不过不是不愿意,是刚好不凑巧,上次癸水来了。” 花香香瞪大了眼,“我就随便问问,真没圆房啊?都这么久了。” “不瞒你说,这次出来,我也又想找个机会把他睡一睡的。”季知欢说得面不红心不跳,花香香倒是别扭了,“那我晚上,该不会该听墙角啊。” 她说完兴奋道:“裴将军那身段一看就好,你可算是有艳福了。” 季知欢想起裴渊那身材,她确实挺馋的。 正文 第307章 做你们的天与地 不过花香香那句话倒是提醒她了,这地方她不是很满意,得找个能荒唐一夜还不用早起的。 她也没坐多久,寻思着裴渊快洗完澡了,将衣服熨干,这才回去。 临走前花香香暧昧得靠在门边朝她眨眼间,“可悠着点哦。” 季知欢记仇了,等花香香成亲那天,她也得来个狠的。 客栈的夜晚不比村子,楼下还有人在喝酒,楼上什么动静都有,说话声都不算小,季知欢回来的时候,裴渊已经沐浴完毕了,屋内都伴着水汽,他应该是刚穿好中衣等她回来,发尾还湿着。 季知欢刚回来,他就从后面把门带上。 这场景两个人还是第一次,之前一块睡,都是有三个孩子,并且他还昏迷着,后来就是温泉那次,都迷迷糊糊了,现在怪尴尬的。 季知欢将衣服挂在衣架上,又去包袱里拿了自己换喜的衣物。 裴渊幽幽盯着她,那眼神跟狼似得。 季知欢嘟囔道:“又不是没看过。” 轰一下,裴渊的脑子就炸了,不由自主接了一句,“天黑,那时候看不清。” 那也摸得挺清楚的,少装蒜。 季知欢撇撇嘴,“我先沐浴。” 小二送了几桶水,裴渊用脸盆接了点出去擦身,浴桶里还是干净的。 季知欢将屏风后头的烛火熄灭,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才进入了浴桶,水声哗哗,裴渊能安静等着才有鬼。 她看着屏风,发现这烛光透出来还是能看到裴渊的影子,他的背影伟岸,肩宽腰细,正坐在床上盯着烛台出神,侧面的弧度精致完美。 然而正在出神的裴渊什么也没干,盯着地上那团偶尔露出来的玲珑曲线,喉头滚了滚,直到眼睛都有点酸了才闭了闭。 若是季知欢现在出来,还能看到他手背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没一会,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地上那团影子投到了窗台下的墙角处,白色的墙壁上映照出她的身段,像是无声的邀请,满室的女子馨香。 裴渊突然想起之前跟着将士们闹洞房,曾经去过新人的新房看过,红艳艳的房间,要是欢欢穿上嫁衣…… 裴渊觉得自己还得加把劲,出来这几天嫁衣没空绣了,回去得熬夜补。 不然再这么下去,他受得了,小裴也受不了了。 季知欢将头发包着,出来的时候顺便把烛火熄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裴渊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这客栈环境不好,他也不想在这。 “你想睡里头还是外头?” 裴渊问道。 大户人家的规矩,女人都是在外头,要伺候丈夫,裴渊没这个毛病,一切尊重季知欢的习惯。 “里面。”季知欢睡觉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安全感,很少有深度睡眠,就算换了一副身子,也是如此。 如果裴渊在外侧,她想自己能放心将背后交给他。 幽暗的床帐内,现在就他们两个,季知欢往里头缩了缩,裴渊见她睡好,才掀开被褥飞快得钻了进来,他人高马大,一上来就陷下去一大块,床又小,两个人几乎隔着衣物贴在一块。 季知欢在被褥里动了动,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随后在里面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裴渊。” “嗯?”他声音有些哑,用力的反握住了她的手,“我在。” “有你真好。” 他轻笑了一下,“这话应该我来说。” “等找个机会,我们圆房吧。”季知欢轻声道,“我知道你想。” 裴渊喉结滚了滚,兴许是想不到她这么直接。 可欢欢就是这样的性子,她不扭捏,也不会羞于启齿对他的欲念。 “好。” 温软馨香的小身子滚进了他的怀里,“睡吧,晚安。” “嗯。” 外头的街道逐渐安静了下来,小贩们陆续回家,楼下喝酒的也渐渐消停,裴渊借着月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怀中的女人。 她的眉眼,纤长的睫毛,她小巧的鼻头,睡觉时微微抿起的嘴巴,他都喜欢。 裴渊顺着她的脸默默往下,修长纤细的脖颈下横着锁骨,平直凹陷,粉色的寝衣里还露出一抹鹅黄色的细带。 他一怔,反正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脑子里开始出现今日在书局里看的东西,画面全然浮现在了脑子里,顿时燥热地不行,他也不敢看了,仰躺下来深呼吸。 她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呼吸轻轻浅浅喷在他面上,他喉结一滚,闭上了眼睛不去想她。 她嘟囔两声,大概是觉着冷,裴渊这边又燥热,滚了两滚往他这边挤了挤,一条腿顺着被褥就勾了过来。 她的小腿刚贴上他,裴渊的身子崩的更紧了,不过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那双脚是冰凉的。他心里一跳,赶紧竖起身子到了床尾,摸了摸她的小脚,还当真是冰凉的,之前大夫说她身体虚。 女子畏寒,比不得男子体热,他干脆把她的袜子给脱了,撩开衣襟,把她的脚贴近自己的肚皮,大概是感受到温暖了,她舒服的在那头哼唧一下,沉沉入睡,浑然未觉。 他低头看自己小腹上的那两只小脚,他夜视能力极好,隔着厚重的床帐,他都能清晰看到上面圆润的脚指甲盖,还不足他手掌大的脚,裴渊见她睡着,干脆低头亲了亲。 他用身子给她温暖和了,才把她的脚塞入被窝里,结结实实包完整了再下床到了脸盆处洗了把冷水脸,把身体里的燥热憋下去才默默回来躺下。 季知欢半梦半醒的,听到动静立刻坐起来,裴渊快速回来,“我起来洗把脸,吵醒你了?” 她松了口气,捏着他的衣角躺了下来,“没有,就是换了地方,担心孩子们晚上会不会睡不好,阿清会不会尿床。” 裴渊轻笑,“那三个机灵鬼聪明着呢,放心吧。” 季知欢叹了口气,“或许为人父母就是这种心情,每一刻都在担心。” 从他们叫自己娘的那一刻,季知欢心里就放下他们了。 裴渊握住她的手,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看到他的眼睛润泽明亮,如同暗夜中的星星,他郑重道:“我这一生,都会护着你们,伴你们半岁无忧,岁岁长安乐,做你们的天,当你们的地。” 他如此郑重的在她耳边低语,却比最初的承诺与誓言,还要好听。 正文 第308章 新国师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季知欢是从他怀里睁开眼的,不得不说,在他身边睡,很安心,季知欢琢磨着回村以后,他的房间是不是直接空出来好了。 裴渊见她醒了才去叫水过来洗漱,季知欢漱口的时候,把这意思跟他说了。 裴渊差点把漱口水给咽下去,最后目光幽幽盯着季知欢,“不后悔?” 季知欢眼神在他腰上停留了一瞬,“这段时间你先练练好。” 裴渊:?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这话说的他心猿意马,到了吃早饭的时候,目光还在季知欢身上打转转。 严漕显然睡眠不足,不过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总算有个人样了,又恢复了纨绔大少的做派。 隔壁桌从京城出来的商旅正在说话。 “天命凤女的灵符?你花多少钱买的?” “一千两,我娘的病老是治不好,找了多少大夫都没用,神坛那边说了,把这符水给我娘喝下去,就能好。” 严漕皱眉,啥天命凤女,就这几天他不在,哪冒出来的神棍? 花香香也竖起了耳朵,忍不住搭话道:“两位郎君,天命凤女是什么人啊?” 那两位见他们一行人好奇,便道:“你们过段时间就知道了,不过现在京城无人不晓呢,多少达官贵人花重金求见一面都难。” 严漕挑眉,“叫什么名,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她的符咒凭什么卖这么贵?” 一千两!他能拿一千两在少夫人那买多少糕饼吃。 “名字不太清楚,只记得如今的国师大人,断言她是将来的皇后,谁娶了她,就能坐上皇位。” 严漕诧异,“如今的国师大人?原来的换了?” 乖乖,他才不在家多久啊。国师犯了什么错这是? “是啊,皇上自打去迎接太上皇,就染上了重病,说是夜不能寐,容易梦魇,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什么法子都想了,结果还就是如今的国师帮忙才能睡好,皇上一高兴,让他当国师了,尊称他为仙师,还要给他修观,让万民参拜。” 严漕嘶了一声,“他能治病为什么不封个御医,当什么国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能人还能卜卦算相,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确实有本事啊,天命凤女就是他身边的圣女,听说如今出入宫廷,比皇家公主还体面呢。” 皇帝想抬举一个人,自然多荒唐都干得出,现下那些老臣自顾不暇,哪有空来管他,只要这新国师别在立太子的问题上瞎叨叨,不触犯他们的利益,想怎么哄着皇帝都行。 “一些江湖术士罢了,这钱给我喝花酒都比那符咒靠谱。”严漕叨叨了两句。 那两个人可不服气了,“哎,这位仁兄花可不是这么说,现在京城里要是有人敢说那两位不是,马上就得遭殃。” “这么嚣张?”严漕瞪大眼。 “可不是么,我们也是出来了才敢说,没多久时间,现在教众已经不少了。” 严漕想了想,“那国师叫什么啊。” “听说姓江,江策。” 季知欢猛然抬头,书里的邪棍,装神弄鬼潜伏在谢祯身边,几乎把朝廷内外造得乌烟瘴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联想到了季明纾。 她是重生女主,会不会也知道这个剧情走向从而提前找到江策呢? 江策遇到谢祯的时间,也早了点。 可若是有季明纾帮忙,那根本不是难题。 季知欢心想,她或许已经知道季明纾在做什么了。 - 与此同时,京城 密室之中,江策正盘膝而坐,手里捏着季知欢的生辰八字,季明纾坐在另一侧的高台上。 “如果此法不通,很可能会反噬,你和我都会有危险。” “我们没有退路了,如今你是国师,不会不帮我吧。”季明纾担心道。 江策摇头,他要做的事情,他都会去做,他本来就不怕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生辰八字的主人,其实已经不在人世间,但季知欢又真真切切得活着。 “这金锁当真是她的物件?” “嗯,是我小时候从她身上得来的,听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找到的关联物件。” 要是季国公府还在,她也不用这么急。 如今那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朝廷也没人料理,更别提把宅子卖出去。 江策捏着金锁片,“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样的事情,江策也是第一次做,毕竟扭转真正的天命凤女命格,可不是随时都有机会的。 他说不定会颠覆整个天下,他江策的名字,也会载入史册,成为大晋王朝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季明纾对他好,让她当皇后,他没什么不甘心的。 反正他也不认识季知欢,将这些天潢贵胄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才叫刺激,这才叫快乐。 季明纾看不懂他手上用鲜血涂抹的符纸都是什么,但她也在期待着,向上天虔诚的祷告。 她要当皇后,她要凌驾于所有女人之上,她要取代季知欢。 而且他们没有回头路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天命凤女,接下去就会曝光她的身份,她不能输,她就是天命凤女,就算不是,也要夺过来! 就在她野心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江策眉心已经萦绕了一股黑气。 “噗!——”一口浓血吐出的瞬间,季明纾也跟着心跳如雷,呼吸困难。 “怎么……怎么回事!?”季明纾质问道。 江策十分狼狈,连头顶的发冠也随之落在了地上,“反噬,天命……不可违,非要逆天改命,你我将会付出死的代价。” 季明纾心里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知欢的命格,动不得,太霸道了。”江策直截了当告诉了季明纾,“换命格一事,恐怕不行了,你再想别的办法吧。” 季明纾现在心里急得要死,又气血翻涌,刚想张口说话,又是一口血。 她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季知欢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什么天命凤女,她也想当皇后?她也配! 正文 第309章 京城动乱 京城城门口 因为天命凤女的传闻,这两日在京城附近的人都络绎不绝的涌入,本来就繁华的都城现在更热闹了,光是门口排队就能排到天黑。 “校尉!你这寿材还没选好呢。” 吴秀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城门口道:“嗯,感觉都挺好看的,选不大出来。” 小兵挠挠鼻子,啥选不出,是看上头暂时没空动他,又活泛了吧。 吴秀眯起眼,“但后脑勺老觉得凉飕飕的,我该不会是秃了吧,你给我瞅瞅。” “您在说笑么,头发好着呢,这个年纪哪能秃了。” 吴秀想想也是,只是这次他可是花了大钱,掏出了压箱底的钱,一定要调离城门校尉这个职位了。 “放心吧,那阎王爷刚走没几天,哪能动不动就回来。” 吴秀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听到裴渊两个字,浑身难受。 “走吧,去巡逻检查,这一天天的那么多人,鸡鸭鱼全抽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这边,季知欢一行人也安全抵达了京城,严漕吃着卤肉干,都不想走了,“哎,你说嫂夫人这手艺,搁哪学的,我也去请个这样的厨子。” 裴渊被他烦了一路,想直接把他踹下去,阿宽冷静道:“少爷,我劝你现在闭嘴比较好。” 严漕还真的没吭声了,主要是看到了在城门口排队的人,这也太多了,他们来得也不早,这排下去猴年马月了。 “我去走个后门。”平日里都有人替他打点,像他这样成日里跑出去的二世祖多了去了,早就跟城门的人搞好了关系,哪用得着上下检查放行。 裴渊看着远处过来的吴秀,摇头道:“不必了,熟人来了。” 吴秀还在百无聊赖得用刀柄查看牛车上的货物,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双凌厉的眼眸。 他腿一软差点给牛车上的猪给跪下了。 “哎哟,官爷您可小心着点。”吓得周围的百姓退了一步,生怕牵连到自个。 吴秀手臂撑在小兵的胳膊上,踉跄着朝着裴渊跑过去,一个没注意踩到了牛粪,都来不及骂街,等跑进了才觉得自己没早点选寿材,是错的。 “裴……裴裴……” 严漕挑眉,“你怎么骂人呢。” 吴秀一着急,“没没没,嗯?你不是严少爷么。” “啊,吴秀啊,能不能行个方便,我们要进城。”严漕问了一句。 你爱进就进,谁拦着你了,你进不进的也没什么影响,就是……裴阎王你这次又想杀谁啊? “裴将军,今日这青天白日的,进城是有……” “逛逛。”裴渊看他那怂样就想笑。 人家逛是真的逛,你的逛那可就不一定了,吴秀觉得自己脊椎都软了半截。 “这次,打算去那条街逛……逛逛……”吴秀一边问,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道现在去透个口风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只要不是宫里那位,其他的要不就自求多福吧。 “这次是真的逛逛。”裴渊用马鞭将吴秀抵开。 “所以能进去了么?” “这当然能了!”我要说不行我寿材都没的选了。 眼瞧着裴渊等人进了城,吴秀腿一软直接坐了下来。 “校尉,咱们不派人跟着?万一他逛着逛着选人头去了怎么办。” 吴秀摇了摇头,“管不着,这咱们真的管不着,我得选个良辰吉日。” “干啥去。” “我要离开京城,我去玉门关守城门我也不在这了。” 去他娘的城门校尉,谁爱当谁当。 花香香正在嗑瓜子,听到外头的动静道:“裴将军还认识城门口守卫啊,怪平易近人的。” 季知欢想起吴秀,觉得平易近人这四个字,吴秀铁定不大同意。 好在花香香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京城给吸引走了。 “嗯,风景没我们江南好,但是京城就是透着一股庄重,森严的感觉。” 花香香到了茶树镇那么久,也没往京城来过一次,现下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说起来,你当初怎么不来京城开铺子。” “你不知道,京城也有我爹的铺子,我要是来这,我哪知道钱是不是从他口袋里进我口袋,那不还是自己家轮回转么。” “那你爹这段时间会住在哪。” “有宅子啊,以前安庆王谋逆,那大宅子里面还能挖出金地砖来,后来被朝廷拿出去卖,被我爹给买了。” 季知欢顿时觉得自己身边坐着的,就是活脱脱一座金山。 “看来萧家未必是大晋第一有钱人啊。” 毕竟有些真有钱的,都藏着掖着。 花香香一听她提起萧家,赶紧抓着她道:“万一我爹要是问起来北霸天的事,你可千万别提萧阅泽。” “为什么?萧世子又不是见不得人。” “你不知道,从小在我身边的男的我爹都格外注意,我娘走得早,他盯我跟乌眼鸡似得,要是知道那天还有个萧阅泽,我怕他拿刀逼着萧阅泽入赘我们家。” 季知欢眉梢高高扬起,那多好看啊,她好想说啊。 一想到萧阅泽被捆着进了漕帮,成了漕帮的女婿,那可真是太精彩了,肥财不留外人田,强强联手,豪门联姻啊这不是。 马车突然抖了一下,就停着不动了。 “怎么了。”季知欢问道。 裴渊进了马车,“外头的人都在排队,说前面国师出行,发符箓,求到了就能家宅平安。” “装神弄鬼,真的得道高人哪会在乎这些虚名,非要在这搞噱头,人若太多,无人管理,到时候发生踩踏事件,得死多少人。” 季知欢对这个江策就没什么好感。 花香香也挺烦这种神棍的,“你说京城也是大地方,怎么还有老百姓上当受骗的。” 那还不是因为有个蠢皇帝给那神棍打广告呢,要不然也不至于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得,前面堵的动不了了,不然咱们走过去吧。”秦达喊了一声。 花香香他们无奈,也只能在人群里挤。 严漕太好奇了,便抓了个婆子问道:“这国师有什么厉害的本事啊。” “哎呦,上圣先师可厉害了,能祈福雨,还能起死回生!!之前有个人都死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在先师的作法下活过来的!” 正文 第310章 花绍宗 花香香咋舌,“真的有那么厉害?” “这有什么难的,找个人假装一下,当个医托,花点钱就能把名声抬起来,至于祈福雨?雨水本身就是自然环境里会产生的,没国师之前难道不下雨么?至于福气不福气,老天也都说不准,他张口就是福雨?给他脸大的。” 季知欢只差没翻白眼,要她翻出小药箱,她还能让现场的人看看什么叫神龙降世,到时候,她还能混个仙姑当当。 婆子显然没季知欢那么大胆,敢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说这些,一听她这大逆不道的言论,赶紧往人堆里钻,生怕被牵连。 裴渊在季知欢身后护着她往前面走,现在老百姓们都只顾着去看国师,倒也没注意他。 偶尔有几个人说好像看到了裴将军,等一回头也看不到什么了,这茬也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秦达的意思是先去漕帮的地盘,至于那,严漕可去不得。 裴渊也没打算带这小子去,严漕领着自己的小包袱,得去执行任务了,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看着季知欢,“嫂夫人,有缘再会啊!我一定帮你多收点欠条回来!” 花香香说漕帮的府宅大,那是真的大,光是门口就比季国公府大了一倍。 按照朝廷的规矩,什么身份住什么样的宅子,看来也是给漕帮行了个方便,不然再有钱,也买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花香香可等不住了,刚到门口呢,就朝着大门口跑去,门口守着的几个弟兄也露出了笑容,“大小姐!” “快,快去通报,大小姐回来了!” “小六子,阿武!”花香香见到熟人,自然也是开心的,直接笑弯了眼睛。 “大小姐,你都瘦了!” 花香香瞪了他一眼,“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该说我更漂亮了。” 小六子挠挠头,看向了裴渊与季知欢。 “这是我的朋友,你们得把他们当我一眼来对待。” “当然,大小姐的朋友,就是我们漕帮的朋友。” 跟江湖人说话不必将官场那些弯弯绕绕。 小武道:“大小姐,大当家可想你了,快进来吧,我们还把你最喜欢的厨子也给带来了。” “是么,我好想吃海鲜啊,在茶树镇都吃不到最新鲜的。” 花香香在自家人面前就没了女掌柜那股子凌厉的劲,总也忍不住要撒娇。 “香儿!”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季知欢抬眸望去,只见从影壁后绕出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五官却算的上儒雅,并不粗犷,若换一身衣服,只会当花绍宗是个书生,与季知欢想象的漕帮帮主不同。 花香香眼睛一热,直接扑进了花绍宗怀里,“爹爹!” 花绍宗也是感慨万千,将花香香抱着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受苦了。” 花香香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爹爹也受累了,对了爹爹,这就是我在信里跟你提的裴渊与季知欢,欢欢可是我的好姐妹。” 花绍宗目光落在裴渊身上,快速打量了一下,拱手道:“久仰大名,漕帮花绍宗。” 裴渊还礼,秦达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对裴渊这个年轻人印象好得不得了,加上裴渊这次跟着来,也有解决北霸天一事的因素,便带着他们去正堂落座。 “裴夫人这段时间对香香照顾有加,花某万分感激。” 季知欢笑道:“香香跟您说笑呢,哪里是我照顾她,那时候我家连饭都吃不上了,若不是香香仗义,也不管跟我熟不熟,直接帮衬我的生意,现如今是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呢。” 花绍宗听季知欢这么说,嗔怪得看着花香香道:“这丫头随我,走南闯北我们漕帮凭着得也是一个义字,她母亲去得早,我又是个大老粗,怕照顾不好这娇娇儿,女儿大了不由我,不爱在我跟前待着,有你跟裴将军帮我在茶树镇照看,我心里也安心一些。” 过了会,外面有人通传,说是朝廷督办北霸天案件的官员来了。 花绍宗冷哼一声,“让他们等着。” 漕帮的人面露不屑,跟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费劲,说一大堆,愣是说不到点子上。 季知欢跟花香香对视一眼,微微侧身对裴渊道:“我在这不合适,你帮忙盯着点,别让朝廷的人糊弄过去。” “好,放心。”裴渊捏了捏她的手。 这些事情由裴渊出面解决,谅那帮人也不敢拖延。 花香香跟季知欢从侧门出来,小六子跟阿武就站在廊檐下,见她们出来才迎过来。 “大小姐,裴夫人。” 花香香对这宅子没什么太大的兴趣,逛了一圈后想去外头,小六子道:“要么您跟裴夫人换身男装,出门也方便,若是找铺子什么的,顶着男人的身份也好说,我跟阿武保护你们。” 花香香觉得挺新鲜的,让他们赶紧去准备。 “反正裴将军跟我爹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咱们就先去转转呗,看看铺子。” 季知欢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平日里能把头发全部扎起来,也绝不会盘个漂亮的发髻,主要是不会。 她在镜子里转了一圈,花香香从屏风后出来收拾衣服,见到她一袭红衣,长发竖起,英姿飒爽之余又添了几分矜贵。 “好俊俏的小郎君!”花香香绕着她转了一圈,可不得把京城小姑娘的眼给晃花了。 季知欢觉得小六子倒是个能人,这么短时间能找到合身的衣裳。 “走吧,去迟了还赶不上吃晚饭。” 两个人从屋内走出来,阿武眼睛一亮,从后面的偏门直接去集市。 “大小姐。” “错,我是少爷,她是季公子,记住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前你说想开铺子,我们留意了几个铺面,跟大当家没什么关系,地段也好,不如一块去看看。” 花香香没意见,“带路吧,钱不是问题,如今我可是茶树镇第一女掌柜呢。” 她要选个能开连锁铺子的,胭脂、奶茶、甜品、火锅、烧烤、酒楼一条龙服务,垄断产业。 正文 第311章 惊险救人 小六子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从出门到街上,一路上说逗趣的事都没停下来过。 又知道姑娘家爱吃的东西,买了满满一大袋,跟着他跟观光旅游差不多,一丁点也不嫌闷。 “小六子,你们来京城几天了,可知道那新冒出来的国师在搞什么鬼,见过人么?” 这还真是问对人了。 小六子点头,“这可真是巧了,那国师给皇帝祈福那天,我跟阿武正巧出来买东西,便看了,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看相算卦都还成,而且是个瞎子。” 花香香诧异,“瞎子?那他怎么跟皇上搭上边的。” “好像是说皇帝睡不好,张贴了皇榜,那个天命凤女带着他入了宫,立了生死状,没想到还真的让皇帝睡着了。” 季知欢越发肯定那个天命凤女,就是季明纾,除了她还真想不到有人能提前让江策出现在谢祯身边。 “可见到了天命凤女,长什么样,能看清面容么?” “没看清,也压根不让看啊,说是圣女,不能轻易见人,每次出来都是一身白衣裳,从头遮到脚,连头上都戴着厚厚的纱帽。” 季知欢唇角一勾,不是不想见人,而是见不得人,看来季明纾想到翻身的本事,居然不是从谢炀入手,而是谢祯。 天命凤女,这么荒谬的话也说得出来,说一个谎话就得千百个谎话去圆。 “如今那国师住在什么地方?总有府邸什么的吧?” “听说皇帝一刻也离不开他,跟凤女一块住在宫里呢,皇上说要修建一个全新的府邸给国师,要让万民朝拜,还要给他立雕像。” 花香香翻了个白眼,“我说这狗皇帝没事吃饱了撑的,天天拿我们民脂民膏和赋税去搞这些,要我说啊,你跟渊子最好做好造反的准备,现在多赚钱点,回头买军粮用,我也得入股,等你当了皇后娘娘,给我封个天下第一女掌柜当当。” 季知欢根本没想当什么皇后,她在陈家村挺好的,皇后再好,那也没现代社会过的舒坦,她都享受过自由,又怎么受得了拘束。 只是现在得来的信息,让她有些烦躁,人居然在宫里,那可不太好杀了。 她又不能在京城里等着杀她…… “大少爷,你这也太没出息了,怎么着也得要一个第一皇商吧。” “啐,那位置我可不敢抢,有人得跟我急眼。” 说话间第一个铺子已经到了,位置还算不错,但周围的环境说实话不大适合,几人又转了几家,看中的有不少。 “我觉得刚才那个很不错,掌柜的也机灵,原先的主家既然是因为嫁人了才想盘铺子,咱们盘下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而且我看了一下,附近的铺面生意也都可以,是个旺铺。” 季知欢也觉得不错,打算再逛几个铺子如果还是最中意那边,就直接跟花香香过去订下来,签了契约。 “先去喝口茶吧,快渴死我了。”花香香打开折扇扇风,没留意到一旁的岔路口突然蹿出个马车。 “小心!——”季知欢一把将她扯过来,动作还快后面的小六子一步。 因为马车速度快,季知欢搂着花香香在原地转了个圈,才稳住身形,可是那马显然是受了惊吓的,竟然控制不住朝百姓的摊位冲去。 “小六子!”花香香大叫一声。 只见小六子快步朝着马车冲去,一个翻身上了马背,试图拉住缰绳。 马车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腕。 季知欢眼眸微眯,“不好,车里有人。” 她借力往旁边一踏,也随着小六子上了马车,一把攥住了那只手腕子,将人整个拖出来抱进怀里。 因为突然来的意外,整个街道的人都惊叫连连,还好小六子的马术可以,总算在马冲入人群的档口将马给勒住了。 获救的小贩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季知欢被怀里的姑娘死死抱着,都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季公子,没事吧。”阿武带着花香香跑了过来。 “没事,有惊无险。”季知欢说完,拍了拍怀里人的肩膀,“姑娘,没事吧?” 那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抬起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季知欢,大概是被她的容貌所惊艳,脸涨得通红,“多……多谢公子。” 季知欢觉得她的长相还挺眼熟,但也确实没见过,便抱着她直接下了马车,一落地,那姑娘已经羞得脸都快埋胸口里了。 花香香赶紧拉着季知欢转了一圈,“没事吧,你也太莽了,这马车多快啊,你说上去就上去,吓死我了。” “得了,还好都没事,多亏了小六子。” “嗨,这有什么,那位姑娘,你们家车夫呢。”小六子问道。 萧蓉蓉摇摇头,“刚才街上人太多了,挤没了,这马被边上的炮仗吓了一跳,就到处乱冲。” 照理来说平日里都是有巡逻的官兵,如果有人当街纵马,或者马匹暴动,会第一时间有人阻拦,但现在情况不同,那国师没两三天就搞什么派发符箓,祈福,导致城内天天排队人挤人,这马车出了问题,官兵想来管,也赶不过来。 花香香默默凑到了季知欢身边,“你觉得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啊。” “你也这么想?” “嗯,不过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到处都有,也许我们俩多心了吧。” 小六子帮忙将马车牵到茶楼前面,花香香看萧蓉蓉怯生生跟在季知欢后面,总不能把人丢下,便问道:“这位姑娘,要不跟我们一起去茶楼坐坐,你的马车停在门口,家仆追过来铁定能看到的。” 萧蓉蓉惊魂未定,也确实想休息,更重要的是……她盈盈目光如秋水一般飘向了季知欢,“那就多谢两位公子了,不如让我尽地主之谊,京城我十分熟悉,有哪些好吃好玩的,我都知道。” 按照平日里,萧蓉蓉是绝对不会跟两个外男单独出去的。 可是如果就这么走了,她又怕再也见不到这位季公子,何况刚才他们都有了肌肤之亲,萧蓉蓉越是打量季知欢,心里越满意,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赧。 花香香跟季知欢想得可就不一样了,看这姑娘的打扮,应该是京城本地人士,衣服样式都是最新的,估计也是不差钱,不如便问问她铺子的方位看看,是不是个开酒楼的好地段。 “那就多谢姑娘了,我们兄弟两个,正好需要这样的向导。” 正文 第312章 狗贼欺负我妹妹 萧蓉蓉也在观察“他们”,见他们说的话,估计是要来京城做生意,只是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 萧家倒是没有不跟商人通婚的意思,本身萧家背地里也是商户,只是名头好听点罢了。 上了楼,花香香要了一间厢房,又中间隔了屏风,让萧蓉蓉这样也自在一些,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大喇喇摊着了。 “两位是打算来京城做什么生意?如果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毕竟今日若没你们,小女子可怕要遭殃了。” “不瞒姑娘,我们打算来京城开酒楼,不知道你可听说过客云来?” 萧蓉蓉眉心一动,“客云来?可是茶树镇那家。” 季知欢跟花香香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欣喜。 毕竟从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做到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极大的肯定。 “是啊。” 萧蓉蓉没想到居然是客云来的人,难道跟哥哥做生意的就是他们? 心里虽然因为之前萧阅泽骂她的事情不高兴,但下一瞬又挺开心的,如果哥哥肯跟季公子做生意,那会不会自己的小心思,能成呢? “我虽然没去过客云来,但也知道客云来,现在京城有不少人家专门去那订甜品,如果你们要来这开铺子,我记得广达街有一联排的酒楼,京城的特产那边也多,往来的游客商旅,每每经过,都得去那,若是开铺子,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花香香一拍折扇,“是吧,我们之前也在犹豫,那的确有个酒楼要盘出去,但我们想把那一排都给买了,我看那边铺子的生意还可以,恐怕不一定会卖给我们。” 萧蓉蓉见他们对那地段满意,笑道:“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替你们去说说。” 反正那条街,本来就是萧家的。 花香香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随便救,还能救个能说得上话的。 “那就多谢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 帮他,也就是帮哥哥,反正客云来的生意萧家也能赚钱,都是一样的,互惠互利的事。 楼下有卖糖人的经过,季知欢看了眼,想去给孩子们买糖人,便跟花香香说了一声,朝着楼下走去。 萧蓉蓉微微起身,“季公子去哪里了?” “哦,她家里有小辈喜欢糖人,她去买一些。” 萧蓉蓉含羞带怯,“季公子真是个很贴心的人。” 就是话少了点。 花香香还没察觉到不对。 就在茶楼不远处,萧阅泽着急忙慌道:“找到没?” “没有没有,都找过了,没小姐的踪迹。” “那还不滚去找!” 这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人,万一被人给拐走了可怎么办!? 萧阅泽急得挠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动了他妹妹,非得把对方腿给打折了! “世子,有消息了,有人说看到我们家的马车刚才冲撞了,往那边巷子里蹿了过去,然后有几个男人把小姐带走了。” 萧阅泽一听,眼睛都瞪直了。 “去他娘的登徒子,居然敢对我妹妹下手!走!” 萧阅泽气势汹汹地带着人直接横穿了巷子,正好与买糖人的季知欢错过,看到了自家马车后,拽了楼下的茶小二一问。 一听这帮兔崽子还特地要了个包厢,心里急得骂娘,都顾不得跟小二说什么,直接飞上了楼梯口,一门一脚直接踹了进去,活脱脱是要吃人的架势。 “哎呦,这是怎么了这是。” “这你还看不明白,明摆着是来捉奸的啊!” “这一看就是被戴了绿帽的大王八,不知道是哪家的奸夫这么不成体统,居然跑到咱们这来,这万一传出去,咱们家的名声怎么办。” 楼下还在议论纷纷,萧阅泽转眼间已经到了包厢外头。 里面,萧蓉蓉探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花香香耸肩,“听动静,是有人在咱们这茶楼偷情呢。” 两个女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花香香恨不得现在出去看热闹,刚起来忘记自己穿得是男装,一脚踩在了自己的衣袍上,冲着屏风直接扑了过去。 “妹妹!”萧阅泽一脚踹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小子朝着自家妹妹饿虎扑食。 他都等不及别人过来,直接朝着花香香冲了过去,一下将她提溜了起来,火冒三丈道:“好你个老小子,我的妹妹,你也敢下手!!!” 吼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吓得花香香一激灵。 外头小六子跟阿武也直接跟萧平打了起来。 “嘿,上哪来的小流氓,敢在你爷爷头上动土。” 萧平抽出手中的长剑,“留下你们的狗爪子,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哥哥!”萧蓉蓉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哥哥你干嘛打人呀,赶紧把人放了。” 萧阅泽气血上涌,差点气晕过去,“你昏了头了!随便什么人都跟着走!” 因为太生气,萧阅泽一个用力,“嘶啦——”花香香后脖子的衣服直接被他给扯碎了。 她只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抬眸与萧阅泽对视个正着。 萧阅泽瞥了她一眼,刚想说这小子看起来毛都没长齐全,那后背心倒是白的发光,跟个糯米团似得。 随后刚别开眼又瞬间挪了回来。 “你!!!!!” “萧阅泽!” 一刻钟后,季知欢将糖人装在盒子里,面色凝重看着脸都被打肿了的萧阅泽,气得满脸通红,披着萧阅泽外衫的花香香。 还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萧蓉蓉,外加剑拔弩张的萧平和小六子他们。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敲了敲桌面。 萧蓉蓉大着胆子道:“季公子,都是误会一场,我哥哥以为是有歹人把我给拐走了,然后才扯破了花公子的衣裳。” “什么!”小六子的音调高得差点破了音。 阿武的拳头都在咯咯作响了。 萧阅泽连头都抬不起来了,“那个……” “闭嘴!”花香香吼了一句。 季知欢也没想到,自己就出去了一会,这几个人把大戏都给唱上了。 她抚了一下额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说吧,外头都在看热闹呢。” 正文 第313章 我家很节俭的 一群人也不好从茶楼的大门口走,只好走了后门。 面对着掌柜和小二那不友善的目光,萧阅泽掏了银票,算赔偿。 原先的马车正好派上用场,萧蓉蓉看着他们诡异的气氛,“哥哥。” “先上车。”萧阅泽深呼吸一口气。 “萧姑娘我扶你。”季知欢伸出手。 萧蓉蓉脸红到了耳根,“有劳季公子。” 季知欢隔着衣袖轻轻扶了一下萧蓉蓉的胳膊,更是让萧蓉蓉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 另一边,季知欢看着花香香道:“上去吧。” 花香香腮帮子气得鼓起,活脱脱像个河豚,跟萧阅泽同时迈腿。 两个人都是一愣,萧阅泽率先收了回去,不自然道:“你先。” “哼!”花香香气呼呼上了马车,萧蓉蓉想说就他们两个么?好在季知欢也跟了上来,车厢内的气氛才没这么僵硬。 萧蓉蓉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然后道:“花公子这身衣服一定很重要吧?我哥哥也有很多名贵衣料专门找人定做的,花公子若是喜欢,可以去挑选,他不会小气的。” 萧家就没小气的人。 花香香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不是衣服的事。” 是她!花香香!清白的事!!! 季知欢觉得现在笑出声有点不大厚道,便憋着没说话。 萧阅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看了两边的座位,默默坐到了自己妹妹边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给,我的信收到了么?” 花香香当然不会理他。 萧阅泽有些郁闷,这跟他想的重逢,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季知欢道:“这不是正好来开分铺,不是你自个催得紧么,来了还没通知你罢了。” 要是之前听到这句话,萧阅泽铁定高兴,可现在看着花香香,他半个屁也不敢放了。 “永宁快下学了,正念叨着想你们呢。” 一看就是没话找话。 “不如先去我家坐坐?也好久没来客人了,家里没什么长辈。” 季知欢一听永宁,表情也缓和了下来,“我也给她带了个糖人。” 萧蓉蓉安静听他们说话,过了会也琢磨出来了,哥哥怕季公子?哥哥这狗脾气,还能有怕的人,不由对季知欢越发崇拜了。 萧家果然有钱,刚到府门口呢,就觉得雕梁画栋的,入门处的花瓶都比寻常人家大。 “萧平,快让人去准备酒菜,来,咱们里面说话。”回了自己家,萧阅泽总算有了点底气,一边打量着花香香,一边去前头开路。 萧蓉蓉跟在季知欢身边,她的婢女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小姐,你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们了。” 萧蓉蓉拉着她,“我没事。” 然后目光落在季知欢身上,甜丝丝道:“还挺好的。” 婢女:? 萧蓉蓉怕季知欢不认识路,一边给她解释,“其实家里很久没翻新过了,哥哥喜欢养海东青,我喜欢办宴会,所以没其他府邸那么古朴,平时我们家吃喝都是很节俭的。” 季知欢看着院墙下面那水缸里冒出头的乌龟,挑眉道:“那乌龟的背上,金光闪闪的是什么?” 萧蓉蓉抽了抽嘴角,“在我们家养了二三十年了,我爷爷给他打的小背心。” 嗯,纯金的小背心,不愧是节俭的萧家。 小六子跟阿武也在打量。 “这就是那个武安侯府?” “怎么跟咱们吞钱貔貅二当家似得,哪里都金光灿灿的。” “嗨,人家有钱呗。” “那能入赘咱们漕帮么?” 花香香的清白可搭在前头那小子手里了。 这么一想,两个人看萧阅泽就越发挑剔了。 轻功看起来还行,可武功底子不咋地啊,家底么……跟他们漕帮倒是可以一决胜负,要是联姻,那也是强强联手。 可就是强强联手才难搞呢么不是。 再看看未来姑爷这张脸……也没季娘子的小夫君长得好看,但也不算差。 出身么,那是比咱们漕帮敞亮,可漕帮也不稀罕啊! 再看看那身段,练一练还是可以的,配得上器宇轩昂四个字,跟大小姐站在一块么,还行。 两兄弟越想越觉得,便宜了萧阅泽这混球,而且大小姐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的,这回去不得给大当家拔掉一层皮啊。 这么深入一想,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这不是完蛋了么! 萧阅泽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仿佛有人用眼神在刀他,他觑着花香香的脸色,“那个,香香。” “叫全名,没那么熟!”花香香没好气的怼了回来。 萧阅泽舔舔舌头,往她跟前凑,“刚才……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哪来的采花贼呢,那情况之下,你又穿着男装,我分不出你,也是情理之中,这衣服料子也不是我故意扯的呀。” “闭嘴!”花香香一听他说衣服就难堪。 气呼呼到了堂屋,横过来一条手臂,萧阅泽挡在她面前道:“往这走。” “哼,要你说!”花香香气呼呼往前,季知欢叹了口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要不,你俩先把话说开,我去你们家转转?不然就你们这样三句话一个哼,谈什么生意。” 萧阅泽也寻思着找机会跟花香香把话说清楚呢,“那成,让蓉蓉带你逛逛,我看她挺喜欢你的,甚少对人这么热情呢。” 平常萧蓉蓉那眼睛都是挂天花板上的,别说对谁介绍家里的摆件了,像季知欢这样让她热情的人可不多。 “行,我看你妹妹性格也很不错,你去吧。” 萧阅泽赶紧追了上去,小六子他们见状也想跟着,季知欢拦下道:“现在过去干什么,别坏了你们大小姐的事。” 花香香要是不乐意,早让人把萧阅泽那胳膊给卸了,哪能这么气呼呼的。 小六子诧异,季知欢已经摆摆手,“跟着我不如逛逛园子去。” 她扭头对萧蓉蓉笑了笑,“萧姑娘,有劳你了。” 萧蓉蓉头都快摇断了,羞涩道:“不妨碍的,都是自己人,季公子请跟我来吧。” 小六子浑身一抖,对阿武道:“我怎么觉得……这萧家大姑娘,好像对咱们季娘子有点不对劲啊。” 正文 第314章 坐下来谈谈 阿武沉吟道:“我看不是错觉。” 那明显就是有意思嘛! 这,这岂不是乱套了。 萧蓉蓉一边给季知欢讲解,一边看着她,越看越满意。 身边的婢女也品出点味道来了,什么时候看小姐对郎君这么上心过,又是世子带回来的。 “小姐,这是谁啊。” 萧蓉蓉轻声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那语气里还甜丝丝的。 “我看公子相貌英俊,风流倜傥,不知道是哪里人?” 反正京城各家有名望的,她都见过的,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长得真是太惊艳了,谁家有这么漂亮的小公子,还藏着掖着啊。 萧蓉蓉现在看季知欢哪哪都好,哪里管她出身门第啊,何况哥哥的朋友,总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另一边,茶亭。 萧阅泽亲自烹茶,又催促萧平上点心。 “这是我们家厨子的拿手菜,你尝尝,虽然比不上欢姐的,但也不差。” 花香香扭过头,“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其他人呢?” 萧阅泽挠挠头,“这,欢姐说让咱们把误会先解开。”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欢欢不让你说,你就不打算说咯?” 女人的逻辑,有时候就是说不清。 萧阅泽一卡壳,花香香就站起来往外走。 “哎哎哎。”萧阅泽伸出手挡在她前面,“姑奶奶,我真没这个意思,你先坐下。” 花香香扭过身子,“我不。” 为了方便说话,萧阅泽让人都下去了,他贱嗖嗖凑过来,“那要不,你打我两下?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就不打算听听我说什么?” 花香香微微垂眸,别扭道:“那你说吧。” 萧阅泽清了清嗓子,“我呢,叫萧阅泽,我爷爷给起的名,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姐妹,萧蓉蓉呢是我嫡亲妹妹,不过我们家不兴争家产那一套,宅院内外都挺好的,我还有个小姑姑,你也见过。” 花香香越听越不对,“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呗。” “行,你说。” “我也是第一次跟姑娘说这些话,我有点紧张,我先清清嗓子。”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转过头道:“内什么,嘶,我家呢,将来都是交给我的,我得养一家子,但不会委屈了未来媳妇,毕竟我家最多就是钱了。” 花香香不自然得别开视线,“那是你未来媳妇的事,你跟我说干嘛呀。” 萧阅泽挠挠头,坐到了她边上。 花香香立刻往旁边挪了挪,他也跟着过去。 “啧,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萧阅泽眨眨眼睛,“你真不知道我想干嘛啊。” “……” “刚才说到哪了,说道我有钱,我唯一的优点就是有钱了,缺点么,嘴巴坏,武功不咋地,但我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关键时刻,也能以命相搏的,上次北霸天那事,我没跟你瞎糊弄吧。” “我还挑食,但你家铺子里的东西好吃,我都爱吃,一点也不挑,所以这个应该不算缺点?” “你别打岔,让我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呢,跟姑娘家之间的事也是清清白白的,唯一一个有关系的就是欢姐,但你放心,我对她,敬而远之!” 花香香一脸纳闷,“你跟欢欢?她能看得上你?” 萧阅泽有些不高兴,“她没看上我,她外祖家啊。” “啊?啊你跟欢欢还有这么一回事呢?”花香香来了兴趣。 “也就是娃娃亲,我以前挺不是东西的,为了面子,不敢帮欢姐。” “好,打住,咱们就此绝交。” “……” !!!! “怎么就绝交了!” 花香香腾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不能跟你绝交了,你是欢欢未婚夫,就算如今欢欢不要你,那也是姐妹以前的男人,你是她以前的男人,你还不帮她,可见你不是个好东西。”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但萧阅泽临死前还想再试试。 “不是,那时候我也不认识她,我也跟她道歉了。” “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要江县令干什么?” 萧阅泽语塞,眼瞧着她就要走出亭子了,萧阅泽耍赖了,“那你……那你总不能让我白占便宜吧,我肯定会负责的!” 花香香顿住脚步,扭头看着他,“如果只是为了负责,老娘不稀罕,老娘这么漂亮,这么有钱,还这么有权势,漕帮多少男人等着我挑你知道么,你排老几啊。” 萧阅泽看着她一笑,“我现在要说我特别喜欢你,为你要生要死的,你估计也不信,但我不讨厌你啊。” 花香香看了看天,“然后呢?就因为这个原因啊,我不接受,我爹说了,除非有个男人能像他爱我娘那样,来爱我,不然我不嫁,也照样是他的掌上明珠,撕破衣服什么的,就以身相许,我又不是那么婆妈的人。” 萧阅泽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那我努努力行不行?” “看你自己咯,我没逼你的意思,但你突然从朋友变成了要负责,我心里怪怪的。” 萧阅泽抿唇,走到了她面前,“我只是跟你说我的想法,你的顾虑当然也是应该有的,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也知道漕帮大小姐是个什么意思,但我是男人,看了不该看的,于情于理,我都该说这番话,也该上门提亲,但我也答应你,我现在跟你求娶,不是打个商量,而是……通知你一声,我会喜欢你,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所以你还想跟我继续做朋友的话,怕是不能够了。” 花香香张了张嘴,“嘿你……” “但你也别太有负担,咱们毕竟还需要熟悉熟悉,你也别急着拒绝我,我觉得你未必讨厌?久了也许你同意了呢。” 花香香一屁股坐下,“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萧阅泽扯了扯她的袖子,“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我不是么,我走的时候,你还挺舍不得我的。” 花香香扭头正色道:“是不讨厌你,可这比起男女相悦而言,远远还不能够,我从小看着我爹对我娘如何呵护,等我娘走了以后,我爹就守着我,我看过这样的夫妻感情,一般的,我不愿意将就,你能明白么?” 正文 第315章 她是女的 萧阅泽点点头,“明白。” 花香香狐疑,“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矫情说不许,但只一样,这事我不松口,谁说都没用,包括我爹。” 萧阅泽乖巧颔首,“这是自然。” 花香香叹了口气,“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后来又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 萧阅泽摇头,“我既然打定了主意会喜欢你,也要负责,我肯定不会喜欢别人。” “虽然我这个人不着四六,也没什么正经样子,读书不成武也不怎么样,但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 花香香揪着外袍,“那你快去给我找一套衣服来,我这样穿着也不合适。” “成!你等着。” - 萧蓉蓉越看季知欢越满意,趁着季知欢去看池子里的锦鲤,对婢女道:“季公子的手真好看。” “小姐,好看得哪里是季公子的手呀,明明是季公子全身上下嘛,不过季公子跟寻常男人比起来,好像娇小了一些。”婢女笑道。 萧蓉蓉也是满脸红霞。 看得后面的小六子浑身一抖,“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总不能咱们把大小姐搭进去了,还把季娘子也给顺进去了。” 阿武将他的头推开,“这俩都是女人,怎么顺,怕就怕这萧姑娘到时候恼羞成怒,到时候我们大小姐难做。” 可不是,大小姐要娶了萧家世子爷,那么这萧蓉蓉,就是大小姐的妹妹。 算是漕帮一家子了。 “那?分开?” “嗯,分开!” “季公子。” “萧姑娘。” 两个人一人一边找他们说话,直接将人拉远。 萧蓉蓉一边应付小六子,一边看,眼瞧着季知欢已经走远了,才着急道:“季公子呢。” “哦,他刚才看到你们家貌美的小丫鬟,过去调戏了,这些事他在茶树镇经常干,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糟蹋了。”小六子信口胡诌。 萧蓉蓉如遭雷击,颤着嗓子道:“什么?你……你胡说,季公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是花公子家的下人,又怎么能随便议论他的朋友。” 小六子翻了个白眼,老子再不给季娘子泼脏水,你这蠢丫头怕是要被裴将军给掐死了。 就这小身板,跟人家抢媳妇,你抢得过么。 萧蓉蓉越想越气,“我去找季公子。” 小六子哪能让她去,“哎呀,萧姑娘,别说我没告诉你,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看到漂亮姑娘是走不动道的,季公子也是男人,你这未出阁的小姑娘进去,万一看了不该看的,这多不好。” 婢女也是傻眼了,这还以为就是未来姑爷了,怎么就看上她们家丫鬟了!? 到底哪个小蹄子干得! 萧蓉蓉一扁嘴,眼瞧着就要哭出来了,想到了萧阅泽,“走开,我要找大哥给我做主。” 她不管季公子看上了谁,他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她就是他的人了,大不了,大不了她把那个丫鬟也带上,陪嫁过去好了。 萧阅泽正翻箱倒柜,萧平掏出了刚做好的,“这件,料子软,而且是今年新款,花掌柜皮肤白,穿啥都好看。” 萧阅泽正嫌弃得打量他挑出来的衣服,一听这话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她皮肤白?你敢看她?” 之前那是朋友,萧阅泽也没往成不成亲想,现在可不一样了,自己得负责,那花香香就是他未来媳妇,萧家世子妃!萧平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往哪看呢这是。 萧平一噎,“少爷,我没瞎,难不成花掌柜那脸白不白我还看不清呐。” 这醋也吃得太早了点!没道理。 “这件不行,太浮夸了。” 萧平没觉得哪里不行,那花掌柜平日里就穿得花里胡哨的,再说了没出嫁的姑娘爱俏,不是很正常的么。 “那这个。” “你看那图案,上个月就过时了。” “那这个。” “这个给我都大了点,给她当被子么。” 萧平啧了一声,这满房间的衣服,不就找一件能穿的,至于这么麻烦么。 “哥哥!”萧蓉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还带着点哭腔,萧阅泽探出头,就看到他那傻兮兮的老妹顶着个红眼圈回来。 “欢爷打你了?你干什么坏事了?”萧阅泽直接问道。 萧蓉蓉一听,哇得一声哭了,萧平可不好在这看小姐热闹,赶紧退到外头,对萧蓉蓉的婢女道:“怎么了这是?” 婢女叹了口气,“那季公子是什么人啊,怎么来我们家,抓个漂亮的婢女就……” “不可能!”萧平想也不想直接怼了回去。 季娘子抓漂亮婢女,顶天拉去试吃东西,还能做什么。 婢女一噎,“我们都亲耳听到的。” “那也是你们听错了。” 屋内,萧蓉蓉哭得都抽抽了,萧阅泽急着去送衣服,不耐烦道:“不说我可走了。” “别!”萧蓉蓉将萧阅泽扯了回来,小声说了一句话。 “啥?没听清,大声点。” “我是季公子的人了,我跟他有肌肤之亲,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你自己看着办。” 萧阅泽好一会没说话,萧蓉蓉一抬眼,只见萧阅泽还在认真挑衣服。 “哥哥!”她跺了跺脚,“你怎么就不关心我的事,爹爹不在,长兄为父,你去跟他说呀。” “不可能,人家都成亲了,就算不成亲,也没你的事,那也是我的事。”笑话,季知欢就算还是个姑娘,那也是他小时候定了亲的,拐着弯也得叫个嫂子,还想嫁给她?何况现在那是欢爷。 “什么!”萧蓉蓉后退一步,“他成亲了?” 她是不可能做妾的,萧蓉蓉一想到这,就知道自己跟季公子有缘无分。 “还有啊,她是女的,肌肤之亲,你跟她就算睡一张床,我也不会怎么样。” 萧蓉蓉瞪大了眼,“女的?” “没看出来啊?你是真蠢。”季知欢那张脸,哪里像个男人? 萧蓉蓉浑浑噩噩一屁股坐下,一想到自己一颗少女芳心碎个稀巴烂,不禁悲从中来。 “那她叫什么?” “季知欢啊,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季知欢。” 正文 第316章 不吃这套 萧平眼睁睁看着萧蓉蓉失魂落魄得出了院子,扭身回了房间,“啧啧啧,季娘子还有这本事呢,要我说,您以前要是擦亮眼睛,提前把人给娶了。” “嘘嘘嘘,还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可是大晋第一好前任未婚夫,裴将军跟我是兄弟,有他照顾欢爷,我放心的很,现在呢,她的事可不归我管。” 萧平耸肩,反正这萧家的小主子,不是缺心眼就是缺心肺。 “您还是快点找吧,花掌柜可是个暴脾气。” 这倒是提醒了萧阅泽,顺手抽了件他以前穿过的,“就这个吧。” 另一边,萧蓉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怎么会是季知欢呢? 婢女愤愤不平,“居然是女的,她怎么能骗您呢。” “住口,季公子……季姑娘没骗过我,是我自己以为她是郎君。”萧蓉蓉叹了口气,找了个石凳子坐下。 想起季知欢刚才的一颦一笑,落落大方。 “可季明纾小姐的嘴巴里,季知欢不是个好东西啊。” 提起季明纾,萧蓉蓉突然就有点不高兴了,为了她,已经好几次被哥哥骂了,以前是看在二皇子的面上,现在她真正见过季知欢,也回过味来了。 “别的不说,就看两个人的气度,季姑娘远胜明纾。” 婢女诧异,这可是第一次从自家姑娘嘴里听到季知欢的好话。 “小姐,你该不会是因为被美色所迷吧。” “不是,明纾虽然对我不错,但她是有自己的小心眼的,以前我们一群人玩,身份财力或者没有让她利用得上的,她绝对不会假以辞色,更别提真心相交,跟明纾相处,其实挺累的。” “那您还给她送银子。” “图你钱总比图你其他东西好,钱我最不缺。” “……” “可季知欢不一样,明纾说她丑陋、粗鄙、狠毒,但你今日真真切切跟她相处过,你觉得有哪点像她?” 婢女想了想,“说起来,季知欢姑娘的眼睛干净澄澈,相处起来是很舒服的,也没什么架子。” 所以刚才一想到是未来的姑爷,这么好说话,心里松口气呢。 “刚才的事,等会见到了季姑娘,可别露出马脚。” “奴婢知道。” - 季知欢被阿武带着拐了一圈,等转悠到茶亭的时候,才看到换好衣服的花香香,还有旁边大献殷勤的萧阅泽。 一看两个人这架势,怕是已经说开了。 季知欢刚一进来,花香香就招呼道:“咱们那铺子都不用买了,萧世子说租给咱们,他入股分红。” “那是萧家的地盘?刚才萧姑娘怎么没说?” 萧阅泽心虚,那还不是傻妹妹看上你了。 花香香道:“兴许因为不认识咱们?怕说多了容易暴露吧。” 季知欢想,的确有这个道理,任凭谁家坐拥万千财产,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萧阅泽不想他们继续把话题放在萧蓉蓉身上,便道:“我也没想到你们能看上那,既然有人要盘,我这主家是绝对没意见的。” 说着,又给花香香剥了俩瓜子。 季知欢面带揶揄,“我们的事,反正这么一想也不急,你们的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花香香吃瓜子的手一顿,轻咳了一声将萧阅泽推远了一点,“能有什么事,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免得裴将军着急。” 季知欢手撑下巴,“是裴渊着急,还是你爹着急啊。” 萧阅泽差点噎住,“你爹来啦?” 花香香挑眉,“昂,萧平打得那两个,从小跟我一块长大,管我叫大小姐呢。” 萧阅泽咽了口唾沫,“那……那我去准备点贺礼,送你们一块回去?” 花香香摆摆手,“用不着,献殷勤这套我爹不吃。” 季知欢觉得萧阅泽不对劲,很不对劲。 趁着花香香去茅房,季知欢敲了敲桌面,“提亲了?” 萧阅泽扭捏道:“你好讨厌啊,怎么说这个。” “……” “说人话。” 萧阅泽立刻倒苦水,“她不同意。” “你的借口是负责任,她当然不同意了,不过你喜欢她么?” 萧阅泽挠挠头,“嘶,反正不讨厌,唔分开的时候也挺想的。” “得了你自己都不清楚,还是徐徐图之吧。” “欢姐。” “别来这套,我是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萧阅泽蔫头耷脑,还真是姐妹,旁人插不进去的。 萧平很快准备好了马车,也带上了一堆礼物,萧阅泽在外头护送,京城富户宅院相隔都不是很远,临近家里,花香香严令禁止小六子跟阿武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小六子欲言又止,但看着花香香,还是闭上了嘴。 “得了,你们就送到这吧,别进去了。”花香香摆摆手,并不打算让萧阅泽进去。 萧阅泽嘟囔道:“来都来了……” 季知欢觉得好笑,“可不是,来都来了。” “不行不行。”花香香见萧阅泽要下马,一伸手把他的屁股给顶了回去。 正说着话呢,花绍宗跟裴渊两个人迎了出来,“香儿,怎么去了那么久,家里饭菜都快凉了,还特地带了海味呢。” 花绍宗说着,目光瞥向了花香香捧着的腚上。 那腚的主人还是个小白脸。 萧阅泽一时紧张,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一把握住了花香香的手,“别闹。” 花绍宗眉心一跳,眉梢高高扬起。 裴渊也是有些诧异,萧阅泽已经扬起了笑脸,开始打招呼了,“这位就是花大当家吧,久仰大名!” 花绍宗盯着花香香,“这位是?” “萧阅泽。” 花绍宗将花香香拉到身后,“没听香儿提起过,既然来了,进去坐坐。” “不用了爹,他不坐。” “香儿!”花绍宗喝止住花香香,随后伸手,“请。” 萧阅泽还挺乐呵,看看,未来老丈人对自己多热情啊! 一行人往里头走,裴渊拉过季知欢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还是等会看那二傻子表演吧,这事情跟咱们无关,可千万别插手。” 裴渊一头雾水,但很快就被季知欢手里的糖人给吸引走了视线,“给孩子们买的?” “嗯,我特地给那老板画了孙悟空师徒的草图,配色虽然有点不对,但也差不多了。” “阿清那小子一定会乐坏了。” 正文 第317章 叫长辈来 “何止是阿清,我给每个孩子们都定了,到时候离开京城的时候去拿,这样他们在家也能玩西游记了。” 裴渊与她十指紧扣,轻声道:“那我呢。” 季知欢眼眸一扫,瞪了他一眼道:“你玩我还不够?” “……”一不小心听到不该听的萧平,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花绍宗这边拉着花香香,时不时打量了一眼跟着傻乐的萧阅泽,等进了正堂坐下,却不先开口说话,愣是把小六子跟阿武叫了出去。 花香香探出身子,想去偷听,却被秦达拦着。 “香儿,听话。” 花香香急得来回打转,后来干脆走到萧阅泽面前低声道:“等会看我眼色,不对劲就跑知道么?” 萧阅泽纳闷,“为什么?我带着礼上门的。” “啧,反正你听我的,不然你这条腿别想要了。” 萧阅泽被她唬住了。 “你爹真会动手打我啊?” “还跟你开玩笑么。”花香香默默坐了下来,忐忑得开始转手指。 季知欢跟裴渊还在看糖人的细节,显然这两个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说了这是人家家务事,总不好管的,女婿上门吃点小苦头怎么了。 花绍宗确实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马鞭。 萧阅泽一看,瞬间没了刚才的伶俐劲,腾一下站了起来,花绍宗眯起眼,“萧世子站起来做什么,来者是客,请坐。” 说着,一掌拍在了萧阅泽肩膀上,直接让他软了半边身子,要不是萧平在后头撑着,人眼瞧着就是要跪下。 “晚辈站着就行。” 裴渊见状,直接道:“我和欢欢先去房间休息,花帮主见谅。” 花绍宗对裴渊态度倒是大转变,亲自送两人到了正堂门口,待一回头看到萧阅泽哀求的眼神,重重哼了一声。 他一把将马鞭甩在了茶几上,“萧世子今日来,花某还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还请萧世子说个明白。” 花香香想插嘴,花绍宗盯着她,“没你的事。” 花香香在家再娇惯,那大事情上,也得乖乖听话。 萧平还在撑着萧阅泽,他缓缓自己站直,行了一个大礼,“萧阅泽其实是来提亲的。” “提亲!提这么些玩意就来提亲!你当我女儿是什么!”花绍宗直接吼道。 花香香跺脚,“哎呀爹,是我不让他来的,他跟我提了。” “你答应了?!” “没呢,总得看看诚意嘛。” 花绍宗脸色稍缓,“我还没同意呢,你胳膊肘就向外拐,再说了,谁家提亲,是自己亲自上门,媒婆呢?家里的长辈呢,是小看我漕帮么?” “家里只有一个长辈在京城,今日事情发生的突然,她还……” “一个长辈,那也是长辈,花绍宗等得起,就看你信武侯府肯不肯让她来。” 萧阅泽没办法,让萧平赶紧去学堂把永宁给接来。 没一会,就听说萧阅泽的姑姑来了。 花绍宗起身道:“待我亲自去迎。” “其实不用,她没什么架子的。”萧阅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哼,礼不可废,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规矩。”既然是两家的亲事,女儿的便宜都被这小子占了,若是让人瞧不起花香香,那他这个当爹的,如何去九泉之下见孩子她娘? 萧阅泽把话咽了回去,其实你只要给点小零嘴,我们家这长辈就搞定了,你这么凶,保不齐把咱家姑姑给吓哭了。 一群人到了门口,花绍宗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那。 他亲自下了台阶,拱手道:“事出有因,还请郡主海涵,下车一聚。” 说了好一会,马车也没动静,花绍宗皱眉,寻思着这是不是武安侯府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若真是如此,那这亲家,不要也罢。 花绍宗在静等片刻的时候,马车里有小幅度的动静了。 先下来了一位老嬷嬷,长得是笑容可拘,慈祥有礼,花绍宗一看是长辈,态度也好了几分,“郡主小心下车。” 姜嬷嬷赶紧摆手道:“非也,老身姓姜,爷叫我姜嬷嬷就成。” 花绍宗对这个武安侯府的郡主摆得派头,是越发不满了,刚想拂袖而去,马车里伸出一只小绣花鞋,然后再是一双小手,最后探出了两个小啾啾。 花绍宗眉心一跳,怎么来做客还带孩子。 永宁掀开车帘,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看门口,对着萧阅泽伸出手,“抱抱。” 萧阅泽赶紧把小丫头接过手,看着她掌心黑漆漆的油墨道:“怎么弄这么脏。” “夫子今天教我练大字啦,就弄这么脏了,这是哪里呀。” 萧阅泽指着花香香道:“你花姐姐家呢。” 永宁真没见过花香香穿女装,捂着嘴巴歪头傻笑,“花姐姐变花哥哥啦。” 花绍宗觉得这女娃娃玉雪可爱,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不知你家姑姑为何还不下车?是看不起我漕帮么。” 永宁唰一下看着他,“你找我呀。” 花绍宗与秦达对视一眼,“你是这小子的姑姑。” “嗯呐!”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我叫永宁哦。” 各色的江南小点心摆满了桌面,花绍宗笑弯了眼睛,客气对着小永宁道:“随便吃。” 永宁的小脚丫子在空中晃悠,“大叔,我们家傻侄儿是不是干坏事啦?” 花绍宗当然是想数落一顿,可萧家来的这长辈,让人张不了口啊,最重要的是,让他想起了带女儿的那段时间。 “你的侄儿经常干坏事么?” “是啊,他可傻啦。” 花绍宗脸一沉,萧阅泽捂住了脸。 “但是他也是个很棒的侄儿哦,我同窗都没有呢,就我一个人有。”永宁扬起了下巴,“他还会给我换围兜兜,会带我玩哦,大叔你不要欺负他。”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给萧阅泽作主,花绍宗再大的气,也得缓缓。 “好好好,不欺负。” “大叔你真好,等我回了家跟哥哥说,把傻侄儿入赘你们家吧!” 永宁说着,吃了口糕糕,甜丝丝的笑了。 在心里的小日记本里给自己记下了一笔:今天也是个很棒的长辈呢! 正文 第318章 暗卫营守门人 季知欢回房间换回了自己的衣裳,等前院来叫吃饭的时候,才跟裴渊一起出去。 原以为萧阅泽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哪知道到现场,小子美滋滋得正在剥瓜子仁呢,那边永宁正在玩翻花绳,一旁的小六子拿了个大布玩偶在逗她。 萧阅泽一脸得意,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姑姑出马,一个顶俩! 季知欢挑眉,坐到他边上,“搞定了?” 萧阅泽摇头,“我自己慢慢努力,不走投机取巧的路子。” 嘁,说得好听,也不知道是谁把永宁都搬出来了。 好在有永宁在,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 饭后花绍宗就开始撵人了,虽然欢迎永宁住下,但萧阅泽这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女婿要历练得可太多了!别第一天以为有甜头就能死赖着不走。 花香香好不容易把人送走,见季知欢跟裴渊的打扮,“你们俩等会要出门?” 毕竟裴渊连武器都带上了。 季知欢也没隐瞒她,“嗯,我们来京城第一桩事情是看铺子,既然事情已经了结,现在该去做第二件事了。” 花香香纳闷,“什么事还要带武器啊,是危险的么?” 花绍宗一听有危险,大手一挥,“带我漕帮的高手去。” “别拒绝,拒绝就是没把我们漕帮弟兄当自己人。”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二人还说不要,恐怕花绍宗就得翻脸。 秦达去选了二十名好手,裴渊与季知欢共乘一骑,直接朝着城门口而去。 吴秀正在卷铺盖呢,他是等不到上头的公文了,今晚他就有预感要出事,想早点跑路,结果刚从休息的小矮房里出来,就看到裴渊带着人冲出城门口了…… ??? 妈呀,还是不回家了,直接跑吧! 裴渊回京的消息,等去了漕帮那的官员回来,就立刻回禀给了谢祯。 不过谢祯正潜心听从国师的吩咐,静心休养,外头来的回禀一律挡出去了。 铁甲军暗卫营在京城外不远处,方便听从主人召唤和随时出动,若不随军,营地也总会有人驻守。 此刻的暗卫营,却是群龙无首,派出去的人都回不来。 火堆下,每个人的面容都显得麻木。 “不等了,既然收到消息在陈家村,咱们杀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派出去那么多人,一个都没回来,你觉得还要去?我看咱们如今连主子都没了,不如各奔东西。” 其实这个想法,大家不是第一个冒出来的。 暗卫营自从裴戈死后,大部分人都在潜移默化下,为谢琼芳办事,后来裴渊出事后,更是直接没了主心骨,忠于裴渊的都被谢琼芳那边的给杀了,原本一个好好的组织若在这么空等下去,一身本事全废了。 “咱们这样的,出去投靠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会混不下去,何必在裴家受这冤枉气,走。” 有一个人起来,那就会有下一个。 “呵。”一声嗤笑从屋顶传来,众人仿佛早已习惯,并不理会,可等他们真的要走,那坐在屋顶上的少女扛着大刀,直接掼在了地上。 “暗卫者,若叛逃,必诛之!”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甚至瘦小于寻常女子,并且一头奇怪的短发,五官倒是无甚出奇,可偏偏一双眼看亮得惊人。 可若因此觉得她是个女娃娃,那就大错特错了,且看她携带的重刀,便知不是个善茬。 “裴小刀,你不要太过分了,大家都是暗卫营的人,平日里不跟你计较,现下为了各自的前程,各奔东西又有什么不对!” “呸,你们不跟我计较?是因为打不过我,忍我?我还忍你们太久了呢,暗卫营姓裴,不姓谢,你们跟着谢琼芳杀了那么多弟兄,现在还想离开暗卫营,今日就算死,你们也得死在这。” “单打独斗,确实不一定赢得了你,你可是暗卫营的看门狗,可我们这么多人,你有几成把握。” “我说了,死,你们也得给我死在这!” 从她进入暗卫营那一刻,被裴戈抱在怀里,指着裴渊告诉她,要一生一世守护少主,收好暗卫营的门,她就没有想过离开! 二十多年了,她也确确实实没有离开过暗卫营一步,这些人走得走,逃得逃,她不会,裴小刀永远忠于裴家! “别跟她废话了,一起上!” 说罢,一群暗卫直接朝着裴小刀杀来。 她抡起重刀,刀锋所向,地面上的瓦砾掀起尘澜,一招一式皆是夺命招数。 所有的暗卫行夜间事,重暗器轻功,重侦查追踪,绝对不会有人学这样明显暴露的武器,可偏偏唯独一个裴小刀,身为暗卫营守门人,入此门中,永不下山,她不知道外头的世界,她只知道守护暗卫营的大门。 就连谢琼芳都不曾想为难她,而她的执着也确实令人咋舌。 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一起上,那裴小刀是必死无疑的,杀了守门人,从此世上也就没有暗卫营了。 应该说,从忠于裴家的那批暗卫没了之后,暗卫营本来就名存实亡。 重刀如何应对车轮战?光是体力上,就根本无法与之匹敌,很快,裴小刀身上就多出了许多血窟窿,可她的脊梁不曾弯下,裴家没有孬货,裴小刀也不孬。 她的短发不羁得遮盖住了眉眼,她伸手摸去唇畔溢出的鲜血,“继续来!老子还能打!” “不知死活!”有人从身后偷袭,直奔她的天灵盖。 可就在这生死存亡一刻,斩戮刀破风而来,裴渊手腕翻转,一把提过还不足自己胸前高的裴小刀,人高高立在了暗卫营的界碑上。 至于刚才那个偷袭者,早在裴渊足尖点下的一瞬,头身分离,直挺挺躺了下来。 “将军!?” 斩戮刀上滚落一滴鲜血,裴小刀兴奋道:“小裴!” “受伤了就安分一些。”裴渊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很柔和,季知欢来迟了一步,便看到了裴小刀仿佛卸了全部的力道,坐在了界碑底下,重刀上全是血,她也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季知欢,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文 第319章 重建暗卫营 斩戮刀锋在月光下发散出冷光,裴渊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朝着那群叛逃者杀去。 漕帮带来的高手也很快加入了战局。 暗卫营擅长脱身之术,朝着门口奔来时自然也看到了季知欢。 这女人是裴渊带来的,又察觉不到任何的内功底子,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小刀刚缓了口气,见有人朝这袭来,轻呼道:“小心!” 季知欢手抄入她的腋下,将她拖到了安全的地方,抬眸一瞬,直接一个侧翻踢腿将暗器踢飞,伸手接过了另一边飞射过来的铁索链。 紫月那里收来的铁爪正好派上的用场,借力使力,直接绕着门口的石柱子将人强行拽到了身边,手掌一抓,硬生生插入了对方的肩胛骨。 季知欢这一手干脆利落,饶是这些暗卫们也没想到,这女人没内力,但却是个练家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而且武功路子更是野,是从未见过的门派,你压根不知道她接下去出哪一招。 “找死!”偷袭不成反被伤,暗卫怒喝,朝着季知欢再次发动攻击。 “这话送给你自己!”季知欢另一只铁爪顺着他的手肘一扭,在空中盘旋的海东猪一声鸣叫直接俯冲下来,硬生生啄走了对方的眼珠子。 对方暴怒之际,季知欢直接用军工刀割了他的咽喉。 远处的裴渊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越来越多的暗卫倒下,鲜血顺着石阶上的泥泞流下,直到最后一人死在斩戮刀前,裴渊才收了手。 季知欢将铁爪收好,寻思着再去做一副贴合她的手部设计的,最好指甲缝里再加点毒,不然自己在纸片人的世界里没内功太吃亏了。 漕帮的人帮忙把尸体都拖了出去,季知欢这才拿出了小药箱,给小刀止血。 小刀倒是没反抗,只是一直盯着季知欢看,那双眼睛清亮亮,充满了好奇。 “疼么?”季知欢看了她一眼,这缝合伤口,男人也未必受得了,她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疼。”小刀嘿嘿一笑,“我打小就没感觉。” 季知欢一愣,“没有痛觉?” 小刀点头,“老裴说,我是老天爷心疼我,不忍心我受苦。” 季知欢心里一软,“他说得没错。” “你是小裴媳妇么?我第一次看他身边有女人,还不是谢琼芳那个臭婆娘。” “对,我是他媳妇。” 小刀笑得更灿烂了,“我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跟小裴好配,这门婚事我替老裴同意了。” 她刚说完,脑门就被裴渊打了一下,显然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 “都受伤了还闭不上嘴。” 小刀作势要咬他,但是收敛了,“他们都死了?” “死了。”裴渊声音有些沉。 “我看你武功比以前更好了,他们死了也干净。”小刀说完,又笑了笑,“等会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裴渊纳闷,看着她全是伤口的手臂道:“先疗伤吧。” 他一屁股坐到了季知欢边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受伤了么?” “一点皮外伤。”裴渊还怕她不相信,将衣袖卷起来给她看,“媳妇放心,就一点。” 季知欢柔声道:“等会帮你包扎,你去弄个担架来,小刀不能走。” “好。” 裴渊刚想起来,小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等等,我不走。” 季知欢不解,“暗卫营已经没有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刚才她跟裴渊已经把这些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用裴渊解释,季知欢也知道,她是暗卫营的守门人。 小刀坚定道:“我在,暗卫营就在,我只听主人的。” 她的主人不是裴渊,是暗卫营的主子。 季知欢将荷包里的虎符取出,在手心捏了捏,才放在她掌中,“有这个,算不算你的主人呢?” 小刀定定看着虎符,眼圈突然红了,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擦了擦眼泪,“可我走了,暗卫营就没了,这是老裴留下来的心血。” 季知欢在此之前,觉得暗卫营在与否,都无所谓,不重要,可看着裴小刀,才明白那些为了裴渊牺牲的暗卫们,他们孤注一掷的信念,都是记得自己属于哪里。 她将虎符紧握,“暗卫营不会不见,就如同你说的,你是守门人,只要有你在,它也在,但裴渊现在需要你,你可愿跟我们一起下山?” “需要我?”小刀重复。 “是,需要暗卫营。” 季知欢将虎符放在她手中,“我们可以重建暗卫营。” 小刀突然抬起头,“你们跟我走,我要走也得带他们走。” 季知欢跟裴渊不知道他们是谁,但谁也没拒绝。 因为她暂时动不了,漕帮一个高手负责背着她,一行人处理了剩下的尸体,将暗卫营内的留下的重要物件都收好,才在小刀的指引下,顺着暗卫营内部的密室往地道里走。 地道幽暗,有叮咚水声,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在前头听到呼啸的风声。 小刀见差不多了,才让裴渊打开石门,拨开外头的草丛,几乎她刚一露面,就有人朝着她跑了过来。 “小刀姐姐!” “刀刀姐姐来了!” 几十个孩子的声音传来,等他们冲过来发现裴渊等人时,害怕得站在了原地。 小刀对他们笑道:“别怕,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小裴。” 季知欢就着火光打量眼前的这群孩子,比陈家村的豆丁们都大,但是瘦,身上还有残疾,不是缺了这个,就是短了那个,还有一些五官明显不正常。 小刀转头看着夫妇二人,“这是我这些年来山上捡来的孩子,都是没人要的,能不能带他们一块走,如果我不在,他们活不下去的。” “如果要重建暗卫营,能不能培养他们呢,他们会很努力的,不会比那些人差,都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我舍不得他们。”小刀说到这,语气里带了几分可怜。 以前藏刃还在的时候,这些孩子尚且能在暗卫营附近打转,自从藏刃也出事了,小刀便把人安顿在了这,要走的话,她也要带他们一起走。 “当然可以。”裴渊与季知欢异口同声。 正文 第320章 江策的报复 暗卫营叛徒清缴,又在营地里收了他们没命带走的坐骑,几个孩子一匹马,由漕帮的人护着,小刀则被放入简易的担架中。 眼下并不着急赶路,一路上几乎是慢慢走。 吴秀骑着马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太急,只买了一点馕饼做干粮,可惜出来得太迟了点,大半夜的也没找到目标,一通乱转,寻思着去农户借宿一宿,哪知道这该死的马越走越偏僻,现下四野无人,别说农户了,连个野狗都见不着。 吴秀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啃起了干粮。 人刚坐下呢,就听到了慢悠悠的马蹄声,吴秀纳闷,三更半夜的,怎么还有人在这鬼都不来的地方。 等人渐渐近了,吴秀又有点怕,毕竟自己可把全部身家给带上了,万一遇到个山贼马匪什么的,那可什么都完了。 他刚手忙脚乱把干粮放好,准备牵着马去林子里躲一躲,就听到了一声,梦里都难以忘怀的,“吴校尉。” 吴秀这回腿是真的软了,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裴渊,还有二十多个彪形大汉。 “呵,哈哈哈。”吴秀干巴巴笑了两声,扯着脸蛋子道:“侯爷这是打哪回来呀。” 其实吴秀想说的是,这是又上哪打家劫舍去了,拐了这么多娃娃回来。 这仔细一看,哎呦,后面还躺着个血人,浑身上下捆得跟个干尸一样。 裴渊神色自然,“逛逛。” 吴秀生无可恋了,又是逛逛,怎么每次逛逛你都遇到我!你能不能换个人!能不能! “吴校尉深夜出京,所谓何事?” 他能不能说自己也是逛逛? “迷……迷路了。” “哦~那一块走吧,我这马倒是识路。” 吴秀笑容一僵,“啊,这会不会太耽误您的事,我这马可比不得您的宝马。” “不妨碍,我们速度也不快。”裴渊说罢也不等他拒绝,率先从他身边走过。 吴秀咬咬牙,气得都快哭了,跺跺脚也只能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认命跟着裴渊回京。 下次!下次他一定选个良辰吉日再跑! 黄历上一定添一笔忌裴渊那种! 到了城门口,天已经蒙蒙亮了,有吴秀在,也不用让人来开门,自然就从小门入内。 小兵是眼瞧着吴秀急匆匆走的,结果他又回来了。 “校尉,你咋跟裴阎王一块回来的?!” 吴秀好想哭,他要是知道他为什么跟裴渊一块回来,他还会走么! “别问了,想出家。” 小兵住了口,“那裴阎王的事,咱们要不要往上说呀。” “说个屁股蛋子,挨骂的还不是咱们,上头敢去找他麻烦么,都回来一天了,你看宫里有消息么,保不齐皇上炼丹都炼傻了。” 多好的杀裴渊的机会啊,你看他在城门口来去自如的,可见上面的人也是不想惹祸上身,至于那皇帝,鬼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漕帮的府宅,一群孩子先被带下去睡觉,小刀被送入了厢房中,季知欢亲自为她脱衣检查全部伤口,再重新治疗包扎。 等全部弄完出来,天已经大亮,花香香一觉睡醒就来了他们这,跟裴渊在外头说话。 季知欢出来的时候,裴渊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怎么样?” “有些发炎,得在床上躺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有现代医学药物,这些古代的致命伤根本不成问题。 裴渊松了口气,“辛苦了。” 季知欢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也没去休息?” “嗯,睡不着。” 花香香肉麻得抖了抖,“哎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生离死别呢,裴将军也快去洗个澡吧,浑身是血,我一早上过来差点吓得掉头就跑,还以为是哪个贼人入了家门呢。” 裴渊闻言这才看了看自己,有些懊恼道:“这衣裳还是新做的,全浪费了。” 上面的图案还是欢欢设计的呢,早知道换了衣服再去。 “后院有一批孩子,劳烦你照顾一二,我们两个一夜未眠,需要休息。” 花香香摆摆手,“放心吧,那你们睡醒了让人来告诉我,我好去告诉萧阅泽,咱们还得去看铺子,重新装修呢。” “好。” 原先花绍宗给他们准备的厢房,季知欢跟裴渊就压根没住过,现下两个人都困得打哈欠,各自洗漱后直接窝在床上,相拥而眠。 等睡醒,天都黑了,肚子都开始咕咕叫。 到了前厅,听到了一群孩子们的笑声,才发现是花香香领着他们在玩老鹰捉小鸡,那老鹰自然是忙得满头大汗的萧阅泽。 “哎,你们可算是醒了,这群捣蛋鬼比陈家村那群精力还好。”萧阅泽喘着气,花香香也是累得不行,“得了得了,准备准备,出发去看铺子,顺便尝尝京城酒楼的手艺,知己知彼。” 花香香的意思是这两天就在京城晃悠,把有名的酒楼,都去一遍,有时候这里头的饭菜好吃,情趣雅致也得跟得上才行。 孩子们被小六子带去玩了。 四个人上了马车,趁着夜色出发去了酒楼。 “你怎么没带萧姑娘。”季知欢问道。 萧阅泽脸色一变,哪好意思说得了情伤,在家看花赏月落泪呢,还是为了你这个昙花一现的季公子。 “她身体不舒服。” “病了?要不要我给点药,吃了就见效。” “我知道你医术好,不过她那是心病,过段时间就好了。”萧阅泽显然不想多谈。 到了大街上,又听到外头闹哄哄的。 “不愧是京城,这都这么迟了大街上还这么热闹。” 彩灯挂满长街,花香香好奇得探出了头,萧阅泽摇头,“也不是日日都这么热闹的,主要还是为了那国师。” 季知欢蹙眉,“又是国师?” “嗯,那神算门的人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国师,说要剿灭神算门呢,现在京城内外,不论是不是神算门的,全部被抓了,闹得人心惶惶。” “如此荒唐行事,无人制止?”裴渊问道。 “当然也有不满的,结果直接说八字跟皇上对冲,革职了,出了这么一招,谁还敢说什么,我听说有几个老臣收拾包袱,要去你们陈家村找太上皇了呢。” 正文 第321章 你以为你是谁 萧阅泽这话刚说完,就见到一群禁军拖着几个血人出来,吓得周围百姓连连后退。 “看看,这大晚上的还在抓,听说连庙里的庙祝都不放过,但凡会算卦看相的一律都得被抓。” 果然,因为这次抓的都是携家带口的,为了交差,连街上的卦象摊都被掀飞了。 “夫君!放开我夫君,他不是什么神算门的人呐。” “爹,爹!” 可上头催得急,下面的人哪里肯管,总得交够了人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才好。 “叫什么,撒手!”禁卫军们横眉冷目,甚至还有人抽出了佩刀,要对妇孺孩子动手。 裴渊一把抓过萧阅泽带出来的花生米,直接掌风一扫,隔着车帘,径自将那些花生米打落到了禁卫军的手腕和后脑勺上。 随后人影一晃,也出去露了个面。 夜深,彩灯在头顶随之一晃,禁卫军们一转头刚想呵斥是哪个不要命的,就看到了裴渊。 就算当天没跟着谢祯去陈家村的,回来也都听人说了,乍一见到裴渊好端端站着,愣是一个个没人敢看他。 “侯爷。” 裴渊眸光冷冷盯着那还不肯放手的禁卫军,直到他松开手,让那夫妻一家团聚,才斥责道:“我看你们,是越发像个土匪,谁给你们下的命令,当街对百姓行凶?” 禁卫军们也是有苦难言,“侯爷,咱们也是听命行事,国师大人说了……” “那你就替我回去告诉那个劳什子国师,别没事在这混淆视听,闹得人心惶惶,脑瓜子不想要,可以来找我给他开个瓢!”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没人敢反驳裴渊,眼瞧着他让人把其他抓来的术士放跑,一群人也没办法,目送他上了马车离开。 “干得漂亮!我看这帮朝廷的官兵,是真的没王法了,这样下去,我们老百姓还能靠谁啊。”花香香顺了口气。 萧阅泽顾虑更多一些,“那国师会不会借此机会跟你们过不去啊。” 夫妻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们得罪的人那么多,他算老几。” 要是这也怕,那也怕,还提什么打江山,跑西北搞大开荒难不成谢祯就能放过他们? 区区江湖术士,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萧阅泽:“……” 大意了,这两位还真不是怕事的主。 花香香啧了一声,“不就是国师么,胆子大点。” 萧阅泽摩挲了一下下巴,“看来我得去好好打听打听,这江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 此刻的江策就在禁军营,身上一袭白袍,看不见的双眼用长带缚好,玉冠高竖,浑身上下环佩叮当,连衣袍都制成了宽袖垂地,一举一动间,衣袂飘飘,宛如天上仙人,谁能想到此子之前在京城街头,连狗都不如呢? “今日抓来的人,都在里头了?” 江策问道,下面的禁卫军不屑,但又不敢得罪他,“都在这了。” 并且按照他的吩咐,全部关在用铁网围起来的木笼子里,这都是用来关野兽的,刮风下雨也没个遮掩的地方,连牢笼都不如。 也不知道这群人都怎么得罪了这位国师大人,如此折辱。 有些人已经经受不住,干脆扯了裤腰带绑在了笼子上头,自己吊死了。 江策手撑在椅子上,“可审问出,有几个神算门的人了么?” 禁卫军真他娘心里憋屈,这活根本不是他们来干,禁军营哪个不是家里有关系的,寻常时候,这种江湖术士他们怎么可能看在眼里,如今还要听命行事,闻言没好气道:“反正都说不是,这抓都抓了,抓不着我们也没办法。” 江策偏过头,朝着出声的方向冷笑,“是么?你是打量我是瞎子,所以糊弄我?” “我可不敢糊弄,说事实而已。” “不是还有一小队人马没回来么?人呢?” 江策正问着,那些人就来了,两手空空还一脸晦气。 “你们今日一个也没抓着?”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跟点了炮仗似得,本来就一肚子火,看到那狗屁倒灶的神棍坐在上首,直接骂道:“抓到了,又给放了。” 江策直起身子,“放了?” “是啊,勇冠侯亲自说的,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有裴渊撑腰,他们也算把这段日子的鸟气一并发作了,直接对着那江策把话说了。 江策额头青筋一跳,这段时间被人阿谀奉承,被百姓朝拜惯了,朝堂内外,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 乍一听到这诛心之言,直接将手上的珠串摔在了地上。 “他好大的胆子。” 禁卫军们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完全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国师,您该不会连裴渊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吧,实在不行您起卦算算,有没有跟裴渊对上一日,也好让我们看看您的神通啊。” 仗着江策看不见,他们干脆大喇喇得坐着,面上带着鄙夷。 江策气得脖子都粗了几分,“好啊,那你们等着瞧,看看他是不是死在我手上。” 他猛地站起身,身后跟过来伺候的两个小太监赶紧扶着他往前走。 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里头的哈哈大笑声。 “笑死爹了,听见没,他要杀裴渊?哈哈哈哈哈。” “皇上都不敢动的人,他是疯了么?” “该不会以为皇上给他撑腰,他就无法无天了吧。” “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神棍,自然是不懂。” 江策双手握成拳头,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所有看不起他的,都要付出代价! 江策直接从这回了宫,去找谢祯。 此刻的谢祯也总算“闭关”出来,听听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事,乍一听到裴渊入京,就直接摔了手上的茶盏,“为何不早点回禀,如今人呢?” “如今不清楚。” 之前来回禀来个音讯都没有,谁没事去跟踪裴渊,万一被发现,自己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皇帝要发脾气就发呗,左不过革职,现在回家也比当差强。 反正底下的人是破罐子破摔了,谢祯气得头疼症又开始发作了,赶紧道:“去找国师,赶紧找国师!” 【不好意思来迟了,昨天因为之前腹水免疫力下降,得了急性荨麻疹,三更半夜还在医院里,刚刚起床,下一章我会写好再发送了,今年下半年有点倒霉,身体素质没跟上,抱歉。】 正文 第322章 从长计议 江策抵达皇宫的时候,蒋徳正到处找人去叫他。 “哎呦,我的国师大人,您可算来了,皇上正着急找您呢。” 江策微微侧头,“是么,我也有急事找皇上,事关国本。” 蒋徳吓了一跳,如今谢祯有多信任这个江策,那可是都摆在明面上的,他说一句话顶外头的人十几句,事关国本那可不是能瞎说的,先不管是真是假,但凡他等会说出口,保不齐就是血流成河。 蒋徳有心提议江策谨慎开口,然而江策已经朝着谢祯的寝殿而去。 蒋徳眼皮跳了跳,赶紧跟了进去。 “国师!”殿内跪了一群太医,谢祯在床上翻滚,额头的青筋用力到凸起,江策被人领着快步到了龙榻边,拿出了袖子里的熏香,“去,快给陛下点上。” “是。” 他说罢又给谢祯服用了药丸,塞入口中过了会,谢祯总算平复了下来。 堂堂天子,如今躺在床上,对他充满依赖,让江策原先被禁卫军讥讽的不满,消散了大半。 “国师,朕是一日也离不得你啊。” 江策笑道:“今日祈福香来迟了些,好在陛下龙体安康,只是陛下如今发病越来越快,臣夜观天象,也发现了一丝端倪。” 谢祯强撑着起来,“是么,国师快说。” 江策蹙眉,“紫微星陷,星光暗淡,这是有克星在靠近皇城,必须除了那克星,才能保佑陛下身体康健。” 这话可算是说道谢祯心坎里了,“国师说的极是啊!那克星……” “那克星据我占卜,正是勇冠侯,此子觊觎皇位,擅长伪装,陛下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谢祯忌惮裴渊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臣子,当着他的面跟他说裴渊有问题,倒是唯独国师一番话,深得他的意思,谢祯一把拉住了江策的手,“国师乃我知音人啊。” 裴渊三番两次无召入京,谁知道是不是联系人要对他图谋不轨,自打去了陈家村,他连睡一觉都成了奢侈。 一定是裴渊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国师,你可一定要帮朕。” 江策勾唇一笑,“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守护陛下的,如今那勇冠侯正在京师,陛下不如现在下令?” 说到这个,谢祯又不敢答应,裴渊单枪匹马能进来?不可能,保不齐外头就有铁甲军,一旦裴渊有什么不测,那些铁甲军一定会就此冲进来,到时候狗急跳墙可就来不及了。 江策说得话,谢祯从来没反对过,现如今不过拿下一个区区裴渊,竟然让谢祯沉默了,对此江策十分不满。 “陛下,难道要看着克星逍遥么?” 谢祯摆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绝不是这么简单。” 江策气得不轻,恨不得现在去找季明纾骂一骂这无能的狗皇帝。 而此刻的季明纾,正在谢炀府上。 “天命圣女请,二皇子已经在里头等候。” 季明纾款步入内,待看到谢炀坐在椅子上,双眸这才怔怔落下泪来。 “谢炀哥哥。” 熟悉的音调想起,谢炀一怔,不敢置信道:“明纾?” 他与季明纾那样好过,光凭着身段,也能认出彼此来。 季明纾自然是情难自禁,一下扑进了谢炀怀中,待看到他手腕和脚踝都绑着纱布,才红着眼圈质问道:“谢炀哥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谢炀也没想到季明纾会是天命凤女,他以为她还在韩贵妃安排的府宅内好好休养呢。 “你的脸如何了?出事后我一直不在你身边,快让我看看你。”谢炀作势要来拆她的纱帽。 季明纾往后一躲,摇头道:“明纾如今这张脸,谢炀哥哥恐怕看了,都要做噩梦了。” 容貌虽然不在,可她如今是天命凤女,娶了她就能当皇帝,那相比较起来,容貌又算得了什么? 季明纾就是因为如此,才肯来见谢炀。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时间拖久了,等谢炀有了新的女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炀果然立刻赌咒发誓,“明纾妹妹,我对你的心,天日可见,你是唯一能懂的人,将来我就算有再多的女人,红颜知己,也唯有你一人。” 季明纾当然知道谢炀要当皇帝,那皇宫里,绝不可能只有自己,可她要得是皇后的位置,是谢炀心里特殊的存在。 “谢炀哥哥,我的事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至于害了你的人,我也一定会帮你报仇,这是这段时间我帮忙绘制的战船图纸,专门针对东海水寇,如今你在府邸韬光养晦,凡事一定要小心,三皇子跟五皇子那边,我和国师一定会想办法拖住,太子之位绝对会是你的。” 季明纾这番话,听得最近有些消沉的谢炀重整旗鼓,“如今你在陛下身边,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 “还未曾有人知晓。” 若被人知道她是季明纾,保不齐有人会拿二皇子做文章,说是谢炀特地送来的。 谢祯又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若是真的让他信了这番话,江策跟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就全毁了。 谢炀也是这样的想法,握着她的手道:“神医世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会让她们亲自治疗你的脸,明纾你放心,我心不变。” 季明纾哭着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明纾什么都不怕了。” - 萧阅泽选得得月楼是京城第一楼,因为有三层,能直接看到皇城高塔,因此得名。 能上三层的人也必须得是达官显贵,只是有点钱,那是决计上不来的。 萧阅泽还特地搬出了裴渊两个字,才能去三楼入座。 “不来不知道啊,一来才知道京城的酒楼,花样比菜重要。” 刚才经过楼下的时候,又是唱戏,又是表演歌舞,外头还坐在船上吃,相比较起来,客云来在这方面就没了情趣。 “本来来的图得也不是菜色,而是身份地位,到时候你们依样画葫芦,加上菜色,肯定不会输给得月楼。” 花香香挑眉,“那是自然,且让我尝尝他们家菜色。” 正文 第323章 卫泽笙 花香香一坐下来,就把得月楼的特色菜全部给点了,裴渊跟季知欢在外头看看他们的内部装修,一时间还没进来。 萧阅泽笑眯眯道:“你还回茶树镇么?这酒楼盘下来,你这个老板娘总得盯着装修吧。” 花香香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那我当然是要回去的,大不了两边跑呗。” “那多辛苦,要不我让人先替你去茶树镇看着,你就在京城嘛。” 花香香吃着菜,挑眉道:“少来这套。” 两个人正说话,裴渊已经进来了,刚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微微蹙眉,示意其他三个人安静。 花香香刚夹了一片鸭肉进嘴巴里,瞬间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怎么了?”她用口型问季知欢。 仿佛像是为了回答花香香的问题,楼下传来了一阵骚乱,还有人的尖叫声。 “抓捕神算门余孽,都站着别动!” “哎呦官爷,我们这可是正经的酒楼,哪来的神算门余孽,一个道士都没见到呢!!” “一边去,给我搜!” 他娘的,那国师进宫一趟,回来了就拿着鸡毛当令箭,逼他们大半夜不睡觉原地封锁,挨家挨户找过去。 他们又不好去贵人府上,只能拿这些酒楼、茶肆开刀了。 萧阅泽不耐烦,“嘿,这狗屁倒灶的国师还没完了。” 这边,裴渊已经打开了包厢内的装饰柜,里面正躺着一个人,蓝色的衣裳上已经沾染了血污,清隽的面容泛着红晕,应该是受伤又病重的缘故。 季知欢越过屏风走了过来,也看到了这人。 卫泽笙嘴唇一抖,认命般得闭上了眼睛,听着楼下的喧哗声,开口道:“几位,在下是卫泽笙,楼下的人正是来找我的,你们赶紧离开吧,不然会连坐的。” 江策身为他的师弟,他太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了。 别说包厢里的人跟他素不相识,就算是路过,他也要一口气全部料理了。 自己只是躲在这,却不应该连累无辜的人。 季知欢福至心灵,蹲下来道:“你是神算门的人?江策跟你是什么关系?” 卫泽笙没想到眼前的姑娘能说出这些信息,咳了咳道:“我乃神算门大弟子,江策是我的小师弟,前段时间盗取了神算门的重要演算图,师傅震怒,毁了江策一双眼睛,哪知道他从门内逃出,我们兄弟几人便追来了京城,我已经想好带他回师门,祈求师傅原谅。 可是江策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了当朝国师,我们好几个师兄弟已经被抓走了。如今皇上还下了圣旨,全国围剿神算门的人,江策的报复显然才是刚刚开始。” 卫泽笙说到这,抬眸道:“几位,非在下危言耸听,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沾染上我们的,都没好下场,或者你们喊一声,将我交出去,也许能幸免于难。” 花香香跟萧阅泽对视一眼,娘的,都这么惨了还这么仗义,把你交出去我们还是人么!? 我可是海贼王的女儿啊!义字当头。 我可是海贼王的女婿啊!夫从妻便! “开门!快给我开门!”听着外头的动静,已经到了二楼了。 裴渊道:“我去外面把人打发走。” 季知欢拿出了小药箱,“好。” 裴渊绕过屏风往外去,季知欢对萧阅泽道:“帮把手,把人扶出来。” “好。” 卫泽笙咋舌,“几位……” “别说了,你今天遇到咱们,算你好运。” 萧阅泽把人直接从里面拖抱出来,坐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季知欢让他们都出去,这才给卫泽笙检查,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还有发热。 “这位姑娘,我并非危言耸听,江策如今深受陛下信任,加上演算图,很可能会做出一些谁也想不到的事。” 季知欢面无表情道:“把上衣脱了吧,我给你把药涂上。” 卫泽笙脸越发红了,“这……” “我是大夫,你扭捏什么?”季知欢一把将衣服扯落肩头,卫泽笙过了会才红着脸道:“姑娘,在下是真的怕我师弟不放过你们。” 这人还真的是迂腐,但又确实是个典型的君子,季知欢摇了摇头,拍一下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你师弟那手段,对付不了我们。” 卫泽笙诧异,“原来如此,今日救命之恩,泽笙他日必定报答。” 季知欢淡定道:“这倒是不用,不过关于江策的事,你能详细跟我说说么?” 外头,裴渊站在走廊处,禁卫军那帮人一上来直接扭头就想走,恨不得一脚把跟上来的小二踹下去,这里是什么人怎么不早说。 打死他们也不会跟裴渊硬碰硬,别说神算门的不在这,就算在他们还能进去不成?! 让那国师自己进来搜吧! “侯爷……” 裴渊掀起眼皮,“嗯,又扰民?” 这话说得,“没有,我们就是例行公事。” “哦,那要不要搜搜我的地盘,免得我私藏了你们国师要抓的人,给你们添麻烦。” “侯爷别开我们玩笑了,这已经都搜查过了,我们马上就收工,绝不扰民。” “我看你们禁卫军最近闲的不行,这巡城的行当也被你们捡去做,要是太闲,可以说一声,我自然给你们安排个去处。” 花香香隔着窗户缝隙往外看,一边看一边啧啧啧,“看看,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不过就是没比他们更厉害的收拾他们罢了,我看再这样下去啊,谢祯这皇帝怕是坐不稳了。” 萧阅泽倒是没反驳,“说起来最近确实民怨沸腾,都在说三皇子当皇帝就好了。” “真的?” “嗯。” 花香香啧啧啧,“那三皇子接下去要倒霉了,那皇帝正值壮年,有这个传言流出来,三皇子还不成了众矢之的,我看,保不齐就是二皇子五皇子那两个人让人传出来的吧。” “萧阅泽,来帮忙。”季知欢出了屏风,让他进去帮忙给卫泽笙穿衣服,这边裴渊也进来了,花香香让人把饭菜都放食盒里带走,回家继续品尝。 正文 第324章 谁在背后算计 四个人来,五个人走,小二权当没看到,等上了马车,卫泽笙才缓了口气,没想到今日真的有这样好的运气,真的能得救。 “不知几位的身份,也请告知,在下若是脱困,必定为恩公日夜祈福。” 花香香摆摆手,“祈福就不用了,你先说说江策那小子吧。” 卫泽笙叹了口气,原来那江策本是孤苦无依之人,母亲又是花街柳巷的妓子,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格外艰难,刁钻的性格就此养成,投入神算门门下后,其实也算有天赋,只是爱钻研旁门左道,又喜欢与人比个高低,所以在这发展有限,就此停滞不前。 因此他在这条路上,算是越走越偏,下山专门找有钱人来行骗,不是行巫蛊之术,就是专门咒人倒霉,长期以往名声败坏,还有人直接找上了神算门。 就此才触怒师傅,惩罚了江策,哪知道因此便让他记恨上,也给神算门惹了大祸。 季知欢听完,倒是没什么情绪得来了一句,“个人的经历跟他的选择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很多人处于那个环境下,依然能选择做个好人。他会走上这条路,只能说,他自己想走,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该懂的东西都懂。” 卫泽笙一怔,随后无奈摇了摇头,“姑娘所言极是,如今我许多师兄弟已经惨遭不测,他却还不肯收手,想来也是恨毒了我们。” “先好好疗伤吧,在我们这,没人会对你怎么样。” 回了府上,让小六子将卫泽笙带到客房去休息,四个人这才坐下来吃东西。 “我觉得吧,这个鱼肉处理的不大好,反正没欢欢做的好吃。” 萧阅泽点头,“我觉得这水平跟我府上的厨子差不多,咱们开酒楼稳赢。” 季知欢白日里睡得多,晚上倒不是很困,发现这得月楼的菜式精巧有余,也确实没现代调料丰富,便也失去了品尝的乐趣。 “我去看看小刀。” “我跟你一块去。” 两个人一块回了院落,倒是留下了花香香跟萧阅泽。 萧阅泽刚想把凳子往花香香那边挪一挪。 “咳咳咳咳!”阿武清了清嗓子,萧阅泽撇撇嘴,挪了回去。 花香香睨他,“你最好还是乖一点,我们家小六子跟阿武,可盯着你呢。” 萧阅泽觉得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说好的让他努力呢!这前有老丈人后有老丈人的眼线,这让人怎么努力! “小刀呢?”季知欢到了她屋里,却根本没发现人。 在客房负责洒扫的婆妇听到动静出来道:“哦,那姑娘刚才往另一个房间钻了。” “还真是闲不住,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季知欢抱怨着去了隔壁房间。 只见小刀果然在卫泽笙床边坐着,一只脚大咧咧踩在凳子上,重刀被她丢在床板上,手里正啃着一个苹果,吃得吭哧作响。 卫泽笙满脸无奈得躺着,语气有些委屈,“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深夜入我房中,实在不合规矩。” 小刀咂咂嘴,“啥?那你把当兄弟就好啦,我不介意。” 卫泽笙:…… “姑娘身受重伤,难道不疼么?” 小刀这浑身上下都包裹了纱布,卫泽笙看看都觉得伤得很严重,她居然愣是没什么反应。 “我从小就没感觉啊,不疼,躺着都快长蛆了。” 小刀说着嘿嘿一笑,往他床上瞅了瞅,“你伤哪里了?我们家小裴的媳妇很厉害吧。” 卫泽笙想了想,“小裴的媳妇是季娘子么?” “嗯呐。” “很厉害。”夫妻都厉害,朝廷的禁卫军都不怕,他们这种江湖人士最怕惹了官府,说一朝灭门,就是不留活口。 一想到师兄弟们落入江策手中,卫泽笙一时间又是急火攻心,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哎,你怎么脸又红了。”小刀着急,直接将苹果甩了出去,正巧被裴渊抓个正着,只见小刀抓起卫泽笙的肩膀疯狂摇晃,“你可别死啊。” 那卫泽笙本就发热,直接被她给晃晕了过去。 “小裴媳妇,你快看啊,他要死了!!” 季知欢快步走到卫泽笙边上为他把脉,闻言叹了口气道:“你赶紧放下他吧,人家身子板弱,可禁不起你这么晃悠。” 这卫泽笙一看便是正经的君子人物,遇到小刀,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小刀抽回手,“没死啊?” “没死,倒是你,不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出来瞎转悠什么,赶紧回去。” 季知欢扳着脸的时候,连太上皇都害怕,小刀直接连重刀都不要了,一溜烟蹿回了自己屋。 裴渊见状摇了摇头,“他如何?” “怒火攻心,气晕了,休息一阵子就好。”季知欢帮他把被子盖好。 小六子来找他们的时候,裴渊正准备回房休息。 “季娘子,永安堂的掌柜求见,说是收到您的信了,他叫唐顺。” 季知欢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有劳你了,让他进来吧。” “成。” 唐顺是来京城前联系上的,到了漕帮的地盘后才找人拖了口信,让他选个日子过来,铺子里她就不过去了,没想到会这个时候来。 唐顺到的时候,还带着账本,一见到季知欢就行了礼,说起这段时间铺子里的收益,季知欢看着账本,开口问道:“这片、白垩、扁豆、半夏、大黄、丁香怎么会如此紧俏,全部都被人给买走了?” “对,这段时间此类药物极其难以购买,京城里也在大肆收购,但也不是稀有的药物,所以挺奇怪的。” “知道是什么人在收购么?” “来买的人只说是做药材生意,其他的不甚清楚。” 季知欢有些想不明白,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这些药的作用仿佛是治疗……” 季知欢灵光一闪,如果联系泸州若出水灾,那么最严重很可能会出现霍乱,以古代的医疗技术没几天人就能死光,到时候别说泸州,连周围地区的人都逃不掉。 如果是提前做好了准备,那只能说背后主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是草菅人命。 正文 第325章 风雨前夕 可这些草药又品种繁杂,很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季知欢现在还不能确定背后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几方势力,但有一点,泸州必定要出事。 她直接对唐顺道:“我今晚会离开京城,回陈家村,这段时间京城药物的变动,我最好第一时间写信告诉我,还有所有药物不对外销售,我会让人把所需的药材送到药铺,切忌,将那些来采买药物的人都记录下来,包括他们的画像。” 唐顺见季知欢这么紧张,心里也露怯了,“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 季知欢直接道:“是要出大事,所以你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丁点也不可松懈。” 唐顺自然是知道这位季娘子一开口,那绝对是实打实的,立刻警醒道:“娘子放心,我这就回去,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好。” 唐顺走后,季知欢也没耽误,直接回了房间,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裴渊。 “什么,你们现在连夜就要回陈家村?”花香香这饭菜还没吃完就听到了这消息。 “事关紧要,你先在这呆着,我跟裴渊去去就回。” 京城这里的事情错综复杂,他们还是得回来一趟的。 “是出什么事了么?”萧阅泽起身问道。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现在还不好说。”季知欢没工夫跟他们说具体的事,只让他们继续该干嘛干嘛,“后院里的人得劳烦你们先帮忙照顾,到时候我们亲自来接。” “你放心吧,大理寺没把四大家族的人都抓完,我爹是不会走的,就是你们这路上要小心。” “行了,替我跟花大当家道谢。” 花香香跟萧阅泽一路送他们到了府门口,见他们骑着马跑远了才叹了口气,“这当裴夫人怪累的。” 萧阅泽眼珠子一转,“我们家不累啊,你能睡到日晒三竿,也不用连夜赶路。” 花香香啧了一声,“你还挺会落井下石的嘛。” “我这是说实话,哎你不考虑考虑?” “咳咳咳咳!!!”小六子跟阿武的咳嗽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边吴秀在家挺尸了大半天,还是被人从家里挖来了城门口,现如今他几遇裴渊的事也算传出去了,这守门神一守一个准,上面那意思就是,吴秀这辈子都得在这城门口蹲着。 想去玉门关?那不能够啊,他走了谁来遇裴渊? 这不,连想在家思考人生都不行了。 吴秀抓耳挠腮,直接跑路指不定还得被通缉,那别说过好日子了,直接深山老林里窝着,哪天被狼给吞了都无人收尸。 吴秀想到这画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就着花生米喝了二两白酒。 “你说,你说老子怎么就这么惨啊,谁说我蹲着就一定能蹲到裴渊?” 小兵也想说可不是么,哪这么好的运气,你怎么不去赌场试试,保不齐发家致富了呢。 他刚想安慰一下吴秀,既然走不了,你就享受嘛,起码算是个铁饭碗了,不管你干了什么错事这城门校尉是没人来顶替你了。 结果哪里知道一抬头就看到了裴渊又出现了。 “校尉。”小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干什么!别说裴渊来了,裴渊他爹来了我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 这转瞬间,裴渊的马已经跑到了吴秀跟前。 “我爹你恐怕是见不着了,如果想见,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吴校尉因何想不开?”裴渊问道。 吴秀:“……” 你心里没点数么?! 好在裴渊每次话到即止,直接又出了城门,等看不到了,吴秀才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哭还不够,干脆在地上扑腾,看得一众小兵无言以对。 - 花香香刚准备打发萧阅泽走,就听说皇宫里来人了,还是谢祯身边的大太监蒋徳。 花绍宗亲自来迎他。 “勇冠侯?哦,之前我女儿被掳走,勇冠侯帮了大忙,这次事关四大军阀遗留的问题,你们朝廷解决不好,自然得请能帮得上忙的不是么。”花绍宗也没打算给蒋徳面子,直接承认了他让裴渊住在府上。 蒋徳笑了笑,“陛下一直关心侯爷,听说侯爷回京,也没人迎接,这才让我来请侯爷与夫人入宫一叙。” “不巧,侯爷刚才走了。”花绍宗说完,蒋徳蹙眉,“走了?” “是啊,侯爷都来了两三天了,你们才来请,走了又有什么奇怪的,难不成你们皇城是牢房,进来出去都得点个卯不成。” 这话说得,就差把皇帝容不下裴渊摆在明面上了。 蒋徳笑得脸都僵硬了,“这是哪里的话,既然侯爷走了,老奴也不敢叨扰。” “慢着。”花绍宗放下茶盏看着蒋徳,“我漕帮虽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江湖帮派,往日里来往得也都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人,但朝廷有用得上我们漕帮的,我们向来义不容辞,绝不推诿,不然东海沿岸如今是什么光景,想必大家都清楚。” 蒋徳眼珠子一转,“您说的极是,谁能不知道大当家对朝廷的帮衬呢,都记着恩情呢。” “这话就虚了,若记得我漕帮的功德,那为何对我们漕帮要紧的大事,推三阻四,看来是皇上不满意我们漕帮,既然如此,也劳烦您回去带句话,这东海水贼将来爱来就来,我漕帮不过是江湖绿林,跟谁做生意,只要能保护得了我们的妻儿,我的风帆就往哪吹。” 言则,那就是既然帮你们朝廷办事,连孩子都护不住,谁爱干谁干,今日能帮你们,明日我就反口帮水贼去,你们爱咋地咋地。 蒋徳倒吸一口凉气,他一个奴才,哪能做得了这个主。 “大当家这话……” “这话你就这么跟你们皇帝说,我花绍宗做人做事,就是这么个态度,别人怎么欺负我,在我头顶撒泼都行,唯独一样,欺负我的妻儿和兄弟,我花绍宗拿命跟他拼!” 蒋徳从花府被提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全程都是懵的。 这……这江湖绿林,果然没什么王法!他跟着谢祯那么多年,王公大臣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他们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啐!!蒋徳一甩拂尘,气呼呼回了宫。 正文 第326章 开始布局 因为泸州是要紧事,一路上裴渊几乎没停歇,季知欢坐在他怀里还能睡一小会,战影的速度提到了极点,风声在耳边呼啸,说实话颠簸的滋味不是很好受,季知欢半道上强忍着,总算挨到了天亮,裴渊顾忌她,才休息了一会。 等回到陈家村的时候,村庄里正燃起炊烟,将士们正在操练,太上皇遛着鸭子满田埂的巡逻。 因为马上要过冬了,婶子们都开始准备起过冬的腊肉来,比起外头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这里祥和得像是人间桃花源。 “哎呀,欢欢!渊子!” 一群人发现了他俩,全部都涌了过来,“可算是回来了,这出去两三天啊,觉得村子里就是少了点什么似得。” “可不是,事情都办完了?京城的铺子选的好不好?得选个最好最大的,咱们到时候都去给你捧场。” 季知欢急着找太上皇,一看到他老人家笑吟吟站在那,就赶紧对他眨了眨眼睛。 太上皇笑容微敛,也察觉到应该是京城出事了。 季知欢跟婶子们说了两句,一家人这才回了家,把自己知道信息的交代了。 “我知道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说明我的揣测是真的,但如果发生了,那再去预防,可就来不及了。” 太上皇摆手,“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在想去泸州,派谁比较靠得住。” 如今韩磊下台,明面上,他是不该再插手朝堂上的事,谢祯暂时也不会让他出来,所以交给唐国公跟几位老臣最为妥当。 一旦这事找上唐国公,谢祯必定会知晓,按照他那做事疑神疑鬼的性子,保不齐泸州就耽误下去了。 正当太上皇还在犹豫要不要亲自前往的时候,堂屋的门直接被人打开了,“这点事有什么好磨叽的,我去吧。” 姨婆大步流星走进来,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显然刚才是在打扫卫生呢。 太上皇一愣,“你怎么还偷听呢。” “这怎么能叫偷听?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身为大晋长公主,去泸州,谁还能比我更合适,那些官员能把我怎么样?你派出去的人可以抑制,但命令不得他们,渊子,你信不信姨婆?” 裴渊挑眉,“自然是信得。” “好,那你把铁甲军分一部分借我,我亲自去泸州。” 太上皇犹豫了一会,姨婆眼睛已经飘了过来,“怎么,你还有更好的人选么?” “既然没有,那就我了,另外既然我要去,打着是朝廷的名号,可我却不想让谢祯那小兔崽子占我便宜,我要带阿辞一块去,这储位之争渲染的沸沸扬扬,也该让天下人都知道,谢煜才是正统,废太子是谢祯的主意,太上皇跟突厥,并不同意,皇长孙就是皇长孙,天潢贵胄的身份,谁也顶替不了。” 季知欢在犹豫,姨婆却一眼看出了她的担心。 “欢欢,阿辞总归是要长大的,他比寻常的孩子都更应该明白,帝王的抉择,别拿他当孩子。” “我这就去准备要带去泸州的药方子,那都是我所知道治疗疫病的药方,到时候我让张元桥跟你们一块去,有他在,一定能有效制止。” “我去选人。” 夫妻二人齐齐出了门,各自忙活。 谢望舒靠回椅背,倒是太上皇瞪着她,“你这一把老骨头还折腾什么,还带着阿辞去冒险,谢祯才不会领你的情。” “谁说为了他,我这是大格局,得百姓供养,若在这事上逃得比谁都快,我也好配当长公主?我可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图利来大晋,会经过泸州,我顺道把图利一块带回来,免得让谢祯的人捷足先登。 第二么,阿辞的父亲谢煜到底是贬为废人,百姓们也都差不多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提起皇储的时候,才会捎带上,若想收复民心,就靠着他身上那丁点血脉,还是不被谢祯喜欢的血脉,跟那群豺狼虎豹有什么好争夺的余地? 想要绝地反弹,就得赢得漂亮,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既然要下这盘棋,开局就得赢得漂亮,要让他们知道,真正会为百姓做事,亲自为百姓谋福祉的上位者,才是他们该簇拥的谢家人,至于其他的,只会扒了他们那层皮,您说说看,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有功夫想会不会得罪皇室么? 不会,叛军只会揭竿而起,而谢家的基业,也快毁在谢祯头上了,我这一去虽然冒险,但若赢了,那可就是跟朝廷分庭抗礼的时候。” 平静的日子也该结束了,泸州之后,无论事情如何,恐怕做文章的人不会少,到时候蛰伏在暗处的势利绝对会利用朝廷无作为而复起,内乱一起,拨乱反正的机会也就到了。 太上皇沉吟了一下道:“我让张东来把泸州那边的消息都先给你过目,你既然要带阿辞一块去,把我身边的隐卫也带上,图利毕竟还没到。” “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谁让我们是父女呢。”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她若不是女儿,皇位必定是她的囊中之物,可她也做了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 太上皇突然有些后悔,当年不该让她和亲,若她成了皇太女,如今自己一把年纪,也不用操心这些儿子留下来的烂摊子了。 这边张元桥收到消息也火速来了陈家村,“师傅,你可算回来了。” 季知欢奋笔疾书,有几个字还是没学会,让裴渊帮忙,所以那药方子上,一个字毫无笔锋,另一排倒是能当字帖给人临摹。 “这个传染病的征兆,预防的药方,病症不同针对的方法,我都写在上面了,你记住了,如果有发生一例,先隔离,后观察,绝对不要让人乱跑,用过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其他人用。” 张元桥对于这些事情慎重的很,不用季知欢交代也连连点头,“明白。” “随时保持联系,粮食跟药材都放心大胆的用,我们会给那边送过去,有什么事就去找长公主,别慌。” 正文 第327章 泸州一关必过 张元桥有点没琢磨过来,万一泸州真的有大事,那各地肯定疯抢粮食和药材,这时候,多少黄金也未必买得到救命粮啊,师傅哪来的这么些个东西? 张元桥的脸上就写着真的假的? 季知欢拍了拍他的肩膀,“羊毛出在羊身上,别怕,说有那一定有。” 裴渊这边也选好了人,都是行军打仗的好手,战场上的历练非一般人可比,让他们去裴渊也安心,又选了两名副将跟着。 季知欢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青云书院将裴寄辞接回来,也顺道给林学文告假赔罪。 林学文一听是事关家里的要紧事,摆摆手道:“季娘子太客气了,你们家阿辞的学问如今还在我们学堂,那就是屈才了,一两日不读也没什么,只是家里是否出了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帮忙?” 季知欢笑道:“不是什么大事,院长放心,阿辞就算请假在家也是日日读书,从不肯懈怠的。” “我放心得很,还指望这孩子今年下场,能考个好名次呢。” 考科举什么的,季知欢这方面是不勉强裴寄辞的,谢过林院长后,上了马车,季知欢把他接下去要去办的事,通通告知他。 “会担心害怕么?此去有风险,大坝随时可能决堤。” 古代不比现代有那么平坦的道路,就算是官道,也是坑坑洼洼,抗洪抢险一步没到位,很可能冲垮下游,陷入一片汪洋之中,到时候死伤不计其数,季知欢是真的不放心。 裴寄辞抬起眼眸,少年人的眼里没有任何畏惧。 “为百姓,阿辞不怕,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将来又如何扛起大晋万里山河?” 季知欢将他抱在怀里,“娘会写信给你,你也记得给娘写,去了那,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要问问姨婆奶奶,不要落单,不要给贼人可乘之机,阿清给你留着的小白貂,小蜘蛛都带上……衣裳娘给你收拾好,还有吃的,我等会回去马上就做。” 裴寄辞那紧绷着的小脸微微一笑,“娘,你怎么也跟杨婶子似得絮絮叨叨。”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越来越像个当母亲的了。 “我跟爹爹约定好了,将来是要好好让你放宽心的,才不是让你操心呢。”裴寄辞拍了拍季知欢的肩膀。 “你的话我都记下了,我一定凡事先问过姨婆奶奶,然后再去做。” “嗯,乖。” “别担心我,儿子总会长大的,我想长大,陪你和爹,阿音阿清他们一块慢慢变老。” 变老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这样就不会有人中途丢下自己了。 季知欢觉得来了这,自己操心的频率真的是比以前多十万倍,以前一声令下,没做到的人自愿受罚,现在又要担心衣裳食物,还得担心坐骑选的好不好,路上睡觉的帐篷会不会漏风。 等姨婆跟阿辞收拾好行囊,上了马车,季知欢这心还吊着。 裴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长公主摆摆手,“得了,都回去吧,闹得跟生离死别似得,我去了我还能回不来么!回回回。” “一路顺风,记得写信回来。” 海东猪在头顶盘旋,显然为了能远行在兴奋。 等队伍远了,裴寄辞才放下车帘,马车上堆满了小玩意,可他压根不玩,只好开始整理,等发现阿音把萧玄瑾给她做的玩偶都送过来了,嫌弃得丢进了箱子里。 觊觎她妹妹的坏东西,他才不要。 长公主开始哼起小调,裴寄辞扭头,“姨婆奶奶唱的是突厥民谣?” “嗯,等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突厥看看,那的好山好水。” “阿辞会的。”他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陈家村的方向。 “每一次分开,都是下一次的重逢,你要看淡离别。” “可我不能有牵挂且放不下的人么?” “当然可以有,但他们永远不会是你的第一选择,不过姨婆奶奶相信,他们爱你,会永远站在你这边,而不是让你去艰难的抉择他们与其他,我们的阿辞是很幸运的。” 像谢祯那样一路骨肉相残拼杀上来的,早已经是孤家寡人,阿辞的路跟他是不一样的。 - 季知欢收拾好心情后,让孩子们都回幼儿园上课去,顺便也告诉他们,过两日会来一批新朋友。 “新朋友,娘,你又在外面捡人啦!?” “对,不过他们有点特殊,老天爷收走了他们一些东西,你们到时候见了他们,可不许一直说人家跟你们不一样,因为你们将来都是好朋友,懂么?” 小豆丁们懵懵懂懂,很好奇收走了什么东西。 不过爹娘都说啦,要听欢欢姨的话,“我们明白。” “对,就是这样,去上课吧。”季知欢推了推他们的小屁股,然后直接跟裴渊进了铁甲军的营地。 流风他们将地形图摊开,裴渊标注好几个关口,“这是朝廷开了口给咱们的地方,拦截所有大批量的药材和粮食,不惜任何代价。” “卓群。” 回到陈家村一直在小兵那边操练的卓群如今黑了不少,站在角落里,今日突然把他叫来,他都有些忐忑,一听到裴渊喊他名字,立刻出列,“将军,卓群在。” “你比较了解京城附近的关口,在地图上标注好几个通往水路的地标,到时候你们分成几组,如以上操作,全部拦截。” 有人琢磨出味道来了,“将军,咱们要怎么拦截,是官兵的拦法,还是山贼的拦法。” 裴渊嗤笑一声,“你说呢。” 现在携带大批量粮食和药物出京入京的,除却的的确确是粮商跟药商,那剩下的一问三不知,全是帮凶,还跟他们玩什么,直接抢了带走。 “流风,你们回一趟京城,去找漕帮花帮主跟信武侯府的萧世子,后者你们也熟悉了,拜托他们动用自己的势利,能在各地收粮收药材。” 漕帮在江南一代跺一跺脚,无人不响应,萧家经营的产业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家联手,几乎倾举国之力,泸州这一关,一定要过! 正文 第328章 北霸天小分队 接连好几天的雨,浇得人心头烦闷,天上的响雷一阵响过一阵,闪电时而如同狰狞爪牙忽现,又如金色狂卷,将那泼墨般的天空照得一片惨白。 皇城内的琉璃瓦被打得啪啪作响,黄豆大的雨点落入积水潭中,两排卫士一动不动穿着油衣站在雨下,腰刀上的水珠已连成了一条线往下滴,冻的人从脚底透到骨子。 大街上因着这雨水没完没了得下,也没了往日的人头攒动,不少人望着这接天雨幕唉声叹气,怕这冬日难熬。 倒是有一批一批的世家子弟亲自押解东西出了城。 吴秀现如今是日日蹲在城门口,今日倒是清闲,又见一世家派族中子弟出门送东西,才来了精神问了句,“又送什么玩意呢,大雨天的,也不怕车卡缝里。” 他刚说完,那车还真的卡在了城门处的凹槽内,赶车人又着急,发了狠抽马鞭,导致那马嘶鸣一声,直接尥蹶子,车里的东西自然倾倒。 虽然有人赶紧去遮掩帮忙抬起来,但吴秀也看到了,嚯,一大袋的白米,不知道的还以为转移财产呢。 “孟少爷,怎么如今运货也让你亲自去了。”吴秀随便问了一句。 孟彦的亲姑姑,可是如今的德妃,跟三皇子正经的亲戚,按照道理,运送米粮出京找个管事就行,孟家如今在朝堂上虽然不算身居要位,可各省份担任当地官员的也不少,还都是好地方。 孟彦寻常是看不上吴秀这样的人的,跟他说话,吴秀还不够格,但今日不知怎么,倒是很好说话。 “我母亲在城外的陇翠庵参拜,今日也该回城的,我不放心顺道去接她回来罢了。” 这倒是合情合理,“成,您一路小心。” 吴秀摆摆手,寻思着自己的乌鸦嘴可别这么灵验了,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目送那孟彦出了城门,吴秀回过味来了。 “他去的方向,可不是城外的陇翠庵啊,该不会是米里还藏着金子吧?” 小兵给他添茶水,“不至于吧,如今三皇子圣眷正隆,这孟家该是水涨船高啊,哪还能带着钱跑路。” “嘁,外头说的话,我如今是一个字也不信,之前谁不是还说裴渊死了么?活蹦乱跳得很,我看保不齐就是我说的那样,那孟家怕是要出事咯。” - 北霸天的山寨里 小六子上下打量了一圈,“你那兽皮穿这么端正干什么,怕冷啊!?” 铁甲军有些不好意思得把兽皮往下拉了点。 “还有你,你脸上画得油彩呢,不要站这么端正,吊儿郎当一点好不好!”小六子把脚往地上这么一抖,“看到没?看到没,贼的气质。” 季知欢从外头走进来,“培训得怎么样了?” 小六子立刻眉开眼笑,“季娘子你放心,妥妥的。” 严漕从后面跟进来,“嫂夫人,我看时辰差不多了,我收到消息,孟家昨晚上收拾东西,出的城门,今日准该到咱们这了。” “你干得很不错,这个月的欠条,可以给你放宽处理。” 严漕兴奋得转身,却只看到了正在吃瓜子的阿宽,直接白眼一翻转过了头。 阿宽:? “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季知欢一拍掌,“等什么,记住你们的口号。” 原先的铁甲军将士们一个个扛起了狼牙棒、大砍刀,龇牙咧嘴,“明白。” “可以,出发!” 季知欢准备找了个山坡瞭望一下打劫现场,严漕屁颠颠跟在后面,“嫂夫人往这边请,哎哎哎,那边脏,这边我可是和阿宽亲自打扫过了,还支了个凉棚,别淋着您。” 季知欢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闲的。” 这山寨都没了,荒郊野岭,没人拾掇,他昨晚上连夜收到消息跑到茶树镇报讯,跟着他们来了这,还有空拾掇。 “那是。”严漕这段时间是品出来了。 那裴渊怕老婆,他把嫂夫人给照顾好了,还怕还不清钱么。 季知欢也没拂了他的好意,在那凉棚里坐下,发现这纨绔子弟么,也是有点特长的,比如找的这地方就恰恰好,将眼底的景色尽收眼底,望远镜一探,就看到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年轻男人与那德妃还有几分相似,季知欢手点了点茶几,“孟家人在朝堂上,算出挑的人家么。” 严漕摇头,“不算,中庸吧,反正跟德妃处事差不多,不过他们家人才倒是挺多的,但都分拨出去了,最近本家一个亲戚还去了泸州兼任刺史。” 季知欢猛地转头,“是不是叫孟势?” 严漕笑道:“这我哪记得,不过姓孟,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山坡下,孟彦刚至路口,一道惊雷闪过,原本宽阔无人的道路上突然蹿出了几十名彪形大汉,为首一人横着一把大刀,雨水哗哗往下落,孟彦心里一沉,“诸位是?” 娘的,不是说北霸天已经被撸了么!这些又是什么人? “北霸天的人你都不认识?瞎了你的眼!”小六子直接甩了嘴里的苹果丢到了孟彦脸上,“弟兄们,还等什么,看到什么抢什么!” 雨幕中,孟彦手上的剑还没抽出来,直接被铁甲军一把攥了下来,摔进了泥水潭里,吃了一嘴的烂泥巴,刚想叫喊,麻袋一捆,上竹竿子,杀猪一般直接扛上了山。 严漕看得乐呵呵,“看看,这次能收不少东西,嫂夫人,等会拿了孟彦的传家玉佩,我这就回京去给他们报讯。” 季知欢挑眉,“台词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在梦里演练了一百多遍呢,孟伯母啊,你们赶紧拿钱赎人啊,难道为了三十万两银子,就不要孟彦兄的命了么!” 严漕演得木入三分,突然脸色一变道:“哦,下一家是李家,约莫傍晚能到,我还是等李家的被掳了一块去说吧!” 季知欢:…… “有你,是他们的福气。” 严漕喜上眉梢,扭捏道:“嫂夫人也不必如此夸我,你只需答应我,像宰我一样,狠狠宰他们就行!我手里的好货,还多着呢。” 正文 第329章 节奏大师 孟彦被堵住了嘴,直接甩进了地牢之中,这北霸天关押人票的地牢环境能有多好,连个干草垛子都没有,隔壁就是水牢,那水声滴答滴的,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青蛙,呱呱呱得在里面叫,回音还特别大。 “都给爷们老实呆着!”小六子撂完了狠话,准备去点点货,然后去休息会,准备下一趴。 等他回到山寨正堂,那严漕的动作比他还快呢,已经点上了。 “哟,这还有金子呢,这怎么还有草药?顶什么用啊这。”严漕刚准备把拿到手的草药丢出去,顺手就被季知欢给接到了。 飞星他们直接将严漕提溜到了一边。 季知欢检查草药,好在没受潮,看来孟家的人也是知道了三皇子的盘算,这些草药才是让三皇子入驻东宫的重要道具,得好好保护。 “这些没问题,拿下去小心存放。” “是,夫人。” 严漕揉了揉肩膀,见他们直接把米粮跟草药带走,那孟彦带出来的金子丢在了地上,瞪大了眼道:“嫂夫人,你们家虽然家大业大的,但也不能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啊。” “孟彦的家传玉佩可是这个?”季知欢甩了个东西过去。 严漕赶紧接过,“对,上好的羊脂玉,死都不让我碰呢。” 严漕检查了一番后直接塞进了衣襟里,再抬眼就对上了季知欢的眼神。 他立刻腆着脸笑道:“嫂夫人您放心,我绝对把事情办妥,下军令状那种。” 季知欢笑了笑,本就清冷的面容骤然一笑,那自然是如冬日暖阳般和煦,如果说的话没那么狠就好了。 “你能这样说,我和侯爷也放心,不过嘛,我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严漕突然觉得膝盖有点软。 “我,我这就去看看剩下的大韭菜来了没,争取给嫂夫人做贡献,报效铁甲军。” 季知欢无奈摇了摇头,这严漕在这年头能活得这样油滑刁钻,还真是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东西。 孟彦本以为是北霸天的余孽作祟,又不杀他们,想来也是为了些财物。 若平时,劫走就劫走吧,这点东西对于孟家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可如今这些可是重要的物件,接下去的日子,那可都是能救命的,一斗米比那黄金还贵,而且朝廷是怎么办事的!?这山贼都快养成精兵了! 那健硕的体格,那行动迅速搭配默契,这是一般落草为寇的莽夫能干得出来的么? 也不知他们到底想如何,万一真的只要米粮和钱,压根不去京城要赎金可如何是好? 谁能想到他被掳走了呢! 孟彦急得不轻,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他怎么闹出动静,外头的人都不管,腹内空空,又想喝水。 就在这时,烛火一亮,有人被提溜了进来,竟然还是老熟人。 “李兄!?李兄你怎么也被抓来了!”孟彦惊诧道。 他们都属于一个阵营,若他被抓了,其他人能把东西先送出去也没什么,可这李家的怎么也被抓了。 李华也是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要完了,结果看到了孟彦。 上一次两人见面还在酒楼里呢,这下子关一个牢房里蹲着了,没一会,再来了个赵年,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就是一咯噔。 “你家传玉佩呢。” “浑身上下搜刮得一干二净,还玉佩。” “我也是,咱们这是被人给盯上了。” 说到这,三个人后背心都是一凉啊,这看来是早有人把他们的事看在眼里了,就等着他们出京呢。 那三皇子岂不是根本靠不住了?这要是…… 根本不敢往下细想,一想那全是抄家灭族,刨祖坟的祸事啊! 那边严漕悄悄探出了头,“等会你们轻点把我丢进去啊。” 小六子翻了个白眼,“你少给我哔哔。”随后直接押着正在奋力“挣扎”得严漕,走了过去。 三人不敢说什么,各自都在想还有谁家领了这事,也好知道三皇子隐藏的势利。 哪知道来人就地一滚,露出来的脸却让人大惊失色。 严漕?这么个玩意能把这事托付给他?莫不是这些山贼穷疯了不成? “哎呦,哎呦要死啦,各位好汉啊,你们这要钱也不能要我的命啊,我的命可比你们今天抢得要值钱哎!” “闭嘴!想杀你就杀你,还要等爷爷磨刀么!给我安分待着。” 严漕闭上了嘴,还好他来的时候,吃饱喝足,刚才差点不小心打个饱嗝呢。 等小六子他们脚步声远了,又听到了他们把门关上,严漕才骂道:“呸,一群山贼,也敢到你爷爷面前称大王!哎呦!哎呦哎呦!” 他刚才还骂得起劲,此刻却突然被什么暗伤了一般在原地打起滚来。 “好汉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严漕在地上是又哭又闹。 吓得孟彦三人不由自主靠在了一起,脸色苍白,也生怕这牢笼里突然冒出什么骇人的暗器来。 季知欢在顶上的小洞处观察,发现这严漕的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 阿宽挠挠后脑勺,“我们家少爷这一手,打小练得,别的比不上侯爷,光这一招,打遍京城无敌手。” 季知欢认可得点点头,“节奏大师。” 看看,都不用审了,孟彦三个人已经信了眼前这情形。 严漕很会点到即止,滚了一圈人也有点累了,肚子又撑,扑腾了好一会才坐起来,额头上全是汗。 外头又传来了用刑求饶的动静,严漕哭道:“怎么这么倒霉啊,我想回家……” 孟彦见他哭,直接蹙眉道:“哭有什么用,你怎么被抓来的?” 严漕抹了把泪,“我不就经过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手头紧,问你们借钱一个个都不给,我能怎么办,带上点盘缠跑路呗,可怜我的小妾还怀了身孕,孩子还不一定能见到爹呢,你们怎么也出京了?” “哦!我知道了!” 三人脸色一变,“你知道什么了?” 严漕坏笑道:“你们是不是不借我钱,偷偷自己金屋藏娇,不好让家里的母老虎知道吧?” 正文 第330章 复合型人才 一听这小子说得是这个,三个人齐刷刷松了口气,只要其他路线不暴露,他们这,总会有人发现来营救的。 只是希望在营救的人来之前,他们还能保住一条命。 “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们能跟你一样欠外头那么多钱么?” “嘶。”这话严漕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欠外头? “我怎么欠的钱?你们不清楚?铁甲军被人暗算的时候,你们谁没往军粮和军饷上面下心思啊?嗯?”严漕上下瞥他们。 “现在说得自己光明磊落的。” 孟彦吓了一跳,“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瞎嚷嚷,不怕别人听见?” “哦?现在知道怕了,怕什么呀,反正一锅端了,你以为就咱们几个啊,我看等会人更多呢。”严漕不管不顾躺在地上。 一边开始数落他们不是东西,兄弟落难跑得比狗都快,没一个靠得住的,现在现世报来了吧。 李华越听他扯越远,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赵年直接呵斥道:“够了,你瞎胡闹什么。” 严漕扭身盯着他们,那目光森森,直接起身道:“我被抓那会,听到有山贼说要往怀进、广余、仓庚官道上去拦截人,这几条可是京城另外三大条官道的方向,你们三个又一起送东西出去?你们干什么坏事了?是不是你们连累了老子?” 严漕耍起混来,那可不是一下子能消停的,不是要挠死这个,就是要插这个人的鼻孔。 “够……够了!”孟彦被他脸上抓了两下子,直接破了相,骂道:“你怎么也学小妇行径!” 刚才心中惊骇这几条路线怎么正正好被严漕说中,大家都是分时间段出发的,看来三皇子的事情是真的败露了,他们做的一切都被人知晓,这才真成了瓮中之鳖啊! 赵年也是脸色苍白,“你真听那些人这么说的?” “那可不?还能忽悠你们?我忽悠你们干什么?难不成我也是山贼么!” 三人齐齐沉默,他们确实不觉得严漕这傻狗能当山贼,还能弄出这么一棒子好手来搞这么大的局,严督军吃饱了撑的跟三皇子作对。 “你们说不说!我可都看到了,好多大米,好多药材,干什么坏事呢你们,不说我可就嚷嚷了,我要死,你们也别想好过,大不了一起死!” 严漕见他们三个还是不吭声,直接嗷嗷叫了起来,“哦,你们居然还藏着不少粮食和钱!!!!” 孟彦急得差点晕过去,低声呵斥道:“别叫了,你不想死就滚过来,我告诉你行了吧!” 严漕挑眉,摇头晃脑道:“这还差不多。” 严漕特地挤到了他们三个人中间,“快说。” 三人对视一眼,“你还听到了什么。” “嘿,你们还跟我打听消息?你们不说我还嚷嚷。” “行行行,我们之前确实收到了消息,这老天爷泼大水似得往下漏雨,那泸州的水坝好像快撑不下去了,我们想发一笔横财,便几家联手往外收了点米粮跟药材,想先运出城,到时候等事情来了,再高价卖,本来也想拉你的,你自个先跑了。” 严漕心里骂娘,你们哪有拉我!?落井下石的东西。 跟小爷玩心眼呢?小爷玩得比你们溜。 “哎呦我的好哥哥们,你们这不是糊涂么,肯定有人坑了你们啊!” 三人齐刷刷扭头,“什么意思?” “我刚才记恨你们,没跟你们说实话,但你们既然这发财的事还能想到我,我就把刚才偷听到的,透个底告诉你们吧。” 严漕又放低了一些音量道:“我听他们说,是京城里有大户人家买通了他们,让他们拦截在这的,你们赶紧想想,还有谁知道这事。” 严漕说着,那眼睛可一点没错过这三位好友脸上的动静。 孟彦估计现在已经是心乱如麻,觉得谁都有可疑了。 赵年胆子是最小的,一下就说了好几个人名,三个人一合计,竟然还有七八家都参与了这事。 “还有我的二婶婶娘家也买了不少,总不能忘了亲戚。” 孟彦气得恨不得踹死这帮狗东西,这可是孟家的大事,嘴巴竟然如此不严谨! “原先说好的,不就是发国难财么?怎么又跟三皇子倒霉有关系了,孟彦,你这回害死我们了。” 孟彦冷笑,“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们爹跟我爹就是一伙的,能逃得掉哪去,现在还窝里斗什么,想想如何自救吧。” 严漕:你不如选选自己哪天流放天气会比较风和日丽。 几个人正吵嚷着,有人进来了,抬进来几大箩筐,孟彦他们探头一看,不是刚才他们送来的草药么。 小六子踹了李华一脚,“分拣干净!” “不干也行,一个时辰不干,我剁你们一根手指头,到明天天一亮,你们家的人就能见着这些了。” “……” 什么毛病,正常人都是先给家里送信,要钱赎人吧,上来就送手指,这人回去也废了。 还有,不应该审问他们么?怎么让他们分拣药材。 “愣着干什么呀,赶紧的呀。”严漕先扑了过去。 赵年也默默跟着,“你会分啊。” “你傻不傻,它们长得都不一样,按照长相分呗。” “……”说得好有道理。 严漕与小六子对上视线,然后继续分拣药草,小六子却突然一把将严漕扯了起来,“刚才是你这王八羔子骂我吧?弟兄们,好家伙给他伺候上。” 严漕浮夸得原地蹿了起来,“爷,我可没骂您啊爷,您绝对是认错了,绝对不是我啊。” “孟兄!!救我!!李兄!!!!——” 刚才还热闹的牢房瞬间安静了下来,门刚关上就听到了严漕的惨叫声。 李华咽了咽口水,“严漕不会被他们打死吧。” 赵年手都跟着抖了,“我早说我干不了这事,非要我亲自送。” 孟彦也是害怕的,就希望另外几家能顺利抵达,发现他们没到就好了。 不然家里知道他们出去送货,没个好几日回不来,哪里能想到被山贼掳了呢? 另一边,严漕一边喊,一边用笔在纸上写了名字跟出发路线,拍了拍桌面,浮夸得抱着小六子,“救……救命……啊!!” 季知欢抽了抽嘴角,拿上了路线转身离开,割韭菜,就得割到底。 童年老歌唱得好,割叽割叽割叽割叽割叽,割叽~聪明伶俐! 正文 第331章 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夜已深沉,连天的雨幕下,伸手不见五指,雷神一阵阵滚动由远及近,暗色的缝隙处偶有闪电跳动,沁凉的风夹杂着雨扑到人脸上,顺着衣领往下流淌。 因出发时间不大好,在城门口耽误了点时间,他们到现在还没找到歇脚的地,只能推着板车往前走,道路泥泞,一步一个坎,若再无遮风避雨的山洞,恐怕明日就得病倒一批人。 火把已经没办法继续照明,大家心里头都有些焦急,前方派出去探路的却迟迟未归。 直到一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缓缓响起,众人才觉得愈发诡异。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啊,只听到这该死的雨声。”扑啦扑啦全部打在树叶上,难受得要命,若现在有个温暖的床铺他们保准立刻钻进去。 那人嘟囔了一句,自己确实听到了。 可惜没人在理会,直到那铃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几乎没办法忽视的时候,全部人才齐刷刷看向了坐在树枝上的女子。 她身穿一袭靛蓝色素麻长裙,花样古朴,上面缀了一流的银铃铛,因为风声而响动,连她撑开的铁伞都缀满了银色的链条,小巧的足尖轻轻随着树梢摆动。 这样的夜,却突然冒出来个女人,众人面面相觑。 “姑娘?你大晚上的,坐那么高干什么?” 月魄萝正把玩着自己头上的小辫子,闻言扬起下巴道:“跟人打赌啊。” “赌什么?” “赌谁抓的韭菜多。” “韭菜?这里哪有韭菜?” 看来是个疯婆子,不然那一身衣服还能卖点钱呢,可惜了了,也不知道家里人去哪了。 月魄萝勾唇一笑,手微微一甩,摇头道:“你们就是啊~” 随着她声音落下,大家的脸色才齐刷刷一变,月魄萝撑起伞直接朝他们俯冲而下,“可惜你们人太少了!不然今晚我绝对赢了那小白脸。” 半个时辰后…… “唔唔唔唔!!!” 月魄萝踹了一脚还在挣扎的新鲜韭菜,看了眼白缙那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啧了一声道:“你懂不懂艺术?” 白缙看了眼她按照人头体型相貌排列整齐的人质,一甩红头绳,一根鬓边的卷毛duang~得一声抖了抖,“本事小,屁事多,闪开。” 月魄萝叮叮当当从他后面跟了上去,吵架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没一会就能看到一把折扇跟一把伞在空中打斗的场面。 铁甲军的大老粗们开始清点收缴回来的东西。 “娘的,捞了不少,这够咱们军营吃喝两年有余!朝廷这帮蛀虫。” “别受潮了,这可都是救命粮,一粒都别浪费了。” “咱们这边挺顺利的,不知道夫人那边如何了。” “放心吧,夫人还能出什么问题,将军有这么个贤内助,真是因祸得福了。” - 正被操心的季知欢此刻也刚拦截了三批人马,将他们全部掉起来挂在树下倒吊着淋浴,又在破庙里生火,给大家做好吃的。 “这该死的雨总不停。”听他们抱怨,季知欢也出门看了看,“得了,东西都烤好了,注意巡逻换岗,明日咱们还得忙,好好休息,别病了。” “是,夫人您呢?” “我睡不着,去看看设下的埋伏有没有被雨水冲刷,你们别操心了。” 季知欢穿上蓑衣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得朝着雨中走去。 里面穿了防火防水防爆的战斗服,蓑衣也不算难受,她将全部的埋伏都仔细检查后,才躲在大树下避雨。 好在这雨后半夜停了会,季知欢也没着急回去,便坐在树底下的石头上闭目养神。 夜里的感官格外敏感,就像现在。 “阁下跟了我一路,却并不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知欢只能确定自己遇到了高手,是一种比韩奇的存在还要高超许多的人,虽然裴渊跟她说过,内劲可以使人走路毫无声息,决定高手在侧也能立刻察觉到。 但季知欢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她虽然平日里就喜欢疑神疑鬼,但她的感觉从来没骗过她自己。 就在季知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面一阵劲风袭来,男子负手在背,黑衣蹁跹,身后一轮赤铁弯刀邪魅而诡异,随着他缓缓落地,一头银发如月华流光,可偏偏那张脸,又是俊美如天上仙人,轮廓冷峻分明,目下无尘。 虽美,却冷。 在面上那道劲风拂过后,再无下一个举措。 季知欢确定在书中并没有记录过哪个配角能有这样的颜值和出场方式。 但她私心里觉得,有点帅。 漫长的沉默在二人之中弥漫,过了会,季知欢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快冷掉的饼,吃了起来。 男子这才吝啬了一个眼神给她,那打量的目光倒是很刁钻,从上到下,没放过任何一处,偶尔也会蹙眉。 季知欢也不着急,等他的下文。 其实细细看,他不老,但在古代也不年轻了,约莫着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好吃么?”男人开口问道。 季知欢发现他的声音也是如脸一般,悦耳动听。 “还行,你想怎么打?不过我估计不是你的对手。”她摊手。 “你的确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就在这等死?” 季知欢摇头,“我自然有逃的办法,我干什么着急。” 她还有空间呢,你武功在强,能躲空间来么。 “小聪明而已,你还是太弱了。” “……你到底打不打,跟着我这么久,不会是来告诉我,我不是你的对手的吧?”季知欢想了想,难不成是对方察觉了,派了个高手来杀自己? “我不杀你。”男人一甩袖子,若不是身上的气势太过冷厉,季知欢还有心思欣赏一下美男子。 “那你想做什么?” “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季知欢挑眉,“然后呢?” “只能说,为情所困之人,各自有各自令人不解之处吧。” 季知欢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眯起眼睛道:“你是……谁?” 男人仿佛很意外季知欢这时候才问他这句话。 “姜之淮。” 正文 第332章 他母亲的遗物 季知欢瞬间起身,防备得抽出了手上的军工刀。 姜之淮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就凭你手上那破铜烂铁,伤不了我。” “你不在罗刹盟好好呆着,来这找我,是为了害裴渊,还是抓裴渊?”季知欢说完,直接道:“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达成。” 反复终于聊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姜之淮看着她,“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么做?” “杀了你。” 姜之淮又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凭你的武功?” “天底下杀人的办法,可不止硬碰硬。”季知欢直起身子,“你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再拖下去,也没意义,我无意跟你详谈。” “你与裴渊,半路夫妻,婚前并无感情,婚后倒是为他奔走为他辛劳,他清醒后,你分明可以离开,为何选择留在他身边?” 季知欢没吭声。 姜之淮嗤笑,“又是为了可笑的男女情爱?” “男女情爱可笑么?情本就出自内心,人的本能,怎会可笑?可笑得是明知道自己在乎,却还要装模作样,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对,我就是在骂你呢,不用看。”季知欢说完,姜之淮的脸沉了下来。 “你是真的不怕死。” “人固有一死,我怕不怕的难道就不死了?”季知欢手撑着树,“既然你不动手,非要盘根问到底,想来是关心裴渊?” 姜之淮偏过头。 啧,还挺傲娇。 “那我也给你一个准话,我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三个孩子留下来的,你今日若对我不利,我相信裴渊也不会放过你。” 姜之淮嗤笑,“我稀罕?” 他手腕翻转,突然就朝季知欢冲来,这身法动作跟裴渊如出一辙,但裴渊更刚猛,而姜之淮的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多了层神鬼莫测的难以琢磨。 就在季知欢连反应都来不及的时候,手上的军工刀已经被他夺走,姜之淮浮在上空,修长的指尖正在把玩着军工刀。 见那按钮里探出一个个小工具,眉目间终于有了一丝兴味。 季知欢也不着急了,干脆盘腿在石头上坐下,等他什么时候有下文再动。 过了会,季知欢面前出现了几样东西。 她诧异看着姜之淮。 “见面礼。” “?” 您还挺别开生面。 “这东西你虽然用着趁手,可遇到了功夫高深之人,却无法保命,没有内劲,便是你的弱处。” 季知欢将东西接过手,竟然是打造好的一副手套,链接手臂处,还有小机关。 季知欢直接套上了手,随后就地一转,朝着远处落下来的一片树叶按动,只见从腕部飞出一枚袖针,直接将那落叶钉在了树上,论射程,这手套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顶峰配置。 “真送我?” 姜之淮不满,“本座可从不轻易送人东西,这是裴渊母亲当年说有,传给你,也是应当。” 季知欢猛然抬头,“裴渊的母亲,你知道他母亲是谁?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他。” “他既然认谢琼芳做母亲,我何必多说。” 真是个怪人。 你他娘早告诉他,他不就不用被忽悠了!? “他自己的选择,后果自负,我从来不干涉,就像你,他既然选了你,你将来是给他拖后腿,还是与他并肩而立,那都是命。”姜之淮说到这,季知欢一把将手套甩了回去。 姜之淮侧身,周遭的内劲将那手套拦截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 季知欢扭头就准备走,“你有病。” 下一瞬姜之淮又移动到了她的面前,“算了,你们女人做人做事我向来不懂,但这是遗物,我没骗你。” “好啊,那你说,裴渊的母亲是谁,父亲又是谁?” 姜之淮垂眸,“让他自个来问我,你现在还不配知道。” 季知欢觉得跟这个人说话真是让人火冒三丈! “这是修炼内功的心法,裴渊八岁的时候就练了,你现在这把年纪,也不知道能练到什么程度,但你愿意叫我一声师傅的话……” “不愿意。” “。” 死丫头。 姜之淮磨牙道:“你可知道江湖武林想拜我为师的人,有多少么?” “我一个村姑,不知道。” “你是因为办不到吧。” “激将法这么老土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季知欢一甩头,马尾差点罩着姜之淮脸上抽过去。 “你要是练成了内功,我就告诉你他母亲叫什么。” 季知欢脚步一顿,“你说真的?你搞这一出,你又有什么好处?” 姜之淮身后的弯刀还在旋转,闻言木然道:“闲。” “……” “罗刹盟是要交给他的,我无妻无子,他是我入门弟子,若真跟着你种田养孩子,那我怎么办?所以,你也得给我学,学得好,学得精妙,世上无敌手才行!” 季知欢虽然觉得平日里白缙自恋,但她敢担保,姜之淮绝对才是最自负的那个。 “心法在这,你只要学成,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怎么样?这生意不亏本。” 季知欢用舌头顶了顶腮帮软肉,将那心法接过手扫了两眼。 “是否精妙绝伦,世所罕见。” “有些字不认识。” 本来这个世界的字,跟她所认知的就不一样,何况还是这种古言的形式。 姜之淮一噎,“你,你不识字?” “嗯呐。”季知欢将那心法翻得哗哗作响,直接塞进了后背的小背包里,“渊子认识就行了,你还有什么交代的?什么时候再来?” “渊……渊子?”姜之淮难以置信,她平日里竟然是这么称呼裴渊的。 那小子居然也能忍?! “看来你是没事了,把军工刀还给我。” 姜之淮要那玩意干什么,直接让季知欢拿了回去。 “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练会了,你就告诉我他的身世,做不到怎么办?” 姜之淮拧眉,“本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驷马难追?我们家战影就没有马追不上的,这一套不管用,这样吧,你要是说话不算话,下次见到我,得喊我爸爸。” 正文 第333章 三皇子阵营分裂 这边,严漕收拾好收缴来的信物和血书,直接上了马,连形容都没整理,就领着阿宽回京城要钱去了。 兴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牢房里可就热闹了,饿了一天,水米未进,还要分药材,那一箩筐一箩筐得往里头递,不停得干活也就算了,还不给东西吃! 虽然他们也没当过俘虏,但待遇这么差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家里人来救他们的一天! 这么一想,孟彦几个人分拣草药的动作都凶狠了几分。 小六子这边路线已经完工了,剩下就等季娘子他们把剩下的韭菜带过来,然后让严漕带银两过来“赎人”,闲得都快闷出鸟蛋来了。 便让人支棱起了桌子,挪到了牢房里面吃饭。 嘿,还真别说,虽然不是季娘子亲手做的,但大小姐的酒楼亲自送来的饭菜,那叫一个喷香啊,味道足!劲道够,吃得人是满嘴冒油光。 “这个辛辣的爽啊,跟我老子娘小时候做的辣子一个味。” “你尝尝这个,这个劲道,比咱们那的可鲜美多了!!” 孟彦的肚子发出嗡鸣,小六子喝了口酒,盯着他们道:“活干完了?就馋吃的?” 都是世家公子,什么时候试过饿肚子,一顿不吃那丫鬟仆从都跪着求他们,浪费的粮食都足够救济多少家庭不知道。 死也没料到有一日会被这种低贱之人耻笑,想吃他们的饭菜。 孟彦猛然扭头,饿死也不吃。 赵年倒是咽了咽唾沫,摆起了富家公子哥的架势,“你们掳了我们,总不是想杀了我们完事吧,既然要问我们家里拿钱,总该确保我们身体无忧,连个馒头都没有么?” “我们是那样的人么,北霸天这,可是出了名的善待俘虏,看到那边的四菜一汤没有,你们只要干完了活,谁干得最好,就有的吃,磨磨唧唧的,饭菜都凉了,怪我咯?!” 三人齐刷刷看向了角落里已经冷掉的饭菜,有红烧肉,虽然已经冷了,但那油亮亮的色泽,看起来比京城大酒楼还好吃,还有那菜心,嫩汪汪的一看就新鲜,那白米饭上还有黑芝麻,这……这是牢房么!? 真的给他们吃? 三人突然有种,我好不知道好歹的感觉。 “不干活算了,把饭菜拿下去喂狗!” “等等,这不是在干么,我们不熟练,马上就好。” 小六子看他们突然铆足劲分拣,摇了摇头,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啊~~是要死人滴。 严漕也没耽误,一进京城,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擒贼先擒王,去了孟家门房就嚎上了。 孟家这两日本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闭门谢客中,府上的人都在静静等消息,哪知道门房来报,说是经常跟大少爷一起玩的严督军家的公子,倒在门口了。 这叫什么事。 打发了府上的小辈去看看,本是想去严家报讯的,就听严漕嚷嚷着从客房出来,说再不去,孟彦尸体都凉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在老夫人面前尽孝的孟家女眷吓得撅过去。 “什么,山贼?北霸天不是被抓了么?” 严漕本想抠鼻屎,但这场合不大合适,便哭着道:“可不是么,谁想到那北霸天根本还在啊,你们家这次运那么多货,我可全看见了,都堆在那呢,孟兄被打断了手脚关在水牢里,另外几位兄弟,也是情况不妙啊。” “那你怎么出来的?”孟彦他爹问道。 严漕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大概看我跟孟彦兄认识,也没带什么货,便让我回来给你们报讯,我还赶着回家呢,孟伯父,既然你都知道了,这血书也在这了,其余几家我可就不去了,我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小命,我这就……” “慢着!贤侄既然冒着风险,到我家来报讯,想必也是记得孟彦往日与你的交情的,还是请贤侄先坐坐,北霸天的事,从长计议。” 严漕心里冷笑,你当然不敢放我回家把事情嚷嚷出去,你有这个胆么? “可,可我啥也不知道啊。” “坐吧!” 孟家人要在这时候筹措三十万两,这可不是小钱!就算卖房卖地,还得折损上这段时间去买了白米和药材。 更重要的是尽快给三皇子那边报讯,看看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 不管怎么说,孟彦是嫡子,其他几家也都是小辈们处理,死了哪一个,都是不好交代的。 此刻三皇子谢煊也是焦头烂额。 突然冒出来什么劳什子国师,京城又无端端兴起了一股到处吹捧他的人,这也太诡异了。 这明明他是安排好了,要在水灾事件之后,潜移默化让父皇跟百姓们相信自己是靠得住的未来皇位继承人。 但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就说他是什么东宫最佳继位人选! 父皇这时候又缠绵病榻,这不是等同于说他有觊觎之心!? 孟家来人禀告的时候,谢煊硬生生拗断了一根毛笔,“北霸天,不可能,不可能是北霸天,你们是不是私底下走漏了风声?那哪些家族都出了银子?” “三殿下,这是什么事,我们哪敢多说,就算知道的,也只是以为米粮要涨价,不知内情啊。” 谢煊也谅他们没这个胆子。 “我会让人去茶树镇那边查探,你们先按兵不动。” 查探?那要到什么时候。 “可那群山贼说,明日一早见不到三十万两,一日就死一个。” “那死得也不一定是孟彦!” 可万一呢! 孟彦他爹一句话就卡在喉咙口了,看着三皇子却根本说不出来。 孟家是德妃的娘家,这些年一直扶持三皇子,他们母子二人有今日,孟家是劳心劳力,可若是三皇子选择弃车保帅,那寒得可就不是一家的心了。 谢煊也发现了自己说话太过分,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舅舅,您别多心,我是怕着了别人的道,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三殿下,有您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 安心,如何能安心,嫌隙既然已经起来了,那就不会轻易消散。 为今之计只能自求!赶紧筹钱先把人命保住,最憋屈的莫过于为了那些货,连报官都不行。 【偕同后娘剧组全体演员祝大家新春佳节快乐呀~~】 正文 第334章 亏欠的人情 孟家 严漕翘着二郎腿,听着外面的雨声,偶尔夹杂着堂屋内各家的争吵声,“咔”一下,剥了个核桃塞嘴里。 阿宽面无表情给他倒茶水,孟家的小厮来来回回的,看起来十分匆忙,唯独主仆二人优哉游哉。 “少爷,你说这么多钱,他们一口气拿得出来么?” “不仅拿得出,还会花重金,请高手来护送我们一块出去。” “那你还这么淡定,不怕把事情搞砸了?” 严漕咂咂嘴,“高手又怎么样,还能比嫂夫人高么?不都是得去当韭菜,就当我送钱还送人了吧,当提前给他们买年货了。” 严漕现在是一点也不担心,他是经历过事情的人了,三皇子还能为了区区一个表弟的命,搭上自己?这几家只能自救! 等钱跟着他出了京,一块被掳走,那可怪不着他严家了。 他依然还是弱小可怜又无辜还非常热心肠的严少爷呢! 阿宽耸然一惊,“少爷,你现在散发着……” 严漕挑眉,“智慧的光。” “奸诈小人的……” “?” “我什么都没说。” 堂屋 孟夫人已经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面镯子全部摘了放进去,赶紧把儿子给换回来。 孟家已经算是家大业大,别的几家更是焦头烂额。 -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悄然进入了京城。 “小姐,咱们已经到京城了,只是今日下了大雨,实在看不出繁华来。” 闻言,女子放下医术,往外面瞥了眼才道:“京城贵人又如何,生老病死,也是掌握在医者手中,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人相貌出众,面容干净未施粉黛,正是神医世家嫡系传人叶镜芙。 “都是那陆云湘,不过一个外门弟子,居然也敢冒充神医世家传人的身份招摇,连累我们的名声,如今死了也好。” “她算什么东西,能信她的,可见也是个蠢人罢了。”叶镜芙蹙眉。 真正的神医世家,只传嫡系,内部纷争也不少,资源就在巅峰,下面的连孤本的医术都没看过,又怎么称得上神医。 这次若不是为达成师傅的命令,自己是不愿意来京城的。 叶镜芙向来自负,身为神医世家最杰出的女子,她在山门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京城那些贵人有了什么小病小难的,还不是要仰仗于她? 她觉得,若论身份,连公主都得为她行礼。 唐国公府 朱管家打了个哈欠,眼皮蹦了蹦,“啧,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上次这预感还是陆云湘那贼婆娘满嘴跑粪的时候,难不成今日又有女妖精上门? 这还有两个月要过年了,咋就没点吉利事呢!比如季娘子来做客…… “晦气,今年有点晦气了,赶明得把府邸全部打扫一遍。”朱管家深沉道。 府上的小厮立刻在待办事宜里加了一项。 “朱管家,门房来回禀,说是有人拿拜帖,要见咱们国公呢。” “韩相倒台了,要见国公的每天从这排到陈家村绕一个来回,每个都见国公连上茅房的功夫都没有,让那新来的门房懂懂规矩,分个轻重缓急,非朝廷要事就回了。” “是。” 这边,被唐国公责骂不成体统的唐铭,也逐渐被父母抛弃,毕竟一个点了名不可能有出息的儿子,要事科举也没希望,就真的废了。 国公的位置是别想了,一想到全部拜那该死的陆云湘所赐,唐铭气都快上不来了。 刚到府门口,就看到了一水的马车,排场还挺大,一般来说国公府不会为了闲事见人,来了也直接轰出去,所以这场面还挺少见的。 唐铭招呼了一声门房,“这都是谁?” 门房道:“说是神医世家,来询问咱们国公爷的病症好些没有,是否病发,需要医治。” 唐铭一听,立刻炸了毛,“谁?神医世家!?还敢来!?” 他说罢直接招呼了一声,“去,把他们的马车给我砸了!以后再有神医世家四个字的人敢上门,一律打得打,砸得砸。” 朱管家正好路过,捡到唐铭喊人去砸车,点了点头道:“这三少爷,也总算懂事了。” 那沽名钓誉的神医世家有什么好招呼的,混吃混喝还浪费茶水。 “三少爷长大了。” 新来的门房:! 唐国公府这么……这么嚣张的么! 叶镜芙本来闭目养神,等着唐国公府的人请自己下车,没想到竟然有一伙打手冲出来要打砸他们的马车。 神医世家都是行医之人,上哪都备受尊敬,跟人打怎么打的过? 好好的车队一下被冲散,车夫无奈之下赶紧离开了唐国公府,连带着车厢内的摆件都撒了。 叶镜芙看着身边的狼藉,拂袖怒道:“不识好歹,既然如此,唐国公府的帖子,神医世家也不会再管。” “小姐别生气了,咱们现在去季国公府也是一样。” 叶镜芙颔首,这次来京城,她还有个目的,师傅曾经说过,对于夏家有亏欠,听说夏家还有一遗孤,名为季知欢,娘胎带毒,她见到此人尽心医治,让她康复也算完成了师傅遗命。 “走吧。” 唐铭看着这队人马灰溜溜走了,才气呼呼回了家,“关门!拿柚子叶好好洗洗门口。” - 严漕看着一箱子一箱子的现银,觉得要三十万两,还是太少了,这帮人肥得流油啊! “贤侄,这次还得要你亲自跑一趟了。” 严漕心里冷笑,呵自己亲儿子都不管,居然让他去涉险,不要脸! “伯父,我是真的不行啊,你还是让我回家吧。” “贤侄,严督军在这个位置上也很多年了吧,晋升无望,但若此事能办成,我们几家一定会感谢严家。” 呵,放心,一定能成。 严漕差点翻白眼,“伯父,我这几斤几两的,算了,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去一趟,我可把话说明白了啊,我要是觉得情况不妙,我们家可就我一个嫡子,我也是看在孟兄的面子上。” 闻言,孟老爷立刻又拿了银票塞到严漕怀里,“这就拜托贤侄了。” 正文 第335章 留有后手 贤侄严漕这就带着一箱一箱,铺了里三层,外三层,用石头稻草做掩护的真金白银,在高手们的保护下出发了。 回想起前几次进京城的落魄,严漕觉得,这也算是荣归故里了。 颇有一种裴将军当年打了胜仗回京的既视感,原来那种感觉是这么好!? “少爷,你把你的口水收一下吧。”阿宽都想给他擦擦。 严漕抹了一把,“走,咱们得尽快把东西送到。” 他忍不住要看这帮人痛哭流涕了呢!!! 哇哈哈哈哈(反派的笑声) - “你们外乡人来的吧?季国公府?这世上哪里还有季国公府,全端了。”小二不屑道。 要不是这帮人出手阔绰,就他们身上这一身麻衣,还真的不想伺候。 “端了?”看来他们不出世许久,真的不了解如今的局势。 “对啊,不信得话你们去朱雀大街上溜达,就剩个大门洞,里头光突突还有个池子,连地板砖缝都被刨出来的,那就是原来的季国公府,谁让他们做事不厚道,反正你们要去那找人,是找不到的。” “小姐,接下去怎么办?” 叶镜芙品了一口自己带来的参茶,闭目养神道:“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去下一家吧。” 来了两家不是打出门,就是人家家里没人了。 叶镜芙觉得自己今日有一些,出师不利,不过学医者,还是切忌动怒,多喝点枸杞参茶,希望请他们来的二皇子能靠谱点。 二皇子的府邸好找,只不过门庭冷落,看起来还不如寻常的豪绅府邸,不过在神医世家的人眼中,再好的建筑物,不如自家药庐,再好的摆件,不如自家的草药。 外面什么样,他们不在乎。 就是因为唐国公府的阴影,这次他们递上帖子的时候,十分忐忑谨慎。 “神医世家,原来是你们,殿下早已等候多时,快快请进。” 闻言,随从们也松了口气,还以为外头的人都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人赶出去呢,总算有正常人了。 叶镜芙下车的时候,二皇子府的人还特地怕廊檐下的砖块被雨打湿,铺了一层草席,细心又周到。 “我们殿下正在里头等神医。” 她略略抬眼,便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从屋内走出,大概看了自己一眼,才飘然远去。 “神医请。” 叶镜芙垂眸,不以为然得入内。 屋内,谢炀脸上还带着虚弱,歪躺在塌上,有浓郁的药味传来。 叶镜芙轻轻嗅了嗅,就知道谢炀找她来做什么。 “将我的金针取来。” 谢炀一怔,“神医还未看过我的伤……” “不用看了,你筋脉尽断,想要恢复如常,是不可能了,但我能让你做个看似正常的人。” 什么弯弓射箭打猎,那是想都别想了。 叶镜芙是山野之人,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跟病患打包票自己能让他治疗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接受是对方的事。 拿钱办事,神医世家基本准则。 “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不可能恢复如您往常一般,若细心保养,能有从前四成,二皇子可还要医么?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都治不了,我师傅想必也差不多,您可以选择拒绝。” 谢炀手忍不住攥紧被褥,但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因为神医世家已经是他最后希望。 “请神医下针。” “好。” 这边季明纾刚从二皇子府出来,便上了马车。 “圣女,三皇子已经设好了宴席,在城郊十里坡。” “知道了。” 恐怕谁也不会知道,谢煊那边收购草药的法子,她也掺和了一脚。 到时候以天命凤女的名义派发神药,她跟江策的地位才会越稳,想想万民朝拜的画面,季明纾就觉得胜利在望。 只是谢炀身上的伤还是不好,上辈子他当了皇帝,谢煊注定不是他的对手,跟谢煊的合作,看来还是得瞒着他,想来他也会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这都是为了二人的将来。 抵达十里坡的时候,三皇子亲自迎接了出来。 说起来都是谢祯的儿子,谢煊跟谢炀长相自然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谢煊更像德妃,五官中庸了些。 “圣女总算来了。” 季明纾单刀直入,“草药跟米粮,殿下可都安排妥当了?” 谢煊立刻道:“圣女放心。” 季明纾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时机一到,我与国师必定能够相助殿下,只是么……” “圣女请说。” “只是这汤药,三殿下原先可是说好的,我与国师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功劳分我二人一半,殿下可别忘了,城外赠药,得留给我们。” 谢煊当然无意跟她争夺这个,只要草药是他的就行。 “圣女放心,我既然答应了,绝不会反悔,只是泸州那边暂时还没消息,恐怕还要再等等。” “殿下等了许久,东宫空缺您就蛰伏了这些年,还差这段时候?” 谢煊摩挲着茶杯,语气变得有几分暧昧,“我等得又何止是东宫?” 季明纾见他的手伸了过来,低头一笑道:“殿下若能入住东宫,天命凤女,自然辅佐。” 谢煊眼睛一亮,“那圣女是否肯给我交个底,若泸州死伤过重,且并不需要草药,这笔账该怎么算?” 其实谢煊一开始是并没有打算收购草药的,泸州那么远,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按照老办法屠城就是,还能容他们到京城? 买了草药也是浪费银两,可是这个天命凤女亲自找上门说要给他出个主意。 现下钱也花了,东西还被人劫持,谢煊虽然让孟家稳住,但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希望这女人能说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季明纾缓缓一笑,“那就无中生有。” 谢煊抬眸看着她,倒吸一口凉气,“无中生有?你是说造假?这,这风险太大了,任何一个大夫都能察觉出来。” “那就让他们察觉不出来,泸州的事情且不管,京城一定要先拿下,无论是下毒也好,污染水源也罢,这出戏既然开始了,就一定要唱下去,还要唱得漂亮。” 当然,泸州若能起疫,那就按照原计划走,也免得多浪费功夫,来撑她的颜面。 正文 第336章 搞事情 武安侯府 萧蓉蓉周游于众贵女之间,自打前两天开了花宴,新出来的胭脂套盒,一炮而响,还有人要凑齐全套色号! “蓉蓉,你就不能让你哥哥多弄点么?这个送我们家姐妹都还不够呢。” “可不是,还有那个玫瑰纯露,就那么一滴,我隔天身上都还有香气。” 萧蓉蓉嗓子眼都快说干了,赶紧跑到了萧阅泽书房里,要求胭脂工厂加单,现如今就没人不知道他们家出的药妆系列。 萧阅泽忙着看酒楼的设计图纸,闻言点头道:“你让她们把订金交了,拉客拉最多的,拥有贵宾卡,能第一批拿到试用装。” 萧蓉蓉点头,兴奋道:“那季知欢,她什么时候再来啊?这些胭脂不都是她的手艺么?” 要不是为了她,自己才懒得这么成日里上门去做生意呢。 萧阅泽一顿,“她有事,你们还是少见面吧。” 萧蓉蓉噘嘴,默默从萧阅泽书房出来,哎,也不知道她在茶树镇好不好,那边也不繁华,用的衣服是不是时新的,裴渊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不行!为了让季知欢在茶树镇过得更好,她一定要努力营业!要让萧家新出的胭脂,持续卖断货! “小姐,天命凤女那边发的帖子,咱们去不去?” “不去。”萧蓉蓉不屑。 “咱们不是做生意么?城里的姑娘大多数都去了,谁也不敢不给面子。” “嘁,我上次听她在那问赵家那丫头,季知欢是不是真的那么丑?这样粗鄙之人不提也罢,这样的人能是天命凤女?我看我哥说的没错,神棍一个,帖子?穷酸,连个金箔都没有,丢出去,以后我们家不跟神棍来往!有这功夫,我还不如赚点钱呢。” 季知欢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萧蓉蓉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 严漕一路紧赶慢赶,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不想去的样子,路上非要嚷嚷着休息。 可这大雨天的,能去哪休息,被那群高手箍在马背上往前走,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心凉,但他的心里热乎啊。 离茶树镇是越来越近了,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欢姐就在前面等着呢! 阿宽趁着去撒尿的功夫,赶紧朝天空放了个信号,又偷偷回来,那雨声混杂着马蹄声,早把那信号的声音给掩盖了,谁也察觉不出来。 “夫人,严漕回来了。” 季知欢合上那本心法,丢进了空间里,随后站起身,“去跟白缙那边知会一声,前方路口见。” “让山寨里的人做好准备。” “是!” 这次行动,季知欢没让裴渊跟来,全权由她带的新训练出来的铁甲军来胜任。 严漕心里其实还打鼓呢,毕竟第一次干这么大的事,要是泄露了,他严家可不大妙,但万一成了,那接下去好运可就滚滚来了。 成天去赌场,也让他开一把大的才好哩。 雨越来越大,就捅破了天似得,严漕觉得视线都变得模糊了,直到一阵银铃声缓缓响起,严漕才心里一跳,来了! 高手们都是几家一块找的,说是起到监督作用。 但说实话,谁也不服谁,就算都是大户人家,那私底下也是分个高低的,谁的月钱多,谁学的武功路子砸,谁在江湖有诨名。 同行一路,加上严漕这边糊弄两句,那边喝喝酒,早把这些人摸清楚了,搞内讧,他拿手。 明明身边的男人隐隐有领头的趋势,严漕非得扭头害怕喊道:“哎呀,蒋大哥,你怎么离我这么远啊,这大雨天的居然有铃铛声,定然有贼人来抢东西了!!” 果然,旁边的黑脸汉子直接瞪了过来,严漕心里冷笑,你不舒服干我屁事,本搅屎棍子今日就是要把你们这粪池给搅混了! 月魄萝撑着伞过来的时候,一看到这队人,七零八落,连队伍都排不好,眉心跳了跳,语气也越发不耐,“东西留下,人不想死的,可以滚了。” 她说话的时候,身边还有金色的飞虫上下环绕,诡异极了。 有懂行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蛊门的人。” 月魄萝红唇勾起,“算你们还有眼睛。” “废话别多说了,东西是不可能留下的,你这小娘们我们弟兄倒是能留下来受用。”黑脸汉子拿出长枪,直接冲着月魄萝杀了过去。 而就在此刻,月魄萝身后陡然又跃出了十几名孔武有力的年轻汉子,不仅如此,山道两旁,白衣男子浮在半空,二人对视一眼,直接朝着大部队冲了过来。 “小白脸,这些人头是我的!” “他们不对称,不如给我。” 下个月的饭钱,死也不能输给对方!!! 这是抢银子么!不,这是赌上蛊门与毒门尊严的!饭钱之战! 严漕不知道被谁甩在了泥坑里,阿宽赶紧拖着他拉到树荫底下,他抹了一把脸,才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季知欢。 “嫂夫人!您也来了?!” 季知欢瞥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跌马粪里了?” 严漕现在浑身上下滚成了个泥人。 “这最后一单的,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 “最后一单,所以才要来,东西都拿到了?” 严漕往怀里摸了摸,拿出油纸包裹好的信,“都在这了,几家联名,说要赎回那些粮食跟药材,这就是铁证。” 季知欢接过手,“做的不错。” 严漕嘿嘿一笑,季知欢啧了一声道:“我觉得你有点大材小用了,想没想过再搞大一点?” 严漕想了想,有点小兴奋,“搞多大,搞谁啊,太难的,人家不信我。” “搞国师,搞不搞?” “国师?那新出来的神棍?怎么搞?” “你在京城应该认识不少人吧?” “嗯。” 外头的打斗已经临近尾声,月魄萝跟白缙两个出马已经足够,季知欢撑着伞,蹲下身看着严漕道:“我要你,利用你在京城三教九流的关系,将国师江策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还有所谓的天命凤女。” 严漕嘶了一声,“他们原来身份很不堪么?什么时候去说?” “泸州案起,便是时机。” 正文 第337章 泸州景象 泸州 几日奔波,大部队倒没显得多疲惫,倒是为了顾及马车里的长公主年迈,而放缓了步调。 谢望舒在初初开始的两日吐得个没日没夜之后,人也逐渐缓过来了。 裴寄辞拿薄荷糖给她垫在舌下,心疼得给她拍背,“要不咱们等会找个客栈休息吧。” 谢望舒掀开车帘,“这里又哪里来的客栈呢,咱们到泸州了。” 界碑已过,这便是泸州。 从前朝起,屡修屡决,常年累月一到雨水季节必定洪灾泛滥之处,长此以往,有些受灾严重的地方,连村落都没了,大家都搬走,良田无人耕种,城池里面又人满为患。 如今雨水季节,连那土地里都冒着泡,四野无人,越显荒凉。 来泸州前,裴寄辞绝对想不到眼前是如此情形,听那慕容昭所言,还以为是不亚于京城的繁华州府,可如今看来,也只繁华在小部分地方,底下的百姓还不知道如何。 小城镇内,还有一尊石雕的大禹相,可惜也镇不住这涛涛江水。 “这里前几年发了大水,整个堤坝全线冲垮,千顷良田都成了沙滩,哪还有人种地。”有记忆的铁甲军在旁边絮叨。 雨还在下,依稀能看到原先的破房子露出了一截屋顶,已经杂草丛生。 裴寄辞还在看着外头发愣,身后谢望舒幽幽道:“前朝覆灭,也是从天灾国难开始,各路有了起义的叛军。” “难道就没有彻底根治的法子么?” “将相之才或可求,吏治民政更是每个读书人都会修习的根本,可治水的人才,却是可遇而不可求,河道可比治国难。” 裴寄辞没再吭声,也知道了这历代历朝的皇帝,也是拿这片地方没办法,修理一条牢不可破的堤坝,又是如何的劳民伤财,动辄数十年的光景,大把大把的银子投进去,还未见成效,也许一场天灾一切又回到了过去。 再往前走,总算见到了人烟,也能听到了滚滚水流声。 谢望舒坐的身子骨都僵硬了,要下来走走。 裴寄辞扶着她,铁甲军们找了一家灰蓬蓬的茶肆,顺道打听情况。 “主子,进去吧。”在外头,铁甲军也没称呼谢望舒为长公主,只以主仆称呼,一行人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 茶肆里头坐了一些过路人,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裴寄辞刚准备掀帘进去,就见一个少女素白着一张小脸,从竹帘下走出。 因眉心长了一颗观音痣,一双眼眸清澈见底,让他一下便记住了对方。 “砚秋,赶紧把你爹叫回来,我看这秋汛马上就要来了。”茶肆的掌柜正在急忙收拾东西,眼瞧着裴寄辞他们进来,赶紧道:“不接待了,赶紧去岗上躲一躲!马上就要涨潮了。” 闻言,正在吃喝的过路人飞快吸溜了两口碗里的东西,丢下钱拿上包袱也走了。 那名叫砚秋的少女拿着把伞冲了出去,裴寄辞下意识抓着她的胳膊,她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一身衣服都打了补丁,倒是这浑身的气韵,不像是庄稼人。 虽然举动唐突,但都说了危险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冲过去。 “你没听人说涨潮了么,赶紧去安全的地方。” 沈砚秋着急道:“你松开,我要去找我爹回来。” 茶肆的掌柜迎着雨出来,也帮忙道:“你一个姑娘家家去坝头干什么,风一吹就跌下去了。” 谢望舒蹙眉道:“你爹这个时候还去坝上干什么?” “她爹是刺史,范洪文范刺史。” 谢望舒诧异,“你们这的刺史不是叫孟势么?” “那是朝廷封的,我们不认,我们泸州百姓只认范洪文!”茶肆掌柜说到这,激动道:“回来了回来了!” 只见那磅礴大雨中,一人独行踽踽,身上穿的油衣也破破烂烂,浑身如同水捞一般,草鞋深入泥泞的土壤,沈砚秋一把甩开了裴寄辞,冲了过去,那把伞撑开,也遮挡不住什么。 “爹。” “快,快走,马上就要冲垮堤坝了。”沈洪文吼了一句,对着谢望舒一行人道:“你们是外乡来的?这么多人?” 谢望舒颔首,“途经此地。” “快跟我们去岗上。” 一群人也没添乱,直接跟着父女俩往那岗上跑,铁甲军觉得他们走路太慢,直接将沈洪文提到了马背上带路。 谢望舒拉着那沈砚秋上了马车,见小姑娘浑身都淋湿了,嘴唇发白瑟瑟发抖,心疼得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她,又要脱了披风给她披上。 裴寄辞动作更快,拿出了自己干净的衣裳,“你先披上。” 沈砚秋垂下眼眸,接过手,“多谢。” 谢望舒是真的心疼,也就比阿音大不了多少,跟着她爹屁股后面跑,说是官家千金,可这脚上的绣鞋,早就破了,可见家里是真的艰难。 大概注意到了裴寄辞跟谢望舒打量自己的眼神,沈砚秋将小脚往裙子底下塞,红着脸道:“岗上坡道高,比较安全,等这一波水过了,你们就能继续赶路了。” 谢望舒诧异,“你懂这个?” “我从小就听着这水声长大,这的河宽五百余丈,深度八尺,若遇上涨潮,一般不过超过两丈,这么一大片的沙滩和高坡,等水流冲上来,必定有所缓冲,只是泥沙愈积愈高,循环往复,虽不至于把这下游都变成汪洋一片,但留下来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大。” 别看她身板子娇弱,可说出来的话条理清晰,又言之有物,谢望舒当下心里就喜欢。 连裴寄辞也认真倾听,“那你爹刚才在坝上做什么。” “感知风向,风力,再观潮啊,老天爷一会就变天,得提醒百姓。” 谢望舒试探道:“你爹如今都不是刺史了,便每日在这观潮?” 沈砚秋颔首,“我爹治理河道十数年,现在叫他放弃,他办不到的,就算朝廷不要他,他不能对不起泸州的百姓,我爹不是我一个人的爹,是泸州百姓的父母官。” 正文 第338章 束堤冲沙 只短短一番话,谢望舒就对沈洪文父女俩,有了几分好感。 假模假样为民请命的官,她见得不少,就在突厥各个部落里,为了装穷,也能舍得下脸面,可仔细打量,观察就会发现都是假话。 这沈家父女俩若是做戏,那可做得太逼真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痕迹来。 到岗上,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都围着沈洪文在说话,看样子大家也都习惯了,都在唉声叹气。 “再这样下去,我也要跟着搬走了,这地方怎么住人。” 从这一路向东,泥沙沉积,河床越来越高,根本就是一条土龙,等着老天爷把这泥沙收回去?那是不能够了。 庄稼没了,他们这些泥腿子还有什么盼头,学着去打猎、纺织、那都不是事。 正说这话呢,突然觉得地面震颤,树都在疯狂摇晃,仿佛土龙翻滚,连人都站不稳了。 铁甲军赶紧护着谢望舒跟裴寄辞到安全的地带,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周围躲上来的百姓自然也盯着他们这群人,生怕是山贼什么的。 好在他们没对民众做什么,反倒是主动帮忙抓逃跑的鸡和猪。 有孤儿寡母带着两三个孩子跑上来的,也被他们接过,抱在怀里安抚。 “诸位别担心,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只是我的家仆生的魁梧了一些,我老婆子在这,绝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的。” 谢望舒说话,便是有让人镇定的意思,大家渐渐开始接纳他们。 没人敢在这时候回家去,便都聚拢在了一处,还有人搭建了个木棚子,今晚就是在这打通铺,等潮水降下去了再回家去。 若是家境殷实的,在城池里有房子的,也不敢贸然现在走。 天南地北的口音汇聚在一处,火光下,沈洪文父女俩异常沉默。 裴寄辞看着手里的干粮,给他们送了过去。 这次出来,季知欢怕他们吃不好,带了足够的干粮,还特地训练了三四个伙头兵,那厨房的手艺也是能进馆子里当大厨的。 支棱起了大锅,训练有素的开始切菜下佐料,馋得一群人眼巴巴盯着他们的锅,又见他们人数众多,谁也不敢上前。 “多做一些。”谢望舒吩咐。 “是。” “诸位,咱们今日有缘在此相聚,幸好我们家准备妥当,若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块用饭。” 有这么大块的肉,他们哪敢说嫌弃啊,那都是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的。 “老夫人,您是京城人吧,听口音就像。” “是的。” 裴寄辞到了父女俩身边,将自己的零嘴盒子递了过去,“饭还没好,先垫垫肚子吧,我娘做的柿饼,可好吃了。” 沈洪文回过神,上下观察眼前的少年,眯起眼睛道:“我看你有些面善。” 裴寄辞任凭他打量,“我年岁还小,刺史应该不曾见过我。” “也是,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明日等潮退了,你们也赶紧走吧,这不安全。”沈洪文再三催促。 裴寄辞将柿饼往沈砚秋身边推了推,“吃吧。” 沈砚秋见父亲没拒绝,这才小声道:“谢谢哥哥。” 小手伸过来将那柿饼接过,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好吃么?”裴寄辞问道。 “嗯,我娘的手艺也很好的,只是她现在一个人在家……” 沈砚秋面露愁容,裴寄辞不由想到柔弱的妇人,站在家门口凝望的模样。 哪知道下一瞬,就听到了河东狮吼,“沈洪文!找死呢你,又上这河堤来了,还要老娘给你送饭!” 裴寄辞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柿饼甩了出去,正在切菜的铁甲军也差点切到手指头。 只见一个面容与沈砚秋有七八分相似的美貌妇人,骂骂咧咧提着食盒朝这走来,满头青丝由灰麻布包裹着,直奔沈洪文而来,揪起耳朵就骂。 “疼疼疼,这么多外人呢,给点面子。” “面子?你还想要面子!?这谁没看习惯啊,吃饭!”马三娘吼完一屁股坐了下来,就看到了傻掉的裴寄辞。 “哟,谁家的玉面小郎君生得这样好看,是要留下来给我做女婿不成。” “是我家的,留给你做女婿,那还小呢。”姨婆笑吟吟道。 马三娘这才发现他们,她是个爽利性子,与附近的百姓也熟悉,没三两句就混到了长公主身边,也把沈洪文父女俩招呼了过来。 “我爹是广西总兵,大老粗一个,我连字都不认识,要不是嫁给这古板,我还在广西吃香喝辣呢,不过人都说嫁衣随机嫁狗随狗,我马三娘在哪都能活得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御史不当就不当了,还不是朝廷瞎了眼么。” 有百姓忍不住道:“沈夫人,这话可招祸呢。” “我看那孟势他敢?老娘劈了他,欺负我男人还不算,想欺负我?谢老夫人,你们怎么走这条路啊,真是够倒霉的。” “我也是没想到,总是听人说这泸州风水好,便想经过来看看有没有生意做,哪知道遇到这事。” “哟,那你可来得不巧,春秋两季是最要不得的,那河神脾气就没好过,这大坝是年年决堤,这派下来的人用来用去还是老办法,河床里的沙子越来越多,如今你看看,哪里还像个河啊!” 裴寄辞有些诧异这沈洪文既然有如此岳家,怎么还能沦落至此。 沈砚秋悄悄道:“如今河堤乘高四溃,不复归河,现在还只是泸州之难,等将来那运河两道恐怕都会被连累,堵塞道口,再想去清理,可就难于登天,朝廷每年派下来的督办官员也有雄心壮志的,可办法还是清沙排淤,不能解决水患之根本,从每年汛期一到便决堤,就可见此法不通。” “如今南来北往,全靠漕运,若淤堵岂不是大乱?”裴寄辞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拿出了季知欢给他的随身锦囊。 他默默将那小锦囊打开,上面就四个大字,“束堤冲沙。” 沈洪文正沉默着,听到裴寄辞这轻声呢喃,立刻一拍大腿道:“这办法,书中早有记载,可没人肯去做!” 也正是治水理念不同,所以泸州这才耽误至今。 正文 第339章 水患背后 谢望舒看了过来,马三娘瞪眼道:“又疯魔了,我家这口子,每天不是捣鼓坝头那点事,回家就是翻阅治水的书。” “听听也无妨。”谢望舒主动坐了过去,“沈刺史不如说给我老婆子听听,我也好奇得很呢。” “就是筑堤束水,以水冲沙,前人早有论述,把河堤加固加高,不要一味得去修缮,等河道窄了,水势就会增强,流动的速度加快,旧的沙子也能归入还留,河床会变深,河道会越低,决堤之患就可抑制。” 原先朝廷派下来的人主张的治水之法,都是沿袭上一任,价款河道,堵塞决口,想一口气根除,可这水患以如今的人力物力,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能达成?这么长年累月累积下来,老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要么一直被扼住要塞,受困于春秋汛期,要么就豁出去,采取新办法,同时加固河堤,修筑减水坝,分洪截流。 前者短期有效,也能节约成本,后者就是大工程,非十年以上办不下来。 但一旦功成,造福的可就是两岸的百姓,也能让朝廷彻底杜绝了这一开支,再也不用往水里打水漂了。 可谁来办?谁来接?官位是给的高,可谁也不觉得这是个好差事,里里外外操心得多,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稍微有那么点差池,吃瓜落跑不掉。 朝廷的钱派下来,到手上还未必是囫囵个,左瓜分,右打点,上下齐整了,坝上又短缺了。 这沈洪文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得罪的人多,堂堂刺史混成了如今的模样,事情还没办成,清官难就难在出淤泥而不染的同时,又如何保全自身,连妻儿家小都护不住,又和谈为民请命,从古至今这官,就难做。 谢望舒听沈洪文说的话,是极其有章法的,且朝廷的人,也未必不知道有这么个法子。 但不愿意花钱,且没人接手。 沈洪文焦虑啊,他盯着外面浓郁的夜色,急得眼睛都红了。 明明也是个年轻人,脊梁已经佝偻下来。 马三娘虽然脾气火爆,但乃贤妻,拍了拍沈洪文的后背心道:“谢老夫人,道理其实咱们都懂,但朝廷既然都不管,我们老百姓何必为他操心呢,泸州待不下去,我们便换个地方。” 谢望舒也没生气,她觉得马三娘说得是有道理的。 “我来之前,倒不知道泸州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听你们说,我也算是明白了,今日能遇到范刺史,我这一趟就没白来。” 马三娘听她说话便知道不是普通的老太太,“谢老夫人家中为官?我看你带来的随从都不一般。” “算不得为官,但还能说得上话。” 马三娘没细问,人家既然没说明到底是做什么的,自己再打听就不好了。 不过姓谢……那可是皇亲国戚的姓氏。 铁甲军们很快把饭做好了,香喷喷的白米饭,配上季知欢和婶子们做的腊肠,撒了香油嫩葱,一起翻炒,馋得人能吃两大碗。 沈砚秋端了碗坐在外头吃,腮帮子鼓起来,瘦削的肩膀显得整个人格外娇弱。 过了会,吹在脸上的夜风被人给挡住了,沈砚秋抬眸,裴寄辞正站在她旁边,见她看过来,也蹲下来跟她一块吃。 沈砚秋也没说话,倒是阿辞这个闷葫芦先开了口,“你爹治水的办法跟我娘说得是一样的。” 沈砚秋咀嚼着嘴里的腊肠,“你娘也懂治水么?我娘不识字,她会武功。” 裴寄辞有些骄傲,“我娘虽然不识字,但是她能文能武,她只是不认识我们这的字。” 妖怪的世界,总是不一样一点的,娘肯定能窥探天机,所以提前有所防备。 沈砚秋点点头,“你娘做的柿饼跟腊肠都很好吃呢。” 阿辞就爱听人夸季知欢,“嗯,我娘很厉害的。” 沈砚秋吃着饭,好奇的目光与裴寄辞碰到了一起,“你多大了?” “过了年就九岁了,你呢?” “我跟你同岁,你几月生人?” “五月。” “呀,我是七月,七夕那天生的,我还有个小名叫织织。” 裴寄辞点点头,“织织,织女的织?” “是呀,我爹还说早知道叫我精卫,说不定能把这水填了。” 裴寄辞没忍住,勾唇一笑,“沈刺史还挺有趣,那你们平日住哪?” “新来的孟刺史把我们一家赶出来了,现在住在破瓦房里,哎呀今天下大雨,也不知道家里的屋顶会不会冲垮了,我那被褥已经都发霉了,也晒不了太阳。”沈砚秋说着,满脸愁容。 那样的苦日子,裴寄辞也经历过的,闻言倒是十分感同身受。 “放心吧,你们很快能回府了。” 他轻声道。 沈砚秋扭头看着他,“虽然你在安慰我,但也谢谢你了。” 裴寄辞想说自己这不是安慰的话,但现在也证明不了什么。 吃了饭,木棚里的人帮忙洗碗,又找到同乡的一块唠唠嗑,也有憋不住吵吵嚷嚷的,被铁甲军镇压了下来,人生百态尽在其中。 马三娘出来把两个孩子叫进去,一人倒了一杯热水,谢望舒分了自己的被褥给沈洪文夫妻,留了一条被子给阿辞。 裴寄辞拿出自己的汤婆子,给沈砚秋塞了过去,“你用吧,我体热。” 娘说了,男孩子得先照顾女孩子,阿音跟阿清一般大,就没阿清热乎,他以前也常常给阿音暖手暖脚的。 沈砚秋缩在爹娘身边,“哥哥你用吧。” 裴寄辞不多话,直接往她手里一塞,“说给你就拿着,我用不着。” 他说罢回了姨婆身边。 马三娘看在眼里,捏了捏女儿的手,对裴寄辞道:“小郎君细心,往后你的媳妇可有福气了。” 阿辞红着脸拨弄火堆,讷讷应了。 谢望舒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要是往后有渊子十分之一,将来的皇后必定是有福的,只是莫要让那后宫乌烟瘴气才好。 大家都在等天亮,裴寄辞却在想爹娘,想陈家村,思及此,又把姨婆奶奶身上的被褥拉紧了一些。 正文 第340章 亮出身份打狗 一声鸡鸣,将木棚里的人们惊醒。 习惯的人早已麻木得开始收拾起家当,准备回家去,有人赶着羊打了声招呼已经携家带口走了。 还有一些会跟沈洪文唠唠嗑再走。 眼瞧着昨晚上还热热闹闹的,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谢望舒打定主意要跟着沈洪文走,所以也让人赶紧把东西收拾了。 马三娘倒是跟她说得亲热,一听要他们帮忙带路去泸州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沈洪文倒是有些忌惮,拉着马三娘道:“这你跟人家也不熟悉,他们带这么多人,可别引了贼人进城。” 马三娘翻了个白眼,“咱们家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你倒是操心。” 别说那老妇人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贵气,端看那个小的,哪家的贼人养的出这样的孩子,没一点底蕴是办不到的。 “再说了,最大的贼,可在泸州城里头呢,外头的算什么呀。” 马三娘说带路就带路。 “不知沈夫人住在何处?到时候等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也好请你们来坐坐。” 马三娘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落落大方掀开马车的车帘,指着前方的坡道上的小破村子道:“我们家如今就在那,你们要是不嫌弃,去看看也行,实在是没处落脚,我也担心我家那唯一的一点被褥。” 谢望舒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说着便让铁甲军改道,先送沈家的人回去。 其实城门口已经能隐约可见,照理来说在城池附近的村落,是穷不到哪里去的,然而这附近荒芜得还不如陈家村前头的荒地。 至于那沈家,更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倒是裴寄辞脸上没半分惊讶,毕竟自家之前也好不到哪去。 马三娘一进屋就冲进去,结果那被子果然泡了一夜的雨水,沉得跟铁块似得,“谢老夫人,您瞧我说什么来着,织织啊!赶紧拿板凳来让客人坐下。” 说罢对谢望舒笑道:“至于外头那些弟兄们,只能委屈他们站着了。” 谢望舒出去知会了一声,让他们各自散开去休息,留十多人保护就好。 家里虽然贫穷,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沈砚秋去了厨房烧水,又把碗擦了一遍又一遍,才给谢望舒斟茶,“奶奶,您别嫌弃,我们家也没什么好茶叶了。” “喝水就成。”谢望舒刚拉着裴寄辞坐下,还没说两句话,就听到了马蹄声。 马三娘身子一顿,直接探出了身子,蹙眉道:“该死的王八,又他娘的来了!” 她扭头去了厨房拿起了镰刀就站在了院子口。 “这是怎么了?” 沈砚秋赶紧嘘了一声,“是孟势来了。” 谢望舒与裴寄辞对视一眼,好啊,正想去找他呢,结果亲自上门来了。 谢望舒按兵不动,等那马蹄声越来越近,才听到马三娘的叫骂声,她起身,透过窗框缝隙往外瞧。 一直水土不服的张元桥正在马车内休息,听到动静也掀开了车帘,几个大内高手都跟着谢望舒,他倒不用操心,只是拿起了医术琢磨,万一长公主一个暴脾气把人给弄死了,自己是救还是让他半死不活啊!? 只见那马背上,孟势一身官袍,面带狠厉,眼瞧着就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身后还带着官差,马三娘将刀提在手上,直接挡在了路中间。 村民们见到此情此景,都吓得躲了回去。 孟势一直到了近前,才勒住缰绳,马三娘也没后退一步,反倒是啐了一口口鼻吸入的尘土,不屑道:“孟刺史好大的派头啊,不知道今日来我家,又要做什么?” 孟势冷笑,也不下马,就这么盯着马三娘,“沈洪文呢?” “不在家,你找他干什么。” “他一介平民还不老实,还想着往外传递消息,乱绉泸州即将发生水患,本官自然要拿他问罪。” 马三娘横眉冷目,“笑话,就算他被革职,那也还有功名在身,向上头劝谏又有什么问题?你自己无作为,想拉着泸州城陪葬,还当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成!” 孟势拿马鞭指着马三娘,“你别跟我在这犟嘴,来人啊,去把沈洪文给我拖出来!” 孟势手底下的爪牙一窝蜂冲进了沈家那破败的小院里,屋内沈砚秋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眼瞧着马三娘跟这帮人打了起来,谢望舒这才给身后的大内高手一个眼神。 只瞧几道身影掠了出去,三五下就将人纷纷摁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 连同那马背上的孟势也被人揪着官袍领子,甩在了马三娘跟前,官帽咕噜噜滚了一圈,马三娘顺势一踢,踹了个老远。 “你!你敢殴打朝廷命官,好啊,我就知道你们沈家有问题!” 马三娘刚想开口骂,屋内传来了女子掷地有声的质问。 “沈家有什么问题,老身也想好好听听。” 孟势挣扎下抬起头,只见谢望舒从屋内走出,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裳,并无什么特别,可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寻常的老妇人。 大内高手将凳子给谢望舒挪了过来,将那孟势拖到她跟前。 “沈家丫头,这突然跑到你们家造次的,是什么人啊。” 沈砚秋深呼吸一口气,小步挪到谢望舒身边,“谢老夫人,这是我们泸州如今的孟刺史。” “打今日起,他什么也不是了。” 院子里一阵安静,孟势呸了一口,“沈洪文,你找人装腔作势还敢对朝廷命官……哎呦!” 大内高手闷声不吭直接给他来了一下子,满嘴的牙直接一拳打落,喷得地上一水的血沫。 孟势呆了,彻彻底底惊呆了,“你……你好大的狗胆!” 大内高手又是一下,裴寄辞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觐见无双长公主殿下,敢手指公主?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枉顾御令,来人拖下去杖打四十,没死再拖回来。” 长公主?谁?大晋还有长公主? 孟势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更别提大字不识一个的马三娘了。 反倒是在书房的沈洪文突然掀开帘子,盯着谢望舒看了好一阵,才隐约从她脸上看出谢家人的模样来。 “您是真的无双长公主?您不是在突厥么?” 正文 第341章 假长公主? 随后沈洪文突然想起,在被革职的前段时间,听几个书吏私底下议论过,说是长公主要回朝。 但万万没想到,如今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了。 昨晚上还跟自己相谈甚欢的老夫人,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当今皇上的嫡姐,沈洪文觉得跟做梦似得。 马三娘率先反应了过来,“还愣着干什么,给长公主行礼啊!” 管她是不是真的呢,能一上来就给那孟势一个下马威,就知道不是个坏人。 孟势被拖拽了下去,死活扑腾起来,“骗子,你们竟然在此假装长公主!沈洪文你好大的胆子!” 可惜没人搭理他,大内高手正闲着没事干呢,来个倭瓜不给他开开瓢等什么。 那一身官袍算是在地上摩擦了个遍,没一会就传来了孟势的惨叫咒骂,可惜还没听全就消了音。 宫里对付这些不听话的人,最是有手段,这孟势现如今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洪文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无法消化眼前的事实。 谢望舒呷了口茶,也没了方才的凌厉气势,只正色问道:“孟势的刺史做到头了,沈洪文你可愿回来替泸州百姓,接下这个担子?” 沈洪文反应过来,在马三娘着急的催促下上前一步,躬身问道:“老夫人没诓骗我?您真的是长公主。” 裴寄辞将腰间的荷包打开,拿出了太上皇的御令金牌,“沈刺史请看。” 沈洪文字看了一眼,已经是双目通红,二话不说掀开衣袍,给谢望舒行了三大礼,一下比一下磕得重。 “下官沈洪文,替泸州城的百姓,跪谢长公主殿下。” 谢望舒将他扶起,沈洪文已经涕泪横流,“可如今时间紧迫,被孟势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下官怕做不到啊。” “你先告诉我,泸州大坝若在全城鼎力支持之下,能有多少损伤!?” “若最理想,那还有六成,就算这六成,还得事关下游村落的百姓,还有各种疫症的风险,不仅如此,钱银,米粮,都是问题。” “我也不瞒长公主您,泸州城一难,危在旦夕啊。” 这些谢望舒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沈洪文这番话才令她动容,她摆摆手,“沈洪文,你想做什么,就只管去做,咱们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至于钱和米粮包括粮草,你不必担心,本宫在,绝不会让泸州陷入危难!” 谢望舒没有在沈洪文这耽误功夫,命他收拾妥当后,直接入城,先端了以孟势为首的官员府邸,再掌控泸州的驻军军权才是要紧,这后续才是硬茬。 与人斗有什么可怕的,与天斗,才是生死难料。 这一役,也算是她为大晋做的最后一件大事,她年老了,剩下得便是看年轻人的。 如今的泸州,便是争取最快的时间,好给后续缓冲时间,谢望舒带了铁甲军来,也是这个目的。 孟势如同死狗一般被提到了马背上,想质问沈洪文,却根本没力气开口说话。 沈洪文将自己从衙门里带出来的治水图、公文全部一股脑都拿到了谢望舒面前,“长公主,这都是我多年来的经验,还有衙门之前被革职,被陷害的一些书吏,他们对大坝也是十分了解的。” 谢望舒颔首,“等我将贼官拿下,你去衙门里领人,沈洪文,本宫信任你,也希望你别辜负了这一份信任。” 沈洪文要是聪明人,就知道他人生最大的一个机会如今摆在了面前。 他能不能抓住,就此让自己的夙愿成真,能守护好泸州城,便全在此一遭。 “下官必定不辱使命!” “好,那你只管往前冲,后方有本宫坐镇。” 泸州城门口已近在眼前,大内高手一马当先,先出示了太上皇令牌,命全城官员火速来官府衙门拜见。 远嫁和亲的长公主突然出现在泸州,且将那狗官孟势当街拖入衙门的消息,没一会传遍了全城,有官员觉得不对劲想跑路,那也来不及了,铁甲军现如今没了上阵杀敌磨炼,这抄家搬东西倒是熟练得很,不仅把人带走,还将那书房里的信件,包括家里的银库全给掏了。 不掏不知道,一掏吓一跳,区区六七品的地方官比那季国公府都肥。 还不算书房里搜出来的别庄地契,还都是在江南一带的好地方。 孟势连跟谢望舒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拖入牢笼后,一家老小也都被丢了进来,霎时间那叫一个哭天抢地。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孟势他娘的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好好的就下了大狱!那女人说是长公主就真的是了?! 他死都不会相信的,朝廷的人往年哪里管过泸州,三皇子那边可是来了信,让他安心待着,并且阻拦掉一切会往外通风报讯的人。 所以这长公主一定是假冒的,绝对跟沈洪文脱不了干系。 没见过什么京城里的贵人,穿得跟寻常百姓一样,好歹弄点像样的首饰吧。 “别吵。”孟势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见到有牢头在附近打转,赶紧招呼他过来,那牢头暂时还有用,谢望舒就没工夫料理,便让孟势钻了个空子。 “你去城外驻军巡防营找秦将军,就说是我说的意思,有贼人冒充长公主,让他先别迎接突厥可汗了,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先回来救我。” 牢头不敢置信,孟势咽下嘴巴里的血沫道:“还不快去,难不成是想全家一块死么?” 那牢头哪懂孟势说得谁是谁,只知道孟势下了大狱,他这一趟可去不得,孟势一把薅下了自己夫人头上的玉簪给他,“你只要帮我传个话,没人知道是你,等事成了,你可就立大功了,能发大财!” 那牢头接过玉簪,“您可别骗我,只要找到秦将军就成?” “对,把我的话告诉他,让他先别去接突厥可汗了,这假的长公主才是要命的事。” 孟势想好了,等真正的突厥可汗来了,看到有人冒充长公主,到时候那老婆子自然有人收拾!至于那沈洪文,他亲自宰了他! 正文 第342章 地头蛇也得死 沈洪文忙前忙后,又是将衙门里孟势的爪牙全部发落了,又是要安顿如今堆积如山的公文,直接把谢望舒住在哪都给忘了。 好在谢望舒看出来这人不是故意的,单纯就是不知道怎么周全,便自己在府衙找了个房间,让人收拾出来给她和裴寄辞住下。 张元桥休息了会,主动出了门去看看泸州的药铺,顺带问问药物库存,以及百姓们的精神面貌,毕竟这三五天就得涨潮一次,泸州腹泻与高热的人多于其他城镇,还是很危险的。 等马三娘沈砚秋来帮忙去买被褥,安顿谢望舒一行人的时候,沈洪文才突然想起来,泸州驻军一事。 急匆匆跑到后面去找了谢望舒,彼时马三娘正坐在堂屋里大声说笑呢,见沈洪文一脸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水冲进来了呢!” 虽然现在泸州城是有这个传言,大家都是本地人,坝上是什么光景谁不知道,有下狠心的,变卖了祖产都跑了,有些是还想再看看,觉得水龙王万一改道了,那泸州不就保住了。 所以买什么东西,那还是挺难买的,铺子都关得差不多了。 沈洪文喘了口气,赶紧给谢望舒行礼,“下官忘了一件至关紧要的事,咱们这的驻军头领秦铁山与那孟势可是一丘之貉,在泸州城里可以说得上是一手遮天,孟势如今下了大狱,那秦铁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毕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秦铁山背地里做了什么,那孟势保不齐就会吐露出来。 自己平日里不跟秦铁山打交道,倒是把这至关要紧的事给忘了。 谢望舒闻言颔首,“那秦铁山的军营在何处?离城外远不远,有多少驻军?” 一般而言,泸州城这样的地界,五千驻军已经是非常大的数量了,毕竟位于关中,又非军事重地,屯兵太多反而军需吃紧。 “原先只有三千,秦铁山来了之后,又格外招募了两千,在泸州城可以算是横行乡里,军营本该驻扎城外空地,他们却偏偏圈了百姓的地界,将人赶到坡下。”沈洪文说起来就生气。 “偏偏那秦铁山是个巧舌如簧的奸诈小人,下官与他周旋数次,他每次都说要严惩,结果背地里主谋便是他,朝廷不管事,递上去的折子如同石沉大海,我也好几次被秦铁山戏耍,愣是到了如今也拿他没个办法。” “你先别着急,这事情你急也没用,孟势出事,必定有人会想办法通知秦铁山,且等着吧。” 沈洪文可没这么乐观,“长公主,您不知道秦铁山这个诨人是什么都干得出的。” 谢望舒勾唇一笑,“是么,我确实想见识见识这泸州城的地头蛇,能搅起多大的风雨来。” 与此同时,海东猪正在泸州城上空盘旋,随后朝着西边的方向振翅飞去,锐利的鹰隼环顾四周,嘴里叼着谢望舒亲笔所写的书信。 而就在泸州城的不远处,秦铁山一行人已抵达界碑处,再往前就是其他州府,按照日程来算,那突厥可汗也该到了。 “将军,您说那突厥可汗,长得跟咱们像不像?” 秦铁山瞥了那小兵一眼,“鬼知道呢,反正三皇子下了命令,要好生招待,再说了,他娘是大晋长公主,就算是个突厥野种,也总该有几分人样才对。” 秦铁山这话一出来,引得周围的小兵纷纷笑出了声。 “别笑了,快去前面探探,有没有发现使团的踪迹,老子要去休息会。” 这鬼天气他是真不稀罕出来,早知道那可汗来得这么慢,还不如在府上跟他新得的美妾厮混呢。 秦铁山刚找了个树荫,就有人骑着马冲了过来,一瞧,还是自个军营里出来的。 “将军!将军不好了!” 秦铁山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这泸州城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孟刺史被人给抓进牢里去了,如今泸州城大乱,沈洪文领了个假冒的长公主正在城里抓捕咱们的人呢,不少人都栽进去了,现在城门口紧闭,州府衙门里面也全都是沈洪文的人。” 秦铁山虎目圆瞪,腾一下站了起来,“此话可当真?谁来传讯?” “是州府衙门里的牢头,说是孟刺史让他来的,如今孟刺史一家老小都落了狱,连家都被抄了。” 孟势跟他可是利益相关的,不少生意都托付在孟势那。 抄了孟势的家,那岂不是他秦铁山也得大出血一回,当下都顾不得那什么突厥可汗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一起杀回去!” “可咱们这不是要接可汗么?” 秦铁山急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三皇子的贵客也不能怠慢,可去迟了孟势万一死了,这更麻烦。 还有城里假冒长公主的贼婆娘,若是让可汗知道居然有如此大胆的贼人冒充他娘,那震怒之下岂不是要怪罪他。 秦铁山思来想去着急得很,最后狠狠心一咬牙道:“先回泸州城,这边你们盯着,就说有贼人作乱,本将军去剿匪了!” 秦铁山下了决定就要上马,马鞭子还没挥下去呢,就听到了小兵来报,“使团就在前方,百米内必达!” 秦铁山皱眉,“你确定看清楚了?可别是商队。” “错不了,还有突厥的旗子呢,一群人穿得跟咱们也不一样。” “来了多少人?” “约莫三千突厥兵,还有随行的大部队。” 这就绝对是可汗了,大批量的兵是不可能让他们入境的,几千人已经是放宽标准,还得是友邦才有的待遇。 秦铁山这下可走不得了,咬咬牙干脆带着可汗去抓那冒充长公主的贼婆娘便是。 “随我去迎接可汗。” 让他等那也是等不了的,还不如此刻亲自前去。 秦铁山说走就走,率领人马去前方迎接,只见远处一队铁骑,气势恢宏,为首的两名彪形大汉如小山一般立在两侧,手持大铁锤,后头倒是跟着个衣着华丽,略带异域风情的俊美儿郎,长发编成了细小的碎鞭垂落两侧,耳上还配了长耳挂,唯独奇特的一点便是他正逗弄着肩膀上一只滚圆的海东青。 正文 第343章 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秦铁山竟然惊讶于这海东青伙食好,罕见的肥美,但对上那俊美男人如鹰隼般的眼眸时,还是吓得垂下了眼。 到底是做可汗的,身上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泸州守将秦铁山见过可汗,可汗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泸州城内早已准备好休息的驿馆,请可汗入城!” 阿史那图利没动,反倒是上下打量了一圈秦达带来的这些兵将。 他见过大晋西北的兵,站如松岗,立如竹,绝不会这样自由散漫,没个当兵的样子,连那秦铁山行礼也是不三不四,更别提后面跟着的兵痞子,还有正在抹鼻子的,连身上的甲胄都穿得邋邋遢遢。 一看就是没上过战场,甚至平日里也疏于操练。 大晋虽非他的国土,但是母亲的母国,图利自然对大晋是有一份天然的情感,幼年时承欢父母膝下,也总听母亲跟他提起大晋的美好山河,可如今所见,令人大失所望。 海东猪喉间咕噜一声,翅膀有些跃跃欲飞,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就跟要叼了那秦铁山的眼珠子似得。 图利伸手安抚了一下,这海东青倒是惯通人性,凶悍得很,刚才从高空俯冲而下,突厥的上好弓箭手齐齐射击,它都能灵巧得避开,随后盘旋在他的头顶,直到图利伸出手臂,它才傲娇得飞了下来,将母亲的亲笔书信给自己。 虽然诧异母亲失踪一事,但能接到她的亲笔信,告知他如今她就在泸州城,让他好好跟着这海东青来找她。 图利的心里还是欢喜大于失落的。 当然,谢望舒信中也一并提到了这泸州城藏污纳垢,小心州府官员,等来了再说。 故此,在秦铁山弯腰弯得近乎吃力的档口,他才幽幽开口,“有劳秦将军。” 一出口,赫然是一口流利的大晋官话。 秦铁山呼出一口气,暗道这平凉杂胡架子倒是大,索性没为难他耽误了功夫,现下加快脚步回到城内,拿下那假冒的长公主才是。 图利身边的近臣泥步设【突厥某官职称呼为设,世袭制度,皆由阿史那姓氏一族统领,接下去不提姓氏,节约字数。】易顺见大晋居然派来这样的将领迎接他们,略有不满,“可汗,我看这大晋皇帝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图利知道这一路走来,易顺对大晋所见是不高兴的,尤其是他们突厥尊贵的皇太后回国,居然半道上遇到了刺客,下落不明,让使团就这么回去,他这次放下突厥的一应事务来到大晋,也是为了要一个说法。 “阿史那鲁趁着我们不在,保不齐要做文章,我看大晋皇帝这态度,是压根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易顺一想到突厥王庭有大王子这么个诨人在,就生怕他们来此,是入了虎口。 图利安抚道:“不要自乱阵脚,太后已写书信于我,很快就能相见。” 易顺诧异,不过他是绝对服从图利的,闻言在马背上对他行了个鞠礼,才驾着马跟在了图利后面。 秦铁山正寻思着要跟他说点什么,只是每次一回头,那海东青都对着他张开了嘴,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瞬间让人哑了嗓子。 图利自然不会主动去搭理他,秦铁山已经打点好了。 等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会假装不知道泸州城内发生的事,再由他刚才提前派遣回去的人冲回来报讯,说是泸州城有人冒充长公主。 这可是这可汗的亲娘,等他一发怒,自己出兵入城,还能讨个好,不然将他撇下直接入城,那闹起来朝廷还不是要怪罪他? 秦铁山将一切盘算仔细,到时候全部甩给那无用的孟势,自己照样在泸州城吃香喝辣,当他铁头将军,领着自个的小兵作威作福。 这么一想,秦铁山这手就痒痒了,毕竟能在突厥可汗面前耍耍威风,这机会可不常有。 事情也确实如同秦铁山安排的那样,临近城门的时候,安排的人直接冲上来说那泸州城出了大事。 秦铁山一抽手中的长刀,“好大胆的贼人,竟然敢冒充长公主殿下,可汗且在此处稍等,容本将去将贼人拿下。” 图利眯起眼,看着迫不及待要纵马离去的秦铁山道:“哦?既然事关我突厥太后,还请秦将军带路,也让我去见识见识。” 秦铁山一愣,“这,可汗刀尖无眼啊……万一让人伤了您。” 秦铁山话音刚落,图利身边的一众猛将已经抽出了手中的武器,杀气腾腾朝他看来,各个高鼻深目,体型魁梧,脸上还有刺青的,再看看自己这边的部将,散兵没个章法。 “我让人助秦将军一臂之力,你是要拒绝我么?”图利问道。 秦铁山一噎,“不敢不敢,请可汗跟我来!” 事到如今那也没办法了,只要能抓到冒充长公主的,那也是立了大功! 秦铁山是估摸好的,那沈洪文能把人都抓了,肯定是跟什么山贼要么就是其他人勾结了,自己的兵加上突厥的人,怎么可能入不了城? 所以当他一马当先杀入泸州城内,高喊要贼婆娘人头的时候,直接被埋伏在那的铁甲军从马背上挑了下来,他都没反应过来。 秦铁山在地上滚了两圈,到底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随即直接高喊一声冲上去跟铁甲军们缠斗到了一处。 而说好的会帮他的突厥骑兵却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图利看着突然冲出来的这群人,目露欣赏,这样的才配称之为军人,眼瞧着秦铁山的部下被摁在地上摩擦,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突厥骑兵都快乐死了。 “你们大晋这是给我们使团搭戏台子不成!” “听说中原的猴戏是好看,今日瞧见了,也不枉费我们来这一遭。” 有人已经公然开始嘲讽。 图利微微侧目,手臂上的海东青突然咕噜一声,一声长鸣,振翅朝着城门口飞去。 只见原本微微开合的沉重大门被人从两边拉开,坐在正中间喝茶水晒太阳的老妇人正含笑看着他们。 “图利。” 【嘤嘤嘤,今天家里有点忙,我现在去写第二章。】 正文 第344章 亮出身份 一声轻唤,将那城门口的一场硝烟,瞬间消弭殆尽。 本来坐在马背上漫不经心的男人突然展露出了一个赤诚的笑容,随后直接跃下了马背,包括他身后的人齐刷刷下了马。 秦铁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老婆子坐在那,就是她带来的爪牙敢跟自己动手,因此还抽空痛斥了一句,“抓活的!老子要亲自宰了她!!!” 可惜话音刚落,后腰直接被狠狠一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又被死死拽回来,只见动手的竟然是突厥可汗! “可汗!您是不是打错人了!”秦铁山可不敢跟他动手,只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草原上的铁汉子,就算是尊贵如可汗,也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铁血男儿,拳拳到肉更是没带客气的。 “打得就是你!” 秦铁山那些部下直接都傻眼了,本来就打不过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人,现在连突厥的都要打他们?这还怎么打! 没个两三样,一群人全成了软脚虾,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了。 直到此刻,图利才快步朝着谢望舒走去,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急切,“母亲!” 秦铁山还想扑腾,听到这句话一个倒仰,什么!?是真的长公主? 谁他娘能告诉他真的长公主为什么会来泸州城?! 秦铁山不信邪,一双眼睛瞪得母子二人,死也想不明白,可就在这是一道肥硕的影子突然冲了过来,硬生生叨了秦铁山的眼珠子,疼得他满地打滚直接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谢望舒经历生死一场,以为回朝是养老来的,没想到差点与儿子天人永隔,见到他朝自己走来,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丈夫的模样,一时间也是红了眼眶。 “图利。”她伸出手,朝他走去,一下便被图利拥入怀中。 “母亲,你可让儿子担心坏了!”图利说罢,将她上下打量,“母亲瘦了。” 他这语气十分不满,“你在我们突厥是最尊贵的宝贝,回了大晋,那皇帝就让你穿这些?还让你来这地方受冤枉气?!不行,母亲你这就跟我回去。” 什么两国邦交,这等盟友不要也罢! 父亲临终前都拉着他的手,要他发誓,替他照顾母亲,可他居然眼睁睁看着母亲回大晋受苦,图利一时气愤,恨不得挥军踏破大晋。 谢望舒就知道他肯定会生气,“可不许说我这一身衣服不好,这衣服啊,虽然便宜,但一针一线都是情意,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母亲见到你好,心里也安心了。” 图利眉头紧皱,身后跟来的突厥使团齐刷刷给谢望舒行礼,三呼太后。 其实这些年突厥已经在学习中原文化,尤其是王庭,但对中原不死心的人也比比皆是,大王子在北部招兵买马的消息谢望舒也知道。 他还有个外号叫大可汗,仗着年纪比图利大,便想跟他分庭抗礼,图利在这时候还能放下突厥的事情来亲自找她,她身为母亲已经很满足了。 “都起来吧!图利,我为你介绍一个人,阿辞来!” 裴寄辞一直跟着谢望舒,到此刻才走到她面前,认真端详起了图利。 “图利比你爹大,你叫他一声表叔正合适。” 图利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好奇道:“母亲,这是谢家的孩子?” 谢望舒没正面回答,着实不想让谢祯占了阿辞的便宜,便道:“他是皇长孙,是个极好的孩子,我落难时便是他们一家相救于我,到如今也照顾着我,若没了他母亲,你恐怕见不着我了。” 图利一听,当下就对阿辞的态度变了,“好孩子,往后便是我亲骨肉,若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叔叔。” 草原上的男人讲究得便是兄弟义气,救他母亲,便是如同再生父母。 看来这谢家皇室,还是有几个人可以结交的。 沈洪文一行人是躲在附近的茶楼里的,没想到长公主轻轻松松就把那秦铁山给压制住了! 张元桥啧了一声道:“我就跟你说了,让你别着急,长公主就不是个莽撞的人。” 但凡走一步,已经想了三步,看看这时候拿捏的是不是正正好!? 掐着点让那秦铁山掉进来,还顺带把儿子给接回来了,又多了一层助力。 不过现在沈洪文的心思,可不是在夸长公主如何料事如神上面,而是……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裴寄辞如此眼熟了! 皇长孙,东宫遗孤啊!那与废太子谢煜如此相似的面容,他就说哪里见过。 一想到长公主带着皇长孙来见突厥可汗,沈洪文这样迟钝的人,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可他又是高兴的,若长公主能扶持皇长孙登基,有这样体恤民情,为民请命的储君,大晋何愁! 他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不就是想为明君效力!? “愣着干什么,长公主叫你呢。”张元桥一把将发愣的沈洪文推了出去。 街道上的百姓早就关闭了门窗,生怕惹祸上身,此刻萧条的泸州城,却是最让沈洪文感觉到希望的泸州城。 因为他将意识到,大晋王朝颠覆的时刻,即将诞生,而他就是见证者。 谢望舒招呼了一声,对图利道:“这便是泸州刺史沈洪文,我这次来,是与你外祖父说好的,要与泸州共进退,我儿可愿与我一起?” 图利不懂什么水坝,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做的决定,是绝对不会更改的。 “儿子自然愿意。” “好!带上使团,跟我回衙门,真正的仗才刚开始呢。” 皇长孙现世,便在泸州,她要让两国都知道,谢辞还活着,谢祯想瞒,那是瞒不了的。 也要让天下臣民看看,这个皇长孙有多么的称职。 - 与此同时,陈家村。 “这里已经装箱好了。” “江南那边也回了消息,漕帮拦截了一大批的米粮草药,到时候会直接送往泸州。” “泸州如今汛期,还是提醒他们一句,最好改陆路。”季知欢将账本合上,算起来这几日从京城那边打劫过来的,修个水坝看来是足够了。 严漕在一旁吃卤鸭爪,闻言起身道:“那是不是到时候了?” 季知欢看了看天,“可以放一些消息出去了,得引蛇出洞,你也别顾着吃,抽空去北霸天那山寨,继续把你的戏唱下去。” 正文 第345章 别小看痞子 距离他带着高手运钱,已经过了四五日,想必京城的那帮人,早就已经坐不住了。 也是时候干活了,严漕放下鸭爪,鼓起勇气,咬咬牙准备从季知欢身边的小山坡上滚下去。 “你干嘛?”季知欢一抬眼,就看到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 严漕哭唧唧道:“这演戏演全套,我吃胖了两圈,那不对劲啊!” 原来是这个,季知欢无奈翻了个白眼,“坐下吧,我给你捯饬一下。” 特效妆容,特工必备,卖惨一绝! 等严漕从小帐篷里出来的时候,满脸血污,身上没一块好肉,原本的衣服也破烂了,根本看不出刚才吃好喝好的样子,说是流浪汉都有人信。 严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不得现在给季知欢跪下拜师,有这么一门手艺以后去祖母那卖惨要钱,那得多顺利啊! 可惜季知欢立刻让人将他提溜去了山寨,一刻钟也不想听他废话。 自己刚得了姜之淮给的内功心法,她还要去找裴渊研究怎么练呢! 严漕做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两天虽然在茶树镇吃吃喝喝,但他明白,嫂夫人的活动中心,他还是没资格进去,还得再干件大事出来才行。 投名状既然已经发了,他就得干得漂亮。 严漕这辈子也没这么雄心壮志过,他觉得这纨绔算是做到极致了,万一以后史料记载,在角落里能记得他这次壮举呢。 而此刻的孟彦三人,的的确确是受了好几日的折磨。 且从一开始的不熟练,现在分拣药材那叫一个熟手,连话都不多说了,免得等会没水喝,毕竟干得漂亮,三菜一汤,还加一顿烧烤夜宵,滋味居然比京城的大酒楼还好,让人日夜馋着呢。 李华将最后一箩筐的草药弄好,完了,没事干了,内心还有点小空虚。 赵年咂咂嘴,“不知道今晚吃什么。” 孟彦气结,“你们难道就不担心么?这都几日了,按照道理严漕也该带着钱回来了,还是说,他压根没回京城?” “不应该啊,之前那六哥不是说让我们安分点,说严漕回京了么?” 孟彦没好气,“他说回就回了?你们怎么就这么相信他。” 李华有些后怕,“那严漕不会死了吧?那没人救咱们了,这草药也分拣完毕,是不是都被他们拿走了?” 这还是不是的,这摆明了就是! 孟彦急得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去,就在这时,牢房的大门打开,一个瘸子朝他们走来,边走还在哭。 赵年最靠近栏杆,一见到此情此景吓了一跳,“我们可有好好干活的!” “孟兄、赵兄,你们可害得我好苦啊!”严漕一声啼哭,吓得关在其他牢房的人都探出了头,这些都是季知欢陆陆续续抓回来的韭菜们。 他们也得干活,只不过干得都是粗活,比如挑拣豆子啥的,看得眼睛都疼了,但见到孟彦这些身份比他们高的都得安分守己,也没了扑腾的心思,只等着人来救。 这过了好几日都是干完活就有饭吃,大家逐渐也都松懈了下来。 乍一见到一个血人,各个吓得脸色发白。 “严漕!?你怎么成了这样。” 严漕哭着道:“别说了,我带你们出去。” 孟彦惊喜,“我们能走了?为什么?家里给银子了?给了多少?” 严漕心里冷笑,果然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若自己真的为了这种人吃苦,那还不如给裴渊还一辈子债务呢! 见到孟彦这么问,对自己的死活完全不在乎,严漕最后一丁点的恻隐之心也没了。 “还问什么银子啊!能出去就不错了,你们家里派来的高手,可一个没留下,要不是我还有点用,巧舌如簧将取信了他们,你们等死吧。” 李华早就不想呆在这了,身上都能长虱子了,听到能出去什么也顾不上了! “还问什么呀,咱们要怎么走,你弄成这样,我们能平安离开么。” 严漕盯着他,随后裂开嘴巴苦哈哈道:“我也是尽全力了,毕竟答应过你们家里人得把你们带回去,不过他们说,你们三个,只能走两个。” 这话一出,瞬间让孟彦三人沉默了下来。 “那我们呢!我们呢!”其他牢房的人也叫嚷了起来。 “他们也问我们拿了信啊,家里人肯定都筹钱了,现如今钱到了,不把我们交出去是什么意思。” 也是奇了怪了,京城居然压根没人报官! 严漕呵斥道:“闭嘴,你们我可管不着,我只管我自己兄弟。” 孟彦率先道:“我必须走,我是孟家的人,我们家出钱最多吧?” 李华害怕了,三人里面他家世最弱,照孟彦的意思自己得继续等死?那严漕走了哪里还会回来。 赵年此刻也站在了孟彦身后,“还有我,李兄,你就先待着,我们一出去就找人来救你。” 李华才不信呢!他冲上去就拉扯赵年,“你跟我家世差不多,你凭什么走。” 两个人眼瞧着就要打起来,孟彦拍着牢房的栏杆,“带我走,严漕快!” 严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唇一笑,“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孟彦根本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等严漕让人来打开牢笼,李华跟赵年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李华掐得赵年快咽气了才冲出来。 孟彦无所谓他们谁跟着自己回京城,就算这些人全部都死了,他也要回京去。 李华刚打了一架,等跟着孟彦一起出了牢房,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太顺利了,等到看到外头的“山贼”时,本能得往孟彦身后躲。 小六子啃了一口苹果,笑吟吟道:“想回去的话,我这山寨有一条规矩。” 孟彦皱眉,“不是都给钱了么?怎么还有什么规矩。” 小六子笑道:“北霸天做事,需要你来教?你大可以滚回牢房,在我的地盘,那必须听我的。” 孟彦忍下不耐,“什么规矩。” “想下山,手脚都得断!”小六子说罢,将苹果一丢,后头漕帮带来的人已经摁住了孟彦跟李华,也不等他们说话,铁棍直接抡了下来,只听惨叫声直接响起,吓得牢房里的人全都瑟瑟发抖,目露绝望。 严漕冷眼看着,对小六子点点头。 而这时候,茶树镇第一流氓(自封)章八两也抵达了京城,熟门熟路找到了之前的乞丐聚集地,撒了一把钱,说了一番话,悄无声息得离开…… 正文 第346章 流言四起 难得没下雨,京城的百姓们都出来放风了,憋了好几日,在家都快发霉了,一个个携家带口的往外赶。 “啥?泸州要发大水?哎呦那可不是好事啊。” “泸州离这远着呢,发大水也跟咱们没关系啊。”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会没关系?这得死多少人,万一有病,那灾民四处乱跑的,你上哪抓人去!” “我还是不信,朝廷每年都拨款稳固大坝,这都多少年了,还没弄好?!” 茶楼酒馆到处都是泸州水患的消息,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不过这事也没几个人操心,毕竟水没不着自己家,天塌下来还有朝廷呢,该吃吃该玩玩。 直到又一条新消息出来,泸州的事情是真的,早就发生了,京城各大世家早就开始买粮食跟草药了,到时候米粮平民百姓可吃不起了,万一染了病,那就等死的份。 这话一出来,全城陷入了恐慌,不让人吃饭不让人治病,这不是让人等死么! 作壁上观的再也说不出风凉话了,赶紧托关系去打听。 结果粮铺确实没多少存粮,月前都让人给买走了! 更可怕的是药局居然出现了常见药物短缺的现象,还在到处找药商采购。 一传十,十传百,当天全跑出去买米买药了,恨不得将全城搬空! 心里对朝廷的怨念也大了几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他们,难不成就那些世家的人是人,他们就不是了!? 可这东西,哪里是想买就能买的,消息一出,大家都看到了商机,干脆关了铺子,任凭那些人在外头敲门,那也是不开的。 吴秀也收到了消息。 “校尉,你不去让家里人排队买点?” 吴秀生无可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个月,能吃就吃,不能吃就算了。” 他也不指望这个,他早就对人世间没什么期待了。 每天就是混吃等死,升职无望,这辈子盯着城门口。 就当这时,吴秀的眯眯眼缓缓睁开,盯着城门口缓缓靠近的一队人。 不会吧不会吧,这节骨眼裴渊不会又来了吧! 吴秀腾一下站了起来,可惜那帮人将马背上的三人往城门口一丢,便直接扬长而去…… 在城门口来往的百姓都好奇的围了过去,只见三个人都是浑身血污,奄奄一息,吓得人往后退。 “哎呦,这是怎么了这是?” “刚才那一伙是哪来的贼人不成。” 吴秀赶紧挤了进去,只见最前面那个人蠕动了两下,然后扑过去将那奄奄一息的郎君抱在怀里,哭喊道:“天杀的北霸天啊,孟彦,你可醒醒啊,这样我可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吴秀吓了一跳,仔细凑近一看,哎嘛这不是严督军家的儿子么! “严少爷,你怎么成了这样!?” 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惨的存在啊。 严漕捶胸顿足,“赶紧叫大夫啊,快去孟家叫人啊,北霸天撕票了啊!我早说这些事不能干,干嘛非得这时候运粮食跟草药出城啊!有那么急么。” 原本这话也没什么,可听在京城百姓耳中,那可是炸了锅了啊! 刚才还同情他们的人瞬间脸色一变。 好啊,就是他们准备发国难财呢!想着把东西都买空了,回头高价卖给他们是不是? 这套路,百姓们早就熟悉了!没想到现世报就在眼前啊。 北霸天做了件好事! 此时此刻谁在关注那北霸天到底是不是被朝廷抓走了呢,他们只知道,孟家参与了这件事! 那孟家是谁?德妃的娘家,德妃能不知道!?三皇子能不知道!? 不出一会,指使世家买卖白米和草药的幕后人就被大家给找出来了。 还不等三皇子反应,大儒沈常山立刻带着自己的学生,到了皇宫门口,铺上了草席讨要说法,不仅如此,连带着御史们也纷纷前往谢祯的宫殿,要求谢祯赶紧将三皇子召来,将此事问个一清二楚。 严漕是已经被人带进了宫,仔细盘问,可他说来说去,那孟彦不敢开口承认,他也只说自己知道的。 “我就是个冤大头,我啥也不知道啊。” 严漕打定主意是不说的,反正急得是孟家人。 而三皇子谢煊正在府上,为接下去的事情做盘算,原先孟彦一行人被掳走,他让手底下的人别轻举妄动。 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毕竟他们是跟着三皇子,把命悬在裤腰带上替他做事。 结果就一个小小山匪,谢煊居然对他们不闻不问,任凭他们家中的骨肉血亲被掳走而不管。 这样的上位者,将来等他登基,自己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现在也没人指望他了,赶紧各自想办法,想门路,杀上山去救孩子。 京城那些流言,他们自然也听说了,但没人肯去报讯,大不了到时候全部甩给谢煊就是,反正孟家才是主力,他们几家买的不多,推诿那孟家骗人也能摘一点干系。 谢煊死也没想到,正是因为自己按兵不动,才让下面的人寒了心,等蒋徳亲自来他府上找他,谢煊还云里雾里。 等听蒋徳话里话外的质问时,谢煊脑子都懵了。 “公公这是听谁说的,这样大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呢?” 蒋徳皮笑肉不笑,“这奴才可说不好,三殿下还是先随老奴进宫吧,皇上昨晚上没睡好,又被御史大夫逼着看了一上午的折子,您还不知道吧,弹劾您的折子,足足有奴才腿根那么高呢!” 谢煊眼前一黑,“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 “您还是跟皇上说去吧。” 蒋徳真心觉得这三皇子不济事,起码德妃收到了消息,立刻到了谢祯那去求情,而他这个当事人居然浑然未觉! 蒋徳哪里知道,一概来三皇子府邸通知消息的,全部被漕帮的人给拦下了。 打得就是谢煊一个措手不及,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谢煊脑子还在想如何脱身,人已经被蒋徳带上了入宫的马车,等出府的时候,他才看到因为皇宫的马车来迎接,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他们都齐刷刷盯着自己,那眼神再无往日的敬畏,反倒是透着浓重的嘲讽和失望。 正文 第347章 万众一心 谢煊抵达午门的时候,只见那宫门口,御史跪了一地,还有那沈常山一干人等,他眉心突突跳着,连眼皮都不受控制。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拢到了宫门前,此事的严重性,早已不是皇家可以遮盖得住的。 谢祯这两日,连熏香都不管用了,正拉着江策为他治疗,一想到谢煊惹出来的祸事,谢祯双目赤红,恨不得一剑宰了。 蒋徳不在,宫人们没有一个敢凑上去的。 江策目不能视,自然也看不到谢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金丹,面容上的诡异。 好在蒋徳很快就回来了,德妃跪在外头,一见到谢煊就疯狂给他使眼色,可现在的谢煊哪里有心情去看自家老娘,他正想办法将事情甩脱出去。 “滚进来!”殿内传来了谢祯的怒喝声,谢煊低下头进去。 德妃毕竟不是小姑娘家了,跪在外头阴凉的地面,早有些体力不支,又听殿内很是安静,心里盼望着谢煊能度过这一劫。 又见蒋徳出来,将不少人召进去,心里齐齐打鼓。 漫长的等待,廊檐下的宫灯被风吹得晃动,直到殿内传来了器皿碎裂的声音,才忽听有人急召太医,说是谢祯被气到吐血了。 德妃仓皇得瘫软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陛下正是壮年,怎么会吐血? 若将这罪过推到谢煊身上,那就是不孝!再无入主东宫的可能了啊。 坤宁宫 素心入内,低声道:“娘娘,皇上气急攻心,吐血了。” 李皇后睁开眼,手上还在转动佛珠,“那江湖术士为了让他每日好眠,药量都是加倍的,再狠点,药死他都足够了,哪里是气急攻心,指不准吐了血,还能缓解一下体内的淤毒。” 素心面无表情,反正谢祯都是自找的,“不知道长孙殿下在泸州,可否安康。” “太上皇既然有这个意思,一定会护着阿辞,至于谢祯,他要吃那些来历不明的药,我们权当不知道。” “德妃那边还在跪着,我们要不要过问呢?” “注意淑妃那,其他的不用管。” 谢煊自寻死路,她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苍保佑她的阿辞。 太医正在勤政殿进进出出,官员们跪了一地,德妃跟三皇子母子俩浑身发冷,现在唯一期盼的,那就是泸州并未发生大坝冲垮的事情,这样一切谣言皆可破除。 可偏偏天不从人愿,泸州大坝冲垮的消息,于谢祯病危的档口,传入了京师,多少百姓齐聚宫门口,都成了见证者。 甚至有人说泸州那边的灾区群众往京城迁徙的,有数万人,更别提散落各地的那些。 谢祯醒来后就听到这噩耗,当即下令将三皇子关入府中,等事情查验清楚再行定夺,又派了人前往泸州,紧急调令六部议事。 相比较起泸州当前的困局,谢煊那点事暂可以放放。 而此刻的泸州城 大雨瓢泼,泥泞的山路上,无数百姓如同连成串的蚂蚁一般,在偌大的山坳里行走。 铁甲军们披着油衣,沿路替他们护航,有孩子体力不支滑倒,他们直接背在了背上,脸上身上全是水,连抹一把的功夫都没有。 “慢慢走!到城里,自然有住的地方,大家放心!” 百姓们看着他们,默默跟了上去,是不是好兵,他们分得出,以前朝廷也来过人驱赶,但都是把他们逐出村落,免得死了还要被朝廷怪罪,根本不提让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能给什么补偿。 这谁愿意走?家里的房子田地没人管,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哪有兵还愿意替他们背孩子,抱孩子的? 恨不得拿马鞭子往他们身上招呼。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这群人来的时候怎么介绍自己的。 铁甲军,是铁甲军啊。 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铁甲军,是值得信赖的! 大坝附近的村落,不管大的小的,近的远的,这几日他们全部都跑了个遍,劝说他们转移,降低最小的风险。 就算是跑断了腿,他们也会做到将每一个人带离危险的区域,这是他们穿上这身军装时的使命。 汛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若无死伤,那便是最好的,东西没了还能再建设,从朝廷那骗来的钱,也足够再建一个泸州城了。 沈洪文也是亲力亲为,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安排人去大坝盯着,又是亲自上门游说那些不肯走的老顽固,愣是做到了挨家挨户都配合的程度,等最后这一批转移完毕,泄洪了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剩下的便是征集壮丁去坝上帮忙。 泸州城内,因为收容了附近村落里的百姓,直接在街道上建起了房屋,有愿意收容的,更是会给奖励,城内的客栈邸舍都分出了地方,万众一心,抢险抗洪。 漕帮也如约抵达,将大量的米粮、粮草送入城内,以安定泸州百姓们的心。 送入城池的那一日,直接打开让人来检查,上好的大白米有菜有肉,只多不少,让百姓们都知道,长公主跟皇长孙没有骗人!保证让每个百姓都平平安安渡过泸州之难,他们不会退缩,与百姓们站在一起! 并且还贴出了公文,若有人跟着去补大坝,还能拿工钱,可比在城内打零工挣钱,这下子壮丁都去忙活了,女眷们则在长公主的带领下,替他们熬补汤药,防控流感。 “长孙殿下,咱们真的能回家么?” 裴寄辞刚把一碗粥递给个孩子,闻言蹲下身温柔道:“我向你保证,能回去。” 孩子开心的笑了,捧着碗小心得回到了母亲身边,“娘,长孙殿下真的好温柔呀。” 裴寄辞起身,脸上已经都是汗水,他得继续去帮忙熬粥,做大馒头,他的力量还太小了,不能去坝上帮忙,力所能及的也只有这些。 能给百姓们的,也就是与他们站在一起。 张元桥也是带着泸州城内的大夫,每日给伤员及时包扎,以免因为各种原因而患病。 泸州城稳定,后方有靠,民心所归! 正文 第347章 搅乱一池水 “什么?三皇子被关在府邸里了?还由禁卫军看护?”季明纾抓着个宫女质问。 小宫女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惊慌失措,“回圣女的话,的确如此。” 刚才也不过是跟几个宫人说悄悄话,没想到居然被天命凤女听到,万一被责问,她居然妄议主子们的事,恐怕小命不保,刚想跟圣女求饶,哪知道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季明纾万万没想到,谢煊竟然是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做这么大的事没留个后手,让人抓到了把柄捅破了天去。 可自己已经跟他说好了,怎么着也得去见见他,把事情问清楚,也好有下一步对策。 寻常人想见三皇子,确实有些艰难,但季明纾的身份不同,她可以利用江策国师的身份,说去三皇子府邸除邪祟。 负责看守的人自然是不想放季明纾进去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她说白了只是个江湖术士的身份,这群男人当然不觉得她一个女神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谢煊运出去,只要人没丢就成。 谢煊被关后便一直见不到人,骤然听说天命凤女来了,还以为是谢祯的意思,直接跑到了房门口来迎接人。 差点将季明纾撞倒。 “是父皇让你来的么?父皇是不是相信我了?” 季明纾看着门口站着的守卫,语气冰冷道:“进去说吧。” 谢煊赶紧让开,等把门关上后才拉着她,“你要帮帮我啊,这事情一定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居然走漏了风声,这不应该的啊。” 季明纾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心想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个不争气的盟友,到这节骨眼上来求她?她还能左右朝政大事不成? 季明纾原先还有疑虑,想问问谢煊事情有无转圜,自己的计划怎么办,现在也就停歇了心思,“我来不是陛下的意思。” 谢煊脸色微变,“你是来拆伙的?你现在想脱身?我可没让人收购那么多的草药,是你给我出主意多收点,到时候好成全你天命凤女的美名!还想让人下毒不是么!?” 季明纾冷笑,“那是之前,现如今殿下自身难保。” 谢煊愤慨,“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江湖女骗子!要不是父皇被你们忽悠得团团转,你看看京城有谁把你当回事!?你也配跟本殿下在这说话?” 季明纾当然是极度自负自傲之人,被谢煊这么挤兑,作势就要走,哪知道却激怒了谢煊,一把将她拽到了身下,就要扯她的面纱。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皇后命,有没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配当天下女子表率!” 季明纾到底没有功夫,又怎么会是谢煊的对手,直接叫他扯开的纱帽,揭开了面帘。 “不要!”季明纾捂住脸向后躲去。 谢煊盯着她好一会,才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原来是你啊!二皇兄可知道,你往日里为了让我帮你,如何与我暧昧的么?” 正常人家的闺女,又怎么会私底下与男子见面,甚至情到浓时还愿意牵着手。 她当初还是京城第一才女的时候,那可是目下无尘,眼里只有谢炀的,现如今竟然隐姓埋名跟他搅合在一起,若谢煊没出事,又活脱脱给那谢炀戴了顶大绿帽,他定是要畅快的。 可惜自己如今身陷囹圄,这女人想撇干净?做梦。 “你说,我要是把你对我说的话都捅出去,是你死的快,还是我?” 当然是季明纾,两个人都一清二楚会是什么结果。 他是谢祯的儿子,季明纾又是个什么东西?欺君之罪再加上教唆皇子,她等着被车裂吧。 “你想怎么样?”季明纾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来。 谢煊又恢复了皇子高高在上的模样,“我要你帮我,那国师不是对你言听计从么?你帮忙周旋,没问题吧。” 江策说一句话,顶的上外人十句。 季明纾只能心里含恨点头同意,“你等着我的消息吧。” 谢煊高兴了,捏着她的下巴,“啧,虽然你这脸现如今只剩下令人作呕,就算脱光了我也没什么兴趣,但你要是能帮我,我可以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反正恶心的是谢炀,他没损失。 季明纾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的三皇子府,直接又跑去找了江策。 “怎么办,他知道我的身份了,他会不会狗急跳墙说出去?皇上要是知道你给他的药都是太医不敢用的猛药……” 江策蹙眉,目光无神得看着她所站的方向,“你镇定一些,没人敢去皇上面前说。” “这让我怎么镇定,京城那么多人认识我,就算我毁了容,他们只要揭开我的面纱,就能发现我就是季明纾啊。” 江策想了想,“听说神医世家嫡系有帮人换脸的本事,不如去求求二皇子?” 叶镜芙不正在他府上么。 季明纾眼睛一亮,但随后又急道:“可换脸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换的,三皇子能等么?” 就在季明纾生怕三皇子的人,提前把毒下到了京城百姓日常饮水里的时候,又有新的消息传来,京城恐怕开始流行疫病了,有大批量的百姓上吐下泻,围堵在医馆求药。 “完了,三皇子的人按照原计划投毒了,可根本没到这个时候啊。” 这计划本就该停止的,原先说好的,让泸州的难民过不来,只要敢越线的就全部都杀了直接烧死,至于京城这边,两边联手,投毒让老百姓上吐下泻,再施药来成就名声。 可三皇子如今这时候,还这么做只会让人更怀疑! 这只能说,谢煊身边早就有人潜伏,提前送他一程。 “现如今不能等了,明日起你就利用天命凤女的身份去安慰民众,广发符箓,就说用了我们的神符水,能免于灾祸。” 季明纾做这事毕竟没江策熟练,“可草药都没了,不够啊。” “有多少用多少!让他们花钱买!价高者得。” 陈家村 张东来收到了京城最新的消息,赶紧来回禀了太上皇,老人家气得一拍桌子,“乌烟瘴气!收拾东西,回京!” 季知欢刚做好午饭,听到太上皇这么生气,赶紧来给他顺气,“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这帮不是人的东西,是要直接送我归西。” 季知欢看完后面色凝重,“看来三皇子那边也有了奸细,咱们这就出发。” 正文 第348章 早有准备 季知欢是早就料到了有今日这局面的。 虽然做了二手准备,但内心也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可最难估计的便是人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铤而走险伤害其他人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留下来才是大祸害。 太上皇气得不轻,地上的“御鸭”嘎了两声,也没动静了。 季知欢抬手给他顺气,“您老别生气了,我也跟您透个底,前几日杨婶子她们跟卓群出了村,您猜,他们去哪了?” 当时他们把白缙也给带走了,太上皇倒是没多想,以为是去街上采买东西。 现下季知欢这么一问,太上皇反应过来,“你让她们去京城了?” 杨婶子带走的,可不仅仅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选了铁甲军的军眷,一群女人出去,他哪能想到别的地方。 季知欢点头,“这事情我早做了安排,估计那边解毒摊子也摆起来了。” 白缙跟月魄萝为了下个月的饭钱,打劫完人之后,就跟一二三四他们陪着杨婶子进了京城,安顿在漕帮的府邸。 季知欢原来的意思是,如果发生了中毒事件,交给白缙来负责,月魄萝自然不干,号称蛊门也是解毒高手,两个人互相不服气,就一块去。 按照他们每天跟斗鸡似得,那京城的毒起来没两个时辰,估计就想到解毒的办法了。 季知欢并没有将全部的草药多挪去泸州,剩下一部分留在京城待用,这样子能最快抑制住毒性。 太上皇闻言果然舒服了不少,“你这丫头,既然做了准备,也早说嘛,这水里下毒,可是危及人命的事,小白脸他行不行啊!?” 季知欢沉吟了一下,“不行的话,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 而且那些人为了博名声,而不是屠城,那毒想来不会要人性命,但一定是慢性且难解的。 正在调查的白缙猛地打了一下喷嚏…… 张东来忍不住开口了,“老爷子,您看您这话说得,季娘子哪里能晓得,真的会有人要做这些事,能想到预防已经很不容易啦。” 太上皇抿唇,抱歉道:“欢欢呐,我刚才也是急,没怪你的意思。” 季知欢当然不会介意,“您先休息,调整呼吸,切忌大喜大悲,我去找裴渊,我们收拾一下进京。” 太上皇看着她往外走,捂着心口闭了闭眼。 事情如同季知欢所料。 白缙跟月魄萝的调查结果,却并不大好,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投的毒,毒虽然不是难药的毒,可调配解药却难,并且不是一剂药下去,就能解毒的,得花费个七八日的功夫。 在毒门,这种毒一般用来折磨手底下不听话的下人。 然而那些下毒的人又怕下的不够,没起到作用,干脆直接下在了京城南坊里,并且中毒后,若接触过人群,通过水源、唾液,能达到人传人的恶劣后果。 “这南坊的水,会通往何处?”白缙开口问道。 水源污染可不是小问题,一般他们毒门收了钱,想灭族,就玩这招,下毒前也得问问是活水还是死水,保准鸡犬不留。 想来谢祯那脑子,根本想不到让人往下去调查,城池附近村落里有没有出现中毒现象,这都是需要人力物力花费时间去做的。 不及时截断,只能让这小毒,变成大病! 很多百姓因为抓不起药直接病发而死。 被花绍宗派来帮忙的阿武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京城人,这还真不清楚。” 一二探出头,“这城里的都是死水,活水在外头呢。” 白缙点点头,“死水倒是好办,你俩也算有点用处。” 身后铃铛声响起,月魄萝身上还系着围裙,不耐烦道:“你要解毒方子快拿出,不然我就按照我的办法,下虫子了。” 白缙翻了个白眼,“你是打算恶心死人么?” 下虫子以毒攻毒,要换做是他,宁可被毒死也不想喝虫子洗澡水。 卓群插了句嘴,“你们俩吵了一路了,消停会吧,别忘了将军夫人给你们的任务。” 当下两个人都哑巴了,阿武举手道:“这毒能解么?” 白缙一甩卷毛,“你这是在侮辱我西域毒门第一美男子么?” 他从袖口抽出纸张,噼里啪啦先打了一串,“欢爷说了,去永安堂抓药,顺便你给那掌柜唐顺带句话,需要他帮忙。” 想在京城摆摊赠药,得有个老字号的名头,不然谁敢随便吃喝。 “知道了知道了。”阿武将他的药方子抓过,就带着人先去永安堂了。 “那咱们现在干嘛去?”一二问了一句。 月魄萝虚虚踹了他们一脚,“去给婶子们帮忙啊,把那施药的棚子弄大点,别没得挤垮咯。” 二皇子府 “天命凤女?这是个什么称号?”叶镜芙嫌弃得问道。 侍女摇头,“京城的人都很笃信这位,连二殿下都这么称呼。” “都是天命凤女了,还叫我去帮忙?帮什么忙?”叶镜芙问道。 “说是您去了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叶镜芙起身,身上还沾染着草药的气息,“走吧,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季明纾最近是真的急,不然也不会贸贸然来求谢炀,让他将神医世家的传人借给自己。 谢炀得知她是为了自己的容貌,心里虽然暗暗觉得她这个节骨眼提出这个要求,很不得体,但到底没拒绝。 “谢炀哥哥,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叶镜芙一过来,就看到了两个人隔着纱帽情意绵绵的样子。 谢炀清了清嗓子,“圣女,这便是叶镜芙,医术十分高明。” 季明纾当然没把叶镜芙放在眼里,但还是起身亲自迎接,“叶神医,久仰大名了。” 叶镜芙道:“你毁容了?” 她说话直接,纯粹是闻到了她脸上药粉的味道。 “这个药生肌去腐,于你的脸不大合适,不过按照用量,你的脸估计没一块好皮肉了吧。” 季明纾被人当众揭短,顿时有些羞愤,“叶神医何必如此戳人短处。” 叶镜芙觉得莫名其妙,她找自己来看病,自己说病症,有什么问题!? 正文 第349章 拒绝易容 “我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爱听就算了。”叶镜芙扭头就想走,季明纾一声厉呵,“站住!” 叶镜芙还真的就不怕她,直接就跨过了门槛,连二皇子都对她礼遇有加,这什么圣女还是凤女的,凭什么对自己颐指气使!? “叶神医。”到底还是谢炀出言留下了叶镜芙。 他站不起来,只好拱手道:“神医别生气,圣女也是焦急,请您帮她看看。” 这还像句人话。 叶镜芙扭头,“把帽子摘了。” 季明纾犹豫,她不能在谢炀面前摘下面纱。 “谢炀哥哥,可否为我整理一间厢房。” 叶镜芙不耐烦了,指着屏风后面道:“就那吧。” 季明纾生气这神医世家的人无礼,但也没别的法子,入了屏风,摘下了纱帽和面纱。 叶镜芙的表情一直很淡然,但女人总不高兴在另一个人面前,露出自己最不堪的样子,季明纾还是难堪得闭上了眼睛。 “你这脸……你打算要怎么治。” 季明纾闻言激动道:“你能帮我恢复几成?” 叶镜芙想了想,“六成,不过这六成也只是说让你的皮肉重新长好,至于美不美,那可不知道了。” 这答案属实让季明纾难以接受,“不是说神医世家可以起死回生么?能不能给我换一张脸?” 叶镜芙脸色一变,“我们是大夫,不是神仙,起死回生?你当我是阎罗殿里来的判官么?换脸?江湖上的确有一种易容术,但你的脸皮都快挂不住了,里面的肌肉腐坏,又被你里三层外三层这样裹着不透气,你的肉根本挂不住皮,如何换?” 叶镜芙觉得这女人就是在异想天开,她是不可能做这么风险的事情的。 神医世家也坚决杜绝做这种事,只有底下的游医,会收钱为那些通缉犯改变容貌,此前江湖赫赫有名的采花贼便是如此逃脱追捕,师傅早就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擅自替人推骨切骨易容。 季明纾一听到她拒绝自己,当下也不演了,“你自诩神医,连这个都办不到?” 叶镜芙盯着她,“第一,我不是自诩,那是我们门派救得人多,经年累月出来的名声。第二,我是大夫,看你的病能不能治,怎么治,我刚才都告诉你了,你现在提的要求可是易容,这不属于我的就医范围。” 季明纾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结果她说她根本办不到,这样的冲击之下,季明纾直接抬起了手要教训叶镜芙。 “明纾!”谢炀看到屏风后的剪影,立刻呵斥。 季明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叶镜芙却没空看她表演,直接走出屏风,“二殿下的伤口,晚上我会回来为您包扎,听说城内流行疫病,我要出去看看。” 谢炀蹙眉,“外头并不太平。” 他向来怜香惜玉,叶镜芙生得有几分姿色,虽然讲话直白不过脑,但于如今的自己,有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子在身边,再合适不过。 万一出去染了什么病回来,岂不是还连累了他? 叶镜芙面色不改,“我心里有分寸,请二殿下成全。” 谢炀叹气,“那我让人跟着你,贴身保护。” 叶镜芙没拒绝,“多谢殿下。” 季明纾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手握成了拳头,她向来敏感嫉妒心重,谢炀这样的语气哪里是对一个请来的郎中?分明是将叶镜芙看做了自己未来的女人。 自己的筹码越来越少,季明纾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叶镜芙也没去哪,就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下,因为突然有这样奇怪的病症,原本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说个话都能有回声。 空气中还弥漫着谁家火盆里那烟熏火燎的气味。 叶镜芙见没什么好看,准备要走,没想到就听到了前面的喧哗声。 穿过小巷,在朱雀大街后头的长街上,居然支棱起了四五个铺面这么长的摊子,一群妇人身上系着围裙,脸上蒙着面纱,正在前后忙活,火炉子支棱起来,这画面并不陌生,叶镜芙熟悉得很。 他们山门也是如此的,专门为山脚下来求医的人设立的摊子,方便熬药赠药。 叶镜芙到摊位前,杨婶子抬眼见她,“姑娘,有事?” 叶镜芙想了想,“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害,京城的人得病了,我们来帮忙熬药呢。” 叶镜芙又见摊位上写着永安堂三个字,她现在可不是刚来京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早些就打听了季国公府的事情,知道季知欢曾经出现在永安堂过。 “永安堂这么快就知道了病因?” 杨婶子摆摆手,“我就是帮忙的,其他的老婆子不清楚。” 叶镜芙虽然自傲,但对于救死扶伤,她是尊重的。 “你们何时摆摊,我也来帮忙,可行?” 杨婶子摇头,“不用不用,我们人手够了。” 叶镜芙的侍女一听就不高兴了,“我们小姐医术了得,肯帮你们是好事。” 陈池刚把几个熬药的砂锅拿出来摆上,不以为然,“我们村不缺医术好的,不是不领情,而是我们跟你们家小姐也不熟悉。” 这不熟悉的人到时候帮忙,越帮越忙,还不如别添乱。 “你们真是山野俗人,不知道神医世家么?” 陈池拿起蒲扇,“不知道。” 侍女一噎。 “就说你们没见过,无论世上多难的病症,没有我们看不好的。” 陈池听她吹,嗤了一声问道:“这肚子里的肠子疼,开刀你们会不会!?” 叶镜芙脸色不大好,像她师傅,也不可能轻易就给人开刀,那都是古方里的法子,且没人详细的记载过从何处入手。 “我见过,这就是人外有人好吧,你们这见识,还没我们种田的多,大夫我们是不缺的,也不缺人帮忙,不过你们可以回家帮忙跟邻居们说一声,免费赠药,童叟无欺。” 侍女想反驳他胡说八道,叶镜芙制止,“老伯,你在何处见过能开刀之人?” “这不想说。” “小女对医术略有见解,想请教一二。” “请教就不用了,想拜师可以让你排个队。” 正文 第350章 回京擒贼 陈池的话,倒是让叶镜芙对这个永安堂的摊位上了心。 她没有多做纠缠,反而让侍女去打听永安堂的事。 “你是说以前的永安堂,就是寻常的药铺,最近这段时间,逐渐有了名声?” “是啊,他们的药特别有效果,现在好多人只认准永安堂的药呢。” 侍女这么打听下来,心里也对永安堂有了一些了解,“小姐,咱们要不去买点?” “不着急,等明日他们出摊了,咱们去看看。” “也行,那天命凤女的脸,真的没救了?” 叶镜芙翻了个大白眼,“她若是想治疗,还是可以的,但异想天开还想花容月貌,恕我不是华佗,也揽不了这个事,你先去把给二皇子的伤药准备好。” 叶镜芙拿着准备好的药再次来找谢炀。 俊美的男人已经躺在了软塌上,身边的侍女刚伺候完他沐浴净身,身上还带着水汽,原本该是撩人的,叶镜芙目不斜视地从他身上略过,随后不悦道:“不是说不能碰水么?” 谢炀无奈,这神医世家的传人还当真是不解风情,寻常女子看到他这样,也该害羞才是。 叶镜芙自顾自坐下来,给他涂抹药膏,“下次不要再犯,府上这么多下人,还要你亲自洗涮不成?” 谢炀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这话语里的暧昧,叶镜芙是直接刀枪不入,盯着他手腕上的伤口细细沉思,“二殿下,我有没有说过……” “嗯?”谢炀挑眉,凑近了些,闻着叶镜芙身上的草药气息。 “有没有说过伤你的人,刀法很不错呢。” 谢炀:…… “不过应该是个女子,力道上略显不足,如果是个男人,齐腕斩下都是可能的,你看看这刀口多精细,不是乱划的,是专门冲着要废掉你的目的。” 谢炀听她的形容,又浮现起了那日的恐惧,而叶镜芙提到这个的时候,双眼居然在放光! 谢炀想抽回手,却没力气,“的确是个女子。” 叶镜芙好奇道:“是什么人,哪一位高手?说不定我认识。” “她叫灭霸。” 叶镜芙歪了歪脑袋,“没听过,不过我会替你留意的,像这刀口切得如此整齐之人,必定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谢炀:你可别夸了。 更深露重,吴秀披上了大斗篷,“这一夜之间要入冬了。” 本来就到处有人拉肚子发高热,这天气诡异得很,再冷几分恐怕要下雪,到时候病的人可就更多了。 小兵刚去打了壶热酒回来,就感觉到鼻尖发凉,抬头一看,竟然是下了雪子。 “校尉,下雪了!我们家那老人常说,天降异象,必定是那什么什么。” 吴秀将手拢进袖口里,剩下的话他想也知道是什么。 连冬至都没到,就下了雪,无非就是有冤啊,看来明日宫门口跪着的人,只多不少。 吴秀呼出一口气,朝着城门口看去。 “校尉,看什么呢。” 吴秀摸着眼皮,“一般跳半个时辰,就是要遇到裴渊了。” 小兵怀疑,“准不准啊。” “赌五两银子。” 吴秀说完,死死盯着城门口,没一会,果然有四五辆马车驶来,车厢内还能听到孩子的笑声。 阿清正探出头接雪花呢,“哇,真漂亮!” 阿音赶紧给他拽回来,“可别冻着了。” 阿清一屁股挤到了太上皇怀里,“太爷爷,咱们来京城,可以买很多糖人么。” “当然可以,小阿清要几个?太爷爷都给你买。”太上皇把小豆丁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小肉脸。 “好哦好哦。”阿清已经兴奋得不行了,但转头又睁着黑葡萄似得大眼睛道:“阿娘说,现在好多跟我一样的孩子在香香姨那,我自己存了点零花钱,我给他们也买糖人吧。” 太爷爷语气柔和了下来,“好孩子。” 若是谢家多几个这样懂事的孩子,他也不用这么操心。 吴秀盯着马车队伍来,终于在侧边发现了裴渊! 看看,他说什么来着,这眼皮跳,裴渊必定到! 张东来让大内高手去城门口打点,吴秀本来是想跟裴渊打个招呼的,打不过我就加入嘛,哪知道这次没说上话,就被拎到了小房间里去。 “裴将军入城的消息不得外泄。”大内高手甩出太上皇的手令。 吴秀眨眨眼,就算不搬出太上皇,他也不会往外说啊,重点是说了也没用! 不过吴秀确实知道了,裴渊背靠太上皇,那是不是证明自己还有戏?抱不着朝廷的大腿他去抱裴渊的呀! 等吴秀想明白出来,马车已经悄然进城,直奔漕帮的府邸。 “校尉,刚才那人谁啊。” 吴秀喝了一口热酒,“报喜鸟!” 上来就给了个好消息,能不是报喜鸟么。 小兵:? 吴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突然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我突然找到了目标。” 贴朝廷,一辈子守城门,贴裴渊,那可不一定了,那万一是无限可能呢! 这么一想,吴秀觉得豁然开朗啊! 花府 裴渊下了马,到马车边上,将两个孩子抱了下来,才跟季知欢一起,搀扶着太上皇下马车。 小六子先行一步,通知了花绍宗贵客来访。 花绍宗本来已经睡了,穿上衣服带着人在门口迎接,一见到老爷子便要行礼。 “不必多礼,我老头子还要来叨扰你呢。” 花绍宗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跟太上皇面对面聊天,“老爷子说哪里的话,里边请。” 花香香跟在后面,拉着季知欢说悄悄话,“这老爷子是太上皇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太上皇不让说的。” 花香香点点头,“京城这怪病,你可有办法?太上皇住在我们家,不回皇宫?” “如今的皇宫,未必有你们这安全。” 太上皇在外面,还能想办法联系人,在皇宫里,谁知道身边都是些什么牛马?说难听点,谢祯要是嫌他碍事,找人下了黑手,他们飞都飞不进去,哪里能及时救人呢? “白缙可回来了?”季知欢问道。 正文 第351章 最大骗局 “别提了,那后院都快被他跟月魄萝打翻了。” 季知欢脚步一顿,沉着脸道:“带我去看看。” 花香香就等着人来治他们呢,赶紧领着季知欢去后院。 这不,刚离开陈家村的两个人完全没收敛起嚣张的气焰,一人一边准备再战三百回合。 裴小刀还抽空去厨房要了一盘花生米,分给了旁边面色苍白的卫泽笙,“来点。” 卫泽笙摆手,“谢小刀姑娘,不用。” 裴小刀也没在意,对着白缙他们欢呼雀跃地捧场道:“打!打呀!” 白缙折扇一开,看着月魄萝,“你现在认输老子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月魄萝银铃震响,蛊虫蓄势待发,“这话留给你自己吧!” 花香香刚一脚跨进来就默默缩回去,然后对着他们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然而花香香今日劝了大半天,他们耳朵都起茧子了,没有一个人把她当回事,等感觉到杀气的时候,白缙抽空朝着月洞门那边扫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原本杀气腾腾冲到半空中的白缙猛然一个收招,拼着内力反噬也收回了招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勉力撑住了自己。 月魄萝自然不傻,立刻飞回了屋檐上,假装擦拭自己的骨笛。 至于正裂开嘴准备摇旗呐喊的裴小刀,直接扛起了想打招呼的卫泽笙钻进了房间。 “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花香香抽了抽嘴角,季知欢才出现一片衣角而已,这帮看人眼色的家伙。 门外,季知欢跨步入内,负手在背环视一圈后道:“关于漕帮的损失,你俩月钱继续扣。” !!! 白缙吐出一口血,“别!有话好说。” 光吃蔬菜吃半个月了,一点肉末都没吃到呢。 “我能将功折罪!”白缙跑到了季知欢身后,赶紧替她捏肩膀。 “京城的解药,我已经让唐顺去调配了,明日就能派发出去,问题不大!” 白缙见季知欢没反应,干脆道:“要么,我去毒死三皇子?” “……” “他是该死,但不是被人毒死,那岂不是便宜他了?而且会让人借着这件事,证明三皇子无辜,背后另有真凶。”季知欢没好气道。 白缙没吭声了,月魄萝从屋檐上跃下,“那就给他下蛊。” 季知欢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们两个这几天先别闹腾了,反正也分不出个高低,先将京城的毒清理干净,剩下毒源记得留存起来。” 白缙纳闷,“留着干什么?” “当然是给有需要的人喝。” 让下毒的人自己也尝尝这滋味。 “明日估计会很忙,今晚先去休息吧。” 季知欢洗漱完毕回到房间的时候,裴渊正给两个孩子讲故事,阿清困得不行了,抓着季知欢的手指就进入了梦乡。 裴渊把阿音那边的被子掖好,才发现这两个豆丁居然挤在了他跟欢欢中间。 哎,难得能一起睡呢。 季知欢见他熄了蜡烛,眼底有失望,勾唇一笑,趁着夜色搂住了他的脖子,直起身子印上了一个吻,“晚安。” 裴渊轻轻叹息,扣着她的腰肢轻声道:“欠着。” “好,允许你收利息。” 比如漕帮这边的蓄势待发,季明纾那边可以说是火烧眉毛了。 京城的毒蔓延的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并且也有世家贵族沾染上了,可是她的脸还没有康复的希望,江策为她找来的江湖人士说是能帮她易容,但假面具装上去之后,还没有她以前的一半灵动,这样的结果显然让季明纾很不满意。 “江策,你说明天能顺利么?” 以前卖符箓,那毕竟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但这毒药跟解药都是跟外面那些人买的,若是不管用,岂不是砸了招牌? 江策微微转头,“放心吧,那人在地下钱庄,干了二十多年,专门替京城世家弄那些见不得人的毒药,并不会要人的性命,你别总是疑神疑鬼。” 江策从小坑蒙拐骗做习惯了,这次不过是将骗局,扯大一些,不像季明纾这样做梦都难安心。 “可是我心里总是不安定,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你是自己吓自己。” “放心吧,有我呢。”江策握着她的手,“别怕。” 季明纾一下扑进他怀里,“江策,我只能依靠你了。” 江策身子微顿,眸光里闪过柔和,“嗯,我们相依为命。” 都是被人所厌弃的,他们才是一路人。 翌日天还没亮,花府大门就开了。 位于朱雀大街后巷子的长摊位已经开始熬药,等附近居民开始走动了,铜锣才敲响,章八两一声吆喝,永安堂出品的药剂方子免费喝,药到病除,没病的也能喝一碗防病。 这几日被吓得不轻的百姓都纷纷聚拢了过来,毕竟永安堂不是一般的铺子,那可是医术赫赫有名的。 唐顺显然就站在最中间,“诸位放心,永安堂的金字招牌摆在这,绝对不是卖假药,也不是噱头,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我们,在此期间我们也会广开义诊,永安堂所有大夫都接诊,全部免费,愿与大家共渡难关!” 在京城的本地人,那都是知道唐顺的,唐国公府原来出来的掌柜,后来裴将军的娘子还出现在永安堂,听说医术了得。 这可是值得信赖的。 “我来,我来第一个试试。” 有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多得是怕死又喝不起药的。 有人还在观望,但过了几个时辰人也越来越多了,毕竟其他药局连门都不开了,借口药物不足,可永安堂却打开了大门欢迎他们。 “哎哎哎,你们怎么还在这排队啊,那边天命凤女卖符水了!喝了就会无病无灾,可不比这臭烘烘的药管用么?” “啥,卖符水?” “是啊,赶紧去排队,排迟了没了。” 突然间,在永安堂这排队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全部冲到了隔壁去了。 唐顺拦都拦不住,“符水靠不住啊,符水那都是假的,大家不要相信!” 然而根本劝不住,有谢祯这样推崇,国师两个字就成了神明的替代品,喝了符水能永远无病无灾,保佑他们福气满满,比起喝不完的苦药,他们更愿意相信后者。 正文 第352章 可笑的一幕 越来越多的人涌去了午门的方向。 因为国师得宠,谢祯怕他出行的时候被百姓挤攘到,所以额外允许他在午门外面搭建一个台子,施法于民众。 唐顺见根本拦不住这帮人,急得跺脚。 这京城本就有人中毒,此毒还会经过人体唾液传播,最忌讳的便是人潮拥挤的地方,这国师是要害死人不成! 可惜人都是从众心态,一个两个都去了,就生怕自己失去了神仙的庇佑,赶紧跟在后面跑。 “我先来的,我先来的啊。” “先帮我排着队啊,我回去叫我娘来。” 有动作迟钝的,喝了一口永安堂的药就赶紧跑了。 季知欢从堂内出来,唐顺已经急红了脸,“季娘子,怎么办啊,人全跑了。” “再等等。” 唐顺急道:“这他们万一不回来呢。” “真的假不了,若符水能救人,天底下还要大夫做什么,让大家收拾一下,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唐顺傻眼,“咱们也去。” “看好戏,当然不能少了我们,走吧。” 午门神坛附近 叶镜芙陪着谢炀出现在对面的茶楼上,季明纾抽空来见一见他。 “谢炀哥哥你放心,等我稳定了民心,就让他们知道,二皇子是多么英明值得追随的未来储君。”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无论谢炀以后有多少女人,能做到她这样的,却只有一个季明纾。 叶镜芙跟在谢炀身边那么几天,光是听他们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哥哥来妹妹短的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她向往远眺,发现这什么凤女的骗子行当做得还挺成功的。 江策已经派人来催她,季明纾起身道:“谢炀哥哥,我得去换衣裳了,等会无论看到我是什么样,我都希望你记得,我都是为了你。” 谢炀没办法握住她的手,只好道:“明纾,我定不负你。” 季明纾这才温和一笑,走出厢房的时候盯着站在那的叶镜芙,“叶神医。” 叶镜芙正在研究让人从永安堂买来的药丸子,她正惊叹于永安堂的特别,还有用药神速上,正想去那边的摊位再次求见高人,就听到季明纾又在叫自己。 “怎么?” “二殿下是要承继大业的人,你既然在他身边,要用心去治疗他的伤病,而不是成日里关在房间研究这个那个,他的命有多金贵,你知道么?” 叶镜芙将永安堂的药丸子珍而重之的放入荷包之中,然后抬起头不屑道:“对不起,大夫眼里,每个人的命都很贵。” 季明纾对上叶镜芙,那可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傲,她比她还傲,并且叶镜芙在乎得根本不是人,是实实在在的医术。 她为之自傲的,也正是这一门医术,至于季明纾,她之所以遇到事情会慌,会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去依附男人,是因为她所拥有的,本身就是来自于骗人骗己的所谓才华。 季明纾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大满意,在她眼中,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命也是注定好了的,像谢炀虽然生母出身不高,最后还不是当了皇帝,裴渊再战功赫赫,到头来不还是要死? 这个叶镜芙今日如此下她脸面,她日等谢炀的身子好了,她必定拿她开刀,就剁了她那双救死扶伤的手,看她还敢对自己不敬。 “圣女,国师等着呢。” 今日很重要,季明纾不能再继续跟这个叶镜芙纠缠,她必须得换上圣女的服饰,为京城的百姓祈福,驱逐灾邪。 杨婶子他们来得迟,还以为挤不进去了,没想到白缙找到了他们,带他们上了酒楼。 这酒楼空荡荡的也没个人,比起外面的人声鼎沸,这里可安逸得很。 “哎呦,小白啊,你这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 “这可不是我的地盘,这就是客云来在京城的分店。” 正说着呢,花香香拿着胭脂急匆匆跑了过来,“快快快,去三楼,那风景好,看的远,我把果盘都摆上了。” 陈池瞧着不对,“怎么还准备了果盘,真有大戏看啊。” “那是自然,我还得给台柱子化妆呢,你们先上去吧。” 花香香扭着腰肢进了后头的罩间,陈池他们摸不着头脑,只能上楼去看。 季明纾换上了特地准备好的广袖流仙裙,配上高高的发髻,脸上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戴了一层人皮面具。 只是戴上需要鱼胶,原本脸上的伤口就没好全,抹上去之后,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得疼,她嘶了一声,几乎死死咬着牙,才将那面具戴妥帖。 效果正如叶镜芙所说,不仅不美,还感觉脸上的肉挂不住这层皮,隐隐下滑,近看像个蜡人,十分不自然。 季明纾原本的容貌,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哪里能接受这样呢。 “季知欢,都是季知欢害得!” 她一把将铜镜摔在了地上。 “圣女?” 外头的人轻声询问。 季明纾不能掉眼泪,一掉眼泪脸就疼得厉害,“没什么事,去告诉国师,可以开坛做法了。” 只要她掌握了权利,她不信找不到更好的易容师,这张脸好不了,她就多做几张脸,总能漂亮的。 她一定可以的,这么多难关都过来了,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台下已经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百姓,昨晚上下了雪,到今日,路面上已经是白雪皑皑,他们连伞都不敢撑,就这么等待着国师降下福气与恩泽给他们。 不知道是谁,突然对着高台下跪,三呼“国师佑我,天降福泽,驱除邪祟!” 跟着的人也一块下跪,呼吁着国师的英明伟大,上天庇佑,虔诚得将自己的额头触地。 在这再三呼唤和跪拜的祈求中,江策终于偕同经过妆点的季明纾出现在了人前,人群顿时再次沸腾。 “国师,国师救救我啊。” “圣女,请圣女降下符水,赐给我们吧。” 无数百姓伸出手,想抓住他们的衣角,乞求他们的怜悯,这样诡异又可悲的现象竟然出现在京城,且这样的神棍,竟然还是由朝廷的禁卫军来护送,当真是可笑至极,愚昧至极! 正文 第353章 你也配叫圣女 江策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他能感受到这万众齐声带来的震动。 他满意得扬起了唇角,白皙的面庞浮现起了一丝得意,看看,这群平日里自诩天子脚下的百姓,曾经视他为猪狗,现在还不是拜倒他的足下,乞求他的怜悯,相信他的谎言? 他将大晋的天子跟百姓,都愚弄在股掌之间,这天底下还有谁!? 卫泽笙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摇了摇头,“师傅当年就是觉得江策思想极端,才让我们多多引导,注意他的言行,没想到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季知欢道:“你可以去换衣服了,你是他的师兄,由你清理师门,拨乱反正最恰当。” 卫泽笙垂眸,俊美的面容闪过一丝不忍,“可否饶了江策一命?” 季知欢盯着他,眸光冷凝,“你这是好心用错了地方,我不是菩萨,不会渡人于苦难,我只知道,江策犯下滔天大错,至万千无辜百姓于死地,此人留下,后患无穷。” “你想让他活?可问过被他害得人?你神算门如今的局面,也是你师父当年明知道江策命格有反骨,却依旧奢望能靠自己拨乱反正,结果适得其反,该如何就如何,你是笃行命理之人,就也能勘破江策的命运,他到底会不会走上这条路,都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不是么?” 季知欢一席话,让卫泽笙沉默了下来。 “若你真当他是师弟,就将你神算门的脸面捡回来,你可以不亲自处罚他,因为这个人,我要了。” 卫泽笙过了会,才轻声道:“季娘子说得是。” 裴小刀拿着衣服冲上来,“你怎么还在这看热闹了,赶紧换衣服。” 卫泽笙这段时间与她住在一个院落,也早就习惯裴小刀这大大咧咧的性子,男女有别四个字他都说倦了,他起身,朝着季知欢一鞠礼,“神算门拜托季娘子了。” 台上,江策浮夸得开始开坛做法,季明纾在他旁边“护法”,两个人演得还有模有样的,加上江策这段时间搜罗来的帮手,又都是跑江湖,惯常卖艺出生的人,做出点声势浩大的样子来轻而易举。 江策掐指一算,对一旁的季明纾微微颔首。 她才略展衣袖,走到人群前方,所有正在跪拜的百姓齐刷刷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季明纾。 “国师感知天相,昨夜有神君入梦,说是泸州城有一蛟龙飞升不成,在城中作乱。” 百姓们哗然,他们的病不都说是泸州那边的灾民传染的么? “圣女,那怎么办啊?” “求圣女将下符水。” “求国师收服了那蛟龙啊。” 季明纾颔首,“大家放心,国师马上会作法,命令雷神将那蛟龙抓获,再在丹炉之中炼制成丹药,你们将丹药服下,必定能够药到病除。” “国师大恩德啊。” “多谢国师救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季明纾等他们痛哭流涕,殷切期盼,甚至连连跪拜后,才高声道:“国师需要用心血淬炼蛟龙,感化其恶念,这样金贵的药丸,只赠送给有缘人。” 有人反应了过来,“我愿意出三千两!” “我,我也三千两!” 大部分的百姓都目露绝望,别说三千两,家里能拿出一百两,都是全部家当了,三千两如果才是低价,那他们岂不是等死? 苍天啊,既然没有活路,又何必给他们希望? 季知欢眯起眼,起身道:“时机到了!放信号。” 站在她旁边的漕帮高手立刻朝楼下吹了个口哨。 季明纾看着底下的众生相,心中也升腾起了如同江策一般的心思,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圣女就该受到万民敬仰,所有人的朝拜,而她也会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劲风,季明纾头上戴的纱帽瞬间被那阵风掀落在地,民众们虽然一直很好奇皇后命的圣女长什么样,可谁也没见过,霎时间都个个瞪大了眼睛,等待着看绝色美女。 世人对身居高位的女子,总归是有许多幻想的,比如美貌。 既然能当皇后,又是圣女,想必是天人之姿,可没想到那圣女下意识的捂住了脸,流露出来的皮肤虽然白皙,可白得根本不像正常人,那双眼睛也不灵动,倒是满头的珠翠,看起来华丽,但配上那平平无奇的双眼,也猜想得出长相很是平庸。 大家心里都有些失望。 季明纾虽然已经做好了今日要露脸的准备,可到底不是这么仓皇的暴露,当下就往后退了一步,想重新将纱帽戴上。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个婆子突然冲了出来,在台下就拉着季明纾的裙摆,高声喊道:“小姐!您怎么在这啊小姐,您快救救国公跟其他主子吧,他们好惨啊。”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季明纾惊恐得看着那婆子,只觉得力气比个男人还要大,自己的脚根本抽不回来。 “放手!你听到没有!来人啊,快把她给我拉开!” 季明纾有些着急,五官也越发暴露在人前。 人群中开始有人大喊,“这圣女满口仁义道德,可救人治病却要几千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是啊,永安堂免费赠药,虽然说不要人人都免费吧,但什么药丸子三千两竞拍?照这么个意思,平民百姓都去死好了。” “这话我憋着好久了,这真的是圣女么?圣女会这样看重财物么?” 江策一听舆论不对,拍桌而起,“谁敢妄议圣女?将人拖出来!” 这一句话直接激起了民愤。 江策自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足够服众,可他没想过,若连基本的活法都没了,还是由他的人亲自告诉大家,没钱连药都不配吃。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民心。 这样强硬的手段,不过是加剧了百姓们的反抗心理。 有人开始往看台上砸菜叶子,“呸,全是江湖骗子!世家的走狗!” 而季明纾这边还在纠缠,那婆子大喊道:“小姐,你怎么换了一张脸,就算这样老婆子也认得你啊。” 有人好奇道:“什么小姐,这不是圣女么?老婆婆,你说得小姐是谁啊!” 那老婆子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们家小姐是昔日的京城第一才女季明纾啊。” 季明纾怒瞪双眼,癫狂得大叫道:“胡说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老婆子拖下去割了舌头!!!” 正文 第354章 带节奏哪家强 “季明纾!她说什么?她说圣女是季明纾!” 有人不在前排,听不清楚,可一传十十传百,速度极快得将这个消息传播了下去。 天明凤女是季明纾!季明纾说自己有皇后命!? 那样一个品行卑劣,靠夺取她人才华,谋算嫡姐的女人能当皇后? 那他们这些老实本分的人岂不是能当佛陀了! 季明纾见那些禁卫军站着不动,干脆自己亲手去拽那婆子,“你不要在这危言耸听,什么季明纾,我根本不认识!大家不要听这个疯子胡言乱语。” “我不是季明纾!” 她跟人解释,可是那点声音,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我知道,她就是季明纾,长得一个样呢。” 接二连三有人出来认,京城大部分百姓都没见过季明纾,贵族小姐出门,哪里会抛头露面,他们只听说过季明纾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有多脏。 更可恨的是杀害读书人,谋夺了他人的才华。 “对,我也见过,季明纾就长这样。” “天呐,天命凤女是季明纾?真的假的!” 大家这时候就不好回答了。 那抓着季明纾的婆子勾唇一笑,突然大哭道:“小姐,你如今成了天命凤女,可一定要让我们季国公府重振声望啊!叫那勇冠侯知道厉害!” 等将群众们的情绪挑起来了,那婆子灵活得松开了季明纾的脚踝,火速穿梭在人群之中,消失不见,等季明纾急得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的时候,才钻入了巷子中,抹掉了脸上的妆容,露出了小六子那古灵精怪的脸来。 他探出头,嚷嚷了一句,“当然是假的,一国之后要是这样品行卑劣之人,那国将不国!”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她当什么圣女,就要百姓拿几千两银子出来,等当了皇后!那岂不是要买官卖官,割地赔款? 这样的女子,又怎么配得到他们的尊崇! 这样看来,国师也可疑得很,皇上保不齐就是被蒙蔽了。 江策跟季明纾都没料到,她的身份曝光,竟然直接影响了全盘计划,比起活下去,比起有信仰,他们居然更厌恶季明纾这样的人。 江策见季明纾完全慌了,赶紧起身,命身边的江湖术士甩动招风下雨的大旗,将季明纾拉了回来,嘴里振振有词开始作法。 “邪祟在人群中妖言惑众,大家千万不要相信!这都是邪祟的障眼法,蛟龙作祟!” “大家不要情绪激动,容易被污秽之物入侵体内。” 江策这一招,也算管用,有些笃信的教徒还是安静了下来。 可他若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就在江策转动罗盘,一副世外高人与神明沟通的模样时,突然有人指着天空道:“看!是龙,是神龙啊!” “国师显灵了!国师真神通!” 百姓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中正在云间翻云覆雨的神龙。 此刻的勤政殿,宫人们指着天空惊呼,谢祯也在蒋徳的搀扶下,走出内殿,“是真龙!?国师当真有神通啊。” 所有人都以为是江策的功力,可唯独只有江策,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这种陌生的感觉,他觉得完全难以掌控。 就在民众们更加沸腾的时候,却发现那龙朝着朱雀大街的另一头腾云而去,像是在迎接真神降临。 大家齐刷刷挪开了目光,生怕错过了龙的轨迹。 直到那龙发出一声龙鸣朝着那边低下了龙首,大家才发现在不远处的酒楼顶层高台,竟然有一硕大莲花缓缓绽开,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位童子。 穿着肚兜,头戴金项圈,每间各有一颗红点,在光晕下,还显得金光灿灿,而那神龙就在他们的头顶盘亘。 而在他们两旁,各有铜人罗汉护驾。 阿清扭了扭小屁股,小声道:“阿姐,我屁股痒痒。” 阿音轻声道:“别扭,你现在可是孙大圣降妖伏魔呢,咱们是金童玉女,得有神仙的样子。” 阿清点点头,学着刚才卫泽笙交给自己的话,瞪大了眼睛,手持玉瓶,对着底下的高台高声质问道:“听闻有妖道为祸苍生,特来降魔,国师江策,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为了配合阿清的台词,季知欢晃晃小药箱,那边画风一转,立刻放出了一段梵音。 看得卫泽笙是瞠目结舌,恨不得立刻跪下叫祖师奶奶。 “季娘子这番神通,难道是修仙之人?” 季知欢高深莫测道:“耍猴戏的,小时候靠这门手艺,专门江湖卖艺为生。” 卫泽笙目露钦佩,“若有如此障眼法,也是江湖卖艺中的佼佼者了。” 季知欢:…… 谢夸。 小药箱放出来的这一段梵音,声音古朴,伴随着无数诵经人的吟唱,愣是让人身临其境,仿佛已经身在了佛祖面前,见到了真正的天神。 “这才是真神仙啊!” “神仙救救我们吧!” 阿音一甩玉瓶里的柳条,稚气的声音传了下来,“国师江策,妖言惑众,为祸苍生……” 剩下的话百姓们听得模糊,但他们前面那两句听得可是清清楚楚的! 国师是妖道!他在胡说八道啊,他蒙蔽了皇帝,还愚弄百姓。 大家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但连不上。 直到一直在人群中带节奏的小六子和章八两找机会大喊了一句,“所谓的天命凤女是季明纾,谁都知道季明纾跟二皇子关系暧昧,三皇子又为了赚黑心钱,为了当太子,将泸州陷于水深火热,将米粮的价格捏在手里!这朝廷都是一群什么鸡鸣狗盗之辈?!” “皇室的皇子如此草菅人命,我们还要效忠这样的人么!?” “皇帝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么?泸州就是前车之鉴,别看离我们远得很,下一个指不准就是我们了啊!” 谁无父母亲人?谁不是想好好活着,可现在断他们活路的,是皇帝的狗儿子,愚弄他们的,是皇帝扶持的国师,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他们如何能够安心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啊! “杀国师!杀妖女!”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休想把事情遮掩过去!” 正文 第355章 现世报 江策与季明纾也万万没想到,筹谋了这么久,多次登台,这些百姓们将他们奉若神祗,居然会出现一个打擂台的。 隔着远,季明纾也压根没认出来,那两个孩子是当日跟着季知欢来的双胞胎。 她此刻被天上那腾空而起的真龙而震慑,双腿不住颤抖。 那是龙,那是神话里的龙啊。 难道他们做的一切真的遭到了天谴,真的是有神仙来了么? “江策,江策怎么办,是真的神仙,真的龙啊。” 江策看不到,但凭借着季知欢如此慌乱的语气,也明白了眼下大势已去,能护着他的只有皇帝。 “回宫,立刻回宫!” 江策想走,他大掌扣住了季明纾的手腕,“快,让人隔开一条通道,让我们回宫!” 季明纾被他捏得一痛,才惨白着脸去找禁卫军。 然而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既然都已经架在了火堆上,不点火那哪成啊! 他们早已经是瓮中之鳖,还想轻易离开,那是痴人说梦! 季明纾让禁卫军赶紧开道,可禁卫军们压根不动,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季明纾急了,“我命令你护送我们回宫,你听到没有!?” 那些禁卫军扭过头,看着季明纾讥讽一笑,什么玩意,昨晚上张东来张公公亲自去了他们禁军营。 今日只让他们把人送过来,可没说要送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太上皇看不下去了,要让这两个妖言惑众的神棍死呢! 刚才那架势,还以为是什么皇帝登基。 禁卫军早就忍够了江策,哪个不是家里有关系的才能进来,平白无故让个江湖神棍颐指气使,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如今太上皇下了命令,给他们做主,谁又会去帮他们。 等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摆在明面上的。 季明纾也察觉到了不对,“江策,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一伙的!” 江策镇定的脸上也燃起了怒火,“怎么会!?” 难道谢祯防备他?不会啊,没了他,谢祯晚上连睡觉都困难! 可他是瞎子,他没办法辨别方向,只能死死拉着季明纾。 而季明纾第一反应也是看向了二皇子所在的方向,可那窗口早已人去楼空。 此时的谢炀,手才刚刚恢复一点力气,就将面前茶几上的茶盏挥落在地,“混账!” 还说要帮他,季明纾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还连累他名声也臭了,就因为自己曾经跟季明纾关系暧昧,这些脏水就全部泼他身上了,成了他的阴谋。 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也觉得是他安排了江策! 谢炀承认自己的小动作不少,可江策他是顶顶无辜的,因为自己根本没做啊! 可事到如今,谁在乎他谢炀到底做没做,大家只知道,这帮人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看呐,这两个骗子要跑!不能让他们跑了!” “神仙说了!是他们下毒啊!我们得病是因为他们下毒!!” 群情激奋,那些禁卫军又坐视不管,任凭百姓们爬上高台去抓江策跟季明纾,当下场面一片混乱。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季明纾尖叫着,她不会武功,只能躲在江策的身后。 江策虽然有武功,但带这个只会抓着自己不放,一直在耳边尖叫,扰乱自己听觉的季明纾,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 “将这两个骗子拉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台,朝着他们逼近。 当初越是信奉,现在反噬得也就越厉害,有人扯出了领口日夜祈祷,花了大价钱买的符箓,一把丢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还我钱!!你们这两个神棍!” 唾沫几乎将季明纾淹死,江策毕竟看不到,双拳难敌四手,有人扯他的道袍,宽袖的衣裳行动本来就不便利,处处掣肘,他头上的玉冠被人夺走,一头青丝散落,又被人狠狠拽着,江策被扯得生疼,发了狠,直接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刺了过去。 “啊!杀人了!他们还想杀人!!” “见血了,骗子还要杀人!” 越来越汹涌的人潮向他们冲来,季明纾脸上的面具都被人扯了下来,本就涂抹了鱼胶的脸比平时还要可怕,凸起的血肉被撕扯得翻了出来,季明纾只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得疼。 围观的人群吓得直接后退了两步。 “鬼啊!好可怕啊!” “别看我!你们不准看我!我命令你们闭上眼睛!”季明纾捂住脸,羞愤异常得对着人群大吼大叫。 “你个丑八怪,心肠毒得很,老天爷惩罚你变成这样呢!” “怕什么,她就是个坏人,那是天神赐下的惩罚!” “还想当皇后,痴人说梦!” 季明纾气得恨不得杀了他们,江策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所有人的拳头向他后背砸来,江策却没闪开。 “江策,江策我不想这样!江策我怎么办啊!”季明纾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她重来一世,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明明将一切能威胁自己的东西都摒除了啊! 为什么还不如上一世过的好呢!? 江策被打得口吐鲜血,“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 他想问问她,对自己好,有没有利用过自己。 可是季明纾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沉浸在自己失败得彻底的现实中,那些朝她伸过来的手,她无比恐惧,就像是看到了那些被她害死的人,狰狞着爪牙朝她扑来。 “滚啊,都滚开!我是皇后,我是当皇后的人,你们这些贱民,为我死那都是天经地义!” 江策听着她的胡言乱语,终究是松开了手,他是松懈了那么一下,就被百姓拖拽了出去,等季明纾反应过来,才意识到最后一个保护她的人,也被她给弄丢了。 “江策,江策你回来啊!!” 你走了谁还能护着我。 “别打了,别打我了!”季明纾咆哮着,疯狂得躲闪着,却根本躲不掉民众们的愤怒。 “你也知道疼!?你糟践我们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也是一条命啊!” “为了达到目的给我们下毒,再装好人让我们买你的符水!你好歹毒的心肠,你这样的人就该死了下地狱!” 正文 第356 多行不义必自毙 江策已经不在身边,季明纾茫然四顾,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鄙夷、厌恶、唾弃的。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却依旧无法避免这些人的殴打和辱骂。 江策被人拖下了高台,一身雪白的衣裳,沾染了尘埃,上面有各色的脚印,他永远记得师傅最钟爱的大师兄,是个怎样为人称道的君子。 一袭蓝衫或者白衣,广袖翩翩,师门里的师姐师妹们,没有不喜欢他的,私底下总是拿他跟大师兄比,一个真君子,一个真小人。 他穿上这纤尘不染的白衣,心底也是黑的,到底是成不了君子了。 “别打了,好像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的真龙消失了,而坐在那的金童玉女也不见了。 江策蜷缩在地上,一身白衣早已经被血和地上的尘土玷污,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被打砸出来的伤口,临死前都是不甘心得想要冲出去。 “死就死了,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么?” 他们虽然当初敬重他是国师,可也知道,他上台后在谢祯面前多次谏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但凡让他记恨的,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正经的官员,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江策死不足惜!这样的人不死,等他的野心膨胀起来,死得那就是会是更多无辜的人。 “谁死了!谁死了!” 毕竟骗子国师已经死了,躁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倒是本来就大受刺激被人连番打击的季明纾突兀得问了这么一句。 她的声音凄厉之中又带着尖锐,骤然一听都是令人不舒服的。 江策是这段时间一直跟她相依为命的人,他怎么突然就死了,他死了那皇帝还容得下她么? 她连后路都没了! 她把事情做成了这样,就算会画战船图纸,谢炀也不会跟以前那样对她了。 她这么了解谢炀,怎么会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自私自利,江山美人,他永远会把江山放在第一位。 如今的自己,连让他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他会直接舍弃自己。 一个名声狼藉受万民唾弃的女人,谢炀不会再倾注任何一点心思的。 完了,她的一切全完了。 季明纾挤开人群,冲到了江策面前。 “你起来!你起来啊!” 你怎么能丢下我,是我把你捡回来的,是我给了你一条命,现在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就走了,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 季明纾摇晃着江策还带着体温的尸体。 甚至根本想不起来,江策跟她说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她耳边全是周围人的细碎话语,还有他们厌恶的眼神。 “真丑,人心黑,连脸都是丑的。” “人都死了还要折腾,要不是他们非要骗人,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脸皮可真厚,第一才女就是假的,现在还要当圣女,也不照照镜子自己哪里配。” 她不丑的,曾经他们都夸她漂亮,夸她跟二皇子般配。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她只不过是想得到更好的,她重生不就是为了更好么?既然给了她重生,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些? 她是不择手段,是宁达目的,杀人放火都不罢休。 可这些多年过来了,不也好好的么? 为什么就这么一点小事,就不放过她?! 她为什么不能是天命凤女,她能重新活一遍,她就是特别的!她就是特殊的啊。 她就应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季明纾浑浑噩噩得拽着江策,又恨他这么没用,这样就死了,她才不会像他一样没用,她肯定是特别的,她重生一回,总有用处的。 她怎么可能就死在这呢? 她原本的人生路规划得多好啊,谁不羡慕她啊。 有才有貌有家世,她怎么可能会输呢? 她甚至还没见到季知欢,还没向她报复呢! 她不能就这么输了,季明纾站起来想往外走,有人一把拉住了她,“你想跑!?” “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放过你了!” 骗子国师跟她就是一伙的,两个人都是死有余辜! 季明纾尖叫起来,“放手!他都死了,你们难道想滥用私刑么!” 百姓们才不管什么滥不滥用的,有人高喊:“你们骗了钱,把钱还给我!” “对,你们之前一个符箓几千两银子的骗,想这么走?没这么好的事。” “放手,放手!”季明纾抽出头上的簪子,谁敢碰她,她就扎谁! 结果两边推搡,不知道是谁往前一挤,直接将她挤到了高台的边缘。 江策当初为了展现自己是能通天界的神,自然是将那高台做得越高越好,方才百姓们也是顺着下面的木架子才能爬上来。 可季明纾一个弱质女流一脚踩空,跌下去可不是小事。 若是平时,自然有人下意识伸手拉一把。 可此时此刻,大家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两个人可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将全城百姓的人命当作筹码的人。 她要杀了他们。 这样的认知下,谁会对她伸出手拉她一把? 多行不义必自毙! 等季明纾瞪大了眼,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看着她从那高台上一脚踩空,随后身上的衣服如蹁跹的蝶一般在空中绽放出弧度。 “砰”得一声,有人捂住了孩子的眼睛,但自己却是眼睁睁见证着这两个人草菅人命的神棍,是如何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 季明纾在落下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有得意的时候,有惆怅不知前路的时候,可现在脑子里更多闪过的却是上辈子的事。 她记得那时候能给裴渊当妻子的时候,是那样的幸福,连晚上做梦都是裴渊的样子,后来裴渊拒绝了她的亲事,害得她被嘲讽,害得她就这么死了,所以这辈子,她知道裴渊会死,提前规划了自己的未来。 多可悲啊,她居然错过了重生一次的机会,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么? 可惜错了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剧痛袭来,季明纾恍惚间看到人群中一抹身影,带着一贯的清冷与漫不经心,季明纾突然明白了,从见到她那一刻,她的一切才开始改变的! 季知欢,一定是她,是她策划了这一切。 季知欢,你给我……回来! “好可怕啊,死都这么狰狞,跟要抓谁一块下地狱似得。” “呸,她能抓谁?自己在地狱好好待着吧。” 正文 第357章 送你一份大礼包 一场哗众取宠的闹剧,随着两个人在人群中死亡,而宣告结束。 人都死了,再能计较,还能计较到哪里去。 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恐慌。 “我们身上有毒,那谁能解毒?我们岂不是等死。” 毒比病还可怕,病还有大夫,可有些大夫未必会解毒啊。 有人提醒了一句,“永安堂那边不是免费赠药么!” “是啊,永安堂的医术靠得住啊!” 这时候他们总算想起了永安堂,忙不迭得赶紧去排队了,至于这两具尸体,又有谁会管,皇帝这么喜欢这个国师,就自己来给他收敛尸体吧。 法不责众,难不成为了这个国师,要将他们这些百姓全部都杀了不成? 禁卫军们冷眼瞧着,反正这是太上皇的命令,这国师今日不死,太上皇也不会饶过他。 就这么死了,在他们眼里倒是便宜他了,不然落到他们手里,这江策浑身上下,别想有一块好皮肉。 有人不肯走,还对着刚才神龙出现的方向,虔诚跪拜,有些人则赶紧跟着大部队去永安堂讨药喝,就算没效果强身健体预防一下也好。 等到那尸体都快凉透了,才被人给拖走。 谢祯盯着天空好半晌,“龙呢。” 刚才那龙可是翱翔在天上的,怎么过了没一会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大晋出现神龙,这可是祥瑞之兆,说出去都是让人艳羡的程度,更加证明了他这个皇帝的成功,能载入史册啊。 “让国师尽快回来,让朕听听神龙都跟国师说了什么。” 对于江策的神通,谢祯是深信不疑的。 蒋徳也十分高兴,毕竟宫里许久没喜事了,以前韩贵妃得宠,谢祯还能松快两日,自打陈家村回来后,谢祯连后宫都不去了,因为睡不好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梦里都是废太子的脸。 今日神龙降世,岂不是说明了如今平安盛世,陛下有功么? 看那些谏官跟老臣们还有什么话说。 “是,奴才等会就亲自去把国师请回来。” 谢祯欢喜得点点头,“让人赶紧准备席面,做国师爱吃的,朕要与他把酒言欢。” 谢祯说完,刚准备回殿内等江策,就见到有内侍急匆匆赶了过来,然后直接跪在了谢祯面前,他身后正是禁卫军总管王青。 谢祯蹙眉,“怎么了?” 内侍抬眸,尴尬道:“太上皇送了东西来。” 谢祯一怔,“太上皇?从陈家村送来的?” 难道是这几日他没去陈家村请安,太上皇又不高兴了? 可自己真的病了。 谢祯嘴巴发苦,“什么东西,拿上来给朕看看。” 内侍低下头,身子都在颤抖。 王青脸色也不大好,但太上皇的命令,他不敢违背,跪下将盒子高举过头顶,等待谢祯开启。 “去打开。”谢祯吩咐蒋徳。 蒋徳一甩拂尘,直接上前将那盒子打开,饶是蒋徳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里面会是江策的人头。 “啊!!”蒋徳大叫一声,直接御前失仪,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连拂尘也滚在了地上。 谢祯刚想呵斥,要是蒋徳这个样子,被太上皇知道,自己岂不是又要遭受一顿臭骂。 可等谢祯自己去看盒子里的东西时,也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赤红着眼睛,心绪翻腾! 太上皇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 谢祯指着王青,“太上皇让你送来的!?可还说了什么话。” 王青道:“太上皇说,说陛下您亲信江湖术士,将祖宗社稷抛之脑后,不顾百姓死活,让您自己检讨一二,若还不知悔改,那只能他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来替您料理。” 谢祯登基后,大部分权力是掌握在手中了,但朝中的旧臣都知道,最关键的还落在太上皇手上。 并非是太上皇不放心,而是谢祯本就不是太上皇最喜欢最中意的儿子。 可惜谢祯运气好,这张脸让太上皇想起了嫡子谢祁,才有了如今的帝位,甚至当初登基,太上皇都还是迟迟不肯让谢祯亲政,等过了好几年才逐渐放手。 哪知道这么一放手,谢祯以为是天底下,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现如今竟然做了这么多荒唐事! 国家大事一个都不清楚,倒是被个混子骗得团团转。 一国之君毫无体面,养出来的儿子更是个顶个的黑心,交给这种人,太上皇如何能安心? 就算是在陈家村,他也是给了谢祯一次悔改的机会的。 以为他回去后但凡能励精图治,弥补在裴渊身上的过错,亲贤臣远小人。 哪知道他这次更是错上加错。 若非太上皇怒到极点,又怎么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谢祯看着盒子里江策苍白的脸,干呕了两下,脚步虚浮得往殿内走,“将国师带下去……” “陛下,国师今日的事情,您还没听说吧。” 谢祯转过头盯着他,“国师什么事?国师刚刚与天上的真龙之神对上话,就被父皇砍了脑袋……” 谢祯这怨怼的话还没说完,王青就道:“陛下,那真龙并非国师召唤啊!” 谢祯一怔,“那是谁请来的?不是国师还能是谁有如此神通?” 谢祯还在为江策的死扼腕呢!江策死了,以后谁会帮他入眠? 王青将刚才在午门发生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看着谢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艰难道:“如今百姓们都猜测朝廷在包庇三皇子,还有怀疑二皇子与国师有关系,将那季明纾变成了天命凤女,要朝廷给个交代。” “下毒?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谢祯怒吼道。 王青心里腹诽,我哪知道。 反正不是我干的。 谢祯身子晃了晃,蒋徳赶紧起来扶着他,谢祯指着王青,“去叫二皇子进宫,还有那个天命凤女的尸体,看过了?确实是季明纾?” “应该没错,五官轮廓还有以前的模样。” 谢祯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会是季明纾,连江策都是骗局,他的这些儿子,可真的是好样的,一个两个都在背地里算计他。 而他完全不知道。 正文 第358章 排查禁宫 谢祯回了勤政殿,并且不让任何人跟着进去,就这么一个人呆在里面。 王青跪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蒋公公,那国师的人头?” 蒋徳不耐道:“拿去处理了吧。” 王青想也是,不然皇上再喜欢国师,留着他的人头又能干什么。 他起身,想了想又问道:“那国师的尸体还挂在城门口示众,要一起处理了么?” 蒋徳恨不得踹他一脚,但身份不适合。 “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王青没吭声。 蒋徳摆摆手,“那把人头一块送过去。” 谢祯都不敢对太上皇说什么,父子父子,老子就是压儿子一头,何况人家还占个理字呢。 不过估摸着谢祯自己关在殿内,也不知道接下去拿谁开刀。 很快,蒋徳的想法就得到了印证。 谢祯居然让人去彻查,宫里到底有没有三皇子跟二皇子的眼线,就先从勤政殿排查,顺便将德妃幽禁。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若是这两位皇子都出事,剩下的五皇子不出意外就能顺顺利利入住东宫。 难道笑到最后的是淑妃? 蒋徳深呼吸一口气,应了是。 谢祯心绪难安,一闭上眼又再次见到了谢煜。 他甚至在头痛欲裂的时候,冒出了一个念头,当年任凭他们这样将谢煜拉下储君之位,看着他痛苦失望,看着这样优秀年轻的儿子终究弯了脊背,心里有没有后悔过? 如果是谢煜,那孩子绝对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 他也曾经是以谢煜为骄傲的。 他有这样的一个太子…… 可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他有多久,想不起来,一个令人骄傲的太子殿下是什么模样呢? 他分明是见过的。 可他真的忘了,在他的记忆里,谢煜只是梦里那个质问他,为什么要看着别人一步步将他拉入泥沼。 他一口一个父皇,喊得谢祯心都在战栗。 他知道自己不配。 - 吴秀看着城门口挂着的两具尸体,眉心跳了跳。 他怎么说来得?裴渊逛街,能是随便逛? 人家买东西他要命。 “校尉,咱们不管么?” 这东西就这么挂在这,吓死个人了。 男的没有头,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女得虽然是个完整的,但那脸比没头的还可怕,还瞪大一双眼睛盯着人,晚上做噩梦都瘆得慌。 吴秀撇撇嘴,“你不看不就完事了,这该不该挂,怎么挂,挂多久,咱们有说话的余地么。” 何况现在天气冷起来了,都开始下雪了,那尸体指不准能挂上许久。 吴秀刚准备回城门口避风处打个盹,就见到了一辆马车立在那,估计是感受到了吴秀的视线,那车窗帘子一晃,马车已经走了。 “校尉,看什么呢。” 吴秀撇撇嘴,“二皇子家的马车。” 虽然那马车是平日里出城采买货物管事用的,但吴秀在这城门口当值,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怎么混? 马车的确是二皇子府的,可马车里的人却不是管事。 而是谢炀本人。 他到现在还难以置信,季明纾就这么死了。 他的心里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不敢置信,更类似于一种,仿佛少了什么的感觉。 也不是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说实话,随着季国公府被人端空,季明纾声名狼藉后,谢炀每次看到季明纾,对她的喜欢都少几分。 男人是狩猎的动物,天生喜欢追逐,对喜欢的东西划分占有。 季明纾以前有那样的头衔,又有才华,是个很好的贤内助,何况她还美丽又不愚蠢,但一旦这些东西都成了浮云,她也仅仅是个女人。 她有的,别的女人也有,甚至遇到事情,也没能有与之匹配解决的能力。 谢炀早就没那么喜欢她了,但她真的死了。 他又觉得,那个笃信他一定能当皇帝,崇拜他的小女人不在了。 谢炀若有所思得任凭软轿将他抬回房间。 叶镜芙看准时辰来给他上药,才发现他屋内没点烛火。 “二皇子?” 过了会,屏风后面才有男人喑哑的声音,“嗯。” 叶镜芙蹙眉,“为何不点烛火?” 她干脆自己拿起了桌上的火折子,昏黄的烛光下,谢炀就这样靠在软枕上,幽幽盯着窗外。 “我来上药的。”叶镜芙提醒了他一句,让他自己把手腕伸出来。 谢炀看着她,突然问道:“叶姑娘可有心上人,若是知道他遭遇不测,会难过的吧。” 叶镜芙面无表情得回答,“不会,我会永远跟我的心上人在一起。” 谢炀无奈苦笑,“世事无常,说不定上一刻还与你情话绵绵之人,下一瞬就不在人世了。” 叶镜芙眼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在这暗室之中显得熠熠生辉。 “我的一生将奉献给医道,男人,我没兴趣的。” 谢炀:“……” 叶镜芙把他把伤药抹好,才收起自己的小医箱道:“季明纾死了,二殿下也不是伤心欲绝,反倒是思考别人失去爱人会是什么反应,可见二殿下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又何必为了她装出一副难受的模样?” 谢炀蹙眉,“我与明纾并非没有深情厚谊。” “嗯,只是那点情意,在你心里也微不足道罢了。”叶镜芙起身,“我不喜欢男人,正是因为人是没有定性的,今日的伤药已经抹好了,明日我会让我的侍女来上药。” 谢炀不耐,“那你去哪?” 他花钱请她来,又不是要听她的冷言冷语,何况但凡是个自傲的男人,都不喜欢这种宣扬自己一辈子不要男人的女人。 他们只会认为,是她们没尝过男人的好而说出来的话。 叶镜芙理所当然道:“我要去永安堂求见神医。” 她说到这,摆摆手道:“跟二皇子您说了也不懂,我先回去了。” 叶镜芙走到门口,侍女才嘟囔,“您这么说话,不怕得罪二殿下?” “事实罢了,咱们见惯了生死离别,你又何曾见过一个男人失去心爱的女子,会如此镇定的?演都演不像,听他在那做戏,我还不如多研究一下永安堂的药丸子。” 正文 第359章 想大哥啦 永安堂确实成了京城第一香饽饽。 原本按照计划会骤然爆发的毒,在永安堂一碗一碗免费的药里,逐渐消失,连带着永安堂的声望再次攀升了一级。 现如今哪个药行,都没永安堂这招牌亮。 人家不仅仅是医术高明,更重要的是国难当头,人家分文不要,免费赠药救人,如此胸襟格局,又是其他药行能比的么? 百姓们没什么好谢的,直接给钱又觉得玷污了人家的心意,干脆都趁着他们晚上收摊的空档,跑过来送东西。 瓜果蔬菜、地方特产、亲自做的护腕护膝、平安符、一切代表吉祥和祝福的东西,满满当当摆在了药行门口,连带着家里养的老母鸡也捆扎结实,露个头一顿一顿地叨隔壁的米粮袋子。 季知欢早上给人看诊,除了上厕所屁股都没挪动过。 刚起来准备打一套太极松松筋骨,就听到了门口的尖叫声。 她掀开帘子出去,正巧就看到了叶镜芙站在门口,跟门口的鸡吵架。 “再看,再看我炖了你!”叶镜芙对着鸡吼完,才看到了站在那的季知欢,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说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季知欢?” 季知欢挑眉,她确定她没见过这个人,倒是在药炉子旁边打盹的陈池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叶镜芙,“啊,你还真来了。” 叶镜芙没管陈池,快步上前盯着季知欢道:“啧。” 季知欢刚想开口,她又跟个炮仗似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你肯定是季知欢吧,我看过你娘的画像,你跟你娘长得一模一样,你娘可跟你说过你外祖父家,曾经救了我师傅?” “算了,你娘好像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不知道也正常。” “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就是永安堂的神医么?” “那这个药丸子,难道是你的手笔?” 季知欢:……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叶镜芙突然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你比我小几岁,医术已经远超于我,看来我要学习的还很多,这样吧,明天起我也来你们永安堂义诊。” 季知欢从柜台上拿了个百姓们送来的橘子,清新的橘子香气瞬间将一团浆糊般的思绪冲淡,她盯着叶镜芙好一会,才问了一句,“你哪位?” 叶镜芙一口老血梗在喉间,但骄傲的神医世家传人,自然不会吝啬告知别人自己的身份。 “神医世家嫡传弟子,叶镜芙。” 橘子在口腔中被咬开,季知欢点点头,“知道了,义诊的话得先报个名,我们这需要准备珍室,没有的话你得去外头摆摊。” 侍女瞪大了眼,“义诊还要排队?” 陈池扇着蒲扇道:“那可不,那么多大夫都跑来说要义诊,我们永安堂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不得报名排班啊,这都不懂?” 他怎么说来着,有些人的见识就是不如乡下人嘛。 侍女还想开口,叶镜芙拦下了她,深呼吸一口气道:“好,明日我再来。” 季知欢点头,准备复盘一下今日的病例诊疗记录,再回家吃饭。 叶镜芙一步三回头出了永安堂,侍女还在边上愤愤不平,“多少人请我们去治病呢,他们这样的态度,小姐你说你何必!” 再一回头,叶镜芙那叫一个一脸激动,“长这么好看,你都骂得出口?” 侍女:? 叶镜芙已经走到了前面,“怪不得师父要我来京城一定要找季知欢,替她解毒,看来师傅早就知道,季知欢有绝世的医术,难道这是师傅给我的历练,好让我学成归来,继承神医世家?” “师傅他老人家用心良苦,我明白了。”叶镜芙打算尽早把那二皇子治疗好,免得耽误她学习更多的医理。 男人,就是麻烦。 她嘟嘟囔囔往回赶。 神医世家,正在闭关的师傅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草药咀嚼。 永安堂里点上了蜡烛,大家都开始清点草药的用量,裴渊看外面下了雪,正打算出去接季知欢,阿清穿着新买的小袄子,屁颠颠跑到他跟前。 因为这天气是突然变的,奶娃子整个圆鼓鼓的小脸蛋上挂着俩猴屁股腮红,一笑就有点憨。 “爹爹,爹爹,你是不是要去接娘亲呀!” 裴渊手臂上还搭着一件披风,后头阿音穿着红色的小袄子,气喘吁吁提着食盒跟了上来,“爹爹,我们也要去,你可别想甩掉我们自己去。” 花香香爱打扮,姐弟俩在她手里是别想跑,阿清换了一身湛蓝色的小袄子,头上扎了三个啾啾,还有簇齐的平刘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得看着裴渊,顺着他的靴子就晚上爬,挂在那一动不动。 阿音头上还戴着同色系的红色小绒球,配上斗篷上的白色绒毛,玉雪可爱到了极点,裴渊这几日跟季知欢同床共枕,中间就隔着他俩,正想趁着他们不注意去接季知欢,一路走回来呢!! “爹爹去去就回。” 姐弟俩对视一眼,鄙夷道:“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的哦。” “对啊对啊,娘最讨厌不听话的乖宝宝了。” 裴渊傲娇地心想:我都是为了跟媳妇多相处一会,欢欢才不会生气呢。 然而他跨出门,胳膊上挂着一个,腿上抱着一个。 抽了抽嘴角,最后认命的牵着姐弟俩去永安堂。 路上行人不多,有人在铲雪,裴渊走一步,姐弟俩就在后面跟着他的脚印走,因为衣服穿得厚,气喘吁吁得两个小团子引来了路人的瞩目。 裴渊撑着伞,长身玉立,高高竖起的马尾在空中划起弧度,走两步还特地要等等他们。 “爹爹,京城大雪真好看。” 估计是快临近过年了,有些人都挂起了红灯笼,配上这雪景,倒是有了独特的韵味。 西北那边是截然不同的风光,每到这时候,都是将士们在风雪中站岗,城池里也都是一派寂静,屋檐下挂着得一般都是各种祈福的灯,不像京城有那么多的花样。 “喜欢的话,爹爹回家给你们做灯笼。” 姐弟俩嘻嘻一笑,“但我们更喜欢陈家村呀,京城再好,还是没我们家好。” 他们对京城唯一的感觉,那就是将来大哥就住在最大的宫殿里,但他们的家还是有爹娘在的地方。 “爹爹我想大哥啦。” 裴渊看着天上的雪花,“嗯,爹爹也想啊辞了。” 正文 第360章 他和她的故事 街角的灯都被点亮,雪色中燃起了昏黄的暖意,陈池跟杨婶子他们不打算回花府,就干脆在永安堂这挤一挤,大家做顿饭在炕上吃,暖和又热闹。 大锅里放了香菇炖鸡,再在边缘贴上几张大饼,就着烧熟的酒来上这么一口,浑身上下都暖意融融的。 外头的雪落了厚厚一层,季知欢在北欧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一次差点冻死在雪里,想起那画面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 “欢欢呐,喝点热酒暖暖身子。”杨婶子招呼。 下午跟那叶镜芙吵架的鸡已经死不瞑目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季知欢哈出一口气,刚掀开棉帘子进来,就听到了外面孩子们的笑声。 尤其是阿清,都笑出猪叫了,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往堂内跑,差点摔一跤。 裴渊在身后跟着,手里还抓着一把雪球,倒是阿音抡了个大雪球,往那路边的旗杆一丢,嘎吱一声,旗杆应声啪叽一下断了…… 裴渊扫了眼那旗杆上的标记,哦,韩相家的铺子,他又团了个大的雪球交给女儿,“使劲丢。” 阿音乐呵呵又跑出去丢雪球了,路过巡逻,正巧看到这一幕的巡防营目不斜视的急匆匆路过…… 莫管闲事,尤其是勇冠侯府的。 “都教孩子点什么。”季知欢嗔怪得扫了他一眼,招呼阿音回来。 阿音颠颠跑回来道:“娘你放心吧,我下次抡雪球就是我上战场的时候,不去薅人家屋檐。” 砸韩相的铺子有什么意思,下回得砸他脑瓜子,替姨婆奶奶报仇。 阿清已经钻进了暖房里,脱了小鞋子,被杨婶子抱在怀里,盯着锅里的鸡馋得流口水了。 阿音玩得一头的汗,进去就被捞过去擦手擦脸。 裴渊头上也蓄点雪,修长的手指冻红了。 季知欢踮起脚将他肩头的雪拍落,裴渊为了配合她,俯下身,双手撑在了膝盖上,又拿鼻尖去蹭她的鼻尖,看着她的脸被冻红,又将手上的披风给她兜好。 季知欢刚想说让他多穿点,男人已经搂着她的腰,将她带近了几分,轻轻吻了一下。 “今天是蜜糖色对不对。” 季知欢眨眨眼,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她觉得有点泛着凉意的痒。 “嗯,怎么这么聪明了。” 裴渊勾唇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因为是欢欢做的,所以我都记得。” 情话没什么特别的,但就因为是他说的,季知欢那清冷的眉眼还是蕴了层笑意,“来接我回去?” “嗯。” “哎呦,这小两口甜蜜的,去街上转转吧,来了京城都没好好逛过呢,孩子我们替你们看着!” 杨婶子乐呵呵放下棉帘,里头立刻传出了笑声。 季知欢走下台阶,握住了他的手,“带我去逛逛?” 裴渊到底是在京城长大的,就算不跟严漕他们一样到处瞎转悠,每个犄角旮旯都去过,但也晓得京城有哪些好地方。 “今日下了雪,估计好多地方去不了。” “就转转就成。” 她再好的地方都去过,但很想看看裴渊长大的地方。 积雪踩下去的时候,能发出簌簌的声音,裴渊替她挡着风,又将伞都偏向她那边,还是觉得这样的冷风刮得人脸生疼。 街上有摊贩叫卖,热气氤氲飘出,伴随着食物的香气。 “是老张馄饨,爹小时候来学堂接我,都会给我买一碗。”裴渊轻声道。 季知欢抬眸,“那我们去买一碗。” 裴渊也许久没吃了,主要是张老头年纪大了,不是经常出来摆摊。 等裴渊牵着季知欢过去的时候,老张老头花白着头发,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会,才惊讶道:“是信武侯家的小世子么?多少年不见了!” 裴渊也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是我,张爷爷还记得呢。” “老头子年纪大了,可脑子好使呢,这是你的小媳妇么,快进去坐,外头冷呢。” 老张头年轻的时候直接都是在外摆摊,人来人往的大家挤在一块吃也不冷,后来出来做生意少了,也有了点积蓄,便买了这临街的铺面养老,偶尔才开张,但爱吃他这口的京城人还是会跑来光顾。 今天下了雪,本来这老张是准备收摊了的,哪知道能见到老熟人。 铺面很干净,季知欢坐下来的时候,裴渊已经拿出帕子在替她擦洗筷子,老张乐呵呵捧着两碗馄饨进来,“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还在不在。” 裴渊大口吃了一个,烫得张了张嘴,但还是有些孩子气得夸奖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吃。” 老张闻言笑弯了眼睛,“小媳妇也尝尝吧。” 季知欢点点头,也学裴渊大口吃了一个,又烫又鲜美,但有人情味的好吃。 中间裴渊听到了卖板栗的声音,跟季知欢说让她等等,自己出去买一份,下雪天捧着板栗还能暖手。 等裴渊一走,老张正巧端了小菜进来,“自家腌的,平时客人想买还不让吃呢。” 季知欢道了谢,才听老张叹了口气道:“小世子如今好好的,我是真替他开心啊,老侯爷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季知欢放下勺子,“信武侯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张盯着她一会,呵呵一笑,“小媳妇,你这眼神特别像他,侯爷其实跟小世子差不多,以前没娶那郡主之前,经常会来我这买馄饨,送去给心上人。” 老张说到这,又跟她道:“我听人说小世子代父休妻了,这话我跟你说也不打紧吧?” 季知欢倒是不在意的摆摆手,“确有此事,侯爷的心上人来过这么。” “来过一次的,不过那时候,侯爷也是个毛头小子,还不曾当侯爷,我还记得是花灯节,他领着个披着斗篷的姑娘,手忙脚乱的去给她买花灯,哄她开心,还说她走丢了不要紧,自己一定帮她找到家里人。” “那小姑娘个头跟你差不多,可惜我没看清楚脸,但感觉是个顶漂亮的,不然侯爷长得那么俊俏,咋还臊红了一张脸呢,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正文 第361章 长公主回京 老张说到这,还一拍大腿道:“后来小姑娘的家里人找来了,侯爷还呆呆站在原地,盯了好半晌。” “我还以为这两个人,以后都见不着了呢,你说巧不巧,后来侯爷去了战场,封了信武侯,那真的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啊,京城多少小姑娘喜欢不知道呢,但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来我这买馄饨,给那姑娘送去。” “我虽然没见过那姑娘,但我知道侯爷很喜欢她,只可惜啊,造化弄人,后来侯爷跟郡主也有了小世子,你说这人世间,总有人是有遗憾的。” 季知欢看着那碗馄饨,抬起头道:“不会有人再阻拦他们在一起了。” 这本书里,他们已经不在了,也许有另一方天地,人生是否遗憾也好,他们也曾轰轰烈烈爱过一场。 老张也明白,是说侯爷死了,那郡主也不是他的妻子了。 “是,也是啊。” 裴渊买了板栗回来,捂在怀里怕凉了,一掀开帘子进来就带了股冷风,“正好最后一点,我全买了,阿清这两天还嚷嚷着要吃,看到这个肯定高兴。” 老张也乐呵呵去收拾前面的摊位,把时间留给小两口。 季知欢看他手又红了,赶紧把他的手拉过来贴着碗沿,裴渊倒是不着急取暖,先剥了两个栗子喂给她,“不一定有你在山里烤得好吃,但还是很香的。” 季知欢在某些时候,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夫君买的,就是最好吃的。” 裴渊一怔,然后低下头,嘴角默默勾起,轻声道:“这话以后,回房讲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男人舔了舔嘴角,看了眼老张,确定他应该听不到,才缓缓道:“会想亲你。” “嫂夫人!”正当气氛旖旎的时候,严漕突兀的声音猛得冒了出来。 裴渊的表情瞬间晴转大暴雨。 只见严漕又恢复了那锦衣华服的模样,正领着阿宽搓着手进来,“这么巧呢,我正想出来打打牙祭,就见到你俩了,给这死神棍闹的,京城摊贩都少了一半,还得来老张这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才好。” 严漕自顾自讲话,又想伸手去抓季知欢前面的板栗。 “咳咳咳!”阿宽差点把肺给咳出来,暗示严漕那爪子可收敛点,万一被剁了他这个小厮可没办法救他。 严漕讪讪抽回了爪子,在裴渊的死亡凝视下,对他俩笑了笑。 “你怎么出来了?”裴渊可没打算去朝廷的牢房里捞他,这小子也该吃点教训。 “我可立大功了,太上皇让人把我给放出来的。”严漕还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你们说太上皇他老人家怎么知道我的呀,是不是我英明伟大的事迹给传出去了!?”严漕美滋滋得晃了晃脑袋,“哎,我就知道总有人会发现我的光芒的呀。” 季知欢跟裴渊当然不会告诉他,太上皇正在漕帮呢。 就是不知道,姨婆在泸州是否安好。 - 泸州 漫天飞雪,官府门口,已经聚集了无数泸州百姓。 铁甲军列阵在外,谢望舒牵着裴寄辞的手从里头出来,沈洪文身穿刺史官服,等她出来那一刻,带头掀开袍角,行大礼。 百姓们也纷纷下跪,“泸州城,跪谢长公主、皇长孙殿下。” 就在前两日,潮汛最后一波浪潮,全城抗洪最难的一关,长公主和皇长孙也没有离开泸州,反倒是与壮丁们一起,出现在大坝上。 以他们的安全为准则,共渡难关。 他们带来了无数物资,更是带给了泸州城希望,他们能修建大坝了,并且也打通了其他州府的通水渠道,能疏通原本淤堵,越来越高的河床。 还有那么多的赈灾银,泸州城众志成城将大坝建设好,将来造福无数百姓。 谢望舒看着乌泱泱跪着的人,推了一把裴寄辞。 “都起来吧。”裴寄辞并不怯场,上前一步,高声吩咐。 “长孙殿下,长公主殿下,这是我们的万民折。” “这是我们连夜为两位殿下缝制的万民伞,请长孙殿下带着护驾,也好让我们安心。” 万民折,自然是字字泣血这些年朝廷官员如何剥削圈地,百姓们各个摁了手印的,朝廷若不受理,那便是昏君当政。 在哪朝哪代,若接了万民折却无下文,都是要受天下人唾弃的。 长公主与皇长孙的功德,不能埋没,泸州城的灾害源头,朝廷的蛀虫,也不能轻易就这样不追究。 水坝工程还有十年之期,绝非一朝一夕能建成,而能有今日,谁给他们的,谁陪他们生死相依的,百姓们有眼睛,有心,自己都能看。 “沈御史。” 沈洪文跪着膝行两步,“长孙殿下。” “此乃太上皇御令,今后泸州水坝交付于你,若遇孟势这等贪官污吏,可不用上奏朝廷,直接惩办。” 这可是远远大过于刺史权力。 “殿下?”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始终初心如故,将水坝建好,还泸州百年安稳。” “臣殚精竭虑,也一定会将此事办好。” 沈洪文高举双手,将那沉甸甸的御令拿到手中,从此往后,他便兼任泸州河督御史。 裴寄辞亲自将他扶起,“沈御史,泸州城就交给您了。” “臣惶恐。” 裴寄辞拍了拍他的手,这才转身搀扶着长公主上了马车。 图利身为突厥可汗,这次为了两国邦交,也出人出力,泸州百姓们也同样爱戴他。 有几个胆子大的姑娘向他丢了当地特别灵验的祈福香囊,图利挑眉一笑,这中原的姑娘,也不都是那样的羞涩腼腆。 裴寄辞上马车前,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沈砚秋,最后还是走到她面前道:“你上次说想看的孤本,我老师那应该有,到时候托人给你送来。” 沈砚秋看了看马三娘,才对裴寄辞福了一礼,“谢殿下。” 裴寄辞抿唇,“那我走了。” 沈砚秋见他转身离开,又跟上去两步小声道:“那我可以给殿下写信么,我会画画,我能把大坝的风景画出来给殿下的。” 裴寄辞这才露出点笑意,“好啊,不过你还是阿辞吧,我们是朋友。” 沈砚秋点头笑了笑。 天色不早,为了早日赶回京城团聚,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长公主朝外面挥了挥手,却根本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他们送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那万民伞,祈福被子,他们还是能办到的。 不仅如此,在车队启程的时候,他们更是干脆跟在后面,要送他们,一直到了城外,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还能听到他们为自己唱得泸州民谣。 正文 第361章 恶有恶报 这次京城下毒案,十分严重,引起民愤不说,沈常山又在宫门口破口大骂。 谢祯亲自到宫门处迎接,沈常山也没给个好脸色,若是寻常人,谢祯大可不必如此卑微,可大晋自开朝以来,就没有哪个皇帝敢把劝谏的叉出去的。 沈常山是非要谢祯给个说法不可,这一次可容不得谢祯了,不仅仅是沈常山,连带着御史们都是要谢祯盘查二皇子和三皇子。 这回皇家的名声,可算是稀巴烂了个彻底。 谢祯自打江策出事后,反正晚上也睡不着,干脆把身边可疑的太监宫女,全部叉出去盘查了一遍,觉得到处都是眼线,人人都想抢他的皇位。 顺带着三皇子跟德妃一门,在他眼里更是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德妃在宫里日夜哭求要见谢祯,写陈情书,他是一个也不看。 直到事情发酵,太上皇命大理寺卿将孟家一门,如何串通三皇子倒卖粮食的签字手印放在他跟前,三皇子直接被下诏贬为庶民,等泸州那边查明案情,再行定罪。 孟家抄家灭族,德妃打入冷宫赐白绫。 至于二皇子,因为手脚俱废,还有待观察。 德妃见到蒋徳捧着托盘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她不敢置信的躲在了宫殿的角落里。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蒋徳叹了口气,“德妃娘娘,事已至此,您还是早些上路吧。” 德妃悲怆道:“我是冤枉的啊,孟家一族是冤枉的!” 蒋徳不咸不淡,“您冤不冤枉,杂家也不好说啊,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您要是选不出,杂家替您选。” 三皇子无论如何,是废了的,哎,这德妃跟韩贵妃手底下斗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两个人是前后脚走的,最后的赢家竟然是淑妃。 就当蒋徳要人把德妃摁住,将毒酒给她灌下去的时候,李皇后出现在了宫殿外。 蒋徳眉心一跳,自打陈家村后,这位沉寂多时的皇后,他可不敢小瞧了。 “皇后娘娘金安。” 李皇后对谢祯身边的狗,当然没什么好感,自顾自走到了德妃面前,看着她这几日因为精神折磨而迅速苍老的面庞,内心唏嘘不已,当日煜儿被这些人害死的时候,她的样子,也没比她好多少。 “后宫之事,还是交给本宫吧。” 德妃终究要死,如果卖李皇后一个人情,倒也没什么。 蒋徳立刻让人把东西放下,“娘娘说得极是,老奴就在外头等着,娘娘事情办妥了,我再来。” 这宫妃死,还得确定死没死透,这点蒋徳做的无可厚非。 李皇后没看他,等蒋徳把德妃宫里伺候的人让人全部拖走,这偌大的宫殿,仿佛只剩下了她们。 素心站在德妃身后,以防她对李皇后不利。 “呵……呵呵呵,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皇后,我对你可一直尊敬啊,你大可不必如此急不可待。” 李皇后盯着她,“自煜儿死后,我日夜梦到的,都是你们各种各样的惨状,我如何能不急,你既然要死,我当然要来看着你走最后一程。” 德妃狠狠盯着她,“废太子是咎由自取!” “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如今只不过是报应到了。” 德妃双手握成拳,护甲抠如皮肉,疼得她心里鲜血淋漓,李家败落,一如如今的孟家,德妃何曾能想过,事情会急转直下乃至如今不可挽回的时候。 “就算你要报仇,太子之位也不可能是你的谢煜了,你是嫡妻又如何,不是我们孟家,也会是淑妃。” 李皇后俯身,勾唇一笑,那平静无波的脸上再次绽放出了昔日后宫第一美人的光彩。 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高贵明艳。 “我很快就会送淑妃下来陪你,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到底是走错了哪一步棋?” 德妃死死盯着她,“愿闻其详。” “我的背后是太上皇、长公主,还有裴渊的铁甲军,煜儿不在,可他的儿子阿辞还在,你与淑妃生的孽障,也配登皇位?凭你们烂了心肠,草菅人命?你愿意,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德妃瞪大了眼睛,“我们的计划,是你们做的?” “若你们孟家不蠢,又怎么会被一个纨绔玩弄于股掌之间?德妃,你先走一步吧,很快那些人都会下来陪你的。” “你疯了么?难道我的煊儿不是皇家的血脉么?太上皇为何如此偏心。” “错,留下你们,才是对百姓的践踏!” 德妃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屁,都是屁,哪个皇帝登基,背后不是血流成河,哪个皇子又是清清白白的!?我的煊儿又哪里输给你的谢煜了?他就因为投在我的肚子里,就成了庶子,李明玉,我当年也不差你什么啊!我怎么会甘心呢!” “甘心与不甘心,你都要付出代价,本宫今日来,就是送你母子最后一程的,可惜三皇子那杯酒,还要等泸州水坝案情才会送过去,只好让你先行一步了。” 德妃摇了摇头,苦笑道:“哈哈哈哈哈,最后竟然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当然,本宫丧子之日,是德妃你在本宫耳边说,东宫的火有大,太子的骨灰是几捧,说得如此详细啊,本宫记忆犹新,日夜不敢忘。”李皇后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东西,“让你选个死法,也算便宜你了。” 德妃咬唇,“谢煜的死,你怪我们有什么用,最想他死得,可不是我们,难道你还能弑君?” 李皇后收回手,神色淡淡,“有何不可?”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素心,送德妃上路。” 德妃恍然,然后起身朝着门口奔去,素心直接将她摁着跪在了地上,“德妃娘娘,您安分点,上路的时候,也舒服一些。” 说罢,素心直接抽了盘子上的白绫,在德妃脖颈上绕了一圈,朝着宫殿的梁上一抛,德妃还在原地挣扎,人已经被那白绫悬了起来,她疯狂的挣扎,但素心捆扎结实的白绫又哪里是这么轻易能挣脱的。 直到德妃瞪大双眼,面目狰狞得盯着李皇后,最后不甘心的咽了气,李皇后才起身,轻嗤一笑。 正文 第362章 空间升级 德妃死得悄无声息,昔日宫里三巨头又死了一个,淑妃宫里也没见喜色,倒是人人都更加小心谨慎了一些。 谢祯如今对后宫也是有心无力,整日里疑神疑鬼的惩处这个那个,淑妃也不会蠢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霉头。 倒是皇后亲自送德妃上路这件事,宫里人私底下都在传,对坤宁宫的待遇,如今可没人敢克扣小瞧。 外头的人不清楚,可跟着去了陈家村伺候的宫人能不晓得? 那东宫可是还留着一脉呢,皇长孙谢辞还好好活着呢,跟着裴渊姓了裴,但鬼知道是不是托词,哪天揭竿而起就改回了谢家本姓。 如今个个都盯着淑妃这边,淑妃哪里敢轻易妄动。 李皇后刚给谢煜夫妇烧完香,素心从殿外出来,“淑妃将十皇子送出了宫,说去本家住一段时日。” 李皇后净手,“她向来比德妃耐不住性子,如今肯韬光养晦,必定是觉得储君之位十拿九稳了。” “那咱们就这样看着。” 李皇后淡然道:“谢祯现在不会立太子的,他想长长久久得活着。” 素心叹了口气。 “江策那边,都搜过了?” 人虽然死了,可东西可都在屋里,谢祯晚上睡觉还得靠着他那点香料。 “搜过了,配方在院正那,说是还少了几味药分析不出来。” “欢欢身边能人多,听说阿辞的小弟弟阿清就拜师毒门,你去想办法,从院正那拿到药方,让人送出去给欢欢。” 调配好了,再加大药量,得让谢祯生不如死才好。 - 花府 季知欢今日倒是没去永安堂,她想趁着裴渊在旁边,好好将姜之淮给的内功心法练一练,毕竟裴渊洗完头,能用内力将头发催干。 她太馋了! 来古代最大的不方便就是生活节奏的缓慢。 裴渊正在外面抓着阿清,院子里充满了笑声,季知欢闭上眼,进入了空间,发现有段时间没进来,空间里的空间又扩充了,如今已经是一个世外桃源,原本空旷的地方本该是玫瑰花田,此刻还多了许多珍稀花种,还多了实验室空间,还有蒸馏器材。 更重要的是像落入了一片山坳之中,到处种满了各色季节的果实,季知欢顺手摘了个草莓,还发现了车厘子,她摘了不少,没一会又重新长了出来。 看来随着她金钱入账,空间升级的速度也越快了,但是之前得到了金矿,空间也没升级成有山的形态啊。 季知欢正想着,打算到空间里的山里看看有什么。 她就发现了这座山,咋那么眼熟呢? 这不是陈家村后山么,盖了章写了她名字的矿山! 季知欢顺着记忆里的路去了金矿,发现这空间完全同步了现实中的金矿山。 难道,这是杀了原女主的奖励? 季知欢沉思了一会,开始想怎么杀谢炀了,不知道空间还能进化出什么,最好来几尊大炮台…… 她思绪有些天马行空,咬了两颗灵泉水浇灌的车厘子后,发现了矿山外头有一处空地,那是现实中没有的地方。 季知欢往哪走了两步,才发现空地上有一竹屋,铺了鹅卵石,屋内更像是一个小药庐,柜子上有各种草药,中间摆着个大炉子,另一个隔间里,则是一间练功房。 奇怪的是,到了这里,姜之淮那本书里晦涩难懂的部分,瞬间犹如打通了她的识海一般,源源不断灌入她的脑海。 墙壁上刻画得练功姿势,季知欢跟着运转心法,丹田处竟然真的有一股热流汇聚。 季知欢没有分心,干脆就在空间的引导下,一步一步跟着做。 “娘在干什么呀?”阿清探出脑袋。 裴渊自打季知欢告诉他,姜之淮给了她一本武功心法,就将那心法看了一遍,虽然出自同宗,但姜之淮明显修改过,更适合女子。 裴渊内劲属刚猛,而这一套是用的柔劲,可惜欢欢始终无法理解他说的意思,没想到今天躲在房间里偷偷练。 “别打扰你娘,爹带你出去玩。” 裴渊抱起阿清出去,心里又担心季知欢无法领悟,没走太远。 季知欢在房间里,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修炼,中途花香香来找她,也被裴渊挡了回去。 等小阿清玩累了,裴渊抱着他去睡觉,才回来守着她。 不过一进门,裴渊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若是之前季知欢才刚刚蕴起了内力,现在她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将这内力在逐步提升。 这样快的速度,简直诡异! 就在裴渊害怕季知欢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的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 练到后半段瓶颈期的时候,季知欢几乎泡在了灵泉水里来练,她能感觉到一股气流在奇经八脉游走,然后身子都轻盈了起来,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你怎么样?”裴渊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关心她。 季知欢深呼吸一口气,“我感觉挺好的。” 她说着,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走出了房间。 本是下雪天,原主身子骨虚,就算季知欢每日运动,也总感觉手脚凉飕飕的,可现在身体不仅暖和,还有一股很温和绵长的气息。 她想着那房间里的招式,伸出了手,运功。 天上飘散下来的雪花便在她的掌心翻转,她手腕游走,随后朝着一旁的花盆一运功,那雪花片竟在她淳厚的内劲下,直接将花盆的矮松削了一半。 季知欢也很诧异!居然真的可以! 裴渊更是震惊,“你……欢欢,没想到你竟然是传说中的武学奇才。” 他的悟性已经很高了,但刚开始练也绝不能做到如同她这般,起码也得练个七八年。 季知欢都不好意思说是作弊。 但她还是挺开心的,以后若是遇到了武林高手,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杀他个痛快! “所以今晚洗完头发,都不用等自然干了!” 裴渊:这是重点么…… 重点是你是武学奇才啊媳妇! 没想到姜之淮那个人,还是有一套的嘛。 正文 第363章 又见胖韭菜 不过季知欢虽然练得快,可开挂出来的,她控制力还是差了点,晚上吃饭的时候,那滑不溜丢的鱼肉一时间夹不起来,微微用力,差点将桌子震垮。 这一下子季知欢有点自闭了,打算回去练练先。 隔天又进了空间去学会控制内力。 海东猪回了消息,说是长公主跟阿辞已经在回京路上,太上皇最近也比较忙,漕帮经常有人被张东来领进来议事,看样子都是被革职了的朝廷官员。 裴渊自然免不了要过去旁听。 阿清跟阿音在院子里跟暗卫营那群孩子们玩,不过毕竟年轻小,看什么都新鲜,老在院子里玩也会腻。 “小六子叔叔,我们能去街上玩么?” 小六子嘶了一声,“按道理来说,可以是可以。” “好哦,那我们去街上吧,我和阿清都有玩具,小黑崽他们都没有呢,我之前卖盐存了点钱,我想给他们买玩具。”阿音欢欢喜喜扭头跑了。 可惜萧玄瑾在宫里,不然她也能去找他玩了。 小六子:? 啊?我啥也没说啊! 然而没用,阿音雄赳赳气昂昂领着弟弟,还有暗卫营的小伙伴们出来玩了。 小六子跟阿武负责跟着,估计是第一次逛街,他们都有些忐忑,看到新奇好玩的,也不敢多看,天生身上的残缺,让他们心里自卑。 原本以为会受到外面的人鄙夷嫌弃的目光,没想到大家都认出了裴渊家的孩子,个个都来打招呼。 “呀,姐弟俩这是出来玩呢。” “来来来,我这有新到的木鸟,还会发出声音呢。” “喜欢就拿走,我再给你包点麦芽糖好不好?” 阿音跟阿清也没想到,自己刷脸就能免费要东西,不过阿音很有原则,“伯伯不要我钱,我就不能要你的东西,不然回去爹娘会罚我们写悔过书的。” 她最讨厌写字了。 “行行行,后面的孩子们,要不要呀?!” 他们小眼睛里又是兴奋又是忐忑,但是在阿音的鼓励下,还是点点头。 “拿着吧!” 他们忐忑的伸出自己的手,发现并没有人对他们露出厌恶的神色,才放松了下来。 渐渐地,胆子也放开了,跟着阿音他们后面欢欢喜喜的露出了笑容。 “前面有斗鸡,阿音小姐,我们去看斗鸡好嘛。” “好啊,不过你们不准叫我小姐,就叫我阿音。” 小管家婆如今有了老鹰护小鸡的心态,都是她的小伙伴,叫她小姐那就生疏了。 另一边街道上。 十皇子谢炾正挺着小肚子,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 因为年纪小,皇兄们都开始参政了他还在启蒙,淑妃也没指望靠他这小胖墩夺权,但凡谢炾想去淑妃母家,谢祯都是同意的。 所以谢炾小小年纪就把这京城溜达遍了。 一旁跟着阿谀奉承的,都是世家里同龄小辈,这不,如今二皇子跟三皇子都退出战场了,可不就剩下谢烁还能顶事。 身为谢烁同胞弟弟,十皇子的伴读人选那可成了香饽饽,知道谢炾又出宫了,各家可不是起了心思来讨好他么。 “十殿下,那边有新的木偶戏,咱们去看看呗。” 谢炾撇撇嘴,“没意思。” 哪有陈家村的滑滑梯好玩啊,宫里的工匠怎么就做不出那味道呢。 “十皇子,你看我这陀螺,这个毽子。” “要不咱们去蹴鞠吧。” 谢炾抬头望天,啊,好想玩滑板呀。 谢炾这么随便扫了一眼,就跟着短巷子,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阿音笑吟吟跑了过去。 谢炾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娘啊,不会看错了吧?陈家村那怪力女怎么在这。 “十皇子,您看什么呢。” 谢炾犹豫了一瞬,快步穿过小巷追了过去,正跑到路口呢,就撞到了小阿清。 “嘿,真是你们啊!!”谢炾高兴极了,想什么来什么! 阿清挠了挠头,谢炾急道:“你怎么把我给忘了不成,我是胖韭菜啊。” 跟在后面讨好了好几天的世家子弟:…… 胖韭菜?十皇子换小名了? 阿清恍然大悟,“哦,是你啊,不好意思你的脸很难记。” 谢炾脸一黑,不过很快就好了,“你们怎么来京城了?把咪咪带来了么?” “没有哦,咪咪要看家哒。” 阿音跑在前头,回头发现阿清没跟上,转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十皇子。 “咦,胖子你怎么在这啊。” “大胆!竟然敢对十皇子无礼!”谢炾的表兄盯着阿音,直接呵斥道。 阿音这小暴脾气,谢炾可是知道的,为了表兄的脑瓜子,谢炾赶紧道:“没事,都是朋友,你们来京城逛,肯定很多好玩的地方没去过吧,我带你们玩?” 阿音跟阿清对视一眼,又看到了跟在后头的小六子叔叔。 “小六子叔叔。”阿音跑过去牵着小六子到一边,“那是宫里的十皇子,淑妃的二儿子,你觉得我们可以跟他去玩么?” 小六子没想到这俩娃娃还认识十皇子。 “这十皇子什么尿性。” “蠢兮兮的,人倒是不坏。”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我跟你阿武叔叔跟着。” “成,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先揍他一顿。” 阿音跟大人知会过了才回来,“去哪里玩,我们还有一帮朋友呢。” 十皇子闻言看向了过来的那群孩子,要是以前,早就骂出口了,残缺之人辱没了自己的眼珠子,严惩也是应该,可他在陈家村历练过了,知道自己这个十皇子,屁都不是。 所以一反常态道:“可以,我带你们去看傀儡戏?可好看了。” 刚才被嫌弃的世家子弟们:怎么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阿音反正没看过傀儡戏,而且有的孩子腿脚不方便,去看戏的话那正好。 “走吧。” 谢炾扭头对刚才提议的那个人道:“听见没,快带路呀。” 世家子弟面上闪过厌恶,但还是赔着笑脸,趁着阿音他们不注意轻声道:“十殿下,这两位年纪对您颐指气使,不知道是哪家的规矩?” 阿清年纪还不足够当伴读,阿音是个小姑娘,更不可能。 但世家长大的都是人精,打听清楚也没坏处。 正文 第364章 小机灵鬼 十皇子听他这话,直接悚然一惊。 好大的狗胆,看来要送你去陈家村当一回韭菜,你才知道大放厥词的下场! 谢炾小小年纪,他已经悟了,绝对不是之前年少无知的自己了! 养老虎的人家,果然是不好对付的。 “你可闭嘴吧你。” “……” 我可是在维护您皇子的尊严啊!!! 眼瞧着刚才还高不可攀的十皇子屁颠颠跟在那姐弟俩后面献殷勤,世家子弟们开始怀疑人生。 不过最让他们不舒服的,就是那姐弟俩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穷酸鬼,侍从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要么就是手指头都不齐全,看着让人恶心。 这路上今日难得有集会,人也多,走路的时候难免要碰在一块。 “走开点!你身上那衣服多久没洗了!” “我……我的衣服是新的!” 来了新房子,哥哥姐姐们都给他们买了新衣服的!一点也不脏。 “你别跟我说话,晦气!” 阿音虽然走在前面,但一直留意着她的小伙伴呢,耳朵动了动,一下从前面调转了方向盯着喊得最大声那个。 “怎么了?” 小黑崽委屈道:“小叶子不小心跟他走在一块,他就欺负人,说我们衣服脏,说我们晦气。” “是,是我说得怎么了?你能跟我走在一块,那是你几辈子的福气,在我们府上,像你这样的下人,根本没人要。” 十皇子心肝一颤,在阿音发飙前赶紧道:“额,误会,赶紧道歉。” “殿下!” “我这可是为你好啊。” 阿音一把将十皇子那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身子板给提溜开,盯着那世家子弟道:“哼,你高贵,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小黑崽,我们自己看戏去。” 阿音来了倔脾气,说什么也懒得跟十皇子他们一块,再者说了,她也是个小富婆了,又不缺这几个银子。 小六子叔叔自然会找地方。 好不容易能跟姐弟俩玩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十皇子的好脾气也装不下去了。 “你干什么吃的,会不会说话呀!”谢炾气呼呼指着那一脸倔强的小公子,“我看你是皮痒痒。” “殿下!不过就是一个臭丫头,您这么捧着她也不领情。” “臭丫头?你知道她爹是谁么?” “总不会是裴渊吧。” “……” 十皇子翻了个大白眼,“她还真的就是!” 这下子,一群小公子全部沉默了。 虽然阿音不领情,但谢炾还是尽心尽责地给她带了路,谁也没注意到,人群之中,有几个人一直暗中跟着他们。 “怎么有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是裴渊的种?” “看样子,应该是最前面那两个。” “杀不了裴渊,我们就杀了他的孩子,走!” 傀儡戏一般包圆,分好几场,孩子大人都有,为了防止拍花子,各家孩子都是看得紧。 毕竟今日出行的都是府上的尊贵疙瘩,一群侍卫是少不了的,小公子们觉得去正经的戏院,清场又安静。 奈何阿音他们便是来凑热闹的,一群人看才有意思,谢炾又想跟着他们,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了自己从来不曾去过的下等平民才去的戏棚子里。 人又多又挤,什么味道都有,让那几个小公子厌恶不已,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阿音他们人多,坐下前还仔仔细细数了一遍人数,直接无视了十皇子,阿清也跟屁虫似得跟着姐姐数。 然后盯着后面进棚子的两个人歪了歪脑袋。 “看什么呢。” 阿清眨了眨眼睛道:“阿姐,那两个人我看到好几次啦。” 阿音眼中闪过精光,“你也发现了?还可以嘛。” 姐弟俩凭着双胞胎的默契,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愣是谁也没再往那两个人身上看一眼。 傀儡戏很快开场,叫好声接连不绝,大家都被上面眼花缭乱的表演吸引得目不转睛。 而那两个人死死盯着在场的孩子,锁定住了阿音的方位,想动手但是又被人给拦住了。 “他们带来的侍卫太多,不要贸然行动。” “可这次机会难得,四大军阀已经没了,我们两个就算只是侍卫,也根本逃不掉,裴渊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又何必对他的女儿心慈手软。” “我知道,但你这样冲动能有什么好结果,先把人都冲散。” 正说着呢,没想到那小豆丁站了起来,捂着肚子跑出去,二人对视一眼,好机会,这可是老天爷给他们送来了! 阿清刚刚出了戏棚子要去找茅房,那两个人就跟了出来,其实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出去放把火,趁乱要了那两个小崽子的命,到时候他们往人群里一挤,哪里还能抓得到? 可是这其中一个小崽子就这么出来了,机会不容错失,如果可以,将这小娃娃的四肢斩断,五脏六腑都掏出来,让裴渊尝尝那噬心之痛,更好! 两人想到这,盯着阿清的眼里,杀意陡然凌厉。 他们毕竟人高马大,步子迈开直接就追上了阿清,捂嘴直接抱起,就朝着幽暗的巷子里走去。 而就在他们以为得手的时候,阿清包里的一蛇和二蛇幽幽从包包里探出了头,吐了吐芯子。 “快。” 他们刚进巷子,就将阿清提了起来。 小阿清眨了眨黑黢黢的大眼睛,“你们是谁呀,为什么要抱走我?” “小子,这话不如你等会先下去问问鬼差!” 阿清突然绽露了一个纯良的笑容,“哥哥,什么是鬼差,能吃嘛?” 那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腻腻得顺着他的衣袖往身体里钻。 但根本没怀疑过阿清。 “小鬼,哥哥问你,你爹爹是不是叫裴渊啊,你可要好好答,答对了,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阿清眼睛一亮,“你猜呀。” “……” “我是在问你,乖孩子,你快告诉哥哥。” “哥哥你猜嘛,你猜对了,我也请你吃好、吃、的!”阿清摆明了不想说。 “跟他废话什么!割了他的舌头!还有个臭丫头要杀呢!”另一个人抽出匕首,直接朝着阿清刺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绿色长条的影子突然从一旁弹起,只见一条青蛇张开大口,露出獠牙,朝着他面门而来! “啧,提前让你们吃着了呢!便宜你了。”奶声奶气的娃娃音颇为遗憾的响起。 正文 第365章 惹不起的双胞胎 “臭小子,你居然还敢暗算我们!” 两个人都没想到这单纯懵懂的小娃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随身带了毒蛇。 “你去死吧!”一人被蛇咬住,可还有一人,就在那人出掌要击中阿清天灵盖时,有人开始大声嚷嚷。 “就在这!我看得清清楚楚,有人把裴将军家的三宝给掳走了!” “他娘的,裴将军家的孩子也敢动。” 只见街道附近的百姓都拿着自家的铲子,斧头,还有麻绳冲了进来,正巧看到了阿清被人抓在空中扑腾。 “放手!好个贼人,老子这就打断你的腿!”一群百姓们可不知道这两个人有没有功夫。 他们只知道人多力量大,今日不打死这两个贼人,下次被掳走的,那可是自家孩子了。 这种人贩子最可恨! “妈的。”两个杀手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聚众来捣乱。 “啊!——”另一个被蛇咬的,毒性已经顺着血脉往心脉涌去。 巷子里瞬间乱成一团,大叔大婶们的喊打喊骂声,还混合着国骂。 杀手们也怕引来官兵巡逻,到时候脱身就麻烦了,当下甩开了阿清想跑,又抽出武器吓退了几个冲在前头的百姓想往外冲。 韩磊自从革职后,一直在京郊休养,这也是谢祯的意思,先避一避。 要不是谢祯现在下旨意让他回来,韩磊还是想亲自找人去探一探陈家村,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三皇子倒台是好事一件。 韩磊的轿子由韩奇护送着,入城门后又遇到大道上有集会,干脆抄小路回府,这边百姓聚集稍微少一些。 没想到从巷子里能蹿出那么多人,韩磊蹙眉,难不成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在此斗殴不成? 刚想让韩奇去看看,没想到一掀开轿帘,就看到了最近十分诡异的韩奇不用人吩咐,就跟狼被叼走了孩子似得,身影快成一道闪电,直接冲入了巷子里。 没一会就传来了百姓们惊恐的尖叫声,韩磊眉心一跳,让人赶紧去看看怎么了。 那小厮屁颠颠跑了过去,吓得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回老爷,韩奇他将两个人撕成了碎片……” 饶是韩磊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是呼吸一窒,这韩奇做事一向有章法,更不会多管闲事,怎么好好的跑到百姓堆里去帮忙打架! 打架就算了,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人,传出去岂不是又要被御史参一本? 想想韩磊就觉得头大。 “韩奇呢!” “不……不知道啊。” 刚才一进去就看到满地的血和肠子,人可不见原地了。 另一条巷子里。 阿清手里还抓着两条他趁乱抱回来的蛇,整个人晕乎乎得被韩奇僵硬的拎着,小脚丫子在空中晃悠落不到实处。 “你干嘛拎着我呀!”阿清手忙脚乱把两条蛇塞进小包包里,看着韩奇道。 韩奇头一顿一顿得转过来,然后僵硬得将他放下。 阿清扭了扭屁股,他刚才是真的想撒尿来的,顺便教训一下两个坏人,没想到就这么死了,那他可以尿尿了。 正好在巷子里,他有点憋不住了,赶紧找到个墙角脱裤子。 白白胖胖的小屁股一抖,他抬头看着也跟过来的韩奇,捂住了小丁丁道:“你干嘛看着我呀,你这样我尿不出来。” 韩奇面无表情看着他,身为蛊人,他刚才是感受到了百蛊王的召唤才来相助的。 讨好与跟随,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反应。 “你也要尿尿么?”阿清挠了挠后脑勺,分开了一个位置给他,“那你也尿吧。” 韩奇面无表情盯着他,然后还真的跟他一个动作。 “哎呀,今天的小菜真新鲜,要我说呀,以后都去那家摊位买好了。” 两个妇人手挽手笑吟吟得走过巷子,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屁股蛋…… “啊!有无赖啊!!” “要死咯,长针眼啊!” - 戏棚里 阿音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阿清怎么还不回来? 谢炾让人买了点京城有名的小吃,“来点?” “你都这么胖了,还老吃糖糕?”阿音嫌弃道。 几个小公子那句大胆都卡在喉咙边了,硬是没说出口,毕竟谁让她有个惹不起的爹。 不过他们内心里,可没把阿音当回事,毕竟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 谢炾也知道自己胖,可自己想吃什么,没人会跟他说少吃点。 “糖糕好吃啊。” “那你也要多注意运动,我娘说了,如果太胖会影响身体发育。” 谢炾突然觉得手里的糖糕不香了。 正说着话呢,小六子想去找阿音回来,就听戏棚子外面传来了声响。 “人不是我们杀的,裴将军的儿子被那怪人给抓走了。” “真不是我们杀的,官爷你可别冤枉人啊!” 台上的动静也没有外头大,很多人都出去看热闹了。 “哎呦,听说附近巷子里死人了,活生生被人给掰开的。” “好像是抓孩子的拐子吧,官兵来了验明身份,说是原先四大军阀养的人,身上还有徽记呢,你说怎么还没死绝啊。” “那朝廷办事哪有利索过的,到现在估计人都没抓全乎,哎呦不会到处拐孩子吧。” 小六子一听脸都黑了,“哪边的巷子?” 话刚起,就见又一队官兵过来,百姓们吓得都要回家去,戏棚子的门口本就不大,就怕有人没给钱就遛进去,现在突然之间要涌出那么多人,原本就不算稳当的临时戏棚瞬间摇摇欲坠。 冲出去的都是大人,孩子们在里头又小又矮,全部落在后面。 小公子们跟自家的侍卫冲散,又听到棚子里木头咯吱咯吱的动静,一个个都快吓哭了,但也只能气得跺脚大骂。 “啊!棚子要塌了,快跑啊!!!” “哇——”一时间哭声震天。 “我要我娘!!!”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小身影从他们眼前掠过,直接伸手就是一顶,将被人群撞下来的主要支撑木架给挪了回去,顺道啃了一口手里的糖糕,对他们挑眉道:“哭什么,怂包。” 小公子们:……哇她好可怕!但是好有安全感呜呜呜。 正文 第366章 谢煊跑了 刚才还一群趾高气昂的小公子,等再从戏棚子里出来的时候,也不急着找侍卫了,全部跟鹌鹑似得乖乖跟在阿音后面。 侍卫有裴家丫头靠得住么? 没有。 世上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女人是谁? 是力大无穷的裴棠音!! 这几个十岁的少年都恨不得拉着阿音原地结拜。 然而小阿音可没空跟他们扯犊子,她急着去找弟弟呢。 “阿姐!” 阿音定睛一看,那举着比自己人还高的糖葫芦棒槌的不是阿清是谁? “你跑哪去了!?”阿音问道。 “就是啊!”谢炾跟着问了一句,内心有些酸爽,啊,原来这么理直气壮地问这姐弟俩,是这么舒服的感觉!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小六子将他一把抱了起来,“受伤没有,是不是两个人把你给拐走了?” 阿清点点头,“没有受伤哦,遇到了自己人呐,把他们都打死了,你看,他还送我糖葫芦呢。” 小六子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小看了这小子,真是上哪哪有大靠山,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这外头乱糟糟的,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十皇子胖脸一垮,“啊,你们这就要回去啊?” 阿清将手里的糖葫芦晃了晃,“好多糖葫芦呀,我们快把它们分掉。” 小公子们从来不吃街边的糖葫芦,想吃那也是府上厨子做的。 但看了眼阿音老大,也默默排队等着拿。 “行了,我们要回家了,你们也赶紧走吧。”阿音看了眼跟在十皇子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们,摆了摆手。 谢炾噘嘴,“这好不容易聚聚呢,那你们啥时候再出来啊,我最近都住外头呢。” “对!我们府上就在昌平坊。” “我家也永顺坊!” “那什么……过两天我生辰。” 他们还在扭扭捏捏准备邀请阿音他们去家里玩,阿音已经牵着弟弟,扛着那没吃完的糖葫芦,领着小黑崽他们有说有笑回家去了。 他们突然理解了十皇子为什么上赶着讨好姐弟俩的感觉了。 我们也不想这样啊。 可是她好厉害啊!她救了我们哎! “不对呀,她不理我们,我们能去找他们呀。” 十皇子虎躯一震,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认识你这么久,你总算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太有道理了,咱们跟着去他们家玩叭!” 瞬间刚才垂头丧气的小公子们又欢天喜地屁颠颠跟上去了。 - 京城南坊 “废物!” “谁让他们贸然去报仇的!?如今官兵们都在查四大军阀余孽,我们还留在京城,已然不合适了。” “大哥,那怎么办?”说话的正是白家旁支。 “我已经找人联系三皇子,如今他既然已被废,看来对朝廷也是死了心的,咱们带他北上,联系旧部,拥立他为帝,我想他不会不同意,孟家与我们一样,都被逼上了绝路,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众人沉默,是啊,他们已经别无退路,要么造反,要么……一辈子逃亡。 谁能甘心呢?! “好!” 谢煊失踪的消息,是在孟家女眷被拉入教坊司,那哭天抢地的哀号声中传出来的。 彼时季知欢一行人正在漕帮用饭。 太上皇说长公主已经快至京城,到底是突厥使团来访,已经遣人先行告知了谢祯,届时阿辞也会跟着长公主一道。 而他不好再呆在漕帮,会去原先的离皇宫不远的太极宫休养。 太上皇回京却不入宫,这已经说明了天家父子不和是事实。 “跑了?这京城的防守也太疏松了。”小六子吐槽了一句,又看了眼太上皇的脸色,见老人家也没什么表示,才松了口气。 “看来谢煊手底下,还有一些能人。” 他虽然被贬为庶民,但泸州一案还要等查清楚再判刑,现下跑掉,的确是他会选择的,但是怎么跑,如何跑,都得需要里应外合,只是这么一走,他往后就是乱臣贼子,就算有天家血脉,那也是人人得而诛之,再也不是以前的三皇子了。 而且他没有带走孟家嫡系任何一个人。 恐怕这谢煊出逃,要让谢祯气个半死。 “算了,咱们吃咱们的,那三皇子跑不跑,添堵得都是皇帝。”花香香咂咂嘴,酒楼已经开始装修,一律的官府手续都盖了章,她最近可忙着呢。 事实上,谢祯的确暴跳如雷,又严惩了格杀了几个官员,这才消停下来。 江策那的熏香,太医院那边已经研制了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一样了,原先他一夜睡到天亮,身体有时候会不舒服,可现在就算是白日,也好疲惫,好困,身体沉重,眼皮浮肿耷拉,原本生得不错的面容,在药物的作用下,整个人都变了形,看着只觉得可怖。 “陛下,突厥使臣求见。” 谢祯浑浊的双眼良久才转动了一下,最近他的脑子,也不是很清醒,讲话也透着死气。 “突厥使臣,他们不是走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之前送皇姐回来的那批压根没进京城。 “折返回来了。” “请进来。” 突厥这次来的使臣不是旁人,就是图利身边的易顺。 谢祯只觉得这次来的使臣倒是年轻,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草原汉子不羁的气势。 易顺大步流星领着两个随从上前,对谢祯行了一个突厥的礼,才用蹩脚的官话道:“易顺见过大晋皇帝,奉可汗之命,献上我们突厥珍贵的礼物,还有国书。” 谢祯勾了勾唇角,“谢你们可汗了。” 蒋徳将国书捧到谢祯面前,说是不日就会抵达京城,谢祯了然,就是愁这皇姐人在陈家村,万一让可汗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苛待了他们的太后? 按理说,这突厥可是他外甥,也该和和美美亲亲热热见一见,可谢望舒不待见她,现在这么多事情等着自己料理,要亲自去陈家村接人,恐怕免不得又是一顿臭骂。 好在那谢祯还有几日的功夫,便让人带着易顺先去四方馆准备,看看需要添置什么。 易顺也懒得跟他说话,虽然是第一次见谢祯,但总觉得这个皇帝身子骨跟被掏空了似得,按照突厥的说法,狼神下降惩罚,便是这模样。 正文 第367章 气死谢祯 等易顺一走,谢祯才对蒋徳吩咐,让他去知会唐国公,命唐国公亲自去陈家村将长公主接回来。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放下突厥的政务来见她这个母亲,总不能不回来吧。 谢祯这样一想,心里也舒服了几分,不过一想到谢望舒永远高高在上,看不上他的模样,心里就烦闷得很。 嫡出庶出,有什么不得了的?他是庶出,可照样登基为帝,她乃嫡出,不还得嫁给杂胡?一辈子也回不来几次? “找人安插在唐国公随行队伍里,将陈家村里里外外探查一遍。” 蒋徳颔首,又轻声道:“韩相回京了。” 现如今相位空悬,大家都知道谢祯那还是舍不得韩磊,这突然把他叫回来,蒋徳自然直接换了称呼。 果然,谢祯没有反驳,也默许了这个称呼。 韩磊其实本该早就回府换一身衣服再进宫拜见,哪知道因为韩奇突然跑了,而耽误了功夫。 这韩奇现在是越来越奇怪了,对他的命令有时候也不怎么搭理,要不是韩奇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差池,韩磊还真的留他不得。 “臣叩见陛下。”韩磊一进来,便行了大礼。 谢祯亲自下了御座将他扶起,“爱卿可算是回来了。” 君臣一时间感慨万千,分开其实也没多久,但两人都对陈家村那件事心有余悸。 韩磊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谢祯的脸,惊诧不已,“陛下龙体可还安康?” 怎么头发都白了大半?这才多久? 谢祯如今这个年纪,偏偏最忌讳别人说他老,韩磊这样一问,谢祯心中已然不悦,他当然知道身子骨越发不好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宠幸江策,因为只有他在,自己才能安稳入睡。 “朕没什么事。” 韩磊见谢祯这反应,在回京的路上也对现如今的局势有了个大致了解。 “铁甲军已经是强弩之末,陛下大可不必忧心,如今先将朝廷丢掉的脸面和名声捡回来才是要紧。” 那裴渊再有钱,那么多兵要养,全靠陈家村一亩三分地,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大可不必抓着裴渊不放,到底还是谢祯心里忌惮,始终要看到裴渊死才甘心。 要他说,裴渊早晚在那是待不住的,一定会回西北去。 韩磊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能说服谢祯,哪知道没一会就有其他官员来求见了,谢祯也没打算把韩磊复辟的事藏着掖着,不耐烦地让他们都滚进来。 “陛下,那水路的货都给拦截了,税收高达往年八倍有余,这如何给的起啊。” 尤其是那都是给宫里主子们享用的新鲜食材,天南地北里搜罗来的。 还有地方的税贡,结果在那地界全给拦了,偏偏对方后头坐着太上皇,这谁敢翻脸啊。 谢祯瞪大了眼,“你说多少?” “八倍……” “放肆!”谢祯吹胡子瞪眼,对着这个韩磊道:“你听到没,你还说他没这个意思!养铁甲军的钱不就从这来了么!” “去告诉他,他这是藐视王法!打劫过路货物,他这是无法无天!” 官员哆哆嗦嗦道:“那边倒是也没打劫百姓,就认准了咱们官府的官运。” 谢祯气了个倒仰,“他这是在对朕挑衅,对朕不满!” 韩磊也没想到裴渊会以此来威胁朝廷,这也太不明智了,难道不怕他那名声尽毁? 可他转念一想,不,不会的,裴渊在这次三皇子与国师谋财害命一案里,又救了京城百姓一回,光是永安堂免费赠药解毒义举,已经收复万千民心。 配上朝廷如今的名声,百姓们只会觉得裴渊做得对。 可是仅仅靠着掳劫朝廷的东西,就能养那么多铁甲军?韩磊有些想不明白。 莫不是太上皇背地里,还给裴渊出了别的办法? 看来太上皇……是留不得了。 韩磊能爬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不敢做和不想做的。 如今谢祯也已经被逼到绝路,若放任太上皇如此无视君王颜面,那也是让手底下的臣子,逐渐将心偏向太上皇。 这可是大忌。 既然已经退位,就该安分守己,插手太多惹人厌烦。 韩磊心中正盘算毒计,谢祯已经在上头气得来回走动了,他就是想不通裴渊怎么就不着急?他还免费给百姓赠药,那些东西都是哪来的,总不能是抢的。 他突然想通了关节点,猛地将御案上的奏章都扫到了地上。 谢煊、孟家、是他干得,江策也是他害得! 好啊,他就说他这狼子野心一刻不停,他到底哪来的钱养兵,这点想不通,谢祯今晚恐怕是难以入睡了。 蒋徳赶紧去收拾那些落在地上的奏章,谢祯瞥见了一封,不耐烦道:“那上面写着什么。” “是茶树镇那边送来的。” 谢祯眼眸一冷,“呈上来。” 看日子,堆了好一段时日了,谢祯估摸着就是那个不要命的毛驴县令,他对这王八羔子可没什么好感,只是现在找不到机会发落他。 要是他敢在奏章里,扯他怎么去陈家村那段,谢祯立刻发落了他,送他去最远的苦寒之地! 谢祯抱着这样的心思将那奏章打开,可是等他看完了内容,直接喉头一股铁锈味,随后气血上涌,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陛下!!!” 谢祯本就服用了那金丹,再加药量加倍的熏香,肝火旺盛冲动易怒,这一下刺激到了点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韩磊赶紧让人去叫太医,又拿起了那奏疏看了眼。 竟然也恨不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谢祯好大喜功,国库早就亏空,户部那官员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每年也都是不够用,结果那陈家村,竟然发现了金矿加铁矿!那江县令还特地写了来告诉谢祯。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这毛驴县令非得加一句,已经用两千两连山带地皮卖给了季知欢。 这跟卖给裴渊有什么区别! 不仅送了金山,还搭上了铁矿,裴渊靠着这两样东西,完全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正文 第368章 糊涂东西 太极宫 因许久空置,太上皇突然回来,这上上下下闲着躲懒的宫人都吓得没魂了。 忙不迭得前后洒扫,又心里暗骂怎么宫里那边也没个人过来传递消息,没一会又自己琢磨明白了,嘿,那宫里人都不知道太上皇回来,那不就是摆明了太上皇懒得知会么? 要不然张东来还不早派人过来打点,哪能让太上皇他老人家吃这满殿子灰? “去,找个人到宫里传个话,说是太上皇回来了。” 张东来虽然没派人提前知会,但没想到太极宫这帮狗奴才,还真的是怠懒,那桌子上的灰尘都能留个印了,别说床铺,估摸着里里外外都得仔细盘查一遍,少不得拿了宫里的东西出去倒卖。 得到消息的宫人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瞧着连规矩章法都没了,张东来恨不得一个个敲打过去。 太上皇这是故意的,他就寻思着谢祯不会花心思让人打点太极宫,奴才们无人管束,自然躲懒。 张东来让人挪了椅子出来,让太上皇坐在殿外晒晒太阳,自个卷起袖子要收拾人去了。 花府 小阿清蹲在地上,拿小棍子把连成串的蚂蚁们分开,小手托腮腮,“阿姐,太爷爷不在,我想太爷爷了。” 季知欢跟裴渊去永安堂,让他俩在家反省,该不该独自跟危险的人走。 阿音也有些垂头丧气,“啊,不如我们去太极宫,找太爷爷吧?他一个人去那,一定很寂寞的。” 阿清突然来了精神,姐弟俩对视一眼,赶紧回房间去拿上自己的小包包! 他们可不是偷跑出去玩哦!是去太极宫反省呢! 小六子这边一听他们要去太极宫,还要捎上小黑崽他们,挠了挠脖子,“那宫门哪是能瞎进去的,光门口就把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玩具都给收缴了。” “不会的不会的,太爷爷肯定会让我们进去的。” “好不好嘛!” 一群豆丁齐刷刷看着他,小六子抖了抖嘴唇,认命道:“好吧。” 找了一辆马车,刚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上去呢,就看到那十皇子领着人又来了。 “你们要去哪!”谢炾老远就看到他们上了马车,都不等车挺好,duang~duang~就跑过来了。 “我们去找太爷爷啊,你要去看你祖父么。” 太上皇又不喜欢自己,不对,他啥时候回来的,十皇子不是很想去,万一压着他去读书怎么办。 但是他又很想跟他们一起玩,“行吧,那一块去。” 太上皇正闭着眼睛小憩,身后的宫人们井然有序的开始洒扫,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大动静,生怕惊扰了他静修。 突然间,这静谧的宫殿呼啦啦传来了一群孩子们的笑声。 “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别说,我也听见了。” 太极宫自打太上皇退位后,就在此居住,后来废太子死后便迁出去了,这宫室没了主子,也没了人气,什么时候有这样纯粹的笑声了。 “太爷爷!太爷爷!——” 太上皇一下站了起来,还以为睡蒙了呢,结果就看到小肉球们从那宫苑门口,连爬带弯腰的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朝着他跑了过来。 太上皇一下子乐坏了,平日里没白疼他们! 阿清跑最快,小脸红扑扑的,一下扑到他腿上,“太爷爷,我跟姐姐他们都来陪你啦!” “乖,看你跑得一头汗,来人啊,快打点热水,给他们擦擦脸,等会着了凉风不好。” 宫人们诧异,但还是赶紧去打点了,太上皇平日里连宫里的小辈都隔着距离说话,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规矩还得宠? 小家伙们一口一个太爷爷围着太上皇,直接把跟着十皇子过来的一群小公子给看傻眼了。 为什么十皇子站着不动?那不是他正经祖父么? 倒是上去撒娇啊! 哎,看得干着急啊! 大家倒是也没纳闷为什么姐弟俩会跟太上皇这么好,家里多多少少也是提过裴渊如今背后靠着太上皇,但跟亲眼见到,还是很有冲击性的嘛。 “十殿下,你怎么不上去啊。” 这家里孩子多的,不会哭的孩子哪有奶吃啊,咋这么憨呢。 谢炾惊悚,“我才不去呢,他会让我去读书的。” 小公子们:!!! 大家的心情有点一言难尽,现在去问裴渊家闺女要不要伴读还来得及么? 该不会这货不是亲生的吧。 太上皇正乐呵呢,盯着十皇子道:“站在那做什么,赶紧过来。” 谢炾虎躯一震,挪着小碎步过去,“皇爷爷安。” “嗯,最近可有好好读书,好好习字?阿福可是都能背三字经了,你总不至于阿福都比不过吧。” 谢炾这个年纪还在看三字经本就离谱,一时间臊红了脸,“当然不会了,我肯定比阿福强。” 太上皇自然知道这小子被宠坏了,“你怎么跟阿音在一起了。” “前两天在街上遇到了,这是我表哥,这是王家、李家、陈家的公子。” 淑妃特地选好的人家,太上皇也清楚,对那几个小辈略点了点头,就让他们去玩,又让人去厨房准备点孩子爱吃的点心和甜水。 谢祯火急火燎来到太极宫的时候,几个孩子们已经开始在这么大的宫里玩捉迷藏了。 这可比院子大,能玩一整天呢。 谢祯会来,太上皇是知道的,尤其是看到这太极宫宫人居然现在还在打扫,谢祯气血上涌恨不得发落了他们。 “父皇,回京怎么不知会儿子一声?”谢祯赔笑道。 太上皇不咸不淡道:“这不是怕你嫌我这老骨头碍事,便自己先回来了。” 谢祯见太上皇肯理他,心里也松了口气,又坐下来听太上皇训斥两句,乖乖认错,才让太上皇消了点气。 “谢煊跑了,你可让人贴了海捕文书?” 谢祯有些心虚,“这到了年节,就该各国使臣前来进贡的时候了,若是到处张贴,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太上皇猛一拍桌,“糊涂!这是怕人看笑话的时候么?你宠幸江湖术士!不纳谏!身为皇帝竟然不知天下事,任凭百姓被鱼肉!你这就不怕人笑话了!” 正文 第371章 不仅要钱还要命 谢祯就知道免不了一顿骂。 在殿后躲着的十皇子探出头,啧,看吧看吧,父皇骂我,祖父骂父皇,这世界果然是公平的! 太上皇盯着谢祯,怒从心起,“你看看你还有个当皇帝的样子?” 谢祯抿唇,自然是不悦的,不过他还藏着别的心思,没说出来。 等太上皇骂得口干舌燥了,谢祯才道:“这突厥可汗,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外甥马上就要入京了,皇姐还在陈家村?这次怎么没跟父皇您一块回来。” 太上皇懒得理他,那消息比整日里跟着季知欢的章八两还落后。 “父皇,您说儿子的话,儿子其实都知道,但儿子与您毕竟是亲生父子,您无论怎么说我,我心中都是敬重您的。” 太上皇顺了口气,“你要是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也不至于把我气成这样。” 谢祯没当太子前,跟太上皇见面都少,别说能承欢膝下,所谓感情,其实是少得可怜,他拿捏不准太上皇的心意。 不过韩磊倒是提议了,若是太上皇对东宫有愧,要厚待谢辞,那他一定不要拒绝,毕竟谢辞年纪还小,越过他的皇叔们立太孙,那天下臣民也未必答应,这压力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何况谢煜废了就是废了,庶民就算有血脉相连,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既然无缘储君,自己这个节骨眼为什么非要跟太上皇对着干。 所以谢祯立刻道:“这次图利来京城,咱们也好一家人聚聚,皇姐要回来,不如把阿辞也接过来。” 太上皇一怔,内心倒是有点不敢相信了,“怎么?你现在还想起来有个阿辞,那孩子你不是恨不得他不存在么。” “父皇这是说哪里的话,煜儿不在了,儿子日夜难安,这孩子到底心智脆弱了一些,但阿辞既然还活着,毕竟是皇家血脉,无论他认不认我,我都是他的祖父。” “何况他若真的姓裴,连祭拜煜儿都名不正言不顺。” 说起这个,太上皇又是一肚子火,“这还不是你听信谗言所致!” “可父皇,当时证据确凿啊,我并没有想要煜儿的命,东宫失火,我也是没想到啊。” 太上皇沉默,这是他心中的痛。 他更不会相信谢煜自戕!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都还在回京的路上,谢煜怎么可能自戕? 至于谢祯想不想要他的命,或许犹豫过,但君王那点恻隐之心,又算得了什么? “父皇,我是真心知道错了,让阿辞回来吧。” 韩磊当日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太上皇支持裴渊,无非就是因为谢辞,可若是谢辞回到宫中,恢复身份,那裴渊难不成还要住在宫里近身照顾么?不如将谢辞交给淑妃娘娘教养,再不济还给皇后,那都是名正言顺的,裴渊难不成要霸占着皇长孙父亲的身份么?” “何况,谢辞回京,您将他千恩万宠得捧着,太上皇也找不出错来,那还有什么好跟您争的?太上皇年纪大了,臣说一句冒犯的话,未必活到谢辞成年,这么多年,仔细盘算,徐徐图之,远比现在直接跟太上皇对着干好啊。” 没想到韩磊这个办法,确实有用。 太上皇这脸色显然好转了不少,不过谢祯接下去可就作死了。 “之前那茶树镇的江县令,倒是给儿子上了一份奏章……” 宫苑里,大家都在玩捉迷藏,玩得浑身是汗,准备中场休息,一块吃个糕点,顺便探探口风。 “你刚才是不是躲那拔步床后头了。” “我不告诉你。” “我明明就看到你的鞋子了。” 大家还在讨论呢,就听到殿内一阵怒吼,随着茶碗被摔得震天响,谢祯狼狈不堪,被蒋徳搀扶着出了殿门。 刚才他不过就是想跟太上皇所以说,那金矿和铁矿,得归朝廷,哪能给陈家村浪费,太上皇二话不说就把他赶出来了。 还好没人看到,谢祯稍微松了口气,不成想稍抬眼,就看到殿下的凉亭内,一群孩子盯着他瞧。 还有谢炾那傻小子! “走,快走!”谢祯丢了脸,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刚才是怎么了?”有人问到。 谢炾举手,“这个我知道,被老爹教训了呗,我被他骂的时候,跑得比他还快呢。” 说罢十皇子一脸得意。 小豆丁们:……到底在高兴什么啦。 - 突厥使团即将抵达的消息,随着四方馆源源不断的赏赐,进进出出的装饰而宣告,多年友邦,京城百姓自然是欢迎的。 更重要的是也想看一看如今无双长公主殿下的风采。 毕竟和亲突厥,以一己之力维护边疆数十年和平,是多少人敬重的对象啊。 就在大家都想着那一日及早来酒楼定位置,能占据高位仔细看看公主殿下的时候,泸州那边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孟家的人如何在泸州作威作福,当地百姓如何被欺压,长公主带着皇长孙如何力挽狂澜,铁甲军如何用血肉之躯,跟突厥猛士合力维护泸州安康…… 大家听得顿时感慨万千,纷纷询问到底是真是假。 没想到长公主如今年迈,为了百姓还愿意身先士卒,还有皇长孙殿下,难道是废太子谢煜的嫡长子么?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震撼的,恰恰好跟谢祯的几个儿子做了对比,更让人觉得当年谢煜若是还在,哪里还有这样的事。 是朝廷糊涂,是当今圣上糊涂,才造成了这样的遗憾啊。 但凡谢煜还在,这样完美的太子,还有这些破皇子什么事?没一个人干人事的。 也有人觉得夸大其词,毕竟废太子已死了,谢辞就算回来,也属于平民百姓,不再是皇室中人,若再称呼他为皇长孙,岂不是在朝廷脸上打巴掌? 可在百姓们心中,朝廷现如今早就烂了,要不是他们有裴将军和裴夫人帮忙,还哪里有坐下来唠嗑的机会,搞不好就被国师和三皇子那两个大怨种给毒死了。 “那不是还有五皇子谢烁么?听说也是文武双全。” “得了吧,那谢煊没出事前,还不是说得如何勤政爱民?到头来呢?不仅要我们钱,还要我们命。” 正文 第372章 迎接准备 不论官府怎么严令禁止,这公道自在人心。 迎接突厥使团,便是最要紧的大事,京城内外张灯结彩,倒是便宜季明纾他们,尸身腐臭后也能有一张草席,丢去了乱葬岗。 谢祯到了这节骨眼才听说了谢望舒居然带着裴寄辞去了泸州,又在勤政殿发了一顿脾气,对着韩磊道:“你看看,他们给那小子铺的路,是桩桩件件比对着我来的,名声他们得了,什么臭锅都往朕身上砸。” 韩磊也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冒险去了泸州,还恰好跟突厥使团一起回来。 算得太准了,回来的时机又恰好。 三皇子的案子,他们又愣是借着这一波收获了百姓爱戴。 局势已经大大不妙,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张网,无论朝廷做什么,都会提前被预判,率先作出反应,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局势已定。 不过无论谢祯怎么跳脚,也得在欢迎长公主回京这件事上,下苦功夫,若是苛待了谢望舒,别说百姓们的唾沫饶不了他,就是太上皇也会亲自来勤政殿揪他耳朵。 - 卫泽笙穿过行色匆匆的百姓,手里提着一竹篮,裴小刀扛着重刀跟在后面,直到卫泽笙出了城,到了乱葬岗,裴小刀才明白他要做什么。 卫泽笙没找到江策的尸身,也只好为他烧了往生经与纸钱,待看到裴小刀的时候他嘴角扯出一抹尴尬地笑容。 “小刀姑娘,一直跟着在下?” 裴小刀也没否认,拿出季知欢卤的大鸡腿啃了一口。 卫泽笙坐到了她附近,“小刀姑娘是否也觉得在下太过妇人之仁。” “什么是夫人芝人?” 卫泽笙耐心解释,“便是太过迂腐,就算别人伤害过自己,也想着去帮助对方,师傅就说过,若我能改掉这一点,神算门才能交到我手中。” 裴小刀想了想,“我觉得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妨碍别人就好啦,你既然选择了原谅,以后被伤害得也是你自己,不过我觉得善良挺好的。” “我以前养了一条狗,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咬我呢,但我还是舍不得把它丢了。” 卫泽笙没说什么,安静陪小刀吃完了鸡腿,才拿出自己随身的巾帕,让她擦擦嘴。 “我想明白了,往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等此间事了,我愿投入铁甲军门下,做一幕僚,我身无所长,但卜卦天相,还是可以的。” 行军打仗有时候也要看这些。 裴小刀倒是无所谓他投军不投军,她就是想跟着他看看要去干嘛。 “今日长公主回京,估计城门口热闹的很,咱们现在回去还能凑凑热闹,走吧。”裴小刀老听季知欢他们说姨婆姨婆的,总该见见才好呢。 - 城门口 今日使团进京,又是长公主回京,朝廷和百姓那都是看得极重,连他也特地换了身新衣裳,小兵喜滋滋道:“校尉,你看我这一身咋样。” 吴秀上下打量,“挺精神的,你让人都把衣服整理好,等会站直了,腰背可别佝偻着。” “好咧,小的明白。” 吴秀又将城门口的彩带跟灯笼看了一下,确定没纰漏才松了口气。 朱雀大道上已经铺了红地毯,一路延伸到了朱雀门,届时谢祯会在此处,亲迎长公主回京。 两道的百姓都很自觉,无人敢去踩踏,倒是将茶楼酒肆挤得人满为患,街上的小贩都在售卖的东西上,贴上了红字,讨个彩头。 卖最好的便是彩色碎布条做的小彩旗和假的花瓣,因为是冬季,也没什么花能采摘,这些假花瓣泡了颜料,跟真花看上去也差不多。 大家准备就绪,早就翘首以盼。 花香香这边也提前开了大门,让挤不下的百姓来这看。 萧阅泽抱着永宁过来,身后还跟着许久不曾见到的萧蓉蓉。 花绍宗这个未来老丈人还是看萧阅泽不顺眼,不过谁让他怀里抱着小永宁呢,漕帮总瓢把子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小永宁,快到我这来。” 小孩子最能分辨哪个大人最喜欢自己,也跟花绍宗十分投契,扑腾着下来后,颠颠跑到了他身边,仰头道:“花叔叔,今天你穿得好精神呀。” “永宁也漂亮。”花绍宗乐呵呵直笑。 阿清这一下看到她,两个人又跟天天见似得,手拉手玩去了。 花绍宗这才看着萧阅泽,不咸不淡道:“来了。” “是。”萧阅泽偷瞄花香香,得了个大白眼,才挠挠头。 萧蓉蓉眼睛忍不住在酒楼里打量,又知道自家未来嫂嫂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便亲亲热热上前道:“花姐姐好。” 花香香对萧阅泽那是小傲娇,对萧蓉蓉那自然不会是如此的态度,两个人都是惯常跟人打交道的,没一会就熟悉了。 “欢欢啊?她还在永安堂呢,估计快到了。” 正说着,就见裴渊拉着季知欢进了门,显然两个人一路挤过来,还挺吃力。 “来了来了。” 萧蓉蓉失神地望着她,最后才福了一礼道:“裴将军,裴夫人。” 季知欢挑眉,“萧姑娘也来了,招呼不周,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也别客气了。” 这酒楼他们各自都有份,说是一家人倒也合适。 萧蓉蓉看她落落大方,心中虽然苦涩,但也高兴的。 “阿娘。”阿音紧张道:“我心跳得好快啊,好久没见到大哥了,他会不会看到我们在这啊。” 季知欢摸着她的小啾啾,“那你等会喊大声点,保不齐你哥哥就听到了。” 阿音想了想,“对,我等会要喊最大声,这样大哥就能看到我们了。” “我也会很大声的!”阿清举起小手。 裴渊一把将儿子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头,朝着二楼窗口走去,“怕不怕。” 臭小子还真不怕,晃悠着小短腿道:“再高一点也不怕!” 他拿出两个小旗子,“我要让大哥第一个看到我。” 栏杆处已经坐着一堆人了,白缙让开了一个位置。 季知欢没看到月魄萝,问道:“你死对头呢。” 白缙一甩卷发,“说是你们酒楼那灯笼穗两边没对齐,拿着剪刀去修剪了。” 正文 第373章 让他看到了谢煜 巳时正刻,突厥使团入京,百姓们的欢呼声直接盖过了号角声,那沉闷而古朴的城门朝两边打开,还没见到人,一声又一声的“长公主”跪拜声,响彻每个人的耳膜。 谢祯与李皇后盛装出席,也许是夫妻二人许久未曾这样共同出席重要的场合,面上并无半分喜色,因为太上皇今日也出来了,他这个皇帝就得靠边站。 后妃里独占鳌头的韩贵妃不在了、德妃也被刺死,淑妃站在李皇后后面,却也着实高兴不起来。 总有一种比之前更艰难的感觉在等她。 王爷皇子、文武百官都在朱雀门等候,当初长公主自这里出嫁,如今也从此处归来。 一听到前面百姓们的欢呼声,谢祯的冕旒微微晃动,脸上才算浮现起一抹僵硬的笑容,他可不觉得,这次谢望舒隆重归来,会轻易放过他,保不齐要在今日,逼他承认谢辞。 他是想明白了,认就认了,只要他做的没问题,谢望舒也不能再说他什么。 官兵们维持秩序,也挡不住百姓们的兴奋,无数的花瓣彩旗从高空抛下,随着突厥使团盛装缓缓进入,大家才发现,一身穿突厥服饰,面容端庄,气势凌然的妇人正牵着个孩子站在最前头。 而她的旁边,正是俊美年轻的突厥汗王,阿史那图利。 长公主竟然不是坐在里面,让人难见其容颜! 居然是直接站在了外头,接受臣民们的馈赠。 “无双长公主殿下!” “欢迎长公主殿下回京!” 在这样高亢的爱戴声之中,有几道声音直接被掩盖了下去。 “姨婆奶奶!” “大哥!” “太远了,他们听不到啊。”阿音着急,小身子都快翻出去了。 季知欢抓着她的腰,让她小心,等探出身子的时候,才发现阿辞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面容紧绷的小脸突然绽放出了一个十分温暖的微笑。 “他看到了。”季知欢将阿音的手举起来朝他挥了挥。 裴寄辞也很用力得朝这边挥手,虽然隔着人群,但他们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 “阿辞都瘦了,也黑了。”季知欢又是感慨了一句。 裴渊揽着她的肩膀,都管不住阿清在肩膀上造反。 老父亲无奈得拖着小儿子的胖蹄子,“以你的厨艺,回头好好给他补回来。” “补一点点就可以了哦,像胖韭菜一样,那会找不到媳妇的。”阿音扭头嫌弃道。 季知欢已经在想晚上给孩子做点什么了。 倒是花香香啃着瓜子,“哇,姨婆的儿子,也太好看了吧,那是可汗吧?” 萧阅泽猛然惊觉,盯着图利看了会。 嗯……高是高的,但是是不是黑了点?是挺壮的。 “你喜欢这样的?”萧阅泽小声哔哔。 花香香随口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萧阅泽默默转过头,想拿出镜子照照,就看到了老丈人盯着那图利也是一脸赞赏。 萧阅泽:危! “快看快看,百姓们发现阿辞了!” 长公主手里牵着的俊美少年,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 直接坐实了传言啊! 谢煜的嫡子没死,皇长孙还活着! 不过暂时还没人敢叫出来,大家跟着队伍,一路往前,直到看到了最前头的帝王銮驾,突厥这边才停下来。 图利率先下了轿,然后将长公主与阿辞接了下来。 太上皇已经亲自让张东来搀扶着,快步走向长公主他们。 群臣参拜,呼声震天,“恭迎无双长公主回京。” 太上皇看着女儿,阿辞,又看着第一次见面的外孙,心中五味杂陈。 要不是谢祯手底下那些狗东西,他女儿何必吃这么多苦,还好有欢欢。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太上皇连连道。 “女儿自然会平安归来,也很惦念你的身体,图利,快来见过你的外祖父。”长公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图利上前,看着太上皇,行了突厥亲人间的礼仪,“外祖父您好,我是图利,第一次见到您,我很高兴。” 图利的官话是长公主从小就教的,要不是深鼻高目特征太明显,说他是大晋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太上皇自然是开心的,这可是他的掌上明珠的孩子。 说到这,已经没人还记得谢祯这个皇帝了。 李皇后朝他阴郁的脸上扫了一眼,才讥讽道:“长公主如今借这样一个机会回来,已经是给足了陛下颜面,没让人知道自己被韩相的人所伤,流落民间,朝廷不闻不问,陛下怎么还不高兴呢?” 谢祯盯着她,“怎么,你很得意?” “臣妾还没到该得意的时候。” 等你看着我们阿辞登基为帝,自然有好看的等着你。 谢祯跟她说话就是自己找气受。 “你是越发不可理喻,以前那个李明玉,到底是不在了。” “不在的好,太过愚蠢,臣妾想到以前的自己,每每都在后悔。” “你!”谢祯一想到现在是什么场合,便闭上了嘴巴。 太上皇跟图利说了两句话,才看向了阿辞,眼里的欢喜都溢出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拉着阿辞的手,“泸州之行,你做的很好,当乃天家儿孙第一人。” 不仅仅是在场的官员惊诧,连带着跪在附近的百姓也面面相觑,有人机敏,高喊:“恭迎长公主,恭迎太孙。” “恭迎太孙……” 阿辞心中一阵恍惚,竟是许久许久,不曾面对这样的自己。 那时候他承欢膝下,不知何为血海深仇,更不明白至亲之人为何如此心狠。 谢望舒亲亲握住了他的手,低头轻声道:“孩子,走到今时今日,别无退路,挺起你的腰杆子,你的背后有铁甲军,有突厥百万雄师,有你的太爷爷,有你的姑祖母,还有你的欢欢娘亲,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一刻,裴寄辞心中仿佛注入了温暖的泉水,寸寸化冰,他盯着谢祯苍白的脸色,没有回避。 而在谢祯心里,眼前还瘦弱的孩子,竟然让他看到了谢煜。 他更年轻,更有能耐,他的靠山都比谢煜的硬,甚至比谢煜还让他忌惮。 正文 第374章 就不给你面子 “阿辞。”李皇后可没谢祯绷得住,太上皇亲自认可了这孩子的身份,她再也不用隐藏自己内心的激动,她轻声呢喃的同时,眼眶都发热了。 谢祯看向图利,这才笑道:“可汗远道而来,别都站着说话,宫内已经备下宴席,里边请。” 图利看向谢祯,“大晋陛下。” 谢祯蹙眉,失笑道:“对内大可不必如此生疏,你若愿意,喊我一声舅舅便是。” 图利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上闪过几分讥诮,“大晋皇帝陛下身边能人众多,我也一直心向往之,只是不知道,韩相今日可来了。” 谢祯一时间没说话,知道长公主要回来,韩磊自然不好跟着,便让他在府上待着。 “韩磊已贬官,如今并不在朝堂。” 图利点头,“原来如此,易顺。” 跟着一块来迎接的易顺立刻躬身,“可汗。” “回去让人记着,胆敢挑唆、指使人暗杀皇室成员者,必诛九族,莫要跟大晋一样,轻拿轻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母亲不够分量,以为大晋皇室看不起我突厥,藐视我突厥太后。” 图利一番话,听得谢祯脸都臊红了,不悦的表情也摆在了脸上。 “可汗这话就太严重了,此前朕也跟皇姐解释过,属实是误会一场。” “哦?误会?可惜我突厥人向来都是不留祸患的,反倒是好奇大晋皇帝您将刺杀长公主之人留在身边,是不是要撕毁两国盟约,兵戎相见呢?” 就在图利话音刚落,身后的突厥勇士都齐刷刷上前一步,其威慑力直接看得朝廷的禁卫军眉心一跳。 谢祯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他国使臣或者国君口出狂言,甚至有威胁之意的,但那时候,他前有裴戈,后有裴渊,任凭对方如何狂妄,到底都输在了铁甲军铁蹄之下。 大晋中原霸主的身份,屹立不倒。 可渐渐地,谢祯就觉得裴渊不该越过自己了,但他真的不在了,此时此刻,谢祯竟然连跟图利翻脸,都需要考虑以后。 他怕图利与裴渊联手,他在这一瞬间,竟然觉得,这里所有人的人都在等着他下来,给谢辞挪位置。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怕什么来什么,图利又开口了,他嘴角闪过轻蔑的微笑,就像是草原上翱翔的雄鹰,正看着地上那垂垂老矣的猎物。 “早就听闻大晋勇冠侯英明之威,又对太孙有救命之恩,他的夫人更是救了我的母亲,不知道勇冠侯夫妇何在?” “裴渊他……” 唐国公这时上前一步道:“勇冠侯夫妇如今正在京中,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汗不如与长公主旅途劳顿,想必也十分疲乏,先入宫饮宴吧。” 谢祯一口老血哽住,可又说不得唐国公什么,他这不也是解围? 一时间竟是火都不知道往哪发,更是厌恶透了图利,只觉得自己帝王尊严被挑衅,又因为裴渊手上的兵权,处处掣肘。 他始终想不明白,那些铁甲军为什么对裴渊如此忠心耿耿。 他都消失了那么久!还尽忠于他,这不恰恰说明了,这些兵忠得非是他这个帝王么?他做的又有什么错?谁能容忍得下这样的臣? 谢祯心中戾气横生,已经断定这帮人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另一边,朱管家亲自上了酒楼。 那永安堂毕竟原先是从唐国公府出去的,季知欢这段时间在永安堂赠药,那是为国为民的大善事,朱管家是一天三次去帮忙,一听唐国公要把人接过来一块进宫,赶紧就来了。 这季娘子做的贡献,哪能三言两语就这么揭过去了,总得让大家伙都晓得。 季娘子哪哪都好,就是根本不图虚名,这可真的是把他给急死。 “进宫?”季知欢看向裴渊,“我没什么意见,反正长公主跟阿辞都在的话,我无所谓。” 吃宴席这件事,要是跟一群让人倒胃口的一起吃,那就没意思了。 裴渊虽然觉得宫宴没意思,但他听媳妇的。 “爹爹,去吧去吧,我想大哥啦。” “那就去吧。” 季知欢做了决定。 朱管家高兴坏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在下楼梯的时候八卦了一句,“季娘子,你们家藏得也太深了。” 嫁给了裴渊不说,还硬是将皇太孙养成了亲儿子。 “就照你们家这风水格局,那俩小的,该不会也是谁家的皇子公主吧?” 季知欢:…… “不至于不至于。” 朱管家还是有点怀疑,毕竟嘛,戏台子都是这么唱的,老母亲含泪把孩子养大,不是中了状元就是当了将军,各个有出息,这大哥都是皇长孙了,下面两个小的也不能孬不是。 图利他们已经进了宫门,百姓们本该散去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是裴将军夫妇!” 在京城的,哪个没亲手喝过季知欢开出来的药方子。 要不是她,这次大家都得被那国师跟季明纾给害死,如今季知欢的爱戴声可比裴渊要高呢。 谢祯正走着,又听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蹙眉道:“怎么了?” 蒋徳让人赶紧去看看,那小太监跑的快,一会就回来了,跟在蒋徳身边轻声道:“外头的百姓们见了勇冠侯和夫人,都太高兴了。” 得,谢祯的脸又黑了几分。 等入殿后,太上皇坐上首,谢祯与谢望舒母子俩分坐两边。 至于阿辞,则一直被太上皇拉着,甚至坐在了太上皇边上,如今要是还看不清楚形势的,那都是睁眼瞎。 谢烁本以为谢炀跟谢煊这两个绊脚石自寻死路后,没人再能跟自己一争,没想到太上皇对这个谢辞,倒是好得不得了!如此给他抬身份。 他饮了一杯酒,又看了眼此刻才被宫人们抬上来,最近瘦了不少的谢炀。 “二哥这是好久没出来了,身上的伤如何了?” 叶镜芙的医术确实不错,谢炀的手现在已经能够做一些日常的事情了,但练字什么的,还是有点吃力,至于吃东西已经不成问题。 正文 第375章 我们家没跪拜的规矩 谢炀拢了拢袖口,看着谢烁眼眸幽暗,才启唇道:“多谢五弟关心,已在慢慢好转。” 谢烁不咸不淡道:“二哥的气运,有时候确实不错。” 韩贵妃怎么死的,他们一清二楚,谢炀居然还没被父皇厌弃,要是他,这样的儿子,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他说得讽刺,但谢炀又怎么会把这等酸话听入耳中。 大局未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谢煊把自己给玩脱了,谢烁还不如谢煊,谢炀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五弟说这些做什么,怪没意思的。” 谢烁轻嗤,他就是看不上谢炀这样子,身份卑贱,却平白得了韩家的势力,还压了自己那么多年,如今见他落魄,那口气哽在喉间,不说都不舒服。 “哎,我也不想跟二哥说这个,不过都是肺腑之言,那季明纾当初与二哥那是郎才女貌,人人都当她以后会变成二皇子妃,连我们兄弟几个背地里都夸二哥艳福不浅,哪知道,她竟是如此不堪之人,还连累二哥名声为她所累,我原先还担心二哥,不过看你这情形,想来那季明纾也是过去了。” 谢炀目光没落在他身上,幽幽道:“五弟啊,咱们如今逞口舌之快,让彼此不愉快,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闹得越凶,有些人越高兴,可别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谢烁脸色一变,下意识就看向了坐在太上皇身边的谢辞。 他饮了一杯酒,“二哥说得极是,不过到底谁也没想到,这小子还能回来。” 当年谢煜的事,人人都有份,借着谢祯的默许,一桶一桶的脏水往上泼,恨不得将谢煜彻底拉下来,让他沦落尘埃被践踏,至于他的子嗣,又年纪尚幼,谁会把他当回事。 可现在偏偏就是这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小子,背后的靠山一座比一座大。 若说昔日陈家村身穿粗布麻衣的长公主,还只能仗着太上皇的身份,压谢祯一头。 可今时今日坐在那的,穿着突厥太后服饰的长公主,背后那是突厥铁骑,突厥人骁勇善战,失去了铁甲军的朝廷,不得不忌惮。 没了裴渊,他们就得想办法再找个能取代的。 不然大家安枕无忧的日子,那可都结束了。 谢炀冷笑,“厉害得哪里是他,最近京城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无人操控,我可不信。” 季明纾之死,谢炀到底还是要报复回来的。 两个人正沉默着,殿外有人通传,勇冠侯到了。 谢祯一想到要见到裴渊,就心梗,但还是挥手让人宣召。 裴渊今日跟季知欢,只作寻常夫妻打扮,在村子里穿得什么样,在这也是如此,两个孩子倒是因为大喜日子,穿得格外喜庆。 大家朝殿门口看去。 只见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美,并未身穿华服,却依旧未减身上风姿,而那女子清丽出尘,乌发云鬓,像是画中走出,手边的两个孩子宛如年画娃娃一般,让人一见便欢喜。 如此一见,竟让人看直了眼睛。 不过他们站在那,也就站在那了,未见有什么举措。 有人不满这夫妇的无礼,高声道:“勇冠侯离朝多日,难道忘了君臣之礼?” 裴渊挑眉,慢条斯理道:“问话的是谁?” “你!臣乃文渊阁大学士。” “哦,不认识,不过可以回答你,我在外从妻,我夫人没有跪拜之礼一说。” 裴渊这话,全部人都惊了。 不过最惊讶的莫过于谢炀,从季知欢一入殿内,他的手就忍不住开始颤抖了,那种被彻底压制,午夜梦回她手起刀落的画面,一下子涌入了脑海。 谢烁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常,“二哥不是说开始好转了?” 怎么跟犯癫痫一样?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样子? 谢炀都没来得及让他闭嘴,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可下一瞬又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出现在陈家村,又有这样机敏和果断的身手,可他万万没想到,京城第一丑女,竟然是这样的倾国姝色! 若是季明纾站在她身旁,也会彻底被她的风采所碾压。 当初那些说她丑如无盐的话,难道都是别人瞎编的么?! 她是季知欢,那灭霸就是假的名字? 好个季知欢! 谢炀心里一时间是五味杂陈,对她又是恨,又是略带几分欣赏。 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了。 堂堂铁甲军主帅,居然说自己在外面听一个女人的?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季知欢娘家是哪,季国公府哪来的这个规矩。 “勇冠侯,难不成你是在忽悠我们么?在圣上面前,遵守得乃是国礼。” 何况今日突厥使臣在此,可汗为了自己的母亲,突厥的太后一事对陛下发难,那是合乎情理,也确实理亏,但裴渊到底还是大晋的臣子,怎么能当着面让谢祯难堪,这传出去,君不君,臣不臣的,岂不是贻笑大方!? 裴渊坦然道:“我说得都是实在话。” “好,勇冠侯夫人,我与你父亲季国公虽然不甚热络,但也不知道你们府上还有这样的规矩。” 季知欢掀起眼皮,看了过去,“第一,我与季国公府并无任何关系。第二,季国公府的规矩与我何干?第三,我这人上跪天地,下拜父母,其余人,我不跪。” “你!你这是大不敬!” 季知欢唇角轻勾,直接盯着谢祯道:“既然有人疑问,那我也想问问你们,可有你们父母的救命恩人,向你们跪拜的道理?” 众人一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季知欢已经直接问了提问者,“这位大人,为何不回答我?” 那大学士义正词严道:“自然是不会,救我父母者,犹如我的救命恩人,我跪拜都还来不及,怎可让恩人跪拜于我?” 季知欢颔首,也算满意这个回答,“是了,原来你也明事理啊,既然如此,我又没让陛下跪拜我,你们何必让陛下做那不孝不悌,以怨报德之君呢?” 谢祯对季知欢是不喜到了极点,冷声道:“大胆!” “我听人说,圣上总把孝道挂在嘴边,难道连谁为太上皇治病,都忘了么?” 谢祯当然知道!可他也没告诉别人,哪知道这丫头片子胆子这么大! 正文 第376章 突厥永平公主 “勇冠侯夫人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大学士抖着胡子,决定参她一本,没想到在上首的太上皇重重咳嗽了一声。 坐在大学士旁边的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你可别说了,若她说得不属实,又怎敢在太上皇面前大放厥词?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皇上这么憋屈?” 还不是因为理亏?若太上皇跟长公主没道理,就算身份压着皇上,皇上难道还不能反击么? 这勇冠侯夫人区区小女子,能这样掷地有声不给皇上面子,那只能说明,她说得绝对是真的,她就是救了太上皇。 而太上皇此前离宫养病,也早就传来命不久矣的消息,如今老人家精神矍铄,哪里有行将就木的样子?再看看当今圣上,就算帝王服饰在身,也感觉到了那一股腐朽的气息,一时间竟分不清谁先早走? 大学生顿时哑口无言,他闭了嘴,其余人等自然不会再去触霉头。 张东来柔声道:“侯爷与侯夫人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请上座。” 那突厥可汗下首的位置,正是给他们准备的,而后头坐着的,也都是突厥使团的高官将领。 如今的局势,也正如同现在的座次安排,饶是再不敏锐的人,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山雨欲来,季知欢夫妇俩可没什么不敢坐的。 两个人直接到了位置上,图利率先起身,“好妹子,好兄弟。” 裴渊与季知欢对视一眼,二人那冷峻的脸上也都浮现起了笑意,“久仰兄长大名,今日总算相见了。” 图利也不管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有多少层含义,他们突厥人,不玩谢祯那套弯弯绕绕,“我哪用得上久仰二字,倒是你们俩的故事,我可算是听了又听。” 裴渊自不必说,那是突厥汉子听到都会肃然起敬的,倒是季知欢,比之突厥女子的高大,显得娇小极了,可一身坦然气韵,救万民于水火,却不求功名利禄。 天下人只知道长公主与皇长孙为泸州百姓身先士卒,可谁知道能如此顺利,是出自一个小小女子背后的谋算呢? 图利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不像是其他男人,对女子的要求仅仅只是美丽与相夫教子,他更欣赏季知欢这样有勇有谋,敢想敢做的女子。 换句话说,若季知欢不是裴渊的妻子,他一定会大胆求娶,只可惜啊,自己到底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图利说到这,朗声道:“母亲当日被人刺杀,流落民间,若非有妹子相救,哪里有母子相见的一日,我也无颜面对我的父汗,请受我突厥最高礼节,感谢您救了我们突厥的最璀璨的明珠。” 图利说罢,俯身以敬畏天神之礼,朝季知欢行礼。 自他身后,那些看到谢祯都面露不屑的突厥高官、将领也纷纷起身,朝夫妇二人敬以最高的敬意。 也从这,向大晋表示,他们的长公主,他们不珍惜,但突厥上下,无一人会怠慢太后! 天可汗在时如此,图利可汗在,更是如此,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易顺抬眸,眸光坚定地对谢祯道:“大晋皇帝陛下,今日你该感恩我的可汗早已去天上见了天神,不然光凭着韩磊在活在这世上,我们突厥铁骑必定踏破中原,所向披靡,也要为我们最尊敬的明珠要一个说法!” 谢祯从刚才到现在,都没给突厥一个交代,现在易顺再次借机发难,要韩磊的命,谢祯要是再顾左右而言他,那可怪不得他们了。 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全在谢祯一念之间。 “来人,将韩磊流放三千里,非诏不得回,亲族家眷皆属同罪,韩氏子弟五十年内,不得科考。” 谢祯下了圣旨,这才问道:“如此,可还满意?” 只是那脸上,阴郁之气是越发深沉。 流放三千里,非诏不得回,其实也是给了余地,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五十年内族中子弟不得科考,五十年,足以让朝堂上换一批人。 韩磊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不过几年就能反了天。 且看今日他的门生都闭上了嘴,便知道都在观望,谁也不会跑上来硬碰硬。 谢祯既然松口,易顺自然也不会步步紧逼,只要韩磊出来,他们找人在半道上截杀,那也是能报仇的。 “谢大晋皇帝陛下。”易顺敷衍得行礼。 本以为此事也该揭过去了,歌舞表演该上了,哪知太上皇突然开了口,“既然图利可汗已经感谢,我也该感谢一回,若不是有裴夫人医术了得……” 太上皇都起来了,那其他人哪敢坐着,也跟着齐刷刷站了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长公主也站了起来,“若说起来,图利感谢了,我这个当事人也该亲自感谢,不仅如此,裴夫人还救了皇长孙,此番恩德,无以为报,十八弟。” 突然被叫的谢祯:…… “本宫为大晋突厥两国殚精竭虑,奉献一生,索性也完成了使命,从未要求过什么。” 这台子都搭好了,谢祯哪敢不上去,“皇姐哪里的话,既然如此,勇冠侯夫人便册封为县主……” “本宫的意思是,我要收她为义女,为我突厥的永平公主,以我突厥尊贵的公主之尊,与大晋勇冠侯缔结秦晋之好,亦算两国联姻和睦,永为兄弟之邦。” 原本还在担心,这次突厥使团来访,会否要将突厥公主嫁入皇室,到时候该册封个什么身份好,又担心那突厥公主选中的人选,并非是他们心目中的储君,没想到竟然被长公主三言两语化解了。 要是季知欢以突厥公主,联姻裴渊,那不也是和亲么?何况两个都是大晋人,亏得也不是他们,一下子还真的没人反对。 如果能免除那些麻烦,又让长公主满意,这法子一点也不亏。 不高兴的估计只有谢烁与谢炀,他们此刻急需外力援助,都想好了,就算那突厥公主性格刁钻,长相丑陋,都愿意忍,哪知道他们压根没带公主来!直接选了个已婚妇人,还他娘的早就嫁给裴渊了。 正文 第377章 坑死谢祯没商量 这突厥的太后要收义女,那突厥的可汗都没意见,多了个便宜妹子,他这个当舅舅的还能说什么。 反正那突厥公主又不是大晋公主,不是给自己多个便宜女儿,还不用平白无故,让出个儿子去娶突厥公主,谢祯不亏,他便不出声。 若是这么想,他可就太天真了。 见易顺这帮人恭喜太后可汗、还有永平公主的时候,太上皇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既然永平公主代表突厥,我大晋也不能让公主白白忙活,要知道,泸州一案若非公主提前察觉到谢煊与孟家的狼子野心,那无数黎民百姓乃至运河两岸,都得遭殃。” “什么?居然是季知欢提前察觉的?” “当乃女中英豪啊。” 唐国公也起身道:“永平公主义薄云天,心怀大义,国师江策蒙蔽圣听,欺瞒百姓,也正是公主的药铺永安堂帮助了城中百姓,解除毒素,敢问在座的列为臣工,有哪个没喝过永安堂的药呢?” “竟然是她的铺子。” “原来如此啊。” 张东来适时道:“裴夫人出身名门,却心怀天下,从不邀功,若非太上皇跟长公主殿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哪里会在今日说出真相呢,恐怕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救命恩人是谁?裴夫人对突厥有恩,对大晋,那便是救苦救难观世音了。” 谢望舒看到谢祯还在那装死,直接道:“十八弟,如此恩惠,难道不该得赏赐?” 一直没吭声的御史们也不满了。 “陛下,裴夫人受封突厥永平公主,又对太上皇长公主有救命之恩,合该大行封赏,不要寒了天下民心。” “陛下,当日国师江策都能得府邸,还要为其建立功德碑,传出去那才是贻笑大方,请陛下封赏永平公主。” “陛下!” “陛下请听臣等一言。” 谢祯不是不想封,而是他在想能少给点,他才不相信季知欢有那么好心,不过就是为了给谢辞跟裴渊博名声罢了! 谢炀盯着季知欢,心中竟然懊悔极了。 若当初,他有去了解过季知欢是什么样的人,那么今日,站在她身边的会不会是自己?太上皇长公主这些助力,岂不都是自己的? 她能洞悉全局,提前规划,远胜于季明纾良多。 不仅仅是季国公瞎了眼,连他也没察觉到季国公府另有璞玉! 谢祯被那群臣子烦的要死,总算在太上皇要发飙之前,朗声道:“朕只是在想,要封赏个什么才好,永平公主为国为民,又身负两国邦交重担,朕也希望你将来能与长公主一般,事事将两国百姓放在心上,特封为一品护国夫人,赐府邸。” 就赐府邸?这么大的功劳?别说突厥人听不下去,大晋人都先臊得慌,啊有钱去给那国师盖什么楼,当年韩贵妃也有个楼,虽然没盖成吧,但这两个人是做了什么大功劳不成? 轮到真的有功劳的,一个府邸打发了? 这皇帝是真的越活越回去。 他们哪知道谢祯怄着呢,这陈家村有金矿有铁矿的!还拦截他们的官船,她季知欢差钱么!怕是她说自己穷,这殿上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钱。 想骗他,做梦去吧,一个子他都不想给。 他不给没关系,不然朝廷设立御史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这时候起作用的么。 “陛下,既是和亲,也该由朝廷出聘礼。” “臣以为,在赏赐府邸的时候,另外封赏黄金白银也不为过。” 听听!给她当个夫人还要自己出黄金!出白银!这还不算,她早嫁人了还得出聘礼!??? 突厥那边给彩礼么! 仿佛听见谢祯的心声了似得,图利加了一句,“既然是和亲,突厥的礼也不会少。” 潜台词你们大晋自诩中原第一国,总不好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糊弄吧。 谢祯差点吐血。 唐国公站起来道:“陛下,泸州与京城之难,本就是朝廷之过,裴将军与永平公主拿出的是自己的钱,白米也好,粮草也罢,修缮水坝的银两,还是得朝廷来出。” 谢祯:…… 他还没答应,太上皇来了一句,“合该如此,在你们说的基础上,再着令其行走宫闱不许通报,无须等候,可自行行走。” 要不是在大殿上,谢祯保准一口血喷出来直接能昏过去。 不仅要补钱,名声还都被他们给赚了,那自己成了什么!? 季知欢这身份突然水涨船高,谁能想到当日的京城第一丑女,如今背靠突厥,既成了和亲公主,又是护国夫人。 往后谁也动她不得,季知欢有任何闪失,那都是大晋在对突厥不满,突厥大可以撕毁盟约,直接挥军讨伐。 谢望舒可真真给了好大一张保命符。 众位臣子这下果然满意,也觉得突厥那边不会有疑问了,解决的甚是圆满。 谢望舒看着季知欢,“欢欢啊,我知道你不屑这些东西,但人生于世,多筹码,多靠山,总归能解决掉一些不入流的小麻烦。” 比如那些看不上季知欢身份的,上门来挑衅的,欢欢不累她都替她累,这些东西凭什么对她的宝贝疙瘩呼呼喝喝。 她就是要给她最最尊贵的身份,谢祯要动她,也得掂量着办。 这样昭告天下的偏爱,他们也只会给一个人,因为她值得,她所付出的一切真心,他们都会回报回去,她能护着她,将来等她护不住了,阿辞也长大了,就由阿辞来护着她。 她的欢欢啊,谁也不能欺负! 没办法,她谢望舒就是那么护短,何况欢欢还是那么好的孩子。 面对这样的说法,季知欢又怎么好拒绝他们的一番心意,这是互相奔赴,是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要为彼此守护的一份心。 也让她这个来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彻彻底底找到了归处。 “我明白。” “好了好了,这下可真的是我的亲妹子了。”图利拿起酒杯,“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谢祯看着他们倒是“一家子”和睦的样子,心里冷笑,都不是姓谢的,装哪门子的兄友弟恭! 便宜都占了,可不得好生庆祝。 “开宴。” 大戏唱完了,谢祯也想松快松快,歌舞起。 阿音跟阿清朝着阿辞眨眨眼,然后乖乖巧巧坐在了爹娘身边。 这不是说话的时候,大家相认后,便也安静等着宫宴开始。 正文 第378章 谁是你兄弟 宫中梨园的歌舞自然是少了民间乐坊的袅娜勾人,也没有游牧民族的热情奔放,更多得是高贵典雅,代表得是皇室尊严。 钟鼓乐鸣,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一抵消。 宫内的佳肴已经摆满面前,阿音特别喜欢吃面前的砌香果子,但吃了两口,便也停下了手,因为里面有个果肉得剥开果核,她怕闹出来动静太大,给爹娘丢脸。 正挽着袖子上的小穗子,有个小内侍走上前,弯腰将一碟已经剥好果皮的砌香果子端到她跟前。 阿音诧异,“谁给我的?” 那内侍朝着前头的方向一指,阿音顺着看了过去,便看到了坐在那朝她一笑的萧玄瑾。 他身为质子,只能跟皇子们坐在一处,十皇子那胖韭菜正在他边上吃得香呢。 他见阿音看着他,干脆做了个让她快点吃的动作,不然外头裹着的糖块可就硬了,容易崩牙。 季知欢扫了一眼,低声问道:“好吃么。” 阿音嘴边还有糖渣,立刻讨好道:“阿娘我是不是做错了,别人会不会觉得我贪吃啊?” “不会,没人敢笑话你。”季知欢给她擦了擦嘴。 萧玄瑾让人给阿音送东西吃的举动,也落到了其他人眼里,淑妃就率先瞪了他一眼。 这镇北王世子!原先是该跟着韩贵妃的,韩贵妃死了,也该落在她这,结果这小子偏偏跟谢祯说什么,镇北王那意思是觉得皇后娘娘那更合适,虽然谢祯暂时没下旨,但他日日去皇后宫里请安。 前两日皇后晚上抄经,咳嗽了两声,还亲自去太医院熬药,送到皇后宫中。 怎么着?是故意嫌弃她是个妃嫔,配不上他这个镇北王世子了?倒是会攀高枝,淑妃一想到今日的风头,都被那边给占了,脸上就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再看看那皇后,如今孙子回来了,腰杆子都直了,她跟谢祯说得那番话,别人听不清楚,可站在她身后的淑妃,那是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说心里泛酸,但又不得不佩服,恐怕宫里敢跟谢祯这么说话的后妃,唯独她李明玉了。 到底是福气好,年少嫁给不得宠的皇子,愣是成了皇后,就算家族失势,独子陨落,自己被打入冷宫,还有朝一日能站起来。 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再看看自己家的小十,就知道吃吃吃,也不看看那镇北王世子,都知道去讨好裴渊一家了,他但凡上点心让谢祯多喜欢几分,也能为哥哥和母亲助力不是。 淑妃越想越觉得这宫宴是一会也坐不下去了。 她母家还想把嫡女嫁给谢烁,她寻思着突厥那边今年过来,必定还要和亲,要么嫁出去一位公主给可汗,要么一定会把突厥公主嫁过来,比起自己母家,她自然是想跟长公主这边亲上加亲的。 哪知道又给皇后捡了大便宜! 这叫她怎么能不着急!? 坐在位置上吃东西的十皇子可不知道自己母妃内心的急切,他也留意到了萧玄瑾忙活大半天,全部送去给了裴棠音。 十皇子盯着他好半天,突然义正词严道:“你也当了韭菜?” 萧玄瑾:? 谢炾扬起双下巴,“做人得厚道,讲究个先来后到懂不懂,既然都是韭菜,以后在宫里我罩着你。” 他是质子,宫里其实很多人都看不上他,明里暗里故意挤兑,可他每次都不介意,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都是阿音哥的人啊,他哪能这么没义气不罩着他呢。 萧玄瑾:…… 完全不知道十皇子在讲什么玩意但还是努力保持微笑。 十皇子这么一看吧,哎,我们家玄瑾这吃太多苦了,以后他得多照顾着点啊! 这不,撞枪口的就来了。 那十一皇子就开口了,“没想到镇北王世子还是个见风使舵的,看来往日里,倒是我们亏待你了,恨不得搬去裴府住吧。” 萧玄瑾正色道:“嗯,确实想去住。” 这破皇宫早他妈待腻了,谁爱待谁待。 十一皇子没想到他还真的承认了!刚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十皇子就跟老母子护小鸡崽子似得,将比自己高一个头不止的萧玄瑾拉了一把,然后拍着桌子盯着十一皇子道:“说什么呢你,小十一,皮痒痒了是吧。” 十一皇子是宫女所生,在宫里并不得宠,也只能欺负比他地位还低的萧玄瑾,没想到十皇子这混世魔王居然会帮他。 “十哥,你怎么了?平时你也不管这事啊。” “那你现在听清楚了,我罩着他呢。” 小六子叔叔说了,他们漕帮的弟兄,左青龙右白虎,个个都有大花臂,振臂一呼弟兄们都来了,他以后也去搞一个去。 淑妃眼瞧着自己儿子跟那十一吵什么不知道,让人去把十皇子叫来。 谢炾正骂地起劲呢,听见宫女说母妃叫他,不耐烦道:“你给我等着,回来教训你。” 十一皇子委屈,但不敢说,瞪着萧玄瑾道:“你倒是会找靠山。” 啥也不清楚的萧玄瑾:??? 谢炾一过来,淑妃就轻声道:“你刚才干嘛呢。” 谢炾义正词严道:“十一欺负我兄弟。” “你哪个兄弟。” “萧玄瑾啊。” 淑妃差点一口水喷出去,这要不是宫宴,保准先一顿板子伺候,“你糊涂了?镇北王世子算你哪门子兄弟,十一才你正经兄弟。” 谢炾瞪大眼,“母妃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以前你总说十一母亲不过一个贱婢,就是肚子争气,才得了个美人的封号。” “啧,还跟我顶嘴是吧,那十一再不好,也是你父皇的种,跟你同出一脉,那萧玄瑾姓萧,你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淑妃真是快被这傻儿子给气死了。 谢炾不高兴了,“谁往外拐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淑妃刚想揪着他耳朵骂一顿,就听太上皇道:“小十啊,到我这来。” 太上皇就不待见淑妃那小家子气,那小十都被她带成什么样了,母子俩可离远点好。 谢炾巴不得呢,比起淑妃,那还是只让他读书的皇爷爷好一点。 正文 第379章 带走小十 谢炾撒着欢,匆匆从自己爹娘面前,到了太上皇那,“皇祖父安好。” 嗯,你看看,在陈家村教几天,规矩多了。 太上皇看着他道:“最近回了宫,感觉如何?” 上次在太极宫他光顾着玩,太上皇也没问。 谢炾不假思索,“那当然是幼儿园好玩啊,一个人读书好没意思啊,大学士他们说的话让人想睡觉,整个学堂就那么几个人,一点也不热闹。” 哪像陈家村啊,还有兴趣班,他每个都想学,上次跟阿花学的编草蚱蜢,还有剪纸,他还没学会呢。 回来他还欢天喜地跟母妃说了,母妃却说,这种低贱的东西,哪里是他一个皇子学的,又让他看什么治国经济。 可是幼儿园的却告诉他,这是培养动手能力,他觉得挺好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对这个感兴趣。 连阿音哥的娘都会说,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 他就擅长玩啊,做个闲散王爷不好么,那治国经济不还有其他哥哥,也没人说他将来能当皇帝吧。 太上皇轻声道:“那你跟皇祖父说,愿不愿意以后跟着我?在太极宫住,等我回陈家村的时候,捎上你?” 谢炾眼睛一亮,“真哒?” 太上皇又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跟着我,那就得学习有学习的样子,不许喊苦喊累,你要玩,可以,学好我要你学的东西,你再去玩,没人拦着你,小十啊,这选择可在你自己身上。” 虽然在陈家村那几天是很累,又要跑步,又要爬山,还要跟一群孩子抢东西,不像是宫里,太监宫女都让着他。 但谢炾还是点了点头,“我要跟着皇祖父。” “成。”太上皇拍了拍他肩膀。 后妃们都把目光落在淑妃身上,见淑妃一脸得色,心中不屑,倒是个八面玲珑的角,小儿子如今刚长大点,就上赶着去讨好太上皇了。 淑妃确实是满意的,看来之前让谢炾去太上皇跟前晃悠,那可是正确的选择。 “皇帝。”太上皇突然开口,淑妃也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父皇请说。”谢祯生怕谢祯再给那季知欢讨赏赐。 “我看你这小十是个可塑之才,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淑妃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绷不住了,直接站起身道:“小十若得太上皇一句夸张,已经是这孩子的福气了。” 太上皇懒得给她一个眼神,谢祯回过味来,看来这次跟季知欢她们一家没什么关系,那小十虽然是个不争气的,但到底是自己家的,谢祯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笑吟吟道:“他这孩子心眼实诚,能得您喜欢,就像淑妃说得,是他之福,也是淑妃教养得好。” 淑妃更是喜不自胜,连带着谢烁也很意外,没想到自己这弟弟还能有一日帮得上自己。 太上皇可没认可谢祯的话,语气不善道:“我那太极宫,终究是荒芜冷清了些。” 殿内本是丝竹管乐声连绵不绝,群臣们也开始放松了,谢祯生怕被那些谏官们听到,赶紧道:“父皇若是觉得太极宫孤寂冷清,要么还是搬回来吧。” 太上皇沉了脸,“我已经退位,回去干什么,碍你的眼睛么?” “我看小十挺好的,不如让这孩子养在我这。” 这可是大好事一桩,谢祯直接就想答应了,可是淑妃确实下意识抓着袖子,太上皇这竟然是要夺走小十?那小十多久回来一趟?宫里的后妃最怕的便是自己生的孩子,硬生生母子分离,等以后那可亲近不起来了。 太上皇没看错,淑妃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既想要他多眷顾小十,又舍不得让孩子离了自己,想牢牢抓在手心,天家皇室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何况他也未必要这孩子,要不是看他心性不坏,还能扭转回来,到底是自家子孙,淑妃就算求到跟前,这孩子他也不稀罕搭理。 “怎么?你们不乐意?” 谢祯赶紧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呢,儿子无能,不能在父皇面前尽孝,小十,你以后跟在皇祖父身边,要晨昏定省,日日不忘,勤勉读书知道么?” 十皇子点头,那陈家村鸡叫就起了,他懂得! 还能早点玩滑滑梯呢。 “儿臣知道了。” 他今晚就收拾行李,嘿嘿。 淑妃咬着牙,盯着这臭小子,双眼直接红了。 谢祯一看她这样子,低声呵斥道:“哭什么,晦气。” 淑妃这下哪敢哭,回了位置也笑不出了,她得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去太极宫才好。 十皇子突然被太上皇赏识,以后便由太上皇教养,臣子们纷纷恭贺,称赞皇家父子亲和,十皇子有福气。 看得十一皇子眼红急了,倒是自己生母卑贱,连座位都只能跟一个质子安排在一块,心中越是嫉妒。 他又不能对着别人发作,只能去对萧玄瑾。 “十哥倒是好福气,可是你别想了,不过一个区区质子,你不愿意去淑妃那,那其他嫔妃,也自然没资格教养你,没人庇护,你往后的日子,苦着呢。” 萧玄瑾不以为然,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任何妃嫔教养自己,他再过两年,在宫里也不合适了,会出宫去住,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往陈家村钻呢。 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未来大舅哥的祖母了。 李皇后在宫里,谢祯不喜欢她,暗算的人也不少,现如今是安泰几日,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萧玄瑾正想着,就见李皇后突然开口道:“恭喜父皇,臣妾其实也想学父皇。” 太上皇对李皇后,那态度可就柔和多了,“哦?你看上了哪宫的孩子。” 谢祯狠狠瞪了李皇后一眼,只听她道:“倒不是皇子和公主,我久病,不爱在人前走动,倒是镇北王世子与我甚是投缘,这孩子远道而来,在宫中无人照拂,也为了让镇北王夫妇安心,养在臣妾膝下,我觉得甚为合适。” “皇后,此事朕看……”谢祯想打断李皇后的话。 “我看挺好的,那小子我瞧着也喜欢,十八弟要是觉得皇后养不合适,那让我带走吧。”长公主笑吟吟问道。 谢祯一噎,被你带走还不如给皇后,起码在眼皮子底下。 果然,这下子不吭声了。 皇后直接起身,“多谢陛下,等会我就让素心将偏殿收拾出来。” 萧玄瑾心念一动,起身去殿中谢恩,再回来时,十一皇子都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正文 第380章 炸响炮,拼夕夕 宫宴已经过半,等大晋舞蹈表演完毕,突厥使团也献上了突厥战舞,皮肤黝黑的汉子们身上涂上各色的油彩,面上也带着用动物皮毛和骨骼做的面具,狼牙的饰品点缀,行动间自然得发出乐声。 他们磅礴有力的身躯,随着光影和动作,勾勒出强悍的体魄,民族的舞蹈向来奔放,且富有生机。 图利喝着酒,慢慢打着节拍。 孩子们已经被宫人们统一带下去玩了,除了跟长公主坐在一起的皇长孙。 裴渊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也会在军中跟将士们跳战舞,他更能欣赏这样的舞蹈。 肩膀上有一股力道拍下,转头看去,却是图利笑吟吟的脸,“兄弟,喝酒么?” 这酒不喝可不行了,裴渊刚想点头,图利却被人给拦住了。 季知欢用眼神暗示,喝了酒你可不一定还有清白呢。 图利:!!! 【这么严重?他这酒量也太次了。】 季知欢沉吟了一下,锁眉。 【酒量次不次不要紧,重点是喝多了就犯浑,哥我怕你清白不保,尤其是这场合,万一你俩干点什么,明天京城小报怎么写我可不负责。】 这么一长串,季知欢比划得还有点累。 裴渊:? 等等,为什么欢欢跟图利也能用眼神对话,他完全没看懂他们在说什么! 图利倒吸一口凉气,将凑过来的裴渊推开。 【那不喝了吧,下次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季知欢觉得这话怪怪的,但也好歹松了口气。 裴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整本书就只有我!看不懂别人的眼神暗示! 殿外的暖阁,小皇子小公主们早已在太监宫女怀里睡着了,都被抱回了自己殿里去,像年纪大点的孩子们当然还不困,十皇子今天尤其兴奋,脱了鞋到炕上,招呼阿音姐弟俩上来。 外头又下了雪,宫道两侧冷风呼啦啦得吹,阿音刚到门边上,就见萧玄瑾提着灯笼,身上连件斗篷都没有,眉目清浅,见她呆呆得,才展颜一笑,“怎么,好一段时间不见,忘了我不成?” 阿音睫毛上落了片被萧玄瑾带进来的雪花,凉凉地。 她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偷偷出来啦?” 萧玄瑾挑眉,“才不是。” 他俯下身,“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阿音挠了挠头上的啾啾,萧玄瑾伸手比划了一下,“呀,长高了。” 阿音眼睛一亮,“真的?” 萧玄瑾点头,“以后你能长这么高!” 他比得身高还超过了他自己,阿音还挺满意的,“那我以后给你量。” 萧玄瑾噗嗤一笑,“傻丫头,哥哥也会长高啊。” 阿音一敲脑壳,是了,怎么看到他,自己脑瓜子都不灵光了。 “哎哎哎,你们可别说悄悄话啊,快过来,这暖和。”谢炾让御膳房又上了软米糕,他最爱吃了。 “咱们到这玩,殿里一股酒气,不好闻。” 阿音从小包包里掏了掏,“咱们玩炸响炮吧。” “什么是炸响炮?”十皇子又呆了! 难道自己几天不在陈家村,又出新花样了? “不是要快过年了么,我娘说到时候拿出去卖,就是给孩子们玩的炮仗。”阿音想了想,掀开窗户,往外丢了一个。 只听“啪”一声,那炮就没动静了。 十皇子愣了一下,“没啦!?” “嗯,我娘说小孩子不准玩别的,还有个仙女棒,你玩不玩?” 十皇子从她手里抓了个红纸包裹的小团,往地上那么一丢,又是“啪”一声,虽然没宫里放的炮大,但是蜜汁有乐趣呢。 “再给我点,仙女棒是什么东西,我不是仙女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叫仙女棒。”阿音拿出了小星星形状的仙女棒,招呼太监过来拿火折子点上。 “把蜡烛先熄了,才好看呢。” 太监们也瞧着新鲜,按照阿音的吩咐去做,没一会,那阿音手中的仙女棒就往外刺啦火花,顺着那形状快速的往下燃烧。 “哇,好好看啊。” “这是什么好玩意。”其他还没走的小主子都聚拢了过来。 “你们喜欢的话,都拿去玩吧,没了可就要等过年的时候,来我们家杂货铺买哦。” “你不是裴将军的女儿么,你们家开的应该是将军府啊,为什么是杂货铺啊?” 阿音拍拍胸脯,“谁家不做生意呀,我们家不止开杂货铺呢,还有好多铺子,赚好多钱。” 像他们这样年纪的人,对铺子的概念都没有,只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那你们家铺子叫什么?” “拼夕夕。” “什么都卖么?” “嗯!” “那我们到时候去买。” 打完广告的小东家赶紧出去打响炮了。 十皇子玩得最开心,都打出花样来了,“看我的看我的,这招叫倒挂金钩!” “哎,仙鹤展翅!” 萧玄瑾也打了两个,觉得挺新奇的,便站在原地,看着阿音边跑边笑。 就这样,就很好了,她能一直笑下去,真好。 殿内 谢望舒让人将突厥那边拟定的礼单,都先送到了谢祯那,让他记得把这事放在心上,等图利回朝前,让季知欢与裴渊先成了亲,他们也好安心。 毕竟涉及两国邦交,人家要求见证公主婚礼,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谢祯要是推三阻四,那就是不想跟突厥结盟。 高帽子压下来,谢祯嘴里的韭菜都成了潲水,一想到亏了金钱铁矿还要补偿裴渊,他就心烦气躁。 正巧又听到外面孩子的笑声里还夹杂着响动,便问道:“去看看,外面吵什么呢。” 蒋徳赶紧去了,过了一会回来,“是几个小主子们在玩什么炸响炮,丢在地上炸一下,等会就没动静了。” “那是什么玩意?” “说是护国夫人过年边要卖的炮仗款式。” “胡闹,多大的孩子玩炮仗!” 蒋徳着实不好说那真的就丁点大,然而谢祯非要去看看。 他这一起来,朝臣们自然也得跟着,便见大殿上一群人在风雪里站着,台阶下一群孩子们打那响炮打的飞起。 “这小玩意着实有趣,给孩子们玩倒也不危险,不知是不是宫里专门做来给皇子们取乐的。” 正文 第381章 二皇子要小心啊 宫里还真没这么个玩意。 蒋徳找了太监过来问,那小太监口齿伶俐,三五下把这炸响炮的来历说明白了。 不少人都记住了拼夕夕杂货铺的名字,寻思着等开张了去看看。 谢祯冷哼一声,对季知欢那些小玩意看不上眼,都有金矿了还装什么穷酸?开杂货铺? 他不咸不淡道:“让他们小心着点。” 谢祯回到殿内,经过裴渊这桌的时候,冷哼了一下。 裴渊不以为然,今天算是把谢祯这孙子给憋屈坏了,他们家欢欢封了公主,又成了护国夫人,还稳赚不赔,他没什么不高兴的。 宫宴到了后半程,季知欢让人去给太上皇捎句话,到时间该睡觉了。 内侍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就这么去说?” 季知欢颔首,“就这么说。” 内侍觉得这话太上皇可不一定听。 哪知道太上皇听完后面露喜悦,看看,这也就是欢欢她总惦记着他的身子。 半个时辰前就跟太上皇提议回去休息还被骂了一顿的谢祯:…… “得了,我先回太极宫,让小十明儿一早就来,可别耽误了,对了,淑妃那的人就别跟着来了,免得把我孙子给带坏了。” 谢祯赶紧点头称是。 谢祯这身子骨也是呆不久的,等差不多时辰了,也先走了,这下子内殿也算是真正的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裴渊这边,只可惜想过来敬酒的,基本都被突厥的人给挡了,他们在谢祯那受了鸟气,就来折腾这些文武百官们。 想欺负他们的驸马爷,没门! 谢烁与谢炀过来敬酒,倒是季知欢没想到的,尤其是自从陈家村后山一别后,季知欢想见谢炀,还真的不容易,这小子比那王八还能缩。 如今看他已经恢复行走,季知欢脑子里已经在想杀他的一千种方式。 然而谢炀看着季知欢出神的样子,心里便一阵煎熬。 他已经确定,季知欢早就知道他是谁,所以当日才会痛下杀手,她是在为裴渊报仇么? 裴渊就对她那么重要? 明明当日嫁给裴渊,听季明纾说是被人押着上了花轿的。 “恭喜侯爷与公主了。”谢烁举了举酒杯,裴渊的事情并非他在后面出谋划策,敬酒的时候自然坦坦荡荡。 倒是谢炀一直不吭声,愣是盯着季知欢瞧,谢烁心里嘟囔,该不会又看上了季知欢?想跟季明纾的姐妹有什么吧? 再看裴渊的脸已经阴沉下来,谢烁也懒得提醒谢炀了,搞不好这刚好一点的手脚,今晚就被人给打断了。 “恭喜夫人,今日得封公主,不知道公主可还记得我?”谢炀幽幽道。 他语气低沉,倒是叫人分辨不出,是恨还是惧。 季知欢唇角微微扬起,看着他拿杯子的那只手,“当然记得。” 谢烁纳闷,“公主记得我二哥?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么?难道是季明纾还在的时候?” 季知欢出嫁给裴渊谢烁也知道,那时候谢炀就出京去了,不应该见过才是,那只能是谢炀去季国公府找季明纾的时候见的才是。 季知欢似笑非笑,“因为二皇子长得格外讨人厌,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谢烁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噗嗤一笑,“公主还挺风趣。” 在场的人,也唯独谢炀和裴渊知道,她可不是在开玩笑。 季知欢耸了耸肩,“我记得以前打猎的时候,有一只狡猾的黄鼠狼从我手底下溜了,只差那么一点,所以我也跟记二皇子一样,记着那只黄鼠狼。” 谢烁来了兴致,“哦?公主还会打猎?然后呢,你后来有再见到那只黄鼠狼么?” “见到了,我见到它之后扒皮抽筋,连骨头都喂了狗。” 谢烁挑眉,尴尬一笑,“看来公主骑射功夫不错。” 季知欢轻笑,“是啊,毕竟本该到手的东西跑了,心里就是会不舒服,二皇子您说呢。” 谢炀深呼吸一口气,“公主说得是,不过能跑一次,下一次不仅能跑,也许会反扑呢?” “那就要看看对方的本事,是苟且偷生,还是死于我的刀下。” 谢烁插嘴,“你们怎么剑拔弩张的,再说了,难道没有第三个选择么?” 季知欢直接道:“当然没有,我想杀的东西,要么死在我手里,要么死在我男人手里。” 谢烁:……这女人怎么张嘴闭嘴要杀要剐的。 谢炀紧紧捏着酒杯,又想起了叶镜芙的嘱托,不敢太用力,默默松开了几分,“今日我们兄弟是来敬勇冠侯与公主缔结良缘的,不说这些了。” 裴渊替季知欢接过了谢炀的酒杯,随后倒在了地上。 谢炀脸色一变,“勇冠侯是何意?” “夫人饮不得酒。” “勇冠侯也饮不得?” “我说了,我惧内,夫人不让喝,我也不喝。” 谢炀点头,“好,勇冠侯要记得今日的话。” “二皇子的伤势未愈,也该忌酒,这手好不容易找了个大夫能替你接好,若是喝酒伤着了根基,早点去见了季明纾,可怎么好?” 谢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暗惊讶这季知欢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他还是头一次看谢炀吃瘪成这样。 谢炀咬了咬后槽牙,微微俯身,“公主此话何意。” “二殿下就没想过,为什么季明纾会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你呀,与她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前后时间罢了。” 谢炀咬牙,“公主是在威胁我。” “事实而已,二皇子,你的韩相可是要出京了,留下一个你,可要小心呀。”季知欢说完,准备拍拍他的肩膀,谢炀吓得往后一退,差点摔在地上。 谢烁不曾见到谢炀如此狼狈的时候,如今韩磊被判流放,谢炀接连出丑,看来真的是大势已去。 季知欢冷眼看着,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才勾唇一笑。 明明前段时间还令他魂牵梦绕左思右想,可到了此刻,谢炀只觉得她就像个笑面阎罗!他当日怎么会如此糊涂,竟然将她当成一个平凡的村女来看待! 她该不会,在半道上截杀韩磊吧。 不至于,韩磊身边有韩奇,应该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正文 第382章 打扰美容觉天打雷劈 谢炀回到位置上后,也是魂不守舍,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朝着季知欢那桌看过去。 谢烁真是越看越觉得古怪,想跟谢炀再问问底细,然而谢炀已经要准备走了。 “二哥这就回去了,你我兄弟二人也好久没聚聚了。” 谢炀现在急着回去想办法,该怎么除掉裴渊跟季知欢,哪有空跟谢烁说什么话,何况谢烁也不是站在他这边的,都是想让他死罢了。 “五弟还是想想三弟的前车之鉴,别以为太子之位便已经是自己囊中之物,行差踏错,被人直接拉下水。” 谢烁蹙眉,“你。” 他看了眼四周,然后跟上了谢炀,他敢担保,那季知欢说得黄鼠狼,绝对是谢炀。 难道谢炀的伤,是拜季知欢所赐? “五弟还有话说?”谢炀到了殿门口,有内侍过来替他穿上大氅,递锦缎裹着的汤婆子,又加了一顶帽子。 外头的风雪渐大,连孩子们都被抱回了暖阁休息,谢炀的心却根本静不下来。 见谢烁还阴魂不散跟出来,整个人连装都懒得装了。 谢烁也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大氅,“二哥旧伤未愈,我放心不下,正好也要回府,不如就跟二哥一块回去,免得那黄鼠狼路上被人给杀了。” 谢炀狠狠朝他盯了过去,“是么,五弟那可真是费心了。” 谢炀说罢朝前走去,身后的小太监举着伞跟在后面,谢烁冷笑,连汤婆子都没顾得上拿,直接跟在了他后面。 谢炀上了马车,谢烁倒是直接坐在马上,还一味的跟在旁边絮叨,等到了二皇子府,也要跟进去。 谢炀不耐对付他,直接让人关门送客,可谢烁的身份摆在这,门房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 倒是谢炀身边最近请来的大批量武林高手齐刷刷出现在了谢炀周围,才让他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 “五弟,留在我府上,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京城鱼龙混杂,万一你出了点什么事,你二哥我可担保不了什么。” “二哥这阵仗,我还以为是有贼寇打进你家府门来了,得了,二哥既然不待见我,那我赶明等着看你的好戏。” “好戏你是见不着了,先关心你自己家那点破事吧。”谢炀拂袖而去。 谢烁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 可自己有没有像谢煊那样敢干出这么大的祸事,顶多就是……在科举上动了点手脚,也很隐蔽啊。 谢烁起了疑心,在谢炀这也待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谢炀一路快走,等到中庭就觉得双脚冰冷,血气供应不上,赶紧道:“去把叶神医请来。” “是。” 叶镜芙早就入眠了,她睡前泡了一杯枸杞参茶,早早佩戴上了绿茶沫加热后的眼罩,又药浴了一番,正在梦里追求医之大道,突然被拍门声给吵醒了。 叶镜芙没好气的掀开眼罩,“谁!” “叶神医,我们殿下刚从宫里回来,您赶紧去看看吧,好像有点不大好。” 不大好就去死啊!吵人美容觉天打雷劈! 叶镜芙心里骂得痛快,但到底还是有职业道德与修养的,“等着。” 她粗略盘了个头发,换上了衣服打开门。 “神医赶紧的吧,殿下疼得厉害。” “疼得厉害为什么还要出门,好好在家不是没事了么?” 去哪门子宴席,吃的那些东西又不是忌口的,大半夜下着雪还要出去溜达,他不疼谁疼? 不遵医嘱最后还不是找大夫嗷嗷叫,叶镜芙越看这二皇子越不顺眼。 不过她神医世家既然收了钱,还是会好好治疗的。 树梢上,白缙长腿支在树干上,衣摆随风扬起,被他拢在腰带间,锐利的目光环顾院落。 这二皇子府看似人口稀松,可是武林高手却不少,并且巡逻换岗的时间很密集,不过好在他们毒门,杀人又不用真刀实抢去拼。 白缙正在等待时机,斜眼一看,月魄萝正在楸树上的叶子。 “你可别暴露行踪。” 月魄萝冷哼一声,今天她连铃铛都没带,怎么可能暴露行踪,“你等着。” 她说罢,身影往树下轻盈一跃,将一个落单的侍女打晕拖入了假山里,白缙纳闷,也跟着进了假山,月魄萝刚扒了衣服,转头就看到高大的人影站在身后。 “臭流氓!”月魄萝直接挥拳朝白缙眼睛里打去。 白缙也没想到她搁这换装呢,只能捂着眼睛认栽,转身想往外走。 “不行,回来!”月魄萝气声道。 白缙可不敢看她,“干嘛,打都打了。” “打一边哪够啊!”可不得对称呢么。 一刻钟后,月魄萝已经打扮成了二皇子府的侍女,用易容蛊捏了个七八分相似的人皮面具,贴在了脸上。 白缙盯着俩熊猫眼,嘶了一声道:“你们蛊门这玩意有点意思。” 就那十几只小虫子跟蜘蛛似得吐出黏液,按照人的面部轮廓直接拓印下来一张脸,快且量身订做,看来以前是小瞧蛊门了,也难怪老是追杀不到。 月魄萝的脸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要不要?” 白缙摇了摇头,毒门哪能接受蛊门的馈赠! “不要拉倒,我去看看那二皇子是个什么鸟。”月魄萝起身,低着头出去,打远处有个侍女正在找她,“你怎么走丢了?这才第三天进府可别乱窜,被管事知道仔细你的皮。” 叶镜芙检查了一下谢炀的伤口,蹙眉道:“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进去?让你别用力,别用力,现在又成这样了?” 照这样下去自己什么时候能去跟季知欢学医术?! 这不纯纯耽误事呢么! 谢炀今晚本就惶恐不安,还要被叶镜芙这样板着脸在属下面前教训,不耐烦道:“叶神医,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谢炀身边的护卫已经抽出了长剑抵在了叶镜芙脖子上,“别给脸不要脸。” 叶镜芙还真是个暴脾气,神医世家传人要是能被这样的威胁压弯了脊梁骨,他们早不用开山立派了。 【啊啊啊奇怪我今天点了更新居然跑错章节了】 正文 第383章 毒死你丫的 叶镜芙直接拿起了给谢炀炼制的药膏,“看到这瓶药了么,这世上如今除了我,没人能炼制,我死了,我师傅更不会给他疗伤,你们的二殿下就永远做个躺在床上的废人。” 侍卫起了杀心,“臭婆娘,你再说一次!?” 叶镜芙直接将那药狠狠往地上一摔,汇集了各种名贵药材的药瞬间落在了地上,瓶口将碎瓷片倒灌,侍卫一着急,赶紧去捡那药瓶。 叶镜芙仰着脖子,“二殿下这病,我是治不好了,今晚你们最好是杀了我,反正二殿下估计很快也能下来陪我。” 她看那侍卫气得脸红脖子粗,特地将脖子往前伸了伸,“用不用我告诉你,从哪下刀人死得最快?” “你!” 谢炀咳了咳,“好了!你们都退下。” “殿下。” “退下!” 侍卫们瞪着叶镜芙,去了外头候着。 叶镜芙冷哼一声,直接要走,谢炀柔声道:“我刚才是在宫宴上受了点气,所以心情也不好,我替他们向你赔罪?我错了行不行。” 叶镜芙:…… 诡计多端的男人!哼,她叶镜芙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么!? “其实我是因为见到了伤我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没想到她的身份会是……” 叶镜芙来了兴趣,勉为其难走到他边上,“谁?” 谢炀见她肯跟自己说话了,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先坐下说吧。” 叶镜芙撇撇嘴,坐下来道:“说吧。” “那姑娘,正是勇冠侯如今的夫人,明纾的亲姐妹。” 叶镜芙心里讶异,“是季知欢?” 谢炀点头,“季知欢就是要杀我的人,没想到她心机如此深沉,恐怕当日已经认出了我,却还假装素不相识,装扮成村姑,偷袭于我。” 叶镜芙不以为然,季娘子那刀功那手法,还需要假装成村姑?我看你见色起意才对吧。 连她这种相貌顶多算一般般的,他都动不动要凑近占占便宜,更别提季娘子那倾国倾城姿容,叶镜芙是一个字也不想听这烂男人讲。 不过对于自己崇拜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她可开心坏了,恨不得原地打包行李去永安堂才好呢。 “这季知欢深藏不露,你若是想见她,还是要多加小心,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叶镜芙哪里听得进去,香喷喷的小姑娘不好么,我做什么要听你这个臭烘烘的男人说这些屁话,身上带这么多侍卫还挡不住个季娘子,不该自己反省一下? “叶神医,我知道是我不对,今晚我跟你道歉好么?你别生气了。” “你说得那些名贵药材,我都为你去弄来,而且我父皇如今的身子骨,还想拜托你呢。” 涉及当朝皇帝,叶镜芙就没那么吊儿郎当了。 神医世家虽然有傲骨,但也知道轻重,一国之君是国之根本,若皇帝出了什么事,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你父皇怎么了?” 谢炀将江策的事情与她说了说,“那些江湖术士,用药只求快,不求稳,我怕父皇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你的医术了得,想来你师傅也不会拒绝的。” 她若对皇帝见死不救,师父一定会种种惩罚她。 叶镜芙觉得这谢炀还真是会给人找烂摊子。 “那你安排吧。” 见叶镜芙终于松口,谢炀也松了口气,好歹将这女人给留下了。 要不是现在自己需要她……谢炀敛下眸中杀意,看着叶镜芙趾高气昂的离开,走之前还踹了那侍卫一脚。 叶镜芙虽然留下来了,心里是很不舒服的,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干脆慢慢走,想想怎么脱身。 等她从岔路口拐过去,正巧遇到了乔装成侍女的月魄萝。 叶镜芙扫了她一眼,便挪开了目光,随后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等等。” 月魄萝心里一跳,转身恭敬低头。 前头其他侍女问道:“叶神医,有什么吩咐么?” 叶镜芙盯着月魄萝,她分明闻到了……一股毒药的味道,就在这侍女身上。 很快,叶镜芙勾唇一笑,“没有,我是想提醒你们,二皇子刚才发了一顿脾气,心情不大好,你们小心伺候。” “多谢叶神医。” 月魄萝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 叶镜芙收回目光,发现院子里守着的那些高手正盯着她。 “看什么看!”她一甩脸,径自离开。 看来谢炀估计等会还得叫她,就是那毒要是一口气毒不死谢炀,那可没意思了,可若是死了,他们该不会是说她医术不行吧?! 这士可杀不可辱,宁可骂她丑八怪也不能说她的医术不行。 叶镜芙琢磨着,干脆不回房间了,也好等会去看看谢炀死不死,自己只要让他留一口气,都算妙手回春了吧。 月魄萝跟白缙是自己溜达来了,这不是欢爷跟小徒弟都不在么,他们寻思着想要立个功,这样下下个月的饭钱,保不齐能赚回来呢? 季明纾是死了啊,可她的情郎不还活着呢么。 也让谢炀尝尝,季明纾给京城百姓下的毒!他们再改良一下,不会传染其他人,只让谢炀反反复复在床上折腾,最好是伤口溃烂永远爬不起来,嘻嘻嘻嘻。 月魄萝想想下个月能吃上肉了,就忍不住舔舔嘴角。 不过那神医刚才好像要揭穿她似得,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 “都把盖子打开,让我检查。”谢炀防备心重,连入口的事务都得再三检查,工序不下于宫里。 那小太监一口一口吃下去,又用银器验毒,连带着盖子上都要抹一把,够小心的。 不过他们哪会在饭菜里下毒这么低端呢,他们向来喜欢面对面下毒的嘛~ 此刻,一只蜘蛛正顺着屋檐往下滑,朝着谢炀的方向快速前进。 月魄萝站在屋外,等那太监检查好了,才躬身入内,只听得前头的侍女温声道:“二殿下请用宵夜。” 谢炀在宫里一般不怎么吃东西,所以每次回来都得再叫宵夜,今日却没什么胃口,“先放着吧。” “是。” 正文 第384章 做个阉人 月魄萝听谢炀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做二手准备没错。 “都先退下去吧。”谢炀见这群侍女这么盯着自己,又恼恨自己的手脚如今还需要人帮衬着吃饭,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不耐。 “是。” 月魄萝心里叹息,可惜不能亲自看着他中毒,就靠你了,小蜘蛛。 月魄萝脚步轻旋,转身跟着侍女们在外候着,加上她们,谢炀的院子里,已经有三十多名高手,这小子到底干了多少亏心事怕成这鸟样? 那试毒的过了会发现都没什么,才进去回禀,谢炀淡声道:“知道了。” 他躺下来思考季知欢裴渊,还有太上皇与长公主的关系,想试图从他们的结盟里面,找出能破坏这层关系的症结。 其实谢炀想的最多的,还是让太上皇死,长公主等突厥那边一走,对付她一个老婆子,有千百种办法,但太上皇这个身份压在这,很多事都不好办。 父皇也未必不讨厌太上皇碍事,而他若是能想办法,将太上皇除去,裴渊与季知欢就只能离京逃脱,不然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纵容他们做大。 只要有太上皇,他们就不能对裴渊夫妇如何,这太让人憋屈了。 还有韩磊,此刻是否已经离京。 “来人。” “殿下。” “去盯着韩相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记得来回禀。” “是。” 父皇需要韩磊,保不齐会找人假扮韩磊出京,将真正的韩磊留在身边,那么应该也会让人传消息给他,他只需要静静等着就好。 只是谢炀也担心,韩贵妃那蠢货死了,韩磊会不会转投其他人。 现在处处为人掣肘,失去了先机,谢炀这口气还当真是憋屈无比。 就在他盯着一处发呆的时候,那挂在幔帐上的蜘蛛已经爬上了被褥,顺着锦缎飞快得朝他而来。 谢炀手无意识的敲击着背面,想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太上皇,就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地方,一阵疼痛。 谢炀突然皱起了眉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脐下三寸之地越发刺痛起来。 这可是男人的根本,他哪里敢视作儿戏,小心翼翼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那刺痛的感觉越发强烈,竟然像有什么东西往里面钻似得。 谢炀赶紧高声道:“去将叶神医叫来!快!” “殿下!”不少人冲了进来,见谢炀疼得脸色发白,脸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以为是他手脚伤势发作,赶紧冲了出去找叶镜芙。 月魄萝勾唇一笑,不知道她的宝贝小蜘蛛,咬了哪里,居然把他疼成这样。 此刻的月魄萝哪里知道,她的宝贝蛊蛛早就被白缙丢进了毒筐里塞了不少好东西,浑身上下都掺了毒,加上月魄萝又给它塞了改良后的京城毒源,这下子几种毒药加在一起,那蛊蛛都急着宣泄出去,一口气全部挤给了谢炀。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谢炀已经浑身酸麻口吐白沫了。 “殿下,殿下!快,快去叫人啊!” “不好,殿下这是中毒了,把这群人都拿下!” 侍女们自然难辞其咎,来过这间房的,都得接受审问,月魄萝也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跟那些侍女们蹲在一块。 有高手过来替谢炀封锁穴道,让毒性不再蔓延,但谢炀的症状并没有缓解。 “查!一个个都查过去,谁也别放过!” “大人,冤枉啊,殿下并没有用我们送过来的饭菜啊,我们是无辜的。”侍女们喊冤。 可适才刚才房间内只有谢炀一个人!他们不找个替死鬼难不成还真说是他们不仔细么? 谢炀的床底下,衣柜里,连屋顶都有人飞上去探查过了,不仅没有任何人为痕迹,更像是那毒突然就灌输到谢炀体内似得。 “殿下被咬得是什么地方。”有人问到。 大家这才镇定下来,解开了谢炀的衣服,所有人这下都尴尬了,只见谢炀那要命处已经彻底变成了紫红色,眼瞧着就有点不对劲。 叶镜芙坐在院子里等得都快睡着了,晚上又凉飕飕的,心里骂了谢炀不知道多少遍,才见人鬼吼鬼叫的来叫自己。 叶镜芙还想慢慢走过去,那侍卫也等不住了,直接拖拽着叶镜芙跑了回来。 叶镜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一进去又看到了谢炀的脏东西,都想掏出银针来给他扎一扎。 没想到啊,刚才那两个人还挺毒,不仅想要谢炀的命,还想让他断子绝孙啊。 叶镜芙坐下来替他把脉,又见一群男人把这屋内挤得水泄不通,不耐烦道:“出去,把我的侍女叫来给我打下手,你们在这挡着光了。” “叶神医,你一定要治好我们殿下啊!”那侍卫一脸焦急。 叶镜芙取出了一些毒血,又给谢炀喂了一些清心丹,谢炀果然不再抽搐,但身上酸麻的痛楚一层比一层厉害。 “这毒……我只能说,想完全康复,以我的能力,恐怕还办不到。” 谢炀一听气血翻涌,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叶镜芙又用银针将他的心脉护住,淡声道:“二殿下,此毒切忌动怒,我会想想办法,暂时是没事的。” 只是再拖下去,他怕是要做个阉人了。 外头月魄萝跟其他侍女已经被人带了下去,要好好严审一番,就在经过花园拐角时,月魄萝突然转身对身后的侍卫晃了一下手腕,那人的目光呆滞,越过她继续朝前走,并没有露出任何马甲。 月魄萝赶紧回到了与白缙集合的地方,二人原路返回,还顺便去路边摊买了点炸糕带回去。 月魄萝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炸糕,咬下去糯叽叽,香甜可口,她可太喜欢中原了。 “你那蛊蛛把毒下进去了?” “那是自然,本姑娘出手,还能错得了?他们都在屋内找线索,哪里能知道,我的蛊蛛在我的引导下,已经成功进入了谢炀的被窝呢。” “呵,要不是我在你身上下了催发蛊蛛的毒,他能发作得这么快?” 月魄萝一顿,闻了闻自己身上,眯起眼,“无色无味?我没闻出来。” 白缙心情大好,你当然闻不出,我跟你胡说八道呢,你猜去吧你!让你今晚抓耳挠腮! 正文 第385章 她的月亮 谢炀怕叶镜芙走了,自己又要发作,愣是死死抓着叶镜芙的衣摆,让她就坐在这守着他。 叶镜芙这回倒不是真的假装没办法治谢炀,而是她确确实实弄不明白这毒到底怎么来的,一毒套一毒,用了解毒丹后,会跟解毒丹融合成新的毒,谢炀的脸色是越来越差。 身子忽冷忽热不说,还呕吐,头晕目眩产生幻觉,连叶镜芙他也差点看成了季明纾。 叶镜芙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认真的开始琢磨这个毒素。 想来想去道:“二殿下,我现在说的话你能听清楚么。” 谢炀其实已经有些混沌,他的手腕处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爬,他让人将他捆好,才免得去抓挠。 见他这德性,叶镜芙叹了口气,“二殿下,我只能给你换血了。” 说罢,她拿出了小刀,直接将谢炀的裤子扒了下来…… 季知欢跟裴渊从偏殿出来,怀里还抱着两个小崽子,长公主不打算留在宫内,要跟图利一块回四方馆歇息,毕竟她打算留在大晋照顾太上皇,与儿子相处的时间却是不多了。 阿辞好长时间没承欢爹娘膝下,等跟着长公主出了殿,就快步朝着爹娘过去。 “阿娘,爹爹。”他踮起脚,看着他们怀里睡得跟小猪似得弟妹,伸手捏了捏他们的脸颊,“睡得真香,两个小没良心,我还带了礼物呢。” 季知欢赶紧把阿清交给裴渊,伸手捞起了裴寄辞,“让娘抱抱。” 裴寄辞吓得往后躲,不好意思道:“我这么大了,我才不要抱抱呢。” “跟娘还不好意思呢,再大也是娘的儿子,快过来。”季知欢要去抓他,裴寄辞耳根子都红了,“不行不行。” 他抓着裴渊的腰带,躲得飞快。 长公主看得直乐呵,“得了,快回家吧,等会雪大了,可冷着呢。” 她披上披风,图利在她身后替她撑伞。 季知欢牵着阿辞,“明儿我们去四方馆看您。” “没事,忙你们的吧,走了。”长公主没选择坐软轿,反倒是自己走。 图利让人把喝醉酒的都扛上先回四方馆,自己留了几个护卫守在身边。 宫内的琉璃瓦被一层积雪覆盖,偌大的广场,被那宫内照得越发孤寂,雪顺着风往脖子里钻,图利高大的身子将她拢着,也没催促。 季知欢目送他们的背影,才柔声道:“咱们也回家吧。” “好。” 朝臣们一直看着他们走人,才纳闷。 那皇太孙……怎么不留在宫里,之前不承认身份也就罢了,如今都当面认可了,还让太孙跟着裴渊走? 大家又不由自主把目光放在了还未离席的李皇后身上。 只见她的目光落在那裴渊跟季知欢身上,像是透过他们,在看其他人,但脸上是洋溢着慈爱的。 大家心里琢磨,要不要就此事去请奏,按照太孙的年纪,总该养在宫中,要么也要另外赐下府邸,再不济跟着太上皇也好,跟着裴家算怎么回事? 不过更多的人都觉得这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又不是啥好事,皇上但凡想,早在刚才就提了,那长公主明日保不齐就会提泸州的事,她可是撑着万民伞回来的,就算为太孙讨要什么,皇上敢不答应么? 太孙那背后是什么人,可不是那无依无靠的皇子们能比的。 萧玄瑾回到殿内的时候,皇后还在发呆,他走到她跟前,“娘娘,回宫吧。” 李皇后回过神,朝他招招手,“刚才看你格外关照裴家的小姑娘,是不是想你府上的妹妹了?” 萧玄瑾不好说是等姑娘长大,养媳妇呢,只好挠挠头,“我妹妹是个爱哭鬼,等以后娘娘见了她就知道可烦人了。” 李皇后起身,拉着他的手道:“我那坤宁宫安静,你在我那也能安稳些,回头写信告诉你父王,让他安心。” “是,我在娘娘这,父王一定高兴,将来太孙登基,我也好替父王替太孙守着大晋边疆。” 他这话说得轻,也没让旁人听见,李皇后目光盈动,拍了拍他的手背,“路还很长,会有这一日的。” 谢望舒看着漫天的雪,轻笑道:“我少时,也曾见过这样大的雪,那时候宫女姐姐们偷偷在偏殿烤栗子吃,我晚上馋了,又不好意思问她们要,偷偷抓了糕饼到床上,闻着栗子香气偷吃,结果动静太大,他们以为是闹耗子,又怕吵醒我,掀开被褥结果发现是我这只大耗子。” “后来这习惯啊,等嫁给了可汗都没变,我跟他大婚那一日,草原上好热闹,我记得到处都是手牵着手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的人,牛羊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我穿着九重嫁衣,跟可汗行得却是我们的却扇礼,我还记得他说,迎娶的是大晋的公主,也该给我一个大晋的婚礼,那还是他问了礼官,自己琢磨出来的,说实话,既不大晋也不突厥的,但我很喜欢。” 谢望舒看着儿子年轻英俊的眉目,伸手拂过他的眉骨,“我最喜欢他这的疤,他那时候还曾经小心翼翼地问我,怕我喜欢的是儒雅的书生,怕动作粗鲁吓着我,他那样的人,在我面前,却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我这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因为风雨是他挡着,图利,往后你也要爱重你的妻子,她为你远道而来,承载着所有的期待与欢喜。” 图利郑重点头,“父汗从小也是这样告诉儿子的。” “如果可汗还在,他一定会知道,他的小公主回到了她的故土,心里想着得,却是她的月亮,她的草原野狼。” 儒雅的书生虽好,可她爱他的野性、豁达、明理、与睿智。 他并没有对她粗鲁过,甚至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了点,都怕吓着她。 如今想来,那些点点滴滴,都成了蚀骨的思念。 图利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伞朝她那边再倾斜了一些,少时他在王庭,每每看到父汗为母亲撑伞,都是自己的肩膀湿了大半,将母亲护得好好的。 从那时候他就知道,母亲是那么的幸运,又为什么能那样的爱父汗。 正文 第386章 一辈子要在一起 回到花府,花香香他们正在院子里吃烧烤呢,萧阅泽兄妹俩抱着已经酣睡的永宁正在喝小酒,花香香小脸红扑扑的,又给萧蓉蓉把酒满上。 “那看来咱们胭脂铺的生意,还得全靠你来打开京城市场了。” 这做生意上哪都讲究名人效应,不然现代也不会搞什么代言人,带货直播了,那京城贵妇千金,宫里的娘娘们都爱用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可这些人各有各的圈层,想让她们放弃原本惯用的东西,去适应你的,这个牵线人若没有点身份,也是不够格的。 萧蓉蓉作为武安侯的嫡女,家里富可敌国,又不涉及政治立场,上哪都是吃得香的,尤其是萧家的生意,谁不想跟着掺和点,这金字招牌在这呢。 现在花香香可不是把萧蓉蓉当未来小姑子相处,那是妥妥的一个行走的合作商。 裴小刀不懂做生意,她就觉得这撸串有意思,可比山上的野果子好吃多了,撸完了一串嘴上全是油光,卫泽笙只好无奈的抽出帕子,给她擦擦嘴巴,这一对倒是谜之……和谐呢。 季知欢跟裴渊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满室香气。 阿音迷迷糊糊睁开眼,又在裴渊怀里拱了拱,继续睡。 “可算是回来了,在宫里没吃什么吧,要不来点?”季知欢还真没吃什么,那饭菜端上来没一会就凉了,加上那上来打招呼的人不少,哪有空吃饭。 “成,我先把孩子们送回房间去。”夫妻俩抱着孩子回了院子,等侍女们端来了热水,把他们的衣服解了,脸和身子都擦了一遍,才把被子给他们拢好,阿辞向来脸皮薄,才不会让季知欢给他擦,跟不让裴渊,自己躲回小房间里洗去了。 “这孩子,小时候不都是我给你洗的澡?”这一眨眼就大了,知道害羞了。 裴寄辞红着脸,“反正不要你洗。” 等他洗完澡出来,快速钻进了被窝里,抱着俩睡得热烘烘的奶团子睡了,还贴心道:“你们快去吃,早点回来。” “好。” 裴渊牵过季知欢的手,两个人往前厅去。 季知欢倒是想起那个卫泽笙,“如今江策已经死了,他还不打算回师门?” 裴渊道:“他此前私底下来找过我,说是打算跟着我,师门那边也已经去了信告知尊长,估计是江策这次围击神算门,死了不少师兄弟,让他感悟了什么吧。” 季知欢对此倒是没意见,“人虽然正派,但太过仁善,若入军营,也只给他一些观测气候的杂务便好,可莫要让他瞎算,偏信玄学,容易动摇军心。” “我心中有数,你放心。” 两人到了前头,永宁嫌吵,已经让嬷嬷先带回府了,萧蓉蓉喝了不少酒,定定看着季知欢。 “萧姑娘。”季知欢坐了下来,见她看着自己,对她微微颔首。 裴渊觉得萧蓉蓉这眼神怪怪的,但总不好盯着人家姑娘看,便收回了视线。 萧蓉蓉看着季知欢,做出了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裴夫人,你从宫里回来啦,没让人为难吧?” 听她这结结巴巴的语气,保准是喝多了。 季知欢这才发现桌上的酒是她酿的葡萄酒,酒精浓度可不低,一个月后酒楼开张,她怕到时候自己又忙别的事情去了,提早从空间拿出来存放在花府酒窖里,结果这就被他们捞上来喝了。 “可悠着点,这酒不多。” “季掌柜,咱都是要开连锁店铺的人了,可别这么小气。”花香香一拍桌,“来,行个酒令。” 裴小刀举手,“这个我会,昨晚上我刚跟小六子学的。” 花香香点头,“行,来!” 这边已经吆喝上了,越比划越来劲,差点踩在桌子上,萧阅泽跟卫泽笙像俩老妈子似得在下面打转。 季知欢觉得好笑,厨房那边,阿武叫了两碗面,“我们江南的米线,还包了燕皮馄饨,裴侯爷跟夫人先垫垫肚子。” “谢谢你了。” 两人拿起筷子,温暖的一碗面下了肚子,整个人也活泛起来了。 屋内那小火炉上香气蒸腾,配上花香香聒噪的声音,外头的雪花飘散,季知欢觉得今年这过年,还挺让人期待的。 裴渊伸手将虾都剥好了放进她碗里,边吃边顾着季知欢,看的萧蓉蓉垂下了眼眸,过了会,她才对裴渊道:“裴将军,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啊,等她老了也一样。” 裴渊一愣,觉得有点莫名,但还是好脾气地道:“这是自然,我比任何人都……” 季知欢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些话回家说。” 裴渊眉眼弯弯,乖巧得很,“好,不说不说。” 说了欢欢又要跟他急眼了。 萧蓉蓉释然一笑,将一杯酒饮尽,没什么的,她以后也会遇到真心相爱的人的,或许没有“季公子”那样好,但她一定会遇到的。 季知欢吃饱喝足,发现花香香跟裴小刀还在划拳,便跟裴渊回房去了,反正有他们几个人在,比过年还热闹。 “今晚倒是没见到白缙。” 裴渊不以为然,“估计又去哪打架了吧。” 也是,那两人说不过两句就得打,真是没一天消停的。 前院还能听到动静,后宅便是一片寂静,裴渊本来好好走着,却偏偏停下脚步,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季知欢诧异,还是乖乖搂着他的脖子,“喝多了?” 裴渊挑眉,“胡说,我清醒着。” 他大步流星走得飞快,可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又抱着季知欢坐在廊檐下看雪,还怕她冻着一直从后面给她暖手。 “欢欢的手小,一只手就能拢住了。” 季知欢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是有点上头了。 “想这样抱着你,一辈子就这样在一起。” 裴渊怔怔自言自语,季知欢觉得好笑,“咱们本来就是一辈子会在一起。” 裴渊盯着她,“我怕你走了。” 他知道她不属于这,突然间来了,那万一突然间走了呢。 季知欢捧着他的脸,“不会的,咱们早点睡,嗯?” 【啊,姨婆和可汗的番外会写滴,大家的留言都有看到。】 正文 第387章 送货上门 不过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季知欢只看到了三个孩子,睡在最外侧的裴渊还是不见了踪影。 她狐疑,怕他喝了酒胃疼或者身子不舒服,小心翼翼爬起来准备出去找他,一开门却发现门口有人点着灯,正坐在外头。 裴渊转过头,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我吵醒你了?” 季知欢无语,“你这悄无声息的,哪能吵到我,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裴渊还藏着掖着,季知欢干脆自己拿,却只抓到了一片大红色的衣角。 裴渊红着脸,小声道:“手艺不大好,没办法……让你穿上最好看的嫁衣了。” 季知欢心中一软,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才低头吻住了他,“你做的就是最好的。” 他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裴渊一听,刚才那股子懊恼也抛到脑后去了,扣住她的脖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要是后面有尾巴,早就晃悠起来了。 “我快绣好了,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得嫁给我。” “风不风光都无所谓。” 宫里那些人认真祝福他们的,又有几个呢? “我的欢欢,值得最好的。” 季知欢突然觉得,今天的雪也是暖和的,不然她为什么听得心口发烫呢? - 花府一夜热闹,第二天一早,都在被窝里没一个肯起床的。 萧阅泽兄妹俩干脆也在这住了一晚上,有人来找季知欢的时候,那院子里还静悄悄的,唯独花绍宗在那练拳。 唐顺行了一礼,“大当家。” 花绍宗擦了擦汗,“唐掌柜怎么来了?裴夫人还没起呢,昨晚上一群孩子闹疯了。” 唐顺有些尴尬,“恐怕得让人去叫一叫了。” 花绍宗正色道:“什么要紧事?” “二皇子中了毒,听说了我们永安堂有妙手回春的大夫,直接带了一众侍卫来求医,人已经进去等了。” 花绍宗不明白季知欢与二皇子之间的龃龉,只道这确实不是小事,让人去通传一声。 季知欢其实没睡够,倒是裴渊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趁着阿清掀开小肚皮,嚷嚷着想撒尿的时候干脆起来把几个团子抱出去梳洗。 “嘘,别吵着你们娘亲。” 阿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爹,你怎么那么开心啊?你是不是偷吃什么啦。”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小馋猫。”裴渊确实挺开心的,轻声道:“我跟你们娘要成亲了。” 阿音眼睛一亮,“那你嫁衣做好了么。” 裴寄辞也凑过来,“要不我们帮你缝两针?” “不行,我得亲自做,才有诚意。” 唐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裴渊坐在凳子上,高大的男人长腿伸直,一条腿屈着,正苦恼着怎么给俩孩子扎头发,真是稀奇,不过什么事落在他们季娘子身上,都不奇怪了。 “唐掌柜,找欢欢么,她还在睡呢。”裴渊打了个招呼。 “是找她。” 看唐顺有些焦急,裴渊估计是永安堂来了病人,刚想去叫季知欢,门已经开了,季知欢随意扎了个马尾,“是有病人么?走吧。” 她走了两步,对孩子们道:“听爹爹的话,乖乖的。” “知道啦娘。” 听三娃子齐声说话,季知欢才对裴渊眨眨眼,领着唐顺走了。 “是什么病人。” 季知欢到了门口,直接上了永安堂的马车。 唐顺跟着上来,“是二皇子。” 季知欢一愣,“他?” 这货能有什么事,家里不还有个叶镜芙么。 “我也不清楚,是被抬着进来的,我说要进去看看,那些侍卫不让我进,还说叫我把咱们永安堂的神医叫来,我只能来找你了。” 季知欢想了想,谢炀估摸着还不清楚她就在永安堂坐堂,所以才会让人送来,不然他死也不肯来的,昨晚上自己刚警告过他,除非他吃饱了撑的。 但如果叶镜芙都治不好,是不是代表谢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这她还真的得亲自去看看。 到了永安堂,季知欢才发现二皇子府的几乎把永安堂给包抄了,季知欢第一反应,那就是谢炀在跟自己示威。 终于有了点兴味,一下马车,那些焦急的侍卫就来扯唐顺,“找死呢么,找你找个人去了那么久!” 唐顺哪是这些人的对手,被揪着差点摔倒在地上。 倒是季知欢直接出手,将唐顺安稳接了过来,护在他身前,随后一脚将那侍卫踹飞了出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永安堂也是你们能造次的地?” 侍卫们面面相觑,“你是什么人!” “季知欢。” 这下,那一行侍卫顿时收回了武器,“原来是勇冠侯夫人。” 叶镜芙在里面等得着急了,一出来就看到这两边的人要打起来,赶紧道:“我要找的大夫就是她,你们赶紧让开。” 侍卫们没成想,这季知欢的医术能令叶镜芙拜倒? 愣是说自己治不了,不想谢炀死就得来永安堂。 叶镜芙拉着季知欢往里走,刚想跟她说说这谢炀那脏东西,她是不敢碰了,就见到谢炀带来的侍卫又拦了上来,“慢着,我们得先回禀……” 叶镜芙直接骂娘,“慢你个头呢,你们二皇子还能等么!” 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疼晕过去了,不然能让她给带到永安堂? “快给我闪开,他死了你们陪葬。”叶镜芙直接拉着季知欢进了内堂,“我跟你说,昨晚上他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那……我说出来都怕脏了舌头,你还是自己看吧。” 叶镜芙进去,让守在谢炀身边的高手都出去,别挡着大夫看病,那些高手也只好站在外面等着,防止有人对谢炀不利。 叶镜芙一掀开床帐,季知欢就看到了谢炀已经面部浮肿,脸上脖子上都冒出了青紫色的毒斑,不过最醒目的可不是他身上,而是他那被子一掀开,已经完全开始溃烂的一处。 季知欢挑高了眉梢,嘿,这真是老天爷开眼了不成。 “我昨晚上放了毒血,但是吧,起来得更快了,我真是没办法了,用各种丹药给他撑着,好不容易到天亮,赶紧带他来找你。” 正文 第388章 你想当皇子么 季知欢没吭声,只一味得盯着谢炀瞧,那表情吧,用叶镜芙的角度来看,有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当然,叶镜芙不会觉得那是欣赏好东西的表情,毕竟这玩意到了这地步,谁还能夸一句长得不错呢…… 身为原男主,谢炀可算是后宫大开,除却红颜知己季明纾,但凡是个能跑能跳长了两只眼的女人,基本都爱他,愿意为他进宫,当然,这小子的孩子也是一窝一窝的生。 可惜,怕是见不到原书里的盛况了。 因为霸道皇帝他——坏了! 但季知欢向来笃信一件事,千万不要小看主角光环,万一就有人给他起死回生了呢。 叶镜芙在旁边盯着季知欢,揣测她到底能不能治,就见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 叶镜芙赶紧撇清关系,“真不是我干的。” 开玩笑么,毒害皇子可不是小事!很可能连累神医一门的。 不求在她手上更上一层楼也不能直接灭门呐。 季知欢嘶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那到底有没有救啊,你要是说没办法,那我得……” “你得怎么做?”季知欢抽空问了一句。 “当然是卷铺盖走人啊,连夜跑不知道那条路比较好走,从此以后,我就要浪迹天涯了,要放弃我的医术……” “……”不是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季知欢挑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得告诉你,谢炀跟我有仇,我是不会救他的。” 叶镜芙倒吸一口气,“你不会在这杀了他吧,要不打个商量,我先带他回去,你等我不在了,再杀?” 季知欢拖了一条凳子过来,自顾自坐下,“听起来,你好像不在乎谢炀死还是不死?” “你可以这么理解,二皇子这个人我不喜欢,但到底是我的病人。” “那我与他的事,你要插手么?” “如果插手呢?”叶镜芙问道。 季知欢伸出手,手上的军工刀一晃而过,“连你一起杀,不开玩笑。” 叶镜芙咽了咽口水,她自然是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就她那刀功,杀她这个没功夫的还不是一眨眼的事。 “外面那些高手,你不怕?” “我想做的事,就算外头千军万马,我也会做,叶神医,既然你自己跳进了火坑,现在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要么给谢炀陪葬,去下面给他疗伤,要么就闭上你的嘴,我要做什么,你别问别听别看。” 季知欢确实是给叶镜芙一条明路,若是其他人,她保不齐已经下手了。 毕竟谢炀就在自己面前,这样好的机会,她是一点也不想错过啊。 叶镜芙只犹豫了一瞬,就问季知欢,“你要杀二皇子,那总得有个万全的计策吧,他就这么死在你们永安堂,皇上肯定会迁怒的,你和裴将军也许能脱身,那永安堂的伙计们呢。” 叶镜芙大概有点慌,说完一段紧接着又是一段,“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办法很好,我选听你的话,我还不想死。” 季知欢点头,“可以。” 她起身,将自己带来的手术刀具摊开,杨婶子做的大花布料里,放着从小药箱里取出来的各种工具,叶镜芙探头,“我师傅那也有这么一套,但我师傅说只是按照古籍来做个样子,他却是从来没给人动过刀的,而且也没你这些那么精致。” 叶镜芙盯着她,“季娘子,你师承何处啊?我总感觉,你若有师傅,我们神医世家这名号,得换你师傅来做了。” “你不必妄自菲薄,没你们代代相传,我也学不了这些。” 叶镜芙有点听不懂,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见季知欢选了一把刀,就朝着谢炀走去,叶镜芙默默探出了头,“你要做什么。” “阉了他。”季知欢冷静得说完这句话,叶镜芙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得传入耳中。 “你不是说要杀了他么?” “杀之前我不妨碍我留着他折磨啊,你害怕了?害怕去门口守着吧,把这药丸子吃了,如果你敢把刚才我说的话传出去,或者不配合我……” 叶镜芙看着那药丸,苦笑了一下,一口吞了下去,默默走到了门口窝着。 闻着里面逐渐传来血腥味,谢炀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叶镜芙不由心想,神医世家这样下去不行,接下去也该学点防身的武功了吧,难怪师叔师伯下山,总会遭遇不测。 “叶镜芙。”过了会,季知欢叫她。 “来了。”她快速起身到她身边,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转身吐出来。 季知欢淡声道:“你出去外面找唐顺,说我需要助手,让他去把白缙或者月魄萝其中一个叫来,还有一个人,就在永安堂,名叫章八两。” “就这些?” “就这些。” 叶镜芙也不敢耽误,赶紧出去找人了。 季知欢还以为月魄萝那两个人昨晚上没回来,唐顺一时半会未必把人给找到,没成想来的这么快,还是跟章八两前后脚进来的。 有叶镜芙在,二皇子府的那些侍卫虽然着急,还真的没进来查看,只是时不时轻声问一句二皇子是否安好。 “你来的这么快?”季知欢诧异。 月魄萝耸肩,“昨晚上吃多了,有点不消化,便来这要点消食的药片,看天色不早了直接在永安堂住下了,我看今日来了好多官兵,发生什么事了?” 章八两也点头,“是啊,我听说是什么皇子来的,那侍卫凶得不得了。” 季知欢没想到还挺巧,她对章八两招招手,“你过来。” 章八两自然乖巧得上前,弯着腰道:“有什么吩咐。” “你别驼背,挺直腰背,让我看看。” 章八两以前就是二流子,那哪里有个正经模样,站也没个站相。 但季知欢现在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而且章八两其实身高来说,跟谢炀是差不多的,就是仪态不好,不过谢炀如今又重伤,瘫软在床上也合理。 “你想当皇子么?” “啊!?”章八两愣了,“这样的好事,那也得这辈子好好存钱,回头孝敬阎王爷才能给我安排啊。” 正文 第389章 偷梁换柱 季知欢勾唇一笑,“如果我说不用呢?你现在只需要点头,就能当一两天的皇子。” 章八两有点小期待,“可我这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看到他没有,你只需要躺着吃喝,熬过这两日就行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找人接替你。”季知欢指着已经被打了麻药彻底昏睡的谢炀说道。 章八两探头看了看,“那万一露馅了。” “露馅了你就得死,所以你给我装好了。”季知欢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月魄萝道:“给他易容。” 月魄萝没意见,谁让季知欢管饭呢!谁管饭她听谁的,就是这么实际。 叶镜芙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一系列的操作,简直不敢想,他们是怎么敢的?! 季知欢其实从很早起,就在铁甲军精锐里,选了一两个与谢炀身段样貌都有几分相似的,刻意去培养,并且将此事交给了裴渊的心腹流风去办。 只是他们还在陈家村,现在在那么多侍卫眼皮子底下,章八两还能先顶两天,届时让月魄萝跟着去,再来个掉包计,那谢炀那边就不攻自破了,只剩下狗皇帝。 月魄萝做一张人皮面具还不够,连章八两手上,脚上的刀疤,季知欢都用特效装给他复制了一个。 “如果有人跟你说话,你就只管点头或者摇头。” 章八两点头,“那他们要是不懂我什么意思呢。” “你傻呀,那不是还有我么!”叶镜芙翻了个白眼,随后一脸紧张道:“现在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给我演好点,别拖累了我,凡事听我安排。”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拉着季知欢道:“这人靠谱么?他能演两天,可演不了一辈子啊。” “你放心,只需要两天时间,我会找人将他换出来。” 叶镜芙松了口气,到时候她以照顾谢炀的名义一直盯着章八两,倒是能给季知欢他们腾出时间来。 “那二皇子,你打算杀了他?” 季知欢笑了笑,“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了。” 等叶镜芙将季知欢送出来的时候,她还感觉跟做梦似得。 侍卫们一下冲了进来,躺在床上已经被服下安眠药的章八两睡得都快打呼噜了,月魄萝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 “殿下,殿下怎么没醒?” 叶镜芙收回心绪,“只是喝了麻药,睡着了而已,殿下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 “没事了?这殿下都没醒,我们怎么知道有事没事。” 月魄萝昨晚上就在二皇子府,那还能不知道谢炀出了啥事?刚才把谢炀藏起来的时候,也晓得了嘛,她着实是没敢说这事跟她有关系,愣是憋到了现在。 听这侍卫一问直接道:“有事没事你扒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侍卫盯着她,“你是?” “哦,这是永安堂的医女,二殿下还需要修养,我到时候会带她回府一同照看。” 侍卫们觉得怪怪的,但还是想去看看谢炀到底怎么样了。 一掀开被褥,又恭敬道:“殿下,得罪了。” 可怜的章八两睡着被人扒了裤子瞧了小金贵还不知道。 “怎么样?” “好了好了,不肿了。” “我看着挺正常的,跟没事人似得!” 这下子侍卫们也放松了,叶镜芙翻了个白眼,刚才都肿成那样了,你们还能分辨的出谢炀的小谢跟章八两的小章么! “快走吧。”叶镜芙生怕藏在床底下的谢炀被发现,极力催促。 侍卫们也赶着让谢炀回到王府好好休息,便把人挪到了软轿上,抬着往外走。 到唐顺跟前的时候,还很满意的掏出了两千两银票,“永安堂不愧是京城第一药行,唐掌柜,刚才不好意思了。” 唐顺尴尬一笑,把人送走后才纳闷道:“走就走了,怎么还把月姑娘给带走了。” 唐顺摸不着头脑,赶紧去里面找了正在喝茶的季知欢。 “季娘子,他们走了,怎么还把月姑娘给带走了。” 季知欢道:“我让她跟着去的,你去忙你的吧,白缙呢?” “哦,还在屋里睡觉呢,刚才叫不起来,我才叫了月姑娘。” 季知欢颔首,直接问了哪间房,一脚踹了进去,白缙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从袖口甩出两枚毒针,季知欢自从练了武功心法还没跟人过过招,顺势一接又抛甩了回去。 不过姜之淮给的内功心法确实有其精妙之处,季知欢只在空间修炼了那么两回,醇厚的内力就将白缙掀飞了出去。 这下子瞌睡虫也彻底醒了,白缙拍了拍心口,“哎呦我的天哪,你什么时候会的内力?” 之前不什么都不会么。 “刚学的,怎么样?”季知欢是认真向武林人士询问自己如今的等级。 白缙想了想,“跟裴将军的有点像,但又不完全像,同出一门,但你这个阴柔一些,他那个至阳至刚,难道是跟裴将军学的,反正对付我们这些武功不怎么样的绝对足够了。” 季知欢还挺满意的,“嗯,你醒了就洗把脸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男人洗漱不需要多麻烦,白缙抹了把脸就出来了,甩着折扇道:“去干嘛呀,今天要毒谁?” 季知欢道:“今天不毒谁,送你个礼物。” 她在前头带路,然后回到了刚才那间房,将床底下穿着章八两衣服的谢炀给拖了出来。 白缙嘶了一声,掀开衣袍蹲在地上,“这不那,那二皇子么?你把他怎么了?” “这礼物你不满意?” 白缙:…… 这是满不满意的事么,问题这是二皇子吧!? “先不管这个,把人给我抱到马车上,咱们先回漕帮。” “成。”白缙过来搭把手,结果发现谢炀好像没穿裤子,上面就盖了一条毯子,他就直接掀开了那毯子,脸色瞬间变了。 一直到上马车,白缙都虚弱无力得扒着车门,一副要吐不吐的架势。 季知欢看着他那样子,两条腿还夹着,生怕别人抢走里面的东西似得。 “你怕什么。” 弱小可怜又无辜的白缙看着她,“是个男人,就没有不怕的。” 这是阴影!阴影好不好!他将用一生来治愈! 小白,我会好好守护你的! 正文 第390章 选日子 谢祯昨晚上没睡好,今日干脆到了日晒三竿才起来,加上今日应该没有朝臣会来打搅他,所以难得有些惬意。 宫女们正在用细致的手法,将他刚长出来的头发,用其他假发盖住,再戴上帽子,这样也看不出什么了,只是那乌发浓密,倒是显得谢祯气色不大好。 蒋徳从外面进来,“陛下,太极宫那边一大早就把十皇子给接走了。” 谢祯差点把这事忘了,“接走就接走吧。” 不是早就说好的? 蒋徳无奈,“可是淑妃娘娘那边正哭着呢,说东西都没准备齐全,哪有这样把孩子抱走的。” 谢祯不耐烦,“什么东西,送过去不就得了,太极宫很远么?不知道的以为在突厥呢。” 还不是一段路的事,出宫门左拐过大街就到了太极宫,淑妃还闹得跟生离死别似得,难怪太上皇看不上她。 这么一想,后宫能当皇后,镇得住场面的,居然还真剩下李明玉一个。 韩贵妃……不提也罢,管不住自己的贱人,亏他还对她如此好。 可惜,李明玉也终究不是以前的李明玉了。 “太上皇那边不要淑妃的东西,淑妃给十殿下准备了伺候的人,太上皇那边也不让带,就抱走了十皇子。” 谢祯看了蒋徳一眼,“我听说,太上皇回宫的时候,太极宫那草都长到屋檐上去了。” 蒋徳立刻道:“陛下放心,太极宫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 “嗯,太上皇的起居……” “奴才早就找了早些年侍候太上皇的人去照料,保准错不了。”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那可真的都是为了太上皇着想,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送过去的,到底是人是鬼,是监视还是照顾,也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正说着话呢,听外头通传,无双长公主驾到。 谢祯动作一大,刚粘好的头发又掉了一捋,赶紧道:“快去问问,来干嘛的,要是找麻烦的就说我还没醒。” “十八弟,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个,没意思了。”谢望舒已经跨步入了宫殿。 之前她在陈家村,穿着一身乡间妇人的衣裳,虽然一身气势不减,但总归没有如今她身穿一身公主服饰,来的让人更直观。 谢祯莫名就窘迫了起来,像是在她面前,自己永远都只是那个不得宠的皇子。 “长姐,未经通传直接入殿,是不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我在突厥野惯了,想着自家兄弟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看来十八弟是不高兴了,那我出去再走一遍规矩吧。” 来都来了还能让她出去,传出去她那儿子可不得又要说什么挥军的话? “皇姐,来都来了,坐着吧。”谢祯让宫女下去,让蒋徳去奉茶,才问道:“皇姐今日来?” “为了泸州的事,昨日回京,毕竟还有突厥的使臣在,不好把朝廷里那些阴私摆在明面上说,你那好儿子谢煊在泸州动的手脚,你这个当父皇的,总不会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官场上,水至清则无鱼,无官不贪,但皇上连带着皇子一块贪,造就如此局面,你可有想过激起民愤的后果。” 谢祯忍了她许久,此刻听完她一番话倒是忍不下去了。 此刻殿内唯独他二人,谢祯直接拍案而起,“谢望舒,我向来尊敬你为嫡出公主,念你对大晋的功劳,对你处处忍让,你是不是忘了,你在跟大晋的皇帝说话!你可有把我看在眼里!” 谢望舒平静得看着他,点头道:“是了,谢祯,这才是你。” 她起身,“小时候的广平苑,是父皇最爱去的地方,你总是躲在那偷看,我见过你很多次,那时候你的眼里还有羡慕,后来我再见到你,便是如今这番模样,我是嫁去了突厥,可你知道我为何回来?” 嫁出去的公主,若非回来寻求庇荫,哪里还能回得来,大多数都是死在了他乡。 她不仅回来,还事事跟他这个皇帝叫板,难道她不知道后果么? 图利再是可汗,那也远在突厥,她要仰仗的莫过于年迈的太上皇或者这个弟弟。 可她早已经把谢祯得罪干净了。 “我知道你清楚我到底为什么回来,但今日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若你还知道身为一个帝王的责任,就该把泸州的奖赏惩罚,分个一清二楚,拿出个让泸州百姓满意的章程来。” 谢祯瞪着她,“朕心里有数,长公主还是不要太过干涉朝政为好,这里是大晋,不是你突厥王庭。”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以突厥太后的身份,要求大晋皇帝早日命礼部早日督办,促成两国联姻,在突厥使团出京前,让他们也见证这桩好姻缘。” “至于新人的八字合婚,则由我来负责,我今日来也就为了这两桩。” 花府 卫泽笙将桌上的算筹挪开,仔细勾选日子。 阿清在桌子旁探头探脑,小脚脚踮起,“怎么样怎么样,选好了嘛。” 阿音捂住他的嘴巴,“嘘嘘嘘,不要打搅卫叔叔。” 卫泽笙的表情却不大好,因为无论怎么算两人的生辰八字,都是大凶,根本不是天定良缘,若在一起,两个都得死,这叫什么事。 季知欢刚把谢炀丢到地窖里去,一过来就看到他们在算日子,探头道:“这不是我的生辰八字。” 她翻了翻卫泽笙手上的黄历,点了上面一页道:“十一月,我是十一月生人。” 卫泽笙是问了阿辞才得来的八字,那时候季知欢来的时候,还带了婚书,由阿辞一直保管着,而原主是三月,她是十一月。 她这么一说,家里除了阿清,其他人都明白,反正这个娘,不是原来的娘,生辰看来也是不同的,那不是算半天白算啦。 卫泽笙倒是重新算了一遍,终于露出了笑容,原来是搞错了,这八字对了以后算出来的,果然就是天定良缘了。 “月底二十八号便是良辰吉日,且那日不会下雪,天气晴好,就是会不会太赶了?” 现在虽然是月初,但谁家成婚不是要好长时间来置办,这样匆忙怕是办不好啊。 裴渊坐在旁边,期待得看着季知欢,“日子不要紧,一定要准备充足。” 他得给欢欢最好的。 这两日熬夜也要把嫁衣做好。 正文 第391章 早点生个大胖崽子 谢望舒沉着脸从谢祯殿内出来,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就算看不起谢祯,她也希望他能把这个皇帝当好。 不到那个时候,谁又希望大动干戈,战争里受苦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当权者,而是百姓,谢祯一次次让她失望,何尝又不是把自己往绝路里逼。 等回到四方馆,才见一家五口来了,正在院子里玩呢。 阿辞以前觉得躲猫猫是小孩子玩得,一般不陪着弟妹玩,这次出去后才意识到,当亲人在身边的时候,多多陪伴是多么的重要。 不过阿清这藏得也太蹩脚了,大半个屁股还露在草垛子外面,他想假装看不到也很难啊。 长公主过去猛得拍了一下小阿清的屁股,这小豆丁才探出圆滚滚的脑袋,叫了一声兴奋地抱着她的腿,“姨婆奶奶今天好漂亮啊!像姐姐一样。” 长公主噗嗤一笑,“就你嘴甜!我还能当你姐姐不成。” 青春早就不在了,满头华发,不过这些孩子,真是一天天地长得飞快,总感觉一会不见,又哪哪不一样了。 时间啊,过得真快。 “姨婆奶奶,你去说了么?”阿辞紧张道。 他的娘,得堂堂正正嫁给爹才好啊。 “问了,日子可算好了?好了我直接去礼部说。” “我都带着呢。”阿辞从袖口掏出红纸,“卫叔叔算的好日子。” “那小子还有点用。”谢望舒打开红纸一看,“呀,这时间选的不错,跟我料得差不多,昨晚上我也在看黄历呢。” 谢望舒坐下,礼部的官员正巧上门,还带着谢祯跟谢望舒的同胞,广平王来了。 广平王算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王爷,加上太上皇的老来子,每天混吃混喝,但是吧,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他最会享受,加上写得一手好字,还是颇有名气的。 这次谢祯也是让广平王与礼部的官员,带着突厥使团游玩京城。 “长姐,给长姐请安。”广平王这年纪,谢望舒还真是头一次见这小弟弟。 “弟弟不必客气,姐姐初次见你,也没带个什么礼物,图利他们就交给你了。” 广平王乐呵呵一笑,还挺憨厚,与图利也算聊得来。 这礼部官员算是自己上门来了,谢望舒直接把合婚庚帖给他们,“既是按照我突厥公主出嫁的仪仗,我跟太上皇都商量了,便以我当年的规格来置办,想来那些东西都还在,该添置新的便去添置。” 礼部侍郎颔首,“这是自然,只是咱们跟户部要银子也难。” 裴渊道:“不从户部走,新添置的,从我私账里出。” 严漕已经帮他把当年被人抠走的家业都还了回来,雍亲王府那边,他也正好去要要账,如今他可是要娶媳妇了,那雍亲王府谢赟在牢里,其他人又没进去,凭白花着他的银子,他可不乐意。 既然裴渊都这么说了,礼部哪敢不应承呢。 “这都好说,不知道永平公主是打算在宫内出嫁,还是?” 季国公府那都夷为平地了快,总不好在废墟里嫁出去吧,四方馆又显得不太正式。 “陈家村。” 季知欢清冷的嗓音响起,她看着谢望舒与裴渊,“我想从陈家村出嫁,在那办第一场喜宴,让他们送我出嫁。” 季国公府没有她的亲人,夏家全族都不在了,在这个世上与她所谓名义上、身体上血脉相连的亲人,都可以算作没有。 她只剩下了陈家村那些把她当亲闺女来疼的乡亲们。 何况她从那来,陈家村对她的意义,就是不同的。 “那就从陈家村出嫁,迎回我勇冠侯府。” 裴渊拍案决定。 勇冠侯府是他一手赢回来的战利品,虽然他住的时间,还没住在西北久,但对他而言的意义也是非同寻常,再说了,男人娶亲,总得娶回真正的家才是。 他在京城,唯有勇冠侯府冠以他全部的姓名,至于祭祖,到时候还得去裴家祭奠,何况欢欢本来就是裴家的人。 “那就这么定了吧。” 礼部的官员也是纳闷了,这好好的皇宫办起来多好,非得去陈家村,“是。” “你们只需要布置京中与大殿就可,勇冠侯府与陈家村,我们自己装点。” 毕竟是两国联姻,还是得在大朝会上走个过场的。 把这桩心事办妥了,长公主可舒服了,“总算是能看着我的欢欢出嫁了,那勇冠侯府你可找人看着呢?” “流风偶尔会过去,府上还有几个看家的,之前皇帝回京后为了名声,又赏赐了不少东西到府上,估计也是不缺摆件的。” “人少还是不够,到时候办宴席什么的,没个章法,这还得找人来料理,这事情交给我,你那嫁衣可得抓紧咯。” 裴渊挠头,“我会的,不睡觉也得赶出来。” 长公主拉着季知欢,“欢欢跟我来。” 季知欢不明所以,等到了谢望舒在四方馆的房间,才明白。 那屋内的衣架子上,正套着美轮美奂的九重嫁衣。 “这是我当年嫁给可汗的时候穿的,回京的时候,我也带着,还以为会丢了,没想到他们都给我收的好好的。” 谢望舒打开了嫁衣旁边的锦锻盒子,里面一顶九凤冠正躺在里面。 “我当年以和亲公主的规格出嫁,父皇为了补偿我,将最好的工匠请来,为我打造了这顶凤冠,可惜除了大婚那一天,我就再也没戴过了,历经多年,依旧耀眼夺目,我能给你的,就是也希望你能像我一样,夫妻和睦,恩爱一生。” 季知欢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母爱,但此刻,她却是真真切切的被感动了。 “我会珍惜它的。” 谢望舒笑着点点头,“早点给我们渊子生个大胖崽子。” 说起这个,在屋外偷听的三个豆丁赶紧齐声道:“我要弟弟!!” “我要妹妹!” “那弟弟和妹妹都要吧!” 裴寄辞道:“可以多要点,反正家里住得下,我带孩子也有经验的。” 季知欢:…… 裴渊也探出了头,“我带孩子也可以的。” 【咱就是说,大婚就是最后的平静时光了,马上开始战乱篇了嘿,继续保持轻快爽甜节奏!】 正文 第392章 谢炀的恐惧 谢炀是从疼痛里惊醒的,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一直陷入昏睡之中,等突然醒过来的时候,下腹的疼痛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对于他的漫长折磨,并未结束。 他以为自己还在二皇子府,下意识寻找叶镜芙。 “叶……叶神医。” 可惜无论他怎么呼唤,回应他的都只有空旷的回应与偶尔的风声。 他确定自己是睁开了眼睛的,这里又冷又安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房间,可惜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没办法辨别是何处。 身为男人,他最关心的自然当然是下面的命根子,疼成这样,他内心的焦虑可想而知。 可他居然发现自己只裹着一条毯子,他很顺利就摸到了下面,随后整个人宛如雷击一般,摸着上面贴着的胶布,隐约还有药味。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他这里动手脚?! 谢炀难以置信,更不敢想后果,他继续高声叫喊,“来人,来人啊!” 无尽的恐慌围绕着他,谢炀有点快崩溃了。 他想出去,却发现脚根本使不上力气,他气得抓着剩下的稻草发泄。 稻草,这里怎么会有稻草。 难道他被人从府邸带走了? 谁有这样的本事?他买的那些高手难不成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就在谢炀想不通的时候,地窖的大门打开,一道人影逆光而站,谢炀伸手挡着光,才眯起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季、知、欢。”谢炀心一沉,也看清了来人。 季知欢刚从四方馆回来,就听看守地窖的人说里面的人醒了,这才过来看看。 “有劳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季知欢接过火折子,亲自将墙壁上的灯点亮,虽然微弱的灯光并不能让谢炀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但站在那的女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此刻有多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才一会工夫不见,殿下就忘了我?”季知欢将火折子放在一边,缓缓顺着台阶走下来。 这地窖的环境也算便宜这牲口了。 毕竟是漕帮买的大宅子,连地窖墙面都是铺了砖的,没见到烂菜叶子和老鼠。 谢炀盯着她,“你抓我来了?我身上的伤,也是你做的?” 季知欢低头浅笑,看起来无比温柔美好,可说出来的话,简直令谢炀恨不得就地扑上来与她拼了。 “不,是你府上的那些侍卫,将你送到永安堂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都亲自把自个打包好送上门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动手呢。” 谢炀红着眼睛,“不可能,他们怎么会亲自把我送你那!” “哦?因为你废了,叶镜芙也没办法了,只能来永安堂找我,我看那孽根着实已经充血没用了,便帮你一刀切了关键的,从此往后二殿下你孑然一身,再无子嗣,也不用烦心这个红颜知己和那个绝色美人了,你说我是不是帮你一劳永逸?除却烦恼呢。” 谢炀双手握紧成拳,双目凸起,难以置信道:“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 “做个坏人,没人比你和季明纾更明白,这种背地里阴人的痛快吧。”季知欢靠近他,随后一脚将他踢飞,看着他在地上蠕动,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你在背地里派人撺掇谢琼芳对裴渊下毒的么?你与季明纾算计好了一切,毒我夫君,害我阿辞,连他们流落陈家村,都要派人羞辱,让他们活不下去,季明纾该死,你也逃不掉。” 谢炀浑身一震,“你怎么会知道的?是季明纾告诉你的?” “她?她可没空告诉我这些,她死得那天,连我在哪都看不清呢,怎么样,这种自己走每一步都被人率先察觉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可能是季知欢。” 季知欢若是有她这样的心机手段,又怎么会被季国功夫弃之如敝屣? “你就当是季知欢来讨债了吧,这都是你与季明纾造下的孽。” 谢炀深呼吸一口气,很快平复了内心的痛楚,“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能偷天换日,但我身边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一旦发现我不见了,你永安堂也难辞其咎,找到你身上并不难。” “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如今该琢磨的,不是身为二皇子的谢炀要如何入住东宫,将来登上帝位,你该担心的是今晚是否还有一口热饭,我什么时候再来折磨你,谢炀,你的惩罚才刚刚开始,季明纾她走好运,摔下来头着地,就这么死了,但可惜啊,你落我手里了。” 谢炀眼底闪过惊诧,“你是个疯子,你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你好大的胆子!” 他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就算当不上皇帝,他也不该被一个女人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是皇子,他是尊贵的皇子啊! “呵,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也别指望韩磊还能发现你换了芯子,来救你。” 谢炀一怔,“你,你到底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季知欢把玩着手里的军工刀,“狡兔三窟,谢祯若没办法保佑韩磊,难道他还真的一心为谢祯卖命么,韩磊图得可不是谢祯的信任,早在谢祯答应会流放韩磊开始,相府早就埋伏了我的人,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你猜猜,如今韩磊可还在京中?” 谢炀有点不敢听下去了,韩磊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韩磊不在京中还能去哪。 “你……你想说什么。” “韩磊于昨晚已经消失在相府,他的房间就有个密道,现如今我也在找他的行踪,不过我猜测,他要么去投奔了谢煊,要么就是彻底放弃了京城,从此隐姓埋名,但我跟你心里都清楚,玩弄权术之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当个一生被人追杀的通缉犯。” 谢炀呼吸乱了,韩磊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根本指望不上谢祯能发现他不对劲,只有韩磊可以!可他居然跑了! 谢炀最后一点精神支柱也不复存在,那种灭顶的恐惧终于开始笼罩他。 他将没日没夜,感受这种见不到希望的痛楚,将一个骄傲的男人彻底打碎,季知欢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正文 第393章 生意红火 季知欢在说完这番话以后,让人把谢炀挪到了她精心为他打造的牢笼里面。 在这里,谢炀的余生将会生不如死,永远活在痛苦之中,不过季知欢希望他能亲眼看着阿辞登基,希望他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她将很期待看到他那愤恨而痛苦的样子。 一招偷梁换柱,有了月魄萝与叶镜芙里应外合,倒还都以为谢炀在休养,无人进来打扰,更不会有人发现。 等到他们忍不住一定要见见谢炀的时候,躺在床上吃香喝辣,硬生生把肚皮吃胖了一圈的章八两已经被换了回来,躺在床上的,则已经是训练好的铁甲军。 泸州的事情完美解决,避免了一场天灾人祸,加上突厥使团在京中,年关临近,又恰逢两国联姻的盛世,百姓们又有了劲头。 谢祯下令,在这段时间没有宵禁。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位于朱雀大街隔壁的旺铺街,风风火火开起了一排的连锁店铺,什么新鲜小玩意都应有尽有。 拉上朋友一块买,还能更便宜,买上会员套票,药妆铺、连隔壁的火锅店还得捞,最大的酒楼客云来京城分铺,冰淇淋店、甜品奶茶店都能一律八折。 现在京城的男女老少走在街上要没拿着奶茶,那都是落伍了,见面第一句话,那就是,“你拼了么?” “还差多少呢?” “什么,又出新款了,我得赶紧去。” 铺子里是人潮拥挤,排队都挤不进去,只能限流。 随便进去一家店,就能听到齐刷刷的,“欢迎光~~临!↑”那精气神,那笑吟吟的态度,不买两件都不好意思,何况都是寻常老百姓买的起的玩意。 “这东西好啊,可惜我爹娘用不着,远着呢。” 章八两赶紧凑了过来,“你家在哪呢,咱们家会员首重20斤以内包邮费,漕帮开的顺风直达,保准给你送你想寄的人手里去。” “哟,漕帮啊?你们说真的假的的啊。” “那还能有假的,你看我们隔壁那生意,能假的了么!” “这我上次买的积分,这次能兑换么?” “可以的哦亲~” 几个书生来到拼夕夕铺子门口,都有点踟蹰,不敢进去。 杨婶子忙得脚不沾地,准备去喝口水,一看他们探头探脑地不敢进来,赶紧道:“几位小郎君是来买东西么?” 有个书生壮着胆子问道:“请问这铺子里,凭着书院里盖过章的入学证明,就能免费领取铅笔么?” 自从拼夕夕这里出了这样的政策后,大家都在讨论这个铅笔。 听说不像毛笔一样,写了还能擦掉,反复使用,对他们这种穷学生来说,用这个打草稿,再把文章用毛笔写到宣纸上,简直能省一大笔钱。 “可以的,请跟我来吧。” 孩子们来这得就更多了,这的玩具他们见都没见过呢,如果是铁甲军的家属,或者父亲在军中的,都可以来领一份,还保修。 这样惠民利民的铺子,大家还操心掌柜的这是做善事呢,可别开半个月就倒闭了,结果人家南来北往的货物不断,又听说这一整条街全是他们家的,光是那酒楼的生意就足够养活,才明白人家是真心想做好啊。 与此同时,季知欢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杨婶子他们等铺子里人培训完毕后,才跟着季知欢回了陈家村。 图利在京城玩了半个月,作为季知欢的兄长,主动护送他们回到陈家村,到时候季知欢从这出嫁,他也正好背着她上花轿。 裴渊也想跟着,奈何京城勇冠侯府他得布置起来,不能全靠礼部的人。 只能抓着季知欢的手,那尾巴都蔫了。 吴秀正在城门口看热闹呢,小兵来上了一碟瓜子,“校尉,看什么呢。” 吴秀吐了瓜子皮,“看裴渊十八相送呢。” 就这一会工夫,又挪了两步路,至于不至于?!又不是见不着了,谁不知道成婚就是过两日的事了。 小兵也过来磕瓜子,眼瞧着那裴将军连头上的马尾辫都甩不起来了,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裴将军还是个大情种,这也太难舍难分了。” 吴秀点头,“可不,他大情种,我大怨种。” 情种送他的宝,他这怨种盯着他。 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 裴渊还想多嘱咐两句,阿清探出头道:“爹,你别没完没了了,赶着回家呢,家里的花花、咪咪、都快不认识我啦!” 裴渊还以为三个孩子也舍不得他,没承想这臭小子,他的地位还不如花花?! 季知欢无奈一笑,“我等你啊。” 裴渊心里安慰了些,“你是当新娘子的人,可别操劳,让严漕那小子干活。” “哎哎哎,我现在可是陈家村礼官,新郎官你对我可得客气点。”严漕听不下去了,上前就分开了他俩的手,“没成婚前可不能见面的,就这样了,走了!” 季知欢上了马车,“回去吧。” 裴渊哪能安心啊,眼瞧着他们大部队走远了,回头看到了吴秀嗑瓜子看热闹呢。 二人面面相觑,吴秀赶紧低头。 “看什么呢。” 吴秀:…… “不是,这也不怪我啊,您可别迁怒啊,这大喜的日子是吧。” 裴渊冷笑,将他桌上的瓜子全搜罗了甩给跟在后面的萧阅泽,“走了。” 小兵无语,“我买的瓜子。” 吴秀盯着他,“那你去跟他要?” 季知欢在马车上还发现了两个大红箱子,裴寄辞道:“爹昨晚上赶出来的嫁衣,娘你别嫌丑。” 季知欢这时候倒是很维护裴渊的,“怎么会嫌弃,我觉得挺好看的。” 不就是绣得一团糊涂么,可她就是喜欢,后现代风格,他们不懂! 裴寄辞点点头,“反正我想好了,按照我们家规矩,我现在就得开始学刺绣,往后才能不让媳妇丢人。” 阿清探出头,“那我也要学嘛?媳妇不能自己做么?” “我们做才有心意,媳妇是用来疼的,你看看爹跟娘,阿音你听见没,以后要娶你的男人不给你做嫁衣,你就别嫁给他。” 正文 第394章 鸡飞狗跳的日常 京城的客云来 花香香他们将整片湖泊都承包了,临窗的包间不仅能看到街上,去另一边还能赏湖景,到了晚上点上荷花灯,还能在船上吃饭,再加上有船夫,带着客人在湖面上穿梭,阅览夜间美景。 因为这么大的手笔和噱头,配上季知欢出的几个话本子,叫上了京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将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说的潸然泪下,将那英雄豪杰的经历阐述得跌宕起伏,让人热血沸腾,到了下午说书的时间,光是下午茶的生意也比其他家兴旺发达。 这一整条街好吃好玩都有,谁还去其他地方啊,何况那么贵的酒楼,摆件都是好东西,还有他们老百姓吃得起的东西,又能听故事,消磨时间的好去处呢。 就在临湖的亭子里,一群姑娘们戴着面纱,拿着手上的木牌,坐在凉棚内等候叫号。 亭内设有香案,又铺了席子,有穿着雅致,识文断字的侍女在一旁烹茶,而且为了隐蔽性,两边都挂了纱帘,只能看到亭内有人,却根本看不真切里面在做什么,又在说什么。 卫泽笙彬彬有礼得将算筹收好,露出一个表情,那用团扇遮面的姑娘顿时紧张道:“卫先生,你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啊,难道是董郎这次,也无法高中么?” 其实这些小姑娘来卜卦,无非就是求姻缘为主,不过卫泽笙一想到若是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他一身本事用来赚这个,肯定会打断他的腿吧。 卫泽笙认真道:“姑娘所算,在下已经能看出来他的将来,前途有限,姑娘若是想嫁给个饱学之士,入翰林院的年轻后生,这位郎君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 那女子眼眸里闪过绝望,“您再算算,董郎给我写得情诗文采如此卓绝,怎么会在仕途上毫无建树呢?” 卫泽笙既然是神算门的,从卦象看上看到的,自然跟寻常路边那些江湖混子有区别,他能看得更多,也更准一些。 这位董郎,着实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辈,而且桃花线混乱,估摸着也不止给眼前这一个姑娘写了情诗。 但是卫泽笙按照之前被泼水的经历,将折扇打开后,才说出了自己算出来的结果。 一边暗中觑那位姑娘的脸色,安慰道:“我观姑娘的面相,福泽还在后头,您的如意郎君虽然未必才高八斗,但为人风趣幽默,孝顺父母,待妻儿都是极好的,比这董郎可强百倍,且在半年后便能由姑娘您的父母领回家中得见,届时您多留意,便可促成一桩好姻缘。” 那姑娘眼睛一亮,“当真?” “卫某从不说谎。” “可是董郎要是真的如你所说,他到处留情,岂不是还骗了我一百两银子!?我得想办法拿回来!”那姑娘的脸是说变就变,不过总归好过要拿茶水泼他。 现如今自己吃什么喝什么都得靠别人,他可没多少衣服换。 听到这话,在亭子旁边耍大刀的裴小刀突然横刀,那刀锋在阳光底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吓得那姑娘打了个嗝。 “姑娘,只要五两银子,我包砍他全家,要不要考虑一下?” “五两……确实挺实惠的,但是也不至于杀人全家吧,那我岂不是买凶杀人,要吃官司的。” 她说完,房梁上又挂下来一男一女。 月魄萝甩着蛊笛,“我杀人神不知鬼不觉,四两,包讨债。” 白缙一甩头发,对那姑娘抛了个媚眼,“童叟无欺,我薄利多销,只要二两!” 裴小刀跟月魄萝同时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两个字:卑鄙! 扰乱市场价!这样下去生意还怎么做! 怎么赚伙食费!? “裴将军回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刚才亭子里还在捣乱的三个人,瞬间没了影子。 那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卫泽笙道:“加起来我给二十两,连他家的鸡都别放过,还得把我的钱讨回来,不能让人发现是我干的,行不行?” 卫泽笙倒吸一口凉气,久不入俗世,原来这世上的姑娘,娇滴滴的笑容背后,都是要人命的。 “好说,好说。” 裴渊刚回来喝了口水,一群人挤了过来,“送走了没有?” “说啥了没?” “咱们啥时候去接?” “你真把铁甲军都让人带走啦?那你迎亲的时候带啥?” 裴渊挑眉,“宫里有迎亲的队伍。” 裴家说白了,是欢欢的家,让铁甲军全员为她送嫁,才是正理。 “那咱们这两天做什么,我看里里外外布置的差不多了。” 裴渊想了想,最后目光放在了月魄萝身上,“让月姑娘去验收一下吧。” 月魄萝挺起了胸膛,看看,终于有人欣赏她了吧! 她二话不说推开了白缙,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客云来,朝着勇冠侯府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般人虽然目送她离开,但都在心里,替礼部那帮人点了点元宝蜡烛。 “我也要去看看聘礼准备得如何。” 因为情况特殊,聘礼都是放在府邸里的,到时候一并交给季知欢保管。 众人一想有月魄萝去监工,估计是会十全十美了,这才各自忙活去。 这一忙活,到了丑时准备关门了,才看到黑黢黢的街道尽头,有一群人跟行尸走肉似得朝他们走来。 关门的小二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妈呀,该不会大晚上的闹鬼了吧。” 花香香跟萧阅泽还没走,两个人打着哈欠探出头,仔细一看,萧阅泽道:“这哪是鬼啊,这不礼部的人么?” 眼瞧着他们一个个官袍凌乱,神不守舍得从外面进来,后面还领着一批宫人,“还有饭菜么?随便来点什么都行。” 花香香看着他们,扯了扯萧阅泽的袖子,“怎么跟被人糟蹋了似得。” 她不说还好,一说,那些人的眼泪直接滚了下来,“还不如被人糟蹋了呢,我的脑子里全是对称!!!” “这活可干不下去了,连那大红花的褶子都要一个样,我这辈子还没扎过两个一样的大红花。” “你们这算什么,放在架子上的鸡毛掸子,有几根鸡毛长得不一样,愣是让我去厨房逮鸡薅鸡毛去,呜呜呜呜。” 正文 第395章 回村啦 季知欢他们回村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她们下马车了,才一窝蜂涌了上来。 季知欢给他们在京城里都带了礼物,让人赶紧拿下去分了,热热闹闹寒暄完之后,又主动带着图利在村子里晃悠。 图利也知道裴渊发生的事,对季知欢一个人,能将陈家村发展到如此局面都大感意外。 而且当时那个局面,简直是陷入死局之中,她愣是跟裴渊两个人,做到了将谢祯逼到胡同口,图利真是越看这新妹子,越是觉得不简单。 而且细看陈家村就是个村落,甚至还有些稀奇古怪的,那些在京城府邸里常见的玩意,其实民间是很少的,但他们愣是把这些玩意变成了陈家村的一道风景。 比如那门口的石狮子,也多了件大花衣裳,看起来土里土气,又觉得这村子的人是认真在生活。 这是图利在京城见不到的。 在陈家村,你能感受到的是温情和温馨,那种洋溢在脸上,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太好奇了,季知欢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凝聚在一起,就算在草原部落,也不可能有这么齐心的时候。 长公主回来后也是浑身舒服,深呼吸一口气,“哎呀,还是咱们陈家村好。” 十皇子那可是一路上都在嗷嗷要回村子呢,跟着太上皇就能回来上幼儿园,至于淑妃什么的,他会给她写信的,反正她心里也只有五哥。 “我回来啦!”小胖墩欢天喜地的朝着滑滑梯跑去,还招呼阿音他们,“音哥,来呀。” 阿音纳闷,“你不是说要把你的小兄弟一块带来么,他们咋没来。” 十皇子哪知道,他这次选了伴读可说了,要跟着他去陈家村的,结果连表哥都不肯了,也不是他不肯,是他爹娘不肯,既然如此,舍不得孩子去村子里,那就别来了。 反正他觉得,他给阿音哥当伴读也是一样的。 以后就当广平皇叔那样的逍遥王爷,多好啊。 季知欢心里念着自个的小院子,带着图利转悠了一圈,赶紧回家看看,发现都被村民们照顾得很好。 “欢欢呐,你放心,隔天就打扫一回呢,你看看家里的鸡鸭鹅,那叫一个胖。” 可不是,谁家的鹅能胖成这样的,更重要的是咪咪,眼瞧着已经比花花大好几倍了,原本小老虎呆萌的样子已经褪去,但动作还是有点狗里狗气的。 盯着季知欢看了会,嗅了嗅,才认出了原来的主人,欢天喜地朝她身上扑。 那么大个虎爪扑上来,肉垫的分量都不轻,季知欢挼了一把虎毛,才招呼图利一行人坐下,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 季知欢让图利住裴渊那间房,又换了床单,图利还没住过大晋普通民居,又见季知欢这院子盖得漂亮宽敞,还说回了突厥,也得让人做一个。 季知欢见屋檐下有点吵,打开窗户探出头,发现好一段时间没见的海东猪正跟突厥勇士肩膀上的海东青眉来眼去的。 啧,这怕是要生一窝胖飞猪崽。 她们回来,这次还带来了婚讯,说要布置陈家村,村里人都惊呆了,这还能成亲两次呀。 有人反应过来,“嗨,以前那个,怎么叫成婚啊,就是我们村里的闲汉子娶媳妇,也没这么落魄的,渊子如今是勇冠侯啦,可不得给欢欢一个明媒正娶呀。” “说的是呢,咱们欢欢哪能就这么嫁给他,我正闲着没事干呢,赶紧的布置起来,哎呀村里的红布不够。” “季国公府那些年节要用的红灯笼倒是用得到。” “我来剪窗花。” 大家伙都忙活起来了,季知欢这个新娘子倒是被勒令啥也不许动,没事干就一边玩去。 连孩子们也忙前忙后的跑,不许她插手,她只好在村子里转悠,等到了僻静的拐角处,才发现到了季国公府众人如今住的地方。 她本是想掉头就走的,却发现了她们几个姑娘坐在一块,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这个冻疮膏真的挺管用的,前两天下雪手痒得厉害,肿得跟萝卜似得,有了这个舒服了不少呢。” “听说季知欢回来啦,要正式跟裴将军成婚呢。” “还是她福气好,能嫁给裴渊。” “你怎么这么说,她到底是我们家的人,你不觉得是我们家把她生得好么!裴渊有今日还不是多亏她。” “你倒是替她说话,别忘了我们怎么会有今日的!”那姑娘说完,又叹了口气,“罢了,如今我们就算悔过了,也得到了报应,日子也就这样了。” 从一开始的埋怨到现在能挣点工钱,每日有热饭吃,就已经很知足了,不然朝廷怎么对他们,怕是连这样的日子都没有呢。 “我去看看我娘咳嗽好了没。”有人起身,一扭头看到了季知欢,吓得脸色发白,“季……我们不是有心要说你的!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季知欢没说话,视线落在了正在涂抹冻疮的人身上,季知欢记得这是二房的三姑娘,平日里最爱漂亮。 “这不是我偷得,是婶子们看我洗衣裳手都肿了,看我可怜给我的。” “这是你应得的,我说过了,在这个村子里,你们不会跟以前一样还是主子小姐,但你们凭劳动力得来的东西,无论是银子还是这些,我都不会插手,但也不会原谅。”季知欢淡淡道。 姑娘们面面相觑,眼睛都有些泛红,“那你成婚那日,我们能去看看么?”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当年欺负你的事,我们也没脸奢求你原谅,在这个村子里,我们现在已经过的很好了,就是你现在要成亲,也总归需要几个姐妹来送嫁,我们就是想看看,你若是不高兴的话,就当我们没说。” “想来就来吧。”季知欢没反对,但也不会把她们当姐妹。 “真的么?”她们大概也没想到季知欢会这么说。 “要是病了,可以找村里人要点药,我都有给他们配,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对了,顺便来告诉你们一声,季明纾死了。” 正文 第340章 季茂勋的下场 知道季明纾的死讯,季国公府这些人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 有的是恨意的解脱,摆明了是日夜诅咒季明纾早点死,有些则是害怕,担心是不是季知欢动的手脚,有一些看得长远些的,是觉得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毕竟都是富贵窝里长大的,骤然从云端掉落,成了个连粗使奴婢都不如的俘虏,那心境可想而知。 季知欢不信她们不怨恨自己,她们也做不到真的完全为她高兴。 屋内传来了咳嗽的声音,见季知欢看了过去,她们才道:“是你爹,哦不是,是大伯之前病了,一直没好,总是咳嗽,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了。” 就古代这医疗条件,他要是这么咳嗽,死也是早晚的事。 季知欢说过,季国公府所有人都有药可以治病,但要用劳动力来换,只有季茂勋没有。 所以也没人会给他药。 “死就死了吧,人总有一死,他死反而是便宜他了。” 季知欢没那么多善心分给季茂勋,转身就走。 等她走了,一群人才重重松口气,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拿他们撒气了。 心里又埋怨,“要不是他们那房的作孽,怎么会连累到我们。” “赶紧死了干净。” 季茂勋当然听到季知欢的声音了,他想爬出去问问,他到底养了她十六年,他这情义难道不够她这个不孝女来偿还么? 哪知道自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又听季国公府的人咒骂他早点死了干净,气得气若游丝,还要骂,“你们这群黑了心的王八蛋啊,老子当年亏待了你们不成?平日里叫的那叫一个亲热,真遇到了事,就全成了我的不是,你们倒是摘得干净!” “谁也逃不掉,等明纾回来,她要了你们的命,等她嫁给二皇子,当了皇后,我就是国丈!” 季茂勋骂骂咧咧没完,声音虽然不大,但这本就没前面安静,还能听不到? 以前大家敬他们,让他们,现在怕什么?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还嫁给二皇子?季明纾已经死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当初要是对季知欢好点,还能连累我们到今日!?死了没人给你送终,这下你可高兴了!” 季茂勋宛如雷击,“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 他朝着门口看去,还因为激动直接摔了下来,还要爬过来,“你说谁死了!明纾那么聪明,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我是她爹,我是她亲爹!” “亲爹?亲爹有什么用?你还不如好好讨好季知欢,让她们对咱们好点呢!你说你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嫡女不疼,疼个庶出,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季茂勋有苦难言,那算他哪门子嫡女,不过就是占着位置,又不是他亲生的种,夏清如这个贱人,进门前就珠胎暗结,害他当了活王八!他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啊。 可他又后悔,若当初没听谢琼芳的,去插一脚,那自己就不会娶夏清如,也不会沦落至此。 谁知道季知欢是这样一个活阎王啊! “她也不得好死,我女儿死了,她季知欢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季茂勋还想诅咒季知欢,可把众人吓坏了,抓起地上的泥巴,赶紧给他塞进了嘴里,堵得严严实实。 季茂勋本来就咳嗽,本该好好养着,被这么一气硬生生一口气上不来,憋气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饭香给吸引住的,村子里正在庆祝什么,季茂勋没心思去了解,他肚子饿,因为好几天没干活躺在床上,也没热饭菜吃,今日又跟他们吵了一架,嘴巴里还全是泥巴,季茂勋越想越难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前面在分红鸡蛋,我给你拿了两个。”季国公府最小的丫头进来,将那两个红鸡蛋放在他面前。 看着他这样子也叹了口气,“是季知欢姐姐要嫁人了,虽然你总说她不如季明纾,但我觉得你当初对她好点,今日也不用这样。” 她说罢,转身出去了。 季茂勋可没听她说得那些屁话,只知道那新出来的红鸡蛋香的很,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吃鸡蛋了,赶紧抓着鸡蛋,连壳都没剥干净往嘴里塞。 “啊啊啊啊——”嘴巴里本就有泥土,还吃的猛,那鸡蛋黄干巴巴的卡在嗓子眼里混着泥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季茂勋瞪大眼睛,狰狞着手想爬出去找人救自己。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窒息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无法呼吸的痛苦让他就这么硬生生的咽了气,嘴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红鸡蛋。 尸体还是隔天才被人给发现的,季国公府的人不敢处理,又怕隐瞒不报,重点是这关键的时候死了,这不是触霉头么? 哪知道战战兢兢去告诉了季知欢,她比谁都淡定。 “死了就埋了吧,你们是他的家人,丧事怎么办,不必告诉我。” 这村子里大张旗鼓的办喜事,他们哪有钱还给季茂勋办丧事,最后就是把他那屋子的草席将人一裹,在铁甲军的监视下,找了个荒地,刨坑把人给埋了,碑也没立。 不过大家是真的见识到了季知欢的心狠,还以为好歹会为亲爹掉两滴眼泪呢。 季知欢可没空管他们死不死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二十八日,天晴,宜婚嫁。 整个村子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忙活了,婶子们甩开膀子擀面皮,做他们陈家村的四喜包子,这可是大过年的时候才有的排场,虽然现在不穷了,有钱了,但这四喜包子代表的就是他们的祝福。 季知欢沐浴后,由长公主亲自为她梳妆。 “渊子卯时去宫里谢恩,现在也该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 季知欢从里到外一身红,活两辈子第一次嫁人,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卯时就要去谢恩了?” “其实已经简略了许多步骤,毕竟婚期定得太急了,一切从简,不然光是皇宫里的赏赐,礼官唱词,重重顺序下来,午时才出发呢。” 正文 第396章 大婚上 京城 裴渊也领着迎亲的队伍,在太极殿前谢恩,随后出发迎娶他的娇妻。 那迎亲队伍宛如一道红色的火龙,边走边撒的干果喜钱满地都是,而那新郎官,俊美的容颜,一身火红新衣,头戴团云紫金冠,腰配玉带,脚踏登云履。嘴角噙笑,眉眼温和,令那街边的姑娘们都艳羡着季知欢的好福气。 除了宫里的迎亲仪仗队在前面开路,漕帮的弟兄们今日也是一身红衣,给夫妻俩充门面,白缙跟萧阅泽跟在后面,眼睛都笑弯了。 百姓们纷纷道贺。 “恭祝裴将军新婚大喜啊!” “跟夫人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啊裴将军!” 裴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全程都是乐呵呵的,今日,他总算是可以将欢欢迎娶过门了。 从此往后,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因为场面太过热闹,宫里宫外都出动了人来维持秩序。 为了能在吉时迎接到新娘,全部人在码头上了船,到午时过水路就能抵达茶树镇,比陆路可快了不少,尤其是漕帮的大船简直一路畅通。 - 季知欢的发髻被高高盘起,梳拢得整整齐齐,才戴上了凤冠,珍珠鬓钗,眉毛画作一轮柔婉柳叶,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层女儿家的媚态,终于像了个新嫁娘。 头稍微动一动,都觉得脖子要坠下去了。 光是坐在这看她们给自己盘头发,就差点坐到睡着,外头吃吃喝喝的好不热闹。 “江县令也骑着毛驴来了,还有呢,青云书院的学生们可都来了。” 季知欢道:“好生招待,可别怠慢了。” “放心吧!” 现如今裴寄辞皇太孙的身份昭告天下,连带着平日里跟他一块上学的同窗们都跟做梦似得,尤其是林学文,见到裴寄辞都不等他过来请安,率先就要给他行大礼,“太孙殿下!” “院长,我是您的学生,可千万莫要行此大礼。” 太上皇点头,“这话有理,哪有尊长给学生行礼的。” 娄成业穿着簇新的校服,盯着裴寄辞狂眨眼睛,恨不得在脑门上贴着,“我是皇太孙的同桌!” 同窗里的同窗,两个人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裴寄辞见他这样,朝他笑了笑,“快来坐吧。” “你真是皇太孙啊。”娄成业觉得自己这大腿抱得可粗了。 “嗯,不过你还是别叫我太孙了,我喜欢你们叫我原来的名字。” 大家们都还有点局促,不过没一会,就恢复成了原样,个个都与有荣焉呢。 “阿辞,那我们以后努力考科举,以后咱们朝堂上见。” 他们可不敢说他将来登基云云,只敢用这个说法来套。 裴寄辞点点头,“那可得努力读书,不然走后门我是不干的。” 一群少年相视而笑,又见田埂上,陈家村的小娃娃们穿着崭新的红袄子,手里拿着小灯笼乱跑,到处欢欢喜喜的等着新郎官来。 杨婶子看着季知欢,“我瞅着这脸不够白,嘴巴不够红啊,再添点。” 季知欢强烈维护自己现在有的妆容,再涂就更难看了。 长公主也道:“这样就行了,到时候入洞房还是得卸。” 杨婶子乐呵呵点头,“也是也是。” 方俊梅讲话就直接了,“哎呦又不是第一次当新娘了,现在是小别胜新婚,今晚上一定要怀个大胖崽子才好。” 季知欢尴尬了,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跟裴渊只上了三垒。 说起这个,长公主轻声道:“你跟渊子……要不要我再给补补课?” 一般来说这都是家里的女性长辈来负责的,季知欢没有母亲,长公主自然要担负起这个责任。 她想了想,还是拍肩道:“不管了,就算有增加点夫妻情趣也好,我们突厥的画风比较狂野,适合你俩。” 季知欢风中凌乱。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等到正午,村子里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直到炮仗声响起,季知欢心里一跳,来了。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新郎官来啦!” “新郎官,骑大马,娶新娘,生娃娃!” 村子里办喜事就是这样的热闹。 三个小豆丁也是一身簇新的衣裳,眼巴巴盯着村口,总算是瞧见了红色的旗子才兴奋的想跑上前。 结果被铁甲军的叔叔们举到了头顶看,“可别往前跑,等来了再去要糖吃。” 今日铁甲军也是个个胸前戴着红花,到时候都是要送夫人出嫁的。 红衣金冠的裴渊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绷不住了,一直打招呼,萧阅泽跟白缙也是,差点把胳膊给摇断咯。 战影昨天也是特地洗了个澡,如今打着响鼻,威风凛凛得朝他们跑去,要不是人多,都不带停的,想直接跑回家。 “新郎官来咯!”一声吆喝。 漕帮的人就上来发红包,请各位村民迎新娘的时候可别为难他们。 大家都是自己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这裴渊既是陈家村的女婿,也是陈家村的儿子,大家是敲锣打鼓也得迎进去啊。 裴渊满心思都是小屋内的季知欢,趁着大家抢红包抢糖的时候,对着萧阅泽他们一招呼,率先往上面冲。 “哎,新郎要去接新娘啦,你们得拦门呐。” 这村子里山下谁能拦得住,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去了。 礼部的官员被月魄萝折磨的半死不活,倒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赶紧提着官袍追上去,总算到了院子门口,发现有个吊睛白虎正狗里狗气的盯着他,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嗝屁。 萧阅泽赶紧道:“接下去的步骤是什么。” 礼部的官员将自己揣着的大雁交给裴渊,“凡请侯爷念催妆诗,新妇子可是要催出来的。” 屋内杨婶子她们一知半解,“什么是催妆诗?”乡下人可不兴这个。 花香香月魄萝她们是这时候跟随迎亲队伍溜达进小院来的,作为伴娘团,花香香最有发言权。 “就是作诗啊,考学问的。” 院外,裴渊清越的嗓音已经响了起来。 “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吟妆计已闲。自有夭桃花函面,不须脂粉污容颜。两心他自早心知,一过遮阑故作迟。更转只愁奔月兔,情来不要画娥眉。” 正文 第397章 大婚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398章 大婚下 紫月看着谢琼芳癫狂的样子,无声的落泪,“郡主,少主跟心爱的女子成婚了,不也是很好么?他曾经也是那样的爱您啊。” 是把您当作母亲那样的爱,小小的孩子眼里全是您。 谢琼芳哪里听得进去,她若是能想明白,当日也不会给裴渊下毒,造成那样不可挽回的错误。 在她眼底里浮现的,不过是这么多年来的噩梦,一直在脑海里反复上演罢了。 裴戈抱着夏清如,在众人面前拜堂成婚,变成了一对人人羡慕的爱侣,而她在日复一日的悲愤中,也无法得到裴戈。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了,裴戈心里没有她,每一次他出去见夏清如,每一次他偷偷给夏清如带东西,她都知道。 她就想啊,如果那个位置换成她,她该有多幸福。 裴戈买的每一样,她都让人做了一份给自己,可不同啊,不是他买的不是他做的不是他送的! 那终究也不是她的。 她是天之娇女,她是上阳郡主,流着高贵的血,凭什么会输给一个小官之女。 谢琼芳红了眼眶,执念再一次涌上心头,指甲扣入木板,抓挠着想要出去。 远处,礼官一声“礼成!——” 季知欢与裴渊相视而笑,这次则由着图利亲自背着季知欢去花车,前往京城勇冠侯府。 谢琼芳定定看着,回来,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可是,她已经永远永远失去了裴戈,也不可能再拥有裴渊这样的儿子,她余生都只能在这样反复昏沉的环境里,痛苦的挣扎死去。 图利的肩膀很稳,跟她说话的时候,也很清晰的传达到了季知欢的耳朵里。 “妹妹,以后你就是代表我们突厥的公主在大晋生活,有什么事别自己硬扛着,哥哥给你撑腰。” 那皇帝不是东西,图利也不愿意叫他舅舅。 季知欢很感动,“谢谢大哥。” “谢什么,是我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们突厥的好姑娘,就得便宜谢祯那几个儿子了。” 他了解过后简直对这些人的品行表示怀疑,王庭里当然有他的堂妹们,论玩心眼,又怎么跟那群豺狼虎豹玩,并不是每个和亲公主,都能像母亲那么幸运。 但若是欢欢拿走了公主的身份,与裴渊这样好的男人在一块,他也是松了口气啊。 季知欢稳稳上了花车,车队就要启程坐船回京城了,到时候将由季知欢自己亲自将名字写在裴家的族谱上,也算认祖归宗。 陈家村的人一路送到了码头,等迎亲的队伍抵达京城渡头时,老远就能看到了突厥与大晋的旗帜同时挂在了城门口。 彼时已近黄昏,吴秀穿了一身新衣裳,按照吩咐,两边城门大开,收到消息的百姓们也已经站在了两侧。 “校尉,放炮么?” “放啊,这人都过来了还等什么!” 裴渊刚进城,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伸手就从萧阅泽那拿了个红包,丢给了吴秀。 吴秀倒是傻乐一个劲的恭喜。 花香香拍了拍心口,“妈呀,之前坐在茶楼,还没感觉,现在坐在车子里头才晓得这人挤人的热闹。” 月魄萝也觉得大晋人多,在他们蛊门,也就逢年过节寨子里才走动,那村与村也没那么多人呢。 但跟以往不同,今日百姓们是可以拦住花车的,来讨要喜糖喜饼红包袋。 所以花车走得很慢,等天彻底暗了下来,季知欢感觉脖子都快断了,才听说到了勇冠侯府。 今日的勇冠侯府也是十分热闹,朝廷能来的都来了,席面直接摆到了街面上,在里头侍奉的全是宫人,一水的宫女在花车停下的时候,就拿着毡席等待着。 裴渊下了马,亲自握住了季知欢的手,等她下了车,落脚便是绵软的毡席。 等她踩过一块,后面的侍女便取走小跑到前头铺上,保准不让新妇一脚落到硬地去。 京城娶媳妇,有跨火盆,过走箭、拜猪圈和炉灶的习俗,主要是夫家镇压新妇的习俗,但勇冠侯府显然没有准备这个,则是直接进了正堂,由裴渊与季知欢亲自书写了名字上族谱。 而这位新封的突厥永安公主,大晋的护国夫人是由铁甲军护送,已然代表了裴渊对妻子的敬重,大晋开国以来,就未曾听过是由丈夫的军将充当嫁妆带来的。 不由也让人好奇,突厥那边到底给这位公主多少嫁妆,裴渊又是多少聘礼。 毕竟这也是婚礼重要的一节。 百官们不知内情的,还当裴渊拮据,娶媳妇那都是要朝廷出钱,只有礼部的清楚,人一个铜板都懒得要朝廷的,并且他刚才也拿到了护国夫人的嫁妆,着实无话可说,小算盘都不用打了。 当季知欢的嫁妆是金矿与铁矿,还有天然盐湖,客云来客栈二当家、拼夕夕、还得捞……顺丰速递等等的店名分红一出来。 全场宾客都静默无声了! 他们还在等季知欢拿出来什么龙凤镯、玉器珠宝啥的,结果人家直接一座金山!这还不止,那最近生意红火不得了,连自家夫人女儿都天天念叨要排队买的胭脂铺,也是她的! 这哪里是需要金山,她本人就是一座活脱脱的金山。 谁能告诉他们陈家村那鬼地方,为什么会有大晋稀缺的金矿和铁矿,为什么还有盐湖!??? 他们只能看到满田埂的田啊!!! 这时候他们明白了,看向裴渊的时候,忍不住羡慕了。 媳妇这么漂亮,还这么有钱,合着你丫真是赚到了你。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来了人,宫人们进来回禀,“侯爷,公主,外面有人送了一叠礼单。” 裴渊诧异,“是什么人。” “说是姓姜,来给公主送聘礼。” “念吧。”裴渊已经猜到是姜之淮。 送礼单的几乎都要报出来,宫人见裴渊没反对,这才开口,“西京马场、京城十全街、香山银矿、北凉郸昌书院、千机楼……” 一开始大家还听着,等随着聘礼单子越报越多,大家的目光都变了,里面涵盖的地契房契,除却大晋最有名的几家场馆街道,还有突厥、北凉、南疆……涉及之广,让人都怀疑这礼单的真实性。 刚才还有人羡慕裴渊,现在都是羡慕季知欢了,这上面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够一辈子吃穿不愁,大晋第一富从今日起,萧家得让位置了。 正文 第399章 洞房花烛夜 这礼单如此浮夸,两位当事人却没什么反应,季知欢等全部听完了才打起小算盘,轻声道:“你那师傅这是把全部家当都给揣来了?罗刹盟到底是做什么的。” 裴渊其实也说不上来,“我没去过罗刹盟,但印象中姜之淮这个人对什么东西都很讲究。” “送入洞房!——”随着一声礼官的一声吆喝。 季知欢与裴渊对视一眼,都将姜之淮抛到了脑后。 勇冠侯府是为了庆贺裴渊打胜仗才赐的,自然占地面积不小,加上有特地装点后,光是从前厅到正院,季知欢就有点目不暇接了。 入了喜房更是满室的红,季知欢与裴渊同坐在被褥上,喝了合卺酒,又行了结发礼,裴渊才被萧阅泽他们催促着去了前面。 天色渐暗,屋内燃着龙凤烛一点点燃烧,中途花香香偷偷跑过来,给她送了一碗汤面,季知欢纳闷,“你怎么好好的想起来给我送这个。” 刚才就不见她。 花香香一脸坏笑,“你说谁还惦记着你不吃饭?” 季知欢吃面的动作一顿,“他喝醉了么?” “今天哪能不醉,不过我让萧阅泽盯着点,应该不会影响你们洞房的!” 季知欢寻思着裴渊那点酒量……觉得醉不醉恐怕不是肉眼看得出的。 前院,裴渊其实只喝了一点,大部分都让铁甲军的人给拦着了,就那些文官哪能跟武将比酒量,主要是,今天可是将军的大日子,哪能让他喝多了逮着人就亲呢?!这传出去还了得。 正说话呢,门口传来了点小动静,花香香竖起耳朵,就见门缝悄悄打开,先是探出了一只小爪爪,再是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阿清阿音阿辞三个人排成一串,将头伸了进来,发现自己被盯着后才哒哒哒跑进来。 阿音提着好大一个食盒,跟接力似得递给阿清,再由阿辞摆上桌面。 “你们又是去哪拿的。” 阿辞板着脸道:“早就跟厨房吩咐过了,给你留一份的,都热着快吃。” 花香香羡慕,“有孩子疼就是好。” 阿清贴在桌面,晃着脑袋道:“是咯,娘要吃饱一点,肚子才会变大,才能生弟弟妹妹。” 季知欢差点噎住。 阿辞怕她不好意思,抓着俩小的说,“娘快点吃吧,等会爹就回来了。” 外头天都黑透了,吃的也差不多了,宾客们一走裴渊铁定要溜达回来。 “我不走,我要跟娘睡。”阿清揣着小手手。 阿辞皱眉,抓着弟弟的小辫子,“哪个新房里有个娃娃睡在那的,赶紧跟我走。” 阿清朝着季知欢撒娇,花香香看看时辰还真的不早了,抱着阿清对她挑眉道:“我们先走了,你可快点吃,吃饱了才好那个那个。” 季知欢:…… 你好猥琐。 房门关上,小阿清的声音还在外面响起,“那我也跟娘成亲不就可以睡里面了么?” 阿辞的声音飘远,“娘是不会跟我们成亲的,想要媳妇自己找去。” 季知欢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一想到还是孩子们准备的,心里比今日看到裴渊还甜。 等她将面吃得差不多了,才听到院门打开,有宫女在门口轻唤,“侯爷回来了。” 廊檐下的红灯笼亮起,“吱呀”一声,裴渊已经进来了。 跟着来的还有宫里的嬷嬷,刚才季知欢不要她们伺候,她们只能去外头,这最后还有一礼得行,她们不得不跟进来。 季知欢查看裴渊的神色,只见他眼眸含笑,也分不清到底是醉没醉,床铺深陷,人已经坐到了她边上,身上有酒气。 “请夫人起身宽衣。” 季知欢稀里糊涂被人带去了屏风后面,见她们终于肯替她摘了凤冠,心里也松了口气,随着衣服越来越少,季知欢叮嘱道:“嫁衣好好收着。” “夫人放心。” 裴渊亲自做的嫁衣,已经传遍京城了,故此大家虽然觉得有点丑,但没人敢说,光凭着这份心意也足够了。 她换衣服的同时,裴渊也得去沐浴,按照规矩,他便是她这个永平公主的驸马,可不能失态。 不过季知欢没想到这宫里侍寝的衣裳堪比透明,也就一层薄薄的轻纱,连皮肤上的小痣都看的一清二楚,配上露裆的胫衣,着实令季知欢迈不动腿。 “夫人别害羞,这成婚都是穿这样的。” 说着又将一盒油膏塞进季知欢手里,轻声道:“若等会侯爷莽撞,夫人也别硬撑,该用就用点。” 宫女们听得面红耳赤,等季知欢从屏风后出来,裴渊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上等着了。 看起来规规矩矩,只是看到她的时候,那灼热的视线还是看的季知欢浑身不自在。 嬷嬷扶着季知欢坐下,又将两个人的脚趾系上了红绳,这才放下帷幔,“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非花璅。祝愿新郎新妇白头偕老,子嗣昌隆。” 屋内的人都退下,门也被关上,这下子,这片天地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季知欢深呼吸一口气,刚想说要不把蜡烛熄灭了,或者再吃点东西,裴渊的大掌已经扣住了她的腰肢,滚烫得、灼热的掌心将他的急切透过那层薄纱熨帖了过来。 季知欢被他抵在了床铺里,长发与他纠缠在了一处,季知欢只觉得湿润与热全部混合着床铺的吱呀声,席卷她所有的感官。 裴渊一双眼睛如火如灼,清澈的的眼底也染上了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欲色,从头到尾紧紧盯着她,看着她的反应来动作,汗水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入她的柔软之中,再像油锅里迸溅的油星子,在彼此焦灼缠绵的对视里,化作了新一轮的鏖战。 屋外,颤巍巍的花蕊受不住狂风似得轻轻一颤,那露珠连串往下滴落,像是配合着屋内起起伏伏的偶尔倾泻的音调,整夜连绵不休。 床榻摇晃间,还能听到裴渊略慵懒又带着喘得喟叹,“好舒服。” “……闭嘴。” 已经退到了外院边角的宫女们再往外挪了挪,互相对视了一眼,尴尬道:“这网站不让写的部分,为什么让我们听呢呜呜呜。” 正文 第400章 身世之谜 清晨的露珠滚落,屋内又叫了两回水,宫女们红着脸出来,才听到屋内有温柔的声音传来。 “再睡会?” 季知欢有气无力,嘟囔道:“主要是这身子跟不上。” 她以前铁定是可以跟上他的节奏的! 裴渊轻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手腕子,“好好好。” 季知欢努力睁大眼睛,“真的。” 要不是床外就有人,裴渊还想再来一回。 不过很快的,这个希望就落空了,已经听到了三个孩子的声音了。 季知欢一想到自己这样子,赶紧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催促裴渊,“快叫他们去吃饭,别进来。” 尤其是阿清,惯会撒娇,保准要往她床上扑。 这床褥子哪里还有干净的地方。 裴渊有点无奈,“我也出不去。” 季知欢转过身,才发现他身上被自己挠得一道一道的,谁让他昨晚上喝多了骚话连篇,听得她烦躁。 裴渊看着她咬着嘴唇,颇为懊恼的样子,眼底浮现起了笑意,声音都透着哑,“是你勾我的。” 这样恶劣地,透着明显意味的栽赃,季知欢直接翻了个白眼,“这黑锅我不背。” 裴渊长臂抱着她,“别管他们,再赖会。” 果然,孩子声音刚响起来,应该就被人给劝走了,季知欢脸更红了。 “我帮你看看?” “看什么?”她不明白。 “我看昨晚上你喊疼,我怕肿了。” “……那也没见你停下。” “唔……很难停下的,而且你不也说不要停。” “???” “这话是要被屏蔽的,你不要再说了,很难通过审核。” “行叭。”裴渊意犹未尽。 两个人又黏在一块睡了会,到了日晒三竿,季知欢才突然惊醒,爬起来要梳妆。 裴渊直接将人抱起来,去浴室又闹了一通才神清气爽出了门。 季知欢还有点探头探脑的,裴渊拉着她,“我们从后门走。” “不跟他们一块吃饭?” “不,今天就咱们俩。” 裴渊看起来另有安排的样子,新嫁娘今日也就听他的。 上马车的时候,季知欢还有点腿软,裴渊扶着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拿出了马车柜子里的食盒。 “准备的还挺齐全。”季知欢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小笼包。 裴渊也没说带她去哪,等马车出了城,又绕到了山上停下,季知欢才隐约感觉出,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流风是负责赶车的,今日也没跟上来,只有裴渊在前面拉着她,慢慢拾级而上。 今日天气好,眼光撒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山里冷,周围种满了竹子与松树,到半山腰的时候,才看到墓碑。 里面埋得都是裴家的先烈。 裴渊带着她到了裴戈的墓前,拿出了篮子里的酒和祭品。 裴戈的墓旁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季知欢跟着裴渊跪下,与他一起磕头。 “你的母亲,如今也在这。” 季知欢一怔,裴渊拿出香点上,“自从我知道我并非谢琼芳亲生骨肉之后,就这么做了,夏家的尸骨能被好好安葬的不多,我也都安置了。” 季知欢点点头,二人没再说什么,裴渊给裴戈和夏清如敬了一杯酒。 说了会话后,将这里交给季知欢,说自己去另一边。 季知欢知道裴渊估计是需要独处,也是给她和裴戈说话的空间。 季知欢拿出纸钱,一点点烧给裴戈他们,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能帮原主做的,也都做了,这本书接下去剧情会如何发展,也已经不是季知欢所能预料到的。 只希望如同裴渊所说,他们都能安息,并且开始新的人生。 就在季知欢烧纸钱的时候,有一道内劲向她后背袭来,季知欢侧目,随后扭身接招,各自退回原来的位置。 只是火盆因为动作,而飞溅起了火星子。 季知欢收招,看向来人,银发在日光下镀上了一层金光,还是那样的诡异莫测。 姜之淮俊美的面容微微诧异,“你学会了?” 季知欢当然不会说她有灵泉空间作弊,当爸爸的机会难得,谁错过谁吃亏。 “这有何难,你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 当日姜之淮与她打赌,可是说了要告诉她只要练好内劲,他就告诉她裴渊的身世。 姜之淮垂眸,随后从半空中稳稳落地,身后的弯刀也随之被他收回,他目光淡然的略过裴戈的墓碑,幽幽道:“他的母亲叫沈澜央,是早逝的嫡皇子谢祁的亲表妹,二人同年出生,在谢祁洗三的时候,由如今的太上皇指婚,将她赐给了谢祁。” 季知欢一愣,谢祁的表妹,那不就是谢望舒的表妹?谢望舒与亲弟弟相差十多岁,等她快要出嫁了谢祁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只可惜死的早,那他也不可能是裴渊的父亲啊。 姜之淮似回忆起了当初,“谢祁死后,沈澜央身上的婚约却束缚了她,到了待嫁的年纪,也无人登门求娶,沈国舅有意让她为谢祁守寡。” 季知欢蹙眉,“这是什么道理?” 谢祁根本没长大就死了,若非是嫡子,连上玉蝶的资格都不会有,却让一个妙龄少女为一桩早已不存在的婚事守寡? 姜之淮闻言看向她,“你这话倒是说得与她一样。” 季知欢听他的意思,像是认识沈澜央很久了。 “你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你是她什么人,难道你是……” 姜之淮没搭理她,“我若是裴渊的生父,我何必让他叫我师傅,若论辈分,我当年是跟在沈澜央身边的护卫。” “护卫?” “当年我年少气盛,一心追求武艺的最高境界,在江湖上到处树敌,后来重伤昏迷,是沈澜央救了我,也借着国舅府,我在她府上躲了一阵子,从此便跟在她身边护着她,她的武功,也是我教的,只可惜她只学了皮毛,我便为她搜罗金蚕丝,为她锻造贴身武器。” 季知欢静静听他说,姜之淮抿唇,“她这个人,又怕吃苦,又想能够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总是哭着练,练的时候又喊泪,其实我觉得只要她在,我就会护她一日,何必练武呢?她又不是这块材料。 可后来,如果我再多教她一点,她也不至于生下裴渊后就殉情了。” 正文 第401章 陇西顾氏 季知欢眉心一跳,“你还没告诉我,裴渊的生父究竟是谁?” 其实季知欢心里是有几个人选的,她最怕的就是皇室中人,毕竟他的相貌与阿辞有相似的地方,说不是亲生父子也有人怀疑,而长相相似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原因。 姜之淮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骤然被季知欢打断,有几分不悦的了然,“那你觉得会是谁?” 季知欢撇嘴,“只要不是谢祯。” 他闻言有几分不解,“那狗皇帝他也配?沈澜央还没瞎,你为何会觉得是谢祯?” 姜之淮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似得,十分不解。 “你知道阿辞么?他长得与裴渊很相似。” 姜之淮想起来了,“你说谢煜的崽子?有什么奇怪的,谢煜的太子妃沈蓉正是沈澜央的侄女,他们长得并非像谢家的人,而是随了沈家的人,你可别忘了,谢望舒与谢祁的生母沈太后,也是沈家人。” 季知欢脑子里连不上的线索突然就联系上了,她一直想的是谢家,从未考虑过裴渊的母亲跟阿辞的母亲会有亲戚关系。 也就是说,沈家本该有三个女人嫁入皇室,继承后位,愣是打了水漂,难怪谢祯上位后,沈家骤然失去了依仗,如今在朝廷上,也没什么建树,谢煜死后更是直接离开了京城。 季知欢松了口气,“明白了,那裴渊的父亲是?” “你可听过,陇西顾家。” 季知欢在书里不曾看过,当然现实中也不曾有人提过。 “没有。” 姜之淮一脸不耐,“你连这都不知道,陇西顾氏在百年前就以军功起家,后家族子弟更曾经建立过南汉朝,后随着战乱迁徙至陇西,也是独霸一方的高门,就拿前朝来说,就有五位宰相出自顾家,门生遍布天下,若顾家还在,当今朝堂那些所谓世家,连给他们舔鞋面都不配。” “陇西常有马贼作乱,并不太平,顾家军算是当时的一方守将,不过到了顾无忧这一代,顾家渐渐有人传说,顾家男丁活不过二十五,沈澜央遇到顾无忧的时候,他那年二十三岁。” 姜之淮俊美的面容,在阳光底下,显得有几分阴郁。 “与谢祁的婚事导致沈澜央无人上门提亲,她倒是乐得轻松,本也不想嫁人,我那时候以为,我会这样守着她一辈子,直到顾家主母上门。” 季知欢诧异,“他们来提亲?” 姜之淮像是碰到了内心里隐秘的难过,良久才缓缓点头,“沈国舅是不愿意的,架不住沈澜央的母亲与顾家主母是结义金兰的姐妹,听闻沈澜央的困境,顾夫人是不远万里来求娶的,一车一车的聘礼,堪比皇家公主出嫁,也挽回了沈家的颜面,除了沈国舅的心思落空,大家都是开心的,至于皇室,也急着争夺东宫之位,哪有人会在意沈澜央嫁给谁。” “婚期定下后,我就很少再见到沈澜央了,她会偶尔偷偷让人送信给我,让我去见她。” 季知欢越听越诡异,“你喜欢沈澜央?” 姜之淮没正面回答,只是自顾自说自己的。 “我是会待她好的,她救了我的命,我说过会护她周全,顾无忧上门那一日,我正提着她爱吃的小吃去偷偷见她,但她是那样的兴奋,高兴地像枝头的百灵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的眼里的光越来越亮,我觉得很吵,真的很吵。” 他嘴巴里说着沈澜央多吵,手却不自觉的握紧,“若是人还在的话,再吵点,却也无妨。” “她远嫁陇西后,我没有再留在国舅府的理由了,回到了江湖上做一名游侠,可是逞凶斗狠,像是没了意义,直到陇西出了事。” 季知欢心里一紧,“陇西怎么了?” “陇西有叛军,朝廷派遣十万大军,由顾家领路,后顾家通敌叛国,全军覆没,顾无忧被发现的时候,死于乱箭之下,被顾家仅剩下的仆从背了回来,朝廷震怒,顾家满门被俘,沈澜央当时因为怀胎辛苦,被顾夫人带着去了陇西城外的庵堂休养,听到消息的时候胎动难产。” 剩下的事情,不必多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沈澜央就算活着,与裴渊也不会有好下场。 “陇西至今未收复,当年那场战役,大晋连失八城,到现在还四分五裂,成为被掠夺之地,等我赶到的时候,沈澜央已经死了,顾家也没了人,我没找到裴渊的尸骨,就想着那孩子或许还活着,为此,我创建了罗刹盟。” “接下去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礼单里送的东西,都是当年他父母名下的产业,我替他经营多年,如今也还给他了。” 他说的风淡云轻,可季知欢哪里不知道,顾家既然都沦落至此,那就算朝廷没收缴的东西,估计也赚钱不到哪里去,姜之淮能做到遍布天下,可见花费了多少心血。 恐怕他这一生,都是为了守着一个沈澜央,她活着,他守着她,她死了,他守着她儿子。 就是不知道原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裴渊临死前,姜之淮都未曾出现。 季知欢开口道:“之前裴渊中毒,你出了什么事?” 姜之淮面露诧异,“你如何得知?” 果然如此,姜之淮必定是赶不过来,不然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裴渊落魄至此。 “罗刹盟出了叛徒,等本座知道知道这小子的事,已经听说他回来了,我也有意给他个教训,跟他爹一样替那狗皇帝征战沙场,有什么意义?人家把他当个人看么?难道他顾家的人还真的都得死在沙场上,让满院子的女人哭瞎了眼睛才行?” 姜之淮对于裴渊的生父和养父,都挺费解的,两个还都是武将,养得裴渊也是那股子匠气,开口闭口保家卫国。 他心中没有那么大的情义。 姜之淮瞥了竹林深处一眼,“本座来算是恭贺你们新婚,至于替狗皇帝卖命,还是想去把陇西收复回来,那是你们的破事,本座不稀罕管。” 说罢,甩给季知欢一份羊皮地图,随后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正文 第402章 是谢祯检举的 季知欢伸手接过地图,也下意识朝着竹林深处看去。 姜之淮走后,林间静谧得仿佛天底下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挪动了一下脚步,小声问道:“裴渊?” 过了会,裴渊才从林间走出,面上分不清喜怒,毕竟他打小跟姜之淮的关系,就不大好。 “你都听到了?”季知欢看他的反应,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裴渊过了会才捏着她的手,“我不知道他为我娘做的那些,他没跟我说过。” 这时候的裴渊,看起来颓唐极了。 季知欢抱着他,“虽然他没说,又极其别扭,嘴巴里说着狠话心里却惦记你,他是个很好的师傅。” 裴渊喉结滚了滚,“我没喊过他师傅,我每次一提要去战场,他都会骂我迂腐,早晚死在那,我还总觉得他不是好人。” 小时候的裴渊,因为失去了父亲,母亲又不拿正眼看他,有一段时间是偏激敏感的,尤其是姜之淮阴魂不散,非要指点他武功,一次一次将他打趴下,又冷冰冰盯着他,骂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战场,不过就是多一个送死的。 到了如今这个年岁,才明白他这人话里话外,饱涵的深意。 季知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远处,姜之淮看着相拥的两个人,脑海里仿佛浮现起了少年时,那个姑娘跑向他的样子。 “阿淮!你看我放的风筝!” “阿淮,我不开心,我想去外面看看。” “阿淮,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你最喜欢哪里?京城?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阿淮,我要嫁人啦,唔他长得很好看,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我都害羞了。” 姜之淮眸光微动,也只在午夜梦回时,才呢喃出一句“央央。” 可惜,他守护的央央早就不在了。 季知欢与裴渊在马车上,收拾好了心情,才打开了姜之淮给的羊皮卷,里面详细记载了陇西八城的地图。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大晋不曾派兵收复呢?” “我父亲战死的时候,国库已经虚耗得差不多了,也需要休养生息,等我从军,边境又一直不太平,根本腾不出武力去收复陇西八城,久而久之也无人提及,那边连年征战,各方势力云集,组织虽然都不大,但是混乱不堪十分棘手。” 裴渊以前必须听从朝廷的号令,就算手上有兵,也不会罔顾命令。 现如今倒是最好的时机,只是为谢祯收复,那就不值了,除非用皇位来换。 “也不急于一时,倒是借此机会,可以查一查顾家还有哪些人在。” 裴渊骤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心里是五味杂陈,他虽然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但没想到会是曾经听过的沈家女与顾家郎君。 “其实我小时候,听人说过他们,那时候都说顾家通敌叛国,我那时候要是知道那是我的父母,我……” 裴渊一愣,随后突然声音一沉,“是谢祯,我想起来了,是当时还是十八皇子的谢祯检举了当初顾家通敌卖国,导致十万铁骑死在了陇西!” 因为时间太久远,又是小时候听人偶然提起的,裴渊一时间没想到。 可是冷静下来后,关于顾家那场战役的回忆,就一下浮现出脑海了。 沈澜央是远嫁,但嫁的是陇西顾家嫡子,比之当年的谢祁其实出身底蕴,要厚得多,所以京城里还是有很多人唏嘘沈澜央是不是克夫。 又加上顾家儿郎活不过二十五的传闻加在一起,给他们的故事加上的传奇色彩,裴渊其实没少听。 但小时候并未留意这些细枝末节,现在想来,竟然是千丝万缕联系到了一处。 “具体的,我得回去问问太上皇,他最清楚!” “好,我们回去问问。” 马车进了城,直接去了太极宫。 太上皇昨晚上早早回来休息了,正领着十皇子准备锻炼身体,从陈家村带来的御鸭刚下了两个蛋,寸步不离窝着孵蛋呢。 十皇子生龙活虎的表示想带着蛋去找阿音哥,就听有人通报裴渊夫妻俩来了。 太上皇心里高兴,“让他们进来。” 裴渊跟季知欢行色匆匆,见到太上皇准备行礼,老人家直接招呼他们进来。 十皇子不爱这场面,继续玩他自己的。 季知欢进殿的时候,与张东来道:“张公公,我们与太上皇有要事相商,这里的人可都可靠?” 张东来明白,“夫人放心,老奴在这守着。” 季知欢松了口气,与裴渊进去后,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呢,太上皇就先悄声道:“怎么了?不是去拜祭你们爹娘了么。” 二人对视一眼,季知欢开口问道:“我们是想问,陇西顾氏通敌卖国,当年是谁检举的,证据可都还有么?” 太上皇果然还记得这事,“是谢祯。” 裴渊心下了然,果然如此,也就是在这件事后,谢祯当上了太子,再顺利登基为帝。 “这事情怎么了?难道你们怀疑有问题?” 裴渊想了想,起身跪到太上皇面前,“请您听我一言。” 太上皇坐定,等着裴渊的下文。 等到裴渊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并都说了,太上皇也跟他一样,久久没回神。 “顾氏叛国,有人证,物证,卷宗都还在,你们去查吧,若真是冤枉的,就提早做准备吧。” 这个准备是什么不言而喻,谢祯若真的拿了十万子弟兵填坑,利用这个,陷害忠良登上帝位,那太上皇是一刻钟也容不下他了。 裴渊抬头,“您不疑心我?” 太上皇盯着他,他的的确确没想到裴渊会是沈澜央的孩子,若沈澜央能嫁给谢祁,裴渊也该是自己家的孩子才是。 “我年纪大了,鬼见得多,人也见得不少,自己的儿子,我都管不好,但是裴渊,你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信你,也信欢欢,你别让我失望。” 裴渊重重磕头,“裴渊替顾氏全族,谢您的恩典。若顾氏是冤的,我一定会报仇,若他们不冤,裴渊愿率军征讨陇西,还大晋疆土。” 季知欢亦起身,给太上皇行大礼。 正文 第403章 投毒 裴渊跟季知欢知道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何况过了那么多年,谢祯登基后那些东西到底还在不在,太上皇都不清楚,何况官员变迁,了解内幕的人也未必还在朝廷。 两个人都不想把情绪带回家,在马车上就努力平复好了。 到勇冠侯府的时候,还以为三个豆丁不高兴了呢,哪知道一问,这三个小鬼早就出去玩了,吃了早饭就去了四方馆,接了长公主然后一起去了客云来帮忙,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季知欢跟裴渊干脆又出去找孩子了。 这边,十皇子正带着御鸭们散步,就听说皇长孙领着裴家的孩子来了。 宫人们是不会将裴寄辞三个字挂在嘴边的,既然被太上皇认可了,在太极宫那就是皇长孙,该有的规矩一个也不能少。 裴寄辞早上给阿清洗了脸换了衣服,又给妹妹扎了头发,一手牵着一个去给长公主请安,又跟图利说了会话,现在才到太极宫已经很慢了,怕赶不上太上皇吃午膳。 阿音提着一大溜的食盒,吭哧吭哧跟在后面,有宫人想帮忙,她都不给,“不行,我亲自给太爷爷。” 十皇子隔着老远就跟他们打招呼,“阿音哥!大侄子!” 被叫大侄子的裴寄辞内心十分复杂,按道理,他着实不想让谢炾占他便宜。 阿清挠了挠头,“你怎么把我们家的大白鹅和鸭子都给捎来了?” 爹娘要成婚,孩子里属他们三个最忙,哪里顾得上谢炾去他们家顺鸡鸭鹅的!现在直接被抓了个现行。 谢炾老大不乐意,“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话的,是吧大侄子,你要说你是我大侄子,我当初也不用在你们村吃那么多苦啊。” 阿音不屑道:“你叫我哥,你叫我哥大侄子,你算算你这辈分对不对。” 谢炾想也是,“那我不是亏了么,大侄子你就委屈委屈呗,大不了我不用你喊我皇叔。” 裴寄辞:……谢了。 太上皇确实准备吃午膳,不过一回宫,他就有点厌食症,那么多年了还是那个味道,就是没欢欢做的好吃。 加上裴渊说的话,他这心情不大好,正想说不吃了,就听外面孩子们说说笑笑进来了。 “太爷爷不吃饭是不可以的哦!你要长命百岁呢。”阿清一屁股坐到了太上皇边上,太上皇诧异道:“怎么今天来看我了?还以为你们忙着在家玩呢。” 阿清拿出小手,“我们做的事情可多啦!我数给你听!” “姨婆奶奶还去打马吊了哦,说赢的钱给我买好吃的。” 裴寄辞将他提溜下来,“太爷爷,我们给你带了爱吃的饭菜,多少用一些吧。” 太上皇满眼含笑,“老十呢,我看他玩了大半天也没去温书,趁着吃饭我得考考他,要是连你这个侄儿都不如,回头我罚他。” 在外面偷听的十皇子倒吸一口凉气,“我去看看膳房做好饭菜没有!” 他赶紧溜之大吉。 太上皇无奈,“瞧见没,以后估计跟广平一个德行,指望不上。” 裴寄辞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起码还没歪。 “最近功课有没有落下?” “这两天忙着照顾弟妹,确实有些没做好。” “不着急,咱们也快回去了。” 太上皇是不打算在京城常待的,看到谢祯就来气。 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张东来从外面进来,回禀说是谢祯来请安。 以前在陈家村他做不到晨昏定省,如今太极宫就在边上,谢祯但凡还有口气爬也该爬过来。 裴寄辞皱眉,他不愿意见谢祯。 太上皇了然,“你们也干脆去外头转转,避开他。” 说实在的,要不是还要跟谢祯周旋,他也不想见。 裴寄辞二话不说从正殿的角门出去了,阿清坐的挺舒服的不想动弹,阿音把饭菜都摆上桌之后干脆也坐着。 谢祯今日来,其实是想看看太上皇这的人手是否都安插进来了,裴渊如今势力越做越大,昨日那聘礼单子,传进宫里,他可是一晚上转辗反侧。 一想到还有盐湖,陈家村那宝地竟然便宜了裴渊,加上他肯定在外面变着法的搜罗财产呢,不然哪来什么马场街道的。 裴渊这小子就是在骗自己,谢祯越想越不顺气,还是得先解决了太上皇才是。 刚一进殿,谢祯道:“见过父皇。” 太上皇还没说话呢,阿清慵懒得躺在太上皇的椅子上,“免礼叭~” 这稚嫩的奶音,谢祯一顿,竖起身子看,怎么又是裴渊家的小狗崽子!? “大胆!在圣上面前,怎可无礼!”蒋徳立刻呵斥。 还不等太上皇反应,阿清一下扑进他怀里,揪着他的领子假哭道:“呜呜呜,太爷爷,皇上他说你无礼。” 蒋徳一噎,瞪大了眼,这不青天白日睁眼说瞎话呢么! 谢祯也是一口老血哽在喉间,这裴渊家的小鬼他是每次见,每次都得被他坑一遍,上次那什么长生不老的药丸子,吃的他腹泻了好久,还昏迷发烧,这他还没找他算账呢,今天又来胡说八道了。 “怎么着,你吹胡子瞪眼干什么,孩子才多大你也跟他计较?”太上皇直接怒喝道。 谢祯:…… 我什么都没说啊。 太上皇是越看他越不顺眼,甚至疑心他是收到了裴渊来这的消息,过来探口风的。 十皇子刚到膳房,松了口气,准备去看看御鸭们孵出蛋没有。 他刚猫着腰过去,准备悄悄看一眼,不然御鸭被太上皇养坏了脾气,稍微凑近点都怀疑你去偷蛋,随时随地出来叨你一口。 他蹑手蹑脚地垫着脚从拐角处顺着宫墙走,却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十皇子贴这边,想看看是谁在说话。 膳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有人在里面吆喝,他听不大真切,又凑近了点。 “每天只需要下一点,可别放多了。” “太上皇舌头灵,又挑,要是被他尝出味来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别忘了你这次回来上头怎么交代你的,我不好在这久留。”那太监说完,急匆匆走了。 正文 第403章 趁热喝哦 十皇子闹不明白,他们要给太上皇放什么? 太上皇总是吃素,因为有了十皇子,淑妃怕饿着自家儿子,特地把给十皇子做饭菜的厨子也一并送来了,这个太上皇倒是没拒绝,所以这几日膳房里的人来来往往也复杂。 十皇子瞧着那太监眼生,又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在这做什么?”裴寄辞开口。 十皇子吓了一跳,拍着心口道:“你吓死我了大侄子。” 裴寄辞看他鬼鬼祟祟地,站在他跟前道:“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没做,我是看刚才有两个人有问题,我想跟过去看看。” “有什么问题。”裴寄辞比他敏感,立刻低声问道。 十皇子挠挠头,他记性不大好,只能还原一句话,“你说他们是要干嘛呀。” 裴寄辞的脸阴沉了下来,“去看看就知道了。” 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摇大摆进去看看。 因为是个小孩子,又整天捉鸡斗狗的,膳房里的人都避开他,生怕他又要闯祸,十皇子带路,领着裴寄辞,假装介绍这的东西,一边抓了个放在那的零嘴吃,一边眼睛有意无意看向那个小太监。 那大厨忙得满头是汗,已经有人在装盒了。 “还差一道白灼青菜,等等。” 小太监陪着笑,“不着急。” 十皇子看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东西来,正准备走呢,发现一旁的侍茶宫女过来,端了一壶太上皇尝喝的养生茶过来。 二人说话之间,小太监接过了养生茶,低着头对十皇子和裴寄辞笑了笑,朝大殿走去,身后还跟着一溜的太监。 “怎么就这么走了?”十皇子嘟囔。 裴寄辞也纳闷,“你确定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现在没有证据,谢祯又在这,闹起来怕谢祯倒打一耙,裴寄辞是真的忌惮谢祯。 他转身,看向了刚才那侍茶宫女站的地方,此刻人已经往前殿去了。 “等等。”裴寄辞一把拉着十皇子,轻声道:“你刚才看到那个宫女在干嘛了么。” “擦茶盖呢,怎么了?” 裴寄辞走到那桌前,“她去奉茶,会把抹布也带走么?” 这是殿前失仪的事,谁会把抹布带到御前?就是客云来的茶小二也不会这么干啊。 所以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东西抹在了抹布上,再由着那宫女擦拭的时候,将东西抹在了茶盅里。 裴寄辞二话不说朝着前殿跑去,十皇子脑子还是没转过弯来,也急匆匆跟了上去。 茶盅已经摆在了太上皇与谢祯面前。 太上皇跟谢祯说话就是心累,刚想润润嗓子呢,阿清突然开口,“啊,不要喝哦。” 谢祯心里一咯噔,心想难不成这小子察觉到了什么? 盯着他的目光也格外凶狠。 太上皇也纳闷,“怎么了?” 小阿清摇头晃脑道:“因为很烫啊,舌头会起泡泡。” 谢祯:…… 虚惊一场,也是,不过几岁大的豆芽菜,能懂什么。 结果就见太上皇把那茶盅放到了一边,谢祯深呼吸一口气,这碍事的狗崽子,跟他爹一样讨人厌。 阿清单纯的目光对上了谢祯阴郁的视线,谢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听说这养生茶,是裴渊的媳妇给您开的药方子,喝了固本培元,父皇待会还是要趁热喝为好。” 太上皇难得听他夸季知欢,心想着这狗嘴里还算吐得出好东西。 只见阿清突然垫着脚站在了凳子上,伸出两只胳膊,握住了两只茶盅。 谢祯眼皮一跳,刚想呵斥他放手。 哪知道阿清就将两个茶盅调转再调转,玩上瘾了似得。 一开始谢祯还能分得清哪个杯子是哪个,久了只看到他那两只小胖手,他刚才还数着次数呢,没想到他又反方向开始转,随后停下,谢祯眼珠子还没反应过来,阿清看着他道:“你也想去赌场赚钱么?” “什么?”谢祯下意识问道。 阿清摊手道:“赌场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呀,你看的那么仔细干什么,难道里面藏金子啦。” 谢祯又一口气哽住,“你小小年纪去什么赌场,上梁不正下梁歪,裴渊就是这么教你的?” “不是哦,我跟姨婆奶奶去赌场那都是赚钱啊,姨婆奶奶说这个叫进货,赚点零花钱,不是每个人都会的。”阿清认真跟谢祯解释。 阿音在旁边来了一句,“太爷爷,皇帝老伯说姨婆奶奶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我学过,他说您是歪的。” 太上皇瞬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谢祯,就差脱口而出一句逆子了。 谢祯倒吸一口凉气,好啊好啊,裴渊养的两个狗崽子,就在这给他使绊子呢! 谢望舒跑去赌场干什么!突厥穷到让太后去赌场赚银子了不成,鬼知道是谢望舒要去,还带着两个孩子去。 “父皇,我没那个意思。”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吧。”阿清一副真拿你们大人没办法的样子。 “……” 我没喊你父皇!你应个屁啊! 阿清将面前的茶盅往谢祯面前一推,“喝吧,现在不烫啦。” 谢祯;…… “朕现在不渴。” 娘的那毒到底下在了哪个茶盅里都不知道,他怎么喝? “你刚才不是嚷嚷着要喝水么?小孩子是不可以浪费东西的哟。”阿清皱起小眉头,认真地劝导谢祯。 太上皇冷哼,“怎么,是我这太极宫的茶水不如你的意?” 谢祯有苦难言,哪里是这个意思。 但他也不敢喝啊。 “算了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连喝水都要人教。”阿清打开了茶盅,吹了吹,随便选了一杯喝了一口,眯起眼睛道:“啊,喝完了真想尿尿啊。” 谢祯在他喝下去的那一刻,心都是吊起来的,生怕他那杯无毒,又怕太上皇到时候发作起来,自己不好下手。 只见阿清喝完咂咂嘴,“该你啦。” 谢祯看着他,“我觉得还有点烫,再等等。” “哎呀,还等什么,我娘说趁热喝才好呢。”说着阿清踮起脚,直接把茶盅怼到了谢祯嘴巴里,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了进去。 一旁的蒋徳都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动作这么快,等去拉的时候,谢祯带吐带呛的,也喝了小半杯。 正文 第406 看不起小毒王? “大!!大胆!”蒋徳也是吓得不轻,赶紧凑过去看谢祯的情况,生怕他喝了带毒的那杯。 阿音撇撇嘴,“多大的人了,连口水都不会喝,还能呛死啊。”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但这明晃晃的嫌弃都是摆在脸上的,看着蒋徳拍着谢祯的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差把屎把尿了。 阿音心想胖韭菜好歹是她小弟,回头她得告诉他,以后要是被人伺候成一个废物,出去千万别说认识她,陈家村阿音哥丢不起这个人。 太上皇也觉得这两个人一点体统都没有,加起来比孩子大多少轮不知道了,喝口水还对着个孩子呼呼喝喝。 谢祯是真的心慌,他是确确实实把水给呛进去了,尤其是看着阿清没事,他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没事,那有事的可就是自己了! 谢祯拍着蒋徳的手臂,让他赶紧去找个容器,他得把毒给吐出来。 谢祯这么大的反应,已经完全不对劲了,太上皇心里起疑,另一边裴寄辞已经冲到了殿门口,见到了桌上摆着两杯茶水,阿清正在把玩着其中一只,而谢祯伏在一旁完全不顾形象的抠喉咙,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十皇子胖,跑得慢,早就被他甩在了身后。 谢祯此刻也顾不得这个孙子,他最怕的是那个毒留在了自己体内。 裴寄辞一步步走过来,目光防备如小兽,说出来的话却是问阿清的,“别玩茶盅,这可是太爷爷喝的。” 阿清不懂裴寄辞话里的意思,但是阿音与裴寄辞打配合可是炉火纯青,瞬间明白,立刻道:“跟他说了也不听,太爷爷的养生茶一上来,他咕咚咚全喝了,给皇帝老伯也喝了一杯,估计是觉得我们太爷爷的茶不好,喝了还难受吧。” 这阴阳怪气的,就差没说皇帝不孝顺,喝了太上皇的养生茶还摆出这恶心样子。 谢祯是又气又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腹内涨涨的,下一瞬嘴角已经沁出了血,连带着鼻孔也有温热的液体涌出。 “陛下!陛下!太医,快传太医啊!”蒋徳急得跺脚,谢祯两眼一翻,硬生生往后仰倒。 太上皇也没想到突然出了这变故,张东来立刻扬声道:“来人,将前后宫门封死,把人都提到大殿上来,没我的命令一律不准走动。” 外头候着的大内高手齐刷刷飞了出去。 蒋徳急道:“那太医怎么办!” 张东来神情淡漠,在他跟前,蒋徳以前不过是给自己洗脚的小太监,如今也跟他大小声了。 蒋徳看着太上皇与张东来,心里越发慌张,心里瞬间百转千回,要是他们趁着谢祯,突然扶持谢辞登基……那这天可就变了! 蒋徳不由想到,城外还确确实实有铁甲军蹲着呢,难不成裴渊早就察觉到了皇上的计划? 可他记得这毒,是慢性的啊,绝对不会一下毙命,起码得服用三个月才会逐渐把人的精力消耗殆尽,怎么谢祯一服用就有这么大的毒性? 他哪里知道,这毒不毒的,也得看看端茶给谢祯喝的人是谁,不然白缙教那么几个月都是白教的么? 何况谢祯体内本就有金丹之毒,肝毒旺盛,加上晚上总是睡不好,遇火毒更是要命,一旦怒急攻心毒性发作的更快,别说是慢性毒,正常人根本察觉不出来,就是无毒的一杯茶,经过阿清的手,也得看看运气了。 裴渊与季知欢刚到太极宫,就见到了乱糟糟的一幕,他们对视一眼,快步进了整殿,此刻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拦着他们。 张东来到底是让人去请了太医,毕竟毒是下在太极宫的,那毒害的,可不是谢祯,而是对准太上皇来的! 谢祯已经直挺挺躺在了太上皇休息的长椅上,太医刚刚坐下准备诊脉,所有人都齐刷刷看着他。 十皇子现在站在裴寄辞身后,也吓坏了,看来自己听到的真的是下毒啊!? 那怎么就被父皇喝了呢,他该不会死了吧? 他年纪小又怕事,可不敢出去说,全看大侄子怎么个反应。 裴寄辞面无表情,毒得是谢祯,他连半点情绪都不会给,若是他就这么死了,裴寄辞都觉得难解心头之恨。 太医把脉,面色凝重,随后施针又给谢祯服用了药丸,才跪下道:“回禀太上皇,陛下这是毒气攻心啊。” 蒋徳当即叫道:“是他,是这小子把茶水递给陛下的,绝对是他故意谋害陛下!来人啊,将这小子抓起来!” 话音刚落,只听裴渊跨步入内,直接冷声道:“谁敢?” 蒋徳一噎,盯着他道:“勇冠侯,你儿子端了杯毒茶给陛下,你难道还要包庇不成!?” 裴寄辞突然开口,“蒋公公这话好生有意思,我那小弟如今才几岁,同样的一壶茶,本该是给太上皇的,他也喝了,陛下也喝了,为何我小弟无事?你又如何断定,是他下的毒?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蒋徳没好气道:“长孙殿下,这孩子毒不毒的,也得看大人怎么教啊,陛下一来就好好的,偏偏喝了他递过来的茶水就出了事,我拿下他审问有什么问题么?” “可当时能接触到陛下的也并非我小弟,离陛下更近的难道不是蒋公公你么?”裴寄辞寸步不让。 “老奴怎么会毒害陛下?” “那我小弟为什么毒害陛下?” “当然,当然是因为你们裴……”蒋徳看着裴渊似笑非笑的表情,愣是不敢说出来。 “蒋公公怎么不说了?”裴渊问道。 “太医,那茶盅还在桌上,您给看看,是不是茶水有问题。” 太医看太上皇没反对,就过去查看,裴寄辞也在看太医的反应,心里担忧,万一他们一口咬死是阿清下毒,这事情就得硬碰硬了。 阿清不以为然,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到季知欢边上撒娇。 小毒王不在乎,小毒王还顺便翻了个白眼。 狮虎虎说过啦~下毒的奥秘,在于神不知鬼不觉,他既拥有百蛊王,控毒自当在股掌之间。 真是没用啊,人家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点毒,又送给他一点点,就不行了,啧啧啧。 正文 第407章 他是想弑父 果然,那太医将茶盅翻来覆去的检查,愣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扭头道:“茶盅没问题。” 十皇子跟蒋徳同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除了蒋徳,都齐齐松了口气。 十皇子想说话,却被裴寄辞捂住了嘴巴,十皇子不解,轻声道:“为什么不让我说啊。” 裴寄辞忽悠道:“咱们没证据,你不怕蒋公公回头倒打一耙,说你毒皇上,把你送去关起来?” 十皇子没别的优点,就一个贪生怕死他是学的妥妥地,当即觉得大侄子说得有道理,他看到了,他却一直闷声不吭,那可不就怀疑他了么!? 他才不傻呢,他不说。 裴渊看向蒋徳,“蒋公公是什么意思,认定了陛下中毒,一定是我的小儿子阿清所为,太医是你自己找的人,难不成我也提前收买了?何况你怎么就断定毒就在茶盅上?” 这招阿音会,她佯装懵懂无知道:“贼喊捉贼咯,因为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毒会下在哪里,所以一口咬定,连其他可能都不去想。” 张东来也幽幽道:“阿音小姐说的有道理,这毒是哪里都能下的,衣服上,香料里,江湖上有用毒高手,连吸口气都能中毒,怎么就一定确定在茶盅呢?” 张东来说到这,猛然扬声道:“将今日来过殿内的一干人等,全部拖下去用刑!若有行动诡异者,可互相检举,可免九族死罪。” 宫里进来伺候的,不过就是图钱还有以后能出宫养老。 若连累了全家,那自个可是连根都没了。 还没等人来拖,接二连三就有好几个人将今日有问题的人说了出来。 “小康子,他今日借口跑茅房好几次!” “你胡说,你这两天赌钱输了,还一味的问我借钱,我不借给你就这样害我!张公公,他平日里跟角门的那几个侍卫联合,将库房里的陈年旧物偷出去卖呢!” “春芳今日莫名其妙的将茶盅擦了好几遍。” 被点名的那宫女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盯着张东来锐利的视线抖了抖嘴唇道:“我……我没有,我就是看茶盅脏了,我想多擦擦。” 十皇子扯了扯裴寄辞的袖子,“就是那个宫女。” 裴寄辞示意他别乱动,果然,张东来当即将那宫女提了起来,率先用刑罚,那宫里折腾人的法子可不少,没一会就传来了惨叫声。 蒋徳浑身都在抖,张东来到了他跟前,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蒋徳脸上,“当年你进宫,我教你的规矩,你可全都忘了?太上皇面前,多次扬声,今日我还真的是要提醒提醒你,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张东来是会武功的,其内功可不输给大内高手。 一巴掌下去,打的蒋徳眼冒金星,臂弯里的拂尘都摔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跪了下来,“奴才也是为了陛下担心,忘了分寸。” “是么?太上皇移居太极宫,不过短短时日不在宫中,太极宫上下沆瀣一气,连偷带拿!我看你这个总管太监如今是做到头了!”张东来一直隐忍不发,就等着今日一并料理了蒋徳。 趁着谢祯还躺在那不能动弹,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张东来到底是疼惜太上皇的,可怜他年迈,不忍心让他看到骨肉相残,可今日谢祯也好,蒋徳也罢,那是明摆着知道茶盅里有毒,所以才会如此反应,谢祯他竟然是要弑父! 要不是有裴家那百毒不侵的小娃娃,此刻躺在榻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只会是太上皇! 这是欺负太上皇无人依靠啊,这是嫌太上皇碍手碍脚了。 张东来在宫里那么多年,能不得罪的人,他也不会轻易得罪,但他护主,谢祯今日如此伤太上皇的心,就算能保住一条命,这皇位还想稳稳当当坐下去?那是不能够了! 而蒋徳就是张东来要杀的第一个! 蒋徳也不是傻的,当然察觉到了张东来的杀意,本来么,他进宫就在张东来面前伏小做低,好不容易熬到谢祯登基,张东来也走了,这内庭不就是他蒋徳的天下。 偏偏太上皇回来挤兑皇上,连张东来也仗着资历,一味的拿以前说事来欺负他。 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蒋徳知道张东来这是要杀了他,可现在他是插翅难逃,只好哭着求太上皇。 “太上皇,是奴才办事不周,求太上皇您老人家看在皇上如今身边离不得人的份上,饶了奴才一条命啊。” 张东来冷笑,“将人带下去!” 蒋徳这人,可得好好利用,谢祯这些年干的事,恐怕没人比蒋徳更清楚。 谢祯虽然昏迷,可是脑子很清楚,能听到外头发生的事,一听到蒋徳也被他们带走了,心里慌得不行,可是眼皮太重了,越是挣扎心里越急,血就吐得越快,可惜除了蒋徳,现在谁会留意他。 连跪在地上的太医也在按照吩咐,检查殿内所有的东西。 很快的,那宫女就重新被提溜了回来,蒋徳刚被人拽出去,那宫女就扑了过来,“蒋公公,救命啊蒋公公,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把药粉涂抹在茶盅上,您不能不管我啊。” 才一会的功夫,她浑身上下血粼粼的,蒋徳眉心一跳,当即气血上涌一脚踹了过去,“你胡说八道什么,说!是说让你冤枉我的!” “蒋公公,您不能翻脸不认账啊,我们可都是听您的吩咐啊。” 我们?也就是说这太极宫上下,听命于蒋徳给太上皇下毒的人还不止这一个。 蒋徳又是听命于谁,结果不言而喻。 太医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堵上! “还等什么,去搜!这边的继续用刑!”张东来厉声呵斥。 “让人去请唐国公。”太上皇冷着脸,直接发话。 谢祯既然自食其果,他就这么中毒着吧,太医没说怎么治,太上皇也懒得问。 他不是没给过机会的。 可等来的不过是嫌他碍事,要亲自杀了他这个父皇。 张东来了然,看来是要立皇太孙了,借着泸州的声势,也正好论功行赏。 正文 第408章 决心翻案,立太孙 既然是要处理大事,几个孩子在这也不合适,唯独裴寄辞被留了下来,十皇子一脸蒙圈的被太监带了下去,下意识回头去看裴寄辞,只见他眼眸幽深,沉静地根本不像个孩子。 十皇子将话咽了下去,刚才那宫女居然说是蒋徳让她下药的。 难道,难道是父皇要毒害祖父!? 谢炾捂住了嘴巴,走到门槛的时候因为害怕,还摔了个大马趴,他人又高又重,小太监赶紧过去搀扶都没扶起来,倒是阿音直接将他拽起,不咸不淡开口道:“你走路小心点。” 谢炾脸色苍白地点头,都没平日里那贱嗖嗖的样子了。 “你怎么了?”阿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了看殿内道:“你们皇家本就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你也该习惯了吧。” 谢炾嘴唇一抖,“你,你怎么那么多。” 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生怕被人给听到。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然我大哥又是怎么来到我们家的。”阿音说完,面带讥诮地拉着阿清去偏殿等着。 谢炾不知道去哪,他想回去找母妃,可是他知道现在是出不去的,只能默默跟了上去。 蒋徳被带走,如今只有谢祯一个人躺在榻上,太医正在想办法,季知欢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太医赶紧行礼,“夫人。” “皇上怎么样?”季知欢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不大妙。” 皇帝的身体,别人不清楚,院正是最明白的,体内本就有金丹毒,这么一催发,他都没见识过这样的病症,怎么敢随便开药? 季知欢盯着谢祯,她都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把自己给药成了这副模样。 “我也会些医术,不如让我看看。” 太医存疑,不敢答应。 “让她看。”太上皇发了话,太医这才让开。 季知欢仔细端详谢祯,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坐下来后,谢祯的身体大幅度的动了动,显然是很抗拒她靠近。 季知欢面无表情地替他把脉,随后又撑开他的眼皮,让他仔细看看清楚。 太医看她的举止并没有对谢祯造成什么威胁,也放松了下来。 唯有谢祯最清楚,季知欢那隐秘的笑容背后,是在笑话他的作茧自缚,也是在笑话属于他的时代,终究要结束了。 谢祯身为帝王,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讥讽,光是看着季知欢得意的样子,他就恨不得起来亲自掐死她。 唐国公来的很快,太上皇直接领着他去内殿谈话。 得知谢祯今日所作所为,唐国公沉默了半晌道:“太上皇您的意思是。”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该有无能无德之君,事到如今,也该拨乱反正,朕的意思是,立皇太孙。” 唐国公是明白太上皇的心意的,但他也得说句扫兴的话。 “长孙殿下还小,当今圣上膝下又有成年的皇子,且不论三皇子谢煊的人品,二皇子与五皇子也有不少势力,扶持长孙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皇上是在太极宫中毒,传出去保不齐人家会颠倒黑白,认为这事情与您与长孙脱不了关系。” 古来帝王最怕别人疑心自己的帝位不正,到头来不是这个揭竿起义,就是那边号称自己才是正统,他年纪大了,又能护着谢辞多久? 既然是要扶持谢辞,就得替他想好后路。 “事到如今,最好便是皇帝下罪己诏,还废太子谢煜一个清白,再名正言顺扶持长孙殿下为太孙,设辅臣监国,或者太上皇您再劳心劳力,替长孙再折腾几年。” 太上皇看着他,唐国公既然说了这番话,心中必定有了人选。 谢祯并不重用唐国公,甚至这些年一味的排挤他的门生,他的学生也基本都被派遣到了外地,不在核心。 但太上皇今日能叫他来商议,自然是在太孙辅臣的位置里,给他留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何况二皇子谢炀受伤,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唯独剩下个五皇子还能算得上成气候,臣建议,立裴渊为摄政王,直至长孙殿下亲政。” 偌大一个朝廷,交到谢祯的手里,到了如今的田地,太上皇也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一味的给谢祯机会,所以才造成了如此大错,太上皇沉声道:“你去办吧,罪己诏,他是该写。” 唐国公见太上皇这样说,才突然起身跪下道:“当年废太子一案,臣斗胆收集了一些证据,若想翻案,此刻便是最好时机。” 之前东宫一脉无人生还,太上皇气的发了病,谢祯不准他插手,他也对谢煜的案子绝望,这是一场大型的谋杀案,刽子手正是当今圣上,他又能做什么呢,当日留下那些证据,也是万万没想到今日有用得着的地方。 谢祯、谢炀、谢煊、谢烁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哪个不想冲上去直接撕扯谢煜的皮肉,硬生生将他吞噬干净,再往他身上泼脏水。 蒋徳已经被拖下去用刑了,谢祯这边的亲信也该收拾了。 从他们嘴里,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季知欢从谢祯身边离开,让太医继续去守着。 以太医的医术,无法给谢祯解毒,他就只能这么拖着,说实话季知欢还生怕他死了,他要是死了,又如何看到谢煜翻案,如何看着阿辞登基? 他得好好活着才好呢。 她掀开帘子出来,见太上皇又喊了裴渊跟裴寄辞进去吩咐,她心想恐怕谢煜是要翻案了。 可最好的翻案结果不该由唐国公来提,要提……也该是谢煜冤案里最重要的人来提。 季知欢走到殿外,朝着天空吹了个口哨,海东猪呼啦一下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她的面前,季知欢将它拢在胳膊上,然后去偏殿找了纸笔,写了一行字让它捎出去。 半个时辰后,流风出现在了二皇子府。 既然谢祯已经没了用处,徒留他在这也是无用,太上皇冠冕堂皇让人赶紧把谢祯送回宫里去,号召所有太医齐齐会诊,与此同时,一则小道消息也流传了出去,当今圣上忌惮太上皇插手朝政,尤其是给裴渊撑腰,引得帝王忌惮,竟然亲自毒害太上皇,结果将自己给药了进去。 太上皇仁父慈心,还关切皇帝的安危,亲自坐镇皇帝寝宫,命太医会诊。 正文 第409章 瘫痪在床 有人信这番话,有人则不信。 然而皇帝自打中毒后,两天不曾上朝,不仅如此,连带着皇帝近身内侍也不见了。 寝宫内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药味,这下子容不得人不信,风声如同长了翅膀,传出去老远,现如今京城的人每天讨论的也不是裴渊与季知欢那场婚礼了,反倒是到底谁来继位。 说实在的,现如今民众们对谢家皇室的人,是十分担忧了。 只剩下两个尚且能入眼,谢炀有劣迹,那谢烁么,毫无建树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 倒是有人突然提起了皇长孙,大家才反应过来,是啊,还有皇长孙呢! 谢煜的儿子啊,泸州那场水灾的事迹,早就传遍了!亲力亲为,小小年纪刚毅果决,与民众同吃同住,半点架子也没有。 更重要的是皇长孙是裴将军带大的,那肯定比当今皇上要好。 “弑父”这既定事实,虽然没人真的挂在嘴边,但所有人几乎都是默认了。 这样的皇帝,难怪朝廷一年不如一年! 谢祯寝宫 太上皇揉了揉眉心,主要是被这药味给熏的,张东来轻声道:“您老还是先去休息休息?这些东西让唐国公来忙活吧。” 说到这,殿外又传来了哭声,太上皇蹙眉,“谁在外面喧哗。” 张东来无奈,“又是淑妃。” 这谢祯回宫后,这淑妃就闹腾了多久,说要侍疾,打着什么主意谁不知道,不就是怕谢祯昏迷不醒,太上皇趁着他病,怕太上皇做主传位给了其他人么。 “让她进来吧。” 如今谢祯是彻彻底底跟个中风病人一样,就剩下眼珠子能转了,淑妃爱伺候就来伺候。 太上皇吩咐了下去,淑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给太上皇行礼,“臣妾给父皇请安。” 她那两只眼睛哭得肿成了一条缝,太上皇直接往偏殿走,淑妃赶紧进去,还抽空对侍女道:“赶紧去把五皇子叫来,还有十皇子,算了算了,别叫小十。” 谢炾不中用,她能依靠的只有谢烁了。 淑妃快步走到谢祯龙榻前,隔着帘子只能看到他还在呼吸。 说实话,淑妃跟谢祯并没有什么感情,她入宫的时候,谢祯最疼爱的是李皇后,后来变成了韩贵妃,谢祯总嫌她不像李皇后那样漂亮,又觉得她不够韩贵妃那样娇媚,甚至到了最后,连德妃那笑面虎的温婉贤良,他都觉得自己比不过。 淑妃怎么会不气?但奈何她肚子争气,侍奉谢祯最少,生得儿子却是最多的。 在宫里,女人的肚皮不争气,也笑不到最后。 如今谢祯提早要死了,这样的猝不及防,淑妃激动得都快睡不着觉了。 可是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谢烁还差一点呢,与其便宜太上皇跟谢辞,不如给她的谢烁。 淑妃做好心理准备,在太医还在写药方的时候,掀开了帘子,随后便吓得叫了出来。 谢祯身上起了好多脓包,都发到了脸上,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到一块好肉。 “太医,太医!” 太医赶紧搁下笔,“淑妃娘娘。” “陛下这是怎么了?不是……不是中毒了么,他身上怎么长了那么多脓包?!” “陛下的毒排不出来,又急火攻心,肝火旺,自然就会发在皮肤上了。” 淑妃恶心的想吐,她拿帕子捂着口鼻道:“没有别的法子么?” 太医无奈,默不作声。 这但凡有办法,他们用得着脑袋悬在裤腰带上? 哪个大夫想有人死在自己手上的。 淑妃看他这反应,心里一沉,“我听说二皇子府上有个神医,你们去请了没有?再不济还有裴渊的夫人啊,不是听说医术了得么?” 太医无奈,“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不过裴夫人当日就给陛下看过了。” 淑妃脸色一变,“她看过,她做了什么?” 太医正色道:“就照例检查,什么也没做。” 他可是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呢。 淑妃失望,心里越发急了,太上皇把谢祯死盯着,平日里只准皇后来看皇帝,她好不容易求到这么一个机会,只希望谢烁别乱跑,赶紧收到消息过来。 说起来也是倒霉,前两日谢烁跟她一起在殿外跪着求见的,熬夜到半夜才回府,第二天带着祈福的经书过来,偏偏今日病倒了,万一等会太上皇过来不让见可就麻烦了。 淑妃不想进去看到谢祯,又焦急眼前的情形,这么一耽误就听到外头通传,说是皇后来了。 淑妃吓了一跳,赶紧出去迎接,只见李皇后身穿一身大红色凤袍,连脸上也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梳着高髻,自从她失宠后,淑妃就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她这样的打扮,尤其是谢煜死后,更是如同老了十多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可是此刻,她却是如同当年第一次觐见皇后那般,被她的容色所震慑。 她都快忘了,李明玉是当年京城里,最艳丽的一朵牡丹花,满园春色,有她在的地方,才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李皇后直接掠过她,掀开了帘子,居高临下看着谢祯满身脓包的模样,勾唇道:“今日皇上的情形如何?” “后背的脓包今日刚挑过,但是又发在了其他地方。” “交给本宫吧。”皇后道。 太医颔首,“娘娘辛苦。” 李皇后俯下身,将那明黄色的被褥往下掀,从素心手里接过上药用的小木板,用力的摁在了谢祯那些脓包上,语气却愈发温柔,“本宫与陛下乃是夫妻,做这些是应当的。” 淑妃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让皇后轻点,就见到李皇后转头看着她,仿佛刚刚才发现她在这似得。 “原来淑妃也在。” 淑妃一抖,硬着头皮道:“不如今天让臣妾来侍奉吧,娘娘照料多日也辛苦了。” 李皇后无所谓,将东西递给淑妃,可是淑妃一上前,看到谢祯那恶心的身子,因为长期不锻炼而发胖的皮肉,包括那正在流脓的疮口,散发出的恶臭,她直接后退了一步,差点将上药的药粉打翻。 正文 第410章 谢煊自立为帝 淑妃堪堪后退,腰就抵上了皇后的手,她仓皇扭过头,但见李皇后眸光锐利地盯着她,语气悠悠然道:“淑妃,伺候圣驾多年,怎么还是莽莽撞撞的。” 一句话,让淑妃愣是想起了自己刚入宫的时候,因为出身最低,看什么都新鲜,做什么都学别人,愣是让人嗤笑许久,唯有李皇后待她不错,可也是自己,在谢煜死后,还高兴得不得了。 一时间的羞愧羞愤全部涌上心头,愣是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是臣妾笨手笨脚的,娘娘教训得是。” “皇上最喜欢你的小心谨慎,涂吧,将脓包都挑开,挤出里面的浓水,再细细上药,忘了告诉你,因为这是毒疮,太医说了,沾染到皮肤上,保不齐也会中毒,你待皇上的心,皇上一定会很感动的。” 淑妃没想到这玩意还会传染,吓得不敢动了,“娘娘可别吓我。” 李皇后挑眉,一双眼睛里满是透彻的讥讽,“淑妃这是什么话,不是你哭着喊着要进来伺候陛下,说与五皇子日夜难安,怎么就一个涂药你就害怕了。” 淑妃这才捂住了嘴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这就给皇上上药。” “那本宫就在这看着,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 小太监拿了椅子,恭敬请皇后坐下,淑妃抖着手,揭开被子,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拿小木棒和银针挑开谢祯身上的毒疮,那毒脓一下流了出来,一股子说不出的恶臭袭来,淑妃差点吐了,咬着牙皱着眉头慢慢拨动。 她只想快点弄完,完全忽略了谢祯因为疼痛而突然瞪大的双眼,李皇后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这副画面,心中是难以言喻的痛快。 她当然不会出声提醒,甚至想让淑妃再慢点。 “父皇。”谢烁进殿的时候,身后的太监还急匆匆跟在后面,见状赶紧道:“皇后娘娘,五皇子非要进来。” 李皇后冷声道:“怎么,如今你父皇病了,你就连规矩都不讲了?” 谢烁好不容易能进来,也顾不得跟李皇后拌嘴,形容憔悴道:“儿臣也是担心父皇,听说母妃能进来了,想早点看看父皇的情况。” “念在你一片孝心,去看看吧。”李皇后幽幽道。 谢烁自然是要去看的,只是刚到龙榻前,就看到淑妃抖着手面部扭曲的样子。 谢烁看着谢祯的反应,低声道:“母妃,你做什么下手这么重。” 淑妃见到儿子心里忍不住高兴,也轻声道:“已经很轻了,太重了脓包挑不破呀。” 谢烁跪下来,想去抓谢祯的手,淑妃吓了一跳,“可千万别碰,会过到人身上的。” 谢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番掏心掏肺的儿子如何担心你云云的话,愣是卡在喉间,说出来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干脆手撑在膝盖上,对着谢祯哭道:“父皇,列祖列宗一定会保佑你没事的,儿子为你手抄佛经,待会去佛龛前烧了,儿子恨不得代替父皇去承受啊。” 他说了一大串,谢祯只能动动眼珠子。 谢烁见他好像真的中风了,基本算是没救,又担心他这样连圣旨都下不了,棘手麻烦的很。 顺道问了一句,“二哥可来了么?父皇都这样了,他难道还在怪父皇当初惩罚了他?” 李皇后看着他,就想起了当日他是如何污蔑谢煜,如今这些事也落到了谢炀身上。 “二殿下只在第一天来过,给太上皇请安后就匆匆走了。” 谢烁诧异,谢炀搞什么鬼,按照现在的情况,就算是爬,他也该爬进来才是,怎么会好好的请安就走? 难不成谢炀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他一门心思想着谢炀,自然忽略了谢祯眼睛不停的转动,向他求救的信号。 谢祯此刻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唯一信任的蒋徳也被他们弄出去了,不知道是生是死,若有人现在过来摁着他盖玉玺,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怕自己好不了,可是一开始胡思乱想,那毒散发的就越快。 淑妃是觉得自己才刚刚开始抹药,那谢祯的脓包就发得越快,这样涂下去要到什么时候,也有些不耐烦了,稍微动作快了点,没想到一下子挑进去,浓汁直接喷了出来,几滴飞溅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剩下的直接喷中了谢烁的脸颊上。 淑妃尖叫一声,赶紧叫太医,“啊啊啊,快来给本宫看看,还有五皇子,被毒汁溅到了!!!” 谢烁刚想让她稳住,结果淑妃害怕道:“有毒的,可千万不能让我们中毒啊。” 谢烁感觉自己脸上痒痒的,也是生怕变成谢祯这个鬼样子,一番大孝子言论是彻底讲不下去了,拉着太医去了屏风后面敷药。 而谢祯的身上,早就被淑妃甩了一身的药粉,瓷瓶就搁在他的肚子上,混合这脓疮直接糊成了一块,李皇后依旧喝茶,甚至对着谢祯愤怒的双眼,举了举杯子。 看看吧,今日的你,真正的众叛亲离,你的身边又还剩下什么人? 淑妃还在屏风后面嘀嘀咕咕,关心五皇子的脸和自己的手,让这安静的殿内,也算有了点生气。 素心进来,扫了眼谢祯,低声对李皇后道:“谢煊有消息了。” 李皇后看了她一眼,素心附耳上前,说了一番话,李皇后表情既有意外,又不由笑出了声。 她起身,走到谢祯身前,俯下身对着谢祯道:“陛下,还疼么?” 谢祯喘着粗气,恶臭再次袭来,李皇后面不改色道:“刚才有消息传来,臣妾特地前来回禀,听完后陛下再涂药不迟。” “太医说了,陛下的毒,切忌动怒。”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庶人谢煊在四大军阀的残存的余孽簇拥下,在云中城登基为帝,韩磊也去投靠了谢煊,如今依旧是韩相爷。” 谢祯不敢置信,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皇后低头浅笑,“真是个好消息,快过年了,陛下今年总算可以真正的休息了。” 正文 第410章 众叛亲离 谢煊在云中城自立为帝的消息,已经昭告天下,李皇后知道的时候已经算迟了,谢烁忙着进宫,到了此刻才听说。 并且韩磊还成了谢煊的幕僚,可昨天见到谢炀,那小子也没表露出任何一丁点情绪来。 要么是早就知道么,要么是他还有其他后手。 如今的谢炀是越发让谢烁捉摸不透了。 更可气的是谢煊的运气倒是好,都被贬为庶人,居然置之死地而后生,愣是让他捡漏,被四大军阀那些余孽借着谢家皇室正统的身份,登基了! 现在倒是好,他倒是高了自己一头,成了皇帝,那云中城位于陇西附近,还是闯王石方的地盘,听说那石方就是在陇西八城里杀出来的鬼煞星,一介草莽,愣是聚集了不少兵丁,渐渐有了规模,若是谢煊投靠的是石方,那说白了,也就是个傀儡皇帝。 谢烁恨不得现在立刻去打听清楚,那石方总不会为他人做嫁衣,为何不自己自立为帝? 可好不容易见到谢祯,他又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机会,想让谢祯现在就做决定,立自己为太子监国,谢祯管不了国事,自己也就跟皇帝只差一个名分罢了。 这是谢烁离皇位最近的一次,让他现在走,他办不到。 淑妃还在那心疼得看着他的脸,接连不断的质问太医,“真的没事?会不会留疤?你还是赶紧开个药方啊,再给他仔细检查,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谢烁听得心烦气躁,“母妃,不用说了,我照顾父皇,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淑妃被他这么一骂,也不好反驳。 谢烁觉得她在这碍事,催她去看着药炉子好了,他亲自给谢祯抹药。 谢炀肯定有后手,他得在朝臣面前把尽孝做到最后。 只要稳住了谢祯,那他就赢了,谢煊算什么正统,他才是真正的正统太子。 李皇后见到谢烁回来,让开位置。 在谢烁给谢祯涂抹伤口的时候,开口道:“听说你三哥要成婚了,娶得是石方的独生女,立后大典就选在正月。” 谢烁诧异,不知道李皇后跟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投诚。 在谢烁心中,李皇后现在唯独只有谢辞这么个筹码,可谢祯还有儿子,哪里轮得到一个废太子的儿子继位,太上皇一意孤行,也得看朝臣们同不同意。 谢烁斟酌再三,语气不屑道:“他已经不是我的三哥了,既然犯下大错,还要一错再错,合该让朝廷出兵剿灭石方,才能镇镇风气。” 李皇后好像饶有兴味,“哦?照你的意思,你觉得派何人前去为好。” 谢烁顺口道:“那自然是裴渊。” 李皇后笑出声,“算盘打得不错,颇有你父皇的风范,不知不觉,你也长大了,好好照顾你父皇吧,稍后他也该喝药了。” 说罢,李皇后起身,掀开帘子的时候,突然问道:“你二哥这两天在忙什么,你也抽空去问问,毕竟内阁辅臣他们也拟好了罪己诏,稍后就会由陛下亲自盖下玉玺。” 谢烁脸色一白,还想问清楚,李皇后已经走了。 “母后,母后!”谢烁急着起来,谢祯用力用指尖捏着他的袖口,谢烁只能放弃去追李皇后,低头看着谢祯,“父皇,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谢祯张嘴,谢烁根本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心里又想着谢祯不会选了谢炀吧? 不然谢炀到底在忙什么!! 淑妃见他找李皇后,赶紧道:“你找皇后干什么,她走了不是正好。” 谢烁简直快急死了,却偏偏他这个母妃搞不清情况,还在这瞎指挥,“您赶紧忙你的,别管我。” 淑妃心里委屈,哼了一声回去看药了。 谢祯肝火毒,容易口苦口干,偏生这些宫人偷懒,怕收拾床铺,也不给他喝水,只知道给他灌药,现如今蒋徳也不在,他一想到自己身为皇帝,竟然连一口水都喝不到,什么话都说不出,不由悲从中来。 倒是谢烁实在是焦急,干脆坐不住了,借口去出恭,将药交给了太医,火急火燎跑了出去,他必须得知道谢炀在干嘛。 偌大一个宫殿,愣是突然间都走光了人,太医看着手里的药,再看看躺在那的谢祯,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天家父子比那寻常百姓家的还不如。 谢炾探出头进来的时候,恰好也没人管,他直接跑到了谢祯面前,太医一看是他,行了一礼才轻声道:“十皇子小心,别碰着皇上的伤口。” 谢炾摆摆手,“我知道的。” 他掀开帘子看谢祯,确实是吓了一跳,“父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见谢祯嘴巴干得起皮了,赶紧给他倒杯水,用帕子沾了给他润润,谢祯张开嘴,让十皇子赶紧把水灌进来。 谢炾照做,见谢祯喝的急,差点呛住,他又给他拍拍胸口,随口抱怨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你的父皇呢。” 谢祯一顿,盯着谢炾,甚至把嘴巴里的水也给吐出去了,他怎么忘了,这小子也是养在太上皇身边的。 保不齐要来给太上皇出口气。 他们都想自己死,都想爬上他的位置,想把他挤下去! 全都是图他的龙椅。 谢炾诧异,看着他把水吐了,不解道:“不喝了么?” 谢祯死死盯着他,谢炾将水杯放回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们说你不行了,我还是不明白,你都是皇帝了,为什么你容不下皇爷爷呢?” 谢炾是真的不明白,那么多人说他傻,说他缺心眼,都被淑妃养废了,但他也没想过杀自己爹娘啊。 如果他们说的有用的人,就是要做个这样六亲不认的禽兽,他还是当个咸鱼吧。 谢炾看着谢祯,“父皇,我现在觉得你好可怜,母妃好愚蠢,连我五哥,也是疯的,如果太子哥哥还在就好了,他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就是因为没了太子哥哥,他们都想争。”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我走了。”谢炾起身,最后看了眼谢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天要变了。 正文 第411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谢炾出去后,率先找人去打听谢炀在哪。 同时也找了自己的幕僚过来,商讨接下去该怎么做,淑妃娘家比不得德妃和韩贵妃两家,她的父亲不过就是都尉,没有身家背景,这些年对自己的助力也小。 要不然他也不用这些年一直靠着钱去笼络人才,永远被谢炀与谢煊压一头。 不过也有幕僚觉得,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 谢祯前有找替身与韩贵妃私通一事,后面又有国师与季明纾联合欺骗皇帝,早就在谢祯那除了名,视为眼中钉,而谢煊自立为帝,更是成了逆贼。 成年的皇子中,死的死,废的废,他不出挑,也没犯大错,就是最好的胜算。 谢祯别无选择之下,也只能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他。 而且淑妃那家世,也不用担心外戚干政。 如果没有谢辞,这龙椅谢烁是绝对有希望的。 可偏偏就是有啊,就是有谢辞这么个人杵在那,年纪是小,可纵观历史长河,幼帝登基的不在少数。 “你们说这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猜出来谢炀在做什么?” 谢烁无法掌控谢炀的行踪,就永远觉得谢炀有后手等着自己,到了这至关紧要的一刻,他却只能干等着,这样的滋味谁受得了。 幕僚们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谢炀的行动轨迹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正常人都会先去照顾谢祯,哪有人管自己该干嘛干嘛的? - 东宫 季知欢找到裴渊的时候,他正站在废墟之前,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但烧焦后的华美宫殿,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 季知欢将手腕上的披风给他披上,裴渊微微侧首,握住了她的柔荑,“我不冷,你穿多一些。” 季知欢帮他把披风的毛领拢好,系好系带,抬眸道:“我听他们说你在这好几个时辰了,来找你。” 裴渊道:“我以为东宫这些年,会翻新。” 没想到谢祯压根没让人动过,估计是害怕,亦或者是心虚。 季知欢看着地上画的符咒,还有树上挂着的铜钱,脸上闪过讥讽,“没翻新不过是有些人做了亏心事,从昨晚你跟太上皇聊完天后回来,就这样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太上皇打算封我为摄政王,让阿辞继续喊我父亲。” 裴渊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欢欢,如果当了摄政王,我就只能留在朝堂,陪着阿辞长大,我既舍不得他,又想回到西北,拿回陇西八城,还我父母一个公道。” 季知欢一想到阿辞若现在登基,那么要么是将他一个人留在皇宫,要么是全家人都守着规矩,与他君臣相称。 她本能是排斥的。 阿辞是她的儿子,也可以说是她的弟弟,无论是什么都好,他们早就有了割舍不掉的情感,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面对这森严冰冷的皇宫。 “没有别的办法么?至少让他在我们身边长大啊,我舍不得。”季知欢直接道。 如果太上皇不是家里的长辈,只是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季知欢绝对会与他争抢到底。 “我还没有跟阿辞讨论过这个话题,太上皇也没跟他说过,陇西八城我是一定要去拿回来的,不仅仅是为了父母,也是为了阿辞。” 他要护着他的宝贝儿子。 季知欢心中的想法与他一样,她想看到的裴渊,自然也是书里所描述的那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而不是囿于庙堂的他。 可是如果阿辞有野心,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也是无条件支持的。 她与裴渊都应该尊重阿辞的想法。 “主子。”流风从外面走进来,行礼道:“太上皇现在在中书省,监察御史也都到齐了。” 季知欢与裴渊对视一眼,“谢炀可摁手印了?” 流风面上闪过鄙夷,“关了那么长时间,今天见到了人,跟疯了似得扑上来,我还被他咬了一口,不过还是让他把手印摁了。” “瞿六那边假装的二皇子,暂时没人发现,不过他在二皇子的书房里发现了不少关于当年废太子的罪证,还有他与韩磊的通信,翟六已经派人来问,若时机成熟,他现在随时可以入宫请罪。” 季知欢看着付之一炬的东宫,想象着阿辞在这是如何承欢父母膝下,温柔的沈蓉会亲自给他做衣裳,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如今眉宇间却总是染上一层愁绪。 她与裴渊永远无法抹去他亲眼见证父母死亡的痛苦。 如今,也该让这些始作俑者,尝尝代价。 “万事俱备,他这道东风,也该起了。” 唱了那么久的大戏,该收尾的一并都收拾了,她要她的阿辞从今往后再无坎坷。 - 谢烁在府上用了饭,又让人拿了一卷手抄经书过来,准备收拾好心情去侍疾,寻思着谢炀要干什么,早晚会露出马脚。 他上了马车,到福临门的时候,才看到不少官员正在急匆匆往里面走,宫门也都关闭了。 谢烁一愣,“还没到下钥的时候,怎么这么早就关闭宫门了。” 城门郎道:“回五殿下的话,这是刚下的命令,您要是现在进去,今晚怕是出不来了。” 谢烁本能警惕,但现在说走,万一谢炀出现在谢祯身边,岂不是前功尽弃。 几乎是转瞬间,谢烁就做了决定,自己要去,谢炀总不可能现在逼宫,他那手脚都还废着呢,想当皇帝?岂不是笑话,见过哪个皇帝是个手脚筋脉尽断的废物点心。 谢烁想到这,毫无顾忌得往宫内走去,过二道宫门的时候,才见到谢炀也在旁边。 在谢炀身侧的却是督查御史。 谢烁赶紧唤道:“二哥,父皇病了,怎么我现如今才见到你,你这是上哪去。” 谢炀淡漠地看着谢烁,被人抬在软轿上往前走,腿上还搁着一个大匣子,谢烁不死心追了上去,“二哥,我跟你说话呢。” 谢炀道:“我去中书省,太上皇还等着我。” “太上皇叫你去中书省?”谢烁心里害怕,难道太上皇看上了谢炀!? 正文 第412章 东风起,宫变前夕 谢炀这时候,突然意味深长得看着他道:“五弟要是这么好奇,大可以跟我一起去,免得到时候再跑一趟。” 谢烁眼神躲闪,竟然不敢看他,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谢炀的软轿已经到前头去了。 一旁的内侍催促道:“殿下,走吧。” 谢烁一步三回头,等进了内殿,才发现谢祯这连太医都没了,整个宫殿冷冷清清。 谢烁从来没有看过,这里冷静的样子。 记忆中,这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在这里,能拥有一切。 他看着头顶上的牌匾,上面写着亲贤远佞,谢烁睫毛眨了眨,才恍惚着朝内殿走去,谢祯想喝水,床铺上还有骚臭味,显然是弄脏了被褥也没人收拾。 这太不对劲了,太上皇不说,难道皇后跟母妃也不管么? 自己回府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烁疾步朝着门口走去,“来人啊!” 叫了好一会才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殿下,怎么了?” 谢烁怒从心起,一脚直接朝着他胸口踹了下去,“你们都是死人不成?!伺候陛下的人呢!” 小太监连滚带爬捂着心口艰难道:“殿下,这是太上皇吩咐的,说人多影响皇上休息,让我们都下去。” “那皇后和淑妃呢!” “奴才不清楚啊。” 谢烁指着里头,“让人过来清理,再去把太医叫来!” 小太监点点头赶紧跑了。 谢烁就在殿上等着,可是等到殿内凉飕飕的吹进来冷风,都还没人来,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谢烁现在也顾不得演什么大孝子了,将经文随手一丢,直接出了大殿,一路上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等他到了中书省,才抓到个令使,“过来。” 令使凑上前,“见过五殿下。” “太上皇可还在里面?知道他叫二皇子什么事么?” 令使看了他一眼,“二皇子送来了认罪书和罪状,承认谋害废太子谢煜一事,并且将知道的涉事官员一一检举,御史台那边的御史大夫和中丞都来了。” 谢烁感觉仿佛一道雷劈在了耳边,炸得他有点眼花耳鸣,不然怎么会听不清眼前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你,你再说一次?二皇子送来了谁的认罪书?” 令使抬起眼道:“自然是二殿下自己的认罪书。” 谢烁倒吸一口气,“这不可能,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令使无辜,“五殿下何出此言啊,小人哪敢胡言乱语。” 令使见他浑浑噩噩地,行了一礼赶紧出去了。 谢烁此刻内心焦急,简直无法理解,谢炀是疯了么?居然想不开把这事翻出来,还主动认罪。 谢煜的事情,当日谁都有一手,可最重要的是谢祯默许,只有他的默许,这样的事情才会被无限放大,发酵。 江南盐税,根本也没人下去查清楚就匆匆定案,他这时候跑出来认罪是想干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谢烁想不明白,也不懂谢炀这蠢货到底要干什么! 他只是怕谢炀到时候会把他也一起拖下水,自己找死也别拖累他。 谢烁想了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宫,就这么一会工夫还来得及,让他在谢祯那冷冰冰的宫殿里等着,明知道不对劲他还在那,那才真的是没得救了。 谢烁快步朝着宫门走去,一路上遇到了正在巡逻的羽林卫也来不及问,生怕他们突然抽出武器。 他怎么就没想明白,一定是太上皇跟裴渊联手了,他是压根没考虑他们这些亲孙子,眼里只有那个曾孙! 为了谢辞,他这是要拿所有人当垫脚石。 谢烁眼瞧着宫门就在眼前,却根本找不到一个出口。 入眼处都是紧闭的朱红大门。 谢烁心凉了半截,站岗的羽林卫看着他,“殿下要出宫么?今日怕是不行了,所有进出的官员,除非拿着太上皇的手谕,不然不得放出。” 谢烁道:“我跟太上皇说过了,有急事出宫。” “那您没带手谕么?” 谢烁不耐,“难不成我还能骗你。” 羽林卫不吭声,“殿下,没有手谕我们不能放行,要不您还是回去找太上皇要一道手谕。” 谢烁真的很想直接动手杀了他,但他就一个人在宫里,想了想,他转身疾步朝着后宫走去,想去见见淑妃。 结果通往后宫的通道大门也锁了,重病把守,像是将整个皇宫,都裹在了一起。 “五殿下,太上皇请您在偏殿待着。”就在谢烁如同无头苍蝇似得乱转时,张东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谢烁内心一股无名火不知道从何处发泄,一见到张东来,竟然腿软了半截。 “去……偏殿?” 张东来笑道:“是啊,陛下那边还需要人照顾,五殿下不是一直求着要见陛下么?快去吧。” 谢烁强装镇定,“张公公说得极是,只是今日宫内怎么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张东来叹了口气,“此事也是说来话长,陛下糊涂,办了错事,太上皇要拨乱反正,殿下也看到了,如今宫里宫外都乱得很,您还是别乱跑的好。” 见张东来的语气还算可以,谢烁进一步问道:“张公公,您给我透个底,也好让我心里有点打算,父皇寝宫,怎么连伺候的人都没了?” 张东来诧异,“是么?不应该啊,看来是这群奴才趁着太上皇不在故意躲懒呢,殿下放心,我马上去教训他们。” 谢烁见他装傻,急道:“这群奴才确实是不教不行,不过蒋徳伺候父皇那么多年,也是他跟前的老人了,如今他不在,父皇有诸多不便。” 张东来但笑不语,依旧不徐不疾往前走,没正面回答。 谢烁见谢祯的寝宫如今里三层外三层的羽林卫在把守,按下心头的害怕,对张东来道:“张公公,我想见见太上皇,一直都没能给他请安呢。” “不着急,如今太上皇也忙,殿下还是先去偏殿待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他们,老奴还得去前面伺候,不过殿下今晚也先别睡,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传召您呢。” 正文 第413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夜幕降临,禁狱内阴风阵阵,整个皇城都仿佛笼罩在了森冷的鬼气之中,有巡逻的羽林卫路过,行走间铁甲碰撞的声音传来。 各宫各殿都紧闭宫门,阴暗的烛火伴随着人的惨叫声偶尔摇曳。 蒋徳宛如死狗一般被辣椒水泼了一身,水流顺着身体往下滑,途经伤口,都辣的他大叫出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来审问他的,并不是刑部的人,而是张东来手底下的太监们。 手段远比刑部的要更恐怖,蒋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被敲碎了又重新组了一遍,再敲碎,恨不得立刻去死,但又期盼着谢祯快点来救他。 在这,日子过得极其漫长。 蒋徳觉得自己的头皮被人拽得生疼,他的眼皮被针扎穿,缝了起来,根本没办法闭合,又碰了辣椒水,疼得不停落泪,十根手指用铁针贯穿在木凳上,现在已听到有人的动静,他就怕得不行。 “我再问你一次,圣德五年,陇西顾氏私通外敌一案,当今圣上可有参与?” 蒋徳摇了摇头,手指传来剧痛,有人正在用锤子敲打他的手指骨。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起当年陇西的事情的,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但凡知情的,除了他和几个心腹,早就死的死,调走的调走。 连卷宗和供词,也全部都销毁殆尽,甚至在国史之中,也去掉了陇西一脉参与的所有政事。 过了几年,保准没人还能记得陇西顾氏这么一个大族。 可现在怎么又被提起来了!蒋徳不知道到底是谁重提此事,又担心谢祯大势已去,但他现在是招认也是死,不招认也没好果子吃,两边既然都没活路,他还不如就这样死忠于谢祯,搏一搏。 “死鸭子嘴硬是吧,把人都带上来。” 蒋徳眼珠子转动,只见到原本在老家的兄嫂,还有收养的义子一家全部被带了上来。 蒋徳面前点了一根香,负责审问的人扬声道:“从这柱香开始,问你一句,你不回答,我就杀一个,你蒋家的人杀光了,你也不用活了,去底下替当今陛下尽忠吧。” 蒋徳没想到他们居然连无辜的人都要牵连进来。 襁褓里的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而其他人则是被捂着嘴巴哭着看着蒋徳,目光里有哀求。 “我再问你一次,陇西顾氏一案你到底知道多少。” 蒋徳沉默,最先死的便是蒋徳的大哥。 “阿德,阿德你救救我啊!” 蒋徳闭着眼,直到温热的鲜血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一个接一个人蒋家人倒下,从一开始的哀求,到后面的绝望与憎恨,恨蒋徳让他们遭遇危险,恨蒋徳他不留情面。 蒋徳的眼睛没办法闭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不瞑目。 “我说……我说……别再杀了。” 他再没良心也知道,老蒋家就这么点血脉,他是个没根的,死了没什么,穷人家进宫就是图一口饭吃,靠他一个富贵全村,他不能死了也被人骂。 这一个夜晚,不少人在忐忑不安,而蒋徳招供了当年陇西顾氏通敌卖国,致死亡将士埋骨异乡,让大晋痛失八座城池,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与家人失去联系,痛失至亲,背后的一切皆是当时不受宠的谢祯所为。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凡蒋徳所招供的人,全部被记录在名单之上,皇城门大开,羽林卫与禁卫军齐齐出动。 寂静的夜晚,却有人匆匆被抓走,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亲眷被关押在府邸,不得擅动。 谢祯多年来的心腹本就为谢祯中毒而奔走,等察觉到不对劲想跑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卯时,天将明未明,谢烁在偏殿熬红了一双眼睛,皇帝的寝宫,却无人烧地龙,偌大的宫殿冷得人心里发毛。 他坐得浑身发冷,牙齿打颤,身子也僵硬了。 渐渐察觉到外头有火光的时候,谢烁也待不住了,他又去了谢祯的寝宫,见他躺在那睁着眼睛,很害怕的样子,便伸出手探探鼻息,“父皇?” 确定谢祯还活着,谢烁才坐了下来。 “父皇,我知道您听得到,现如今不管太上皇是要扶持谁,他们已经开始查谢煜的事了,这是要把您下的御令全部推翻,儿臣想,他们这是想趁着您中毒,换人来坐这个皇位。” 谢祯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谢烁恳切道:“父皇,我知道您身边有心腹,是专门听命于你,做一些外头的人不该知道的事,现如今您能相信的就只有我,您把信物交给我,我去找他们,您要是愿意,就动三下眼睛。” 谢祯果然动了三下眼珠子。 谢烁激动,“东西在您身上么?” 按照谢祯这多疑的性格,那么重要的东西,他铁定不会随便放在其他地方。 谢祯眼睛一直往右。 谢烁很快找到了信物,就放在枕头底下的暗格里。 谢烁拿起那隐龙佩,谢祯张张嘴,用嘴型艰难得比划了名字。 “禁卫军北衙首领?原来是他。” 一直都听说谢祯专门的心腹替他办事,但谢烁怎么也查不到,既然是他那就好办了,北衙掌管左右羽林卫,神策军,龙武军,神武军,又分别在宫中四个不同的方位,若是能成功见到他,提前将太上皇拿下,那局势就能稳了。 谢烁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去外面,拿了一卷圣旨进来,亲自写了将权力交付给自己的字样,跑回来让谢祯摁手印。 玉玺早就被人给拿走了,不然谢烁也不至于过来抓着谢祯的手来摁。 谢祯自然不肯,谁知道谢烁在上面写了什么。 可谢烁到了这份上,只有孤注一掷,不然坐在那就是等着死,他抓起谢祯的手,沾了印泥就往上摁,脸上浮现起那狰狞的笑容,将圣旨往怀里一揣,“父皇,儿臣永远记着你的情,放心吧,你的皇陵一定极尽奢靡!” 说罢,谢烁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他得早点去北衙找人! 正文 第414章 阿辞的选择 谢烁志得意满,浑然不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等谢烁脸上带着笑容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监察御史还有羽林卫,就在门口等他。 谢烁一愣,心中大惊,暗道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套了! 他们就在这等着他抓现行!顺便连谢祯最后的底牌,也被他亲自送了过去。 用两天的慢刀子割肉打破他的心里防线,不费一兵一卒,让他自投罗网。 别说其他,光凭着他刚才对谢祯说的那句话,谢祯也绝对不会饶过他。 走投无路,谢烁盯着监察御史张珂。 “张御史,这是何意?” 张珂面无表情地看着谢烁,“五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束手就擒吧。” 前殿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谢烁便是最后一茬。 谢烁朝后退了两步,随后快步冲回了殿内,想也不想的将桌上的烛台上的蜡烛拔了下来,顺手一丢,拿着烛台上的尖刺,将谢祯一把拽起箍在身前。 张珂带着人一进来,就看到了谢烁劫持谢祯。 谢祯因为上药又没人管,衣衫不整,身下还有污渍,堂堂一国之君,毫无尊严的被人劫持却无法动弹,张珂他们却知道,谢祯大势已去,早就是一条半死不活的龙了,谁又会真的在乎。 看看这天家父子,到了紧要关头,这皇子里面最号称孝子的那个,竟然拿着烛台要弑君弑父。 谢祯毒害太上皇,谢烁要杀谢祯,还真是一脉相承的薄情寡恩。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谢烁死死箍着谢祯。 张珂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五殿下,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劫持当今圣上,可不是明智之举。” 谢烁才不管那么多,落在他手里,恐怕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了。 然而等谢烁带着谢祯往外移动,准备出去再跟张珂谈判时,身后突然有人放出暗箭,直接打在了谢烁的麻筋上。 趁着谢烁一愣的功夫,从房梁上跃下三个大内高手,直接空手夺刃,一把将谢烁摁在了地上。 张珂冷眼看着兀自在挣扎的谢烁,叹了口气道:“带走吧,别让太上皇等急了。” 待张珂命人提着谢烁出来之际,才见旭日东升,朝阳的光洒落在琉璃瓦上,拨开云雾见青天。 张珂身为监察御史,这些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再过一个时辰,一切尘埃落定,这后面的龙椅,也该换人来坐了。 - 裴寄辞的手朝着天空抓握,收拢,那阳光透过缝隙照在他的身上,在心里堆积了许久,沉甸甸的压抑好像随着天明时,消散而去。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还刚刚到陈家村,那时候娘还没有来,他每天晚上做梦,都在害怕裴渊也会离他而去,他想报仇,他太弱小,他什么都办不到。 无数种情绪压抑在心中,他痛苦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有时候恨不得一死了之,又舍不得阿音和阿清,他要是也不在了,他们该怎么生活。 在裴渊倒下去之前,他还不知道没饭吃是什么滋味。 梦里那压抑到痛苦的日子,令他害怕,后来梦里的爹爹真的死了,阿音和阿清也不见了。 他一个人,孤独,偏执,套着一层面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反正他想守护的人,都不在了,他又何必苦苦挣扎,要死就要大家一起死。 人人都在唾骂他,可没人知道,他也是无辜的,最后死了都无人收拾,他想啊,要是爹娘知道他最终活成了这样,会不会连认都不肯认他了? 梦醒后,他就在这门槛上坐着,觉得这既然是个梦,又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睡不着?” 裴寄辞抬头看去,季知欢站在那静静看着他。 裴寄辞想也不想的跑过去紧紧抱着她,声音都带着压抑的哽咽,“我梦到我爹娘了,爹说没有我这样的儿子,因为我做错了事,我竟然屠城了,他不要我了。” 季知欢一愣,那是原书里的剧情,没想到他会梦到。 季知欢抱着他,安抚他,“傻孩子,那只是个梦,你的爹娘那么爱你,他怎么会不要你?” 裴寄辞不肯面对,“爹说过,人要正直良善,可梦里的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一样都没做到,我本来就是个不好的人,娘,我真的好多时候都想杀人。” 季知欢眼里并没有任何排斥,只有满满的心疼,她陪着他在门槛上坐着,柔声道:“可是娘看到的阿辞,是个正直勇敢,不向恶势力低头,无论多难的困境都会努力想办法,又坚强又勇敢的孩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娘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也想象不到我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我独来独往惯了,随性自然,觉得不被人束缚是一种享受,可是上苍将我带到了你们的身边,不仅仅教会我责任与付出,也让我收获了依赖,被爱,和宠爱。”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自我厌弃,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阳光的一面,自然也有阴暗的一面,人性就是靠道德去压抑,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你觉得不好就尽量去避免,人生短短几十年,珍惜当下,珍惜彼此,远比自我烦恼要来得有价值。” 裴寄辞趴在她的膝头,听着她说这番话,眼泪模糊视线,又倔强得擦掉,冷峻的小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太爷爷说,今天他会等我的答复,他想让我登基,娘你怎么想呢?” 季知欢看着他,“登基与否,你都是我的儿子,娘不会强迫你现在就去接受那么大的重担,但我希望你能选择内心的想法,我和你爹永远支持你。” 裴寄辞看着她,轻声道:“在我去泸州前,我还是很迷茫的,我不知道我学了帝王之道,是不是就能当一个好皇帝,我是谢家的血脉,是不是就能让百姓信服,可是等我去了泸州后,我知道我是想当皇帝的,我想当一个好皇帝,我想让天底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我不想跟谢祯一样,猜忌贤臣,好大喜功,我知道做皇帝很难,但我想试试。” 季知欢伸出手,“好,娘替大晋百姓与你拉钩,要做个好皇帝。” 她转头看着已经挂在屋内架子上的太子朝服,“娘亲自替你穿上,让你爹牵着你的手去上朝,记住,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正文 第415章 皇太孙 因为谢祯突然中毒而暂停的朝会,突然在宫门响起钟声的时候,传递到了各个府邸。 所以京城的百姓们破天荒的看到了本该在卯时就进宫的官员们,纷纷急匆匆的坐着轿子赶往宫内,有些住在京郊的官员,三品以上的也都派专人去通知了。 建福门外,停满了马车,大家见了面询问对方,竟然都是不明所以,又怕是不是谢祯身体不行了,但没听有人通传。 一个个带着好奇心往里走,到了东西朝堂前,大家都停了下来,等着监察御史张珂,平日里本该负责点卯的人却姗姗来迟,仿佛一晚上没睡的样子,东西朝堂内安静无声,等张珂传点毕,内门方才开启。 按照品阶站列在夹阶上,监门校尉手持门籍,开始唱籍,对上人了再放行,次门又是一遍。 到通乾、观象门外序班时,他们才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今日好多熟面孔都没来,照理来说这都快上朝了,也不是住在京郊的人,突然没了踪影,难不成是都请了假? 大家心里犯嘀咕,武官跟文官向来不对付,两边人也不可能就此事议论。 等通乾门、观象门开启后,由文班先行,武班随后,自宣政西殿而入,此刻殿内空寂无人,只回荡着众大臣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战列整齐后左右观望,见到熟人才见心安。 秉礼太监出列,高声道:“跪!——” 太上皇身着大裘冕,手里牵着个小小少年,身着太子才能穿戴的朱明衣,头戴远游冠,配犀金玉带,绣着龙纹的靴子纤尘不染,从众位大臣面前路过。 所有人心中惊骇不已,却只能看着太上皇的面容隐匿在九旒王冕之下,喜怒不露人前,直至那衣袍缓缓上了高台上的龙座后,隔着重重帘幕,众大臣才恍然齐声:“臣等恭迎太上皇万岁千秋。” “众卿平身。”太上皇的声音从上座远远传来。 已经有人耐不住,出列询问,“臣等不知陛下龙体是否安康,皇长孙殿下为何身穿太子朱明衣?是不是陛下已下圣旨。” 太上皇摆手,张东来双手捧着一卷圣旨,哽咽道:“陛下有罪己诏要宣读。” 众臣心里一咯噔,齐刷刷再次跪下。 “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 “朕以凉德,承继大统。意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 一封洋洋洒洒的罪己诏,揭露了谢煜之死盖乃冤案,东宫百十余口葬身火海,乃是帝王猜忌,兄弟阋墙之祸,最后的一句,竟然是让所有臣子都恨不得堵住耳朵,生怕给自己招来杀人之祸。 大晋人人心中的永痛,陇西八城,十万大晋子弟兵埋骨处,竟然是谢祯为了登基为帝,而做下的错事!! 陇西顾氏是冤枉的,陇西八城的百姓,那十万的将士背负的又是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到张东来拿起第二道圣旨,那宣布太子诏书的声音缓缓响起,才逐渐回神。 “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长子谢煜之子谢辞,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孙,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孙持玺升文华殿,念其年幼,立三大辅臣,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摄政王裴渊与太上皇决之,待皇太孙大婚亲政。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谢辞已经穿上了太子的服饰,还由太上皇亲自领进来,至于皇帝那几个成年的儿子,一个自立为帝,一个自认是废太子盐税一案的主谋,另一个劫持当今圣上,无论哪一个,都是不能继任大统的,再看那十皇子,倒还真不如这个谢辞。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憎恨裴渊入骨的谢祯竟然立裴渊为摄政王,谁不知道如今谢辞喊裴渊为父亲,在谢辞大婚之前,裴渊就是背后的皇帝了,这太上皇也能同意? 不过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三叩首领旨。 “臣等谨遵御旨!” “臣等恭喜太孙殿下。” - 勤政殿 谢祯被救下后,张珂让人把谢祯放回床上,也叫人来伺候干净,便急匆匆让人带着谢烁走了。 阿辞从殿外进来的时候,刚撞上两个小太监。 大概没想到他会来,忙不迭的跪下行礼,“太孙殿下金安。” 阿辞瞥了点殿内,缓步入内。 太监们赶紧跟了上来,“殿下,里头腌臜,我们还在清理,您要不等一下。” 裴寄辞摇头道:“你们出去吧,我跟他说会话。” “小的怕熏着您。” “更脏更臭的地方,我都待过。” 小太监们见劝不动他,只好去外头守着,毕竟这位以后才是这皇城的新主子,至于里头那个,从罪己诏一下开始,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谢祯睁着眼睛,脖子上被谢烁划到的伤口虽然被人包扎了,但那血里也是带毒的,流过脓疮的位置让他痒得不得了。 等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的瞳孔逐渐放大,阳光落在那地砖上,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谢煜。 小时候,他也曾经这样走到他的面前,带着笑容给他看自己新写的文章,脸上带着期盼,希望自己能夸张一句。 可看清楚那冷峻的小脸,才发现是谢辞。 裴寄辞看着他的目光冷如冰霜,“如今你可还满意你所看到的?” “我根本不想叫谢辞,流着你的血,让我觉得恶心,可是名字是太爷爷给我起的,他那样好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无能的儿子。” 谢祯气得脖子都红了。 “我会追封父亲为皇帝,而你将会成为大晋史上最有名的昏君,你谢祯的名字会伴随着青史遗臭万年。” 谢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他所听到的! 他竟然要把这些事昭告天下,难道不怕所有人嘲笑大晋么? “我对你言尽于此,从此你就只能看着我这个你恨不得去死的人,坐上你的龙椅,掌管你的江山,至于你,真正的孤家寡人,在冷宫里待着吧。” “我不会再怨恨你,因为你不配。” 正文 第415章 合家欢 “冬至咯!——” 随着街边孩童的笑声,到了冬至,白昼一天比一天长,阳气上升,是个大吉日。 新的统治者上位,在民间长大的少年皇太孙殿下会成为新的君主,裴渊成为了摄政王,太上皇下令大赦天下,增加恩科。 这一下子倒是把天下读书人的心都给悬了起来。 勇冠侯暖阁书房里,阿辞正披着斗篷,边上支起了一个小炉子,上面放了两个红薯和板栗,突然一个雪球砸在了窗牖上,他放下书,不悦得盯着廊檐下的两个小鬼。 阿音跑到他面前,双手撑着下巴,“大哥,别看书了,今晚街上有灯节呢,还有还多好吃的,好玩的,街上还有卖艺杂耍的。” “我马上要下场考试了,得多复习,你们赶紧带着小黑崽他们去外头玩。” 虽然当了皇太孙,每日有太子太傅教导,里里外外一群人跟着,但是他嫌麻烦,还是回禀了太上皇,想正经下场考试,尤其是想参加这次的额外的恩科。 青云书院那边的名额还给他留着呢,就是他到底身份曝光了,再回茶树镇读书也不方便。 娄成业倒是给他来了一封信,裴寄辞鼓励他好好读书,想当他的股肱之臣,也得拿出本事来,靠关系可不行。 阿音穿着崭新的红袄子,趁着阿辞不注意,一跃而起,一把将他的书给抢了,风风火火往外跑。 “阿音!”阿辞叫不住她,下榻要穿鞋,身旁伺候的太监赶紧过来替他穿,谢辞自己已经把靴子套好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小阿清追在后面跑,阿音生怕被追上跑得飞起。 白缙刚打了个哈欠,迎面被阿清砸了个大雪球,吃了满嘴的雪沫子,当场张着嘴冻傻了。 月魄萝从他身边经过,然后将他两边的腮帮子调整了一下,才满意的离开。 裴小刀从厨房偷了个大鸡腿,贼兮兮往外溜,一群孩子呼啦啦从她面前跑过,吓得她差点没拿稳将鸡腿甩了出去。 卫泽笙正在屋内作画,刚画好喜鹊报春,还没等他静静站在远处欣赏,阿音嗖一下从他面前跑过。 “卫叔叔好!” 卫泽笙反应过来,“你好,跑慢些。” 随后阿辞嗖一下追了出来,“太孙殿下保重啊!” “好的卫叔叔!” 卫泽笙心想这下应该能安静欣赏了,结果刚准备抬眼,又是一群孩子乌泱泱跑过去,随着笑声,卫泽笙悲伤的发现,那图不知道被谁砸了个大雪球,彻底给毁了。 “哎,又要重新画了。” 裴小刀探出头,从他桌上拿了笔,“交给我,画画嘛,简单的很!” 卫泽笙还来不及阻拦,只见裴小刀在上面大刀阔斧的画了几个火柴人,把原本喜鹊的位置挤的满满当当。 她扬起圆溜溜的小脸蛋,“怎么样!好看吧。” 卫泽笙挑眉,指着画面上一个张牙舞爪的火柴人道:“这是小刀姑娘吧?” “嗯!神气吧!” 卫泽笙眼底孕出笑意,“画得很好。” 大家都在呢,连厨房里的鸡鸭鹅都给带上了。 “自摸清一色!”长公主一声吆喝,拍了拍桌面,“给钱给钱,快点。” 太上皇摸了摸鼻子,盯着图利道:“不会她是你娘,你就放水吧。” 图利竖起两只手,“外祖父,我发誓,我很努力了!” 着实没天赋啊。 “这不应该啊,她生的你,那手气你就一点也没遗传到?” 长公主冷哼,“你还生了我呢,我这是天赋异禀,别啰嗦赶紧的。” 张东来最是痛快,笑眯眯拿钱孝敬。 “这还差不多。” 厨房里,萧阅泽和萧蓉蓉蹲在角落里。 萧蓉蓉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婶子们,轻声道:“哥,咱未来嫂子,会做饭么?” 萧阅泽正帮忙摘豆芽呢,闻言道:“那不是必须的么?” 萧蓉蓉看着花香香龇牙咧嘴得跟一条鲫鱼在互相搏斗,尴尬道:“我瞧着,好像不大妙啊。” 花香香像是有所感应,回头看着萧阅泽,“你会吃的吧?我可是第一次下厨。” 萧阅泽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拍了拍胸口,“尽管来!” 舍命陪媳妇! 阿音跑到了厨房,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趴在树下休息的咪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继续与几只狗崽子们窝在一处睡觉。 她生怕被阿辞追上,慌不择路地跑进角门,结果正巧是个死路,她干脆爬到一旁的树上准备跳出去,刚从围墙上探出头,就看到了提着礼上门来萧玄瑾。 二人四目相对,萧玄瑾先是错愕,随后扬起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道:“要我接着你么!” “阿音!危险,给我下来!”阿辞的声音在围墙内响起。 阿音对萧玄瑾道:“你可别摔着我啊!” “不会。” 她咬咬牙,闭着眼睛朝着萧玄瑾一跃而下,额前细碎的刘海被风吹起,等落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她才松了口气。 萧玄瑾掂了掂她的分量,“这两天吃胖了吧,这衣服穿得也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像个小红球。” 阿音不敢置信,“我才不胖呢。” 阿辞已经追到门口了,看萧玄瑾居然抱着阿音举高高,当下沉下脸,“咳咳咳,放下!” 萧玄瑾觉得他这个未来大舅哥有点小气,抱一抱怎么了! 正想着呢,萧玄瑾只觉得阿音搂着他的脖子往他后面躲,“快跑快跑。” 阿辞脸都黑了,“裴棠音,下来!像什么样子。” 阿音探出头,“我不,略略略!” 萧玄瑾干脆抱着她进了府,看着阿音手里的书,抽出来递给了阿辞,“真的下场考试?有信心拿个好名次么。” 阿辞点头,“自然,早上冬至祭天的时候,图利舅舅还说等我的好消息。” “突厥使团何时走?” “过两日就走了,礼也备得差不多了,倒是你,如今朝廷放你回镇北王府,你怎么还呆在这。”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萧玄瑾挑眉,“我父王说让我跟着裴叔身边多学学,我往后会常来的,再说了,有我在宫里陪你不好?” 正文 第416章 人间烟火 好什么好?阿辞心道:谁不知道你萧玄瑾安得什么心。 这么一想,堂堂皇太孙殿下孩子气十足的将妹妹从他怀里揪了出来,自己揣着才舒服。 萧玄瑾无奈,这看得也忒紧了些! “你呢,你不考?” 萧玄瑾的学业如何,其实裴寄辞最清楚,反正不是别人说的,连字都写不齐全的废物点心,光看他下棋时那筹划的样子,要是真把他当个纨绔,才是大意轻敌。 恩科就设在正月过后,也好给各地学子赶考的时间。 萧玄瑾若留在京城,是完全足够的。 按照他的年纪,也早该下场了,但镇北王没让他去,说是要避其锋芒,如今这个年纪去考,也正好探探底,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也有此打算。” 阿音乖乖跟在他俩后面,趁着阿辞不注意,跑到了萧玄瑾身侧,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读书好么?我大哥可厉害了,你要是输给他怎么办?” 萧玄瑾挑眉,故意逗她,“嗯,是啊,哥哥要是输了,你会不会嫌弃哥哥。” 阿音:“……” 她满脸纠结,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想着呢,十皇子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阿音他们,原地扑腾了一下,“大侄子,求求你了,别让我读书了。” 阿辞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叔叔,揉了揉眉心,“怎么了这又。” 谢炾噘嘴,“我都是长辈级别的人物了,你看你都当太孙了,我也马上也是要当王爷的人了,你见过谁家王爷回家还要背书的,说出去都丢人。” 阿音翻了个白眼,“谁家王爷连书都背不出来才丢人呢,你要是不好好读书,我回头告诉太爷爷,让他把你每个月的俸禄取消,你就去客云来洗盘子去吧,到时候你就成了第一个吃饭还得先洗盘子赚钱的王爷了。” 谢炾:…… 你可真是我亲大哥啊! 萧玄瑾觉得好笑,“你爹娘呢。” 裴寄辞道:“他们一大早去城郊军营了,给那边的将士们送礼。” 冬至是个大日子,连朝廷都允许百姓们公开喝酒博彩,今晚城门大开,无论贫穷富贵都有赠人礼物的习俗。 如今铁甲军顺利编制回了朝廷军队,加上年底还有一场招募新兵,将四大军阀留下来的兵全部齐齐规整,裴渊就忙这个,也在兵部和军营来回跑,天天早出晚归的。 季知欢又忙着跟花香香一起做生意,他们几个也都是晚上才见得到爹娘。 萧玄瑾颔首,垂眸道:“也不知道我父王如今在做什么。” 裴寄辞这时候倒想起了兄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平安无事,便是给他最好的喜报。” 孩子们有裴寄辞跟萧玄瑾两个小大人带着,倒是不怕他们瞎跑出去,到了傍晚,季知欢跟裴渊终于领着人回来了。 因为今天特殊,裴渊特许军眷们一起去过节,大晋这天有吃百味馄饨的习俗,季知欢跟军眷们在一起做了各色的馄饨,还惦记着家里的孩子们,用菠菜、茄子、玉米等蔬菜的汁做了彩色小馄饨,回来就能直接下锅。 “欢欢姨回来啦!” 一声奶音,孩子们齐刷刷朝着她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得跟她炫耀今天他们做了什么,在孩子们的眼里,什么都是新鲜的,他们急于分享自己今天所有的新鲜事。 纵然那些事对于大人而言,并不会引得他们任何一点兴趣。 裴渊随手抱起了一个,又拉着一个往前走,长腿迈动,身后的小豆丁们迈着小短腿跟着跑。 “跟着裴叔叔,就可以当大将军啦!我们都是小小暗卫!” “是!以后我也要跟小刀姐姐一样厉害。” “那我要学欢欢姨,她什么都会做。” 有孩子不会说话的,就看着季知欢张张嘴,羞涩得把今天做的彩绳递给她,眼睛亮亮得盯着季知欢,试图让季知欢明白她的意思。 季知欢蹲下身子,伸出手腕,“念念给我系上好不好?姨姨不会呢。” 小姑娘闻言脸红,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笨手笨脚帮季知欢系好。 “哇,念念真棒,姨姨太喜欢了!” 小姑娘这下高兴坏了,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摆动起来。 季知欢拉着她,与站在那等她的裴渊相视一笑。 她去厨房下馄饨,外头的雪又大了,但外头放烟花,还有百姓们凑热闹的声音一点也没少。 来京城那么久,也就这段时间最舒心。 没有了烦人的阴谋算计,也没了讨人厌的东西在眼前晃。 有的只有他们的亲人、爱人、朋友,这样的烟火人间,她很喜欢。 咪咪已经不是小虎崽了,却还是爱撒娇,看到季知欢在灶台,找了个宽敞点的位置,嗷呜一声往下躺,露出雪白的大肚皮,四肢卷起,等着季知欢来挼。 “今天先不摸你了,一年四季都得掉毛,别掉锅里了,快出去吃你的大骨棒。” 咪咪不满得爬起来,往外走,去蹭蹭小主人去。 “吃馄饨啦!” 她一吆喝,大家都来帮忙了,端着碗往正厅去,也不讲究规矩不规矩的,看着那馄饨先喝了口汤,季知欢用高汤调味,鲜得人掉牙。 吃了馄饨,才是正餐,一家人打算直接选最简单的火锅! 吃个半饱再出去看灯会。 晚上的集市才是最好看最热闹的,就算下着雪也不影响京城灯火通明。 就是辛苦那些巡逻的士兵了。 萧玄瑾看着阿音爱吃的东西,默默记在心里,还没等她动筷子就先帮她剥虾。 裴寄辞盯着他,也默默帮忙剥虾,一边给阿音,一边给阿娘。 “吃我的,我的大。” 萧玄瑾挑眉,“我剥得干净。” 阿音看着碗里的两只大虾,小小年纪就感受到了一碗水端平的技术难度。 她张开嘴,干脆两只虾一起吃了,才让两个哥哥满意。 “爹,我们也做了花灯哦。”阿清献宝似得举手,“所以今晚我也可以带我的花灯出去嘛!?” 说着,他掏出了一条黑色巨蟒灯笼,还有一个五彩斑斓的大蜈蚣灯笼,每个脚都是对称的,因为不对称小月亮师傅一定会抓耳挠腮逼他重新画的。 长公主打了个哈欠,“我今晚就不去了,我约了婶子们打马吊,杀到天亮。” 太上皇自然也跑不掉,“你们年轻人出去玩,我们两个老家伙留下来看家。” 正文 第416章 你懂得 裴渊看着儿子做的这几个吓死人的灯笼,已经脑补到其他孩子吓得嗷嗷大叫的画面…… 也开始反思,这俩师傅是不是有点不大靠谱。 然而干饭人正在忙着涮锅,哪有空管家长心里的小九九。 月魄萝正在自己切肉片,她削得肉片最好,薄厚都一样一样的,力求完美,因为太过专心,完全无视了身边人在说话,倒是白缙趁着这时候,挖了她削好的肉片丢进锅里,没一会那翻腾得汤底就把肉片煮熟,他往酱料上一裹,尽数塞进了自己嘴里。 等月魄萝反应过来自己切得全部进了白缙的肚子,顿时掏出了蛊虫,眼瞧着两个人又要大打一场,季知欢抽空咳了咳。 月魄萝气鼓鼓得坐了下来,心道早晚要给白缙捏碎! 毒门的诡计多端烂男人! 白缙看着她的眼神。 呵,蛊门的鸡毛龟婆麻烦鬼! 这两人一天到晚没个消停,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到了街上的花灯依次亮起的时候,季知欢和裴渊他们一群年轻人,才领着孩子们出去玩。 除了裴渊萧阅泽兄妹俩,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在京城看冬至的花灯。 光是那各色的摊贩和灯的种类,就把人给看傻眼了,孩子们拿着提前发的小红包,在各个摊位里驻足。 根本挪不开眼。 阿清的灯笼最是显眼,果然一下子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裴渊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阿音则被萧玄瑾拉着去玩套圈了,还是趁着阿辞不注意的时候。 不过他今晚也是不打算一直跟着爹娘的,他知道爹今晚准备了惊喜,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带着阿清走。 季知欢以为那灯都是布料加竹做的,不曾想还有用玉做的福州灯,如同冰清玉壶,耀眼夺目,还有像玻璃球似得无骨灯,用五色的珠子编织成网的珠子灯…… 有富贵人家的马车经过,上面挂着灯球,女子们在今日也能光明正大的上街,且可以精心打扮自己。 她们经过的时候,还要讨论着萧家胭脂铺下次新出的口脂色号,想把花钿贴出新的花样来,而且大多数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在彩灯下也能显现出各种颜色,宛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阿清急着要去跟胖韭菜玩斗鸡,早从裴渊身上下去了。 季知欢忙着看古代的风土人情,一时间也没注意。 直到耳边有温热的呼吸,她才恍然回神,裴渊笑着道:“你看那个,那叫火杨梅,我小时候常常在这种节日里,提着穿梭在人群里。” “那是什么做的?”季知欢好奇,就跟个小火球似得。 “枣肉灰碳,系在铁丝上团成球,我们还会比谁的大。” “那万一烧了别人的衣服怎么办。” “这就得看技术了。”裴渊拉着她,有些骄傲道:“我没烧过。” 季知欢觉得他现在卸下了大仇,到底有了点符合年纪的年轻人心性。 裴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领着她去看热闹的地方。 朱雀大街上还摆了各个高台,专门负责表演的,有人弄了个大场地做击丸蹴鞠,踏索上竿,还有胡姬歌舞,龙船踢灯。 今晚皇宫中本该也有宴席,还得有阿辞亲自主持。 但皇太孙殿下偏偏给众位大臣都放了假,在家就该多陪陪亲人,他也得陪着爹娘,尽尽孝心。 不过皇城里的烟花还是照常放,绚丽的烟花骤然消散,百姓们驻足观看,鼻息间闻着各色美食的香气,让大家都欢喜这新的气象。 新的君王,才会带来新的王朝。 季知欢跟着裴渊一路走,到了东明湖畔,发现有一艘画舫停在那。 她左右环顾,人潮拥挤的街头,哪里还有熟悉的人的身影,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裴渊挠了挠她的掌心,带着她上了船。 画舫随波逐流,里头早已准备好了酒菜。 季知欢诧异道:“这船上就我们两个?” 东明湖并不算大,但是形状像是一轮弯月,所以是有情人最爱来的地方。 相对于能赛龙舟的金明池,这里显然更安静。 尤其是画舫随着夜风伴着飘雪自由的晃悠,不受束缚,更显得这将周遭的一切繁华隔绝在外。 画舫内四周都点着暖炉,所以刚一进来,季知欢就觉得身上出了层细密的汗水,刚想解开披风,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季知欢下意识搂着裴渊的脖子,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过她小巧的鼻头,“今晚不回去好不好。” 季知欢突然明白了他搞这出的用意。 “为什么?” 裴渊哀怨得眼神看着她,“明知故问。” 新婚夜他才算舒服了一回,后面那几个小鬼就爱往屋里钻,他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季知欢趁着他往室内走去,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今晚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裴渊脚步一顿,死死盯着她,随后直接掀开了帘子将她抛在了床榻上,欺身上来,等季知欢仰起头的时候,直接以行动证明了她这句话,对他内心的震颤。 唇齿相触,室内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他将自己的全部热情与情感倾注在了这个吻上。 直被他搅和地双腿发颤二人才分开,他满足地低低轻笑,嘴角上扬的时候,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几分动情的春色。 “你别咬我。”季知欢轻笑。 裴渊低头,乖乖道:“我错了。” 季知欢哑然失笑,“你现在认错倒是一等一的熟练。” “只对你。” “什么?” 他转身,回望着她,于烛光下浅笑,“只为你俯首称臣,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陛下,我的祖宗,我的命根子。” 她心跳漏了两拍,然后更加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知道了。”她嗫喏低声回应。 裴渊开始宽衣解带,露出了健硕的胸膛,“知道什么?” 季知欢看着他将床帐放下…… 画舫漂泊在湖面上,外头正下着雪,里面却如同火炉一般。 正文 第417章 已联系水寇 河东太原府 谢煊替面前的女子簪花,目光柔和且专注,“穗穗,以后每年的今日,我都陪你。” 石穗穗红了脸,眼睛里却都是谢煊俊秀的五官,深情的眼眸,“谢郎。” 谢煊低头亲吻,石穗穗幸福得闭上了眼睛,可她若是睁开眼,便能看到谢煊那眼神里,并无半分情意,反倒是透着一股厌恶的冷然。 石穗穗的相貌别说平庸,简直跟石方如出一辙,宽脸塌鼻梁,皮肤还十分粗糙,因为早些年是跟着石方在田里种庄稼的,更别说她粗手粗脚的连个大字都不识一个,谢煊每次要忍着恶心,与她周旋,他就想吐。 他身为皇子,身边美女如云,又加之母亲出身名门,就连给他洗衣裳的婆子,也比这石穗穗五官娟秀些。 要不是为了石方手里的兵,他哪里咽的下去,一想到自己的发妻竟然是这样的人,谢煊真是呕都要呕出血了。 可是再咽不下这口气,谢煊也要忍,不仅要成婚,还要后宫只此一人,等大功告成那一日,才可以将这恶心的父女俩一并去掉。 谢煊还年轻,自然有的是时间。 等他把石穗穗打发了,回到屋内的时候,韩磊已经等候在侧。 谢煊漱口后才厌恶道:“那石穗穗难道就没有妹妹么?” 年纪还比自己大了三岁,谢煊只喜欢年轻娇嫩的。 韩磊无奈,“为今之计,也只有初次下策,陛下何必急于一时。” 再说了,关了灯都一样,谢煊这都不能忍,如何成大事?娶妻娶贤,韩磊对这方面,就没什么要求,若他当日不是如此,哪有后来的位极人臣。 韩磊的一句陛下,叫的谢煊身心舒畅,心中的火气也压了下去。 “你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么。” 韩磊起身道:“回陛下的话,已经联系上了东海沿岸的水寇,到时候等他们先找准时机起兵,将裴渊和铁甲军骗至江南一带,我们再以清君侧的名义出兵,那时候裴渊分身乏术,等想收复失地,也已经来不及了,何况谢辞不过是区区皇太孙,不足为惧,太上皇又年迈,撑不了多久,陛下如今年少有为,又有奇兵助阵,就算不扒一层皮下来,也能扩展领土。” 谢煊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想到以此为代价,那就是要把大晋江南一代,最富庶的地方,给那水寇,他就有点心痛。 “江南美人多,钱也多,油水倒是便宜了这帮子蛮夷。” 韩磊劝道:“陛下如今该考虑的是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这些都是小事,为长远计,区区江南那些百姓,又算得了什么呢,能帮陛下成就千秋大业,也算他们的福气。” 谢煊感慨道:“韩相所言有理,难怪父皇器重你,可惜他但凡早听你的话,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当年你能助力父皇登基为帝,足以证明韩相的过人之处,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陛下放心,我既然已择明君,就会一心一意。” 谢煊冷笑,“还好你弃暗投明,谢炀那蠢货竟然自己去自首,我看他被人挑断了手脚筋脉后,伤得怕是脑子。” 韩磊深呼吸一口气,“关于这点,我也有点意外。” 韩磊自问算无遗策,可这半年来,根本抓不到任何线索,至于谢炀竟然主动放弃竞争,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谢炀已经不可能再继承皇位,韩磊也不在这事情上纠结了,他现在只想早点让江南沦陷,大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的计划才能行得通。 - 城郊军营 季知欢带着两个娃来送饭的时候,刚好看到老兵们领着一群新兵蛋子在骑马,刚选出来的骑兵能不能适应马背还是很重要的,别上了战场没两圈先被自己给整吐了。 操场上,几个营的兵正在负重跑步,这是陈家村留下来的训练方法,他们现在还保有习惯,甚至觉得没七天一次的野战对垒训练来的有意思。 甲哨、乙哨、丙哨、丁哨和戊哨、最后面则是步兵队和骑兵队。大家的步伐整齐划一,阳光洒在身上,大冬天的一个个热得只穿了薄外套。 裴渊提拔了几名副将,原来的老将收到消息,也都从各地回来报到,许久未见,大家见面自然是一阵两眼泪汪汪。 姜之淮给的陇西八城地图,十分完善,包括内城,外城,各路要塞通道,附近山谷小道皆有记录,裴渊拿出这份地图的时候,那些副将们都惊呆了。 毕竟陇西八城,朝廷这些年也派了不少斥候进去,但记载的远没有这么详尽。 辎重营的人正在吃饭,见到季知欢来了,赶紧齐刷刷打招呼,“夫人好。” 季知欢朝他们笑了笑,才让小兵进去通传,自己则在一旁等候。 这次招募新兵,来了不少新面孔,能被留下的人可不多,毕竟铁甲军军规森严,想到这来混日子要口饭吃,也得吃得了这的苦。 季知欢还发现有不少家境殷实的子弟也来参军了,大多数都是家中开始没落的子弟,来搏一搏前程,读书不行,还能靠军功,但沙场上九死一生,能回来的又有几个。 褚进打量着季知欢,对一旁的人道:“那就是摄政王的夫人?老兵夸得神乎其技的夫人?” 在他身边的人看了眼,夸赞道:“对,就是她,之前大闹季国公府的时候我就听人说长得很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褚进不屑,“不过一个女人,看起来娇滴滴的,能有什么本事。” “嘘,你们讲话小点声,摄政王妃也敢议论,且不论人家有没有本事,颇受爱戴是真的,别惹祸上身。” 褚进撂下筷子,“女人还进军营,成什么体统。” “你没上过战场吧,铁甲军的军眷都是随军的,之前去西北的时候,她们也全部都跟过去了,就住在城里,每个月放假能见一回。” 褚进蹙眉,“我是来建功立业的,我管他们军眷怎么随军,女人碍事的很。” “说起来,我听说朝廷有意招募女兵。” 正文 第417章 我就是铁甲军女兵 褚进皱眉,反应极大,“什么,女人能上战场?摄政王是色迷心窍了不成,怎么想的。” 他正说着,腰被人拍了一下,褚进不耐烦,“别烦我。” 然而那人没听他的,继续拍。 褚进回头一看没看到人。 “我在这呢。”女孩的声音脆生生响起。 褚进低头,一下就看到了个穿着粉红衣裙的漂亮小姑娘,旁边的人认出了阿音,赶紧笑道:“怎么来这了,要不要吃包子?” 阿音摇了摇头,很有礼貌道:“叔叔们好,我来给我爹送饭菜,在家已经吃过了。” 随后她才叉着腰对褚进道:“你何时入的军营?” 褚进看不上个小丫头片子,没理她。 倒是一旁的同伴觉得他为人太过锋芒毕露,拱了拱他,示意他赶紧回答,别对个小姑娘太苛刻。 褚进这才不咸不淡应了一句,“三天前入的军营。” 阿音点点头,“我一个月前入的铁甲军,你回答我问题之前,得正视我,因为我不仅是你的前辈,还是你以后的战友。” 她绷着小脸,说得一本正经。 褚进直接听笑了,“原本我以为铁甲军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在这三天,我也确实觉得铁甲军训练有素,军规森严,但我现在倒是怀疑起你们是不是过家家来的,你多大?也能入军营?就仗着你是摄政王的女儿么。” “身为铁甲军主帅,讨妻儿欢心,也该有个限度!”褚进腾一下站起来,他才不怕,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第一,我是真正的铁甲军军人。第二,我训练的长度比你还久,你没资格这样以男女,年龄对我进行批评。”阿音走到了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 “我来找你说话,是要告诉你,只要是铁甲军,就是战友,你不应该这样用男女来下判断,女人为什么不能上战场?” 褚进盯着眼前的小豆丁,不屑地再次嗤笑,“你训练长度?我看你连捏死一只蚂蚁都困难,滚开,我的眼里,只有强者,没有弱者!” 卓群正好跟一群人从营帐内出来,听到褚进这番话,见到身边的人要上去教训,卓群一把摁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阿音小姐可不是寻常的孩子。” 一群铁甲军精锐,翻山越岭的训练,她从一开始跟不上,到后面能够跟他们跑完半程,加上天赋异禀,本身自带神力,简直可以说是小版的裴渊了,对付一个新兵蛋子完全不成问题。 军营里,不服输的新兵多得是,还不都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文人以文会友,他们行伍之人,也自然有这一行的规矩。 阿清牵着季知欢的手,今天他是来送姐姐来训练的,怎么姐姐这就跟人吵上了。 “夫人哪去了,这万一那人下手没个轻重打伤了阿音小姐怎么办。” 卓群也有这样的顾虑,“你们平日里跟她玩掰手腕,都是让着的?” 对方有些脸红,“还真不是。” 卓群突然有些心疼那褚进了……但凡去过陈家村,就知道这裴家的,没一个好惹的,最没什么杀伤力的读书人还是未来天子,你说怎么办吧这。 季知欢跟阿清已经进了裴渊的营帐,她今日来送饭不是主要目的,主要还是送跌打损伤的药丸还有消肿消炎的药水、纱布什么的。 正好在这的大部分副将,在陈家村那都是混熟了的,大家对季知欢这个夫人那是心服口服,就算没见过的,也听老部下说过季知欢为铁甲军做的贡献,感佩的同时也敬重。 阿清被裴渊抱在腿上,吃着糖。 “阿音呢?”裴渊握住她的手。 “说是去报到了,在家闲不住,非闹着要来训练,我怕耽误你们,但她义正词严告诉我,她是铁甲军女兵,怎么能脱离训练,要我尊重她,我只能带她来了。” “说得有道理,而且阿音这孩子本来就在咱们军营长大的,阿清啊,你可得跟你姐姐好好学。”老部将开玩笑道。 阿清摇摇头,“我对带兵打仗没有什么兴趣呀,我喜欢毒,也喜欢蛊!我要做最厉害的蛊毒师。” 大家笑容一僵,有点没办法接受,毕竟在世人眼里,这都算江湖之术,上不了台面,那害人的东西不是正经路子。 季知欢道:“那你就得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了,医术也要学,光懂毒不懂医,算不得最厉害。” “我知道啦!反正我们家,姐姐可以继承爹的衣钵,我可以继承娘的!”阿清仰头看着裴渊,“还有爹爹也要努力呀,多生几个小弟弟小妹妹,铁甲军就有很多人继承啦。” 这话倒是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裴渊二十多了,还没个正经的骨肉,如今刚成亲,大家都盼着季知欢快点怀上呢。 季知欢无奈,催生大部队可真是无处不在。 “郑大强来报到了么?”季知欢问道。 裴渊点头,“在匠人那,你让他来是做什么?我倒是还没问。” 季知欢神秘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先吃饭。” 小兵掀开帘子进来,“将军,不好啦,阿音小姐要跟褚进比赛呢。” 裴渊抬眸,“怎么回事。” 小兵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裴渊没在意,“去比吧,我看他们是闲着没事干,等把力气花完了也知道消停了。” 新兵新人,总有自傲不凡的,既然这么想比试,那就去比。 何况他对阿音有信心,公平公正的竞技,他女儿不必在乎输赢,战胜之前的自己就是好样的。 并且,这世道女子艰难,阿音想要在军中得到别人的尊重,光靠着裴渊女儿四个字是不够的,绝对的实力才是真正的通行证。 今日有新兵看不惯,明日还有两军对阵,她有拼劲那是好事,只要不是逞凶斗狠,裴渊都支持。 小兵见将军没说什么,干脆也去看热闹了,只留下今日站岗的。 阿音不跟褚进比武,就比每日训练的负重跑,匍匐前进,军体拳等基础训练项目。 正文 第418章 音子哥大发神威 天冷,就算有大太阳,冷风一吹,也冻得人大哆嗦,褚进接过队友甩过来的沙袋,绑在了腿上,阿音今日来就是入伍的,直接换上了季知欢给她准备的短打,束好袖口跟裤管,将厚重的毡靴脱下,只穿了里面的蚕丝薄袄外加一件外套。 相比较起来褚进站在那的不动弹,阿音规规矩矩直接打了一套太极来热热身。 褚进见这小丫头片子拳脚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不过并不把这还没自己腰高的女崽子放在眼里。 他还能输给了她? 还不就是裴渊为了哄女儿弄出来的把戏,他可不是她的谁,到时候输了可别到他跟前哭鼻子就行,他没这么好的耐心去哄着她。 “好了没?” 褚进问道。 阿音平复呼吸,打完最后一招,扭了扭脖子,将那成年男人用的沙袋绑在了腿上,褚进和一众新兵对视一眼,那些都是自己一块进来的兄弟。 有人朝着阿音笑道:“小姑娘,抬得起来么!” “要不要哥哥们帮你。” 阿音嗤笑了一声,脆声道:“太轻了,给我再来两个绑在腰上。” 褚进一愣,越发觉得这裴家的小鬼不过就是虚张声势,浪费自己的时间,再绑上两个,要跑一万米,回来还要做什么军队规定的俯卧撑,障碍跳跃,一个成年壮汉都未必撑得下去,军队里就没几个人能一口气完成,好歹还会休息会,她这是多大的口气? “喂,你可别绑了跑个十米就要人背,做人要输得起。” 阿音闷声不吭,只有老兵们乖乖去拿了纱袋,既然将军都让阿音小姐去试试,那就让她试,只希望褚进这小子还是少说点话吧,她没把石斧一起扛起来跑,都是给他面子了,俗话说得好,不会作就不会死,为什么要作死? 阿音等彻底把沙袋绑结实了才原地蹦跶了两下,哎,没办法,绑了也跟没绑一样,但阿娘说了,天生神力有利有弊,千万不要骄傲自满。 所以撂狠话的流程省了,裴棠音小朋友微微仰起下巴,“我的准备做完了,谁来吹哨。” 这在陈家村的训练是一脉相承的,卓群出列,“我来。” 阿音与褚进同时站在了旗杆处,因为两个人性别体型都差异太大,根本不需要头上绑不同颜色的布来区分彼此,随着卓群一声哨响,阿音跟褚进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褚进确实是有实力的,在这次招募的新兵里,也能排得上号,不少老兵都认识,听说祖上是河东总兵,只可惜后面家族没落,这几辈子孙里,也就褚进一心从武,其他都是走科举路子。 褚进跑得快不奇怪,就今天一大早,他还拿了新兵营里的第一,老兵几个营头都在抢人。 没想到这午时一到,他竟然自己先捅了娄子,跟摄政王的女儿比划上了,这小姑娘家家让两下有什么的,偏生褚进还是个硬茬,愣是要跟人比出个高低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新兵们眼瞧着阿音跑的快,心里惊讶了一下,不过都在估计跑不出二十米就得停下,哪知道小阿音的速度非但没减少,还保持着一致的频率,那沙袋在她腿上压根没有任何影响。 这下子他们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老兵们都十分淡定的样子! “这裴将军的女儿如今多大?” “过了年才六岁。” “这力气怎么这么大!那沙袋坠得我顶多只能跑一千米。” 刚来的新兵蛋子,还是被人催着赶着才能跑这么多呢。 而此刻正在比赛的褚进心里的震惊也没比别人少,这小丫头片子可难缠,每次等他拉开距离,她又不紧不慢得跟上来,她的呼吸频率跟跑步步伐,甩动双臂的动态都是精准刻画过的一般。 反倒是褚进因为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有点力不从心了。 尤其是第十次超过阿音一米距离,被她逐渐跟上的时候,褚进的心态就快崩溃了! 她到底搞什么!他要速度更快,他要让这丫头片子知道,女人跟男人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褚进卯起来往前冲,结果阿音这下子没让他朝前,他一加速阿音也加速,显然是游刃有余! 褚进咬牙,脖子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阿音小脸严肃,继续跟个牛皮糖似得跟在他后面。 十圈,十二圈,十三圈…… 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后面校场上围拢了越来越多的人。 “阿音小姐加油!” “褚进!加把劲啊!没吃饱饭么!” 褚进也想加油,可他得保存体力,不然一万米真的很难撑下去,他哪知道这铁甲军军营没事干就拉着人每天跑步?不应该是练武么。 “要我等等你么。”阿音喘着气经过他身边,随后勾唇一笑,在第二十圈的时候,直接超过了褚进,并且开始冲刺了。 褚进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有几滴在浓眉上凝聚,随后顺着动作滴落到眼里,刺得他闭了闭眼,眼前晃动的景象和沸腾的人群,让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小小的身影继续往前冲,褚进一甩头,发了狠得追上去。 阿音前面一直在保存最后的体力,等到最后那么几圈,才全速前进,这下子压根没有任何保留,快速得往前冲,直接把褚进甩在了后脑勺。 一开始还是五米的距离,逐渐距离拉大,十米,二十米,半个圈,最后等阿音跑完一万米的时候,褚进才姗姗来迟。 阿音双手叉腰,平复呼吸,看着褚进道:“还要比么!” 褚进接过水喝了一口,“比!凭什么不比。” “成!”阿音说罢直接单腿深蹲起立,褚进随后反应过来,赶紧也跟了上去,他就不信这小丫头每个都能赢过自己! 可是光是凭借着年纪,阿音能跑完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一万米,就已经赢了所有人的心,连褚进的队友都劝他算了,这样比下去,赢了也没颜面。 “走开,她保不齐是吃了什么大力丸,她娘会医术,有什么奇怪的,正常的丫头片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么?!” 褚进刚说完,腰带被人攥住,直接将他悬空扛起,随后重重摔在了地上,阿音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小脸上满脸狠厉,“输不起就输不起,扯什么男的女的,我娘是大夫,不是街头卖药的神棍,你说我可以,骂我娘?你当我软柿子是吧,好话你听不懂,咱们就用武功见真章!今天不将你打的心服口服叫爹,我音子哥往后还怎么面对陈家村父老乡亲!” 正文 第418章 火枪营 阿音突然发威,褚进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再次被阿音提着衣领子,他才想着去扣她的手腕。 阿音一个翻花手,扭身将褚进提起,随手拔过一旁兵器架上的银枪,横刺长挑,裴渊自打苏醒后,教她的武器里面,她最喜欢的便是银枪,用的也最是顺手。 这褚进她本来是打算跟他讲道理摆事实,可没想到输了就输了,嘴脸可真够难看的。 “你干什么!”褚进被她弄得太过狼狈,一时脸面下不来。 阿音可没想跟他开玩笑,本来嘛,都是未来的战友,输赢不重要,何况战场上,也从来不是一对一的事,群体合作才是最重要的,可这褚进太可恶,无端将娘也顺带骂了进来,这让阿音这个极其护短的人怎么忍? “废什么话,要打就打,要战就战,我铁甲军中无弱兵,更不会有输了不认账反而攀诬别人的孬种,是个男人就挑武器,姑奶奶今日以武服人!” 若之前还有人觉得小丫头在大放厥词,没人当一回事,听听就算了,可自从阿音能跑完一万米,还能将褚进这样的人直接打趴下,谁敢小觑? 裴将军的女儿当真是厉害! 以前怎么没听人提呢,老兵们见怪不怪,甚至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别太瞧不起人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的老天爷赏饭吃的尚且没有骄傲自满,输了就输了,输不起才是最难看。” “就是,阿音小姐以前跟我们一块训练,从来没因为自己是个年纪小的女儿家喊苦喊累,你们看看自己早上几个人全程跑完了的?真当铁甲军很好进么?” 老兵们向来不多话,都是上过战场的,说话做事不会那么浮躁。 褚进被人挤兑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看着阿音依旧拿着枪等着,恼道:“得了,我输了,成了吧。” “不成,你得道歉。”阿音正色道。 褚进咬牙,死不吭声,身旁交好的人拉了他一把,“你就说句软话,人家是摄政王的女儿,年纪又这么小,你犟什么,不想在军营里混了?!” 这话一下把褚进的肺管子点着了。 “摄政王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女人本来就没几个能上战场,我这话说错了么?女人就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出来打打杀杀成什么体统!跑步输了我认,这个我不认!” 季知欢跟裴渊过来的时候,正好将阿音与褚进的对峙听入耳中。 阿音气得咬牙,恨不得冲上去踹死这个狗东西。 季知欢突然开口,“阿音。” 她凌厉的眉眼瞬间柔软下来,提着枪越过人群,跑到了季知欢身边,软声道:“娘,阿音没闹事,你别生气。” 季知欢蹲下身,擦去她脸上的灰,“娘没怪你,阿音今日做得很好。” “将军,夫人。”熟悉的将士们纷纷行礼。 褚进心里有些后怕,也担心自己被赶出军营,但舍不下这个脸面,倔强着给季知欢行了一礼道:“夫人,今日跟小姐比赛,是我大意轻敌,但我不认为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季知欢淡漠的眼神扫过他全身,在褚进心里,季知欢若是贤良淑德,他也主动低头了,她就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孩子带回去得了,这事情过了也就过了。 然而季知欢开口了,“看着齐整,却连个孩子都不如,铁甲军中若新兵人人与你一般,那还真的是没招募的必要了。” 褚进脸瞬间红了,这女人当真牙尖嘴利,一丁点也不服气。 “夫人这样,也不怕给将军丢人么?为妇者……难怪会把孩子教养成这样。”他最后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呢你!”铁甲军老兵听不下去了,季知欢是他们的大恩人,更是他们的主母,这蠢货懂什么。 眼瞧着要打起来,裴渊怒喝一声,“住手!” 他凌厉的目光瞥了褚进一眼,却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反而对站在这的铁甲军道:“正好你们都在,夫人有话要说。” 大家诧异,只见季知欢安抚好阿音,走到了裴渊身边,开口道:“我与你们将军商讨过了,在现有的兵营之中,增加一营,火枪营,可有人愿意入火枪营?” 大家面面相觑,季知欢的本事,老兵们是知道的,但是让他们转换兵营,那就有点冒险了。 现如今铁甲军里的兵种分为长牌手、藤牌手、狼筅手和长枪手,骑兵这些当然是待遇最好的,他们有战马,谁都想去骑兵营,可是现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火枪营,他们连个火枪是啥都不知道,谁敢突然跳槽。 卓群问道:“夫人,火枪是什么?带火的长枪么?” 有人嘀嘀咕咕,“那不是跟街头卖艺的差不多么?” “去,别吵。” 季知欢知道骤然提出,肯定是没人愿意的,所以她半个月前就画了图纸交给郑大强一部分来制作,另一部分则交给了铁匠。 她自己带了一部分过来,刚才已经让小兵去通知郑大强来这边了。 说曹操,曹操到,郑大强拿着木盒子匆匆赶到,“妹子,来了。” 陈家村的人可不管啥摄政王不摄政王的,他们就知道季知欢是他们陈家村的好闺女,渊子也是陈家村的女婿。 季知欢接过木盒,走到了校场一旁的桌面上,将那些零部件全部摆在桌上,“这就是火枪。” 有人凑过来看,“这不是孩子玩的玩具么。” “这算哪门子枪?” 季知欢没说话,与裴渊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直接开始拼装,一个个零部件在她手中宛如练习过上千遍一般,眨眼间的功夫,一把枪就安装好了。 这自然是得力于以前的训练,从一开始的3D打印做出一把手枪,到后面的真刀实枪,对于枪支的熟悉度,季知欢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型号和安装步骤。 “拿靶子来。” 有人将射箭的靶子扛了过来,季知欢摇头道:“草人不够,拿远点,找个铁锅吊在草人身上。” 众人诧异,“夫人,这玩意比弓箭还厉害?能打穿铁锅?” 褚进觉得裴渊简直是被女人迷了心窍了,这玩意怎么可能比弓箭厉害,他不屑嗤笑,等着看季知欢丢人。 说话间,已经有人扛来了大铁锅,用粗绳在草人上捆绑了两三圈才让开,几乎是他们让开的同时,季知欢直接扣动扳机,大家只听得一声脆响,铁锅正中心的位置已经破开了一个洞。 全场静谧无声。 但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包括那些心里也不认可裴渊让季知欢出来说话的副将,也震惊在了原地! 若这火枪刚才打得是自己身上,恐怕连躲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射了个对穿! 正文 第419章 逐出军营 这如此利器,竟然是由刚才在桌上的那一个个小玩意拼接起来的? 这让这群真刀实枪在沙场上拼命的大老爷们,都有点无法接受。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岂不是武林高手在它的面前,都不够看的!? 能将铁锅射穿,何止比弓箭强百倍?若射程精准,不必靠近便能取人性命!能射穿铁锅,那若做成炮台,岂不是能炸毁城池? 褚进倒吸一口凉气,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至今难以相信季知欢用这么个小玩意,就打穿了铁锅。 “拿过来看看。”有副将开口。 小兵们赶紧过去拆,那大铁锅是军队里专门用来做大锅饭的,比寻常人家的铁锅要厚要大,一个人拿还是有点吃力的,两个人合力将铁锅放在沙地上。 长了眼睛的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铁锅的正中心确确实实被打穿了一个窟窿。 这巨大的冲击下,也让所有人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有此利器,大晋何愁不能称霸天下。 陇西八城那些杂寇,又有何惧? 这火枪营,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看着大家纷纷流露出有千百个问题想询问,却不知道从何处问起的样子。 季知欢率先回答,“还有人对火枪有疑问的,尽可提。” “夫人,这火枪能替代弓箭么?它消耗的成本大不大?能不能造出更厉害的?” “现如今无法取代,弓箭手依旧还是主力,火枪营的存在并不在大面积的群体攻击,更类似于小范围的击杀围剿,并且制造成本大,但杀伤力极强,想训练出好的火枪手,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季知欢说完才道:“而这把火枪,只是最初版本,它还需要改善,你说得更厉害的,自然也会有,但这样的武器现世,也意味着当我们的火枪被敌人捡到,或者夺走,都意味着他们可以经过拆分,如法炮制,反过来击杀我们,沙场上刀尖无眼,我大晋无意挑起战乱,养兵练兵,是为抵御外敌,而不是主动发起攻击。所以入选火枪营的所有火枪手,都必须严格遵守规定,若有私下以火枪斗殴,通敌贩卖枪械,诛九族。” 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更是将一些好战派刚起来的心,给掐灭。 “如今我们军营所用的攻克城池的投石车可以保留,但工部已经在研发炮台,相信很快就能让大家见到。” 她这一句,又让刚失望的一群人抬起了头,“炮台?夫人那炮台也跟这火枪一样厉害么?” “四座炮台,能炸毁京城城池,剩下的自己体会。” 全场再次寂静无声。 大家是敢信,又不敢信。 这是什么玩意能这么厉害,夫人莫不是在说大话吧? 但是她神情如此笃定,也不像是吹牛的人。 “夫人,咱们能试试弓箭跟火枪的区别么?” 在这些兵种里,唯一跟火枪营沾边的,就是弓箭手,他们已经有人开始心动了,但季知欢刚才开枪太快,都没看清就结束。 “当然可以。” 季知欢与裴渊耳语了两句,裴渊点了十名弓箭手,都是弓箭营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平日里弓箭手的训练则是流动性的,骑在马上去射击会移动的物体,以射中要害为基准,他们已经可以做到箭无虚发。 厨房里抱出来几个大冬瓜,挂在了射击处。 等弓箭手们取箭挽弓去瞄准的时候,“砰砰砰!——”季知欢已经打完了所有的冬瓜。 又是以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弓箭手们都无须放箭,比试就已经结束了。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杀伤力,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但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结果,依旧是在每个人的心里,惊起骇浪。 “夫人,火枪神威,我想加入火枪营!” “我也想!夫人,其他营的能报名么?” “夫人,要求是什么呀。” “火枪营的选拔确实会比较严格,稍后我会拟个章程,入选火枪营之后,负责带领你们的人,只有我,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火枪,你们必须严格服从我的命令,遵纪守法,若有触犯者,法不容情。” 褚进兀自站在那,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伙伴已经拉了他一把,“我想去火枪营,褚进你去不去?” 褚进纠结,已经被他拉到了季知欢跟前,“夫人,我们也想去。” 季知欢还没开口,裴渊道:“你是新兵营的?可以带上你的行李离开了。” 褚进瞬间抬起头,怒目而视,“裴将军是因为我跟你女儿比武?所以对我不满?” 裴渊对他的指控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很是平静,“铁甲军不需要不服从管教,自我主张,眼里无战友的冲动之人,何况你只是入选了新兵,并未正式归籍,在你入军营的时候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出言不逊侮辱、诋毁战友者,逐。” “我侮辱诋毁,那裴棠音动手伤人呢?她可是说她也是正经的铁甲军。” “没错,所以裴棠音体能训练加倍,月俸减免半年,动手伤人,罚抄军规五十遍。若她今日也主动诋毁侮辱,我也会无条件将她逐出军营。以上条例,军规写的清清楚楚,新兵入营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们。” 铁甲军新兵老兵比赛,本来就很正常,但严格规定了不准动手斗殴,就算她是裴渊的女儿,也得受罚。 俗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裴渊愿意跟战士们同生共死,但不代表可以容忍他们无视军规。 这点老兵都一清二楚,只要触犯了裴渊的底线,再亲的人也没用。 褚进气得不轻,“不公平,这不公平,我有哪句话说错了?何况铁甲军又有几个女兵?” “褚进,少说两句吧。”他的同伴拉了他一把。 “我凭什么少说两句,我是新兵营里最强的人,你不过就是因为我说了女人的不是,所以看不惯我!” “顶撞上峰,知错而不改,给脸不要脸,把人给我拖出去,再有跟他一样想法的人,现在一并走,铁甲军容不下这样的人。” 正文 第425章 战船遗留问题 裴渊一声令下,不管褚进怎么个反应,他是非走不可了。 “裴渊!我不服!我要上战场,你把我赶出去,你早晚会后悔的!”他被人架起来,嘴里还在喊着不服气。 一场闹剧结束,季知欢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对外招募火枪营。 “好了好了,都散开,该训练的训练,吃饭的吃饭。”副将挥了挥手,直接让兵蛋子们都下去。 这才聚拢在季知欢周围,有人想试试那个火枪,季知欢倒也没拒绝,讲了几个要领后,让他们都试试。 大家跃跃欲试,等打偏,打飞了之后才知道这玩意哪里是好用的,对季知欢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难怪将军破天荒要招募女兵,像夫人这样的人才,来多少都不嫌多。 跟着裴渊去了主帐,制定好了选拔火枪手的规则后,都已经傍晚了。 阿音还跟着那些将士们在训练,都不带停的。 外头就有人来通禀,说是工部的水部郎中、员外郎来了,求见季知欢。 裴渊纳闷,“工部的人来做什么,请进来。” “是,将军,那褚进不肯走,还在咱们军营门口站着呢。” “让他站着。”裴渊打定了主意要搓搓这个褚进的锐气,他这个脾气早晚得给自己惹出麻烦来,年少气盛,口无遮拦。 “见过王爷,王妃。”李骞与王牧进来就先行了个礼。 裴渊放下笔,“坐吧,不知你们找王妃有什么要紧事?” 毕竟能追到军营来,想来事情有些要紧。 季知欢平日里不是在铺子里,就是在家,按理来说也没什么要让工部跑一趟的地方。 李骞惭愧道:“是这样,不知王爷可曾知道二皇子当初督促我们工部做的战船?” 裴渊颔首,“略有耳闻,只是我并非江南水军都督,对这水仗我也没经验,并未过问过。” 王牧叹了口气,“二皇子如今被圈禁,也已经废去皇子的身份,提供图纸的季明纾也死了,这全成了个烂摊子,朝廷花了不少银子,我们听说王妃乃是夏家的后人,当初夏家也留了一本机关图谱,不知道王妃能不能借我们看看,季明纾那图纸还有许多问题遗留,毕竟是战船,我们也不敢马虎大意,这才过来厚着脸皮求王妃。” 李骞赶紧道:“若是不方便,我们也不强求,只可惜了那批战船花的钱,估计是要打水漂了。” 想到这,工部的人就恨得牙根痒痒。 那季明纾要弄战船就弄,那材料还非得选最好最贵的,光是木料运输就耗费了大半年的功夫,那么多的工人,每天都得吃饭给钱,她还讲究精美,用做画舫的标准去做战船,美其名曰让敌军看到大晋的浩荡国威。 偏偏谢祯好大喜功,最爱整这些有的没的,看了季明纾呈送上来的图纸,满意的不行,他们工部的人可就苦不堪言了,为了满足季明纾想要的战船样子,大家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好不容易这都到尾声了,关键节点,她人死了! 这叫怎么回事这。 没办法,病急乱投医,也只能想到夏家当年的机关图谱,结果听说在季知欢这,自然只能求到这来。 裴渊可没办法做主,还是看向了季知欢,若她不愿意给,如今阿辞是皇太孙,也没人敢逼她。 那机关图谱就放在空间里,季知欢从头到尾都翻阅过,确实是本好书,夏家的人当初记录下来,也是为了造福万民,而并非留给夏家一脉单传,当初给夏清如当嫁妆,也是希望季茂勋能好好对夏清如,并且夏家的后世子孙,能够把机关图谱发扬光大,继续延续。 “图谱的确在我这,两位大人稍等。” 季知欢到了屏风后面从空间里拿了出来,直接走到了他们跟前,“这机关图谱中的所有图例,工部皆可研发使用,能有所启发也是百姓之福,战船事关大晋沿岸的太平,轻易不可马虎大意,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又以年来计算,当然要做到尽善尽美,如果两位大人不介意的话,我可否去船厂那看看战船?” 王牧跟李骞只是想来试试,哪里能想到季知欢如此深明大义,这样的宝贝说给他们工部参考就参考,一点也不藏私。 这样的胸襟格局,难怪能把皇太孙养在身边,还敢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当时裴渊那个情形,有几个女子能撑得下去。 “当然可以,只是船厂那边乌七八糟的全是粗人,王妃来之前知会一声,好让我们先去打点一二。” 之前季明纾去的时候,看到那些光膀子的汉子,二皇子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他们那次就有经验了,等季明纾再去,直接让人都规规矩矩站着。 “我明日有时间。” “那成,那我们就等夫人过来。” 季知欢呷了口茶,“我虽然没去过船厂看过战船,但也知道季明纾当初做的模型有弊端,不知道两位大人可否带了图纸,让我先看看。” 李骞起身,“我带了。” 他从一旁的筒子里拿出图纸,“这是誊下来的一份,因为经常要返工,所以回家后也在书房仔细翻阅书籍,正巧今日带在身边。” 季知欢将那图纸翻阅了一遍,嫌弃眼皮道:“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尖头的冲锋艇乃是负责开路抢滩,可这图纸头重脚轻,后坐力不够,跟敌军战船一但撞上,自己先沉了,还是上赶着送人头。” “这个我们当时也有顾虑,当时季明纾说冲锋需要放弓弩箭矢……” “冲锋就是负责开路,最重要是灵巧变换,再说了,谁上战场的时候,把军备放在其他地方,不带在身上的?若不是知道是自家的战船,还以为是敌军的辎重船,给人送武器去呢。” 这一番话说得两个官员面红耳赤,“这我们当出也说过,但拗不过季明纾硬要如此,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 季知欢闻言摇了摇头,其余战船问题倒是也不大,只是那最要紧的机关却并不在里头。 想来是季明纾单独藏私,要狠狠拿捏住第一才女的名号,要让朝廷给点好处才愿意拿出来。 【我是手动输入章节序号的,总是会出错,大家别管那个序号了,我现在又要去改了T T】 正文 第426章 江南或有乱起 因为加开恩科,赴京赶考的学子们络绎不绝,新的一年新气象,连当朝皇帝都下了台,还得连累太上皇一把年纪出来替他作证。 考生们都在猜测今年的考题,是否与这罪己诏的内容有关,但又担心这样的问题太过禁忌,毕竟考试这种事,无标准答案,跟主考官偏向的权重也有关系。 这朝廷里如今也是风雨飘摇,下马了不少人,上来得又堪堪接手。 百事待兴,连带着那些人路过的时候,都在议论这个。 吴秀捋了一把头发,从怀里掏出小镜子,抹了点头油往后那么一梳,还朝自己抛了个媚眼,抓了一把小兵手里的零嘴道:“怎么样。” 小兵看了半天,才发现吴秀刻意得扭了扭胯部。 小兵抽了抽嘴角,“好看!好看极了。” 前些日子,当今皇太孙经过城门口的时候,突然赏赐了吴秀金牌,美其名曰金牌城门校尉,这在大晋可是得天独厚的赏赐,全天下独一份,吴秀老娘还特地开了几桌席面请客吃饭。 “我想好了,我儿子,我孙子都得当这个城门校尉,我守一辈子城门。”吴秀美滋滋,觉得日子有盼头。 “那万一逆王造反,打进来怎么办?” 这逆王便是谢煊,他自立为帝,可百姓们不认呐,叫他逆王都算客气的。 如今他在那边全无音讯,只说跟闯王石方结盟,要娶石家的女儿。 但大家心里隐隐约约都有猜测,感觉这好日子是不远了,保不齐得打仗。 “啐,那谢煊是什么狗东西,我们家裴将军还能打不过他?你怎么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吴秀摸上了腰间的金牌,仔细吹了吹,拿袖子擦了两把,那些立大功的爵位世袭罔替,我这城门校尉那是代代相传,就算谢煊来了,老子也不让他进门。 刚说完,就看到了摄政王府的马车来了,吴秀赶紧过去打招呼,还提了一篮子的腌咸菜。 “王爷!”吴秀笑吟吟在马车旁叫道。 裴渊掀开车帘,看到是他,“有事?” “我老娘做的腌咸菜,是我们老家的风味,给您和夫人尝尝鲜。” 百姓们想给裴渊送礼的那可太多了,但摄政王府但凡值点钱的,都不收,大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专门做点家里自个吃的小菜特产什么的送过去。 果然,裴渊没拒绝,反倒是语气平缓道:“替我跟你母亲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 裴渊放下车帘前叮嘱道:“马上年节,各方使臣来拜会,更要小心有乱党潜入京城,过路车马一定要谨慎检查,别让人钻了空子,不然你这金牌城门校尉,可是对不起皇太孙了。” 吴秀立刻收起笑容,正色道:“王爷放心!我保准盯得死死的!绝不让乱党进入。” 裴渊这才让流风驱车回府。 季知欢还坐在车厢里看图纸,阿音累得靠在她腿上呼呼大睡,阿清软在裴渊的怀里发呆。 吴秀家的腌咸菜隔着坛子都能闻到酸味,季知欢还真的好这口,“他还挺有心的。” 裴渊抽走她手里的图纸,“马车颠簸,看了这么久你也该歇歇,眼睛不要了么?” “好,不看。”季知欢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听裴渊话的。 “说起来,咱们军中有会他国语言的将士么?” 裴渊道:“你要说各个地方的官话方言,我倒是能给你抓一把来,他国语言若要精通,恐怕很难找,在西北燕城要塞,各地的商旅都有,百姓们也只能听得懂一点,猜测出他们的意思,将士们也都差不多。” “像我在巡逻的时候遇到牧民,也会跟他们说两句日常,也仅限于问好,你问这个是有什么文字需要有人帮你翻译么?” “我是想,号召将士们空闲的时间,每个人都能学一门他国语言,无论是落单求生,还是能看懂他们的密信,亦或者是混淆视听,混入其中。”多少次季知欢就是靠着这样掩人耳目,顺利完成任务。 学会一门外语,那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裴渊惊喜,“其实你这想法我当初并不是没有过,但是燕城疾苦,那些懂的商旅不肯留下,二么,我也实在不信任那些俘虏,但是想找个精通的又能教学的人比较少。” 季知欢想了想,“以前是皇帝忌惮,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燕城那边,如今时移世易,前两日我去四方馆看姨婆,有不少国家的使臣赶在年前抵达京城,欲留人在大晋学习中原文化,那么我们留下他们的人才和文化,也是互惠互利的事。” “说难听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学了东西反咬一口的,历史上比比皆是,多留个心眼准没错。 不求每个兵都能学会,但凡有小部分会,也是受益无穷。 客云来 卫泽笙看看天色不早了,准备收摊回家,一个以扇遮面的男人坐到了他的位置前面。 卫泽笙道:“不好意思,今日卦摊已经结束了。” “卫道长,我只是来问你,你们这打杀负心汉的行当,还接不接了。” 卫泽笙道:“那三位今日都忙去了,只我一个在,不知是你家中哪位姐妹?或者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可以帮你问问。” 那男人揪着扇子,“是我遇到了负心汉,那狗男人始乱终弃,我定是要算算他去了何方。” 卫泽笙没想到竟然是个断袖,不过来者都是客人,他面色无常道:“那可有他的生辰八字?” “没有,你不是号称神算?” 卫泽笙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将算筹放在身前,开始占卜。 只是他刚开始测算,突然就站起身盯着某一处看,手指不停变幻,脸色也有些难看。 “你的意中人已经离开京城,前往江南,你若要寻他,三个月后就有音讯。” 只可惜到时候是死讯,因为江南有变动!暴乱将起。 卫泽笙一刻也耽误不得,拿上算筹与那男子擦身而过,都顾不得他在后面追,也没问他要算金,急匆匆回府,准备告知摄政王夫妇。 正文 第426章 告别 季知欢跟裴渊回到府上的时候,大家伙都在。 “回来啦!厨房饭菜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们呢。”谢望舒招呼道。 阿音今天是真的累坏了,被裴渊抱在怀里,蔫蔫得不说话。 裴寄辞从宫里的学堂回来,看到妹妹脸都晒黑了一圈,直接问道:“她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今日要去军营报到?练成这样?” 跟着过来的萧玄瑾有些心疼,寻思着回家得让人去弄点珍珠润肤膏来。 “是在军营里累的,十皇子怎么没跟来?” 平日里不是每天都得来家里蹭饭。 裴寄辞将书袋子交给跟过来伺候的太监,“他母妃病了,去侍疾了。” 那淑妃这么能折腾,到底为什么病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只是淑妃这个人吧,你说她心眼有多坏,手段有多狠辣,那也不是,脑子又不大好使唤,真跟她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又小题大做。 反倒是淑妃自己担心李皇后容不下她,又怕谢祯死也要拉她当垫背,住在原本的清辉殿里,死都不肯挪位置。 裴寄辞好几次跟太子少傅他们遇到淑妃鬼鬼祟祟在宫道上假装偶遇。 一想也知道她躲在这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谢烁求情,但谢烁劫持皇帝,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谢祯就算现在半死不活的,那也还是大晋皇帝,谢烁被关幽禁,永不见天日的惩罚都算轻的了。 淑妃这整日里想大儿子,想得浑浑噩噩,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没办法就折腾谢炾。 让谢炾去求裴寄辞,搞得胖韭菜这两天瘦了不少。 太上皇不悦道:“让人去把十殿下接出来,好好的孩子可劲被她折腾,保不齐又撺掇他去做什么,没得带坏了,让他们母子俩少见面。” 张东来赶紧让人去了。 “老爷子别生气,若不高兴就让人去管管淑妃。” 太上皇现如今养着十皇子,自然是心疼的,何况那小子打小就被淑妃宠的无法无天,但心眼子不坏,“赶紧去。” 图利见谢家皇室这么多事情,叹了口气道:“看来孩子多也并非是好事,难怪我父汗告诉我,若是遇到了心爱的女子,不要让她伤心。” 尤其是皇室继承人,都想选个最好的,可是伤害也最大。 裴寄辞冷着脸道:“娶一个不就行了?” 众人齐刷刷诧异地看着他,除了季知欢一家,大家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裴寄辞面色平静问道。 “哪个皇帝只娶一个的。” 裴寄辞掀起眼皮,“娘,你觉得我只娶一个,不好么?” 季知欢勾起唇角,“你长大了,选择什么样的人生,你自己可以做主,我觉得很好。” 帝王选择女人,很多程度上,是为了巩固前朝后宫相联系的基础。 可是阿辞有裴渊的铁甲军,早已不需要与群臣联姻来达到巩固朝纲的目的。 他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婚姻。 再者说选了一群不喜欢的人成为他的枕边人,未必就是好。 季知欢不会去插手裴寄辞长大后要选的路,也不会主动去鼓励他做一个与众不同的皇帝,毕竟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做事方法,她无法改变别人,但可以坚持自己。 裴寄辞听了她的回答,转头对太上皇道:“太爷爷,我只想与我的妻子相守一生,像我爹娘一样,不好么?” 太上皇低声问,“你知道什么是夫妻么?你将来不会后悔?” 在这问题上,太上皇始终觉得他还是个孩子,距离大婚还早呢。 裴寄辞倒是没急于反驳,只是淡定道:“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夫妻,我看过我父亲和母亲生死相许,也见证过爹娘如何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我听说祖母年轻的时候,是爱极了谢祯的,他们也曾经很好很好过,却因色衰而爱驰,连带着我的父亲也不受谢祯喜欢。” “皇后必须我自己选。” 谢望舒拍案道:“说得好。” 太上皇还是坚持,“等你到了适婚的年纪,再来与我说这话。” “行。”裴寄辞也不废话,他下了决定的事,也一定会努力做到。 这时,门房来人回禀,说是花府的人来了。 花绍宗跟花香香进来的时候,裴渊亲自起身迎接,两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早就喊上大哥,裴弟了。 花香香吐槽,“咱们这些人的关系也真够乱的,各自喊各自的。” 花绍宗嫌她,“少胡咧咧,今日我来,是想跟你们辞行的。” 图利也道:“我明日也要启程回去了,突厥这边来回路途遥远,我不大放心。” 花绍宗颔首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漕帮没了我,还有二当家坐镇,这都没什么,只是到了过年边,江南天气湿冷,那对岸群岛上的海寇会趁机上岸打家劫舍,来填补他们的粮食储备,每年都有这么一遭,今年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我早点回去也好与江南水师会和,抵御海线。” 以前那朝廷还是谢祯的,花绍宗不稀罕被诏安,如今这朝廷,虽然还是姓谢,但阿辞当皇帝怎么能一样? 他们漕帮这回都不问朝廷要好处,自愿帮忙领路。 太上皇蹙眉,说起江南水师,一直花大笔的钱养着,却始终犹如散沙一般,这些年一直被打得落花流水,曾经舟山一带还被屠城过,太上皇一想到这事,就心梗。 “香香就麻烦你们帮我照看着,我也能放心些,至于东海岸,我们漕帮能帮得上的,自然会帮,但上上下下,那么多缺口,也未必样样能周全,何况江南的地方官员对我们漕帮也是颇有微词,我这早点回去也能早点打点。” 太上皇开口,“花帮主仗义相助,待我写下御旨,你一并带回去,让江南水师全程协助于你们漕帮抵御海寇,也能减少一些麻烦。” 花绍宗虽然觉得没圣旨,跟那些官员打交道也没什么,但若有就更好了,不然总跟那些水师总兵打交道,惹得人心烦。 正文 第427章 打他个小八嘎 裴渊开了口,“治标不治本,那水寇横行乡野,等他们摸清楚了水军的布防位置,完全可以避开,从一些小渔村上岸,打家劫舍闹得民不聊生,长此以往东海沿岸简直成了他们的粮窝,只有尽数歼灭,才能一劳永逸。” 对方打一下动一下,这弄到什么时候,朝廷每年大把的银子丢给水师,又是养兵,又是修缮战船,提供军械,可百姓们依旧连年被放火烧村,抢掠妇孺,谢祯当初趁着国库空虚,每次发完脾气也就不了了之,现如今江南沿岸的商户干脆都给水寇一笔钱,保证码头的货物能准时派送出去。 大晋的百姓,全成了那水寇肚子里的美餐,抢东西吃还不止,抢钱抢人,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就忍不下这群狗贼。 这道理花绍宗如何不懂,只是他在朝廷眼中,也不过是另一种水贼罢了,漕帮早些年那名声可没好听到哪去,等花绍宗将一个个帮派收复,再定下规矩,也是花了几十年光景。 既然朝廷也是把他们当贼,只要那水贼不犯到他们头上,花绍宗是不会管的,反正管了,谢祯也还有可能反过来反咬一口,说他们勾结。 “今日大家都在,我也就说句敞亮话,那水寇我还当真认识,名叫松井文雄,乃倭国人,手底下集结了不少倭国忍者与浪人,听说是在倭国犯了事,待不下去了才躲到了孤岛上,如今靠着咱们东南沿岸抢掠的货物,那边也有了规模,他们对水路极其熟悉,有一批专门打劫官船。” 花绍宗说到这,看向裴渊,“临近年关,是他们最活跃的时候,若真的想一网打尽,现在的时机便是最好的。” 裴渊起身,“花帮主可愿助朝廷一臂之力?” 花绍宗直接道:“这事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打算回浙江与水师总兵探讨一番,就当我送给阿辞的贺礼。” 裴寄辞听完二话不说,直接给花绍宗行了一礼,“阿辞替大晋百姓拜谢漕帮大义之师!” “万万使不得。”花绍宗拉着裴寄辞坐下,“毕竟是一块多年的老毒瘤了,能不能一举将它挖掘干净,属实难说,我也只能说尽我漕帮所能。” 季知欢倒是开口,希望花绍宗离京前,帮忙去船厂看看那些战船,毕竟机关可以改造,但那船只到底适不适合当战船还未可知。 花绍宗自然点头同意,愿意推迟一日离京。 卫泽笙赶回来的时候,大家还在说这事。 “王爷,王妃,我有要紧事要跟你们说。” 他将自己的占卜接过告知他们。 卫泽笙若是寻常街边神棍,这话大家当然不会当回事,可花绍宗本来也在担心年前江南沿岸的安慰,他这突然跑回来说了一通,瞬间让大家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二当家秦达直接一拍桌道:“反正都他娘要来的,直接跟他们拼了。” 季知欢也淡定的点头,“我同意,与其坐等被打,不如主动出击,管他是松井文雄,还是川岛大八嘎,犯我大晋者,杀无赦。” 卫泽笙拿起手算了算,“还有三个月呢,咱们有准备的时间。” 季知欢掀起眼皮道:“你不如算算我们从哪打比较好?” 卫泽笙闻言点点头,“王妃说得有理,在下这就回房间仔细精准测算,再算好天气……” “不需要好天气,给我选个雾霾大的。”季知欢开口。 “这大雾天连船都看不清啊。”卫泽笙傻乎乎道。 “看不清不好么?”天然的烟雾 弹,上去就是干。 卫泽笙似懂非懂,准备回房间测算的时候又顿住脚步,回头问道:“王妃,那良辰吉日是越快越好呢?还是拖一拖,到年后呢?” 季知欢吃了块糕饼,“速战速决,留着他们当年夜饭的下酒菜么。” 大家都觉得这帮水贼留着也是多余,既然要解决,趁着他们最爱出没的时间一举拿下是最方便的。 隔天,季知欢跟花绍宗去了船厂。 李骞跟王牧已经在里头忙活了,见到季知欢过来,赶紧迎了出来。 “王妃安好。” “这是漕帮的花帮主,今日来看战船,我特地与他一道来看看。” 论海上经验,京城这帮人自然是没有漕帮的人熟悉。 小六子跟阿武跟在后面,一行人刚到进来,迎面就觉得鼻子有些痒痒,全是木屑飘飞。 季知欢掏出面纱戴上,阿武跟小六子已经去观摩各式各样的战船了。 工部是有心去做好的,历朝历代的战船模型都摆放在桌上,各有弊端,现在做的最多的反倒还是鱽鱼船,船头方小,尾阔底尖,尾阔可以分水,头小底尖使阻力大为减少,一次可容纳50余人。 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季明纾想做出更快的战船,就得在内部做机关,利用水流导向,原理是没错的,只是一直没做好,全成了烂尾工程。 朝廷没办法,总不能让人闲着,便还是用老图纸去做。 工部倒是歪打正着,漕帮的人对这几种老式船只还是很认可的。 “像咱们帮里打水贼,用的还都是渔船,这战船好,也得看对周边水域的熟悉度才行。” 季知欢看了半天,发现船厂里的船只还是略带保守的。 她看了看季明纾的战船,倒也并非全然无用,与花绍宗讨论过后,季知欢觉得季明纾留下来的烂摊子,改成明代两头有舵、进退神速的两头船,连环舟和子母舟都可新。 尤其是联环舟船体长12米,分为两截,前截占1/3,装载爆炸火器,后截占2/3,乘战士。作为主要战船,在受到撞击的时候,联合前后的铁环自解,后截得以在爆炸前回驶。 子母舟在长度上跟联环舟差不多,两舷侧帮板,腹内空虚,藏一子舟,母船发火与敌船并焚,军士可驾子舟回营。 在安全和性能上,都能够保障将士们的损耗,能更大程度的给他们逃生的空间。 而至于那些船体已经无法更改,在礁石弥补的海峡根本无法灵活运转的精美战船,季知欢也决定保留下来,还要运往江南船坞,李骞对此不解。 对此,季知欢只是给了一句话,“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不好意思啊宝贝们,我们这疫情严重了,我这又要当志愿者,现在都换成晚上更新了,也没存稿,今天只能更一章了。大家注意疫情防护!!鞠躬!】 正文 第428章 江南水师 临近年关,寅时三刻,远处浪涛滚滚,正在渔村巡逻的哨兵打了个寒噤,吸了吸鼻子,“这天冷得人骨头都麻了,妈的,就欺负我们新来的。” “算了,早点到天亮回营地就好了,谁让我们刚入伍。” “要不是说水师银子给的多,谁稀罕来,我还不如在家帮我娘种田。” “好像每年这个时候,海寇都会来,所以才加强巡逻的,如今京城那老皇帝下了台,太上皇重新掌管朝政,这节骨眼要是闹出点事情,被杀鸡儆猴的就是咱们水师,那上头的总兵不死,死的只能是咱们这些小虾米了。” “阿嚏!”兵蛋子手脚都冻麻了,狗搂着身子,拿着并不熟悉的兵器,穿过田埂。 有些渔民起得早的,已经在屋里点了灯,出来套渔船,见到他们还打了个招呼,“军爷,这么早呢。” 小兵们也想笑一下,可是脸都被冻麻了,哪里还笑得出来。 巡逻渔村是每年这些村子里的渔民凑钱,交给水师那边,才有这样的安排,若是哪个村子不给钱,人也过不去,若海寇来了,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小兵们眼瞧着今晚平安无事,想找个农户家坐下,喝口茶。 “这两天就要过年了,你准备给家里买点什么年货。” “我也不知道,我娘说我好不容易进了水师,家里的钱都拿去托关系了,让我好好干,过年不回去也不要紧,她再给我攒点钱,给我娶媳妇。” “那感情好,你多大?” “十六。” “那还小着呢。”他眯起眼睛眺望远处,突然问道:“刚才冲我们笑的渔民去哪了?” 那么宽阔的视野,一个人影在行走,应该很明显,而且不过是说两句话的功夫,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还能去哪,冷死了,赶紧找个地休息会吧。” 那兵狐疑了一会,生怕遇到穷凶极恶的海寇,刚走了两步,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等他再一回来,一个白色的鬼面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海寇!!”他话还没说完,腹部已经中了一刀。 躺下的那瞬间,他看到了那十六岁的兵蛋子抄起自己都握不好的大刀,却硬生生被人斩下了头颅,咕噜噜滚到了自己面前,他想,他跟他娘估计都过不了这个年了。 火光很快蔓延这个村子,孩子女人的哭声如同夜枭,尖锐刺耳的挣扎着想要祈求上苍的垂怜。 - 水师营 白布被人掀开,一具具尸首就躺在眼前,连巡逻的小兵都死得如此凄惨,更遑论那些百姓。 总兵陈海阔闭了闭眼,在地图上又画了个圈。 那群海寇分批行动,已经劫掠了各个落单的偏远渔村,杀光烧光抢光,今日在这,明日就在那,根本捉不到行踪。 不仅如此,连带着去巡逻的连武器都被收缴了,都是刚进来的,有些年纪也不大,就这么死了,陈海阔心里不是滋味。 这些水寇的移动轨迹看来已经很明确了,台州温州是漕帮的领地,他们打不过也不好硬抗,盘踞地就在舟山群岛附近。 可除了漕帮老一辈的水手,这些年几乎没人会往对面那片海域去,那里群岛遍布,到处都是暗礁旋涡,但凡声势浩大去声讨,上岛后便是一座空岛,什么也让你找不着。 狡猾得可恨!奸诈得可憎。 可这东海沿海你是搬不走也没办法躲,敌在暗他们在明,若对方声势浩大的以水军之师过来硬碰硬,那倒也能一战,可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打不过就跑,等你们走了又回来,占山为王,阴损手段层出不穷,恶心得人晚上觉都睡不好。 一想到这点,陈海阔一拳砸向了沙盘。 “总兵,外头有人求见。” “谁?”陈海阔问道。 “漕帮帮主,花绍宗,还有二当家秦达。” 陈海阔蹙眉,“漕帮的怎么来了,往日里去找他们帮忙,不还得三催四请当爷似得供着?尤其是那花绍宗,轻易不肯露脸。” “那要不要见?” 漕帮第一次主动来水师大营,陈海阔总不能把人赶出去,“我听说花绍宗之前去了京城,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旁的军师摇了摇头,“不清楚,估计是到了年关,得回来主持大局。” 漕帮有漕帮的规矩,年底的分红和奖惩都由帮主主持,对这点,陈海阔还是很欣赏花绍宗的。 闻言,陈海阔颔首,“让人进来。” 军师赶紧道:“总兵,还是亲自去迎接的好。” 现下海寇会来的越来越猛,江南的冬天阴冷湿寒,他们住在那荒岛上想过好年,就趁着这段时间了,他们若不好好解决,上头怪罪下来也承担不起。 仰仗漕帮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然地方官员也不会对他们如此客气。 陈海阔若是给花绍宗下了面子,那就不是到时候去求人办事了。 陈海阔点头,“把尸体好好安葬,家人的抚恤金也别少了。” 他朝着营帐外走去。 花绍宗昨日刚回的漕帮,稍事休息,就听人说了最近海寇比往年来的还要频繁,已经毁了好几个村子,其中也有漕帮弟兄们的家眷。 他也不敢耽误,赶紧来了水师大营,头一次主动求见水师总兵陈海阔。 季知欢穿着男装,站在裴渊身侧,二人都充当起了花绍宗的随从。 这个决定,还是在花绍宗去完船厂后,两个人回家琢磨出来的,他们既不想大动干戈,直接率军前往江南,让外头的人都知道,便只能选择这种低调的出行方法,来看看这水师大营的深浅。 而且带来的铁甲军精锐混入漕帮的船只里,随着漕帮的人进出,也没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门口站着的也不止是他们,一旁还有人在痛哭流涕。 小六子过去一问,回来道:“儿子死了,是海寇干的,来军营认尸。” 季知欢闻声望去,几个妇人靠在军营角落,不敢挡着来往的士兵,眼中含着泪花,盯着门口的动静,生怕叫人的时候,她们不在。 正文 第428章 裴渊之怒 她们身旁或带着穿着袄子的孩子,天气冷,裹得很厚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啃手。 至于年迈的男人,则是弯着脊背,他没有落泪,只是眼底透着死气,像是被生活磨砺得只剩下绝望了。 她自问是个心硬的人,但见到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小六子叹了口气,“死得一般都是新兵,只有他们才会被派出去巡逻,老兵都滑头得很,才不愿意干这苦差事,那新兵连训练都没几日,刀都拿不稳,怎么跟那些海寇打?” 阿武摇头,“反正每年都是如此,送过来运气好的能混成老兵,学点本事,运气不好的,进来半个月就得死。” “连我们漕帮巡逻都不会派那些不行的小喽啰。”小六子不屑。 “话少点吧,让人听了心里也不舒服。”花绍宗低声道。 他倒不是自己不舒服,而是怕那些家属听了难受。 这群老百姓就这么点指望,如今家里的孩子等于顶梁柱,人没了谁也不想,听了这话除了添堵,他们一点法子也没有。 “来人了。” 大家朝远处看去,水师营主帐,有个中年男子正龙行虎步而来,身上带着行伍之人的杀伐之气,显然花绍宗也并不陌生,隔着老远就朝陈海阔点了点头。 陈海阔见花绍宗这次来还带了不少人,生怕他这是来找麻烦,再看花绍宗的脸色好像并无找麻烦的意思,才微微松了口气。 “花帮主。”陈海阔略一抬头,等目光看向裴渊的时候,瞳孔骤然放大,“你……” 裴渊立刻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吧。” 陈海阔掩住心中惊讶,颔首道:“快请进。” 与此同时,心中暗暗打鼓,摄政王怎么会来? 想当初同为武将,能在江南富庶之地为水师总兵,陈海阔运气算是不错的,像裴渊那样在西北荒凉地屡立战功的,还不被朝廷待见,陈海阔心中敬佩,但却没勇气跟他一样有冲劲,人年纪大了,宦海沉浮,只求安稳。 只是裴渊的际遇当真是一波三折,原本以为大晋所谓的战神就此陨落,没想到他不仅好好回来了,还抚养了当今皇太孙,一跃成为了摄政王。 那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 陈海阔想想自己如今这水师总兵的身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去京城还能平起平坐的,现在得换他屈膝行礼,不得不说,人各有命。 陈海阔心里正在感慨,就听得一旁的妇人哭着跪了下来,准备来抓他的衣摆,却被旁边的小兵挥开。 “大人,大人你要替我的儿子报仇啊,我们村是有交钱的,现在村子也没了,人也都死了,您要给我做主啊。” “松开!这事情是你能管的么!”小兵见她纠缠不清的,怕耽误事被责骂,赶紧要动手把人拉开。 陈海阔还没开口,裴渊先发火了,“她为什么不能管?死的是她的亲人,灭得是她的村落,还有交钱是怎么回事?” 那小兵见他只是跟在漕帮后面的,心里不屑,区区小厮也敢管他? 刚想反驳,陈海阔呵斥道:“退下。” 随后陈海阔恭敬道:“先进去说吧,这些事我会解释的。” 裴渊蹙眉,然后道:“给这些家眷找个地方休息,让他们寒冬腊月的在外面吹冷风,你们都是死人不成?” 裴渊这语气,落在陈海阔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无视和蔑视,上他的地盘来耀武扬威了。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裴渊是皇太孙养父,等太上皇一走,小皇帝还不是把持在裴渊手中,说他是皇帝,也没人会反驳什么。 他压下心里的火气,对小兵道:“去安排。” 小兵纳闷这漕帮的小厮是什么人,但也不敢多问,反正不会往裴渊身上想,赶紧找人安排个地方安顿这些人。 陈海阔在前头带路,心里一直纳闷裴渊来这的目的,一路无话。 进了营帐后才屏退小兵,转身给裴渊行了大礼,“末将见过摄政王。” 裴渊还没等他跪下,直接伸手拦住了,“不必行大礼,如今海寇是什么情形?还有村子交钱又是什么道理?” 陈海阔叹了口气,“也是不成文的规定,有些村落男丁不足,人口不兴旺,加上比较偏远,海寇喜欢盯上这样的村落,巡逻一般也不会到那边。” “所以你们选择收钱巡逻?”裴渊突然打断他的话。 陈海阔脸上挂不住,“这十多年来都是这么……” “谁规定的?”裴渊继续问。 陈海阔嗫嚅了一下嘴唇,“一直都是这么规定。” 裴渊猛地一拍桌,“山高皇帝远,你们是能代表大晋律法了?百姓们苛捐杂税下还得给你们这些本该保护他们的人另外上供一分钱!那你们是派出了什么精锐之师去保护他们?” 陈海阔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王爷拿我撒气也……” “我是拿你撒气么?你只是被我这么一番质问就觉得下不来台面了,可外面死的那些大晋水兵,谁来还他们的命,我一直寻思着小小水寇,你们花费朝廷那么多银子修建战船,不求你们将海寇剿灭,好歹能护住百姓周全。” 裴渊气得不轻,“江南税贡不够养你们的,收百姓的钱你们也有这个脸,钱呢!都去哪了。” 陈海阔抿唇不语,裴渊也不吭声,过了会站在角落里的军师才低声道:“王爷,您别生气,将军为了这事也着急了好几天,那海寇规模不大,但行为鬼祟,专门挑犄角旮旯上岸,我们总不能将沿岸都绑上网子,十步一岗,百姓们交钱也是图个心安,这钱我们也用在了军营里,连年国库空虚,分发下来的军饷也少,实在不是中饱私囊。” “别说了。”陈海阔呵斥,看着裴渊道:“这事情,是我不对,我认。” “别给我来这套,人现在村毁人亡,收尸还得看你们脸色,好大的脸面!水师如此行事,如何服众,如何让老百姓们相信你们,又如何让士兵为你们冲锋陷阵。” 正文 第429章 抵御海寇 裴渊如今是寸步不让,更别提当初在京中见面时,还会喊他一声陈总兵的客气。 陈海阔黑着一张脸,“钱如数奉还,加强巡逻。” 这样总行了吧? 裴渊盯着他,“大晋军规里,没有私下收百姓银钱的说法,如今我给你这个颜面,在将海寇剿灭前,你的惩罚,我先存着。” 意思就是,马上要打海寇了,他先不处罚,但绝对有那么一日。 陈海阔心里有些不服气,直接道:“王爷不太清楚,那海寇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尽数剿灭的,登岛咱们也尝试过,但上去已经是没了人影,您要罚不如直接说,留着我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陈海阔心里憋着一股火,说到底是觉得裴渊是小辈,在他面前,低不下来这个头。 甚至陈海阔都觉得,裴渊心机深沉,不然也不会提早把皇太孙养在身边。 裴渊现在不想动摇军心,也不想暴露自己来了江南的事,听了陈海阔这有点赌气的话,也是暗自摇了摇头,军事扯了一把陈海阔,低声道:“王爷给将军留了体面,您别冲动,仔细想想。” 陈海阔心里一翻,也回过味来,只要自己杀了海寇头目立了功,那惩罚到时候也能轻点。 又不肯相信裴渊是给他留了面子,自己尴尬了一会,军师有些急了,陈海阔深呼吸一口气,“王爷这次来,是为了海寇一事?” 裴渊已经看向了桌上的地形图,懒得理陈海阔心里那点小九九。 舟山群岛岛屿多,但是群岛之间又分散开来,以前那大岛上还有渔民和村落镇子,现如今也都被海寇杀得一干二净,倒是成了他们的根据地。 而且岗哨多,每个小岛屿都会有人巡视,所以水师有任何异动,他们一发讯号,全员撤离。 确实狡猾又难搞,且那些海寇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根本毫无顾忌,杀人的时候就跟豁出命似得。 “说说现在的情况。”裴渊直接道。 陈海阔也没隐瞒,知道裴渊这人不好糊弄,加上他既然来了,那朝廷就是忍无可忍,要对海寇有大动作。 但漕帮的人也在这,陈海阔用眼神示意裴渊,裴渊让他直言,“漕帮的花帮主这次也会帮忙抵抗海寇,这段时间漕帮与水师都该拧成一股绳,没什么不能说的。” 陈海阔虽然纳闷裴渊是怎么说服这个花绍宗的,但还是如实回答,说完如今的情形后,低声道:“我有点很奇怪,那些海寇就仿佛知道我们的货船流通,就算故意绕开了,也能精准知道回城航线。” 裴渊蹙眉,“你怀疑有人卖消息?船舶司的?” “船舶司的方骏方大人我也认识,不像,我更怀疑,是海寇那边有人混进了船舶司,要么就是有人里通外敌,但我更倾向于前者。” “你如何确定?”裴渊问道。 陈海阔叹了口气,“方骏的母亲当年就是被海寇杀了,抛尸荒野,所以我认为就算是海寇想买通方骏,为人子也不应该为了钱而点头答应。” 裴渊颔首,“这事情先不提,当务之急,是全民抵御海寇,我来的路上跟花帮主商讨了几个决策,你听听看。” 裴渊提的第一点,就是鼓动举报政策,一旦有发现海寇,就算是疑似都可以,找官兵举报,且举报成功的,可以得到白银一百两,相反,若是故意谎报消息为了拿到钱,那也只能承受相应的惩罚。 另外一条就是设立捍寨,十村一寨,由漕帮跟水师联合巡逻,在寨子里做瞭望台,派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监督,寨与寨之间在地形图上,是连成一条线的,每个村落里必须有点火台,这得由水师亲兵亲自去派送,一旦有动静,立刻发送信号,前往围剿,村落里也尽量找到避难所,可以集中避难,等待救援。 三,出海渔民也必须携带能用来通讯的鸣镝,若与海寇杀人夺船,也要发消息通知附近海域的捍寨。 裴渊既然来了,那就是铁了心要将海寇拿下。 陈海阔听了裴渊的意思,立刻明白了,朝廷这是要搞大动作,而且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海寇杠到底了。 “之前也有几个瞭望台,后来被海寇们发现后,不再经过那几个地点,我让人去安排,多找几个隐蔽的点。” “可以,这是一条,还有就是我们不能等海寇想来就来,而是要引他们来。” 在这守株待兔,别说身心疲惫等得焦急,长时间消耗也是浪费掉将士们的耐性。 陈海阔来了精神,“放出消息,有大鱼?” “是这个道理,既然是为了度过冬季,又有那么多小兵要养,他们的物资消耗得快,只能上来抢,我看你地图上画的这些地方,一不富庶,二则村落比较偏僻,可见他们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到有大批水师巡逻的地方来犯案,那也意味着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杯水车薪,完全不够。” “只要让他们知道,抢一单,少开张半年,他们就算是冒着风险,也会来的,若筹码不够就加大筹码,江南富商多,来了大鱼并不奇怪。” 陈海阔了然,“我这就去办,王爷到了这,可有落脚之处,要不先住在末将家中,我妻儿子女都是懂礼数的人,绝不会让王爷住的不舒心。” 裴渊婉拒,“我是跟着花帮主来的,若后来跟着你回了府,不大合适,你有什么事找我,直接让人到漕帮知会一声就行。” “成,那水师演练……” 这一般上头来人,总该给他们看看水师的演练成果,裴渊来都来了,总不会不看吧。 裴渊抬眸看着他,“演练的成果不在这,而是在战场上,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如今江南百姓需要你们,也别老在这军营里杵着,该训练的是新兵,有经验的老兵才该担当重任。” 这话既是在提醒,也是在敲打。 陈海阔顿时汗颜,好说歹说让裴渊在城中转转,等他下了值,要请裴渊去家中吃一顿饭。 裴渊怕他心里打鼓又多想,也同意了。 正文 第430章 火枪营部下 花绍宗主动要跟陈海阔说一下寨子的分布位置,裴渊对江南的地形不太了解,也不会太过干涉这点,便想着带季知欢去外头,看看江南的风土人情,视察一下这里的民情。 而且阿清跟阿音他们一帮人也在漕帮。 等出主帐外,裴渊还特地叮嘱送他们出来的陈海阔,“百姓们的抚恤金,你不可推诿,一码事归一码事。” 陈海阔点头,“王爷放心,我有分寸。” “我来这,外人还暂且不知道,你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对付海寇身上,不必管我的衣食住行。” 陈海阔本就是糙汉子,本来就担心自己招呼不周,但裴渊自己这么一说,便知道是不想声张的,这段时日若是哪个官员被他察觉到什么,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末将明白,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我再来问王爷。” “嗯。” 出了军营,小六子道:“来了我们这,一定要尝尝我们这的海鲜,咱们这讲究得就是个原汁原味,前头的酒楼,当天从码头出来的鱼,直接现宰现杀。” 刚说完呢,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三个人朝那边看去,只见在街边摆摊的鱼贩子不耐烦对着月魄萝道:“姑娘,你别挑了,那鱼都被你翻烂了,你到底买不买。” 月魄萝一脸纠结,闻言才擦了擦手,从荷包里掏出钱来,忍痛只买了一条鱼。 一对上视线,月魄萝蔫头耷脑得举起手里的草绳,让他们看看那条鱼,“我再也不出来买鱼了!” 根本找不到满意的! 还要被人一直嫌弃,萝萝委屈,还有点丧。 “你们怎么出来了?”季知欢问道。 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一个个不还在床上赖床么,说坐船坐吐了,他们要缓一缓。 月魄萝说起这个,就来了精神,“那不是阿清么,闹着要找你们,我们想没来过江南,干脆起来逛街了,怕你们找不到我们,就在这水师营附近找了个酒楼。” 阿辞要科考,不然也想跟来,没他在,季知欢跟裴渊也不在,那俩小的又不是爱睡懒觉的主,可不得把他们都折腾起来。 “走吧。” 小六子正巧要带他们来尝尝海鲜,没想到白缙他们误打误撞,已经选好了吃海鲜的酒楼,将楼下大堂全给包了。 季知欢一跨进来,带来的铁甲军精锐齐刷刷站了起来,有人嘴里还有一根螃蟹腿,手里还抓着皮皮虾,手忙脚乱得想喊人。 季知欢用眼神示意他们坐下,其中有她带来的火枪营的人,也夹杂在其中。 这时候从外头买糯米糕团回来的大高个,几乎把门口的光线都给遮住了,宛如一座小山似得挤了进来,嗓音却极其甜美,带着满满的违和感,激动道:“夫人,你回来啦!这刚上菜呢,快快快,坐我们那桌。” 好几个路过的少年郎听到这娇媚的声音朝酒楼一看,只看说话的是个魁梧壮汉,瞬间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好恶心!” “我有点想吐!” “快走吧。” 偏生这壮汉一点感觉也没有,朝着季知欢眨巴了一下太阳花似得长睫毛,季知欢在这样的热情邀请下,被他的夹子音欢迎到了桌前。 “好哦好哦,刚才还想说想夫人呢~” 季知欢清了清嗓子,“在外叫名字,不要称呼这个。” “好了啦,人家知道了。”壮汉翘着兰花指,对着旁边的冷脸少年郎道:“孟孟,你往里坐一坐~” 孟士桦手一抖,往旁边挪了挪,但是在壮汉坐下来的时候,那长板凳就跟跷跷板似得差点把孟士桦拱起来。 “严芬芳!你往中间坐点。”孟士桦吼道。 “好的呀,孟孟。”严芬芳往里挪了挪,还掏出了帕子,帮桌边擦了擦,“季郎君快坐。” 季知欢和裴渊刚坐下,两个豆丁从楼上包间哒哒哒跑下来,挤进了他们怀里。 季知欢看阿清那兜里沉甸甸的,随便一掏,全是各种吃的玩得,蹙眉道:“花零花钱买的?这些家里不是有了么?” 小管家婆阿音立刻警觉,“不是哦,我没有哦,是火枪营的哥哥们买的。” 先前火枪营选人,季知欢从主动来报名的新兵和老兵里,选出了二十多个人,这次只带了十个下江南,他们都是有潜能的,尤其是孟士桦,是收到了火枪营的消息,特地前来投军,目标也只针对火枪营。 对外的人设,是个穷困潦倒差点去要饭的乞丐,但对内,只有她跟裴渊知道,这小子是孟阁老的孙子,只不过不是在宅内的,听说是外室生的,这次投军也是想有个好前程,孟阁老这个人平日里跟裴渊关系也不错,若孟士桦表现的好,裴渊自然不会介意。 何况这小子的确有天赋,看一次季知欢拼装,就能弄个七七八八,这段时间在船上,已经是火枪营里装拆最快的一员了。 其次就是有点娘娘腔的猛男严芬芳,别看他看起来吓人,眼神极好,能观察到旁人看不到的细微处,这就是季知欢破格录取他的理由。 虽然严芬芳的堂兄,正是严漕那小子。 “你们别老纵着他们。”季知欢道。 孟士桦赶紧道:“下次不会了。” 季知欢颔首,“回去后继续做基础练习,一天都不要懈怠。” 他们事出突然,直接带着新入营的几个人去江南,大家心里都很忐忑,但季知欢直接利用了海上的天然优势,训练他们手眼的配合,选得都是有武功底子的,有些原本是弓箭手,拿起枪来一开始或许不熟练,这大半个月下来,对付一般连火枪都没见过的人,完全足够了。 “穆瑶光呢?” 阿清举手,“我知道哦,瑶光姐姐跟小刀姐姐遇到了一家兵器铺,去花钱买东西去啦!” 穆瑶光是这次征收的女兵,因为刻苦耐劳,季知欢也十分欣赏她,没想到她直接跟小刀一见如故,两个人一凑到一起就是商讨武功。 严芬芳给季知欢斟茶,“夫人,你们去水师营,还顺利么?” 【新角色出场啦,都是欢欢的部下,隶属于铁甲军但又是独立的个体~期待他们在海战中的表现~】 正文 第431章 祭水神 季知欢也说不出顺利不顺利,陈海阔这个人她也不熟悉,只道:“你们到时候会跟漕帮的人一起,混入水师营中,届时在各个村落里巡查,我还是那个老规矩,我不管漕帮跟水师营是什么规矩,你得记住你们是火枪营的,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不想跟你们耳提面命。” 一脸不羁的孟士桦立刻正色道是。 连娘娘腔猛男严芬芳也没在这时候打马虎眼。 季知欢挺喜欢他们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特色,但有一点相同,就是严格遵守她定下来的规矩,就是默契上,身为未来的战友,他们还不够时间去相处。 裴渊道:“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不要太紧张,也是给你们一次锻炼实战的经验。” 严芬芳有些小激动,抬起了自己的大拳拳,“那人家好紧张哦~孟孟你呢。” 孟士桦这半个月也从原地干呕到习惯了,只说了一句“离我远点”就没继续吭声。 这江南的海鲜确实鲜,连阿清这么怕吃螃蟹,嫌麻烦的人都啃着个蟹钳子不放。 “不要吃太多,容易晚上闹肚子。” 阿清打了个嗝,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吃力道:“我也感觉吃不下了,我要去洗手手。” 阿音这边也吃得差不多了,干脆牵着阿清一起去洗个手。 铁甲军的汉子们吃饭是又凶又急,赶着训练,赶着集合,这边店家刚烹制好佳肴,那边就风卷云残的吃得干干净净,让店家极其有满足感。 “几位都是?”他正想询问他们是哪里人,一看小六子坐在那,才明白是漕帮的,当下更加殷勤起来。 也许对于外面的人而言,漕帮就是匪,就是贼,就是野蛮的代表。 但这的老百姓们知道,如今的帮主花绍宗是有规模在拓展漕帮的,虽然到底没转到明面上,依旧是江湖帮派,但帮主花绍宗是个好人,绝对不会让人欺负普通老百姓。 “原来是漕帮的弟兄,这顿饭我们这不收钱了。” 小六子赶紧道:“那可不行,必须收!” 好说歹说,那老板是把钱给收了,又多送了他们几道菜,直把人吃的走不动道了才停手。 临走前见到不少百姓朝着一个方向去,阿清好奇道:“他们干嘛去呀?” 那老板道:“快过年了,前头的潮江巷圆台可有祭神活动呢,专门祭水神,保佑明年收获颇丰,很是热闹的。” 小六子恍然,“又是群芳阁举办的吧?” “是呢,今年选出的梅兰竹菊四娘子登台献艺,专门来祭拜天神,已经表演好几场了。” “我昨儿才回来,去年那几场我可是场场都去的,两位郎君一块去吧。”小六子问季知欢与裴渊。 来都来了,带铁甲军们去看看热闹也好。 至于裴小刀那丫头,估摸着哪里人多往哪转,保不齐在那能遇到。 跟着人潮往前走,江南的花红柳绿宴浮桥映入眼帘,似乎根本不受冬日的影响,连吹过来的风都似乎伴随着属于江南的婉约浪漫。 比之京城的古朴方正,端严威武,这的丝竹管弦都赋予了独属于这的悠扬。 乐声轻快地从远处传来,人潮密集,有汉子刚从码头过来看热闹,脚上只穿着草鞋,也不怕冷,干脆站到了码头货运用的板车上,抬着头往里瞧。 小六子熟门熟路得跟认识的人打招呼,很快帮季知欢他们挤出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 在这能看到柳树荫下,有个连绵岸边的大石台,台面上摆着一张描绘着彩莲的大鼓,一群曼妙的少女正穿着舞衣,随着裙摆飞扬,纤细柔软的手腕如春水涤荡一般挽出各种手型,她们的裙摆火红,迭次绽放出昳丽的形状,腰上的挂坠随风飘扬,像是一群广寒仙女随时可能飞走。 最中间的少女跃然于人前,一段快舞瞬间吸引走了所有人的视线,连带着季知欢也看得出了神。 “跳得真好。”简直像是与这支舞融为了一体。 她刚想去问裴渊这舞比之宫中梨园最好的舞姬,哪个更好看,就发现阿清这小子捂住了裴渊的眼睛,自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好!”小六子已经大喊一声好,直接从荷包里选了把钱,撒到了正在过来讨赏的小厮钱袋子里,这是这不成文的规定,舞娘献艺,为水神祈福,百姓们愿意给的都能得到祝福,当然也都是得手里有闲钱的才行。 而且历年来,谁砸钱多,谁就能在明年,坐上最好的观看席,看的最清楚。 小六子就是过来捧个场。 他刚把钱丢下去,旁边挤过来一个人,从他钱袋里又抓了一把丢过去,小六子嘶了一声刚想骂街,就看到了裴小刀嘴里叼着个糯叽叽的黄豆粉圆,手里还抱着一堆玩意,身后跟来的穆瑶光身高腿长,面容白皙似玉,丹凤眼,眼皮极薄,眼尾上挑,自带一股不可亲近的疏离感,论气质,倒是与季娘子有几分像,但季娘子是沉定后的稳,这一位则更像是在身上裹了一层不许别人靠近的枷锁。 小六子嗨了一声,直接道:“你这是跑哪去了,我们这饭都吃完了,海鲜你可没份了。” 裴小刀笑嘻嘻,“没关系,我更喜欢你们这的糯米点心,真好吃呀!” 穆瑶光闻言也颔首道:“确实好吃。” 她买了七八串呢。 小六子往后看了看,“跟你们一块的郁子宁呢,那小子跟皮猴似得,不会跑丢了吧?” “不能够,在那呢。” 小六子看了过去,就见到身材比较矮小的郁子宁已经滑溜到了季知欢身边,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京城那边已经将船厂的几艘船送了下来,明日估计就能抵达港口,我已经把消息都传了出去,船到港口的时候,大家就都能知道,来自京城的巨富来了。” 郁子宁说完,又继续道:“听这附近的百姓说,其实不仅是海寇会上岸打劫,也经常会有口音奇怪的人问他们买东西,还有的混账起来不给钱,吃霸王餐,也就是说,很可能那些海寇还光明正大行走在江南各个城镇,来踩点或者采买。” 正文 第432章 大好人? 郁子宁猴精猴精地,还说,“我刚打听完,就遇到了他们说的那种人,讲话的口音确实怪怪地。” 季知欢压低了嗓音,故意学着腔调,跟郁子宁对话,“是这个音调么?” 郁子宁瞪大了眼,“对对对,夫人,您怎么会的?不会是你家乡人吧?” 季知欢面无表情道:“他们有可能就是海寇,都是什么人?买了什么东西。” 郁子宁想了想,“一群男的,跟一个女的,那女的脸很白,她脖子这块靠近耳后的地方,有一个花刺青,我以为是哪来的风尘女子,他们去的铺子是兵器铺。” 刚才裴小刀他们就被兵器铺迷了眼。 可季知欢想得却是沿海地带本就对海寇有仇恨情节,他们还能堂而皇之上岸,买兵器并且带离港口,可见这里的纰漏有多大,都是干什么吃的,照这样下去,海寇上来,他们也当观光旅游? 季知欢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你做得很好。”季知欢深呼吸一口气,先表演了一下郁子宁,这皮猴平日里活泼好动,但最是机敏身姿也矫健,观察力和反应都是一流,这次特地选了他,倒是没让季知欢失望。 说话间,乐声也停了,郁子宁朝着台上看去,那红衣蹁跹的舞娘如同乳燕一般,飞扑进了人群之中,再定睛一看,是个长相儒雅的男人,穿着蓝色直裰,貌似是个书生,那舞娘笑意盈盈,书生抽出帕子,替她擦汗,隔着人群都能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绵绵。 “这女的是群芳阁里的舞花魁,清倌。”小六子这时也挤了过来,跟季知欢和裴渊介绍。 “每年群芳阁选出来的花魁,都是挣钱的一把好手,那穿直裰的男人是……我想想,哦船舶司的小书吏,我们这出了名的烂好人,叫周安康。” 季知欢与裴渊同时扭头看他,“船舶司?” 小六子不疑有他,“是啊,你们不知道这个周安康,真的是绝好的一个人,好到无论是谁求他干嘛,他都心软,你们见过有人收留乞丐,还把自己全部家当送给乞丐的笨蛋么?就是他。” 季知欢盯着那周安康,衣服上很明显的打着几个大补丁,与一旁身上穿着华丽服饰的舞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幸好他啊,还有个船舶司书吏的活计可以做,家都当出去了,就只能住在船舶司,也算傻人有傻福吧。” “他住在船舶司?” “是啊。” 小六子感慨,“有一年我记得船舶司方骏方大人死了娘,是被海寇砍死的,结果海寇要方大人拿着赎金去接那老娘的尸身,方骏要去,周安康居然趁着方骏去筹钱,单枪匹马一个人去了,等把尸身要回来,人也被砍了好几刀,从此方骏待他如亲弟弟,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连我们帮主都说周安康这个人,忠厚老实,谁能嫁给他是好福气,还动过心思想把小姐许配给他呢。” 小六子说完,看向季知欢夫妻俩,“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好人很难得么?” 季知欢与裴渊,甚至头顶的阿清都不由自主歪了一下脑袋,沉默以对。 只有小阿清奶声奶气问了一句,“这不是纯粹大傻 子么?哪有这么好的人呀,《西游记》告诉我们,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大好人,指不定是什么妖怪变得,他一开始对你好,把你骗进去杀呢。” 季知欢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敏锐,嘴角轻勾,对茫然的小六子道:“是不是好人我不清楚,也许世上真的有这样舍己为人的人,但我没见过,所以我不信,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总得图点什么。” 小六子觉得季知欢这话里有话,“夫人觉得,周安康不像是好人?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啊,害不到咱们。” 季知欢没回答,就是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个周安康,有问题。 方骏是他的上峰,也许他为了表现,为了往上爬,愿意替方骏去冒这个险,这个她可以理解,可是为了个乞丐,倾家荡产,这么假的人设出了菩萨度劫,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一个人越是朝着某个方向用力过猛,那就是越有问题。 所以这个周安康,不仅可能不是大善人,还很有可能就是船舶司与海寇的牵线人,试问一个连住都住在船舶司的人,要官船客船货运航线时辰,包括押送了什么货物的清单,很难么? 不,尤其是书吏,位置不高,却能借着整理誊抄的名义,将这些信息完美的保存下来,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当着众人的面。 而他又有一个烂好人的名声,连漕帮的小六子都对他赞不绝口,若消息走漏,怀疑门口路过的小贩,都未必会怀疑他。 季知欢知道自己是在展开联想,甚至在做阴谋论,但万一就是如此呢?万一这就是事实呢? 大家各怀心思,只有严芬芳扭着大屁股,反应迟钝地嘟囔了一句,“人家也好想像小蝴蝶一样跳舞哦~” 众人齐刷刷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陈海阔那边遣人来请裴渊去家中吃饭,裴渊跟季知欢便带了几个随从前往。 陈海阔的府邸就在水师营附近的一座三进宅子中,子女们都已经成家,最小的孙子也已经五岁了,因着裴渊说过不想让人知道,陈海阔只说请了朋友,也没惊动家里人,只在他们主院那开了一桌。 裴渊与季知欢到的时候,发现还有个中年男人坐着,在他身后站着的人,正是周安康。 季知欢几乎下意识就明白,另外一个男人估计就是船舶司的方骏。 陈海阔上前解释,“是这样的,这次动作有点大,方骏直接来水师营来问我,为什么来往的船只都被我们水师营的把控了,我只好把实话跟他说了,不过我没说您的身份,只说您是朝廷派来的。” 裴渊颔首,直接朝着方骏他们走了过去。 方骏躬身,“船舶司方骏,敢问大人怎么称呼?” “御史顾渊,这是我的夫人,裴欢。” 方骏不疑有他,“顾御史请坐。” 正文 第433章 她不愿走 方骏正如陈海阔所说,一听说是为了严防海寇入侵关口,立刻点头同意,言语间也对海寇多有憎恶,不像是作假。 但裴渊依旧不信方骏,两个人言到即止,多余的字,裴渊一个也不肯说。 方骏也没继续追问,显然是问清楚后,与船舶司无关,大部分的压力都落在了水师营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陈海阔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等喝了点酒,已经有些醉意,嘴里骂骂咧咧得说要把那群海寇活剥了。 方骏寻思着历来过来的御史,都是组织豪绅和官员宴请一番,再打点一二,可这顾渊行事倒是没这样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要自己主动开口? 可试探性问裴渊要不要让自己做东,在酒楼开席面,那顾渊又言明不好声张,方骏百般试探,他都没松口,甚至后面还隐隐不耐,那看来是真的不想声张。 来个饕餮,方骏不怕,毕竟江南有的是钱,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随便手指缝里流一点出来,也够这些御史吃喝的了。 且顾渊看起来年纪不大,再看他那夫人,也顶多不超过十八,越是拒绝,越能说明是一开始当官,心里还存有道义。 但这世上,出淤泥而不染最后的结果就是太过刚直而易折。 朝廷每年多少御史来江南,哪个到了最后,不是顺应自然呢? 方骏看习惯了,心里也看轻了顾渊几分,反正长久不了,随他在这方天地里折腾去吧,没钱上下疏通打点,让人干活都不可尽心,也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陈海阔是真的醉了,裴渊直接让他别送,跟方骏一道出了陈府大门,方骏让站在身后一直安静的周安康送他们回去。 裴渊和季知欢是巴不得能有机会观察周安康,当然欣然答应。 周安康走到近前,得知裴渊他们是步行来了,便也在前头带路,为他们介绍本地风土人情,听口音,看五官,其实分辨不出是不是大晋人,眉宇间还有一贯的怯懦,看人的时候,眉角眼梢都是带着讨好,让人觉得对他说话大声点,都是欺负他。 在这男权社会为主的古代小说背景里,这样的男人其实挺少见的。 但裴渊和季知欢对周安康的讨好,基本处于视而不见的状态,因为他们也没什么要他做的。 周安康也一直安静的在旁边,话也渐渐少了,季知欢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发现这个人不咧着嘴笑的时候,五官轮廓其实很刚毅。 “臭婆娘,给脸不要脸是吧。”本该静谧的回程途中,却突然响起了嘈杂喧闹的动静。 “哎呀,是群芳阁的舞花魁,好像得罪了客人呢。” 一群人挤了过去,连带着季知欢他们都被人群带动着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只见群芳阁的门口,有个彪形大汉正拿着鞭子,抽打着蜷缩在地上的娇弱女人。 季知欢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女人正是白日里还在石台上一舞惊鸿的姑娘,她身上白皙的皮肤已经露了出来,外衫都被人给扒了,圆润的肩头裸露在外,围观的男人们或露着猥琐的表情,恨不得在旁边叫好扒光扒光。 “这婆娘不识相,都卖身进来了,还想给谁守身如玉呢?” “可不是。” 那男人被周围的起哄声一下顶到了愤怒值,连站在那看好戏的老鸨子也是无动于衷,准备给这舞花魁一点教训看看。 男人说着还真的要过来扒衣服,手刚伸下来,就被裴渊踹了个窝心脚,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后面的石柱子上,滚下来还吐了口血。 周围人一片惊叫,老鸨子生怕摔疼了那男人,冲出来想查看一番,身上一凉,外衫竟然被人给扒了,平白让人占了便宜。 季知欢扯过了她的衣裳,转身抖落开衣服,披在了那花魁的身上。 她被打得脸都肿了,却惊讶于到底是谁救了她,抬起头看着季知欢时,泪水瞬间滚落。 季知欢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把她的衣服一点点穿好。 “谁敢打老子,是不想活命了么。” 裴渊面无表情道:“我。” 眼瞧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没想到周安康突然跳了出来,拦在两个人中间打圆场。 还一味的安抚那个男人不要生气,那男人依旧不肯罢休,非要上来打死裴渊,老鸨子也觉得丢了脸要跟季知欢拼命,周安康拦下了这个,又拦不住那个,还被打了好几拳。 裴渊一把将周安康甩开,两下的功夫将那壮汉宛如拖死狗似得拖进了那群芳阁里。 老鸨子又是喊打手,又是卷袖子要叫人来,直接惊动了来接裴渊的小六子。 隔开人群,那老鸨子提着裙子跑出来,“六爷,你可得给我们群芳阁做主啊!” 小六子让人把群芳阁的门给关上,皮笑肉不笑得盯着老鸨子,“你可真给你六爷长脸,我漕帮的贵客,你还想找人给打死?” 老鸨子脸瞬间一白,直接膝盖都软了,让那旁边的龟公扶着给季知欢他们跪下。 现在外头的人都散了,群芳阁里的人都被驱了出去,毕竟在这地界,谁敢跟漕帮的人过不去。 周安康刚想说要不算了,直接被小六子瞪了一眼,“自个的女人被欺负了,你还劝别人别生气?我都替你列祖列宗丢人。” 周安康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朝着舞娘看去。 老鸨子干脆磕头,连那壮汉都瑟缩着不敢动了。 “是我鬼迷了心窍,那梅娘要给人守节,总是得罪客人,我这才叫了个人收拾她,六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贵客们也别见怪,是我不是东西。”说着,干脆自己打起了自己的巴掌,下手也够重,打得脸都肿起来了。 小六子直接道:“梅娘,你跟不跟我们走?” 只要她点头,老鸨子绝对不敢留人。 可她只是看了眼季知欢,眼里闪过挣扎,低下头道:“梅娘不愿。” 季知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等从群芳阁离开,小六子还在安慰她,“人各有命,这有些人她就是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自找死路,娘子别伤心,明日那大戏才开锣呢,打海寇才是要紧事。” 季知欢颔首,“白缙跟月魄萝可出发了?” “出发了,娘子放心,我们漕帮的都安排好了。” 正文 第434章 北毒南蛊 清早的港口,人声鼎沸,鱼贩子穿梭其中,渔船们一列一列排队整齐,扛货的汉子们随便吃了点,挥洒着汗水开始干活。 直到七八艘大船,驶入港口,才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这江南的码头够大,比不得内陆湖泊,水口狭小,这外头就是面向大海,但在这,码头上的船工也很少能见到如此巨大的货船。 但战船也不可能会驶入货船港口,而且这船精美异常,连上面描绘的彩绘都是美轮美奂,阳光下金色的颜料亮得能放光。 正在大家被这船吸引时,船舶司那边来人,将位置都腾了出来,供那些船只停靠。 “我昨儿就听人说,有来自京城的巨富商人要来,该不会是这个吧。” “嚯,那得多有钱啊?之前武安侯萧家来人买铺子的时候,也没这么大阵仗,武安侯家够有钱了吧。” 越来越多的人都围观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有钱人。 只见阳光下,一对夫妇走了在众位仆从的簇拥下,缓缓走出,男的俊俏,女的俏丽,当真是一对璧人。 尤其是那夫人,下船的时候,连足尖鞋面上缀着的珍珠,都好大一颗。 “哎呀呀,夫君~太阳好大呀,会晒伤人家娇嫩的肌肤的~”月魄萝眨巴了一下眼睛,顺便露出了手腕子,那手腕上挂了起码八个镯子,红宝石镶嵌黄金的,十根手指上还带着硕大的金戒指,差点把人的眼珠子给晃瞎了。 白缙挑起她的下巴,“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这样,为夫让人买下避暑山庄,这两日先让你休息休息。” “啊~夫君,你真的好好哦。”月魄萝依偎在他怀里,嘴角带着幸福的甜蜜微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咬牙切齿道:“你演的真烂,我听得都快吐了,还有你这卷毛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对称。” 白缙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并且拒绝月魄萝指导自己的演技,“你的打扮才夸张呢,我是低调又内涵,你那是什么,乡村暴发户。” 月魄萝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夫君,我要买最大的避暑山庄~!” 白缙笑得越发灿烂,死死勒着月魄萝的腰肢,想借此让她喘不上气,“你想屁吃!” 两个人一边挤兑一边演戏,刚下了船,带着铁甲军的“随从们”,从街东,买到了西,一整排看上什么买什么,无论价钱多少。 店铺的掌柜们听了,全部带着自己的货赶了过来。 白缙手里一沓银票,随口道:“拿店里最贵的东西来,这么便宜的东西,是在看不起你白爷我么?” “快快快,码头那边来了个有钱大冤种,什么破烂玩意都加倍买,只要抬高价钱就能成交,低于一百两的东西可别来。” “快拿好货来。” 白缙又往月魄萝的脖子上挂了一串,眼瞧着月魄萝都快喘不上气了,白缙才停了手,“饿了,吃饭,找最贵的酒楼~” 如此,一直从大清早买到了晚上,整个码头附近的商户都知道来了这么个有钱富商。 “听说家里钱用都用不完。” “仆从过万啊,那船上全是好货,能跟他做上生意岂不是赚死。” “你说他能出去么?别明天就被海寇们打劫了。” “嗨,那白老板可说了,他可是请了不少武林高手,海寇他压根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被他抓到了全部活剥了,丢到海里去喂鱼呢。” “你们还在这说呢,那白老板买下了一间客栈!就住在城东靠近港口的东海客栈。” 东海客栈 月魄萝跟白缙刚打了一回,两个人暂时歇菜,也换回了寝衣,在这安静等待着,海寇来抓。 “就这么一天,他们能来么?” 白缙不以为然,“一天不行就两天,明天放话骂他们乌龟王八蛋,我看他们来不来。” 月魄萝在床上拱了拱,“我今天听那小二给我们提醒,财不可露白,说是之前也有富商来,直接被杀了,东西被抢掠一空。” 白缙放下茶盏,“的确如此,这群海寇喜欢示威,偏偏就喜欢入城打劫,一定要见血,来给水师营难堪。” 屋内已经熄灭了蜡烛,一旦不说话,只能听着外面海浪拍案的波涛声。 而这样的声音,恰恰好能够隐藏住一些细小的动静。 白缙跟月魄萝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对对方都没任何的心思,反倒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附近。 这客栈上下,已经被他们花钱包了。 要是以往,白缙早就放出了毒物去追踪,月魄萝习惯性会在自己休息和入眠的地方,埋下各种蛊毒,一旦有入侵者,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但今晚他们什么也没干,吃饱喝足后美滋滋躺平了。 甚至还在期待那些人找上门,他们在堵那群海寇猖狂,并且在附近都有眼线,赌他们一刻也等不下去,来宰他们这头大肥羊。 月魄萝数着时间,楼梯口隐约传来了吱呀声,她朝后面拱了拱白缙,示意他人来了。 白缙下意识扶着她的腰,二人隔空对视一眼,瞬间滚做一团抱紧了彼此,像极了一对夫妻正在酣然入睡。 有迷药的雾气透过门窗缝隙被吹了进来,二人闭着眼,一动不动,过了会,门被推开,脚步极轻,连对话都没有麻袋一套,就将白缙与月魄萝分开,载着他们的战利品火速离开了客栈。 月魄萝感觉自己被运上了一艘小船,摇摇摆摆的在风浪里前行,要几次那浪打过来都直接泼在了她身上,麻袋湿漉漉的,连她也跟着遭殃。 月魄萝心想为了饭里能加块肉,她可真是豁出去了,季知欢这次怎么着也得给她做个精美盒饭。 好在她身子骨强健,这大冬天的也不至于被冻死,只是这贼船也忒慢,臭海寇说的话也听不懂。 不过不要紧,她已经想好了怎么折磨这群鬼东西了呢! 只是心疼这群海寇还以为钓到了大鱼,哪知道是绑走了俩北毒南蛊。 正文 第437章 龙婆 夜晚的海风伴随着冬日里的低气温,浪花拍打着漂泊无依的小船,月魄萝觉得自己都快被颠吐了,才感觉到船身一阵激荡,估计是撞到了哪里,随后平静了下来。 估摸着是到地点了,果不其然,有人将她拖了出去,身体也没什么保护罩,直接磕碰在船上凹凸不平的地方,月魄萝龇牙咧嘴得没动弹,心里又给这群狗东西多加了几种死法。 过了会,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叽哩哇啦说了一串,月魄萝感觉自己被扛了起来,沙滩上并不平整,扛着她的人走路也跟着颠簸,月魄萝在麻袋里翻白眼,不知道白缙那狗东西有没有跟她一道,还是说已经在上船的时候就分批了。 就在月魄萝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海东猪的叫声在空中盘旋,她瞬间来了精神,还以为这飞猪大半夜的保不齐出去觅食了呢,看来该干活的时候,飞猪是从来不马虎。 “呜呜呜呜……”不多时,女人隐忍抽噎的哭泣声响在耳边,月魄萝竖起了耳朵,随后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得甩在了石头上,磕得月魄萝两眼冒金星,一句脏话都在喉间了。 有人暴力得扯开麻袋,月魄萝定睛一看,是几个脏兮兮得矮壮汉子,估摸着还没到白缙胸口高,脸上还有刀疤,手臂上纹着刺青,皮肤晒得黝黑,另一个略尖圆下巴,倒浓眉毛,色眯眼儿,人中长,大宽脸却是个薄唇小嘴,看起来就是狠角色,有种很皮实的感觉。 两个男人没想到月魄萝已经醒了,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会话,又用眼神扫了下月魄萝的身段,打了个响指。 月魄萝有点摸不着头脑,就见那山洞深处,缓缓走出个驼背的老妪,“新货色?” 那老妪的声调仿佛是破旧风箱被人拉响,听得人浑身不舒服,但月魄萝听得出,她说得是很纯正的大晋官话,反倒是那两个猥琐男人对官话还并不算熟练,讲起来稀奇古怪的。 “是新货,先把人放在你这,等明日老大起来了,我们来把人带走。” “是什么货。” “暂时别送去山口那,他那边最近折腾死了老大要的肉票,损失了一大笔钱,老大正不想见他呢。” 老妪那肿炮眼虚浮的在月魄萝身上扫了扫,露出一个略变态的微笑,“知道了。” 等那两个男人走了,老妪出手直接拖着月魄萝的麻袋往里走,时不时还回头看她,喉间也会发出某种类似于愉悦的笑容。 月魄萝在蛊门什么阴沟玩意没见过,有些人为了炼蛊,连自己的身体都会当作被蛊虫试药的容器,不是头顶长个脓疮就是口鼻眼歪,就这老妪这程度的,顶多算个洒洒水,不过弱小能吃又有强迫症的蛊门圣女,此刻正泪盈于睫,眼巴巴看着老妪,仿佛在渴求她能放过她这个无辜的小可怜~ 老妪看到她这副“害怕”的样子,的确非常满意,甚至才轻声哄道:“在我这,可比外头舒服。” 月魄萝随着她的移动,也顺便把这周围的场景都看得一清二楚,这山洞里头都用了大量的布条子来装饰,整得跟个祭坛似得,因为里面有点潮湿,时不时会有水滴下来的回响。 老妪拄着拐杖往里走,月魄萝还能看到有些不属于这荒岛上的精美屏风,以及挂在墙上的名画。 可是很快,月魄萝的目光就变得阴冷了,山壁上,还悬挂着不少女尸,她们裸露着身体的部分,毫无尊严的死去,各种死相都有,并且脏污不堪,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她们身前遭遇过什么。 “别怕,你只要听话,就不会这样。”老妪要在佯装慈祥的与她说话。 月魄萝“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实则在轻轻嗅着空气中的药味,这些女尸腹内应该被掏空了,被做成了这老妪的“装饰品”,她完全享受着看着这些年轻、鲜活的肉体慢慢腐烂和腐朽。 很快地,月魄萝再次听到了那隐忍压抑的哭声,也看到了还活着的一群女人们。 有些被关押在笼子里,一件敝体的衣服都没有,这么冷的天蜷缩着发着抖取暖,另一边的则是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有人已经浑身是血躺在那奄奄一息了。 她们看到了老妪将月魄萝拖进来,眼里流露出绝望。 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她们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获救。 月魄萝被老妪甩进了女人堆里,她们惊叫一声让开,任凭月魄萝在地上滚了一圈,她的长发沾染了那血污,月魄萝蹙眉,深呼吸一口气,我忍。 下一瞬,那老妪欺身逼近,要来扒她的寝衣,还端来了一碗黑乎乎,里头冒着泡的海碗,“把药喝了,过了今晚,你就是这鬼岛上的人了,从此无前路,将来又是一番新的开始。” 月魄萝一闻就知道,那玩意是最低级的迷魂药,喝了后会产生幻觉,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行为,若是过量,人很可能会疯傻,从此任人宰割。 月魄萝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出手的时候,从山洞的另一头来了一群男人,像是刚喝醉了酒,掀开帘子直接问道:“龙婆,可是来了新货?” 他们边说,目光边在一群女人堆里巡视,目光自然是先把笼子里的看了一圈。 “那是要送去松本先生那的干净货。” 果然,一群人瞬间收回了手,月魄萝心想那松本先生,恐怕就是裴渊说过的松本文雄,原来被抓来的女人,都得经过这龙婆的手检验一番,才能送去松本文雄的地盘。 “又是送去松本先生,那有没有挑剩下的货色,我看这个就不错。”男人指着月魄萝。 龙婆刚想拒绝,月魄萝轻轻一笑,带着勾的眼睛瞥向了男人们,欲语还休,看的男人们心里都直冒火。 龙婆眼神一眯,没想到这次带上来的,还是个浪货。 男人们已经不顾龙婆,直接将月魄萝扛了起来,走出了山洞,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正文 第438章 这种粗活让我来 从山洞出来后,月魄萝就被扛进了林子附近的小木屋内,偶尔有巡逻的海寇经过,还故意调笑了一顿。 月魄萝抽空看了眼,这里七零八落有不少散落的木屋,搭建的并无逻辑可寻。 木屋的门被踹开,几个男人跟在后面,已经开始宽衣解带,月魄萝听着他们踩在木板上的吱呀声,人已经被丢到了木屋的床板上,她动作撩人得往前一滚,单手撑着下巴,姿态慵懒得看着这几个。 “就你们了?没别人了?”她幽幽问道。 这样的架势,倒是把几个男人问懵了,他们在这海面上烧杀抢掠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怎么?你嫌人少?”男人用并不纯正的大晋官话问道。 月魄萝手指勾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吐了口气,闲适道:“那你们是想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来?” 男人用舌头舔了下嘴唇,手伸了过去,“我们一般喜欢一起上。” 月魄萝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邪气一笑,“这样啊,我也喜欢你们一起上~” 随着她诡异的尾音一落下,男人伸过去的手顿时被她抓住,随后一麻,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蹿入了体内。 而在床上的月魄萝已经行踪诡异得消失不见,只觉得屋内一道白影闪过,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热,完全被支配着与周围的人纠缠了起来。 耳边不断有银铃响动,他们的意识开始模糊,连带着动作都带着焦躁的蛮横。 狭小的木屋内,难闻的体味在流窜,白缙刚掀开窗户顺着月魄萝蛊虫的味道找过来时,差点被屋内的场景给熏吐了。 只见几个男人衣衫褴褛,口吐白沫躺在彼此的身上,而月魄萝正坐在桌边,往嘴里灌酒,吃着花生米。 见白缙半个身子探在窗外,一只脚不知道要不要进来,斜睨了一眼道:“你到底进不进来?” 白缙先对外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才翻了进来,刚进来脚边的一个男人就扑了上来,一张臭嘴朝白缙脸上啵了一口,手还在不住的往白缙衣服里面摸,嘴里嘟囔着,“美人,来亲一口。” 白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接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这样还不解气,愣是踹了好几脚才抹了一把脸,“死变态。” 月魄萝看了哈哈大笑,高兴的小脚直扑腾,“该。” 白缙嫌弃得盯着她,“我说你人哪去了,我的毒蛇找了老半天,跑得我脚底心都快起泡了。” 两个人被掳走的时候,鞋子也没穿,就一双袜子一套寝衣,为了下个月的盒饭钱,谁不是付出了全部! “我坐在等你老半天屁股都快坐塌了。”月魄萝也不遗余力的吐槽,“我看你是老了,不中用了,这岛我看也不大,你找这么久。” 白缙翻了个白眼,“这岛是不大,可他妈的长,你在西边我在东边,等我那蛇游过来我不得要时间的嘛。” “少废话,你那有什么消息,咱们互通交流一下。” 白缙抓了把花生,“我那边关押的都是男人。” “我这都是女人。” “我那都是美少年,比如我。” “我那都是美女,但都没我美。” “……” 彼此互相恶心了一把后白缙皱眉道:“水师总兵陈海阔跟裴渊说,海寇的头目叫松本文雄是吧,但我估摸着,不止松本文雄,他应该算个大当家,还有个二当家,是个女人,他们专门把好看的男人给那女人送过去。” 月魄萝来了精神,“我这有个消息,有个什么山口先生,刚才趁着这几个人忙着干彼此后庭花的时候,我抽空问了两句,那山口先生是最近才加入松本文雄的,落到他手里的女人基本都被虐待致死,而且他有个癖好,豢养了不少鳄鱼在岛上,不听话的女人跟属下,都会丢给鳄鱼。” “啧,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啊,你那有松本文雄老巢的消息么。” 月魄萝摇头,“你从另一头过来,有发现什么么?” “这里岗哨严谨,但看不到周围海域,只能说,咱们还在外围,内圈还进不去。” 月魄萝啧了一声,随后一打响指,“你怎么不用美男计啊,你把二当家搞定了,想知道松本文雄在哪还不简单?” 白缙嗤笑,“你这么舍己为人,都能让我来看这么一出好戏了,你就不能委身于山口先生?或者一波直接上,把松本文雄拿下。”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直接开骂,骂了会又喝了一杯,白缙道:“见机行事吧,先给欢姐那边送个消息。” 在窗边等着他们传递消息的海东猪跺了跺脚爪,暗示他们总算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白缙从它腿上解下地图,跟月魄萝就着月光,头碰头靠在一起,研究这群岛上,他们究竟在哪。 “从地形上来看,咱们在这。”白缙指着一个连绵的长岛道。 “不对,那龙婆说这是鬼岛,山口在蛇岛。” “赶紧记下来。”白缙抓起旁边口吐白沫的海寇,划破了他的手指,用他的血把今晚的信息记录了下来,还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再折叠成小纸团,绑在了海东猪的脚上。 眼瞧着海东猪振翅飞了出去,月魄萝与白缙也从木屋内出来,“你原路返回,我去给他们下点料。” “要不说你们蛊门阴呢,我就只是毒死人,你可是要把他们变成你的行尸走肉。” “你要是技不如人现在跪下来拜我为师我也能教你,别在这阴阳怪气。” “我技不如人,你想谁能这么大老远从那头跑到这来找你的,你怎么不动弹?” “这粗活是肌肤娇嫩的美女干的么?就是你们这些丑八怪干的活,我跟你抢什么?” “你才丑,丑的那些男人宁可搞对方也懒得搞你。” “哦?那你想不想试试?”月魄萝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白缙一抖,“留着那些蛊虫自己炒盆菜吧你!” 说罢,两个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冷哼,随后沿着不同的方向掠去,打算把这鬼岛的地形摸索个清楚,再下点猛料给他们吃一壶。 正文 第439章 杀海寇 海岸边的山崖上,从远处看,水师大营的灯火还在黑暗中燃着星星点点的光,整座金陵城都在夜色中,尚且安逸,水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每一次浪潮都浮现出银色波光。 穿着袄子在瞭望台上观察的哨兵吸了吸鼻子,看向了漕帮派来的人,“今晚这个时辰还没有海寇来,怕是不会来了。” 严芬芳看了一晚上,眼睛被海风吹得生疼,但他立刻转交给了下一个人继续盯着,从怀里拿出干粮啃了起来,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国字脸显得有些凶,却偏偏声音娇滴滴的,今日跟他一直站在这盯梢的水军都觉得他怪怪的。 可严芬芳这个人就跟没张心眼似得,格外的热情,逢人就喊兄弟,还分自己带来的干粮,大家都把他当冤大头看,还心想漕帮这是哪里搞来的小喽啰。 “你仔细看,你别发呆!”严芬芳见到那兵困得揉眼睛,急得说了一句。 “看什么呀,都说不会来了,这天都快亮了,他们都是大半夜来的,早过了时辰了,附近也没信号烟,今日平安得很呢。” 严芬芳急得要自己起来看,他堂兄严漕说了,既然要入铁甲军,就一点,王爷跟夫人的话一定要听,不听必定吃亏,他听得可仔细了,哪能让他们坏了规矩。 盯梢就得盯一晚上,不能放松警惕。 穆瑶光走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严芬芳跟这帮水军起冲突。 “你说什么呢娘娘腔,我们是水兵,不比你们懂?” 严芬芳气得不轻,“盯梢还要懂不懂的,盯梢就是死盯不放,你还搁这偷懒,怪不得那么多水师都能让海寇打得落花流水,合着都是你这样的?” “你怎么说话的?你一个漕帮的说白了也就是贼。” “老子是贼也比你这个浑水摸鱼的强!” “你再说一次!”那水军要去揪严芬芳的领子,穆瑶光直接冷呵道:“干什么!” 水军们一瞧是个漂亮姑娘,忍不住吹口哨,穆瑶光直接盯了过去,“你们今晚上在这哨岗起冲突,发出声音,我会如实禀告给上头。” 几个水军嗤笑了一声并不在乎,穆瑶光也懒得理他们,严芬芳委屈道:“瑶瑶,他们不好好盯梢。” “没事,我来替你,你休息会。”穆瑶光安慰他,拍了拍他的大胖膀子,随后自己站在了哨兵的位置环顾四周。 “装腔作势,一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兵了。”水军们冷笑,聚在一起干脆吃起了东西,准备着天一亮回去补个觉。 穆瑶光充耳不闻,她的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周遭。 一个女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从不是由他人来定义。 而这句话,是季知欢告诉她的。 她盯着那被风吹得不断向前的海岸线,突然缓缓站起了身子,“严芬芳。” “嗯?”严芬芳娇嫩的嗓音在旁边响起,“怎么了?” “你来看,那海面上,那黑影是不是小船?” 严芬芳眯起眼睛盯着前面,“我看不清。” “不是看不清,是压根产生幻觉了吧。”有水军在旁边讥讽。 晚上水面上会有浮木,或者没人要的船未被绑好而被浪冲到岸边,这都是可能发生的事,这些水军看多了,当然也不会在意。 穆瑶光继续盯着,就在原先的位置上靠右的位置,再次出现了黑色的船影,他们顺着水流快速向岸边来。 “就那!” 严芬芳这次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发信号!” 这次水师的人也不敢耽误,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们看仔细了么,这黑漆漆的,贸然放信号很可能会受军法。” “你要怕你就自己窝着,宁可错,不可心存侥幸。”穆瑶光说完,赶紧去报讯了。 就在瞭望台不远处的山崖上,季知欢的衣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眯起眼睛,墨发在身后扬起,嗅闻着空气中属于海水的咸腥味,等看到空中有黑影顺风而来时,伸出了手臂,海东猪顺势落在了她的臂上。 季知欢取下它脚上的信,放它去林间捕猎,将那地图上的信息看清楚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穆瑶光跑到了她边上,“夫人,发现海寇行踪。” 季知欢收起地图,“走。” 岸边 小船顺着风停泊在了礁石附近,海寇们熟练的将船只绑好,随后准备分头蹿入了林中,以飞快的速度朝着海边村落杀去。 他们跟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地冲入村落里,嘴角带着狞笑,屠戮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 这些渔村里的大晋百姓,在他们眼中,犹如会呼吸的羔羊一般,不过是成为刀下的祭品。 “砰!”得一声,陈旧的木门被踹开,刚率先进来的海寇准备先杀了这家的男人,再将女人拖拽出来,再当着女人的面把她的孩子开膛破肚。 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无数次,远处已经传来了属于这些待宰羔羊的惊恐哭喊声,这无异于高涨了他们的气焰,男人在这黑暗的屋内搜寻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他有点气愤得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拉开柜子,发现了瑟瑟发抖的女人时,他才露出了狞笑,直接把人从衣柜里拖拽了出来,都等不及把人劫掠到船上,就开始解开裤腰带。 完全没留意到门口一道高大的人影几乎将他笼罩。 严芬芳顺着动静冲进来,就看到了那豆皮寿司,瞬间虎躯一震,“哎呀,耍流氓啊!” 随后大刀一斩,瞬间将那玩意斩落,还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等那海寇从剧痛中醒过神,胸口已经被大刀贯穿,伴随着严芬芳那娇滴滴的萝莉音,翻了个白眼,硬生生咽了口气。 “脏了我的刀!”严芬芳将刀抽了出来,伸出兰花指,拖着那海寇出去了,回头叮嘱女人道:“放心哦,快睡吧,我们是朝廷的兵~” 女人瞪大了眼,差点吓得心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等严芬芳走远了,才慌忙冲到门口,村子里没有火光,但到处可见攒动的人影,有人像黑色的猎豹一般在黑夜中穿梭,将那些试图潜入百姓家中的海寇尽数拖拽了出去。 正文 第440章 自寻死路 水师们在旁边拿着刀比划,人太多,夜晚太黑,都快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了。 等意识到危险靠近的时候,也只能瞪大双眼,等着自己被斩落头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将他直接拽到了一旁,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再回头,刚才那海寇已经被斩杀。 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般彪形大汉,动作干脆利落,就像是训练过无数次一样,配合默契的将这群海寇打得落花流水。 原本砍人如砍瓜一样的海寇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连连后退,准备撤退,刚退到岸边,只见他们停泊的船只已经全部上了岸,几十名弓箭手齐刷刷等在那,为首的只是个穿着黑衣的女子。 她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海东青。 夜风将她的长发扬起,她的目光如寒冰,里面有浓重的杀气。 海寇们大喊道:“往林间跑!”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等他们如丧家之犬一般到处乱蹿,季知欢一声令下,“放箭!” 无数箭矢像长了眼睛似得朝着那些海寇们袭来,不少人中箭后大骂着脏话,往林间跑去,可进了林子,才是他们真正的埋骨之地! “啊!——”无处的惨叫声从林间响起。 或是斩断双臂,或是斩落头颅,横刀向腹,各种死法,如同他们杀害村民那样,如法炮制,越来越多的尸体被丢出林子。 水师们怔在原地,拉着一个漕帮的汉子问道:“你们这次带来的是什么人!” 漕帮的人武功路子野,但是大家各自打各自的,水师的大部分操练的都是水面上如何作战,像陆地这么骁勇的,他们真的没见过。 漕帮的人也未必清楚这帮人是哪来的,只知道是六子哥分配来的。 “不知道啊……” 严芬芳刚刚宰了个在背后偷袭的海寇,满脸是血的冲了出来,对着水兵们吼道:“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路口都堵上,见到鬼子杀无赦!” “夫人,头目往山上跑了!”郁子宁回来禀告。 海东猪翅膀抖了抖,振翅而起,季知欢眼看着海东猪顺着林间某个方向俯冲而下,她看着沙滩上堆着的海寇尸体道:“山上也有埋伏,将尸体清点清楚,没死的送他们两刀,我要确保死透死绝。” 至于那头目,上了山不出两刻钟,也能被丢回来。 天已经蒙蒙亮,阳光微微透过云层倾泻,季知欢抬眸望去,已经有不少村民,小心翼翼地从家里走了出来,看着满地的残肢和死透的海寇,他们心里是又害怕,又痛快,最后化作了嚎啕大哭。 裴渊将头目提下来的时候,季知欢正命人将那些残肢收起来,到时候一块寄给松本文雄。 裴渊将人往地上一丢,那男人狼狈地抬起头,两只眼眶里流着血泪,眼珠子却不见了,嘴里咒骂着,还犹自不服气。 季知欢用刀尖将他的下巴抬起,骂了一句,“ちくしょう(畜生)。” 那头目一怔,疯狂的问季知欢是谁。 “夫人,他叽哩哇啦说什么呢。” “夸你们真是英勇无敌好战士呢,把这人带下去,别让他死了,稍后我亲自来审问他。” “是,那这些尸体呢。” 在一旁刚吩咐完铁甲军们的裴渊开口道:“全部带回去,游街示众,下战帖。” - 鬼岛 日升时,月魄萝踩着点回到了龙婆的山洞,那老婆子也不知道在那捣鼓啥,做的专注,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月魄萝回来了,才面露不屑道:“你还活着。” 月魄萝靠在墙壁上,勾着手指笑道:“我当然活着了,怎么,让你很失望么?” 龙婆眯起眼,似乎对她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下贱。” 月魄萝眼看着她放下东西,然后朝着她走来,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兴味,“婆婆,你这是要干什么,怪吓人的。” 龙婆眯起眼,“山口先生那今日会来要一批人,我看你正合适,跟她们一块走吧。” 那些女人哭红了眼,认命般得啜泣了起来。 月魄萝点了点头,“好的呀,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的,我对他的鳄鱼们可是很感兴趣的。” 全部都做成她的蛊宠,再把这些死海寇拿去喂鳄鱼,连伙食都省了,想想她就兴奋中带点期待呢~ 龙婆拄着拐杖朝她走近,月魄萝依偎她要打自己,结果那老婆子居然朝她身上泼水,一边泼着,还一边厌恶道:“脏女人,就该掏空了心肝,喂水神。” 月魄萝看着身上完全不对称的水渍,磨了磨牙,她的目光在周围巡视,确定这里已经是山洞的最里层,没有别的人只有,笑容也逐渐放大。 “婆婆。”她扭头看着龙婆,白皙的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委屈且无辜道:“我真的不是很想现在就对你下手的,可是你为什么连泼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嗯?” 那龙婆刚被她攥住了手,就发现了不对,这女人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张口想喊,却见月魄萝深呼一口气,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喉间瞬间下到了腹部。 “好好尝尝我送你的东西吧。”月魄萝说完,山洞内的烛火瞬间熄灭,龙婆仿佛被人抛甩上岸的鱼,瞪大双眼,想把东西吐出来,却只能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女人们在拐角处,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发出声音,而月魄萝已经扯着那龙婆的头发,将笨重的龙婆直接拽了出去,随着她的走动,身上银铃轻响。 海浪冲击着沙滩,月魄萝拖拽着龙婆出山洞的时候,将她一下踹翻在地,直接坐在了她的背上,优雅得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随着她的手腕轻轻摇晃,老妪觉得腹内一阵剧痛,开始疯狂的挣扎,手指潜入沙地里开刨。 沙滩上,跟她处境差不多的人都在各自挣扎,耳朵里忽远忽近得听着一段声音。 不知道痛苦的折磨持续了多久,月魄萝猛地一拍龙婆天灵盖,她突然就不再动弹了。 “我是谁?”月魄萝带着蛊惑的声音响起。 “主人,你是我的主人。”龙婆麻木地回答。 正文 第441章 等待挑选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一群海寇上鬼岛来接人,却并未在码头看到有人巡逻,观察了好半天,也没发现有敌军,昨晚上也不可能有人渡过他们的眼线抵达群岛。 难不成躲在哪里偷懒? 这么一想,这群喽啰骂骂咧咧在岛上找人。 龙婆出现的时候,他们才松了口气,直接问道:“怎么没人在渡头?” 龙婆微微掀起眼皮,眼珠子动了动,不过她平时就长得可怕又吓人,倒是也没人讲究她这古怪的样子。 “昨晚上劫了大鱼,估计喝多了。” “你们几个去看看。”喽啰防备心重,让人先去检查是否有异,才对龙婆道:“大头目问你,山口最近带走了多少女俘?” 龙婆诡异一笑,“劫掠上来的肉票,我挑选好的都留给了大头目,山口带走的都是次品,大头目放心,这次抓上来的大鱼,我还没给山口送去。” 喽啰点头,“大头目发话了,这次不管什么货,全部先送到岛上。” 龙婆没有聚焦的眼睛开始转动,像是突然有了神韵,“哦?大头目今日在哪座岛上?” 喽啰不耐,“这不是你能打听的,赶紧去把人准备好带出来,一并带走。” 龙婆眼眸微敛,弯着腰又进入了山洞。 “妈的,老婆子那张脸看的我看想吐。” 喽啰说完,也知道龙婆要把那些女人带出来花费些功夫,让几个人去帮忙,自己则亲自进了林子去看看昨晚上的人都在干什么。 在寇岛上,就算是喽啰小兵,也是会划分等级的。 像他这种能在松本文雄手底下去各个岛屿传话的,跟这种在外围岛看守肉票的喽啰,本身就有区别。 心想着,他的脚步更快,却发现自己带来的手下正靠在树边干呕,看到他来了,指着上头的木屋道:“人都在里面。” 那表情跟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似得,男人一脚踹门进去,看到屋内横七竖八的几个人,还搂着彼此摩挲,表情瞬间一边,厌恶得退了出来。 毛病,那么多女人,非得喝多了聚在一起干这个,难怪没人看守。 “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先把人都带回去。” 山洞内,月魄萝站在角落里,跟一群女人呆在一起,看着龙婆挑选了一堆漂亮的华服,将关在笼子里的女人拖出来,让她们换上。 虽然成为了蛊人,但是她的机械性动作会保留在身体里,月魄萝观察了一会,也去拿了一套好看的衣裳换上。 她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其他女人的不满。 月魄萝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认为她自甘下贱,居然还想着去取悦男人。 她不跟她们计较,英雄嘛,总是要背负起一些不为人知的心酸的~ 月魄萝甚至背过身去吸了两下鼻子,不知道松本那有没有好吃的,肚子都快咕咕叫了。 龙婆将这些女人拾掇好,才去前头带路。 月魄萝在山洞里呆了会,出来被这刺眼的眼光一照,浑身都舒坦了。 其他女人却面如死灰,她们知道该来的始终也逃不过去了。 她看到一群男人正用目光打量她们,月魄萝低下头,隐藏在女人堆里。 “这些是献给大头目的?”喽啰问道。 “是。”龙婆木讷点头。 “把她们的头套上,分船上。” 月魄萝暗骂这帮人还挺有心眼的,不过她早料到了! 海东猪身上有她挂着的寻迹蛊,只要她成功跟在松本文雄身边,他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蛊虫也一定能带着海东猪找到她! 到时候季知欢他们只要跟着海东猪,在海上直捣黄龙,还怕这王八羔子狡兔三窟? 白缙那些毒虫也就在陆地上嘚瑟,这天上飞的,还得看他们蛊门。 船只摇晃,一群喽啰们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月魄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身边的女人们又哭了起来。 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还有人挥了鞭子,那声音才小了下来。 月魄萝一直安安静静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只靠岸,船上的人也互相隔着岸交流,月魄萝头上的黑布被人拿走,她眯起眼睛打量四周,这座岛,就这么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甚至比刚才那座岛屿还要荒凉,但这里的人很多,光是负责瞭望巡逻的,就是鬼岛的十倍人数。 “起来!” 月魄萝被拽着起身,踉踉跄跄顺着甲板往岸上走,也看到了对面被押送上来的白缙。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月魄萝朝着白缙跑了两步,被人狠狠揪了回来,差点摔在地上,夫妻久别重逢的戏演个开头也就差不多了,等月魄萝被送回女人堆里。 那几个女人才瞪大了眼,“你有男人?那怎么还肯跟那些鬼子?” 月魄萝哑然,随后轻声道:“为了活下去。” 那些女人都沉默了下来,“你是运气好,有时候就算愿意委身,也没办法活下去的。” “会的,你们会平安的。”月魄萝突然道。 不过她说完,很快就转身,跟上了前面的人的步伐。 入了岸边的密林里,月魄萝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里面还有大型的石屋,估计是怕山火迸发,屋子基本都低矮,掩盖在丛林之中,除非有人能从高处俯视,不然绝对发现不了。 院落很大,来回巡逻的人很多,环境很清秀,竹管顺着水流敲打在石缸中,发出脆响,白色的鹅卵石铺设地面,远处还摆着一尊佛像。 月魄萝看得都快翻白眼了,干尽丧尽天良的事,还在这装他娘的一心向佛。 怪恶心的。 月魄萝站在庭院内,抽空四处打量,一阵风铃响,才看到一群男人从那石屋中走出,穿着木屐,为首的一个斜跨着刀,目光锐利,不过更吸引月魄萝的,是他身后的女人,穿着大红色的和服,梳着马尾,脖子到锁骨却有一大片的刺青。 妖艳又凶悍,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管,目光丝毫不掩饰得在那些男人身上打转。 她姿态慵懒的依靠在柱子上,指了几个男人出来,就有小喽啰过来,将白缙等几个美少年带了过来,其中白缙还是挺惹眼的,倒不是五官有多俊俏,把这些男人都比了下去,而是那浑身的气韵,既不怯懦,也不会卑躬屈膝,比起那些吓得不轻的男人们,白缙显然是合了那女鬼子的心意。 正文 第442章 穷凶极恶 白缙跟月魄萝两个现如今是菜摊子里被挑选的萝卜香菇,心里还挺跃跃欲试的,就怕他们不选自个。 那女鬼子环视了一圈,率先从那台阶上走了下来,拿着烟杆挑开男人们的衣襟。 小喽啰们帮忙动手,一会,这群男人的上衣就被扒光了。 身材到底如何,一眼就能看到底。 女人们都红了脸不敢看,倒是月魄萝眨巴着大眼睛上下打量,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白缙那花孔雀成天吹自己美男子,这么一对比那身子骨还真是比旁边的好看,堪称里面的花魁了啊。 果然,那女人也对白缙满意得很,不过她依旧从另一头开始挑选,男人们有得瑟瑟发抖,有的目露凶光,女人的烟杆子顺着他们的腰腹部往下,一个个点评起来。 “太小。”女人故意用大晋的话来刺激这些男人。 闻言,男人恨不得杀了眼前这女人。 月魄萝差点笑出声。 “嗯,这个还行。” “太短了。” 等轮到白缙的时候,女人显然饶有兴味,刚刚伸出烟杆子,白缙直接动手将人拉到怀中,边上的喽啰们差点以为他要反击,刚想一起上将他拿下,白缙将女人靠在他怀里,结实的臂膀跟男子汉的气魄,一下俘虏了女人。 “你不怕我?”女人问道。 白缙笑了一下,“你很美丽,叫什么名字。” 明明是俘虏,却硬生生让人想臣服在他的脚下。 “薰子,我叫松本薰。” “大哥,这个人我要了。”松本薰回头笑道。 松本文雄一直看着,微微一抬手,身边的人来回禀白缙的身份。 他雄眯起眼,“哪个是你的妻子?” 白缙纳闷,回头看了眼月魄萝,立刻就有两个喽啰将月魄萝提了过来。 “杀了她。” 月魄萝瞪大了眼,咋就要死了呢!她这任务才到一半啊。 这么一想,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哭着推开那些喽啰,直接扑到了白缙身上,举起拳头就打。 “你这个负心汉,看到了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了?老娘供你吃喝,你就这么对我!?” 那松本薰倒吊眼,跟个母夜叉似得,哪有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原配漂亮,一群俘虏心里吐槽,但没人敢说。 月魄萝也是心里苦,她是想夸这贼婆娘漂亮么?当然不是,她丫的不过是想把对方迷惑住罢了。 白缙跟她吵架也是吵出默契来了,一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当即一把将她甩开,力道适中,“哼,你这悍妇,我早就受够你了,从此我与薰子小姐双宿双飞,有你这个丑八怪什么事。” “你以为我不是忍够了你!睡觉磨牙打呼噜放屁还便秘,口臭得不得了,你爱跟谁跟谁,你想给我戴绿帽,呸,我稀罕?我给你送一顶最大的!” 她说完,对着松本文雄微微扬起下巴,“大哥哥,你看我这姿色如何,能不能伺候你一场?” 这群喽啰当海寇那么多年,轮到生死关头,夫妻互相推诿的也不少,但他娘的一个要睡二头目,一个要睡大头目,那是真的没见过啊! 谁不在内心大呼刺激呢! 这是他们能看的么! 大家都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松本文雄。 松本薰哈哈一笑,“你这女人有意思,大哥,她倒是有几分血性,比这为了活命肯跟着我的贱男人强。” 月魄萝已经直接走上台阶,对松本文雄自荐枕席,“大头目,我以前识人不清,但我们中原人有一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我来了这,也想过回不去了,我羡慕你的英雄气概,那样窝囊的男人我看不上,大当家能否容我留下伺候你呢。” 她缓缓逼近,身上的惑心蛊也在放出香气。 松本文雄一阵恍惚,随后对月魄萝也终于有了点兴味。 松本薰知道这大胆的女人,哥哥是喜欢的,便作主道:“带她下去,洗漱干净,你也是。” 最后一句是对白缙说的。 俩夫妻被俩老大给看上了,岛上的喽啰们觉得接下去这日子有好戏看了。 与此同时,白缙跟月魄萝都在心里互骂对方。 “对个破女人还真上心了!” “对个狗鬼子还使出浑身劲呢,蛊虫都拿出来了,你丢不丢人。” “哼!” 松本文雄回到了大堂,就在此刻,有人回禀,说是山口来了。 松本薰面露厌恶,“这山口明明是来投靠我们的,现在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多次杀了肉票,害我们的弟兄白干一场,这次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松本文雄眯起眼,“的确。” 尤其是山口故意要走给他准备的人,这难道不就是想取代他地位的一个表示么? 想挑衅他?松本文雄还没怕过谁。 可是随着山口而来的,是另一个报讯的小喽啰。 “大头目,水师营给咱们送信来了。” 松本文雄本想喝口酒,闻言猛地抬起头,“你说谁?” “水师营。” “信怎么送来的?” “送到了蛇岛上,由山口先生送来的。” 松本文雄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山口,因为体型庞大,善于摔跤,走起路来地面都在震颤。 山口满脸横肉道:“他们不仅写了信,还用了我们的语言,咒骂我们是畜生,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昨晚上你们是不是有派人去劫掠沿海渔村?那群人全都死了,尸体挂在金陵城,让所有百姓围观。” 松本薰瞪大了眼,疾步走到了松本文雄面前,接过那封信,看到那封洋洋洒洒的战术,她愤怒的咆哮了一句,“他们那边难道抓到了俘虏,不然怎么会我们的语言?” 最让他们震怒的而是他们的人,居然帮着那群软脚虾,写信回来教唆! 松本文雄将信从头看到尾,脸上戾气横生,“让他们准备好,今晚夜袭水师营,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东海水域的霸主!什么漕帮,什么水师营,我统统都不看在眼里,我要拿他们的人头祭天!” 松本薰也凶狠道:“杀光金陵城的人!” 正文 第443章 战局拉响 水师营 陈海阔蹙眉听着裴渊的话,“王爷的意思是,我与王妃前往寇岛?这不是胡闹么?” 裴渊掀起眼皮,“我没让你听王妃指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陈海阔一噎,“王妃可有水军作战经验。” “没有,所以不是说你来指挥,王妃只负责暗杀潜入么?”裴渊觉得跟这陈海阔说话真够费劲的。 三人中间的长桌上,摆放着的是群岛的地图,裴渊要亲自留守海岸线,而陈海阔与季知欢出岛,陈海阔负责占领群岛,而季知欢攻主岛负责救援人质。 至于京城来的那几艘华美战船,就成了真正的烟雾 弹。 陈海阔纳闷,“可如何能知道松本文雄躲在哪个岛屿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有天然的导航。”季知欢回答,顺便喂了一片肉脯给在肩膀上蹲着的海东猪吃。 陈海阔明白过来了,“这只海东青能在海上做导航?” 海东猪眯起眼睛,傲娇地蹦跶到了地图上,来回打了个转。 陈海阔:“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早就来回飞过了,绝对不会迷路。” 陈海阔啧啧称奇,“这鸟居然通人性,当真是神鸟啊。” 这话还算中听,裴渊稍稍满意了点。 “那咱们是入夜出发还是?” “傍晚。”在一旁的卫泽笙开了口,“今日傍晚会有大雾,适合掩人耳目,我猜想对面也是这么想的。” 陈海阔走出营帐,观看了下今日的天气,“确实会起,每次那松本文雄亲自带人上岸的天气,也都是选择大雾天,从小渔村上岸。” 所以今日水仗还是陆路,为了不伤及百姓,那都是一场考验视力和机敏的挑战。 “总兵,不好了,外头有百姓过来闹,说讨要个说法。” 陈海阔皱眉,“什么说法?” “他们说,既然今晚有海寇入侵,要他们搬走怎么不提前通知,现在他们哪里来得及收拾东西,一边叫嚷人也越多,都聚拢在一处了。” “胡闹!我是让住在沿海的小渔村村民先入城,城里面的人有城池保护,还有漕帮的人帮忙巡逻,谁说让城里的人都搬出去了?!” 陈海阔想到这,越发觉得手底下办事的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人刚出去,发现百姓们正围拢着一个人质问,上前一看,竟然是船舶司的周安康。 “周书吏,你可得给个说法啊!你好歹是官府的人吧。” “是啊,怎么我们的命就不值钱了,真要打起来怎么不早说!” 周安康急得满头大汗,差点求爷爷告奶奶,“诸位,我也不清楚啊,你们拉我来也没用啊。” 陈海口一把将他扯开,质问道:“谁说了要让城中百姓搬走的?我并未下过这样的命令,统统回去。” “那总兵大人,今日是要打仗么?” 陈海阔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扫过,“你们得明白,我们做任何决定,都是为了保护国土,保护你们,而不是在这添乱,再有纠缠不清,混淆视听,乱传话的,一律按刑法处置!” 这么一说,一个个也不敢当出头鸟了,赶紧灰溜溜跑了,周安康松了口气,“总兵大人,还好您出来了。” 陈海阔看他这窝窝囊囊的样子就烦,“你说你跟在方骏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如何安抚他们不知道么?还被人逼问到墙角根来了。” 陈海阔骂完他准备回去,却见有人直接提溜着周安康进了军营,周安康也一脸纳闷,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陈海阔,但人已经被直接带走。 “嘶,怎么回事这?”陈海阔进了营帐,“王爷,那人是你的兵吧?怎么把周安康给带走了。” 裴渊没有正面回答他,“不用你操心,你将水师的部署先告诉我。” 申时末刻,金陵城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远方的海岸线直接成了一道海市蜃楼,越靠近海,越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鹰唳惊空遏云,长空划破云层,海东青振翅盘旋,迎着浓雾,感知着银铃的召唤,风催战舰箭一般驶去,像一条条硕大无比的巨鲸在海面上破浪前行,溅起老高的水花。 群岛渐渐临近了。 岸边突起的礁石,像怪兽一样在浪涛中若隐若现。 月魄萝坐在静谧的房间内,用全部的心声牵引着蛊虫找到这隐蔽在群岛中央的寇岛上。 海风破窗灌入,整座岛屿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她闻着空气中的咸腥味,预感到寻踪蛊越来越近。 她微微勾起唇角,听着外面鬼子们的大喊,凝望着镜中自己的脸,无声的对自己道:“杀戮时刻到了。” 而就在同时刻,在雾起那一刻就集结战船前往海岸线,决定一雪前耻的松本文雄,也率领手下的喽啰们横跨海域,踏上了金陵城外的沙滩。 就在同一时刻,战鼓响起,随海螺号破天呜呜长鸣,战鼓急促的鼓点声,正在岸边埋伏集结的士兵迅速集阵。 “大头目!水师营有埋伏!”随着这一声惨叫,松本文雄抽出长刀,瞬间挡走朝他射来的箭矢! 喽啰们拿起荆棘盾牌,他们人数众多,水师营的也不少,两方战局一触即发,瞬间海面上漂浮的尸体和血水就吸引了大批的鱼群朝这里而来,正值涨潮的时候,士兵们寸步不让,将这群海寇逼退回海里。 浓浓的雾色之中,只见黑压压的人头,混合着厮杀声,连同海水的激浪混杂在一起朝着岸边涌来,一波人倒下,另一拨人又赶紧替上。 松本文雄一直被人群包裹在最里面,这场面他不是没见过,这些年跟水师营搏杀那么多回,但他从不是恋战的人,一旦发现是个局,绝对回逃回海域之中。 却在此时,有人振臂高呼,“松本文雄!今日恐怕你是回不去你的老巢了!” 松本文雄下意识朝着身后看去,只见浓雾之中,几首大战船耸立在海面上,并且在他回头的那一刻,见船上的水军已经将弩机一字排开,军旗一下,连松本文雄都没反应过来,连番发射的重弩破空而来,铺天盖地穿破浓雾! 正文 第444章 乘胜追击 松本文雄立刻抓起身旁的小喽啰来抵挡,但那弩机本就远胜于弓箭手的威力,直接连带着穿着护心甲的松本文雄也被弹飞了出去,发髻松散下来,狼狈不堪,护心镜直接被撞了个粉碎。 他落入海水之中,又奋力爬起,被一波浪潮泼头盖脸浇了下来。 而水师营的水军是越杀越勇,铁甲军在前头开路,势如破竹! “杀呀!——” 战局已经从他们一踏上岸开始,就已经呈现败局! 松本文雄跟他们十数年周旋,也没有经历过生死时刻,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是彻底被水师团团包围的!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为何能猜到他们登陆的便是这一片,还提前将战船包围了他们回岛的后路! 冬日寒风刺骨,可比不上这群海寇们的心寒,浪潮一波一波打在他们的腿上,已经快蔓延到腰上,每一步都显得极其艰难,而那些水师今日跟他娘的不要命似得,往上冲,已经有海寇受不了,干脆扔下武器潜入水中,结果直接被早就埋伏好的渔网一兜,腾空拉起,随后几名水军拿枪一刺,等他们的不过是跟牲口一样被宰杀的命运! 见到此情此景,海寇们心里恐慌,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也会如同这些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强烈的羞辱涌上心头,他们也顾不得松本文雄,只想给自己拼出一条血路。 寇就是寇,关键时刻又哪来这么强烈的护主心思,能活下去才是他们的想法。 松本文雄杀红了眼。 一时间风声夹杂着杀声,岸边的海水都被染红了,浓烈的血腥气味弥散。 就在松本文雄准备杀上来生擒主将的时候,一道凌厉地刀光横斜里劈了过来。 松本文雄赫然翻身,捂着心口退到了后头,来人相貌俊美如神祇,年轻的面庞上满是倨傲,手上一柄长刀,正发出微微的嗡鸣声,裴渊长发随风扬起,勾唇斜睨。 “你是谁!陈海阔呢。”松本文雄呵道。 “尔等宵小,也配知我名姓?受死吧!”裴渊说罢,凌厉地再次向松本文雄发动攻击。 长刀所向,人头翻飞,松本文雄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松本文雄身边两员猛将也朝着裴渊袭来,车轮战似得想消耗裴渊,愣是没讨到一丁点的便宜。 “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渊理都没理他,一路直上。 废话真多,打不过就叨逼叨。 松本文雄看他朝着自己冲过来,脸上露出了狞笑,就是现在,等裴渊腾空使出一招的时候,松本文雄从怀里掏出一把掺了剧毒的手里剑,朝着裴渊射了过去。 随后他准备遁逃!就在此刻,“砰!”得一声,如惊雷炸响,松本文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肩胛骨被打中,裴渊已经将那些暗器尽数甩了回去,松本文雄所谓的刀枪不入铁甲硬生生被裴渊的内劲击碎,整个人重重摔入海水之中。 穆瑶光啧了一声,重新瞄准海岸上的海寇小头目们,毕竟她这是头一次实战,刚才没一枪爆头,简直是可惜。 松本文雄还想借着遁入海中逃生,没想到裴渊并没有放过他,被像死狗一样拎出水面的时候,松本文雄只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仿佛被震碎了。 裴渊将他提拽着,硬生生砍掉了他两只手臂,打断了两条腿,随后站在寇船上,高声命令这些海寇束手就擒! “大头目!” 海寇们死也没想到,今日这一役,会输得如此彻头彻尾! 而他们更想不到的是,那些连弩战船根本就是个幌子,船上统共只有二十余水军,在迷惑住松本文雄后,这些船只已经前往了群岛,借着浓雾乘风破浪,今夜一举将群岛拿下!一雪前耻! 越来越多的海寇们放下武器,低下头颅成为俘虏。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铁甲军的将士们率先振臂高呼。 水军们不明所以,但也被这铺天盖地的阵势所震撼,也跟着喊了起来,可却是不知道这漕帮来的小厮,怎么就成了将军。 与此同时,群岛上留守下来的小喽啰们正各自犯懒。 有哨兵在高处瞭望战况,期待中金陵城该燃起的狼烟却并未出现,反倒是在层层浓雾之中,发现了巨大的战船黑影。 这样的战船规模,也只有大晋水师才有! 哨兵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那黑影巨大,绝不似作伪。 “二头目!水师进犯!” 正躺在白缙怀中舒服闭上眼睛按摩的松本薰骤然睁开眼睛,忽略了身后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直接从衣架子上拿上武器,“吩咐下去,全岛戒备,石炮台准备!” “山口呢!让他带着人先去拦截击沉战船!”松本薰根本顾不上白缙,直接出了院子。 白缙慵懒得依靠在门边,看着院落里的鬼子们忙得到处乱蹿。 看着松本薰越发急促的脚步缓缓勾唇一笑,再激动点,毒发身亡的越快,哎,要不是顾忌上岸的大晋士兵,他就直接在浓雾里撒一把毒,全部给他们药死。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了月魄萝房间附近,只看到她被山口直接扛了出去,远远地,还对自己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白缙脸沉了下来,这蠢女人,谁不放心她了! 松本薰上了战船,只觉得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要发生什么,又命人赶紧给松本文雄发射鸣镝信号。 她捂住心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那水师的连舟竟然已经近至眼前。 这是从未见过的战船。 松本薰之前从来都是跟在松本文雄后面,如今要独自面对,不由气恼,抓起一旁的喽啰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山口那个混蛋呢。” “山口抢了东西就跑了,现在估计回蛇岛了!” “八嘎!”松本薰盯着那巨大的战船,发了狠道:“一个也不准逃,谁也跑不掉,传令下去,誓死守卫。” 季知欢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望远镜,只见那鬼子们的战船小而灵巧,船背蒙覆生牛皮、两厢开掣棹孔、前后置有弩窗矛穴的狭长,这是要准备将他们的战船凿洞的先锋船。 “火枪营、弓箭手准备。” “是!” 正文 第445章 戏耍海寇 十几艘战船上都各配备了一名火枪手。 孟士桦严芬芳、郁子宁分别给对方互相打了个手势,快速上了最高的区域,寻找隐蔽点,隔着浓雾要瞄准每艘船上的头目。 陈海阔每次看到海寇们出动这样的船只,心里就烦躁,命先锋军先去跟他们对战。 季知欢在水军部署上面,并不干涉陈海阔,毕竟这方面她没有经验,倒是陈海阔抹了把脸,在她旁边絮叨,“这些海寇水性极佳,咱们的战船大,每次都吃亏在这上面。” 季知欢没回答陈海阔,她在想,如果她是海寇,为了防止水军入侵,会做什么。 她会把这群岛附近,围成铁桶一般。 季知欢眯起眼,“陈总兵,能否将从京城运来的战船驶向寇岛?” 陈海阔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和马上就要交战的先锋船,“为何如此?现在让开让那些战船靠前,很可能导致咱们自己也过不去。” 那么大的战船挡着,岂不是给了这些海寇逃跑的机会。 季知欢将自己的猜忌告诉陈海阔。 “你是说,他们很可能在岛屿附近的礁石上钉了铁索?防止战船入侵?”陈海阔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季知欢的意思,每次他们跟海寇玩猫捉老鼠的时候,用的都是小船,因为轻便灵敏,方便追捕,而这次出动了全部水师营的水军,将陆军留给了裴渊。 这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不斩杀海寇不回头的! 陈海阔自然是将大战船都带来了,这明明是用来抵御大海域上同样规模的水军的。 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想过这方面,而季知欢就是让这些大战船去探路了,顺便消耗掉他们一波先锋船。 “传令下去,分水道!” 陈海阔立刻吩咐,扭过头再看季知欢时,她的目光已经锁定上了在岛屿上奔走的海寇们,像是在向什么人传递信号。 松本薰的心还在狂跳,她与松本文雄同胞双生,一旦另一方出事,自己绝对会有感应,一想到此处,她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些战船一并烧毁,将那些大晋人全部拖下来剖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呼吸不上来,头晕目眩,若是身旁有人敢提醒她照照镜子,松本薰也会发现自己的脸正在慢慢变青。 可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对岸的战船上,哪里有精力去想其他。 “快,将他们击沉!无论用什么办法!” 投石器早已准备,看方向的小喽啰定睛望去,只见远处浓雾中的船影几乎遮天蔽日,渐次叠加,竟然分不清到底有多少艘! 那一层又一层的船只仿佛在结阵一般,为首的大船华美壮观,若是直接上岛,都能想象到到底有多少水军在上面。 “将锁链拉上来!上投石器!” 随着锁链被人用轮轴拉动,眼瞧着那些阻拦大型战船的铁索从水面上浮起,松本薰脸上洋溢着狞笑,“就是这样,以他们的弓箭手,早就远离了射程,我要眼睁睁让他们看着那些战船沉下去!我要为哥哥守好这座岛屿!” 就在松本薰话音刚落,等待着大晋水师战船被击沉的画面时。 季知欢锁定方向后挥动旗帜。 “砰!”得一声,位于东南方向的严芬芳瞄准小喽啰,直接放了一枪。 这一枪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发疼,陈海阔用千里眼看到确实有铁索关,且那火枪手还真的将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直接击倒,立刻冷汗直冒,这样的武器,若是两军对战,直接取敌军首领首级于无形! 松本薰眼睁睁看着正在将铁索卷起来的小喽啰被人一击命中,当即腾得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瞄准战船上的弓箭手,用投石器,快!” “快去,把铁索拉起来!” 铁索关如果拦不住人,那投石器一定要击沉!先锋船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拖住那么大的战船! 然而那些先锋船确确实实挤进了战船中央,可等待他们的,则是陈海阔率领的水师先锋船。 “前后夹击包抄!” 一场恶战就在大战船中央展开,还没等那些海寇靠近大船船底,无数小船已经将他们包围,人海战术,水师从不吃亏! 松本薰见那战船越靠越近,直接骂道:“在干什么吃的,快啊!” 陈海阔刚想问火枪营那玩意是个什么东西,就见到季知欢在下令旗! “砰!”又是一声巨响,只要靠近铁索机关处的海寇,无一例外都被击杀,并且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因为根本没人敢靠过去。 他们身上甚至连弓箭都没有。 松本薰气得红了眼,脸色也越发难看,“不用管那个铁索了!投石器!” 她吼道,可是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等那些喽啰跑到投石器那边准备放石头的时候。 又是那惊恐的响声,像是从无数个方向齐齐发射而来,原本靠在投石器上的海寇们尽数被击毙,这简直是无情的碾压。 “这不是人,这一定是怨鬼在作祟!” 有海寇们心生恐惧,别说上前拼杀了,直接逃到了林子里,干脆从岛后面逃跑才是要紧事,宁可去海里喂鲨鱼也不要这样无缘无故的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松本薰眼睁睁瞧着他们逃跑,在隐蔽处也坐不住了,“都他妈死了么!快去把他们给我抓回来,还有一部分人跟我走!我亲自去抓陈海阔!” 松本薰已经疯了似得,抢过一个海寇的船,自己提着刀就冲出了岸。 季知欢放下望远镜,从一旁拿起了火枪,陈海阔瞪大了眼,“王妃也会?” 季知欢对他笑了笑,然后瞄准了朝着海岸奔来的松本薰,连射了三发。 松本薰只感觉到自己的肩胛骨,膝盖,还有胯骨都中了一枪,那种被重力贯穿的感觉,鲜血直接喷射而出。 跟在她后面的海寇看傻了,再看着远处的战船,心里一凉,也不管她了,直接逃跑。 季知欢收起抢背在身后,“陈总兵,接下去该死你的活了,给我一艘小艇。” 陈海阔心情激荡,“是,王妃!” 正文 第446章 逐一击破 松本薰中了三枪,却没死,因为季知欢就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去死,像他们这样穷凶极恶的头目级别,要死也该死在全江南百姓的面前,处以极刑! 死在战场上,他们也配!? 她从甲板上顺着绳梯一跃而下,陈海阔命战船全速前进,根本不必顾忌旁边的小船,季知欢坐上小艇,率领着一队水师全速前进。 而只要敢靠近她偷袭的海寇,绝对会被火枪营的火枪手们针对。 射他丫个对穿肠! 敢偷袭他们教官?! 严芬芳兴奋得射中了两个,娃娃音娇滴滴地给自己加油打气,“芬芳芬芳你最棒!” 一旁刚想感慨兄弟你他妈真行啊,这玩意我能学么?水师能不能有这玩意,顿时被严芬芳娇滴滴的嗓音给震慑在了原地。 严芬芳瞥了他一眼,“干嘛,又要说人家娘娘腔咯?” 水师一脸正色,“哥们,你丫纯爷们啊,谁说你娘娘腔我他妈跟谁急。” 有见过这么猛的娘娘腔么! 在他身边也太他妈有安全感了。 严芬芳傲娇地扭头又突突了两个,哼,人家才不是娘娘腔呢~ 人家只是天生的娃娃音! 松本薰嘴角开始渗出黑血,所有的海寇都放下她跑了,她视线开始模糊,眼睁睁看着他们派出去的战船被人掀翻了,尸体漂浮在海面上,她好恨,恨自己居然被暗算了。 白缙冲着人群逆行,直接朝着沙滩上走去,手里还抱着一精美的箱子,仿佛不是出来逃命的,而是出来赏风景的。 一群逃命的海寇看着白缙朝着他们微笑,都心里暗骂他是个大傻 子。 可是等他们逃到林子深处,才看到了他们的弟兄,全部都死了! 个个面目狰狞死相凄惨,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死了,脖子上都冒着青色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冒血。 “这……这是怎么了!” 可他们没有后路了啦!他们就像曾经被宰杀的大晋百姓一样,任人宰割了! 要么冲过去,要么就去前面拼杀! 依旧是有人为了活命直接往前冲,随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身体软了下来,七窍也在流血! 毒师挥挥衣袖,带走一大波生命~ 哎,真是的,上好的毒药,便宜这些狗杂碎了。 海岸上的厮杀还在继续,白缙是过来把东西交给季知欢,就去救月魄萝那婆娘的。 蛊门的人,要死也该死在他手上,那山口大肥猪是个什么登喜!? 季知欢随着小艇上岸的时候,白缙正把松本薰抱在怀里,松本薰没想到这节骨眼,居然是这个男人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脸。 白缙嫌弃的避开,然后给她喂了一颗毒丸子,温柔地语气能滴出水来,“你可得撑住啊,这节骨眼死了,那多没意思。” 松本薰瞪大了眼睛,想去干呕也已经吐不出来了,那药丸子入口即化。 随后白缙一把将这婆娘推远了一点,啧啧啧。 季知欢上岸的时候,正巧看到他一脸嫌弃的模样。 松本薰趴在沙滩上,像一条死鱼似得张着嘴呼吸,水师们冲上去将他们团团包围。 白缙赶紧道:“欢姐,给我一队人马,我去救矫情精。” 季知欢挑眉,“你不是成日里巴不得她出事。” 白缙扭捏道:“哎呀,我没这个意思,这她到底是个女的,你赶紧把人借我,哦还有这个是松本薰房间搜出来的信件来往,松本文雄那的我也都倒在里面了,上面写了啥我看不懂,我先去救人了。” 季知欢一把拉着他,“你知道怎么去救么?” “……”白缙一脸凝重,他需要感知气息,还需要一段功夫。 季知欢吹了个口哨,海东猪从空中打了个转,季知欢对水兵们吩咐道:“将无辜的百姓安全送到船上,我先去救人。” 季知欢临走前看了眼松本薰,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去问陈海阔要人。 “你是什么人!”松本薰低哑着嗓子问道。 季知欢冷笑,“要你命的人。” 松本薰又吐出一口血,“我们是不会输的。” “你的本事要是有你嘴巴这么硬就好了,把人带走。” 松本薰已经被押送上了船,接下去就是回收群岛,那些海寇们不过是强弩之末,战船分批行动,有火枪营在,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季知欢本以为到了蛇岛,会看到那些人已经遁走,没想到月魄萝坐在沙滩上正在发呆,等他们来了赶紧蹿起来朝他们招手。 “你们可算来啦!!!” 白缙可等不及了,一下跃下船,朝着她飞掠过去,到了她跟前发现她衣服上有血渍,面色不善道:“你受伤了?” 月魄萝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叽歪不如他呢,当即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你们去后面看看吧!” 季知欢一看她这能蹦跶能跳,就知道白缙是关心则乱,蛊门要是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还如何成为江湖闻风丧胆的存在。 不过白缙刚才的态度,倒是令人玩味。 水师们直接冲到后面去,然后捂着嘴巴冲出来了,一个个全趴在海边干呕。 有些跑不快的直接在沙滩上就呕起来了。 “你做了什么?”白缙纳闷道。 月魄萝摊手,“不就是收了一堆鳄鱼宝宝么,我把海寇们全送给它们吃啦。” 没想到这山口这,也太不禁事了,她还准备大展拳脚呢。 水师们听了她的话,呕得更快了。 妈的,宁可跟海寇们真刀实枪干,也不想看鳄鱼分尸块啊,他们这下半个月都不想吃肉了。 季知欢还是放了讯号出去,心想群岛大大小小那么多个,想一个个收复还需要时间,山口这里留下来的人更多,让他们吐完了赶紧把人送到大船上去休息,稍后一起回金陵城。 季知欢坐下来,打开那箱子信看了起来,身后传来了白缙跟月魄萝吵架的动静。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发现他俩都凑了过来,“欢姐,你看得懂?” 季知欢颔首,“学过。” 她看到信的末尾署名是姐姐时,脸色突然一变。 正文 第447章 带韭菜都不会 白缙跟月魄萝没发现什么,甚至还在纳闷,季知欢连大晋字都认不全,怎么会认识海寇那边的文字。 她快速的将那些信翻阅了一遍,觉得她俩杵在这怪碍眼的,直接道:“你们也去解救人质,对了,提醒他们,事关女子名节,先全部秘密带回去找大夫看看,若无性命垂危者,率先放回家,也别说是被海寇抓走了。” “哦,知道,那要搜刮么?” 季知欢看了他一眼,表情仿佛在说这不是废话,走过路过不带走是他们陈家村的风格么? 这一群海寇讲什么道义! “明白了!” 她继续坐在沙滩上看信,这些事有些是闲话家常,信中,松本文雄兄妹俩都很关心这位“姐姐”,甚至这位姐姐还会在信中多次提起金陵城的变化。 比如哪里的驻军多了,或者上次办的事情不太干净,会找人来收尾。 言辞中,非常强势,而松本文雄兄妹俩都对她十分尊敬,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这样的发现让季知欢很不满意。 很明显,这姐姐在金陵城中,甚至昨日还发信,让松本文雄不要轻举妄动。 她对水师营的了解程度很高,并且消息灵通。 但从未在信中暴露过任何一丝自己所在位置的信息。 她一直以为,跟松本文雄联系的人会是周安康,但现下看来,最大的内线却不是周安康,是那个姐姐。 甚至于松本文雄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步,也都在这个姐姐的指导下。 且金陵城还有一部分海寇的余孽在城中。 陈海阔到蛇岛来找季知欢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些信都收好,自己在山口的屋宅内抄家。 那些水师也没干过这档子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那个季娘子啊,这些粮食也都要翻找一遍么。” “找,有些贼寇会把东西都到处藏,别漏掉一丁点缝隙,反正不赶时间。” 季知欢说着,敲击着地下的地砖,将那地砖直接撬起,才发现居然还有个中空层,埋了不少金子。 水师们眼睛都亮了,这还等什么,直接开挖! 到时候来驻军的时候再建新房子好了,这海寇的房子又矮又小的,哪里住得舒服,保不齐那砖里头都是金子,全部给它掏空! 陈海阔见到一群兵蛋子正在拆海寇的家,还能挖出不少好东西来,当即有点后悔怎么没把松本文雄家给翻个底朝天。 不过这摄政王妃的手法是不是太熟练了点? 跟经常抄家似得。 陈海阔嘟囔了一句,“那么多岛,要是这么个找法得找到什么时候。” 白缙啧了一声,“陈总兵啊,我知道你这抄家没经验,但是你占地盘总会吧?这好不容易把群岛给拿下了,还等什么呀,人都住进来了还怕找不到那犄角旮旯里的金子呢?” 陈海阔点头,“这个我知道,重新建设捍寨,设瞭望台,钱么,咱们江南水师营是有的。” 白缙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这个我们陈家村有经验,你觉得那些海寇死了便宜了可惜了,那就留下来当韭菜。” 陈海阔蹙眉,“当韭菜?什么意思。” 白缙觉得这陈总兵是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当韭菜还不简单啊,啥粗活累活把他们当驴当牛干,干不好饿他们个三五天的,让他们在这荒岛上开垦种地挖火山矿,一死百了便宜了!” “种不出菜,干不出活,就让他们喂鳄鱼。”月魄萝在旁边搭腔,顺便指着山口屋宅旁边的鳄鱼池给陈海阔看。 陈海阔一看,到底还是总兵,没跟那些小的一样冲出去吐,但那视觉冲击还是震得陈海阔有点头晕发麻。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群岛上纷纷发出的信号,松本兄妹和山口都不在,那些散掉的海寇根本不足为患! 加上火枪营的骁勇,还不是指哪打哪。 裴渊那边也专门乘坐战船前来接季知欢回金陵城。 水师们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但陈海阔还得留在这主持大局,眼瞧着季知欢他们要走,陈海阔追上去,“王爷,王妃,我就是想问问,那火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不能让我们水师也练练。” “可以,你选一批精锐上京,得在铁甲军中练习。”裴渊也很好说话,倒是没拒绝。 陈海阔开心了,“不能在咱们水师营练么?你们留下一个也成啊。” 裴渊蹙眉,“我才刚成婚没多久?你干点人事吧你。” 陈海阔闹不明白这火枪训练跟裴渊成婚多久有什么关系。 白缙从他身边路过,“你该不会不知道那火枪营是王妃管的吧?” 月魄萝嫌弃得抱起一头鳄鱼往船上走,那鳄鱼的尾巴还在地上拖,“人家新婚燕尔的还来帮你擦屁股,你不要提过分的要求哦,在这我都饿瘦了,赶着回家过年呢。” 陈海阔傻愣愣看着裴渊跟个狗腿子似得跟在媳妇后面打转,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呀,那火枪营居然是王妃的!? 他正发愣呢,等那战船开远了才反应过来,不行,他得早点选出不错的人选,送去京城,等其他守军知道了,那他娘那名额岂不是没了?! 火枪这等神器那必须先学先得啊! 陈海阔火急火燎得返回寇岛,准备去把松本文雄老巢翻个底朝天,然后回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隔天他得亲自在金陵城百姓面前屠了那一群鬼子。 就看到了火枪营那几个兵还在岸边掏尸体。 “哎,你们王爷都走了,咋还在这呢。” 郁子宁拿着镊子,从那尸体上挖出了子弹,塞进了随身袋子里,“王妃说了,我们得自己学习收拾残局。” 陈海阔来了兴趣,蹲下来道:“那王妃真的有那么厉害啊,那你们怎么被选上的,给我说说条件呗。” 郁子宁挑眉,“那我们火枪营,我可告诉你,不是我吹,我们可是百里挑一的,怎么?你们水师也想去学。” “那当然了,我得提前占个名额。” “好说,首先那眼睛得好使吧,老花眼可要不得,身高体型没什么太大要求,手得稳。” 陈海阔牢牢记得,恨不得立马选出来,等裴渊走那天给他们捎回去。 正文 第448章 你倒是能装 海寇被歼灭的消息在金陵城传开。 几乎让所有的百姓都傻了眼,纷纷奔走相告,寻求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等到水师的战船浩浩荡荡回港后,从船上押下一批一批灰头土脸的鬼子,包括那些死掉的尸体时,人群中才爆发出了欢呼! “死了!鬼子真的死了!!” “听说了么!!明日午时,由陈总兵亲自监斩松本文雄兄妹!雪我大晋之耻!” “妈的,死得好!祸害了我们多少同胞,明日我要放鞭炮!” 整个金陵城完全如同过年一般,沉浸在喜悦之中,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贼寇在海面上堵截他们,总算可以过个太平日子了! 张灯结彩、歌舞欢腾,小贩们也都齐齐出动了,各家商家甚至不关门!要庆贺三天三夜。 水师营大门处都快被送来的礼物给堆满了,连带着群芳阁的姑娘们也齐齐出动,吹拉弹唱的招揽生意。 不过现在大家伙都等着看松本文雄那兄妹俩怎么死呢,哪有空去看群芳阁的呀。 老鸨子唉声叹气的坐了回来,看到溜达进来的一群姑娘,直接吼道:“梅娘,作死呢你,跳舞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连个笑脸都没有,还怎么招呼客人,都是你这丧门星的表情把人都给吓跑了。” “算了妈妈,那周安康昨晚上没来她心里惦记。”有人替梅娘说话,再次激怒了老鸨子。 “惦记惦记,整日里惦记那短命鬼,那鬼子到处杀人怎么不捅死这不争气的穷酸鬼,还不给我滚回房间去,一张木头脸丧给谁看呢。” 老鸨子骂完,也骂骂咧咧回房间了。 正午阳光明媚,哪有昨日的阴云密布,照亮了金陵城的阴霾,水师营内,松本文雄兄妹俩分别在囚车内被押送出来,长街两边全是围观的百姓,手上拿着的全是家里带过来砸人的石头、泥包、烂菜叶子,臭袜子。 一见到人就直接往上砸,还有人端了家里的马桶出来泼,熏得人到处跑。 但根本无人去制止。 他们早就恨透了这群鬼子! 死得好!死的妙!绝了种才好呢。 “死吧,死了下地狱。”还有婆婆追着过来贴符咒的。 松本文雄手脚都被废了,看起来极其恶心渗人,躺在那闭着眼睛,本也就快熬不下去了。 松本薰中了毒,又被白缙吊着命,死也死不掉,每一刻身体都像被人重新拧断一样,痛不欲生,趴在牢笼里痉挛抽搐。 让她现在去死她都愿意,可惜死不了,这群大晋人也不会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死。 群芳阁本来大白天的也不开门,大家都挤在楼上看热闹呢,嘴里骂骂咧咧咒这群海寇赶紧死。 陈海阔本来是打算把人拖到刑场去处理,可季知欢强烈要求,必须当街,在最热闹的街道上,因为她怀疑还有海寇余孽。 为此松本文雄兄妹俩直接成了活靶子,硬生生在这绕城巡逻,而水师们严防死守,就盯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等。 陈海阔特地选了几个同样罪孽深重的海寇,处以极刑当开胃菜,百姓们蜂拥而至,又怕又要看,更有人大声叫好。 群芳阁的姑娘们全部聚拢在窗口前,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突然听说楼下有客人,老鸨子诧异,这节骨眼还有人来寻欢作乐啊。 不过既然有人送上门当然不会把人赶出去,赶紧带着人去开门,哪知道来的人会是季知欢。 见过出来找姑娘的,可没见过女人来找姑娘。 不过这位可是漕帮的贵客,老鸨子可得罪不起,季知欢道:“我来找梅娘,她可在?” “在的在的,她又不出去陪客,我带您上去。” 老鸨子十分热情,毕竟白日里就她一个客人,还让厨房上了好酒好菜,全部送到了梅娘房间。 季知欢跨步入内,梅娘盈盈一拜,“客官好。” 季知欢也没搀扶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梅娘,别人都在看热闹,你为何不去看看。” 梅娘脸色有点不大好,语气里带着几分颤抖,“我,我害怕,胆子小。” 季知欢饶有兴味道:“杀海寇,城中的孩子都去看了,你看看他们这些侵略者,早晚有一日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在行刑,你听到他们的惨叫了么?这是在脑子上凿个洞,将水银浇灌进去,很快那两个大头目也会被凌迟处死。” “你知道凌迟处死是怎么个死法吧?” “就是将人的皮肉,一寸一寸的刮下来。” “到时候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这么多海寇,足够一个个试过去,这些肮脏的鲜血将流干,流尽!” 季知欢盯着梅娘,不放过她没一个面部表情,直到她手扶着桌面,脸色苍白地不行时,才关切问道:“你看你怎么吓成这样。” 梅娘扯了扯嘴角,“没有,我是真的听不得这些。” “是么。” “哎呀!有人来劫囚!”楼下百姓惊呼出声。 “有海寇余孽!” “砰砰砰!” 楼下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梅娘震惊得抬起头,“是怎么了?” 季知欢微微一笑,“好像是有人劫狱。” 梅娘眨了眨眼睛,敛下眸中情绪,“那他们会不会冲上来啊,我得去告诉妈妈。” 季知欢一闪身,挡在了梅娘面前,“急什么,这么大的动静,她听得到,好酒好菜,别无辜了这好时光啊。” 季知欢伸出手,将梅娘摁回了位置上。 她扭头,“还不知道,娘子今日怎么会来楼中找我,是要欣赏歌舞么?” 季知欢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木梳,待梅娘看到那木梳时,脸色骤变,腾一下站了起来。 季知欢直接用日语问道:“薰子交给我的,她说姐姐看到梳子,一定懂她的意思。” 梅娘站在原地,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再开口时,也是地道的一口日语,“你是山口的人?” 季知欢的笑容变大,“不,我是来验明你这探子真身的阎罗王!松本梅,你倒是能装!” 说罢她猛得发起攻击,姜淮安所赠的铁爪直接伸出,朝着梅娘的脖颈而去。 正文 第449章 海寇落幕 季知欢这一招用了全力,松本梅的速度也不减,一个闪身避开了季知欢的铁爪,却没避开她紧随其后的倒刺长鞭,那一鞭子直接抽打在了她的脸上,松本梅捂着脸,死死盯着季知欢,“你找死!” 季知欢勾唇一笑,“怎么不继续装了!拿周安康当障眼法,倒是小瞧了你这女人。” “哼,你先抓得住我再说吧!”松本梅说罢,直接从那大开的窗户跃了出去,季知欢紧随其后,那松本梅原本是想借由人群遁逃,晾她也根本抓不住自己。 不承想身子刚坠下,长鞭已经卷了上来,愣是勾住了她的腰,松本梅发了狠,转身投掷出了暗器,人群早已被刚才的骚动冲散,老百姓们都各自跑没了影。 季知欢内劲一扫,那些暗器调转方向,直接朝着松本梅而去。 就在她扭身想去抓人质的时候,一声枪响,被打中的松本梅直接摔在了地上,鲜血四溅,她滚了一地,那血就流淌了一地。 还没等她匀口气爬起来的时候,无数官兵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包围。 季知欢从群芳阁二楼一跃而下,火枪营的几个小子护在她身前,盯着那松本梅连连摇头。 还真是没想到。 至于群芳阁众人听到动静探出头。 “梅娘!” “梅娘怎么会武功的?” 尤其是老鸨子,吓得身上冷汗直冒。 又听官兵们喊着海寇余孽,主脑等字样,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得冲到了季知欢面前,“哎呀哎呀,这我可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梅娘是海寇啊。” 季知欢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倒是那梅娘被官差押送回来,老鸨子本想跟以前一样打她,但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咒骂道:“你是要害死我群芳阁啊你!” 梅娘没理她,只是盯着季知欢,看着她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知欢挑眉,“我一开始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周安康这个障眼法,真的很不错,很难有人相信世上真的有这样的蠢人,如果他就是海寇头目,我依然会觉得很可怕。” 她挑起梅娘的下巴,“可惜谁让我们先攻上了寇岛,拿到了你与松本文雄兄妹俩的来往信件呢,青楼楚馆,没有人会料到一个女人能为了传递消息,在这伏小做低,也更不会有人想到,成日里被老鸨子和恩客们欺负的舞娘会是寇岛最大的头目,你这一招的确是高且变态。” 梅娘笑道:“你也是倭人?” 季知欢冷笑,“多读书,就你会学中原话,还不兴别人学你们的?” “把人拉去刑场。” 梅娘挣扎道:“就凭这样你就怀疑是我!?” “谁叫你沉不住气呢,你完全可以不认那把梳子啊,演技还不到家。” 梅娘眼神黯淡了下去,桀桀笑出了声,此刻的她眼里哪里还有卑怯与讨好,有得尽是疯狂与狠厉。 “是,我就是要杀了你们,我就是抢,就是要夺,不抢你们的我们如何活下去?” “世道对我从不公允,我又凭什么任人宰割。” 季知欢听完冷笑,“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没人逼你,我对罪犯的过去毫无兴趣,并不是所有人身处你的环境和背景都会作出一样的选择,别为自己开脱了,你是既坏又毒!带走!” 松本梅被拖到刑场的时候,甚至挣脱开了衙差,冲到了松本文雄面前,一巴掌一巴掌的往下打。 嘴巴里骂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夫人,她在骂什么呢。” “她在说松本文雄不争气,居然输了。” “啧啧啧,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恐怖的女人。” “很多啊,她享受玩弄于其他人于股掌之中的快感,并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这也是犯罪人格中的一种。” 郁子宁挠挠头,“这人也太复杂了。” 季知欢看着他们三姐弟被拖上施刑架上,人群中爆发出叫好声,淡淡道:“人性本就复杂,又何来绝对的好,和纯粹的坏?” 郁子宁看着她离开,“夫人,你不看啦?” “不看了,回家给孩子做饭。” 季知欢刚走两步,才发觉睫毛上有点微凉,抬头才发现下雪了。 江南甚少下这么大的雪。 她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才继续向前走。 回到漕帮给他们准备的院落时,裴渊还不在,倒是白缙跟月魄萝又在叽里呱啦的吵架,其中卫泽笙夹在中间劝架,还差点被甩出去。 季知欢懒得理他们,倒是闻到后院有香气,刚过拐角呢,就见到阿音端着一碗江南特色的海鲜年糕过来了。 “娘,你快过来尝尝,我跟厨娘奶奶学的!” 阿清在后面举着筷子,上头是一个糯米团子做的小老虎,活灵活现的,可好看了。 “娘亲娘亲,我和姐姐给你做了汤糕糕哦。” 季知欢诧异,阿音把碗放在桌上,拉着她坐下,“荷包蛋是爹煎的,他说娘亲辛苦啦!” 季知欢看着那碗年糕,海鲜都快满出来了,笑道:“你们爹呢?” “大哥写信来啦,爹去给他回信啦。” 季知欢看着热腾腾的年糕,吃了一口,两个豆丁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好吃吗?” 季知欢点点头,“刚刚好,好吃极了。” 阿音乐开花了,自己坐到了小凳子上。 裴渊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季知欢回来了,大家眼瞧着他摇晃着大尾巴就贴过去了。 “阿辞的信呢?” 裴渊有些吃醋,不过还是拿给她了。 季知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阿辞的字进步了,文采也变好了,这次考了前三甲?” “嗯,我也跟他说,可以正式向谢煊那边下讨伐的旨意了。” 季知欢点点头,“咱们明天就出发,我想他了。” 裴渊在桌子底下勾勾她的小手,“今晚?” 季知欢清了清嗓子,“孩子们在呢。” 裴渊拖着凳子靠过去,撑着下巴看着她,有些可怜巴巴,“三天没有抱着你睡了。” 最近为了部署海寇的事,夫妻俩都没怎么休息好。 血气方刚的渊子,有点想夫妻深入交流一下。 季知欢看着他,裴渊在她耳边轻声道:“陈总兵送了我一箱子画册,说是从寇岛,咳咳收来的,我觉得画得挺好,嗯……想演练一下。” 季知欢红了脸,撞了他一下,“等孩子睡了先。” 正文 第450章 回城过年 “什么等我们睡了先?”阿清奶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吓得两个人赶紧分开,又悄悄对上视线,在桌子底下手牵手。 白缙跟月魄萝在旁边打得飞起,抽空看着他们两个悄咪咪手牵手,啧了一声,“照这么下去,啥时候才能见到小宝宝。” 从梁上挂下来的裴小刀打了个响指,“这还不简单,今晚猜拳,男女各抱走一个。” 月魄萝立刻来了兴致,“啊,那身为百蛊王的女人,我肯定是当仁不让的。” 白缙眼神往下挪,“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借着百蛊王来增强功力吧你,男女授受不亲,为了阿清的清白,让我这个师傅上,我们毒门可跟你们蛊门功法不一样。” “别吵啦!”卫泽笙弱弱的举起手,“我觉得分别带孩子没什么问题,男女授受不亲,我觉得也没问题。” “切,说了等于没说。” “哎呀,明天就要回京城了!我得去买特产!”裴小刀翻了下来,在山上关了那么多年,她现在最大的兴趣爱好,那就是逛街!买买买! “等等我,我也要去!”月魄萝也不管白缙了,先买东西要紧,还得给她千辛万苦挑选的鳄鱼宝宝选一身漂亮齐整的新衣服过年。 临走前,还把那两个小的一块抱着带走了。 阿清一脸懵,“我不想逛街!” “杀了海寇现在满大街庆祝打折,你去挑点文房四宝给你大哥不好么。” “卷毛师傅你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诶。” 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远了,裴渊有点小激动。 眼瞧着季知欢把一碗海鲜年糕吃完了,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回房去咯。” “都是摄政王了能不能稳重点。” “那不够,我还想当亲爹。” 季知欢被他抱到了床上,裴渊刚想俯身,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裴渊委屈的蹭了蹭,季知欢嗔道:“选好哪一页了没有。” 裴渊从床头掏出小册子,给她指了几个。 季知欢手指在册子上摩挲了过去,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还等什么。” 床帐落下,双手紧扣,室内的温度逐渐攀升,审核也终于放过我了。 - 等大部队回京的时候,正巧是除夕,大街上到了下午便没什么人影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大门口开着,上头挂着麦穗跟红灯笼,还有一些人家正在贴春联。 裴渊一行人的马车入了城,那吴秀正在侧旁的小屋里烤火,听到动静出来,一瞧是裴家的马车,赶紧蹿了出来,也不管有没有穿袄子,“王爷,您回来啦!” 裴渊看他身上还有烤番薯的味道,“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吴秀不好意思,“你放心,我可没让士兵冻着,今日我自己守,等会关了城门让他们全上我家吃年夜饭去。” “成,像个样子了。”裴渊打发他回去烤番薯。 车厢内,季知欢和两个孩子盖着毛绒绒的毯子,正在讲故事,眸光温和,裴渊觉得,等将陇西八城收复,他们一家人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他便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他朝外头吩咐了一句,让那些铁甲军也回家去,家不在这的,就回军营,好好过个年。 摄政王府 “十三幺!” “哇,你这是糊胡。”长公主一拍桌,对着唐国公伸手,“赶紧把钱掏出来。” 唐国公给的极其痛快,不过还是起身道:“长公主啊,在打下去我这老腰受不住了,儿孙们还等着我回去祭祖呢。” “走吧走吧。” 这国公府大房那边,可等太久了。 眼瞧着唐国公走了,长公主与太上皇对视一眼,“想欢欢和渊子了,也想孩子们。” “但凡白缙跟月家丫头在,这府里也能热闹点。” “算了,他们来信都说在路上了,人平安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看到站在廊檐下,眼巴巴等着的阿辞,眼底还是流露出了心疼。 “阿辞啊,回来烤烤火,别冻着。” 裴寄辞敛下眸底的失落,“嗯。” 他刚一转身,身后就被一个雪球给砸中了。 正在各个角落里蹲守的大内高手竟然没出来! 裴寄辞刚以为是有哪个不怕死的刺客,没想到就看到了阿清的小屁股躲在拱门那。 裴寄辞展露笑容,“还躲在那呢!快过来!” 阿清滚圆的小脸蛋探了出来,张开双臂就朝着阿辞跑了过去,“大哥!!” 裴寄辞也顾不得下雪,直接跑了过去,一把把这小胖墩给抱了起来,“你这是一路上吃了多少,好沉呀!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阿清也一把抱住了阿辞,裴寄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空出来的一块总算被填上了。 再抬头时,季知欢与裴渊正站在远处含笑看着他。 “爹!娘!” “大哥,我有东西送给你哦!我带了好多好多礼物啊。” 阿音也点点头,从后面拖出一整个大麻袋。 长公主跟太上皇也没想到他们今日就能赶回来,这怕是日夜都没个停歇。 这清清冷冷的院子里,还就得有点声音才好呢! 小阿清从麻袋里掏啊掏,拖出了一条穿着大花袄子,头上扎着大红花的鳄鱼,“这是我们从海寇岛上带回来的土特产!它叫八嘎。” 正准备来季知欢边上撒个娇的咪咪瞬间毛都炸了,准备虎啸一下奠定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 只见阿清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条带鱼,“这是舟山的特产哦!” “这是这是那边的小章鱼!” “让我再找找。” 季知欢跟裴渊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月魄萝刚一进门就去修剪灯笼穗去了。 “嘎嘎嘎~”院子里一排御鸭正在走,府门口有了点动静,只见杨婶子跟陈池他们带上村子里做好的包子都赶过来了。 “哎呀,欢欢你们回来啦!!我们还想着今日来陪陪长公主打马吊,陪太上皇说说话呢!村子里那叫一个寂寞啊。” 季知欢也诧异,“我们还想着明天大年初一回村子里呢。” “你们家那母牛怀孕啦,村子里都好,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呀。” 长公主高兴坏了,“还站着干什么,赶紧都进来,晚上热热闹闹吃一顿。” 正文 第451章 过大年 杨婶子他们不仅来了,还带来了村子里自己种的蔬菜瓜果,小葱还新鲜着呢。 “我特地拿了冰给冻着的!看,还挂着水呢,哎这是季国公府那群人让带的年礼,他们自个种的红薯。” 季知欢看了看,种的还真不赖。 “一二三四他们就不来了,盯着玫瑰厂呢,不过也时常念叨你们常回去看看,金矿那边有工头,今天也都放假回去了,药妆厂也停工了,军眷们都回家过年,村子里一下冷落了,大家都很想你们呢。” 方俊梅点头,“这不,干脆来你们府上看看,能不能碰到你们回来,可见老天爷也要让我们碰见!这不是赶巧了么。” 裴渊让府上的人赶紧把那些东西拿去厨房,杨婶子嗔怪道:“要什么厨娘来做,咱们村里人自己做才香呢,你们等着吃喝。” 结果大家伙干脆都去了厨房,不管什么出身,什么地位,在陈家村住过的,都喜欢上了这种质朴无华的生活。 到了年节,一家人围拢在小院子里,剪窗花,贴春联,还得把门牌上的桃符给换了。 “怎么都在这呢!”花香香穿着桃红袄子金粼裙,头上戴着一水金灿灿的头饰,越发衬得她一张明艳的小脸珠光宝气的。 “欢欢你们回来啦!”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扑了过来,“不是说还有两天么,我爹呢,他跟着回来没?” “花帮主忙着呢,这次也辛苦他了,没回来,不过叮嘱我让你多听话,别自己私定终身,成婚的事不着急。” 刚跨门进来的萧阅泽一脸不悦,“欢姐你这胳膊肘往外拐。” 太上皇一巴掌拍他后脑勺,“胡说八道,让你多读书不好好读,欢欢向着花掌柜,那叫胳膊肘往外拐?你是她什么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了,看来你这是对娶花掌柜没这么大诚意啊。” 萧阅泽被打的后脑勺一歪,“我冤枉啊,我啥也没说!” 严漕正过来送年礼,见到萧阅泽被打,高兴得了出了声,他现在可算是当了个小官,小头梳得油亮发光,美滋滋得一甩头发道:“挨打是正常的,你习惯了不就好了。” 萧阅泽顿觉不满,“我能跟你一样?!” 他是半道从良,自己可是一开始就弃暗投明蛰伏给螺蛳粉了好不好。 真是开天眼了,后来蹿上来的也跟他相提并论。 严漕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才不跟萧阅泽争呢,现在太上皇封他去督察院当个编外官,就是负责明察暗访,谁家突然发了大财的,这都归严漕去打听,是不是收受贿赂了。 别说,这小子干这一手是真的一绝,严家如今全指望着这小子能出人头地,这不,大过年的催他来给太上皇他们送礼。 现如今跟往年不同,太上皇跟皇太孙理政,也不像谢祯那样,逢年过年宫中大摆宴席,到了之后就是木讷得坐到大半夜才走,看看那些早已看腻的歌舞。 若非需要祭天的大仪式,太上皇都宁可跟长孙到摄政王府过,其余王爷也都是到这请安。 说不准其他官员,也在路上了,不过太上皇明确了不要进来打扰他,估计也都是隔着门缝塞请安折子。 大晋本就有风俗,过年那几天,官宦之间流行送刺帖,俗称拜年飞帖,专门派遣家里的下人,将自己的名帖投到想要结交或者拜会的官员家中。 现如今皇家也住到了这一片,可不得上赶着来送。 为此流风他们,还特地放了几个箩筐去接,免得扔得门房到处都是,让小主子们踩到了滑一跤就不好了。 裴小刀一把大砍刀横在桌上,然后开始切肉片,薄厚均匀才好烫锅子。 卫泽笙心细,就负责摆果盘,不仅如此,他还能把果盘摆出个五行八卦来。 摄政王府够大,够宽敞,廊檐下的灯笼足够月魄萝忙到大年初五,谁也没去叫她,反正闻着饭香,准点必定会回来。 季知欢好久没下厨,大家都点了自己想吃的,裴渊负责和面,还因为力气太大,直接把揉面的铁盆弄出个拳头印。 阿清踩着小板凳,也帮忙擀饺子皮,可惜捏出来的饺子奇形怪状的。 热水烧锅,猪油滚一滚,喷香四溢,季知欢在船上就拟好了今晚年夜饭的大菜单,怎么着也得让一家老小吃个痛快,今晚还得守岁呢。 谢炾灰头土脸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看了眼站在门口不动的男人,“你谁啊。” 褚进看了他一眼,以为是谁家野孩子,没理他。 谢炾敲门,“开门!我小十!” 褚进赶紧动了,“你能进去?” 谢炾吸了吸鼻涕,“嗯,你干嘛?” “那你帮我给摄政王和王妃带句话,说我是褚进,特来请罪的,希望他们能再给一次机会。” 谢炾挠挠头,门已经开了,他一溜烟钻了进去,阿音正抱着干柴去厨房,看到他一副在泥地里打过滚的样子,“你这是怎么弄的?” 谢炾见到了她,差点哭出来,“我被人给欺负了。” “谁欺负你?!”阿音叉腰问道。 “安亲王家的儿子,按照道理,我得叫他一声堂哥。” “你可是未来的王爷,现在要不是年纪小,早受封了,他干嘛欺负你呀?” 谢炾扁嘴,“他们还不是欺负我么,说我能吃又胖,还蠢,说大侄子以后登基当了皇帝,我就是抱着大腿的狗腿子,还说我大哥是乱臣贼子,我也该下大狱的,保不齐就是我出卖了我大哥,我气不过跟他们打,结果没打过。” 阿音气得不轻,“你这脑子还能当奸细啊,那谢烁才真是疯了呢,怎么着,他们对我大哥能当皇帝不满意呢?” 谢炾摇头,“不知道,反正他们骂我呢。” 阿音扁扁嘴,“带路,我带你去讨公道。” “你一个小姑娘,你怎么打……嘶,你真要去啊?” “你看看你大过年的,被人打成什么样了,到底是我们陈家村的韭菜,还能让人欺负了?!走!”阿音放下干柴,就提着谢炾要出门。 正文 第452章 找人算账 门房的人见到阿音出来,赶紧迎了过来,“小姐上哪去?” 阿音眼珠子一转,“十皇子的玉佩掉了,我陪他去找回来,很快!” “这样,那我们去找就行了。” “不用,大过年的,你们也辛苦,等会晚上给你们发红包。” 门房笑着应了,虽然是在王府里,可上上下下的主子们都厚道,王妃连个丫鬟都不要,整天跟他们说什么人人平等,他反正闹不明白,不过主子们都是好说话的人就是了。 阿音领着谢炾出来,却一下看到了站在那的褚进,蹙眉道:“你来干什么?” 褚进脸一红,抿唇深呼吸,才躬身道歉,“我是来请罪的。” 阿音挠挠头,“那你怎么不跟门房说?” “我……”褚进也是怕裴渊不见他,有些犹豫,又想着等谢炾帮忙传个话,没想到阿音亲自出来了。 “得了你进去吧,我爹娘不是小气的人,你要道歉也该说清楚。” 阿音还赶着要去帮胖韭菜教训人呢。 褚进见她要走,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你去哪里。” 阿音也没瞒着他,手指着胖韭菜,“有人欺负我小弟,我这个当大姐的当然要去帮忙打回来了,大过年的欺负谁家孩子呢?” 褚进本能想笑话她一个丫头片子能打谁,但想起了季知欢说的话,还是有些羞愧道:“我能跟去么。” 阿音瞟他,“你该不会是来找我决斗的吧?你已经输给我了。” “不不不,我真的是来赔罪的,你别误会我。”褚进深呼吸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该觉得你年纪小,还是个小姑娘家而看不起你,也不该看低女人。” 阿音歪头看了看他,“我原谅你了。” 褚进诧异,“真的?” “对啊,虽然你的话之前让我很生气,但是你认错了我肯定会原谅你,不过我现在真的要急着去打人,不然等会吃年夜饭了。” “那……那我也跟着去吧,万一人多,也能当个帮手。” 谢炾也觉得褚进看起来挺能打的,“要不带着他吧,我那堂哥家就打手最多。” 阿音想了想,“行吧!” 不过她刚走出两步,就遇到了自己去散步回来的战影,三人一马对视,战影打了个响鼻,扑腾了一下马蹄子,示意阿音上来。 阿音二话不说上了马,褚进倒吸一口凉气,围着战影转了一圈,“这……这不是马王么!” 之前裴渊骑着去军营的时候,那种气势,他看着羡慕极了,没想到还能就近摸一摸。 战影打着响鼻,睥睨着看褚进,然后甩了甩头,阿音道:“赶紧带路!” 谢炾点点头,直接往前跑,他可不敢跟阿音同骑一匹马,免得被大侄子给打死,再说了,这马也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除了摄政王一家,谁的面子它也不给。 那安亲王因为早些年跟谢祯不对付,住的府邸也离皇宫远,可把谢炾给跑得快没气了才到。 阿音刚准备下马打进去,褚进道:“我去敲门,是找安亲王的世子?” “不是。”谢炾摇摇头,“世子都娶妻生子了,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年纪比我大那么一点,你就跟他说是你主子派你来找他!” 那小子绝对会出来的,他本来就屁股长刺在家待不住,现在这个时辰就在等着年夜饭,他保不齐正无聊呢。 褚进点头,“成!” 谢炾看着褚进真去敲门,“老大,这小子能处,说去就真去啊。” 阿音下了马,战影自动跟在他们后面,她拐进了巷子里,抓起了麻袋跟棍子,让谢炾躲进箩筐里,“等会我把人套好,你就上去打知道么,不许出声。” 谢炾点点头,“那我忍不住怎么办!” “那也得忍。”阿音把箩筐给他套好,刚想转身直接撞到了一个结实的大腿上。 萧玄瑾蹲下身,看着发愣的阿音道:“什么时候回京的?” 阿音摸摸额头,“今天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府上拜年,看看你大哥,就看到你们鬼鬼祟祟到这来,老实交代,干什么坏事。” 萧玄瑾一脸正色,还强调了一句,“如果撒谎,我是要打你屁股的哦。” 阿音一下捂住小屁股,“我们可不是干坏事,我们家胖韭菜被欺负了!大过年的把人打的衣服都破了!” 萧玄瑾蹙眉,谢炾也探出头,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玄瑾刮了一下阿音的鼻子,“那小子肯定不会出来的。” 果不其然,褚进回来道:“门房说没名姓不通报。” “而且通报了,也是直接跟安亲王说,哪里会直接告诉他们家小儿子,跟我走吧。” 萧玄瑾带着他们往巷子里头走,谢炾想了想,“那麻袋跟箩筐还带着么?” 萧玄瑾点头,“带着,安庆王府我昨儿刚去过,熟。” 他带着他们顺着巷子拐到了后门前头一点,问褚进,“会功夫么?” 褚进一下明白了萧玄瑾的意图,“会。” “你带他。”萧玄瑾弯下身子,一把抱起了阿音,“抱紧了。” 阿音让战影站在这等他们,随后身子一轻,萧玄瑾已经抱着她从墙头翻了进去。 阿音道:“哥哥,你常干这事么。” 萧玄瑾气笑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还冤枉哥哥呢,我还能天天爬人墙头?我要会,也第一个爬你们家的,把你先抱走。” 阿音哼了一声,“你才偷不走呢,我爹娘可厉害了。” 萧玄瑾看着褚进吃力得背着谢炾,对他打了个手势,随后继续向前,原本也能避开耳目,哪晓得褚进能背的动谢炾,可谢炾那小肚子实在是太大了,躲在假山那直接被巡逻的家丁给看见了。 三人齐刷刷看向了萧玄瑾,只见他勾唇一笑,“怕什么,被发现了就直接往外走。” 萧玄瑾和谢炾,安庆王府的人都认识,倒是阿音他们没见过,也只当是他俩带来的丫鬟跟随从。 “给主子请安。” 到底都是十多岁的孩子,这些家丁也没往心里去,也在琢磨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府上呢。 也没听说这两位来了啊。 “你们小公子在哪呢,跟我们玩捉迷藏自己倒是不见了。” 正文 第453章 狼子野心 一听这话,家丁们明白了,在一想到镇北王世子跟十皇子,一个是质子,父母都不在身边,一个么,虽然被太上皇养在身边,但整天往宫外跑,淑妃那边要不是有这个儿子,也早就被送去守皇陵了,那退位的谢祯更是在冷宫里待着。 等那谢辞登基,那里会把这胖墩放在眼里?不过也是封了王远远打发出去。 难怪跑到他们府上,大过年的找人玩捉迷藏。 他们没起疑心,更不会觉得他们手里提着棍子跟箩筐,是来打他们小主子的。 直接道:“小公子刚才还在祠堂祭祖,现下应该回了自己屋,需要小的带路么?” 萧玄瑾笑容变大,“好啊。” 谢炾有些紧张,“咱们就这么去?” 萧玄瑾道:“你别这么紧张,还有摄政王太上皇,打就打了怕什么,再说了,安亲王能为了这点小孩子家的破事,跑去找太上皇告状?按照太上皇的性子,保不齐连安亲王一块打。” 谢炾寻思着也是,突然就不怕了呢! 胖韭菜挺起了肥嘟嘟的大圆肚子。 阿音连看安亲王府的兴趣都没有,等那家丁把他们带到了院子里,就听到了谢骏在里面打骂下人的声音。 家丁也有些怕里头那混世魔王,躬身道:“小公子就在里面了,有什么需要再喊奴才便是。” “多谢。”萧玄瑾彬彬有礼地致谢,随后进了院子,等阿音他们都进来后,又悄悄关上了院子。 谢骏正在房间里抽人,院子里的下人早跑光了,估摸着也就剩下屋内那可怜蛋。 “躲什么!小爷要打你就打你,还有你跑的份!?” 屋内传来女子哭泣声,褚进刚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丫鬟只穿着肚兜跪在地上,这大冷天的身上被抽得全是血道子,而那谢骏小小年纪,心思狠毒,桌上摆着一排的刑具。 他下意识去捂住阿音的眼睛,倒是萧玄瑾更快了一步。 阿音:? 几个人站在门口,屋内的光线一暗,谢骏狠厉得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才看到了谢炾跟萧玄瑾,另外两个他就没放在眼里。 “是你们?”谢骏一脚踹开那婢女。 小姑娘也是可怜,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抓着自己的衣服蜷缩在角落里。 萧玄瑾平生最恨这种狗东西,当即冷下脸,“滚出来。” 谢骏一口气哽在喉间,“你他娘的跟谁说话呢!” 谢炾叉腰道:“你小子在家作威作福的!还想闹出人命啊。” “呸,谢炾,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可别忘了你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谢骏说到这,看向萧玄瑾,“还有你,区区质子,算是个什么东西。” 被捂着眼睛的阿音简直暴跳如雷,一把甩开了萧玄瑾的手,连麻袋也不套了,冲上去揪着比自己高一个头不止的谢骏,直接一个过肩摔,摔得谢骏不知天南地北,只觉得脊椎骨都快断了,结果小姑娘暴躁得卷起了袖子,一拳头直接抡了下去。 “让你打我小弟!!” 谢骏反映了会,随后大声咆哮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杀人啦!” 谢炾冲进屋,抓起他用来惩罚人的口塞,一把塞进谢骏嘴里。 阿音说,“你这样哪行!” 她将那口塞拔出来,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辣椒面直接撒了谢骏一头一脸,等谢骏被呛的整个脸都红爆了,再给他塞了回去,让他吐也吐不出!急死他! 谢炾突然屁股一凉,觉得当初在陈家村,她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但凡要是当初使出这一招,谢炾下辈子都不敢进陈家村了! “愣着干什么!去把麻袋拿来。”阿音觉得在这打他可太便宜他了,她不仅要打,打完了丢大雪地里去好好反省! 谢炾赶紧去拿,阿音将人麻袋一套,直接扛到了肩膀上。 由于身高不够,谢骏后脑勺直接撞到了门槛上,但也没办法,直接被拖出去了。 萧玄瑾跟褚进咽了咽口水,只听褚进幽幽道:“她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萧玄瑾瞥了他一眼,“这不用你操心,她婆家好得很,丈夫也好得很。” 褚进:…… 你怎么知道?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阿音扛着谢骏出了门,萧玄瑾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小侍女道:“知道等会怎么说么?” 小侍女点点头,萧玄瑾取了点钱丢给她,“不知道你是家生子还是买进来的,这些钱够你赎身了,赶紧离开。” 小侍女借过钱,赶紧给他们行跪拜大礼,她再不走,恐怕就要被打死了,无论谢骏下场如何,自己都逃不掉的。 阿音吭哧吭哧扛着谢骏,他但凡一动,谢炾就是一脚,算是把人给踢老实了。 可是人迷路了。 现在前头是准备过年给赏钱了,下人们都跑到了前院去请安,这院子里也安安静静的。 “往哪走?” “大路走肯定没错。” “你傻呀,大路那不得遇到他们家的人么。”阿音嘶了一声,“朝这。” 他们三个人干脆都跟着阿音走,主要是萧玄瑾跟谢炾这张脸,着实是太具有迷惑性,谁也没想过他们是来扛走自家小公子的,至于小姑娘扛起来的麻袋,还寻思着一群少年郎又干什么坏事了。 最后萧玄瑾看不下去,出来带路,一行人顺着墙根走,寻思着直接从这翻出去。 不期间然间,却陡然听到了附近有说话的声音,仿佛还听到了摄政王什么的。 阿音他们顿住脚步,麻袋里的谢骏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怎么地,反正没什么动静。 几人对视一眼,悄咪咪靠近,又蹲下来听。 “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明日初一,太上皇会领着皇太孙去皇陵祭祖,到时候摄政王还没回来,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出了京又不带铁甲军,只要解决了他身边那些大内高手,他一个糟老头子能跑多远?” “好,这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王爷放心,既然天赐良机,断断不能错过。” “那谢辞名不正言不顺,谢祯又下了罪己诏,都是谢家的人,凭什么让他们家的继续当皇帝?难不成我这就差了什么?” 四个人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想到会偷听到这个,恨不得马上跑出去告诉裴渊,哪知道那谢炾吸气太多,硬生生放了个响屁。 “谁在那!” 正文 第454章 通风报讯 其他三个人齐刷刷看向了闯祸的谢炾。 谢炾脸色一白,捂着大屁股,脸上的表情宛如吃了屎。 眼瞧着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阿音扛起谢骏就要跑。 “来人!” 而安亲王已经从拐角处来,一看是个年轻男人带着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居然还是质子萧玄瑾跟谢炾。 原本安静的院落里,因为安亲王一声怒喝,刚才与他说话的男人直接扑了上来,褚进上前应招,不过就他那点功夫,跟安亲王手底下的暗卫比,还是不够看的,直接被打翻在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褚进!”阿音叫了一声,安亲王眯起眼,“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今日算他们倒霉,谁让他们偏偏听到了这番话! 萧玄瑾脸色一变,摁住了要冲上去的阿音,直接要带着她跑。 那暗卫扑了上来,朝着萧玄瑾后背心袭来。 谢炾跳脚,“皇叔,你是要造反么!!” 安亲王冷笑,“是又如何,谁让你小子偷听!今日死在我手上,也不算你冤枉!” 萧玄瑾将阿音抛甩出围墙,“快回去报讯!” 随后自己与那暗卫缠斗起来。 阿音被甩过墙,在地上滚了一圈,院落内听到动静的家丁打手们都闻讯赶了过来,她飞快得朝着围墙处跑,顺着假山往上爬,那些打手们冲过来就要来抓她。 她情急之下吹了一声马哨,眼瞧着一群人要冲上来将阿音摁在地上,马蹄声响起,战影已经跑到了围墙底下,阿音纵身一跃,愣是跳出了府。 “快,快去追!” “废物!赶紧把人抓回来。” 可战影的速度,那哪里是人能追的上的! 等他们翻墙出去,早跑没影了!而且谁也不知道那女娃是哪来的,只能擒拿住萧玄瑾他们再审问!另一边派人去追截那女娃。 吴秀正巧带着守城门换岗下来的弟兄们回家吃年夜饭,经过路口的时候突然被战影冲过来带起的风给迷了眼。 “嘿,这摄政王家的马又出来遛弯呢。”别人不熟悉战影,那吴秀可熟悉了! 一度入他梦中,成为他最可怕的梦境之一。 可不,走了两步就瞧见了一群人拿着棍子在后面追呢。 吴秀一拍大腿,嘿,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了,还有人敢大过年的追着摄政王府的马追! 那马是一般的马么!当然不是了。 他吴秀是一般的人么!那当然也不是了。 他直接就是在当街那么一站,毕竟身上那身校尉服还没脱下来呢,把安亲王府的人给截停了。 “干嘛呢干嘛呢!干什么的?大过年的谁允许你们带着棍棒上街闹事?” 安亲王府的懵了,“不是,是有贼偷东西,我们是安亲王府的,抓贼呢。” 吴秀气笑了,摄政王府的马,什么草料没吃过啊,还能吃安亲王府的,吃就吃了那也是他们家的福气,奇怪了哪还好意思逮着棍子追啊,就那几条腿能追的上么!不自量力。 “你说这话谁信呐,我看你们有问题,来人啊,送到京兆府去。” “哎哎哎!我们真的是抓贼的!你们干什么!” 喊什么都没用,该走就得走。 吴秀觉得自己简直深藏功与名。 战影带着阿音转瞬间到了王府,门房正开着门等她呢,阿音一冲进来就朝着厨房跑去,“爹!爹不好啦!有人要造反!!!” 安亲王府 萧玄瑾一脚踹开了一个打手,与褚进背靠背贴在一起,谢炾手里提着麻袋,颤抖着声音道:“皇叔,你不管谢骏了么!你要是杀了我们,我们先捅死他!” 说着他把麻袋解开,让安亲王看个明白,里头赫然就是谢骏。 安亲王眯起眼,“好啊,你们这是完全没把我安亲王府看在眼里?居然敢劫持我儿子!” 谢炾都死到临头了,这时候哪里还管他说什么! “要么我们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安亲王府内院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正在等着年夜饭的一家人,当然更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摄政王府的打上门来了,二话不说门直接被踹,连带着过来请安的王妃也被摄政王身边的人隔开,一群人直接往内院来。 阿音跑在最前头,急得不轻,见内院门关着,扒拉起一旁的小石墩,直接砸了过去,将那内院门砸出了个大窟窿。 后面跟着的王妃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这这这,大过年的这是要干什么,无法无天了不成。 安亲王一顿,皱眉看向门口,大门吱呀一声从两边被打开,刚才那小女娃冲在最前头,指着自己道:“爹,就是这老王八说要暗算太爷爷跟大哥!打断他的腿!” 安亲王一顿,心道这丫头的爹有算是个什么东西。 可等到裴渊迈步进来的那一刻,瞬间宛如被掐着脖子的鸭,别说是一句囫囵话了,甚至连反应都忘了! 褚进见到他们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萧玄瑾第一反应是看阿音有没有事,确定这小丫头活蹦乱跳的,脸色稍缓,看向安亲王道:“安亲王,你还不束手就擒!刚才你说的话我们几个人都是见证!” 安亲王后退了一步,脑子都空白了! 他这府上大大小小子子孙孙,外加自己安插在城外的人手,愣是让他逃也不敢逃,求助也一时半会压根来不了。 但是让他这样束手就擒,他还不如拼死一搏。 “胡说!你们几个黄口小儿闯入我府中,劫持我儿,我只不过是救子心切。” “我呸,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怕生儿子没皮燕子!” 阿音插着腰骂完,赶紧躲到了裴渊身边,“爹,打他!” 安亲王妃不敢凑到裴渊跟前,只能拉着季知欢道:“摄政王妃,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季知欢似笑非笑得扒拉开她的手,“有些话,我们想问问安亲王罢了,王爷若不想走的太难看,不如主动点,自己跟我们走。” 安亲王沉下脸,“这有你这个女人说话的地方?” 有经验的褚进摸了摸鼻子,直觉他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瞬裴渊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将人带走,安亲王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封锁在府中,等待处置。” 正文 第456章 新年愿望 阴暗的牢房内,安亲王一边受刑,一边在嘴里恶毒的开始咒骂,光是骂裴渊是个阴险小人,就来回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裴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仅如此,还一边等这人送来安亲王府搜来的东西。 眼瞧着自己的底裤都要被裴渊扒干净了,安亲王开始咒骂起季知欢这个妖女。 本来正在翻找物件的裴渊手一顿,脸也彻底黑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这人连个人话都不会说,还不去拿皮橛子,给他漱漱口。” 刑部的人对视一眼,让人赶紧照办,本以为裴渊会跟之前一样,继续管自己干活,哪知道等东西送上来了,裴渊亲自动手,直接将那皮橛子捅到了安亲王嘴里,搅合得血沫直流,随后一拳头下去,愣是把安亲王的假牙都给打出来了。 “你敢打我!你个外姓野种敢打我!这江山还姓谢!你他娘的。” 裴渊直接把他的头摁进了油锅里,愣是把人烫得面目全非,才拖了出来。 “江山姓什么,与你何干?不过是仗着祖宗庇荫,自诩高人一等的废物,这世上任何一个大晋百姓,都有资格说这番话,而你不配。” “乱臣贼子,又有何颜面在此叫嚣!” 安亲王再次被重重摁在了地上,头骨直接砸了下去,别说是两眼冒金星,他觉得自己命都快没了。 裴渊一拳又一拳,砸得又重又狠,压根没有给他活命的机会! “你,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将伏兵埋在哪了么!” 裴渊讥诮,“我十几岁在战场上,千里奔袭取敌军首级的时候,你这老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醉酒笙歌,你的伏兵?我铁甲军还不放在眼里!” “你爱说不说。” 直到安亲王奄奄一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裴渊才把这玩意扔死狗似得丢了出去。 他接过狱卒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了外头的天色,直接道:“剩下的交给你们,不肯说就把他府上的人全部带过来,不必留情面,都是死人罢了。” 乱臣贼子,绝不会留一丁点血脉,等这对方来反扑。 慈不掌兵,裴渊也从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儒将。 他离开刑部,一群官员恭送他离开,再看安亲王的时候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摄政王惧内爱妻,这是赶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大年呢。 可他们是倒霉了,他们忙活了一年,这好不容易朝代更替,皇位易主,保住了这乌纱帽,怎么大过年的就这么倒霉催的。 “给我泼醒了!!!重重审,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手段多!” 妈的,他们没办法过年,这老王八也别想好过! - 裴渊回到家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差不多上桌了。 家里春联窗花都贴好了,看起来严丝合缝,一看就是经过月魄萝的认可的。 火锅的香气混合着饭菜,院子里也摆上了炮仗,就等着裴渊回来庆贺。 褚进局促地被人摁在餐桌上,连筷子都不敢拿。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太上皇也在?还有长公主,他这是何德何能! 阿音坐在位置上,对他道:“你吃吧,吃完了再回家守岁。” 褚进抬起头,“我家里人不在京城。” 说话间,裴渊已经进了内厅,屋内热腾腾的,说是今晚会下雪,大家都做好了在屋子里头守夜,看雪喝酒打马吊了。 听到褚进说这话,裴渊道:“那就别走了,在府上住下。” 褚进赶紧起身,“我现在住在客栈,不好打扰你们的。” “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什么。”裴渊坐了下来,太上皇沉着脸问道:“可说实话了?” 裴渊摇头,“估计就真的是自己手底下的府兵,手上牵连的官员也不多,想必也是突然起兴,趁着我不在京城之中,想趁乱先拿下您跟阿辞,就他手上那些兵,所以连围拢京城都做不到,只想在去皇陵的路上拦截,不足为患。” “安亲王府那些人,总有一个能招供,别太担心。” 太上皇想发脾气,又被长公主一碗汤给劝下来了,“别生气了,这些人这些事,不早该在意料之中么?若是他们安安分分,我还觉得奇怪呢。” “是啊,太爷爷,今日是过年,别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或事生气,咱们一家子和和美美才是最要紧的。” 李皇后跟着杨婶子从厨房那回来,闻言也点头,“是啊。” 大圆桌现下可算是齐整了。 太上皇颔首,主动端起自己的补汤,“大家说得对,瑞雪兆丰年,不该把气带到明年去,不提那些人了,过了一年,孩子们都长大了一岁,我这老头子也没什么指望,希望老天爷能多赏我几年,看着阿辞平安登基为帝,娶妻生子,我大晋江山永固。” “阿渊跟欢欢能早日生几个亲崽子,阿清长高高,阿音也能多学习。” 两个豆丁笑眯眯拱来拱去。 太上皇说着,掏出红包,递给他们。 连萧阅泽都没落下。 “小十啊,新的一年祖父对你就一个愿望。” 谢炾吸了吸鼻子,“啥。” “减减肥吧,放屁可臭了,以后娶不着王妃。” 谢炾脸红了,扭捏道:“干嘛呀,大过年的说人家的糗事。” 阿音翻白眼,“你还说呢,要不是你突然放臭屁,怎么会被人给发现。” 谢炾噘嘴,“那,那我少吃一点好了。” 李皇后原本也不太喜欢谢炾这孩子,毕竟被淑妃给宠坏了,如今再看,跟在太上皇身边,倒还像个样子。 不过她也没有到能原谅他母亲的地步,她如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阿辞身上。 “说起来,我倒是想跟父皇求个恩典。”长公主道。 “你说。” “那泸州御史沈从文,我回京后查了查,倒是与母后同宗,都是沈家人,只是沈从文乃是远亲,难怪我一看到他女儿就觉得面善,我想将那小姑娘接进宫里,跟阿辞做个伴,皇后意下如何?” 沈家是沈蓉的娘家,沈蓉又是阿辞的母亲,皇后当然不会有意见。 裴渊听到沈家,也想起了自己的生母,也对那沈砚秋产生了几分兴趣,开口问道:“阿辞,可是你挂在嘴边的那姑娘。” 阿辞顿时脸红,“我也没有经常挂在嘴边啊,我们都是讨论诗书而已。” 正文 第457章 背后主谋 “这倒是,那沈家姑娘小小年纪,倒是个博学的,跟阿辞一样,整日书本不离身,且人有傲骨,跟着她爹住在破庙里,也不忘根本,我瞧着假以时日,必定成大器,若总是留在泸州,怕是耽误了那孩子,我身边也缺个女官,教养几年再放她回去,也算一场造化。”长公主说完,太上皇当然是没意见的。 “还得问问人家父母的意思,年纪太小的孩子,离乡背井总是害怕的。” “那是自然。” 若说是为了扶持沈家,那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喜欢沈砚秋。 一番话说罢,大家才动筷子。 年夜饭丰盛的很,一向寡言的陈池端起酒杯道:“我们乡下人漂亮话不会说,但今年对我们陈家村意义确实是翻天覆地,若不是有欢欢他们,我们老两口和村子里的人保不齐还在陈开春压迫下呢,每天想着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我在这,就谢谢欢欢,也希望阿辞将来当了皇帝,也别忘了百姓疾苦。” 这话虽然没什么漂亮话,可蕴含得却是陈家村村民的心声。 阿辞十分郑重地承诺,必定不负使命。 屋内暖意融融,孩子们没吃多少,小肚子就滚圆了,一起手拉手去放炮仗,连外头下了雪都不觉得冷,吓得一蛇二蛇卷在一起,整条蛇都不好了,小雪貂躲进了咪咪肚皮下面。 八嘎倒是淡定,反正那鳄鱼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是吓着还是没吓着。 裴小刀削的肉片,有水准,烫锅子最佳搭配,季知欢去安亲王府前去空间挖了一把生菜,洗干净端上来,放在铁盘上烤腌好的肉,撒上点调味料,再包上生菜,可把萧阅泽他们给馋死了。 一个个就眼巴巴看着季知欢用竹夹子将烤肉包好,视线在他们身上绕了一圈,白缙嘴巴都打开了。 季知欢笑吟吟的塞进了裴渊嘴里。 一群男人简直羡慕嫉妒恨! 他们不哭,他们自己烤。 肥滋滋的烤肉,油汪汪的,大家连菜都顾不得吃了,干脆互相包了喂给对方。 弄的裴渊哭笑不得。 吃了饭,大家各自拼桌,连褚进都被抓过去打马吊了。 裴渊拿了披风过来,牵着季知欢的手出了堂屋,见那雪已经厚的容易湿脚的地步,到她跟前蹲下,“我背你。” 季知欢觉得好笑,“我没这么娇气。” 裴渊扭头,朗若星月的眸光便这样看着她,“可是我想宠着你呀。” 季知欢睫毛垂下,睨着他,“不怕宠坏了?” 裴渊拉着她的手,让她靠在他身上,那红色斗篷将她衬得有了几分娇憨的气息,裴渊可爱极了她这样,“你是我的宝贝,哪里会宠坏,我还得日日藏在心里。” “不消食会胖的。” 裴渊已经起来了,带着她在廊檐下看着孩子们打雪仗,自个慢慢走。 “你才多少斤两,再胖一百斤,我也背的动你,不仅背的动,我要背你一辈子。” 裴渊现在说情话是信手拈来,饶是季知欢都有点招架不住。 他背着她,就在府上走,踩着雪渣子上,“你之前在马车上,给孩子们唱的是什么歌?” 季知欢伸手偷偷捏了一把他的脸,“我们家那的歌,你喜欢?” 裴渊将她微微抬了抬,“好呀。” 季知欢看看周围,清了清嗓子,“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她的声音清亮,唱歌的时候却格外柔和,裴渊的脚步也不由自主放地更慢了,好像这个夜晚,永远不会天亮,他们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歌唱了一首又一首,裴渊听得很认真,也觉得很新奇,却并不觉得背着她这样走会很累。 正巧爆竹声再次响起,他们抬头看着天上一闪而过的烟花,耳边突然传来了温热的呼吸,季知欢咬了一下他的耳尖道:“新年快乐呀,裴渊。” 他转过头,对上了她清亮的双眼,“欢欢,新年快乐。” 裴渊没说得是:年年岁岁,我都想陪在你的身边。 - 大年初一,京城里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安亲王府密谋造反,被摄政王看破,秘密回京一网打尽的消息。 安亲王府一夜之间被查封,游走的官差们骂骂咧咧。 一家老小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尤其是那被摄政王府带走的谢骏,在柴房被冻醒就算了,还愣是跟一群毒蛇面面相觑一晚上,吓得这小子尿了裤子不说,差点把嗓子给哭哑了。 结果一大清早被官差提出去的时候,还嚷嚷着要杀了谢炾,不承想等着他的才是牢狱之灾。 更不会料想到是因为自己打了谢炾,才给全家惹来了灭顶之灾,被关到牢房的时候,差点没被一巴掌掀飞在地,最疼爱自己的母亲跟兄长都上来厮打他不说,父亲堂堂亲王,竟然被打的奄奄一息。 谢骏后悔啊!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 至于安亲王埋伏在外面的那些伏兵,根本没收到消息,按照原计划等到太上皇祭祖的路上。 哪知道等到的根本不是太上皇,而是摄政王裴渊,一帮铁甲军! 愣是在半道上就被拿下,全部带走。 而安亲王最后的后路也没了,这才在牢里招认,是跟谢煊通了信。 不仅如此,谢煊还在努力联系其他人。 此番言论一出,震惊朝野。 不仅是人人自危,更怕被人诬告,如此也更加憎恨谢煊这样的卑鄙行为,还有给他出谋划策的韩磊,也难辞其咎。 那废人跟绿林军联盟,自立为帝,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还敢把手伸到京城,撺掇王侯来谋算正统,还是他的亲祖父!这样的卑劣言行,得到了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 太上皇当即亲自下了战令,命摄政王裴渊领军,杀谢煊,以正朝纲。 如今京城的百姓们提起谢煊,那也是各个面露鄙夷。 这年还没过完,铁甲军已经集结,准备西征,讨伐谢煊,此次出去,裴渊发誓要夺回陇西八城!一血大晋十万亡魂之耻,祭奠烈士亡灵。 正文 第458章 讨伐石方 “陛下,陛下。”外面的人正在通禀。 谢煊一把掀开窗帘,这两日纵情声色,他不睡到午时,是绝对不会起来的。 突然被人打断,脸上的神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这所谓的皇帝行宫,也不过就是石方掳劫来的一方富户家中,他这才成婚没两日,已经“大封后宫”,连带着四大军阀旁支的几个千金都入了宫,包括这屋宅原本主人的小女儿,长得有几分姿色,谢煊也照收不误。 只可惜这些伺候的下人,甚至还不如先前王府里的周到。 “怎么?” “韩相在外求见,说是京城那边有动静了,大事不好。” 谢煊冷笑,“能出什么事?” 身后的美人缠了上来,谢煊抱着亲了一口,这才衣服都没穿好就出去了。 韩磊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脸上还印着唇印,当即不耐道:“陛下可知道,寇岛出事了?” 谢煊一愣,“怎么会出事的?你不是说都部署好了么!” 不是都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怎么就会突然出事了!? “松本文雄战败,连群岛都已经被水师攻占,江南如今固若金汤,再难下手,漕帮也成了裴渊的人!” 韩磊说到这,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尤其是看到谢煊还这样没日没夜的跟女人厮混,越发觉得当初谢炀若是没出事就好了。 他才是韩磊看中的接班人。 可惜这谢家没一个中用的东西,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倒是让裴渊给捡走了。 谢煊慌得没了神,“那咱们还打京城么。” “怎么不打?都走到如今的地步了,你觉得咱们还有退路么?太上皇已经下了战令,恐怕裴渊已经集结大军,朝着我们而来了。” 谢煊端起茶,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在抖,“咱们不是还有石方么。” “你还敢提?皇后嫁给你,大婚之夜你竟然让她独守空房!这两日我去求见石方,他连见都不肯见,你有没有想过,若他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做他的闯王,将你捆了交给裴渊,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谢煊心一沉,韩磊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你可别忘了,石方可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他本就出身绿林!” 谢煊是真的有点怕了,“韩相,那我如今该如何是好?” 裴渊集结铁甲军前来攻打,他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 “为今之计,先下手为强,这附近的城池,多打一个算一个!真等裴渊下来那么多人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抵达的。” 韩磊说到这,叹了口气,“皇后姿容是差强人意,但为了大局,先稳住皇后,才能稳住石方!只后宫那些庸脂俗粉,毫无用处,你也该有取舍了。” 谢煊当然知道厉害,他立刻起身要去哄皇后,又被韩磊叫住。 “你就打算这样子去?” 谢煊急昏了头,原地走了两圈,抱怨道:“那松本文雄怎么这样无用,那寇岛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不是说这些年水师都拿他们没办法么! 韩磊道:“在江南的探子说,漕帮有一群人,拿着一种叫火枪的东西,千里之外也能夺人性命。寇岛便是这样沦陷的。” “火枪?那是什么玩意!” “那应该是漕帮用来对付海寇的东西,倒是不足为虑,现在最可怕的还是裴渊,陛下也赶紧收拾一下自己,去哄皇后,石方这边我来说服,毕竟裴渊若真的来了,他石方能躲到哪里去。” 说白了有了拥立谢煊这层关系在,裴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谢煊点点头,也赶紧去了。 至于那火枪的存在,韩磊还是留了个心眼,让人仔细去查查,其中有没有裴渊的手笔。 他总感觉漕帮不至于拿出这么个东西。 只是谢煊这蠢材,若跟他交底,保不齐那漏斗似的嘴巴跟哪个女人在枕边说了出去。 - 过了年初十,铁甲军集结,出发清君侧,讨伐石方。 城墙之上,旌旆齐展,百姓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乌泱泱的人头攒动,接踵摩肩,几乎是清晨时分,便守候在了此处,都要亲眼目睹裴渊和麾下的铁甲军出征的场面。 光是隔着高台,看着裴渊走到太上皇面前,大家已经是翘首以盼。 人声鼎沸之中,裴渊身披银甲,单膝跪地,承接太上皇赐予的虎符,尤其是当裴渊承诺,要收复失地的时候,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阵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达到了巅峰。 这场面,铁甲军早已经历过几次,可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沉重且激动。 他们有不少人都不曾想过,自己居然还有今日! 又能一起并肩作战,而这一次不是驻守边疆,而是夺回大晋失去的领土! “铁甲军!铁甲军!铁甲军!” 隔着人潮,裴渊鲜衣怒马,提刀上马,“大功未成,裴渊不敢领受抬爱,但待我大军回朝之日,便是大晋收复领土之时,是同胞团圆之日!” 百姓们一路送着铁甲军们出了城,到城门口时,季知欢他们的马车才跟了上来。 这次要出征,村子里跟宫里都准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让他们带上,季知欢推脱了不少,才勉强装了点,不过估摸着他们是前脚走,后脚姨婆让人送来的那些辎重里,肯定也少不了陈家村的小菜。 军眷们如今在这很安全,也不必随军,将士们也能放心。 裴渊看了眼追过来的吴秀,吩咐道:“收好城门。” 吴秀拍了拍胸脯,“您放心,等您回来,保准还您一个原封不动的京城。” 裴渊勾唇一笑,阳光下,铠甲上散发着光芒。 “行。” “让一让,让一让!”有人挤开人群朝着铁甲军他们跑来。 “我要求见王妃,我要见王妃!”季知欢掀开车帘,只见叶镜芙提着小药箱焦急得朝她招手。 季知欢抬手,“让她过来。” 叶镜芙赶紧跑到了她跟前,“你带上我吧,我这次回了宗门,禀明了师傅,他一听说你们要去收复陇西,立刻让我的师兄师弟们都跟上,还好我赶得及,你们出征必定需要大夫是不是!” 季知欢看着她,有些惊讶,“战场上很危险。” “我不怕,神医世家若是怕死,也不会有我们的存在了。” 季知欢看着这脾气有点大的小神医,点了点头,“好,我替王爷答应你们了。” 正文 第459章 石方来了 津州城,滚滚黄沙伴随着风在地上打了个旋。 “呸。”戍守的小兵吐出一口黄沙,脸上已经被风吹得起了一层的皴皱,分明还是年轻的面庞,却显得肤色不均匀,脸上沟壑深邃,愣是老了十岁。 他提起裤子,拍了拍上头的黄沙,不耐道:“真他娘见了鬼了,才刚过了正月,怎么就到夏季了似得。” 津州天气奇怪,虽然名曰津州,但是水源稀缺,漫天黄沙不说,也没有春秋两季,不是严寒直接到酷暑,那就是一夜入冬,冷起来冷死人,热起来要人命。 可就这么个地方,却是个兵家必正之地,因为两边高山峻岭,唯有津州直通中原腹地。 本该也算是个鬼地方,可自打大晋出了个裴渊之后,有西方前线坐镇,将那一群蛮夷打的节节败退,倒是也没人敢来津州这易守难攻的地方作乱。 就是前两年那绿林出身的闯王石方打下了隔壁的骠州,这两年才加强了巡逻,生怕那石方把手伸到这来。 好不容易找了根狗尾巴草叼嘴里,小兵打了个哈欠,却见远处黄沙滚滚,仿佛有一群人朝着津州而来。 乌泱泱的根本不会是商队。 “赶紧拿千里眼看看。” 那小兵拿起千里眼,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这他娘是来了伏兵了! 等他提着裤子拿着令旗跑回城,那群人也早已逼近城门口。 如此作风,可不就是那石方老贼才干得出来。 一时间城内大乱,一听说石方要打过来了,不少富户人家急得跳脚,他们是树大招风,逃跑一时间也带不走那么多家私,田产铺子可都在城内。 农户们也不敢跑,跑了万一没打过来,那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这下子全部跑到衙门去打听,可就算如此,贼寇真的要打上门,又哪里是光慌乱就能镇压得住的。 石方这贼老头,就是故意扰乱民心! 当日夜里,津州城内家家户户,无人敢吹蜡烛,有些人甚至睡不着,直接爬上了墙头,而城内的官员则命人朝附近的城池守军求救。 石方那些军队多有悍将,都是绿林出身,有不少好手,他们也好做个二手准备。 守军们集结,可城内城外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人,会作战,能听从号令知道走方阵的,就更少了,连夜召集男丁,也无多少人站出来,四个城门两边对着高山峻岭,黑漆漆的夜色下,一点风声,都足够吓得他们神经紧绷。 突然,一声惊呼,站在城楼上瞭望的哨兵直接被一箭射中,从高台上跌落。 “有人攻进来了!防守!!” 这样的惊呼后,全部人吊着心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可再无动静,朝着射箭的方向反射,也仿佛有去无回。 这样煎熬了大半夜,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一个守军被杀。 简直是慢刀子割肉,完全不给个痛快。 至天明时分,大家觉得今晚终于能松口气了,石方军并没有打进来,可等到驻军一具具尸体被摆在津州城最大的菜市口时,才真正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石方,杀人诛心! 而更令人恐惧的还不是这个,给援军送出去的求救信,居然原封不动的全部被丢了回来,就贴在了衙门门口。 这下子人心混乱,当即有不少人连家当都不要了,赶紧跑路要紧。 无论地方官员怎么说,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愣是有人不信邪,率领全家老小赶路,结果齐齐在路上被杀,一应财物牛羊尽数被掳。 石方军本就是山寇出身,当年拿下骠州,也是用了这个法子! 没人敢跑了,可也没有生路给他们。 留下是等死,出去是立刻死,石方简直是欺人太甚,愣是要把人逼死! “大人,你们得想想办法啊,城里城外还有这么多人呢。” “是啊,咱们难道就没法子了么?” “让一让。”有人挤了进来,身着一身官袍,气度非凡,一张脸竟是男生女相,标致得不像话,赫然便是津州县令陆堰。 宋御史一看到他赶紧冲了出来,“陆堰啊,你可算是来了,你赶紧给你家中去信,或者你找人帮帮忙?” 别看这陆堰只是个区区县令,可这御史心里都是门清的,这小子是跟裴渊同科进士,出身书香门第,家中长辈都是文官清流,在朝中很能说得上话,裴渊后来弃文从武,上了西北,而他留在京中,原本前途无限,就愣是在谢祯面前替裴渊说话,这才被贬斥到了这。 连御史平日里,有什么都会去问问他的意见。 陆堰看着他,直接道:“京中消息,铁甲军已经下了战令,按照他们的急行军,不日即将抵达骠州城外,咱们现在只能等,不能弃城投降。” 御史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居然是等一个未知的结果! “那铁甲军再神通,也不能知道咱们这发生了什么呀,等他们来,那我们不是等死么。” “难道御史大人有更好的办法?”陆堰问道。 他哪有什么办法,唯一就是等救援! “既然没办法,那就与张将军一起,誓死守卫津州,军备、粮草、后续供给、药物等都需要操心,您在这满地打转也没用,将男丁全部聚集起来,生死存亡的时候,纵容百姓不作为,简直就是给石方打进来打开大门。” 御史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陆堰颔首,看着城中百姓们仓皇的脸色,俊美的面容也落下一片阴霾,他也在堵,堵裴渊他们能尽快赶到。 - “这是黎!这是粟。”阿音指着书上的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一读书就犯困,也不知道大哥是哪来的精力。 萧玄瑾伸手端着她的下巴,大车厢内,阿清早已睡得歪七扭八。 阿音还在坚持,因为如果今天不把字认全,晚上就得罚抄写大字了。 萧玄瑾看着她困得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就想笑。 季知欢一掀开车帘进来,阿音立刻拿起书摇头晃脑背了起来。 因为是急行军,担心石方率先对其他城镇下手,所以从京城出来后,除了晚上睡觉,白天大军就压根没停过。 孩子们也憋坏了,全部都在马车上学知识,至于这萧玄瑾! 美其名曰跟着顺便回去见父王,事实上这一路都走过头了还跟着他们,没办法,季知欢也只好带着他,总不好让他一个半大的孩子独自上路。 正文 第460章 围城之困 阿音腾一下坐直了身子,坚决表示自己没有偷懒的意思。 季知欢还能不知道他们,从衣箱里拿出了比较薄点的袄子,“估计天气会突然热起来,稍后把衣服换了。” 萧玄瑾看向窗外,“咱们快到宁州了吧,再赶几日便能到骠州,云中城那地界,现如今早不如往昔。” 季知欢道:“我们已经往各地派了探子,就是怕石方会突然袭击某座城池,我们也好前去支援。” 大军照这样的速度已经很快,但如果石方突然发动攻击,等他们到了也是为时已晚。 尤其是将士们一日三餐还得准备,就算吃着干粮,路上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另一辆马车内,月魄萝眼珠子转了转,想把桌上的算筹摆正。 卫泽笙优雅地挡住了她的手,“月姑娘,使不得,天理命数,不可更改。” 月魄萝手都有点抖了,另一只手摁着伸过去的那只道:“那你倒是扔的整齐一点嘛。” “这卜卦本就难得整齐。” 卫泽笙细细思量,突然起身道:“不好。” 他掀开车帘,直接纵步跃下了马车,朝着最前头裴渊而去。 裴渊正打算让全体原地休息,喝点水继续赶路,便见卫泽笙一脸焦急的过来。 裴渊心里一咯噔,脱离队伍让人先走,俯身问道:“卫先生算出了什么?” 卫泽笙道:“坎位方向有异变,应该是津州,还请王爷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津州查探。” 裴渊对卫泽笙的卜卦之术还是很相信的,别说京城里那些负心汉,一算一个准,就拿上次东海水寇一事,若非他提醒,自己跟季知欢也不会那么早抵达。 “好。”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萧玄瑾掀开车帘,正巧就看到了裴渊与卫泽笙说话的画面,随后裴小刀跟流风就带着人朝着津州方向而去。 季知欢也察觉到了,“恐怕石方会对津州下手。” 萧玄瑾蹙眉,“津州易守难攻,按照咱们现在的脚程,除非津州还能固守四日,但津州守军向来不多,因地制宜的话,四日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不妙啊。” 等他们到了,保不齐城池也毁的七七八八了。 季知欢闻言道:“你怎么会对地形和驻军情况如此了解。” 萧玄瑾哪好意思说梦里,他就曾经去过这两个地方,跟石方打过,只可惜没正面对上,就先退居后方了。 毕竟谢炀在梦里那是如有神助,石方被打的节节败退。 “我爹曾经说过,只是我爹太远了些,不过我已经写了书信给我爹,若收复陇西八成,他保不齐会率领铁骑前来会和。” 原计划是到时候再提个亲,但季知欢明确拒绝过,要让阿音自己选,那就只能自己努努力了。 季知欢点点头。 裴渊那边特地招呼来了流风和裴小刀,带领一队精兵率先查探。 季知欢下了马车,朝着裴渊走去。 “是不是要派人去查探?” 裴渊颔首,季知欢道:“我带着白缙他们一块去,给我一千人。” 裴渊身为主帅,自然不可能直接抛下大军先走,而津州是不是有问题尚未可知。 季知欢的本事,裴渊是相信的,如果为了所谓怕她危险而拒绝,恐怕也是小瞧了她。 “那你一切小心,孩子这边不用操心。” “好。” 津州 情况远比卫泽笙占卜的还要糟糕。 守军常年巡防,却并无什么作战经验,城中老弱妇孺比较多,壮丁也几乎都当了兵,剩下的一些农户只会拿锄头,哪里会什么防守。 粮仓里倒是还有余粮,可是昨晚上被一把火烧光了。 待抓到奸细时,那人干脆服毒自尽。 人是死了,可是粮草辎重也没了,城中百姓都怕自己撑不下去,也没几个人敢拿出家里的存货。 药铺那边的伤药也有限。 如此这般下去,撑? 又如何撑。 陆堰头一次觉得棘手,可这事情还没完,总有不听话的百姓要冲出去,被俘虏了就把城中的情况抖落出去,希望能够饶他们一命。 可惜事与愿违,石方就是要慢刀子割肉的逼他们城中大乱。 原本陆堰已经每天要前往各处与守将张将军确认补缺,可等他回转的时候,竟然发现宋御史全家都跑了。 城中的官员竟然只剩下他与张将军。 百姓们现在干脆冲进商户家里去抢东西了,这下子直接乱成一团。 陆堰忙得脚不沾地,终究还是发了狠,率先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直接捆了。 “陆县令!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你怎么还抓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陆堰盯着底下闹事的人,直接抽出了长剑,“大军兵临城下,援军未至,随时可能攻打进来,城中到处都有眼线,难道你们愿意看着自己的家园被人占领?城池沦陷!?” 一番话问的人哑口无言,谁会愿意呢? “有心之人正是在利用你们!他们混入你们当中,届时城内大乱,他们里应外合,我们就只能在里面坐以待毙,几乎不废功夫,就能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妻儿,你们的财物被人夺走么?” “骠州当年几乎屠城,你们都忘了么!外面的可是石方的军!” “还不如蛮夷入侵,石方是什么人,还需要我跟你们重申么!” 陆堰不能走,也不能倒下,张将军在外布局,他就只能替他安稳后方。 “今日我告诉你们,再有聚众闹事者,杀无赦,一律打成石方的奸细,我现在就站在这,有谁要闹的,尽管来。” 大家面面相觑,有几个老婆子大着胆子问道:“大人,我们也不想逃啊,我们甚至不活都可以,可家里的孩子还小,得给孩子一条活路啊,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们先送走呢!” 一句话,众人眼睛都红了。 “是啊,大人,能不能先把城中得很孩子送走。” 陆堰看着他们,甚至有些孩子还在襁褓中。 “我会想办法,但派出去的人,你们也都知道下场,但我敢确定一件事,只要我们众人一心,撑过四天,只要四天,援军一定会到,铁甲军已经在讨伐石方的路上了,我们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正文 第461章 暗夜突袭 “大人!陆县令!”有守军冲着扑倒在了陆堰跟前,“大人,有敌军大部队前来,起码过万数!” 全城寂静,百姓们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却被身边人厉声呵斥,“哭什么,都到了这份上,大家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还不如现在殉国。” 起码还能死得体面。 “咱们难道就不能拼一拼么。” “对,咱们拼一拼,陆大人,我们听您的,您说怎么分配吧,只一个要求,老人孩子,给他们找个避难所。” 陆堰心中激荡,连日来城内的暴乱,也没让这些人真正意识到人祸的降临,现在他们主动提出要配合,陆堰自然是求之不得。 “每家每户出一个男丁,编入守军,女人负责后方救援、做饭、送饭,老人跟稍微大点的孩子负责城内巡逻,保护粮仓,发现可疑人等不要轻举妄动,禀告守军知道么?尚在襁褓中的,接入御史府,由那的人统一照顾,津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若能守,咱们上下齐心誓死守卫,若四日援军未到,那便是我们的命。”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怆,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等不到四天了。 不是没人想过投降的。 可来的人是石方,他们只会烧杀抢掠,就算自杀,也好过投给石方。 “我家地窖里还有余粮,愿意贡献。” “我家也有。” “大家有锄头的拿锄头,跟他们拼了!” “对,死,咱们也得死得敞亮。” 到了这关口,他们也只能相信陆堰的话,相信铁甲军会来。 - “轰!”巨石砸中了城池,每每到了深夜,就会有这样的声音传来。 “爷爷,我害怕。” 老人浑浊的双眼盯着外面,抱着怀里的孙女。 “热油,热油还有么!” 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来,他们能战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陆堰身上也都是血,手上也有伤,那是代替战士们站在城楼上的时候被敌军伤到的。 被人拖下城楼的时候,陆堰眼睁睁看着那年轻的小兵为了护着他,挡在了他的身前。 “陆大人,您是好官,您不能有事,城里还有我爹娘,孩子,您要是垮了,他们也垮了。” 陆堰不是会哭的人,他只是咬着唇,眼睛憋到通红,看着天蒙蒙亮,才闭了闭眼。 这几日都是如此,敌军一到天亮就撤。 陆堰明白,石方是想逼他自己投降,甚至已经在城门口叫嚣,只要他们投降,不杀城中百姓。 但这一招骠州那时候就用过了,结果还不是纵容他手底下的兵将百姓们当牲口。 “裴渊,你会来么?”陆堰问道。 - “驾!——” 夜风在脸上吹拂,季知欢一马当先,战影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身后跟着一千铁甲精锐,包括火枪营的一干小分队成员。 裴小刀扛着重刀,一跃向前,探听情况。 他们已经连续三日没有休息过了,前方就是津州城。 海东猪在上空盘旋,指引在密林深处的方向。 裴小刀和流风很快折返回来,示意季知欢他们停下。 “王妃,两边山上都有守军,人数约莫是万数以上,他们专门挑晚上行动,应该是想逼迫津州投降,津州已经是强弩之末。” 季知欢看着远处两座几乎对立的山峦,临出发前,裴渊把姜之淮给的地图交给了她。 其中便有津州峻岭的地形图,这两处几乎都是密林,原本津州还设有岗哨,但是自打久不来敌人后,朝廷国库吃紧,削减了军饷,不少士兵都回家种田打猎去了,这岗哨也渐渐荒废。 “他们可有在城外安营扎寨?” “并未,但能详细知道城内的消息。” 季知欢一抬头,海东猪俯冲而下,她赶紧拿出纸笔,给津州城写了消息,让海东猪送过去。 “大家原地休息一会,稍后我们上山。” 裴小刀将重刀放在地上,“咱们去哪座山。” 季知欢指着地图的一个点,嘴里叼着手电筒。 大家早就习惯她时不时拿出什么宝贝新奇的玩意,也见怪不怪,反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地图上。 “原先的津州守军岗哨处几乎已经没人,完全便宜了石方的军队,后方有隐蔽的木屋,还有放粮草的好地方,等于给他们建立了一个瞭望岗,咱们要是直接这么上去,还容易吃亏。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下来之前就动手。” 季知欢拿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两个通道。 “这是他们下山的要塞,分四批人,赵副将。” “王妃请说。” “你率领五百人,带着火枪营两个好手,先在此埋伏。” “王副将,你负责在这。” 她拿出了离开前,从铁甲军那拿的军旗,“以少胜多,咱们得先把他们的先锋军给拿下,争取给大军准备充足的时间,不要硬碰硬,咱们可以用障眼法。” “现在所有人,入密林中砍伐树木,动静小一点。” “以旗子为讯号,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差不多石方军又会再次来袭。 陆堰根本不敢眨眼,站在大道中央,等着那外头的喊打喊杀声响起。 他的周围,躺着将士们,他们互相依偎着入睡,也根本不管自己身上臭还是脏。 还有大夫在一个个治疗过去。 粮食也没了,他们到了明日,恐怕也无人守城了。 “大人。” 现在陆堰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有点条件反射,他张着干涸的嘴唇,茫然得看着那小兵,“出什么事了。” “不是出事了,只有只老鹰传信进来了!”那小兵凑近了,陆堰才发现,一只胖成了圆球的海东青正用爪子抠着小兵的发髻,一条腿上绑着信,伸出来给所有人展示。 “是不是石方军派来的!抓来直接炖了吃!” “故意的吧,又是逼我们投降?” 身边还没睡得将士一下起来就要去抓海东猪。 陆堰刚毅伸手,它扑棱起翅膀,再次伸出的脚爪。 陆堰觉得很古怪,“不像,石方军此前叫嚣,都是将信直接射在墙头上。” 哪里还会派什么老鹰。 正文 第461章 跟她玩阴的 海东猪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爪爪又朝前伸了伸,拜托一直举着很累诶! 陆堰将那信摘了下来,有人担心道:“大人,担心有暗器。” 陆堰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有没有暗器,死不死的,不也就在这么会功夫么。” 他说着,打开了那信。 有小兵凑上前来,“这字写得也太丑了!” 陆堰一边看,一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诸位,援军将至!咱们有希望了!” “什么,是谁写的信?” “铁甲军,是铁甲军!” 这一信念,逐渐传了下去,大家都有动力,还能再打了! 只要能看得到希望!! “可是今晚上,也许城门就破了呀。” 大家又沉默了下来。 是啊,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呢。 “今晚,还有今晚啊。” “别说丧气话,都撑了那么多天了,一晚上难道就能难倒我们了么!” “是啊,咱们再撑一撑,家就保住了!” 陆堰拿着信,眼里再无茫然,“烧热油,继续抵御!” 海东猪这才振翅动了动,朝着城门外飞去。 - 山上,火堆正在燃烧,发出哔啵的声响。 石方军正在喝酒。 “别喝多了,等会又要去偷袭了。” “切,怕他们,要不是上头说了最好别把里头的东西弄坏,咱们早冲进去杀光抢光了好么。” “可不是,一群软脚虾,顶什么用?那张末也配叫将军,早晚得让他死在我的斧下。” 话毕,一群人哈哈大笑。 “要我说,就该跟打骠州那时候一样,还记得骠州将军府那群女人么!才十几岁的年纪,那叫一个娇嫩,哥几个一块分了才好呢。” “说起这个,这两日站在城墙上的陆堰你们瞧见没,就他还跟张末守城,别说那张脸,要是个女人,该是何等绝色。” “是男人脱了裤子也行,我不挑!” 一群人荤话一句接一句。 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有人突然问道。 “味道?能有什么味道。”说话的人扭过头,却看到不远处的山林间,竟然起了火。 “娘的!怎么走水了!!” 这晚上起山火,风一吹全他娘葬送在这了! “起火了!!赶紧救火啊!”有人大喊出声。 而等他们逼近了,才看到那起火的地方竟然竖着铁甲军的军旗,正在随风猎猎作响。 再往下看,有万千骑兵奔跑,浓烟滚滚,霎时骇人。 当即,这些石方军就软了腿,在这驻扎的都是看守粮草的,所以退居后方,可铁甲军居然打到这了,前头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赶紧去报讯啊!!!” “铁甲军打过来了!” 一时间那山头乱成了一团。 不仅如此,对面的山头也有熊熊烈火浓烟腾空而起。 山下各种马蹄声呼啸。 他们哪里知道,山下有个屁的大军,只有战影跟一群战马,在来回跑圈,身后还都拖着树叉子,那滚滚黄沙正是因此而来,纵然只有千匹马,也愣是有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搞心态,不是只有他们石方军会! 战影喷着响鼻,啊,它那无处发泄的精力啊! 一匹马愣是跑得烟尘滚滚,连山顶上拿着千里眼的石方军都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快,保护好粮草,先运走。”等他们钻进山洞里准备把粮草搬出来,逃离这处岗哨的时候,只觉得巨大的阴影将他们笼罩,连火光都不见了。 缓缓回头,山洞口正站着个窈窕的身影,马尾随风扬起。 “谁!” “你还不配知道。”清冷的女声转瞬间抵达他的耳畔,随后脖颈被一冰冷的铁器贴服,“咔嚓”一声,脖颈一声剧痛,男人的头颅已经被直接拧下。 季知欢看着剩下的石方军,眯起眼睛道:“杀!留粮草。” 山坡上,杀戮正在蔓延,烈火熊熊,熏得人连呼吸都困难,可就是这样的环境,未知的恐惧才最令人害怕。 白缙的铁扇刚收割了三个人头,月魄萝的骨笛也干死了三个,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杀气腾腾得加入了战局。 为了盒饭!为了蛊门(毒门)!死也不会输给对面那个家伙的! 裴小刀抡起大刀,杀疯了! 等那些石方军的头颅尽数被割下后,季知欢让人把这一部分的粮草全部搬走。 “把他们身上的军服扒了。” 季知欢一把扯掉了尸体上的军服,包括铠甲,还有军械,全部掏空后,再把尸体丢回了山洞里,让他们拿去当军粮吧,吃不死他们。 至于那军服上挂着的编号,季知欢让人扯了,跟她玩阴的,她只会比对方更阴。 裴小刀还没杀过瘾,月魄萝已经在快乐的数人头了。 黑夜中,她在熊熊火堆旁,认真细致的端详着,嘴里振振有词,“一个,两个,三个……” 看得怪渗人的。 季知欢已经将头发盘起,然后套上了石方军的军服。 铁甲军们面面相觑,“王妃这是要混进石方军里?” 季知欢道:“这怎么能叫混,我这不是给他们送粮草么。” “真的给他们送过去?” “粮草不是在清点么,快去找几个麻袋。” 大家僵硬的把脖子转了过去,所以粮草是那些人头!? 季知欢催促道:“快点,赶时间。” “是!” 另一边的山头,“怎么样,是什么情况。” 此刻,他们的主将石高飞还没传递消息过来,大家都在原地等消息。 倒是有一列小兵冲了过来,脸上全是血,连五官都分辨不出来了,加上天黑。 “怎么样!” “是有铁甲军来了!已经把我们那给占了,我们好不容易运送了粮草出来,他们估计快追上来了,快去回禀将军吧。” “娘的,怕他们什么,跟他们拼了。” “别,他们人太多了,我估计一下,起码是十万大军啊。” 十万!难怪有这么大的阵仗,铁甲军威名在外,他们是真的不敢拼,上去这不是送死么。 “那……走!” 季知欢他们跟在最后头,相视一笑。 正文 第462章 夫妻双双把人阴 月色下,骏马奔腾,裴渊命心腹将孩子先留在附近的城镇,勒令萧玄瑾没得到确切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这才继续朝着津州城的方向而去。 “吁!”裴渊抬起手,听着附近的动静,直接下了马,“你们可听到了水声。” 跟在他身后的副将也下了马,嘶了一声道:“听见了,可这附近唯有一条蟒河,且不途径此处,又怎么能听到如此清晰的水流声呢。” 跟在队伍末尾的褚进正跟新兵营的站在一起,这次破例能回到铁甲军,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再犯错了。 严芬芳拿出帕子擦了擦国字脸上的汗水,嘟囔道:“呀,怎么不走了呀。” 褚进蹲下身,严芬芳道:“你看什么呢。” 褚进趴在地上听了听,直接起身朝着队伍前头跑去。 统管新兵营的李教头直接拦住了他,“干什么呢。” 褚进道:“教头,我有事要禀告将军。” 裴渊听到动静,略抬了一下手臂,褚进飞快穿过大军,朝着裴渊的方向跑去。 “怎么?” 褚进缓了口气道:“将军可知道我祖上也是行军的。” “嗯,然后呢。” 褚进道:“我曾经听我祖父说过,当年也有一地域明明为旱地,却偏偏总有水流声,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地下河,实际上却并不如此,而是有人打通了地底,不小心将附近的河道水流给打通了所导致的。” 裴渊与副将们朝他看去。 “可有根据?” “有,这世上任何一处的地下都有水源,但地下河跟被挖通的不一样,那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毕竟距离地面几十米或者几百米,那样的厚度,不能听到如此清晰的水流声。” “等等,你这意思是,有人在这挖地道。”副将打断了褚进。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等于说,这些人是打算直接挖到津州到禹州中间的位置,前后包抄夹击,或者更狠一点,拿下禹州,一口气两座城池,只要在铁甲军来袭之前,现在地底下埋伏好,运输物资也好,提前设下陷阱也罢,他们走的路线完全可以是不同的两条路。 铁甲军在明,他们在暗,真狠一点,待铁甲军离京,他们反扑其上,直入京城,恐怕也是有可能的! “这,这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一点?” 褚进道:“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石方曾经用过这个办法!” 这时候,大家才警觉起来,“你仔细说说。” 褚进道:“我的家乡就在骠州附近,有些亲戚便在骠州城,当年石方攻打骠州的时候,城内守军经常有人被偷袭,或者放火烧粮草,但怎么巡逻怎么抓内贼,都抓不到人,直到后来骠州沦陷,才见到有石方军去填充地道,所以很多人猜测,当年石方军就是靠这样的法子里应外合,逼得骠州守军战败,但,这也只是大家的猜测,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小兵们不清楚骠州城内的情况,可裴渊和副将们是清楚的,石方带兵不喜欢当面锣对面鼓,反倒是喜欢折腾到对方精疲力竭,心态崩溃,才挥军大举入侵,以此也少废一些兵马,毕竟他绿林出身,治兵全靠给好处。 跟着他的人,石方都承诺他们抢到的就是他们的,所以进城后更是毫无顾忌。 “王爷,我觉得这小子说得如果是真的,那津州粮仓失火,很可能就是这个法子。” “而且这地道都不知道挖了多久了,要不是此处空旷,还真听不出来。” 很可能石方这些年,已经把地道挖到了其他城池,只待一个时机,这样岂不是他想打哪,顺着地道无声无息就能直接进去了! 大家突然后背冒出涔涔冷汗。 “王爷,您看?” 裴渊眯起眼,拿出地图,附近就是蟒河流域,算是大运河的分支。 “暗星!” “主子。” “你带几个人,去查探一下这到底是地下通道还是水域,如果是通道,除却通往骠州那一条路,全部炸毁。剩下那一条……” 裴渊微微一笑,“既然他这么喜欢挖地道,咱们就送他一场倒灌王八,憋不死他我淹死他。” - 夜里奔袭,石方军听着山脚下马蹄声,嘶鸣声,见山火浓烟越大,心里也越慌,甚至有些已经慌不择路,直接滚下了草坡。 人的呼吸声粗重的混杂在一起,头顶乌云蔽月,让周遭的环境显得越发暗沉。 只能看到前方黑影重重,身后脚步凌乱,生怕敌军已经追了上来。 “快走,快走啊!” 有人在前面号令,他根本不曾发现,跟在最末的一群人,趁着前面的人在赶路,直接捂住了上面人的嘴,对着喉咙就是一刀,然后将人放倒推下了山坡。 “怎么回事,走路都走不稳!!都给我看仔细看!” 铁甲军们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像个“鹌鹑”似得往前跑。 虽然以前从没这么打过仗,但是还蛮刺激的。 每当那领军的队长想回头看看,都被重重人影遮挡,“快走,追兵就来了。” “不对……狗子呢!狗子!”那队长感觉身边都是陌生面孔,下意识喊了一句。 前头的人停下,铁甲军本想出手,一道娇小的身影上前,香气入鼻息,那队长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月魄萝幽幽道:“狗子在呢。” 队长木讷点了点头,眼神都直了,机械性得往前走,没再回过头。 而那所谓的狗子,早就埋骨在这山坡中了。 白缙路过月魄萝身边,默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们蛊门还是有点用的。” 起码惑心蛊这方面,没人能跟她比。 月魄萝得意道:“还用你说~本姑娘一人上岛鳄鱼都不放过!” 季知欢从他们二人身边经过,“少吵架了,不如多杀几个人。” 就在这时,北边的天空响起信号,随后转瞬即逝,“李副将已经攻下北面山头。” 夜风伴随着血腥气弥散在四周,季知欢扭了扭手腕,先锋兵是么,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正文 第464章 顺藤摸瓜 “快!石将军已经在集结大军,准备撤退了!” 前方有人跑了过来,催促他们抓紧步伐。 “你们是负责运送看管粮草的吧!” 铁甲军颔首。 “跟我走!” 那人吆喝了一声,从前头带路,季知欢他们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将军怎么要撤退了!?今日不是攻城么!” “妈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晋援军,竟然攻占了我们两个山头,探子已经去回禀了,说是来了铁甲军,你们护送粮草的走前面,我们得赶紧从通道走。” 石方军这次派来的人数跟铁甲军没办法比,所以石方的义子石高飞决定入城,从哪走,自然是从那神不知鬼不觉的密道中走,此刻津州城内,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时候攻城简直轻而易举,在铁甲军来之前,起码城池是他们的了,待石方来支援,两军交战或可胜。 能用阴招,他绝不正面交锋。 铁甲军们听在心中却是一片惊讶,通道?哪来的通道! 可谁也不敢多问,怕万一漏出了马脚,反而失去了知道通道的办法。 一群人紧跟着他们从一旁的小道往坡下跑,等靠近了才看到山坡下有队伍正在等着他们。 流风跟在季知欢身边道:“这石高飞传闻中便是个身高矮小的男人,远看宛如个十多岁的孩子,平生最恨有人嘲讽他的身高,擅长用长枪。” 季知欢颔首。 果然,等走到近前,才看到一个矮小的男人坐在那马背上,连马鞍都是特制的,高高悬在马腹上。 季知欢觉得他长得可够迷你的,跟如今九岁的阿辞有的一拼。 可那张脸,却偏偏又是个成年男子的相貌,还长了一圈络腮胡,整个人看起来诡异之中又带着滑稽。 不过再看那张尖嘴猴腮似得脸,便知道此人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季知欢腰间此刻正装着一把拼装手枪,本该此刻见到他就该要了他的命,可偏偏听他们说了什么通道,倒是只能暂且让他活过此瞬。 “将军,运送粮草的人都回来了,死伤不少,索性粮草还在,沉甸甸的。” 石高飞眯起眼,“好,留下一批人断后,其他人,跟我入通道。” 石高飞突然指着白缙,“你先进去。” 白缙偷偷翻了个白眼,进就进,还能吓死他。 他高喊了一句,“是。” 随后站在山道两侧的士兵将乱草拨开,再挪开了一块沾满绿植的泥板,好大一个洞口就趁现在了眼前,那泥板子做的凹凸不平,若没人去挖开,还真的不会有任何人发现那是块石板。 白缙眼眸一暗,接过火把往里走,那地道看起来就不像是新挖的,而且脚印很多,可见这里的人来来去去也不止一次了。 剩下的人紧随其后,等他们往前走了,石高飞才跟着进去,而流风跟季知欢就跟在石高飞的身后,包括石高飞身边的两个心腹。 而此刻津州城 高矗的城墙外壁伤痕斑驳,陆堰快步走上了城楼,顺手将倒在地上的军旗扶正,张末将军正端立在墙头,替哨兵站岗。 年迈的身躯已经佝偻,白色发丝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 “张老将军,先休息会吧。” 张末摇了摇头,“山火起了,那些石方军在山上待不下去,一定会冲下山的,他们很可能会攻进城内,不能放松啊。” 陆堰自然也看到了熊熊烈火升起的烟雾。 数场鏖战,大家已经是强弩之末,若这次他们强攻,恐怕也撑不到铁甲军来的时候了。 “城中如何?” “女眷和老人都带着孩子躲到地窖去了,现在城中只剩下青壮年在巡逻,四个城池,唯有东门受损最严重。” “好。” 陆堰回头,那些年轻的士兵已经不受控制的闭上了双眼,困乏的打起了呼噜。 “陆大人,如果这次战败,老夫也无颜面对朝廷,皆时自会以身殉国,也许今日就是最后一次与陆大人说话了。” 陆堰抿唇,“张老将军……” 老将军没再说话,只是那身躯依旧屹立不动。 陆堰深深行了一个大礼,才从城楼上下去,他的怀中,写着一封告天下书。 还有写给父母亲族的,他陆堰死守津州,若上天不眷顾,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 正当陆堰行走在空旷的街道时。 由白缙带路,已经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另外几批人听动静是顺着其他的通道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走出来时已经不用再弯腰,他发现这完全是个地窖,推开窖口,从那里跃出,竟是个昏暗的四方院落,越来越多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石高飞一跃而去,擦起了自己的长枪,“小的们。” “是!” “该干活了。” 等最后一个月魄萝上来的时候,季知欢猛地一脚将那地窖的门盖了回去。 刚才列队的时候,季知欢就说过,月魄萝无论如何都是负责断后的,现在站在这个院子里的全是铁甲军。 石高飞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他们,“干什么,还不行动?” 月光下,季知欢一行人露出笑容,“石将军,很着急啊。” 石高飞眯起眼,他身边的两个心腹定睛一看,“不好!” 话音刚落,石高飞与季知欢他们同时出手,这小子真不愧是石方的义子,一手枪法如惊雷,一下打散了季知欢他们的包围,单枪匹马也不恋战,与几个铁甲军缠斗在一块后,将其中一个心腹推了过来,自己则是跃墙蹿了出去。 季知欢掏出枪,“砰!”得一声,直接击中了石高飞的肩胛骨,可人却已经蹿了出去。 “追!” 与此同时,从另外几个通道出来的石方军也从津州城各个角落里流蹿了出来,提着刀剑就往民居里钻! 等百姓们敲响锣鼓,巡逻兵追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宰杀了好几个人。 流风按照季知欢的吩咐朝着城门口冲来,边跑边脱铠甲,大声吹响怀中的小号角,“铁甲军至!开西城门!!” 顺便放出了鸣镝!! 而这就是季知欢给那些副将们进城的信号! 正文 第465章 暴打石方军 原本沉寂的津州城街道,突然随着他的一声声呼唤,惊醒了过来。 收城的将士们眼睁睁看着他朝着城楼奔来,从怀里掏出了铁甲军的小军旗。 “是……是援军么!” “怎么会从城里冒出来的!” 而就在流风冲上城楼的那一刻,城内突然涌现出了石方军,就算是把津州城所有人烧成灰,大家都记得他们身上那一身战袍。 季知欢一行人放完信号后,齐刷刷脱下了穿在外头的石方军军袍,亮出了里头穿着的铁甲军战袍。 月光下,铁甲闪着银光。 战局拉响! 白缙等人一跃而起,仗着轻功好,将铁甲军的军旗插在了津州城的高楼上,“援军已至,津州城守军听令!击杀石方军!——” “击杀石方军!——” “杀!杀!杀!” 一呼百应的声势,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响起。 “真的是铁甲军么!” “是铁甲军!!!” 振奋的消息在守军中传阅,大家士气大涨。 “他娘的,老子忍这帮孙子太久了,我这就下去neng死他们!” “弟兄们,冲啊!跟他们拼了!!!” 城楼上的守军和在街道上巡逻的集结在一起,围剿石方军! 铁甲军骁勇彪悍,季知欢带来的又都是精锐,配合默契,简直不是石方军跟巡城守军能比的。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刀已经下去,霎时人头飞溅,左右开弓所向披靡! 石方军也没想到城内竟然会有铁甲军,一时间军心大乱,再不复之前杀戮前的志在必得。 慌不择路之下,看着自己的战友被屠戮,本就是游勇散兵组成的军队瞬间溃散,逃的逃,躲得躲,愣是往民宅里扎! 可他们哪里知道,城中的壮丁早已经是守军,而那年迈的老人和妇孺都藏在了官府衙门的地窖之中,民居里非但没有任何人质,还有设下的埋伏! 刚踹门进去准备躲起来的人瞬间被卡在屋顶上的粪桶浇了个透! 气得拿刀大砍,下一瞬直接被人踹飞,一刀毙命。 月魄萝干呕了下,继续朝着石方军飞掠而去。 “将军,这帮人太诡计多端了,咱们赶紧杀出去吧!” 石高飞也气得不轻,没想到这群铁甲军如此卑鄙,居然假装他们石方军,还知道了他们的密道。 石高飞现在正在往最近的密道逃窜,眼瞧着根本就不是对手还要冲上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还有那刚才冒出来的婆娘,手里拿着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啥,打的人都飞了出去,要不是他武功好,在他娘不会动弹了。 石高飞身量小,跑起来也快,可是等他蹿到路口,觉得马上能顺着地道跑了的时候,有一道人影比他更快。 石高飞瞳孔一缩,“快!走!” 季知欢从斜旁跃了出来,石高飞像是有说感觉,立刻就地一滚,避开了季知欢第一波攻击,可惜那两个心腹已经命中心脉,直接倒地不醒咽了气。 石高飞宛如过街老鼠一般,被人追着打。 不过他也绝对不是束手就擒的人,直接朝着天空放了信号。 季知欢心里骂娘,因为这代表着,附近有石方大军的探子,且石方估计就在不远处了! 若是裴渊不能早点赶到,恐怕杀完这一波,他们马上就要以万人的数量对抗石方的大军了。 大街上已经杀疯了,到处都是尸体断肢。 石高飞企图混入人群中,待看到被巡逻兵护着上城楼的陆堰时,石高飞眯起眼,猛地朝着陆堰杀去。 季知欢一个鹞子翻身,并没有再追击石高飞,反而跃上了一旁的二楼,直接掏出了枪。 陆堰眼睁睁看着石高飞势如破竹,杀到了自己眼前,心头一阵绝望,没想到大军来了,自己竟然还是要命丧黄泉,再也无法见到父母一面。 哪知道就在石高飞杀来的那一瞬,一声巨响,炸响在了陆堰耳畔,石高飞眉心正中央爆出一个红色的血窟窿。 人直接径自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陆堰吓得心跳都停了,再抬眼,二楼屋脊处一道窈窕的身影站立起来,高声道:“石高飞已死,弃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石高飞已死!” “石高飞已死!” “王妃威武,王妃威武!” 铁甲军越杀越兴奋,听到这个消息的石方军已经完全无力招架了,在铁甲军的步步紧逼之中,纷纷放下了武器,全部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 “开城门!迎铁甲军入城!” 季知欢朗声道,在西城门和东城门两处的人立刻将城门打开,只见早已等候在外的几位副将率领几百名铁甲军冲了进来,“石方军在何处!待我等降服!” “李副将,你们来迟了,石高飞已被王妃击毙。” 几位副将下了马,对季知欢这枪法当真是心服口服。 当初看到火枪营神威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能有如此威力,可季知欢带出来的火枪营好手在江南海寇大战之中立下奇功,更别提今日她亲自出手。 “王妃当真令我等刮目相看。” 季知欢从二楼跃下,张末老将军隔开人群往前,看到季知欢时诧异道:“王妃?” 李副将认识张末,颔首道:“这就是我们摄政王的爱妻,季知欢,也是我铁甲军精锐的教官,火枪营总教头,这次先锋兵的主将。” 季知欢看向张末,只见老人家头发花白,行伍之人一身正气凛然却不容忽视。 得知他们就这么点人强撑了这么多时日,心下感佩,拱手行礼道:“张老将军,季知欢代大晋百姓向您致谢,还有陆县令。” 陆堰看着季知欢,激动道:“嫂夫人好,不知道摄政王可还记得陆堰。” 陆堰是真的没想到,裴渊的夫人竟然是如此女中豪杰。 只见她立于军中,却不骄不躁,光是看着她心就能镇定下来。 “自然是记得,也多亏了陆县令,津州城才能免于危难,不过真正的硬仗也许刚要开始,大军即将抵达,咱们还得为城中百姓善后,请陆县令先帮忙,清点身上有伤的将士,让我为他们医治疗伤,李副将你负责看守关押这群俘虏,赵副将负责清点军械人数,王副将带一批人去扑灭山火,今晚后半夜会下一场雨,流风,你带队将地下通道给我炸了!” 正文 第466章 你该不会喜欢 大家都沉浸在战胜后的喜悦里,唯有季知欢的面色依旧凝重。 并且让他们即刻去办,几位副将是跟着裴渊的人,自然知道在军中执法的关键性,立刻带着人走了。 流风也下了地道,陆堰帮忙,让一部分人把尸体都挪出来,石高飞的尸身被白缙从台阶上提溜了下来,顺道开了个瓢,直接帮季知欢把子弹给取了出来。 陆堰道:“这尸体都怎么处理。” “一般我跟裴渊喜欢把人挂城楼上,你们呢?”季知欢已经拿帕子在擦手上的血水了。 陆堰盯着她清冷的脸,顿时一噎。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从女人嘴巴里说出来的。 季知欢淡定朝他一瞥,“怎么了?陆县令怕的话,我可以让其他人去办。” 陆堰咽了咽口水,“不怕。” “行。”季知欢将小药箱提了上来,“这里最大的药局在哪,还有伤药么?” “没有伤药了,好几个大夫已经被杀。”陆堰之前不知道还有地道,那几个大夫离奇死亡,他们还总以为是出了内奸,哪知道那些石方军竟然是挖了地道出来的。 难怪他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出内奸到底躲在哪里。 季知欢颔首,好在她空间有不少药,而且小药箱也有,治疗伤兵不成问题。 “救人刻不容缓,请陆县令带我去药局,再将伤兵分轻重缓急带过来,城中的老人可以负责熬药,让其他无碍的将士们赶紧去休息,明日守城有我铁甲军。” 不知道为什么,陆堰在这发号施令那么久,突然有人比他动作还要快,且思路清晰,陆堰顿时对她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趁着季知欢带着白缙和月魄萝进药局,自己领着其他铁甲军去将伤兵带过来时,抽空问了一句。 “你说咱们王妃是不是出身武将之家?才不是呢,王妃她爹是个不靠谱的,就是季国公府,你知道吧?” 陆堰震惊,“你是说季国公府?!” 那,那难道这个季知欢,就是他之前想的那个季知欢。 不是吧,不能吧!? 陆堰当然是听过她的,只是没想到她…… 反正陆堰压根形容不出来,“那裴渊怎么会与她结为连理?” 当日陆堰被贬斥到津州当个小小县令,裴渊后来中毒,就音讯全无了,陆堰也曾经打听过裴渊的情况,只是路途遥远,消息到他这也没两轮,就听说裴渊回来了,且当了摄政王。 陆堰为他说话,也是凭心而论,自然不会在人家风光得意的时候,去提醒什么,如今才有了今日这番局面。 “季娘子是个了不得的人。” “那是,你别看我们王妃打仗厉害,她最厉害的地方,可不是这个,医术也好,那神医世家的神医都追着天天问她治病救人的法子呢!你见都没见过她那些古怪的玩意。” 铁甲军们说起季知欢,那爱戴又崇高的敬意,不下于对裴渊。 陆堰也心中感佩。 伤兵的情况比季知欢想的要好一些,大概是因为石方军并未入侵城池的缘故,此前都是试探比较多,就是有些伤了内脏的会比较麻烦。 在战场上,为了让敌军死,并不会选择涂抹毒药这种奢侈的行为,毕竟毒素也是需要淬炼的,也就白缙这样浑身浸泡在毒液里还能活下来的江湖奇人才会撒毒跟撒钱似得。 两军交战的时候,更多会在兵器上涂抹排泄物,让伤口感染恶化,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季知欢光是清洗伤口,打各种破伤风的针,给他们吃消炎药就忙活了很久,一刻也不曾停过。 外头天已经大亮,陆堰已经安排了人在城里烧大锅,熬白米饭,蹲点肉汤来喝。 月魄萝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这辈子杀人多,但却没这么救过人。 等她跟白缙两个人出来领粥的时候,才嘟囔道:“欢姐她都不会累的么。” 白缙啧了一声道:“不是不会累,而是人命关天。” 月魄萝若有所思,“咱们以前的宗门,从来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他们的宗旨都是利己的,化一切为自己所用,至于家国天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白缙大口喝粥,“我以前也这么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月魄萝看着他,“说说呗,那你怎么想。” 白缙道:“放心,我可没觉得朝廷有多好,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江湖人讲的是义气,就像你留在陈家村,留在阿清身边,是为了百蛊王,但你有没有后悔过呢?” “后悔百蛊王为什么选择阿清,后悔在陈家村落脚,认识这些人呢?” 月魄萝摇了摇头,带着点南疆的泼辣味,“当然不后悔了,跟着他们日子每天鸡飞狗跳的,多刺激啊,我还没上过战场呢,刚才有个小兵,还叫我神仙姐姐哩,以前别人都是叫我妖女的。” 白缙看着她这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瓜子。 这一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干啥?” 白缙收回手,不自然道:“我能干啥。” “你摸我脑壳?” “这叫爱抚,爱抚你懂不懂,什么摸你脑壳,不解风情。”白缙气得拿扇子狂扇。 “你看你是想趁机下毒害我吧你!刚才那人头明明就是我的,你还跟我抢。” 白缙翻了个白眼,“老子那是救你好不好!要是没我,你早受伤了,别不识好人心。” 月魄萝眯起眼,“哦!!你关心我,等我下次见到你师傅我就告诉他。” 白缙不屑,“幼稚,还神仙姐姐,我还是神医哥哥呢。” 白缙刚说完,扭头就看到月魄萝整张脸都凑了过来,瞬间脸一红,“你干嘛!” 月魄萝嗅了嗅,“你心跳好快啊,该不会……” 白缙眼神飘忽,“不会什么?” “你喜欢……” 白缙心跳都停了,“我告诉你你别瞎说啊。” “你喜欢你师傅吧!” 白缙脸一黑,“我去你的。” 月魄萝被他推了个踉跄,小心的护住了自己的碗,看着白缙气急败坏的背影,纳闷道:“气什么呀,我不会嫌弃你的呀,勇敢的追求你的爱情呀,我们蛊门是不分年纪的呀,就算他是个糟老头子,也许你喜欢他的络腮胡呢,哎!别走啊。” 正文 第467章 绝不可忍 她越叫,白缙走的越快,等听不到月魄萝胡咧咧了,白缙才靠在柱子上,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寇岛回来后,他看这婆娘就有点不对劲,老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该不会,暗中被她下了蛊吧! 白缙这么一想,后脑勺都觉得一凉。 再一回头,看到月魄萝朝自己一笑。 妈的,跳更快了,这绝对是出问题了。 季知欢这边刚忙完,解决了一批重伤的伤兵,去看一些感冒发热的就简单多了。 见白缙脸色凝重的进来换岗,季知欢摘下手套,“这些药还没吃,已经在熬了,你们两个看着点。” “等等,欢姐,给我看看病呗。” 季知欢看着他,“你怎么了。” 白缙左顾右盼,然后低头清了清嗓子,“我最近心跳的厉害。” “做亏心事了?” “绝对没有,就这。”白缙指着心口,“时不时的,就容易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而且脑子都空白了,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 “嘶,你这听起来不像心脏病啊。” “我就说吧,肯定是月魄萝那臭丫头给我下蛊了,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季知欢喝了口水,慢斯条理道:“一般这种相思病的临床表现,你算是占全了,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你是看见谁有这症状。” 说罢也没顾得上石化的白缙,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出去吃饭了,吃饱了饭才好干活啊。 - 靠近骠州的营地内,有人正在细细回禀,这些时日谢煊在行宫中的所作所为。 上首坐着个宽脸汉子,中等身材,满脸横肉凶相毕露,正是石方。 闻言只是挥了挥手。 “大哥,那谢家小儿竟然对穗穗不上心,那就废了他!” “没错,穗穗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又是大哥您的独生女儿,嫁给他那也已经是给了他谢煊的面子,他还不知珍惜,我看除了那所谓的谢家血脉,这家伙根本是个扶不起的货色,等高飞拿下津州,咱们直接杀到京城去,揪下那老不死的太上皇跟乳臭未干的皇太孙,大哥您自己上位,岂不是美哉。” “哎,世人皆看不起我石方军,觉得我们来路不正,既然要当皇帝,总得找个好由头,等穗穗生下那谢煊的骨肉,咱们就扶持穗穗的孩子登基,一样有他谢家血脉!至于那个谢煊,杀了便是。” 到时候石穗穗就是太后,石方在后面把持朝政,看谁还敢多说什么。 石方一直没吭声,这两日那谢煊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对穗穗倒是殷勤。 不过这背后是什么人授意,自然清晰明了。 凭着谢煊那个脑子,哪里能弄得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没了韩磊,说白了谢煊早该死了。 “那谢煊若是肯乖乖听话,留着他一条命也不打紧,谁让穗穗喜欢呢。”石方道。 只要他女儿高兴,谢煊不过就是个玩物。 听完石方的话,两人面面相觑,那石穗穗是石方唯一的孩子,这些年走南闯北,当初起义造反,也是为了让妻子跟女儿能过得好,石方这人残暴不仁,对其他人并无同情心,却偏偏疼爱妻女如命。 就算如今得势后,他也依旧把最好的一切都给石穗穗。 谢煊要当皇帝,身边不可能没其他女人,石方只要他对穗穗好,这些都可以容忍,跟着石方的人也都知道,他向来不会去约束其他人怎么做。 但石穗穗是他的底线,所以这次攻打津州,他也只是派遣石高飞声东击西,故意磨蹭,也就是想让谢煊明白,他石方在,他是个玩意,若不好好待他女儿,石方能直接把他交给裴渊。 “算了,不提这茬,高飞如今去了好几日了,我想那津州城估计早已撑不下去了。” “小小津州城,拿下来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咱们筹谋了那么多年,不过是逗弄那张末老狗几日罢了,等把他们折腾得快筋疲力尽了,拿下津州都不废一兵一卒。” 他们正兴奋的说笑着,将津州的百姓视作猪狗,说到高兴的地方,还要喝点酒来助助兴,谈及将来称霸大晋后,要不要拓张领土。 “将军。”外头有人通禀。 “进来!” 有人进来后,面色仓皇得跪了地,“将军,出事了。” 营帐内的人蹙眉,“说,哪里出事了?” “石将军没了,全军覆没。” 石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腾一下将面前的桌案拍成了两半,“你给我说清楚,谁没了!” “石高飞,是石高飞将军没了!津州城涌现大批铁甲军,来了个瓮中捉鳖,我前去查探的时候,那城墙上都已经换了一批守军,城门两处还挂了白色横幅,他们将将军和副将的尸身都挂了出来……就挂在城楼上示众。” “岂有此理!!!” “大哥,给我兵马,我这就去跟那群铁甲军拼了。” “裴渊如何知道我们在攻打津州?!” 众人一愣,“难不成他早就来了!好个阴险的裴贼。” “高飞死的惨啊,竟然中了他的奸计。” “你在津州还查探到了什么,说!” “铁甲军应该是昨晚上突然出现的,也不知道是如何知道咱们的地道,现在通往津州的地道已经全部炸毁了。” “什么!?” 这无疑对石方军而言是一大重创。 人数上,他们不可能跟朝廷大军抗衡,这些年一直在此地蛰伏,靠的就是挖地道,那些地道四通八达,可以让石方军出入敌城而神不知鬼不觉。 尤其是他们兄弟几个,早些年都是靠盗墓发家的,对于挖掘地道的活那可是行家。 居然愣是被铁甲军给砸了津州的地道。 津州地形复杂,那两座山横亘在那,炸了津州,起码要耗费几年功夫才能直通内陆。 等于说,他们这些年的准备,全被铁甲军给毁了! “裴渊小儿,着实可恨!大哥还等什么,咱们跟他们拼了,不然等他们打过来,咱们已经是退无可退!” 石方也气极,石高飞是他的义子!竟然就死在了铁甲军手上,还被如此羞辱,他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正文 第468章 来呀~快活呀 石方气急败坏,直接掀翻了桌子,命令自己的二弟王霸天率领大军,直接攻下津州,正面与裴渊交锋。 本就不远,等大军集结,石方刚想训诫一番,再开十几坛子好酒,准备先提前庆功,振奋一下士气,哪知道他刚说到一半,就见天空有一只硕大的滚圆海东青在盘旋。 “这……这难道是被我大军的阵势所吸引来的神鸟?” 自古以来,但凡有什么事能沾上万物生灵之类的,总能在其中获得一些神秘感的加持,以此来安慰自己和其他人,仿佛有神灵的使者在庇佑一般。 石方听到这番话,也当即心花怒放。 甚至有人主动朝那海东青行了一礼。 王霸天更是哈哈大笑,“可见苍天也觉得此战必胜,那裴渊小儿必死于我铁锤之下!” 他笑得正开心呢,只见一坨东西迅速掉进了他嘴里,只觉得喉头仿佛被黏液卡住,瞬间呼吸困难,一咕噜干脆咽下去了。 全场士兵一愣,反应过来后,憋笑憋得脸都快红了! 神他娘的上天灵兽,那一坨鸟屎是正中红心啊!!! 石方也没想到会出这么一场闹剧,王霸天已经跳脚了,“混账!给老子把弓箭拿来,我今日不拔了这胖鸟的鸟毛,我不叫王霸天!” 他刚吼完,只见那海东青抖了抖,从他脚爪缝隙里抖出一卷白布条来,下头坠这个小木棍,众人抬眼一看,只见上头写着: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众人哗然! 这哪里是什么上天派来的神鸟,这他娘的是铁甲军的战帖! 多么猖狂!石方军的血不流干,他们决不休战。 王霸天愣了一瞬后怒道:“弟兄们!你们看到了么!铁甲军已经在我们头顶拉屎撒尿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屠杀铁甲军,夺津州!!!匡扶正统!” “屠杀铁甲军!” “杀杀杀!” 王霸天提着自己两个大铁锤,直接上马,带着一股怒气朝着津州杀去。 而此刻的津州 季知欢站在城楼上,陆堰道:“嫂夫人,城中已经没有热油了,热水也有点麻烦。” 这都是在为石方军攻城做准备。 裴小刀来了一句,“没热油,家里都有恭桶吧!泼那个也行,反正我不介意。” 陆堰诧异,大抵是没想到用这个办法。 季知欢看着已经折返而来的海东青,眯起眼睛道:“可以去做准备了,石方大军,即将抵达。” 陆堰是绝对相信季知欢的判断的,而守城这一方面,显然几位副将比季知欢更有经验,由他们来负责布防和统辖。 季知欢则跟其他女眷一起,帮忙治疗伤兵,等时辰差不多了,这些伤兵也得爬起来战斗,而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要跟孩子们一起呆在一处。 城里的老人和年轻的女人都愿意把位置让出来给他们。 “反正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能扛一点是一点。” 战争这样的极端环境下,如果没有前期陆堰在这振奋人心,津州城恐怕早已经是一盘散沙,更别提能等到救援的这一刻。 陆堰打下了好的基础,才有如今万众一心的津州城。 季知欢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古代守城战,却依旧被这样的心所感动。 “王妃娘娘,他们说战神王爷一定会来的,是真的么。” 季知欢点头,“他会。” 如果一个陆堰能让他们稍微安心,那么铁甲军的出现,让这群百姓们是真正的吃上了一口定心丸。 季知欢带来的火枪营小分队,已经按照季知欢的意思,在城楼上找了个狙击位置。 有些没去过海寇之战的,这也算是第一次实战经验,但他们失败了,就会给敌方机会,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待侵略者,他们没有退路。 不生则死,不战则亡。 挑动战乱的人,又何曾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铁甲军派出去的探子来报,石方大军即将抵达,众人竟然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来了!! 与其焦急的等待,还不如放手一搏。 王霸天可是带着怒气来的,毕竟铁甲军派一只鸟来挑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非要找回自己的场子不可。 哪知道他刚跨进津州界碑,人是往前冲了,可是身后却突然有巨响。 霹雳吧啦的鞭炮声在身后响起,一时间马鸣声,人的惊呼声混杂在了一起。 王霸天身下的坐骑也受到了惊吓,急速朝着前头跑去,城门口已经若隐若现,可那鞭炮声依旧络绎不绝的响起,仿佛不把这里炸个窟窿出来不罢休! 大部分的战马直接甩下了身上的人,朝着原路跑走了! 身下的人也被炸的皮开肉绽。 也不知道这炮仗是哪来的!竟然有人在战场上玩这一招!简直阴险到了极点。 不仅如此,王霸天刚准备阵前叫嚣,辱骂那津州城里的一干人等出来受死,却在城门处那些士兵捂住了口鼻,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王霸天身边的副将刚想说好像有诈,就见出来一对身上被蒙的严严实实的士兵人手一个大麻袋。 顺着风,朝着他们打开了袋子,里头白色的粉末直接飘扬了下来。 “啊!我的眼睛!” 那粉末正是从津州城石灰商贩家里搜罗出来的,里头还被白缙加了不少好料,别说是正常的灼烧感,闻了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你放了多少料进去。”季知欢跟城内作战的士兵早就一人一碗解药服下,至于老百姓躲在地窖里,不会受到影响,怪只怪石方军这次遇到的人,只会比他们更无赖,更无耻罢了。 光明正大作战?他们也配? 白缙嘿嘿一笑,“不多不多,每一种都加了点。” 有些致幻的,有些会身上奇痒的,王霸天被灼了一只眼睛,彻底成了个单目失明者,骂道:“娼妇养的狗贼,竟然下此卑鄙的手段。” 裴小刀一卷袖子,“嘿,他娘的贼喊捉贼,打地洞的死耗子,谁能贱的过他们。” 季知欢淡定的从小药箱里掏出了一个小喇叭,“用这个骂,气势比较足,声音可以轻点,盖过他!” 比道具,我们药箱从来不带怕的!! 正文 第469章 搏杀 裴小刀想也没想的就接了个过来,直接吼了一嗓子,立刻震得整个天地都仿佛是她的声音,耳膜一阵刺痛。 季知欢往后一退,“都说了能轻点。” 裴小刀也没想到这玩意还能把声音放大,“真他娘神了呀!” 她可来劲了,直接将大砍刀往城楼上一掼,自己飞掠上了高处,直接拿着小喇叭对着那王霸天从头骂到脚,脏话都不带停的,听得王霸天是气血沸腾!恨不得直接冲上来。 可是他再怎么吼,也不可能有裴小刀那边的声音大。 问题是这玩意,石方军压根没见过,还以为裴小刀是哪一路的顶级高手。 毕竟武林中内劲强大的高手都能千里传音,根本不需要人到现场,且有内劲的人说话声音都比别人有威慑力一些。 “你(消音)”王霸天眼红脖子粗,骂的头晕目眩,城楼上的人也啥都听不到,因为裴小刀太能骂了!! 比你声音大,比你词多,还比你的脏话还要脏,这简直要把王霸天气得原地打转。 见时机差不多了,后头的骑兵也追了上来,从两旁山林里蹿出了几队铁甲兵,为首的一列手里正提着铁锁绳,直接朝着石方军而来。 “杀!杀了他们。”王霸天一下命令,自己则直接冲着前头的两列骑兵杀来。 李副将直接一个流星锤,跟那王霸天打到了一处。 而铁甲骑兵配合默契,趁着敌军杀来至极,齐齐俯身,将那铁索拉的绷直,手指扣紧,“唰”一声顺着他们的马腿横扫而过。 马匹的嘶鸣声呼啸,又倒了一匹,骑兵们赶紧冲上去将马拉下来,已经被铁钩从混乱的人堆马堆里拉扯了出来! “无耻至极!尔敢与我当面拼杀!”王霸天吼道。 李副将跟他连续交战,“兵不厌诈,对你们这种贼寇,这只能说是以牙还牙!” “气煞我也,拿你的狗命来祭旗!” “王霸天,有这个本事你再叫嚣吧,我骠州百姓受你们石方军迫害多年,也该偿命了!” 李副将越杀越勇,待赵副将从后面包抄杀入重围来帮忙时,裴小刀直接将那石高飞的头套了个渔网,用鞭子慢慢抽,一边抽一边还在羞辱石方军。 赵李二人都知道,城内的将士不多,拿下王霸天才是要紧事,速战速决! 火枪营的负责补刀,只是那王霸天虽然性格冲动,但却不是个贪功冒进的人,好几次马上要引他入射程范围,那王霸天都不肯过去,最后还趁着人多,赶紧躲到了盾兵后方。 冷兵器时代,无非就是盾与刀,贴身搏杀,石方军的作战经验并不少,虽然之前那一拨损耗了一些兵力,可并不会致多少人死亡,王霸天一旦回过味来,战局就略显焦灼了。 混站开始,如果裴渊的援军还不抵达,那么情况将很不妙。 裴小刀这时候也不骂了,那王霸天阴险狡诈,决计不能放他跑了,这下也直接冲下了城门,加入混战,月魄萝也想跟上去,直接被白缙摁回了原地,“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在这跟着欢姐。” 月魄萝诧异,白缙正色道:“刀尖无言,你那破笛子扛不住群战,也迷惑不了那么多人。” 白缙说罢就要下去,月魄萝一把抓着他,白缙扭头,风将他的红腰带与她的蓝色裙摆缠绕,端的带出了几分缱绻的意味来。 “你别死在别人手上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亲自取。” 白缙闻言缓缓勾唇一笑,随后跃下城楼,留下一句,“行。” 月魄萝看着他平安落地,一袭白衣渐渐被染红,也咬紧了牙关。 季知欢抽出武器,带上了枪,“阿萝,伤兵们交给你了,万一我回不来。” “你放屁,下个月不给我盒饭里加肉我也得骂你,你们会回来的。” “好,那就不给你加肉了,你多骂我两回。”季知欢最后还要跟她开了个玩笑,随后吹了个马哨。 待她一跃而下时,一匹战马仿佛龙腾而出,越过士兵,稳稳接住了季知欢,只见她一袭红衣直接朝着王霸天的方向而去。 他不过来受死,那她只能去找他! 两边都是带着必杀和必死的决心来的,一刀一枪争得便是彼此的命与自己的生机。 马蹄飞溅起鲜血,战影嘶鸣,对面的战马节节后退,坐在马上的女子英姿飒爽犹酣战,“铁甲军儿郎听令,为家国而战,死守津州!” 战鼓擂擂,敲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上刚被季知欢治疗过的小兵,断了一只手,可他还有另一只手能用。 没办法上阵杀敌,但他还能鼓舞士气! 战影战意决然,加上本就是在战场上一点一滴长大的战马,带着季知欢穿梭在敌军之中,直接朝着王霸天而来。 两军人马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状态,竟一时之间分不出哪边更强些。 但铁甲军向来配合默契擅长主动进攻,渐转阵形,分如绳股,包围一点一点地变小。 而石方军则有点杀疯了,挥刀开始乱砍,连自家人都没来得及躲避也被误伤,那种杀红了眼的拼劲也令人忌惮。 季知欢已经在战影的带领下杀入重围,其余战马纷纷避让不敢与战影正面交锋。 王霸天以一敌三,虽然有人将两位副将隔开,可眼前这漂亮女人,当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尤其是她那匹战马,矫健如风,还他娘的会躲开攻击。 王霸天看到如此好马,都想勒令将士莫要伤了这宝马,至于那马背上的女人。 “小娘们这么急着朝我投怀送抱,还搞车轮战,爷爷就爱跟你一个玩,到时候玩够了将你赏给我……” “砰!”一声枪响,季知欢朝着枪口吹了个口哨,挑眉看着被自己打落马背的王霸天,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让战影冲上去,摘了他的人头了事! 眼瞧着王霸天被挑下了马,这长战局本该结束,可石方军后援竟然还有大军前来,那万马奔腾之势,也就是转瞬间的功夫了 正文 第470章 他来了! 季知欢瞬间心凉了一截,但依旧没停下进攻的步伐。 王霸天戴的头盔都被季知欢那一枪打落,倒是替他挡走了一枪毙命的危险,可他现如今头发蓬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待看到有援军道来,才大笑道:“儿郎们撑下去!援军到了!杀了他们,屠了津州!” “你也要有这样的本事!”季知欢爆呵一声,挥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潮,抢过了一个小兵手里的大刀,直接朝着王霸天劈了过去。 他话音刚落,当胸竟然被一把大刀刺穿! “将军!” “将军!——”身旁的小兵喊道。 在石方身后的季知欢眼眸中杀意迸射,猛得将那刀抽了出来,狠厉一劈,王猛的头颅滚落在地,身子还立在原地。 “王霸天已死,将士们,我大晋好儿郎永不言败!跟他们拼了!” 激战之中,将军被一个女人所杀,石方军军心溃散!简直不敢相信铁甲军里竟然有女人,居然还杀了他们的将军。 “杀!杀了这个女人!” 无数人朝着季知欢涌来。 铁甲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火速突围将季知欢护在包围圈内。 而正在赶过来的援军为首之人便是石方的拜把子兄弟,人称夜枭的梁仲!待他隔着老远看到王霸天被斩杀的那一刻,双目凸起,高声大喊道:“三弟!!” “弟兄们,给我踏破津州城!为我三弟报仇!” 梁仲都快把马鞭子抽断了。 月魄萝站在城楼上,自然也能看清,这时大地都在震颤,月魄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小兵指着后方城门道:“好像……好像是援军到了。” 月魄萝盯紧看去,她看不清,干脆直接从房梁上用轻功朝前跃去,才跃到一半,就见守军挥动铁甲军军旗,前方浓烟滚滚,马蹄声震动天地,上了木栓的城门被收城池将士从两边打开,一马当先冲出来的正是铁甲军军旗,黑色旗子迎风招展,裴渊一身银色铁甲在阳光下散发着银光。 月魄萝差点喜极而泣,“援军到了!开城门!!!” 在城楼上的陆堰听到了这句话,立刻吩咐道:“开城门!” 无数铁甲军源源不断跟着裴渊从城门涌了进来,裴渊手上的长刀所向,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梁仲的人前脚刚到,后脚津州城门打开,杀出了万千铁甲军,乌泱泱得如猛兽出闸,随着一声虎啸,一只吊睛白虎直接冲入人群撕咬!正是这次也跟着过来的咪咪。 梁仲的目标是杀了王霸天的季知欢,却不承想等到了近前,那津州城内居然杀出了那么大批的铁甲军。 并且一个个士气振奋,就像是关了许久没出闸,准备来这杀个痛快的。 战场上有好的将领带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士气!士气若不在了,那是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挽救了! 眼瞧着那红衣女子被一群铁甲军护着进入了铁甲军军阵之中,梁仲只好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跑也是来不及了,还容易暴露大本营,不如杀个痛快! 季知欢刚跟着战影到裴渊身侧,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掳上了自己的马背,裴渊扣住她的腰肢,“回城去等我。” 季知欢眼瞧着他跟自己换了坐骑,烈日下,男人俊美的侧面散发着刚毅与坚韧。 “小心!” “好!” 激战之中,梁仲一眼便看到了主帅大旗下坐在马上的俊美男子,如同一道旋风般,突击迅猛,一片石方军皆斩于他的铁蹄之下。 策马奔腾之间,像是到了他的主场一般,极尽睥睨天下之姿,手下的长刀所向披靡,每一次动作都没有多余和累赘的地方。 “石方军梁仲,敢问对面是何人!” 裴渊凤眸扫了他一眼,随后朝着梁仲杀去,在他身后,铁甲军们早就憋久了,闷久了,出笼的雄狮哪有就此收手的道理! 战意达到了最高峰。 那梁仲所用的武器乃是两种用法,长枪前头还有如同铁索一般的可抛甩出去的长勾,很容易借着收回来的时候再杀几个人。 眼瞧着裴渊冲过来,梁仲朝着他的面门就挥出一击,裴渊微微偏头轻易避开,但是战影见到主人被袭击,刹时嘶鸣起来,直接扬起前蹄,狠狠朝着梁仲的坐骑踹了一脚。 去你娘的,敢暗算我的主人。 梁仲重心不稳,想勒紧缰绳,裴渊已经发动攻击,斩戮刀直接冲他劈头盖脸落下,那刀锋直接划破了梁仲的锁骨,裴渊手一转,逼得梁仲后仰才躲过一劫。 堪堪交锋就意识到了对方并不简单。 梁仲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勇冠侯裴渊!?” 裴渊压根没理会他,直接发动了第二次攻击,他与战影配合默契,打得梁仲的马节节后退,尤其是战影可劲得去撞击梁仲的马。 梁仲眼瞧着自己打不过裴渊,竟然想出阴招,愣是被裴渊用斩戮刀挡下。 梁仲喝到:“高手何在!” 原来石方军后方竟然有花了钱请来的各大武林高手,也皆是江湖上穷凶极恶之徒,一下战场就拿出了各种阴狠的玩意。 季知欢扭头看了眼,严芬芳孟士桦等人果然已经在各个坡上找了个好位置。 随着季知欢打响暗号,火枪营的人全部准备就绪,要在混战中打中敌方,对他们而言是个小挑战。 “哈哈哈铁甲军!让我江湖小青……” “砰!” “砰砰砰!” 那些江湖武林投奔石方的所谓高手,瞬间被击杀在地。 梁仲傻眼了!这他娘是什么武功,什么武器? 严芬芳想击杀几个石方营中的副将,顺着山坡一直移动,愣是迎面遇到了一个江湖人士,只见那人手拿牵线木偶,面上戴着面具,还没等对方耍出招式,穆瑶光从旁边一枪给他毙了,“屁事真多,打个架还起范!” 顺道上去直接拿出季知欢给他们准备的镊子和小刀,把子弹给挖出来。 严芬芳拍了拍心口,随后继续跟穆瑶光两个在草丛里穿梭,他们有预感,他们马上就会名扬天下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火枪营的神威!看谁敢来犯我大晋! 正文 第471章 石方军大韭菜 裴渊见他打不过就叫高手,轻嗤一笑,斩戮刀迅猛劈下,梁仲也接下此招,可直接被裴渊震得虎口发麻,此刻他的坐骑也是,竟然单膝落了地,硬生生臣服在战影的威慑下。 梁仲想逃,裴渊哪能让他跑,愣是将人重新架了回来! 几招过后,那梁仲已经是狼狈不堪,气息紊乱! “传闻大晋勇冠侯行军严谨,没想到背地里也是耍阴招之辈!” 裴渊讥讽道:“总比打不过就叫人强,你是还没断奶么!” 说罢又是一脚,直接将梁仲踹飞老远,待梁仲反扑,身旁的一众铁甲军银枪直刺,将那梁仲瞬间扎成了个刺猬,人被高高顶起,只见那梁仲身上插了不下七杆银枪,随着那些高手被击毙,副将们被围剿,原本焦灼的战局,一瞬间停止在了梁仲被杀上。 “将军死了!跑啊!” 那些石方军又不是傻的,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想跟着石方他们能有前途,能升官。 可真的遇上了硬茬,那么这些石方军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更别指望他们能誓死相搏。 这就是真正的军人,跟散兵的区别! 铁甲军可不玩穷寇莫追这套,都是一群散兵了不抓回来当韭菜等啥呢! 都不用等裴渊吩咐,呼啦一声往前追。 “砰砰砰!”几声空响落在耳边。 是季知欢用已经空匣的手枪打出来的声音。 “谁刚再往前跑一步,就地击杀。” 瞬间想跑的石方军一个个都顿住了脚步,因为他们都亲眼见识过,那些人无缘无故就爆头死了。 像炸裂开的西瓜似得。 那骇人的景象恐怕他们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跑在最前头的刹不住脚,直接摔在地上,牙都快给崩出来了,反应过来后赶紧放下武器举起手来,生怕第一个开瓢的就是他。 裴渊没打算今日直接杀到石方老巢去,津州这边还需要善后,还要留人守城,那骠州的情况,还得从这帮石方军嘴里套点消息出来。 “把人都清理了。” 裴渊一声令下,战影已经扭头朝着季知欢走去。 欢腾得像个倔驴子。 裴渊身上还沾着血,直接将季知欢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季知欢刚想开口跟他说话,他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是我来迟了。”一吻方罢,裴渊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刚才看到你还要往前冲,真恨不得飞过去把你掐回来。” 季知欢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不是到了么。” “要我没到呢?” “死守津州。” 裴渊心头一震,随后眸光也变得浓稠。 他们都明白,换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在这,也不可能当逃兵,他们身为军人的准则如此,他们为人处世亦是如此。 季知欢倒没跟他说太久的话,战场上清扫还有一堆事,她得先照顾伤兵。 铁甲军们已经把受伤的士兵抬了出来,陆堰刚从城楼上下来,迎面就碰到了叶镜芙领着神医世家的人往前冲。 “伤兵营安置在哪?”叶镜芙见他穿着官服,应该知道。 陆堰指了一个方向,叶镜芙颔首,“多谢。” 随后她朝着季知欢奔去,“小师傅,我们来了。” 季知欢道:“来的正好,伤兵不少,先救人要紧,跟我来。” “好。” 叶镜芙将药箱挂在身上,素日里这些神医世家的人只着白衣,娇贵起来到深宅侯府,都处处讲究,但遇到这节骨眼,他们就算是一脚踩在烂泥里头,心里也先顾着病患。 津州城的百姓们被陆堰带人接了出来,听到城内无碍,敌军都被歼灭,瞬间高兴的求神拜佛,纷纷帮忙重新建设家园,照顾伤兵,洗衣服做饭。 季知欢空间里的药还好存量大。 她早知道有这么一日,便提早都给种下的,如今全然派上了用场。 整个津州城都蔓延着各种苦药味,但大家心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季知欢已经许久没合眼,叶镜芙让她赶紧去休息。 阿清跟阿音忙前忙后的搬药材,见到季知欢睡在小角落里,阿音拿了小毛毯给她盖着,打算在这守着娘。 陆堰急匆匆赶过来找季知欢的时候,看她疲惫瘦弱的身子,有些张不开口。 “这位大人,怎么了?”叶镜芙在他身旁问道。 陆堰看着她,“张老将军不大行了,想请你们能过去看看。” 叶镜芙看了眼季知欢,刚想说自己去,季知欢已经睁开眼,“我去吧,你在这守着。” 叶镜芙点头。 她拿上小药箱,对跟过来的阿音道:“跟着你玄瑾哥哥,别乱跑。” “好的娘。” 季知欢拢起袖子,“老将军怎么了?” 陆堰急道:“守城那几日压根没睡着,加上年纪大了,等你们一来,又担心你们,心力交瘁下,旧伤复发,高烧不退,如今人已经说胡话了。” 季知欢点头,快步朝着老将军的府邸走去。 原想着府上伺候的人应该不少,哪曾想,也就一个老管家,和一个管事的婆子,居然连伺候的小厮跟丫鬟都没有。 偌大一个将军府,空荡荡的只听得到附近的鸟叫声。 “张老将军的亲人呢?” “张老将军终生未娶,从族中过继了一个儿子,如今在滨州任职。” 滨州于津州,天南地北。 恐怕很难一见。 “老将军终生未娶?”季知欢很诧异。 陆堰尴尬地点头,“张老将军当年有过未婚妻,只不过出了点意外,他心中难以忘怀,放弃在京中的大好前途,跑到津州来守城了。” 季知欢没仔细询问,她对别人的隐私探知欲不是很强烈,待到了老将军病床前,才发现老人家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季知欢让他们都去外面等,从小药箱里拿出了消炎药还有退烧的药片给老将军服下,再给他打了一针,又从空间拿了冰袋出来替他降温。 陆堰在外等得焦急,便见办完事的裴渊也来了,他战袍都来不及脱下,“陆堰。” “裴渊!”陆堰心中激动,“没想到再见你,竟然是津州城大乱。” “不说这个,张老将军怎么样了。” “嫂夫人还在里面,我也在担心。” 正文 第471章 大晋的月亮 季知欢正巧开门出来,陆堰和裴渊赶紧迎了上去,“如何?” “没生命危险,老将军年迈,但身子骨硬朗,我已经为他治疗,出出汗,烧退下后好好休息就好。” 陆堰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么,老将军这把年纪了,我建议还是回家颐养天年吧,不知道他的养子肯不肯奉养。” “张大人每三个月都会派人捎信过来,也早在很久之前,亲自来了一趟津州,请张老将军回乡,也好让他尽尽孝心,只是张老将军不肯离开。” 季知欢蹙眉,“为何?” “此事说来,乃是憾事一桩,我也是来了津州,听那些老人说得,才知其中原委。” 陆堰请他们二人在园中石桌落座。 “张老将军年少时,如果不出意外,是会做驸马都尉的。” 季知欢与裴渊对视一眼,“驸马?是哪位公主?” 陆堰喝了口茶,“和亲去了突厥的长公主殿下,这事情当年闹得很大,但长公主既然决意和亲,与张家的婚事自然也做不得数了,而且长公主为了大晋百姓远嫁,百姓们也不愿意提起这事,来污了长公主的清誉,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 “若不是我被贬斥津州,恐怕也不会知道,毕竟连我们爹娘都不一定知道的事。” 裴渊与季知欢倒是知道当初太上皇已经给姨婆,选好了夫婿人选,却不知道会是屋内这位死守津州的张末老将军。 “张老将军是为了长公主才一生不娶?” 陆扬想了想,“虽然未曾明说,但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长公主当年出嫁,声势浩大,另外择选了将军一路送出关,张老将军便单枪匹马跟在随亲队伍后面,直到送到突厥,才远远离开了。我想,他爱的姑娘为了家国可以牺牲自身,那他能做的,除了守好她的国家,还能做什么呢?” 季知欢突然心酸,好久没说出话来。 三人一直在院子里,等屋内传来动静,季知欢与裴渊率先进去看看。 张末眼神有些混沌,目光落在裴渊身上时,强撑着要起来,“老夫见过……” “张老将军切莫多礼。” 张末咳了咳,靠了回去,“津州城保住了?” 陆堰笑道:“保住了,石方军都被俘虏了,咱们安全了。” 张老将军脸上也浮现起了笑容,“好,那就好。” 裴渊想了想,从怀中拿出已经皱了的信纸,递给张老将军,“这是长公主殿下托我给您带的信。” 张老将军浑浊的双目突然有些茫然,“谁?”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仿若在做梦。 “无双长公主,谢望舒。” 张末有些激动的从被褥里将手伸出来,却因为颤抖而缓慢。 但还是坚定的抓住了那信,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着那薄薄一张信,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眶。 见此情形,三个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陆堰说得,竟然是真的。 没人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只是张老将军看完后,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感慨道:“长公主殿下,一切可还好么?” “她很好,每天都活的很开心。” 张末笑着点点头,“她以前,也总是笑着的,但都是偷笑,她跟我说,我是公主殿下,要是张嘴大笑,不成体统,挺直脊背,骄傲的像个小孔雀。” 他说到这,淡淡道:“她是该开心的。” 她是这个世上,最该开心的人,她有那样高贵的出身,却有一颗透明玲珑的心,那样的纯粹澄澈。 张末没再继续说什么,裴渊他们也怕打扰他,关上了门。 张末一个人在屋内,看着那信上的一行字,熨帖在了心口,沉沉进入了梦乡。 “公主选侍读为什么不挑妹妹,挑了我?我是男孩子啊。” “你的八字跟公主的合适,公主每到春秋都容易病重,皇上说拿你去给她压一压,待公主大了,你也不合适当个侍读。” 梦里的皇宫,还是像记忆中一样巍峨森严,跟他一起来的其他孩子,都去了皇子的居所,唯独他,经过层层检查,才被带到了内宫,一路上规矩繁复的压根都记不住。 “哎,你谁啊!” 他抬起头,那墙上正坐着个华服少女,院子里的下人跪了一地。 原来是因为不想喝苦药闹脾气了。 他听到她说,“我叫谢望舒,望舒你知道么,是月亮,我父皇说我是他的小月亮。” 月亮,从此他最喜欢的就是月亮。 “张末,这是我今天偷偷存下来的点心,你带回家吃呀。” “明天你早点来,咱们去放风筝好不好?你别放开我的手呀,我害怕。” “六弟他们欺负你了?走,我们找他们算账去。” 渐渐的,他看着那少女渐渐长大,满城都在庆贺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殿下及笄之礼。 他不再是她的伴读,偶尔随着父亲进宫的时候,会在宫宴上见到她,她越来越像个公主的样子,只是在见到他的时候,会微微对他颔首微笑。 后来父亲告诉他,皇上有意选他为驸马。 他高兴了多久?他自己都记不得了,后来再见到她,更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 这一切,就断在了突厥使臣,公主和亲的消息上。 她依旧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甚至在使团的庆功宴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而他的心都在滴血,不顾父母双亲的反对,他孤身跟在了和亲队伍后面。 她还那么小,甚至连京城外面长什么样都不曾知道,她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张末,你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要自己走。” 她曾经说过,不要放开她的手,她害怕。 而如今她告诉他,她要自己走剩下的路了。 他也知道他带不走她。 “公主,张末替您守城,津州城离突厥最近,我在这守着您。” 他遵守承诺一辈子。 就连继子的名字,也叫张随月。 她是大晋的月亮,他便要守着这月光一辈子。 也曾经有人劝过他,可他那时候守着这津州城,望着满天星河,一轮孤月,喝了一口烈酒道:“我想让那月亮,在我心里一辈子。” 正文 第472章 你为何从军 裴渊与季知欢并没有在将军府多待,他们接下去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而石方那边,探子回禀的消息令他瞬间怒不可遏! 不仅损失了义子,津州城一役竟然连他的兄弟也都命丧黄泉! “尸体呢!其他人就没有一个回来的!?”石方掀桌。 探子瑟瑟发抖,“没……没有!” “这么多人,全死了!?那津州城哪来这么多守城军?” 探子道:“好像是铁甲大军到了,摄政王裴渊亲自领兵突袭!那黑色军旗绝对错不了。” 石方慢慢踱步,几乎在下一瞬就做好了决定,“撤退回骠州!” 裴渊肯定马上会进攻骠州,他要拼死一战,还是将谢煊交给裴渊,石方还需要斟酌。 义子跟兄弟,他自然也是心痛和惋惜的,但若是为了谢煊付出这么多,不值得。 石方比起王霸天他们,更有大局观一些。 就算跟裴渊能分个胜负高低,最好也就是守住骠州。 可若是在打仗的时候,陇西八城任意一城,想来分一杯羹。 那么……他恐怕忙活半辈子,一切成空,为了个谢煊值得么? 显然是不值得的。 而当石方让大军休整,回去之际,又听新的探子来报,说王霸天与梁仲被挂在津州鞭尸,百姓们人人唾骂,石方也只是闭了闭眼,让大军回返。 - 这一晚的津州城,已经没了大军逼近,生命垂危的惊恐与担忧。 老人孩子们都跟家人团聚了,大家互相帮忙清扫家园,铁甲军休息了会,就来帮忙,修整桌椅,打扫院落。 严芬芳他们这次算是立了大功,所到之处不少人都跟他们打招呼。 “那就是火枪营的。” “早知道我当初也要去报名火枪营了,真他娘威风。” “咱们也不差啊,教头不是说了么,军队里每个位置都有自己不可取代的位置。” 火枪营的已经都聚集在了一起,点了个火堆。 百姓们收拾好了房间邀请他们去住,将士们也都拒绝了,全部在外头打地铺,以不扰民为原则。 战影已经带着战马们自己去林子里吃草去了。 阿清揉着眼睛,窝到裴渊结实的怀抱里打哈欠,小肚皮一翻,人已经呼呼大睡,萧玄瑾在马车里给阿音盖好被子,便坐到了外头守着。 所有人都疲乏得厉害,有人还在喝酒,有人就在旁边打呼噜。 火堆旁,严芬芳把大饼翻了个面,等烤得差不多了才分发给其他人。 褚进没睡着,也过来蹭了一口。 “给你。”严芬芳的娇娇音响起,褚进耳廓一麻,这么久了他还是没听习惯。 “这次多亏了你提早发现了石方军的阴谋。” 褚进耸肩,“王妃比我聪明,咱们消息都没传过来,她自个已经找到了。” 褚进现在对季知欢,那真的是心服口服,自己身上的不足,他也算是看过了,难怪家里人总说,他要改的地方太多。 孟士桦和郁子宁这些少年郎,初生牛犊不怕虎,哪个不是自诩天赋过人,刚入军营的时候,也是很不服气的,只不过季知欢那几枪,直接把他们给收服了。 那完全就是心服口服。 所以褚进现在的心情,他们完全能够理解。 “习惯就好了,欢姐的路子,野得很。”郁子宁嘿嘿一笑。 他拱了拱身边正在擦枪杆子的穆瑶光,“你不去睡会,一个姑娘家干嘛老跟我们一块挤。” 穆瑶光瞥了他一眼,“想挨打?” 孟士桦敲了一下郁子宁的脑门,“她是火枪营的,不跟咱们待在一起,呆在哪?” 严芬芳挤了过来,像个贴心的大熊袄子似得,“瑶瑶,我的衣服破了,你等会给我补补呗。” “成,不过你也得自己学。” “好的嘛,瑶瑶,你怎么想着从军啦?” 所有少年郎齐刷刷朝她看来。 照理来说,穆瑶光这张脸,随便在京城晃晃,追着上门提亲的人保准排成长龙。 穆瑶光手一顿,纤长的睫毛一眨,淡声开口,“我爹瞧不上我是个女儿,总是骂我赔钱货,我哥是个烂赌鬼,家道中落后,他们想把我嫁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十八房小妾,只卖了二百两,我人还没过门,我哥已经把那二百两赌光了。” 孟士桦一皱眉,郁子宁骂道:“难道你不是他女儿?” 穆瑶光冷笑,“只有儿子能继承家业,我又算什么呢,我本来是想离家出走的,可看到了铁甲军招兵,还招女兵,我就来了。” 孟士桦突然想起来征兵那一日,她脸上挂着一个大的巴掌印,“那天是你爹打的你?” 穆瑶光淡漠的眼眸突然起了一丝波澜,随后归于平静,“嗯,他说我伤风败俗,宁可去军队里跟男人鬼混,也不愿意给他和哥哥赚钱,说还不如当年把我卖进窑子里。” “娘的,这还是个人话么!”郁子宁气得不轻。 穆瑶光轻笑,“我现在挺好的,如今我是铁甲军了,将来我要当女将军,反正跟他们家没一点关系,我是女人又怎么样,我的人生也要我自己闯出来,不会比你们差什么。” “说得好!”郁子宁倒了一杯酒,“兄弟,敬你!” 严芬芳一把拍开,“叫姐妹~” “行,姐妹,我敬你,以后我就是你妹妹。”郁子宁嬉皮笑脸总是没个正经。 “那你呢,你怎么从军了。” 郁子宁喝了口酒,“我从小跟着戏班子翻跟头,连个爹娘是谁都不知道,那当兵不比跑戏班强么?当个戏子,哪有什么前途,谁都能欺负,能入铁甲军,我想都不敢想呢。” “不怕死?” “咱们来这的,几个人怕死!拼的就是一股劲。” 大家看向了孟士桦,孟士桦一愣,他只道了一句,“我穷,当兵有赏钱。” 大家看向了他从头到脚的行头,举手投足的架势,不好意思,真看不出你穷呢。 【长公主跟张末将军不会有黄昏恋的,他们是知己,也是好友,二人都为对方的家国情怀感佩,但爱情长公主只给了可汗。也许下辈子有缘分会在一起吧,但这辈子不可能啦,大家都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努力,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起码张末将军心中的月亮,永远是属于他的月亮,而大晋的长公主殿下,属于的是两个国家,人生如月,总有阴晴圆缺。】 正文 第473章 没眼看 白缙睁开眼,天都黑了,他从战场上回来后兜头直接睡了,现在迷迷糊糊起来只觉得口渴。 便打开房门,这药局院子里没什么人,伤兵都回家休养去了,反正都在城里有家。 清清冷冷的院落,白缙睡得迷迷糊糊地,走到水井边就把自己的衣服给扒了,露出结实的臂膀,和块垒分明的肌肉,打了一桶水上来,直接兜头就是一泼。 水珠顺着肌理往下滚落,调皮的顺着人鱼线滚进了裤腰内,身后的伤被凉水刺激的又辣又麻,白缙嘶了一声,皱眉看了看身后。 “哇!——”他吓得后退一步,差点跌进水井里去。 只见月魄萝点着蜡烛,正站在他后面看着他。 “大半夜不出声,你想吓死人啊!” 月魄萝将蜡烛拿开,“我这不是想看看你的伤么,怎么没醒了也不吭一声。” 白缙挠了挠后背,“跟你说干嘛,你给我上药啊。” “嗯呐,你不醒过来,我扒你衣服有点不好意思。”月魄萝掏出了季知欢准备的碘伏和伤药,“来吧,我不会怜惜你是一朵娇花的。” 白缙抽了抽嘴角,不过一刻钟后,还是乖乖趴在了床上,脚边两条蛇正跟月魄萝的小白貂龇牙咧嘴的互相敌视。 门也关上了,主要是怕夜风灌进来。 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火,月魄萝蹙着眉头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白缙跟人没这么用刀剑拼命过,毒门一向是以毒制胜。 所以这一身白白皮肉愣是平添了十几道伤疤,又没及时上药,皮肉外翻,显得有几分狰狞。 月魄萝给他上药的时候,白缙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他背部拂来,他咽了咽口水,“你该不会是觉得不对称,想划上两道吧。” 月魄萝难得没挤兑他,“很疼吧?”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圆圆的鼻头上还有几颗雀斑。 白缙干脆撑起身子,单手撑着下巴,扭过来看着她,“这点算什么呀,我都说了我男子汉大丈夫,哦哦哦!!哎呀呀轻点。” 月魄萝摁了两下,打开了自己的小包包,从里面选了几只蛊虫,摆在了白缙面前,“来吧,这次我难得大方一回,便宜你了。” 白缙低眸扫了一眼,“啥啊。” “修复伤口的蛊虫呀,都是宝贝,这只是我大战三天三夜抓来的,这只,我从我们家长老那顺来的,这只我亲自炼制,万金难求!” 月魄萝将他们一字排开。 那些蛊虫原地转了个转,触角动了动,还真是活力满满呢。 白缙抖了抖,“你要让这些虫子在我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的玉体上游走?!我拒绝!” “这些蛊虫治伤可是有奇效的,你别不知好歹啊,你不选我替你选了。”月魄萝挑了个肉粉色的,就要往白缙身上倒。 白缙瞪大了眼,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子,月魄萝反应过来,直接来跟他抢。 白缙猛的一扯身子扭了过来,结果力气太大,月魄萝被他扯了个踉跄,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那蛊虫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我的粉宝宝!”月魄萝赶紧伸手去接,身体往前一蹭,白缙脸一红,闷哼一声,两个人身子也瞬间顿住。 蛊虫是接住了,月魄萝动不了了。 她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身上带匕首?” 白缙本来就生得白,脸一红那就更明显了! “我睡觉没安全感!” 月魄萝狐疑的打算往腹部一探究竟,白缙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脸,“看什么看,我的匕首能随便给你看!?” 月魄萝急了,“好啊,你背地里还跟我藏武器呢是吧,不就是匕首呢么!谁没有啊!你拿出来我瞅瞅,我保准有比你厉害的。” 白缙喉结一滚,看着她跟个斗鸡似得,直接道:“你不可能有。” 月魄萝挣扎起来,“我这就去把我的武器掏出来给你这个不长眼的看看。” “别别别,你厉害你厉害,你别动了!”白缙说道最后,都有点咬牙切齿。 “到底上不上药。” “不要用你的蛊虫!”白缙说着,将她甩下床,自己趴了回去。 月魄萝差点被他甩了个狗吃屎,站稳后气呼呼的坐了回来,将自己的蛊虫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不识好人心,还随身藏匕首!” “谁没有啊,明儿我就去买个更大更厉害的。” 白缙扭头瞅这蠢丫头,“更大?不可能。” 我的最大。 月魄萝就看不惯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过上药的时候还是很尽心的,涂药的时候还怕他疼,俯下身轻柔地吹着。 白缙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怪舒服的。 就是那匕首怎么…… 算了,不想了,就是有点困,白缙打了个哈欠,也有点睡眼迷蒙起来。 “好了,吹干了,你翻个面,我把你前面也给涂了。” 月魄萝说完,见他没反应,推了他一下,听到了沉稳的呼吸声。 “啧,这么样就睡着了!” 月魄萝决定手动帮他翻身,刚一翻面,月魄萝就眼睛一亮,“哼,还不让我看,我非要看!” 下一瞬。 白缙醒了。 月魄萝也悟了。 两人面面相觑,端得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卫泽笙正好忙完回来,他跟白缙住一个屋,准备来看看白缙的伤如何了,刚打开门进来,一声白兄还没说出口,就立刻退了出去。 还贴心的带上了门,“打扰了,两位继续,小生去哪里睡觉都是可以的。” 室内的气温陡然攀升。 “这就是你说得匕首?” “不……不行么!”白缙扯了扯被子。 月魄萝看起来气呼呼的,顺便咬了咬牙道:“长得真难看!” 白缙耳根子都红了,嘴巴还硬着,“能用就行了,你管它好不好看!” “人丑所以匕首也丑!” “又不给你用,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才不稀罕你给我用!” “那就当我被狗咬了!” “你骂谁狗呢。” “谁应我骂谁!” 卫泽笙的声音从外面幽幽传进来,“这……看了人还是要负责的呀,不要吵了。” 正文 第474章 造孽啊 “闭嘴!” 屋内一声巨吼,吓得正在打盹的叶镜芙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起来打算看看外面的伤兵有没有高烧复发的。 师弟师妹们已经都原地找了个地方直接睡了。 叶镜芙强撑着眼皮检查,待看到廊下站着个人时,直接走了过去。 陆堰扭头便看到了叶镜芙。 已经从裴渊嘴里知道叶镜芙来历的他躬身道:“叶神医。” “陆大人怎么大半夜的还不回府。” “府上住满了人,回去也住不下,便在这呆着了。” 叶镜芙觉得这陆大人挺惨的,家里院子就那么点大,闹得自己无家可归的。 便招呼道:“那你进来坐吧,里头有位置。” 陆堰生得俊俏,光这么看着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他看叶镜芙还在忙,便拿了蜡烛过来帮忙。 叶镜芙倒也没说什么,就着他手里的灯光,仔细给需要的人重新上药。 那陆堰也不是个多话之人,说给她照明,就照明。 叶镜芙让他拿镊子,他也就只拿镊子。 倒是比自己的丫鬟还好使唤。 “陆大人,咱就是说,你要是以后不当县令了,去我们那当个小药童,也是很机灵的。” 这话若是别人说,或者别人听去了,绝对以为她是在羞辱人。 奈何陆堰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叶镜芙又是个直接的不能再直接的人。 所以陆堰微微一笑,“是个好去处。” “是吧!”叶镜芙有些小高兴,等差不多把人都看完了,她直起身子,竟然有点头晕目眩,陆堰伸手扶了她一把,用力将她扯了回来。 “嘶!” 陆堰一怔,只觉得那手臂应该是受了伤的,再看叶镜芙的脸色瞬间都白了。 “叶神医受伤了。” “不是受伤,是麻了。”她今天帮忙季知欢缝补伤口,这只手帮忙牵着线没敢松开,又酸又麻简直要命。 但她还是很满足,很开心的。 在季知欢身边能学到自己以前在山上,根本学不到的东西。 她没想到治病救人还能这样! 包括师兄弟们也啧啧称奇。 她想着要把今日的疗法写下来,便也顾不得手臂麻不麻的,准备回屋子写。 “叶神医这么晚还不休息?” “等会吧,我得把今日的病例都写下来。” “我帮你吧。” 叶镜芙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将他请了进去,找了纸笔给他,没想到这陆堰写的字还真的挺好看的。 “陆大人,当年你考科举,名次不低吧?” “尚可。” “那你夫人呢?” 陆堰都二十多岁了,总不能不娶媳妇吧。 陆堰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双眼眸灿若星辰,“啊,少时定过一门娃娃亲,故此一直没娶亲。” “不是,都定了亲了,你没上门提亲啊?” 陆堰摇头,好像不想谈这事,反倒是问起了叶镜芙,“叶神医可婚配了?” 叶镜芙摇头,“男人,只会影响我行医治病,太麻烦了。” 尤其是下山后遇到的谢炀,还有那蠢蛤蟆国师。 “原来如此。”陆堰继续写药方。 倒是叶镜芙拿出干粮啃了一口道:“陆大人,您还没说您怎么不去提亲呢。” “哦,那姑娘年少时体弱,因机缘巧合跟了一位高人学艺,父母亲缘淡薄,也甚少回乡。” “哎呀,那这情况倒是跟我挺像的,你未婚妻跟什么人学艺啊,我们江湖门派,保不齐能认识呢。” 陆堰抬起头笑了笑,“可不就是巧了,她也叫叶镜芙。” 叶镜芙好奇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然后腾一下站了起来,“你叫陆堰!?” 一直陆大人陆大人的,压根没意识到人家叫什么的叶镜芙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陆堰面色如常,“叶家妹妹好,看来不才在下,就是你那没见过面的未婚夫了。” - 隔天,季知欢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人吃饭,大家一路上都在吃干粮,难得能吃点热乎的汤面,一个个都跟放出笼的饕餮似得。 唯独只有白缙跟卫泽笙两个人异常奇怪。 奇怪的点不在于其他,而是他们的脸上,一左一右两个拳头,十分对称。 “你们俩这是上哪弄的?”裴小刀吸溜了一口面,抬头问道。 月魄萝清脆的冷哼了一下。 刚想诉苦的卫泽笙闭上了嘴。 “没……昨晚上不小心,我们两个摔了一跤。” “摔能摔成这样?” 卫泽笙当然知道自己摔不成这样,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呢么。 便哀怨得看了眼月魄萝,他好无辜呜呜呜呜。 “这牛肉太大了,你拿匕首削成片吃。” 萧玄瑾正准备拿匕首给阿音削点牛肉。 听到匕首十分敏感的两个人瞬间埋头挖饭,背地里在桌子底下过招。 “卑鄙下流。” “明明是你占便宜。” “这便宜你自己留着吧!下次再让本姑娘看到直接跟你齐根斩了。” “最毒妇人心!又不给你用操什么心。” “呕,你个倒胃口的东西。” 两个人骂又不敢大声骂,憋在喉咙口里阿巴阿巴。 “啧,你们吃个饭怎么话这么多,去外头吵明白了再回来吃。” 季知欢一发话,这两个人瞬间安静。 吵架哪有干饭重要。 另一边,叶镜芙坐在角落里,连看都不敢看陆堰一眼。 “师姐,你要点酸菜不?” “不不不,别跟我说话。” “叶姑娘不舒服么?”卫泽笙温柔地问道。 “没没没。”叶镜芙回答。 “她没有不舒服,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比如上了山就翻脸不认人,相认后立刻扭头就走什么的。 由于陆堰的良好形象,所以大家都齐刷刷看向叶镜芙,好奇的眼神里充满了谴责。 “叶神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怎么能做亏心事呢。” “是啊,说出来也让我们亏心一下,快,我的小耳朵竖起来了,是什么?” 叶镜芙红了脸,“我……我没有!陆,陆县令开玩笑呢。” “怎么还结巴上了,叶神医,难道我这名字烫嘴么。”陆堰皮笑肉不笑。 叶镜芙欲哭无泪。 造孽啊!这,这怎么还没成亲搁这等她呢!她一世外高人,这红尘男男女女的,不合适吧! 正文 第475章 请你不要到处勾勾~ 鸡飞狗跳的早晨就这样过去。 因为津州城渡过了难关,百姓们也在渐渐恢复生计。 摄政王来了津州的消息,随着捷报一路传了出去。 附近城镇的人一听说津州的事,赶紧亲自过来求见裴渊,更重要的是,顺道把那逃跑的御史全家,给送回来了。 裴渊按律将人下了大狱,这种阵前临阵脱逃的地方官员,必须以儆效尤。 裴渊到现在没出兵去津州,也很简单,就是看石方那边什么决定,还有地下通道的事,他得确定石方军的后路通往哪里。 这络绎不绝的官员将领都涌到了津州城,全部都是冲着谁来的,可想而知。 药房里,药童们正在熬药,大街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络绎不绝的商人都在兜售货物。 叶镜芙正在碾药,几个师兄弟妹们凑在一起,暗中观察。 “今儿没来?” “嗯。” “你们说谁呢。”奶声奶气的询问在脚边响起。 一群少年少女把阿清抱到了柜台一起看,“等陆县令呢。” “啧,马上就是御史了,怎么说话的,好歹也是大师姐夫。” “这不未婚呢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宗门最忌讳言而无信,就算师傅在,这门亲事那也是板上钉钉,怎么算我觉得这大师姐夫的名分,都是妥妥的。” “你们在说谁呀!?”阿清仰起头问道。 “喏,那陆大人呀。” 阿清想了想,“所以他要嫁给叶姨姨嘛?” 神医宗门的弟子们陷入沉思。 开始对比起了两边的实力。 “说起来吧,咱们宗门,有钱有名望,大师姐将来是要继承师傅衣钵的,娶他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他现在是御史了,咱们平头百姓的,能让他入赘么?” “对啊,那聘婚书上面也没写啊。” 阿清歪歪脑袋,“而且他很漂亮哦,跟我娘亲一样漂亮。” 大家又盯着不远处的陆堰上下打量。 可不是,大师姐这脸,跟人家可不能比啊,那叫一个雌雄莫辩! 再看钱财,那陆大人的俸禄跟他们宗门不好比,但陆家本家有钱啊。 此时的陆堰正蹲下身,帮一个孩子掸了掸身上的灰。 “有仁心,坚决守城,视死如归,是个汉子。” “长得好,有学问,有家世,还有气魄,嘶,恕我直言,确实找不出什么缺点呢。” “嗯~”神医宗门齐刷刷点点头。 只听得叶镜芙剁药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剁排骨。 随着陆堰过来的,正是季知欢夫妻俩。 远远瞧着三个人并肩走在一块,当真是赏心悦目。 “要我说啊,大师姐能找到这样的郎君,还是赚了呢,毕竟这世上这么有情有义靠得住的男人可不多啊。” 叶镜芙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放下了捣药杵。 “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几天没打上房揭瓦了,还不给我研药去!药方子都背熟了么!?手术手法都熟练了么!” 瞬间,柜台一群人作鸟兽散,只留下了一脸懵逼因为腿短而下不来的阿清。 阿清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伸出了手,“抱抱!” 叶镜芙叹了口气,将他抱了起来。 还没飘走的师兄弟探出头,脑袋在侧门排成了一列。 “看看,咱们大师姐现在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以后跟陆大人生了孩子就是这般模样吧!” 叶镜芙抽了抽嘴角,“你们当我耳聋了么!!都给我死!” 裴渊把阿清从她怀里捞出来,继续对陆堰道:“你这边反馈的情况我差不多知道了,至于那些各地赶过来的官员,我接下去也没什么工夫招待,你多担待点,帮我把人给打发了。” “这是自然。”何况他们送上门也没什么好事。 要不然裴渊跟季知欢也不会躲到药局里来。 叶镜芙现在一看到陆堰就躲,刚准备开溜呢,就见到药局门口涌过来一群人。 “王爷,王妃,下官特来拜会。” “我先来的,已经在此处等候二位很久了。” “王爷,我早些年可是见过您的呀王爷,家父与老侯爷还有交情呢。” 一群人也不知道上哪打听来的消息,瞬间把这药局门口挤的水泄不通。 “王爷,这是我的小女儿,今年才十五岁,不如让她伺候您跟王妃,秀秀,快给王爷王妃见礼。” 穆瑶光一行人刚操练回来,身上汗都没擦干净呢,就见到有人要挖他们老大的墙脚,这能忍!? “给我们王爷送人还是给王妃送人啊!?”一行人挤开人群凑了过来。 那官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见状立刻道:“都有都有。” 说罢,他从后头拉出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这是我的小儿子,王妃要是不嫌弃!” 那少女看着裴渊俊朗的面容,瞬间羞红了脸。 少年则是看向了季知欢,扭捏的不知所措。 两位当事人则是已经无语。 “我嫌弃!”阿清扭过头,黑葡萄似得眼睛上下打量这对兄妹。 “哎,小公子,你年纪还小,不懂。” 阿清噘嘴,“我是小又不是傻,你想给我爹当小妾?” 那少女一双眼眸微震,又看了看周围,不敢反驳,低下头嗫嚅道:“听凭爹爹的吩咐。” “没听过谁家小妾比正妻还丑的,我娘长得花容月貌天仙下凡,手艺非凡医术超绝,你是会说《西游记》,还是可以上战场啊?还觊觎我爹,我看你们家是金蟾世家吧!” 少女哪里被人这么羞辱过,顿时红了眼睛。 “你你你你,王爷!” 裴渊冷漠,给他送女人想陷他于不义就算了!居然还给欢欢送男人! 这津州确实民风开放,有夫妻俩各自找姘头的习俗,但在他们裴家!!!不可能! 这马匹算是拍在铁板上了。 “你你你你,你什么你呀,我哥哥是皇太孙,我太爷爷是太上皇,我爹爹是摄政王,我娘是突厥公主,护国夫人,我的韭菜都是当今十皇子,你又是哪根葱啊!来人呀!给我把他拖下去挑大粪,以后这种居心叵测的人都这么处理了!” 哼,跟他比靠山! 正文 第476章 大公鸡!? 那起子官员,关键的时候靠不住,巴结倒是跑的比谁都快。 若是以前的裴渊,见到此番情景,也不过付之一笑,可现在,他深刻的明白这些趋炎附势之辈,是百个里头,挑一个能担事的都难。 杀一儆百,也好过他们一个个跟个乌眼鸡的上赶着来找骂。 原本以为那小儿随口一说,摄政王必定会给他们颜面,毕竟这铁甲军的军需,军备,天高皇帝远的,他们若是推诿没货,没钱,裴渊也不可能硬抢,怎么着也得给几分薄面。 哪知道他们想耍流氓,那边是一点也不接招,别说跟他们搞好关系,连基本的面子都不给。 随着那豆丁大的娃娃一声令下,旁边火枪营的直接上手,拽着那一家子往外丢。 “王爷,王爷您不能啊!王爷我这是一心为了您啊!” 他们还在叫,尤其是那姑娘,一把揪着裴渊的袖子,一双眼雾蒙蒙的可怜样,“王爷,小女真心倾慕王爷,还请王爷留小女在身边侍奉。” 穆瑶光下了狠劲,直接把她的手腕子都给掰断了,“自甘下贱!没听过什么人上赶着当小妾的!别污了我们的眼睛。” 说罢,直接将那少女拖拽出了药铺。 百姓们也是无语,这不知道上哪冒出来的官员,津州城危难之时,怎么没见他们一个个跑出来,现如今脱困了,全来了,搞得跟对津州有大贡献似得。 王爷王妃郎才女貌,这段时间形影不离的,感情好的他们都看得明白,上来就往人夫妻房里塞人是怎么回事? 有了这一出,剩下的官员赶紧说了几句体面话,就匆匆告辞。 裴渊与季知欢面面相觑,纷纷无语。 不过一双肉嘟嘟的小手这时候捧起了裴渊的脸,认真道:“爹爹,你可不能看上外面的野女人呀!不然我和姐姐就不认你啦,把你逐出家门。” 裴渊挑眉,嘿,他就奇了怪了,他是虐待他们了还是怎么滴,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随后阿清扭了扭小屁股,眨着星星眼道:“如果爹爹不听话的话,娘亲想要个男小妾,阿清还是可以接受的。” 裴渊:??? 他额头上的青筋崩了崩,直接将这小子甩给了刚掀开帘子进来的白缙,“我看你们最近耽误了学业,还是赶紧带下去上课吧!” 至于他!男德班优秀毕业生,不听话这种事,不存在的。 男小妾这种事,来一个他杀一个! 裴渊拉起季知欢的手就进了内院,趁着陆堰还没跟进来,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你是我一个人的。” 季知欢:…… 麻烦你成熟点摄政王。 “唔,我也是欢欢一个人的。” 季知欢唇角勾起,“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目光从上至下,提醒道:“今天该交粮了。” 毕竟马上要去攻打石方了,又得素好几天,裴渊清了清嗓子,耳根子都红了。 “那可不可以多玩弄我几次?” 季知欢垂眸,“看情况。” 叶镜芙本想往后靠,看到陆堰过来了就差把脸埋进药柜里。 她怎么说来着! 她就说男人这种东西不适合她这种世外高人吧!!! 她昨晚上做梦都梦到陆堰派了一只大公鸡来跟她成亲,她还得伺候那公鸡吃喝拉撒,每天出门还得给那鸡撒把米。 等梦一醒,简直是吓得一身冷汗。 现在看到陆堰,她满脑子都是红色鸡冠的大公鸡! “叶神医,你这是青天白日做了亏心事了,躲什么?” 神医世家的弟子们激动的攥紧了彼此的手。 “靠近了靠近了,他们会说什么?陆大人不会原地求亲吧?哎呀我们现在置办嫁妆来得及么?我也就一张大饼略添薄礼了。” “这么突然不会吧!我还剩下一个芋头。” 他们正在凑嫁妆。 那边叶镜芙身上毛孔都竖起来了,扭头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大……大大 鸡……” 陆堰脸上的笑容僵硬,有点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大鸡?” “哦不,我不是说你大 唧 唧!” 陆堰傻眼了,随后轻哂道:“如果这个作为退婚的理由的话,恕在下不能接受,事关男儿尊严。” “不过叶神医能不能找点像样的理由,在下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过您吧?” 叶镜芙急了,“我真不是说你大 唧 唧 ,也不是说 你 唧 唧不大,哦不我就是没说小,呸,我的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把你当成梦里的公鸡了呗。 陆堰闻言蹙眉,直接对裴渊打了个你稍等的手势,然后拽着叶镜芙就出了药铺。 “哎哎哎,干嘛呀!我还要捣药呢。” 陆堰一把将她带到身边,力气大的差点让叶镜芙摔一跤,好在他也只是拽着她,力道控制的不错。 “你那药再被你给捣下去,全成沫了,还捣什么直接泡着喝?” 眼瞧着叶镜芙被他连拉带拽的拖进巷子里去了。 神医世家的赶紧从兜里掏出了骰子。 “买定离手,赌今晚就得定下来!” “没怎么快吧,我压不成,还得再磨半个月。” “那我猜可以!” 大家纷纷把最后一点家当拿了出来。 悄咪咪从旁边伸出一只小肉手,丢上来两条青绿色的毛毛虫,和一条刚出生的小乳蛇。 “我也下注!”阿清说完又被白缙给捞走了。 “我要压大哦!” “得嘞,给你记下!” 叶镜芙一把被甩在了墙边,陆堰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中间。 “叶神医,你这是看了谁的,觉得在下小呢?” 叶镜芙现在真的是有理说不清。 “真没嫌弃小,我也没见过你的呀。” 见陆堰绷着脸,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在这讨论这个。 “我就是昨晚做梦,梦到你变成了一只大公鸡,我才忍不住叫你大公鸡的。是你自己想多了。” 陆堰好笑,“所以,怪我咯?” “那……那也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变成鸡,到我梦里来烦我的,喂你吃糠,你还挑三拣四。” 得,她还抱怨上了。 陆堰越想越觉得又气人又好笑。 正文 第478章 自求多福 韩磊觉得好笑,到了此时此刻,这小子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么? 也算是长了点脑子,知道石方有可能直接把他们交出去。 韩磊慌么?也是慌的,但他有韩奇在,韩奇是拼死也会护着他逃出去的。 只要留着一条命,其他都不是问题。 韩磊这人,但凡还有一丝希望,都会不问因果缘由的往上爬,别跟他提什么君臣大义,他哪有这玩意。 至于四大家族遗留下来的那群废物,留给谢煊一个人享用吧。 谢煊看着韩磊无动于衷,心里急了,他太怕韩磊不帮他,自己想办法跑了。 “韩相,你不能不管我啊韩相,你说句话呀。” 韩磊掀起眼皮,温声安慰道:“陛下,现在急也没用,先安抚好皇后。” 谢煊跳脚,“安抚安抚,你永远只会跟我说去安抚那臭婆娘,我这些日子都在她那,还不够么!” 韩磊冷笑,“那陛下想怎么做?” 谢煊看着站在后面的韩奇,“让韩奇去杀了石方!现在梁仲跟王霸天都死了,那些人不足为虑,咱们控制住了整个石方军,就能保住我们的命了。” “石方死了,谁去抵抗铁甲军?” 谢煊想了想,“那不是还有四大军阀么?” “陛下,四大军阀本家都是死在裴渊手上,更何况这些偏的在族谱上都未必找得到名字的亲戚?” 谢煊听完,心也凉了半截,“那,那怎么办,我们就等死?” 韩磊道:“我已经在想办法,跟梁仲跟王霸天他们的家人取得联系,还有附近散落的部族,也许几方势力集结,能够保住。” 保住什么,韩磊没说,有谢煊这么大的靶子在这,那箭也射不到他韩磊头上来。 “没什么事的话,臣先去忙了,陛下可一定要切忌,一定要好好待皇后,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跟石方撕破脸。” 石方当然可以死,但死在这时候,那津州城等于送给了裴渊。 那些石方军根本没把谢煊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听这酒囊饭袋的。 谢煊浑浑噩噩回了居所,看着正在刺绣的石穗穗,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往日里,石穗穗都会迎上来,此前他专宠其他女人,所以冷落了她,她那时候也给自己摆脸色,但也没有这么视若无睹。 谢煊现在十分敏感,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接上前问道:“皇后在做什么。” 石穗穗抬眼盯着谢煊,“陛下今日不忙?” 谢煊勉强笑了笑,“不忙,朕有点渴了。” 石穗穗腾一下站了起来,“既然不忙,那臣妾也有话对陛下说,父亲最近新老,臣妾想回家照顾父亲。” 谢煊拧眉,“不行,朕这离不开皇后。” “陛下这是在说笑么?新婚之夜陛下都未曾在臣妾这,我看这后宫,缺我一个,陛下都未必能发现。” 谢煊上前,揽着她的肩膀,“皇后还在生我的气,朕不是解释过了么?皇后能不能原谅朕?” 石穗穗早就把谢煊看透了,他现在跟她来这套也没用。 “臣妾心意已决,陛下今晚还是去贵妃那吧。” 说罢,石穗穗就往外走。 她没意识到谢煊的表情变得有多恐怖。 “皇后。” 石穗穗忍住心中的难堪,最后看了眼谢煊,“陛下心里想什么,臣妾难道不知道么?何必对着臣妾演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骗我嫁给你,图得根本就是我父亲手下的兵,如今看我的二叔三叔为了陛下那点破江山而死,我倒是宁可从来没嫁给你!陛下嫌我碍事,我也不高兴伺候你,往后陛下爱喜欢哪个贵妃就去找,我石方军不该为了你谢家而损兵折将。” 谢煊盯着石穗穗的背影,下了杀心。 他一把上前,将石穗穗拉住,对着在这侍奉的下人道:“还不快滚?” 谢煊脾气暴躁,他们早就习惯了,立刻从殿内退了出去。 石穗穗有点害怕,然而谢煊的语气温柔,好像是要哄她。 谢煊若是想哄人的时候,那说的话自然是极其好听,石穗穗当初就着了他的道,才会一门心思想嫁给他。 “皇后怎么这么说?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何况你二叔三叔就算不去,那裴渊能放过我们么?骠州是怎么来的,光不光彩,难道需要我说?他们不仅要收复陇西八成,骠州的云中城,更是他们要拿下的第一个目标。” 谢煊看着石穗穗的脸色,“你这样误会我,让我好伤心,难不成我想你二叔三叔死么?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石穗穗犹豫,“你别跟我说了,我要回去找我爹。” “皇后,穗穗,你要回去看你父亲可以,我陪你一起去,别让他担心好么?他这么疼你,怎么会希望你过的不好。” 石穗穗被他这番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也不想石方担心自己。 便有些神情恍惚。 可石穗穗没走两步,下一瞬被一股大力直接推进了池子里。 谢煊就看着不会水的石穗穗挣扎,伸手向他求救,随后缓缓沉到了池底。 随后,谢煊发了狠,直接一头撞倒在一旁的假山石上。 韩磊日落时分才回到府上,刚刚他去见了几波人,说得口干舌燥,打算喝口水润润,就听说谢煊那出事了。 “你说谁死了?” “皇后,皇后在池塘里溺水身亡,皇上头破血流,好像说是铁甲军的斥候干的!现在石大将军在行宫杀人呢,恐怕皇上也有危险。” 韩磊一想就知道大事不妙!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谢煊这个蠢货。 裴渊这人就不可能干这种事,尤其是石穗穗与他无冤无仇,而最可能做这些阴损算计的,就是谢家人! 石方清楚的很!他本就在怀疑谢煊,现在谢煊还杀了石穗穗,简直是自寻死路。 韩磊想去找谢煊,却在下一瞬停下脚步,“韩奇,快收拾行囊,咱们离开骠州!” 那谢煊,他是管不了了,若再进宫,谁也别想跑。 他自求多福吧! 正文 第480章 你到底哪边的 韩奇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 韩磊急道:“你在做什么,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韩奇跟着他出了京城之后,整个人就不对劲,永远没回应,话也少了,要不是看中了他杀人的本事…… 韩奇那木讷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身体僵硬的跟在了韩磊身后。 韩磊松了口气,还好,人是蠢笨了点,但起码还算听话。 等把重要的银两和物件收拾完,韩磊易容,趁着石方还没下令来带他,直接跟着韩奇两个人出了云中城。 “我们去投靠泮州的司徒瑞!”韩磊坐在牛车上,对着韩奇道:“等事成之后,你放心,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韩奇自然不会有什么回答。 韩磊道:“你为何这两天一直望着津州的方向?” 话音刚落,韩奇喃喃自语,“津州。” “是啊。”韩磊眯起眼,下一瞬韩磊瞪大了眼睛,因为韩奇直接跃下了牛车,连带着将韩磊也一并拽了下来。 韩磊抓着手上的包袱,错愕道:“你做什么!” 韩奇道:“去津州,找主人。” 他体内的血脉已经难以遏制。 韩磊一个读书人,哪里是韩奇的对手,只见韩奇一跃纵身,已经飞往津州的方向。 任凭韩磊如何挣扎大骂,也无济于事。 恐怕韩磊这辈子都不会闹明白,这韩奇为何突然临阵倒戈。 倒是那牛车的车夫骂道:“你们坐不坐车啊,不坐车这钱我不退啊!” 可惜人影已经看不见了,车夫骂了句有病,这才继续向前赶路。 而此刻找不到韩磊的谢煊,却是内心焦急的不得了。 石方盯着石穗穗的尸体,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谢煊连大气都不敢喘。 “来人。” “将军。” “将谢煊带下去。” 谢煊一怔,“石将军,是我没保护好穗穗,都是裴渊下手害了她,可我也是无辜的啊。” 石方看也没看他一眼,“把人给我带下去,再吵嚷就打断他的牙,别吵了我穗穗的安宁。” 说着,石方的手都在颤抖,要不是他起了贪念,想让穗穗当皇后,想让她当普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又怎么会害得她与狼共枕! 害的她年纪轻轻就死了! 如今他石方断送了两位结拜兄弟,还有亲生女儿。 只为了这么一个谢煊! 石方心中早有决断,若裴渊要打的是骠州,自己也只能跟他一战,若只要谢煊,他给他就是。 谢煊这一招,直接把自己提前送上了死路。 而另一边的津州 铁甲军们正在整装待发,明日即将启程讨伐石方军。 孩子们自然被留下,在医馆里帮忙,阿音虽然很想去战场,但是年纪太小了,被勒令在医馆好好呆着。 本以为萧玄瑾也会留下来看着龙凤胎,哪知道他主动请缨,要跟着裴渊上战场。 裴渊倒是不介意,毕竟他跟萧玄瑾这么大的时候,也入伍了。 阿音知道这事,气鼓鼓的抱怨道:“为什么玄瑾哥哥可以去。” 萧玄瑾摸摸她的脑袋,“那阿音快快长大,我们一起上战场。” 阿音噘嘴,“大哥信里还问我战场怎么样呢,我都没见过怎么告诉他嘛。” 萧玄瑾挑眉,“那哥哥去了,给你画一幅,你寄给你大哥。” 阿音勉勉强强同意,“那好吧。” 她拿着扇子,给那些药罐子掌控火候。 见萧玄瑾安静的坐在边上,小屁股蹭了过去,“那哥哥上战场,要小心啊。” 萧玄瑾笑着点点头,“放心吧,哥哥有分寸的。” “你不会害怕么?会受伤的。” “哥哥受伤了,不是有小阿音帮忙治疗哥哥么?” “这倒是,呸呸呸,你才不会受伤呢,可不能随便说哦。” “哥哥听阿音的。” 萧玄瑾帮忙给她煎药。 阿清呼啦啦地从旁边跑了过去,差点摔一跤。 “你跑什么呢。”阿音问道。 阿清扭捏道:“想嘘嘘。” “赶紧去。” “我带他去吧。”萧玄瑾起来,拉着阿清去茅房。 这药馆里的茅房还得排队呢,难怪给他这小舅子给憋的不行。 萧玄瑾这边拉着阿清去茅房,半道上他就有点受不了了,扭着屁股跺脚道:“不行不行啦,阿清要尿粗乃了!” 萧玄瑾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抱着他到了巷子口,“我给你挡着,就在这吧。” 阿清一把脱下裤子,扭捏道:“那,那你不可以看人家哦。” 萧玄瑾眉心抽了抽,“好,不看,哥哥也有。” 阿清这边挺着小肚子,尿完了后抖了抖。 “啊~舒服了!” 萧玄瑾觉得好笑,“走吧,带你回去。” 阿清拍了拍胸口,“咱们去城楼看看吧。” 萧玄瑾:? “为什么?” 阿清歪着脑袋,“我也不知道,但感觉,另一头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似得。” 萧玄瑾纳闷,“非要去?” “嗯!刚才起阿清就想来了,越靠近这里越有那种感觉。” “那好吧。” 萧玄瑾把阿清当自家弟弟,自然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两个人刚到城门口,集结的铁甲军还在这操练。 不少百姓都聚拢过来看,还有姑娘们在旁边羞答答的想送荷包的。 这个裴渊绝不阻止,但凡有看得上眼的,能凑成一对的,彩礼他这个摄政王出了! 阿清挤在人堆里,目光落在了裴渊身上,兴奋地攀着萧玄瑾的裤子,“哥哥抱哥哥抱。” 萧玄瑾将他扛了起来,就在这时,裴渊突然朝着远处望去,只见一道人影飞快朝着这边掠来,那速度,绝对是高手! 裴渊直接迎了上去,“疏散百姓回城!” 霎时间城门口骚乱起来,有百姓听话点的直接自己躲回去了,萧玄瑾跟阿清也顺着人流往里走。 不过阿清突然拍了拍萧玄瑾的肩膀,“呀,是我的老韭菜!!” 只见韩奇在正面迎上裴渊的时候,直接将韩磊甩在了地上,自己则盯着阿清的方向,目不转睛。 裴渊见他并无杀意,又看着地上的韩磊,有点弄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韩奇见裴渊不收,还踹了韩磊一脚,直把韩磊踹到了裴渊脚下,暗示他赶紧把这东西收下。 韩磊:!!! 裴渊:??? 你到底哪边的? 正文 第481章 铁甲军至 “我的我的!”阿清伸出小胖手,不断得朝着韩奇挥手,“爹爹,他是我的老韭菜呀!” 萧玄瑾一把摁住他,“别乱说,这韩奇可是韩磊这老贼身边的爪牙,你过去是想成为他的人质么,别添乱!” 阿清快急死了,“老韭菜他真的听我的话的!他脑子都空啦!” 说着,韩奇还真的朝着阿清走来。 裴渊一把将他拦下,韩奇杀气陡现,眼瞧着就要跟裴渊打作一团,阿清道:“不可以打我爹爹哦!” 众人眼睁睁瞧着韩奇蹲在原地,乖乖巧巧地往旁边挪了挪,很听话的样子。 知道韩奇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几个副将凑了过来,东看看西看看,“他眼珠子是不是没转过?” “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是没转过。” 阿清已经哒哒哒跑过来了,一下抱着裴渊,仰起头道:“爹爹,他是人家的韭菜啦,这应该是给我们的见面礼。” 他小手指着地上还在挣扎的韩磊。 韩磊的嘴巴被堵着,副将蹲下身一把抽了出来,韩磊只是盯着韩奇,破口大骂,“韩奇!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我!难不成我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不成!” 韩磊确确实实想不明白,自己连妻儿都没带上路,只带了个韩奇,他竟然会是背叛自己的人! 韩奇神情木讷,看在韩磊眼中,更是默认了他的背叛! “你这个畜生!” 阿清可听不下去了,“你跟我们家韭菜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小娃娃身子小,可到底六岁了,一脚踩下去差点给那韩磊踩咽气咯。 “韭菜是怎么一回事啊!” 副将们都知道陈家村有韭菜,但是没听说这陈家村的韭菜还能跑外头跟着敌人的! 阿清翘起下巴,拍拍胸口道:“因为我有百蛊王啊,他的脑子是被百蛊王控制的,我破锣嗓子师傅说啦,他如今不死不生,普天之下,只听我的号令。” 裴渊诧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也是韩磊想知道的。 “哦。”阿清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是他们还在陈家村的时候叭!” 韩磊:!!!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带着个叛徒跟在自己身边! 陈家村!还在陈家村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这个雷! “噗!——”韩磊吐出两口血,阿清赶紧拉着他的衣领子,“你别晕啊,我话还没说完,你听我说完再晕。” 韩磊:不,我不想听。 阿清已经说了,“你要是带上其他人,你就不会被抓来啦,但是他是控制不住的哦,因为他体内有我的蛊虫在牵引他呀!哎呀我不告诉你了,教你你也不会的,毕竟你也没蛊虫的嘛。” 阿清还在絮絮叨叨,韩磊满脑子都是不带韩奇,他也不会被抓来! “噗!——”这次吐的血更多了。 好在裴渊在他吐血前,将阿清给抱走了,免得欢欢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衣服给弄脏咯。 “把韩相待下去,好好伺候。”这韩磊在朝中翻云覆雨,玩弄权术,不知道多少人着了他的道,现如今被自己的心腹这样送上门来,也算他韩磊霉运到了,挡也挡不住! 也许韩磊自己也无法接受,竟然是被这样的理由送到了裴渊跟前! 他可以忍辱负重,但不能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 至于韩奇,倒是一直安安静静跟在阿清身边。 这变故起来的突然,只有月魄萝得意洋洋道:“看吧,关键时候,还得看我们蛊门,不要小看御蛊之术!” 白缙看着她碗里突然多出来的大鸡腿,狠狠扒了两口饭,哼哼哼! 随后他看向了韩奇。 ! 月魄萝有功劳,有鸡腿就算了,毕竟是自己人嘛! 这个韩奇凭什么也有大猪肘子!? 难道是缙缙配不上么!? “韩奇,你知道城内有通道么?”季知欢问道。 坐在角落里看着大猪肘子陷入沉思的韩奇没反应。 阿清只好把那大猪肘子拿起来,“张嘴。” 韩奇张嘴,阿清把大猪肘子直接给他塞了进去,只见他无意识的咀嚼吞咽。 “你对骠州熟悉么?” 奶音响起。 “韩磊去过的地方,我都跟着。”韩奇一字一顿道。 阿清看着季知欢,然后回头复述,“那城内有密道可以直接进去么?” “不清楚。” 看来韩磊这老狐狸也没让石方信任。 吃了饭,铁甲军也该动身了! - 三月初 骠州云中城外 朝阳刚刚升起,隔着浓浓的晨雾,已经隐约可见远处的铁甲军军旗,随着清晨的风,那帅旗迎风生威。 守军定睛远望了一阵,随后下了城楼,骑着马朝着将军府而去。 “将军!将军!” 石方丧女,云中城内全部不得办喜事,全城都挂上了白色的红灯笼,那满地都飘洒着纸钱。 城内本就大乱,昨日杀了一批带头作乱的百姓,才算镇压了下来。 今日石方亲自为石穗穗收尸,今日也想在家好好陪着女儿,却听有人闯入。 “进来。” “将军,铁甲军兵临城下了!” 石方脸上闪过狠厉,“看好小姐的棺椁。” 随后石方起身,走到外头时道:“把谢煊那小子给我带上来。” 石方现在没有打仗的心思,纵然梁仲与王霸天的仇人就在底下,但他的穗穗死了,他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就停在这吧!” 裴小刀坐在了投石车旁边,掏出了她现在最心爱的小喇叭,开始叫阵! “石方老贼!还不出来速速受死!欺压我大晋百姓,阴私算计我大晋国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石方还没走到城楼,就听到了那叫骂声。 也不知道那铁甲军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将声音传得这么远! 裴小刀还在继续,“骠州的百姓们听到了么!铁甲军来了!” 石方扭过头,已经有不少百姓打开了窗户。 石方道:“探头者杀!” “将军,这样会引起民愤,在这节骨眼,可千万忍耐,等咱们将铁甲军击溃,他们也就死了这份心了。” 都被占据那么多年了,难不成还想自由? 【今天去抢菜惹,来迟了!】 正文 第482章 无耻之尤 可他们忘了,人的骨子里,是有血性的。 打压得越狠,反弹的也越狠。 石方这次倒是听了别人的话,直接上了城楼,而那谢煊也被压了上来。 昔日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如今被五花大绑,头发蓬乱,宛如丧家之犬,一路上骂骂咧咧! 等听到城外的叫骂,谢煊终于慌了,开始不停的挣扎! “你们干什么!我是皇帝,我要诛你们九族!韩相呢!韩相救我!!” 可惜谢煊再怎么叫,也终究被架在了城楼上。 裴渊一抬手,裴小刀停了喇叭,下来喘口气,喝口水润润喉咙~ 裴渊看着石方,这也算是两个人头一次见面。 石方一把将谢煊提了过来。 谢煊看到城楼下那么多铁甲军,咽了咽口水道:“老丈人,你,你别把我送下去呀,我是穗穗的丈夫。” “你还敢说是穗穗的丈夫,要不是为了等到今日用你来议和!昨天我就该一掌劈了你!” 石方恨声道。 谢煊吓得眼泪鼻涕一股脑往外流,“老丈人,别,穗穗真的不是我杀的,是裴渊啊,你看他今日就迫不及待来了。” “是啊,他今日就来了,昨日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你我不翻脸,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是你太高看了你自己!” 石方本就是浪费自己的资源在帮助谢煊,要不是石穗穗非要嫁给他,自己哪会扶持这蠢货当皇帝? 他还不是想让穗穗得偿所愿,当个皇后,到时候谢煊不听话,他也好扶持自己亲外孙,借他一点谢家血脉,也好名正言顺。 可是他没想到,这贱种竟然敢杀了他的穗穗! 谢煊哭着道:“裴渊这是想乱您的心啊!” “呵。” 谢煊是真的没领兵打过仗,若这时候,杀他最重要的人,除了让他孤注一掷跟对方拼了,还有其他用处么? 裴渊不会做那样的事,饶是石方,也清楚这个道理。 “摄政王。”石方朗声道:“我被这小子所蒙骗,现如今与你做个交易,我石方军与你铁甲军就此休战,如何?” 谢煊见石方是真的铁了心要把自己送走,立刻破口大骂,“石方老儿,你不得好死你!” 石方让人把谢煊提下去,自己着面相裴渊。 他早已经探听到了裴渊有火枪营,听说威猛神勇的厉害,故此特地站在了死角处,等说完话,已经看不到石方了。 想下手也难。 现在石方就在等裴渊的回答,只要他同意,他立刻把谢煊交给裴渊。 然而,裴渊只是轻笑一声,掀起眼皮不羁道:“谢煊对我而言,不值一提,也不值得我退兵。” 石方脸色一变,又听裴渊道:“铁甲军是为了收复山河而来,而不是为了区区一个谢煊,你们将他当皇帝,可大晋百姓,并不承认。” 换言之,谢煊是死是活,无人在意,拿这东西当筹码? 你石方也就这点本事了。 如今石方损失了最得力的两员大将,裴渊也压根面子都不给,石方道:“既然如此,石方应战!” 号角声响起,骑兵退下,投石器直接被推了上来,可这些投石器长得却跟之前石方军所见过的不一样。 守城军已经换成了弓箭手,齐刷刷对准了下面的铁甲军。 而投石车两侧,上来三四排的箭盾兵,将大军前方团团围住。 “弓箭手准备,放箭!”石方军那边一声令下,如雨一般密集的弓箭齐齐朝着铁甲军射来! 而那投石车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轰隆隆”连发四炮! 霎时间那城楼地动山摇!不少人直接从上面栽倒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投石车!这丫的根本是个战斗力最大的炮台! “杀!收复骠州!解放云中城!” 马前卒开路,盾兵守卫,铁甲军齐心协作朝着石方军杀去! “快!弓箭手!” 上头已经大乱,箭雨也是杂乱无章,这一声声“再放!”几乎是喊破了嗓门。 尤其是铁甲军们主动靠近! 这样短的距离,射中根本不成问题。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箭根本是不受控制的往盾牌的一边撇了过去,直接倒在了地上,根本连他们的盾牌都没碰到过。 “再放!!!” 又是同样的操作,直到弓箭手们身后的箭囊都快空了,石方才不敢置信的一脚踹开了一个弓箭手。 身边的副将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凑到他耳边道:“将军,那会不会是磁石?” 大晋矿产少,更别提磁石!就算有也是稀罕物,哪能用来打造这么大的盾牌? 可若真的是磁石呢!? 这他娘的不是全被铁甲军给拿走了! 然而,石方军这边齐齐出动也来不及了,铁甲军们训练有素的开始攻城了! 炮台继续轰炸,整座云中城都在地动山摇。 石方怒吼道:“去,把那些百姓都给我带上来。” 没一会,逃跑到街上的寻常百姓就被驾到了城楼上! “裴渊,你再不住手,我就下令屠城!” 说罢,石方让人架着百姓上前,让那些铁甲军们看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裴渊!你不是说你们是来解放云中城,拿回失地的么!那这些百姓怎么办?你不管不顾了么!如此你还敢说自己是仁义之师!裴渊你虚伪么!” “娘的!”裴小刀大骂一句,“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老王八蛋!” 要是今日铁甲军不管不顾杀进去,天下人又怎么还会再相信铁甲军! 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伤害无辜的百姓! “不要杀我!”一个孩子被提溜到了城池外头,只要裴渊不退兵,他们就会杀了这些人。 裴渊当机立断,“撤兵!” 攻城,什么时候都可以,百姓不能死。 副将们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我们退兵,不要伤害无辜百姓。” 裴渊说撤退就撤退,都不用石方提醒,已经率领铁甲军向后退去。 裴小刀心里虽然憋屈,但也恨那石方狗贼无耻。 火枪营的更是无语,“那狗日的站那么高,想打都打不着,又怕他们伤了百姓,现在他捏着全城人,算是把我们命脉给捏住了!” 正文 第483章 干饭军队 “这打仗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几个副将骑在马上,也是大骂。 不过他们并没有撤回津州,就在原地驻扎。 季知欢张罗伙头兵在原地支棱起了大锅,郁子宁都纳闷了,坐到季知欢身边道:“夫人,你不生气啊,咱们这都还没开打呢,对面压根不是对手,竟然就这么被要挟了。” 季知欢正在准备饭菜,闻言道:“把豆芽摘了,再把那卤牛肉拿来。” 郁子宁跟着摘豆芽,“不是您倒是说句话啊。” 季知欢看着他,“急有什么用,这还是大清早呢,总得吃点热乎的。” 郁子宁真是不得不服季知欢这耐心,要他早骂娘了。 他刚一转身,发现裴渊早就开始帮忙切排骨了…… 虽然咱们军中的伙食那是真的好,但也不至于顿顿又是牛肉又是排骨的吧,这几个军队能这么造啊。 郁子宁出身贫苦,这辈子吃的肉都没进入铁甲军之后吃的多。 这不,一边领着豆芽一边跟火枪营的挤一块了。 现在大家伙都没事干,干脆一起帮忙搭建野灶台,反正跟着季知欢,上哪都有好吃的,总能做出花来。 这边,石方已经派探子去查了。 那谢煊还跪在外头叫骂,听得石方心浮气躁。 “铁甲军退到哪里了。” “他们就在城外十里坡。” “看来裴渊不死心。”石方幽幽道。 探子有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支支吾吾干什么。” 探子低下头,“他们在十里坡,搭灶台做饭。” 那么多将士,吃饭也正常,石方找了个椅子坐下。 “再探,再报。” “是。” - “教官,这玩意能吃么!”穆瑶光从林子里出来,手上拿着菌菇。 “这是羊肚菌,炒肉吃就很好吃。”季知欢检查了一番,“去多采点。” 穆瑶光赶紧去伙头兵那拿了个大箩筐去,那么多人,可不得多弄点。 那林子里的春笋也不错! “王妃娘娘,那林子有河鱼。” “捞了!” 连个裤衩子都不想给石方那群人留。 伙头兵早跟季知欢练出了一身厨艺,等把食材拾掇好,大火热油下,调味料呼啦啦走起,瞬间喷香四溢! 不知道的还以为铁甲军搁这过年呢! 隔着老远那风携带着香气,就飘到了云中城门口。 “什么味道。” “谁家做饭这么香。” “好像还有牛羊肉的味道。” 就算在这,除了石方这样的地位,牛羊肉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上的。 探子急匆匆回来,跑到城楼上的时候,差点喘不过气。 “将军,铁甲军在做饭,把咱们城外的春笋,河鱼都给带走了。” 石方一愣,“你说他们在干嘛?” “做……做饭菜吃。” 所以那一阵香气,是铁甲军他们弄来的!? “将军,他们该不会不走了吧。” 石方想了想,“找一小队,前去突击。” 若是铁甲军不走,他们难不成还在城中待着不动了? 石方已经想去联系陇西八城的人,大晋的昭天下书都发出去了,谁不知道铁甲军这是来讨回城池来了。 这时候拧成一股绳才是硬道理,只要援军到了,铁甲军也无用! 然而等石方派过来的小队人马刚出城没多久,直接被埋伏在树林两侧的铁甲军给两面夹击了! “正愁没地方泻火呢,自个送上门来是吧。” 铁甲军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给他们点厉害的尝尝,随后把人直接拖拽进了队伍里。 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收割韭菜的快乐!谁能懂! “王爷,王妃,那石方老贼果然派人想袭击咱们,还好留了一手。” “老规矩。” “懂了,把人带走!” 至于把人交给谁,当然是正在吵架的月魄萝跟白缙了。 以前军中那些手段,跟这两位专业人士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想问问清楚城内的情况,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杀了我们!也绝对套不出话来。” 月魄萝啃着肉干过来,顺手丢出了两个蛊虫,再掏出了拨浪鼓,“我们可不要你的命哦,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们只是要你生不如死罢辽!” 这边,季知欢的饭菜也做好了,吆喝将士们排队领饭,新鲜的食材,最天然的烹饪方式,鲜的人的眉毛都要起飞了。 尤其是一边吃,一边还能听着石方军的惨叫声,在这旷野之上,还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这个叫的比刚才惨一点。” “嗯,再来二两烧酒就好了,这个叫的不错,有那味了。” 月魄萝赶着吃饭,等把他们收拾的半死不活了,才过来道:“石方的女儿死了。” 季知欢纳闷,“他女儿不是嫁给了谢煊?” “是,城中传闻是我们铁甲军所为,但石方好像不信,所以才有了今天早上那一出。” “石方还不算蠢。” 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谢煊还能是谁? 但凡有韩磊在他边上,他也不至于干出这蠢事。 石穗穗才是谢煊在这骠州里,唯一的保命符,只要把石穗穗哄好了,她还能不要她的夫君么? 可偏偏石穗穗死了,也难怪石方要把谢煊推出来保全自身。 季知欢吃了口饭,心里有了新盘算。 “听说,那石方是个很疼爱妻女的人。” “的确如此。”裴渊扭头,“你是想?” “他拿百姓威胁我们,我们难道不能依样画葫芦么!” “来人,带着小队回津州,将那王霸天跟梁仲的尸身带来。”季知欢眯起眼睛。 还得想个办法,去城里把那石穗穗的棺椁也给偷出来,到时候看他石方如何! 他要杀百姓,她就分尸喂狗! 看谁更狠。 石方时不时就派人去打探情况,一听说那边按兵不动,但自己派去的人马全部被抓,还是忍不住动了肝火。 可他如今也拿裴渊没办法,失去了梁仲跟王霸天,自己身边的可用之人,微乎其微。 要么就是经验不足,要么就是只知道冲动行事,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实在不行的话,石方决定要弃城了。反正他们可以通过地下通道迅速占领另外的城池。 正文 第484章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石方一直在城楼等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才离开此处,并且命人晚上轮番巡逻,绝对不可松懈。 尤其是城门已经被那炮车炸过,若不仔细防范,很可能被铁甲军给冲破。 而城内,有暴乱的话,全部格杀勿论。 现如今百姓怕死,也怕把石方军逼急了他们要屠城。 各个门户紧闭,从里到外锁死,有时候若有不当心还敢出来走动的,那女人的尖叫声都能吓得他们全家老小坐立难安。 恨不得铁甲军现在立刻张了翅膀飞进来。 恐怕石方军自己也想不到,还不就之前,津州那种惶恐不安,唯恐敌军打上门的痛苦,现在就到他们自己身上了。 巡逻的士兵睁着眼睛,压根不敢错过。 “嗖!——”一箭,一个守城楼的士兵瞬间被击中,高高跌落! 这一幕又是何其的相似和熟悉! 这不正是石方军每次攻城前,对其他城池的守军做的么! 攻心为上,先要他们崩溃,再断了他们的粮草。 想到这,最熟悉这套流程的石方军突然大叫道:“快去看看粮仓。” 他们是心存侥幸的。 希望铁甲军并未发现城内的密道! 可是石方军赶紧冲到粮仓附近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燃起了熊熊大火! 附近的百姓们也不敢待在家里了,全部冲出来帮忙救火,毕竟这风一吹,保不齐是要烧掉半座城池的! 而就在城内的水龙队要冲过来灭火的时候,城西的粮仓也着火了! 一声鹰唳在空中响起。 海东猪振翅翱翔。 铁甲军需要进城走密道才能放火么? 不需要,他们有猪猪! 待海东猪快乐的回到季知欢身边的时候,季知欢为他扎上了专属于铁甲军的黑色布条。 今日的猪猪也算是有正式编了,成为了铁甲军空军。 看看,多好使!简直是萧阅泽送来的最有用的物品。 海东猪舒服的在季知欢的爱抚下发出撒娇的声音,猪猪小宝就是最棒哒! 石方正在为石穗穗守灵,听到动静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城内四处的粮仓都起了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 “裴渊!你欺人太甚!” 石方大怒!然而也没什么用,烧也烧的差不多了,他们还得赶紧救火,没把整个云中城烧光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点粮草又算什么! 有些人用这些阴损的招数,会自鸣得意自己的机智,可当这些招数被人用到他们身上,那就只能记得跳脚了。 而这还是铁甲军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罢了。 石方没办法,赶紧派遣小分队出去其他城池救援! 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那铁甲军就在门口等着,少粮缺水的情况下,他们没办法支撑。 结果不出所料,派出去的,全部原封不动的返回来了。 只可惜出去的是活生生的人,进来的那就是尸体了。 别说去搬救兵,就连出去十里都是问题。 短短两三日的功夫,骠州已经是强弩之末。 城内那么多的军人要吃要喝,百姓们的余粮都被他们征用完了。 此刻他们脑子里只剩下了杀出去,拼一把。 起码冲出城门口了,把铁甲军迎接进来,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石方也是焦头烂额,铁甲军将城池围住,却没有立刻冲进来的想法,每日里就是来阵前叫骂,随后继续回营地吃饭,或者等晚上了故意让他们睡不好。 尤其是王霸天跟梁仲的身体,被他们拖来拖去的羞辱,两家人已经快打上门了,叫石方给个交代。 现如今,闻着城外的香气,王家梁家也没力气闹腾了。 要吃饭的人太多了,谁家但凡敢开伙,直接有人进门来抢。 饿得已经快没力气了。 百姓们闹腾着要投降,可石方军都知道,谁敢去石方跟前说,第一个死的就是谁。 但他们饿啊,是真的饿。 那该死的铁甲军!寻常时候吃就吃吧,还故意挪到了他们城门口附近。 射箭,射不着,但那风能挡么!? 季知欢真的是把烧烤玩出了新花样了,馋得那守城的将士是军心溃散,连点斗志都没了。 别说现在下去跟他们打,就是武器,他们都快拿不起来了! 到了第五日,那铁甲军还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还有精力轮番上阵叫骂。 可是城内已经大暴乱了,百姓们直接跟这些没了力气的石方军起了冲突,要杀出去、 “冲啊!跟他们拼了!” 石方军也受不了了,石方本人也更是难以忍受! 他若再不出去,连给穗穗下葬的余地都没了! 然而待石方率军的时候,城门口一声巨响。 “铁甲军攻城了!铁甲军攻城了!” 暴乱的百姓们宛如发了疯一般的朝着城门口涌去,再多的石方军也拦不住,他们也感觉到在城内就是等死。 尤其是铁甲军还在喊,“缴械投降者,不杀!若杀石方者,赏千金!” 天呐,不仅不用死,还有赏钱。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不是石方军,而是百姓。 “杀石方!石方狗贼,要不是你!我们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试问骠州,有哪个百姓不恨石方,不恨石方军! 他们是有血海深仇的啊! 石方被团团围住,让人赶紧去把石穗穗给抱出来,他亲自背着石穗穗的尸身,跟自己的亲兵一起杀出重围,想从地道逃跑! 可是底下水流湍急,待他们冲到府内想打开地道的时候,地道早已被水给淹没了! 铁甲军竟然连这的后路都给他们断了! “杀!给我杀出去!守住城池的,别说黄金千两,万两我都给!” 谢煊在地上扑腾,还在嚎叫,可惜那些杀红了眼的百姓根本看不到他,他们只想快点杀了石方,将他们彻底解放。 无数的人践踏这谢煊的身体往里跑,城门口,铁甲军的进攻一波又一波,没有主帅,石方军根本溃不成军,何况他们也没有力气再战斗! 他们早已丧失了所谓的斗志。 也根本想象不到,原本用在别人身上的计谋,又一天会轮到自己! 正可谓是不行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正文 第485章 收复骠州 裴渊见城内的百姓正在跟石方军厮杀,直接下令,“攻城!” 随着一声号令,无数铁甲军朝着城门口攻去! 那炮台直击城楼,石方军乱成一团,被那些百姓们合理围堵,跑不掉,杀不了。 “迎铁甲军!杀石方~” 无数的咆哮声在周围响起。 “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开,铁甲入城,势如破竹! 这些几日没吃上饱饭的石方军,别说拿武器跟他们硬拼,就连跑都跑不远! 铁甲军一路冲过来,高喊着“降者不杀!” 这些石方军为了活下去,直接扔了兵器跪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剩下的负隅顽抗者还在护着石方往西城门逃跑。 道路两边直接让开了一条通道,毕竟那石方,城中就没有不恨他的! 铁甲军一路冲上去。 这哪里是军队!这简直是一队暗杀的精兵。 只见铁甲军所到之处,鲜血翻飞,毫不费力的就能直接取下数名人头,石方军连往反击都办不到,这是彻彻底底的碾压。 “将军!你快带着小姐走,我来断后!” 石方身边的副将一把将石方往前推,石方骑在马上,看都没空看他一眼,朝着西城门狂奔而去。 他一生戎马,没想到会到了这步田地! 恐怕将来,再无东山再起之日,兄弟,女儿,尽数被杀…… 他石方连军队都没了,难道要如此孤苦落魄一生么! 而那副将提着长枪转身要与铁甲军正面抗上。 “真的在战场上,就你这反应能力,早死八百回了!” 男人朗悦的声线在背后响起,副将一回头,裴渊就骑着马在他的身后! 见到他惊骇的表情,裴渊勾唇笑了笑,随着嘴角弧度扬起的那一刻,他的长刀已经向他面门袭来,直到自己的人头被人摘下,咽下那口气的瞬间,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裴渊手里提着人头,转过身看着身后万千的兵将们,高声道:“铁甲军的规矩依旧不变,现在弃械投降者,保尔等不死,若有反叛者,便是这样的下场。” 他说着,再次提起了人头,直接抛在了他们中央。 在前方的石方,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西城门处的石方军,也默默放下了武器。 投降了。 他们只想活下去。 谁给口饭吃,他们就跟谁。 石方拉紧缰绳,连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也不再向前,但起码没主动攻击他。 石方双目赤红,看着他们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就这么相信铁甲军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铁甲军虽然是敌军,但他们从不背信弃义。” “天下皆知的道理,将军不懂么,失人心者,失天下。” “何况我们死了,将军还记得我们是谁,连跟着您的兄弟死在裴渊手下,您不也没办法替他们报仇么。” 他们又不是石方的狗,到了这节骨眼,石方还能东山再起他自己都不信吧? 他们的子女妻儿都在这云中城,在骠州。 石方已经是丧家之犬,为了他根本不值得。 裴渊的马蹄声在身后,不紧不慢,甚至是带着傲慢的不屑。 石方也没在继续往前,他调转方向,看着裴渊,“裴渊,我这一生,算不得好人,我手底下杀的人,多不胜数,如今败给你,也没什么冤枉的。” 他干脆下了马,小心翼翼将身后的石穗穗摆放在地上,旁边有小兵想要赏钱,直接提着武器过去想暗算石方。 “我没想反抗,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能有个干干净净的地方。” 裴渊的斩戮刀制止了小兵。 在战场上,给予对方尊重,是他一贯作风。 何况石方并不是负隅顽抗,而是在为他的女儿整理遗容。 石方要做什么,裴渊已经猜到。 石方看到裴渊的动作,心下了然,只可惜自己的穗穗瞎了眼,选了谢煊这样的男人,但凡随便在军中挑选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穗穗也能善始善终。 他就算这城池不保,也要护着他的穗穗离开。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木梳,将石穗穗的鬓发理好。 裴渊一直耐心等待着,身后的石方军放下武器,铁甲军们已经在收缴,就怕有不要命的挟持百姓。 石方一直等整理完了鬓发,才抬头道:“裴将军可否答应老夫一件事。” “我的穗穗她就是个单纯的姑娘,我做了什么,她虽然知道,但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我,她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每日里也就知道绣花,她小时候命苦,长大了也因为选错了男人,付出了代价,裴将军能否给她一个全尸?” “你的女儿无辜,身后事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人乱糟蹋了她的遗体。”裴渊颔首同意。 他所接受的教养也不至于在这点上,会针对一个无辜的石穗穗,何况石方也已经投降。 石方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看石穗穗的脸,“穗穗,是爹不好,爹没让你幸福啊。” 石方将白布给石穗穗盖好,这才起身,朝裴渊拱了拱手。 “裴将军有此气度,石方败于你手,心服口服。” 说罢,石方拿起斧子,再看了一眼自己当初强行霸占下来的云中城,低低笑着,他自然是不愿意死在别人手上的,他宁可自我了断,只是裴渊恐怕不会给他时间亲自料理穗穗的身后事。 能得到他的承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穗穗!爹来了!” 说罢,石方抬起斧头,直接割喉自尽。 那血喷洒而出,沾染的石穗穗身上的白布红点斑驳。 片刻安静后,石方的尸体轰然倒地。 “石方老贼死了!” “石方死了!咱们终于自由了!” 无数的百姓在这一刻欢呼雀跃的起来。 他们终于能像个人一样的生活了! 裴渊挥手,命人上前来收敛尸身。 “王爷,发现了谢煊的尸体,被百姓们踩踏死了,尸体该如何处理。” “到底是太上皇的血脉,好生安葬。” “是。” 裴渊转身,将大晋的军旗,重新插在了云中城的地界。 从此往后骠州百姓回归故土!再也不受侵略者的剥削。 正文 第486章 好喜欢 是夜,云中城内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都出来领粮食,铁甲军们又要做饭,分发百姓,又要分一部分人去看管俘虏,收编。 裴渊让季知欢赶紧去休息,穆瑶光他们也在城内找了个干净点的客栈,暂时安顿。 掌柜的格外殷勤,知道是摄政王妃,还特地让人去了杂货铺买了新的浴桶,一应的物件都挑了崭新的,往后也能当个活招牌,把王妃住过的房间专门留着给贵客。 季知欢跟裴渊在野外驻扎了那么几日,都没好好梳洗一下,一等泡进浴桶里,整个人都慵懒了下来, 裴渊进门的时候,她刚好沐浴完毕,她从屏风后头探出头,长发湿漉漉地散在两边,脸上因为刚出浴,水珠顺着皮肤往下滚落,裴渊喉结滚了滚,目光幽暗。 季知欢自顾自套上衣裳,遮住了一身的雪肤,裴渊端了桌上的茶壶喝,估计是说话嗓子都说干了。 季知欢拿帕子绞头发,“看你热成这样,赶紧把盔甲脱了,去洗一洗。” 裴渊应了一声,解开了盔甲,然后就直接将头闷进了浴桶里。 季知欢惊骇,“这是我的洗澡水。” “你浑身上下我哪没亲过,这有什么。”裴渊仰起头,那张俊美的脸透着几分憨,“娘子的水香得很,洗过澡的更香。” 季知欢:“……” 懒得理他,她将头发散在一边,又端详着正在脱衣服的裴渊,“都吩咐下去了么?没遗漏了吧。” 裴渊已经将自己扒得赤条条了,精壮的身子展露出来,季知欢看得脸热,挪开了视线,裴渊进了浴桶,“没有,明日再忙吧,大家都累得很。” 季知欢看着他放在浴桶边缘的胳膊,猛然想起之前在陈家村的时候,有军眷在河边唠嗑,简直是荤素不计。 “你家汉子一看就很精壮吧?晚上是不是下不来床的?” “你可别害羞,我跟你说,女人若是缠不住男人,就会让外头的狐狸精给勾了去的。”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你以为能有什么干净的?尤其是那方面好的,更是一日不来上一回便浑身痒痒。” “我刚嫁给我那夫君的时候,也是跟你一般,时间久了,看我的身子都当没看到了。” 季知欢想了下刚才她出浴,这小子好像也当没看到,难不成真是时间久了,就把自己当兄弟了不成? 她自顾自想着,裴渊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裴渊便舀了一点水,朝她泼了过去。 骤然被水珠溅到,季知欢眨了眨眼睛回过神,这对夫妻之事已经疲惫的男人还笑眯眯盯着她,季知欢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道:“刚才说到哪了。” 裴渊将身子换了个方向,对着她,“我说,我在这,倒发现了一处美景,下次带你去逛逛。” “美景?这几日都住在郊外,我怎么没见到有什么美景。” 裴渊目光从她身上打量着,手点着浴桶道:“哦,我先给你形容形容。” “说来听听。”季知欢道。 “这骠州城外,有两处险峰,高耸入云,横看只觉壮观巍峨,俯瞰如对称满月,顶峰更是有红梅雪景。” 季知欢皱眉,“还有这么奇怪的地方,我怎么没看到过?明明都是青山绿水的。” “可不是么,所以才奇怪啊,爬上这险峰后,在顶峰打转两圈,便可顺着宽阔坦道往下走,走至一处形状如葫芦般的山坳之中,里面有一处温泉,若撒上美酒佳酿,轻酌一杯,乃人间美事一桩。” 季知欢来了兴致,“还有温泉?刚才在浴桶里洗澡,到底不自在,地方太小了。” 这鬼地方气候干燥,季知欢不怎么舒服。 见她振奋起精神,裴渊再接再厉,“嗯,想去领略一番么?” “想倒是想,但实在想不起来哪来有两处险峰。” “自然不差,可以说是天工造物,鬼斧神工了。” “温泉接下去呢?”季知欢问道。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一个味,从欢欢嘴里说出来,便是另一番滋味了,反正现在也没事做,只能身体力行教教她何为攀登险峰途经的要意。 季知欢还等着下文呢,只见浴桶里的男人突然就站了起来,身上还淌着水就往她床上钻,吓得她捂住嘴巴拿被子盖头,然而已经被人一把扯开。 “娘子好小气,这才成婚多久就不让我进被褥了。” 季知欢听着他不要脸的话,真的特别想出去吼一声,“你们来看看你们家王爷,平日里穿上衣服正经的神圣不可侵犯,回了屋就这德行!” 然而她刚启唇就被堵住了,死死被人钉住了腰。 一顿伺候之后,季知欢只觉得腰酸腿疼,突然扭头嗔怪道:“你动静轻点,给人听见了。” 现在她可算是明白他说的什么风景区是哪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带坏了。 裴渊尚在把玩她的头发,“谁敢听?我跟我自己媳妇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以前怎么没这么不要脸。”季知欢认真道。 裴渊盯着她,浑然不在意,“这叫夫妻情趣。” “看来王爷这几日脑瓜子里想的,可不是兵法。”季知欢立刻接道。 裴渊捏了捏她的鼻子,“嗯,想的都是,阴阳调和之法,娘子要不要试试?” 季知欢掀开被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把灯熄了。” 裴渊喉结滚了滚,“真的随我闹?” 他说罢看了看门口,“这一楼就咱们,其他人不在,楼下有守兵,咱们轻点?” 季知欢伸出玉足,点在他的胸口,戳了戳,“别废话了摄政王,良宵苦短,还不攀登险峰?” 裴渊伸手一掌熄灭了烛火,随后掀开被褥,势必要将那风景区阅览个遍才好。 “欢欢,咱们要个孩子吧。” “唔,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像你就行,我都喜欢。” 季知欢汗涔涔的抓着他的肩膀,声音不成句子,不过在黑暗中描绘着他的轮廓,还是在他耳边道:“裴渊。” “我好喜欢在战场上的你。” 男人顿了一瞬,随后陷入了更狂热的纠缠里。 正文 第487章 雪狼 车轱辘被石头卡了下,叶镜芙瞬间清醒,掀开车帘看着外头。 陆堰骑在马上,扭头道:“睡醒了?” 叶镜芙脸上还有睡出来的压痕,尤其是她肌肤白皙,就更加明显了,“嗯,到哪了。” “快到骠州了。” 叶镜芙看着还没拆掉的几个石头灶台,一看就知道是铁甲军的手笔。 陆堰突然从怀里掏出了帕子递过去。 叶镜芙看着他,“干嘛。” 陆堰笑道:“刚才我掀开车帘,看到你睡到流口水了,给你擦擦。” 叶镜芙恼羞成怒,“胡说,我我我,我怎么流口水。” 她说着下意识抹了一把,看着陆堰笑的灿烂,恨不得拿东西丢出去。 一转头,萧玄瑾、阿音跟阿清三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真的有口水?” 萧玄瑾摇摇头,“不是。” 阿音道:“是你脸红了哦。” 阿清道:“春天到了,叶姨也到了想嫁人的季节了。” 叶镜芙:…… 我就不该上来。 “你们爹娘把你们托付给我,我该检查功课了啊。” 阿音立刻装死,阿清也瞬间栽倒,只剩下一个萧玄瑾面带微笑。 叶镜芙就纳闷了,怎么就这么不爱学习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眼瞧着津州城就在前方了,叶镜芙也直接将车帘打开,阿清赶紧挤过来要一起看,萧玄瑾则让开一个位置给阿音看。 “这城楼还得修缮呢吧。” “都被打的摇摇欲坠了。”阿音摇晃着萧玄瑾的手,“你跟着爹爹上战场的时候,是不是很惊险刺激?” 骠州被打下来后,萧玄瑾第二日就孤身一人回来接他们了。 阿音一路上问最多的就是怎么打的,叽叽喳喳问个没完,虽然萧玄瑾说得很详细了,但真正到了才发生过战场的地方,才能感受到那硝烟弥漫的感觉里。 阿音眼睛都亮晶晶的,尤其是骠州如今能通商了,往来的人可不少呢,有来找亲人的,有来想见摄政王的,听说还要办灯会。 太上皇下了令,各地的物资都在往骠州这边送,新任命的官员也在路上了。 现如今的骠州城虽然还在重建,但是不久之后,一定会恢复昔日的繁华与安宁。 “哇,这是面具么?” “看,看这个灯笼。” 各地有各地的风土人情,这里卖的东西自然跟京城的不一样。 陆堰贴心道:“要不,把物资送到了,我陪你逛逛?” 阿清举起手,“好啊好啊,我同意啦。” 叶镜芙恨不得一口咬掉他头上的小啾啾! 不过她自己也挺想看的,这不,在城门口就遇到了铁甲军,把送来的物资给他们后,陆堰就下了马,在前头抱着阿清,跟在叶镜芙身边走,阿音有萧玄瑾牵着,倒也不用担心。 “爹爹和娘亲呢?我们不去找他们么。” “城门口的将士们说,王爷跟王妃在议事,咱们先逛。” “那好吧。” 阿清掏出一沓压岁钱,“太爷爷给我的,我要给娘亲买礼物,顺便给爹爹买一份。” “稀奇,原来你还记得你爹爹呢。” 这一路走过来就没听这小子念叨过裴渊,还以为是完全忘了有这么个爹了呢。 阿清摇头晃脑的一路看一路买,阿音倒是很克制,除非真的是特别精巧的武器,不然绝对不下手。 陆堰算是看出来了,这龙凤胎,姐姐要比弟弟成熟点,阿音已经有了具体喜欢的东西,阿清还看不出来,感觉只要新鲜的都喜欢。 “前头怎么这么热闹。” “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不容易陆堰在前头给他们挤出了一条通道,才发现有一帮人在卖野货。 阿清突然来了精神,他向来喜欢各种小动物,扑腾着小短腿叫陆堰给他举的高一些,也好让他看清楚。 陆堰看了会,东西不少,有云豹、羚牛、红隼、血雉…… 最令人感觉到惊奇的倒不是这些珍稀的动物,而是关在一旁铁链子里的一群雪狼。 那些雪狼大的宛如一头狮子,通体雪白,额间有一抹闪电般的红痕,就算被打得浑身是伤,也照旧拥有血性,正竖起尖锐的爪牙和利齿,对准那些猎人。 而它们的身边,正窝着几团毛绒绒的幼崽,雪白的皮毛上也沾染了鲜血,黏成了一团。 “这样品相的雪狼,早几年还能看到,这近乎五六年没见过了。” “是啊,现在可是千金难求!” 叶镜芙道:“这狼也太好看了,能抓到不容易吧。” 毕竟那皮毛就是天然的保护色,想在苍茫雪山里找到这些野狼,还能把它们带走,可是很难的。 陆堰道:“嗯,的确如此,所以才倍加珍贵。” 他问道:“阿清,咱们看看别的,这狼太危险了。” 这些野兽,野性难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伤人了,这哪是人能养的,买了估计也是扒了皮毛做衣裳。 “我想要!”阿清道。 陆堰一怔,阿清已经扭头了,“姐姐,我想要买下它们!” 阿音也盯着那些狼发呆。 萧玄瑾蹙眉,“可是太危险了,咱们得先弄个笼子吧,而且你们会养么?” 他们是不大同意的。 但那些狼已经发出了悲鸣,猎人们抽打得越狠,它们却不能让步,因为让开的话,打的就是它们的孩子。 阿音道:“我也想买它们,它们很像以前的我们家。” 他们后来有了娘,但这群狼,没人会来救它们了。 萧玄瑾是没办法拒绝阿音的。 “想买就买吧,我让他们把笼子也给咱们。” 说罢,萧玄瑾举起手,“出个价吧。” 一听有人要买,旁边的商人也急眼了,“我也要,我出五百两。” “八百。” “一千!” 那些商人笑道:“大家别急,这几匹雪狼,可是狼王,能号令雪原上的雪狼,起步价就得两千两。” 褚进一群人正在巡逻,尤其是这种人多的地方,生怕有其他斥候潜入,所以格外关注。 一听说王爷家的两个崽子来了,赶紧过来瞅瞅,就听到那商户狮子大开口,当即道:“什么狼,镶嵌了金子?” 正文 第488章 狼族 见到铁甲军来了,全部的百姓都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先过来。 那些卖野兽的猎人也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毕竟在其他城池,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当兵的,不然直接把他们赶出去,生意也别做了。 “官爷好,您可不知道,这价钱我可没随便开,这真是雪狼的首领,是个宝贝,且雪狼一族骁勇无敌,能抓到活的可是很难得。” 阿清抓着褚进,“褚进哥哥,我想要买。” 褚进看了眼阿音,见小姑娘也是在荷包里掏钱了,直接道:“不能便宜点?” “这自然是不能了。” 不过好在因为褚进在,其他的要买雪狼的,全都不出声了。 毕竟铁甲军他们收复了骠州,让他们得以跟失散的家人团聚,解救了他们于水火,为了几个畜生跟他们抢,那自己岂不是太不是人了。 猎人也看出来了,这几个娃娃恐怕是家里跟铁甲军有点关系的,两千两也不少了,便想着给他们得了。 “成,那就给你们了。” 猎人正想回去把雪狼关进笼子里去,没想到人群中一阵骚乱,几个彪形大汉围拢着两个女人闯了进来。 他们脸上都画着红色的图腾,头发扎成了小辫,浑身上下都包裹着兽皮,这副奇怪的打扮让他们格外引人注目。 但是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雪狼看到了他们的出现。 立刻如同小兽一般发出嗷嗷的哀鸣,一看便是雪狼真正的主人。 身后的几个大汉看到雪狼被打得浑身是伤,一拳头直接砸到了一旁的石柱上,竟然直接将那石柱打了个粉碎! 如此神力,倒是跟阿音有的一拼。 那两个女的二话不说,直接四肢并用,宛如兽人一般冲了上来,朝着那几个猎人就打。 周围的百姓们吓得尖叫,赶紧四散开来,生怕他们打着打着,将笼子里的野兽放了出来。 褚进身边负责巡逻的队长赶紧道:“都给我住手!城内禁止斗殴!” 然而那群兽人战斗力极强! 力大无穷,将那摊子砸了个稀巴烂,几个铁甲军冲上去也被他们直接推搡开来。 要知道铁甲军跟人比试,从来没输得这么惨烈过! 倒也不是真刀真枪要人命的档口,就是这么比力气,也是一点比的余地都无。 “快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要!”阿音突然道:“他们是狼的主人,肯定是猎户偷偷抓走了雪狼,他们才生气的,让他们跟雪狼离开吧!” 队长勒令其他人停手,倒是也让那些兽人都停了下来。 目光在人群中防备又厌恶的搜寻。 “都退开一条道。” 阿音上前一步又被萧玄瑾拉了回来。 萧玄瑾道:“你们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兽人喉间溢出类似于犬类的低吼,留下了几个人防备着周围的人,剩下的几个直接转身去解开雪狼的铁索。 因为没钥匙,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解锁,一怒之下直接拉扯开了锁链,雪狼瞬间发出狼嚎声,吓得百姓们动也不敢动,生怕它们会跟狗一样冲上来撕咬。 “吓死人了。” “这也太可怕了,将军啊,你们把人放手了,万一出城伤了过路的人怎么办啊。” 萧玄瑾感觉到阿音的跃跃欲试,低声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你要什么都可以,现在别过去。” 阿音却认真道:“我感觉的到,它们不会伤害我的,你看不到那些人很害怕么?” 他们所有强悍的伪装,正是因为害怕啊。 阿清也认真的点点头,“对,姐姐说的是对的。” 陆堰他们可看不出这些人害怕,但也不会放任两个小孩过去。任何一个人出了事,他们都没办法向裴渊夫妇俩交代。 说曹操,曹操到。 裴渊跟季知欢就在附近议事,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场上的一幕。 “放他们离开,疏散百姓。” 裴渊朝场上的几个兽人拱拱手,做了几个手势。 那几个兽人立刻收敛起了戾气,面面相觑后朝着裴渊点点头。 大家都有些愕然,裴渊对季知欢解释道:“他们是泮州雪原上的狼族,很多年前就避世不出了,他们与雪狼为伍,与突厥一样信奉狼神,这次肯定是这些猎人抓走了他们的伙伴,他们才会追到骠州来。” “那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是狼族示好的方式,我曾经领兵经过泮州的时候,得到过狼族的帮助,那时候就见过他们这样交流。” 说到这,裴渊主动上前,并不畏惧对他呲牙的雪狼。 而就在这时,那几个狼族女子却看到了阿音跟阿清,她们瞬间瞪大了眼睛,朝着两个孩子飞奔而来,作势要将他们给抱走。 但下一瞬季知欢已经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同样强大的气场,护崽子的季知欢也并不会怕了她们。 可以让他们在城池内自由行走,但想对她的孩子下手?那他娘的天族来了也不管用。 两个孩子也瞬间依偎到了季知欢怀里,防备得看着他们。 几个兽人转身嘀嘀咕咕上了一会,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他们到底走不走啊。” “叽哩哇啦的说什么呢。” 猎人们早就被打的不敢吭声了。 倒是裴渊一直耐心等着,直到那小狼崽子跌跌撞撞走了过来,阿清忍不住想去抱一抱,没想到那狼崽子还真的跟他亲,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阿姐,它舔我的手心,好可爱呀。”阿清已经喜欢的不得了了。 阿音看了看季知欢,也蹲下身伸出了手。 那几个兽人也没阻止,倒是叶镜芙也想摸一摸的时候,他们才齐齐发出低吼,连带着那几个乖顺的狼崽子,也亮出了獠牙! 叶镜芙吓了一跳,哎呀,这怎么还挑人的呀,不是萌娃还不让顺毛的么。 阿清赶紧给摸了两把,阿音直接把狼崽子抱怀里了,亲热的宛如从小养起一般。 几个兽人明显有些激动,随后朝着阿音开了口,虽然生硬,但看得出态度不差,“你,喜欢?” 正文 第489章 百蛊王摆摊赚钱 阿音抬眸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眼睛里自带着防备,随后才点点头,“喜欢。” 那几个狼人闻言竟然十分激动,想伸手抱走阿音。 这次都用不着季知欢,裴渊直接一把扣住了他们伸过来的手,“诸位,我放你们离开,是不想惊动城内的百姓,也明白你们狼人一族对雪狼的珍视,尊重你们的习俗,但这孩子可不属于你们,要走就快走。” 狼人一族抽回手,看向周围的人,面带厌恶,随后一步三回头,每次那目光都是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阿音虽然舍不得小狼,但也只能还回去。 那几只小狼崽子踉踉跄跄的跟着,可爱的像个会动的毛团子,两个娃娃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眼瞧着那狼人一族走远了,大家才继续恢复刚才的气氛,只是少了雪狼这样的稀罕物,看其他的就显得一般了。 裴渊一行人往回走。 陆堰诧异,“石方那府邸富丽堂皇,你怎么宁可住客栈。” “我嫌脏。”那石方的地方,都是抢来的,更别提这些年穷凶极奢,比那谢祯的寝宫还夸张,裴渊哪里住得惯,反正再过不久,他也要进军泮州了。 “也是,听说还关押了不少本地女子,供他们玩乐。”陆堰说到这,裴渊道:“你来的正好,我因为这事还想跟你商量。” “这世道女子艰难,明明是被迫害的,却总归得不到别人半句好,非要让人死了来成全他们家的高义,与其让这些姑娘饱受人前人后的言语奚落,我跟欢欢的意思是,让她们去京城的工坊,若不愿意背井离乡的,也可在你们津州那。” 原先他们那些商铺也要开到津州来,目标是做遍全国,还有扶持目标,专门给带孩子艰难的寡居女子,或者处境艰难,身带残疾的人找个活干。 尤其是织布做衣裳这些不需要面对外界客户,去招揽生意的。 骠州这边的姑娘若是因为被石方军迫害过,而要自尽,那朝廷给她们一条路。 她们没有错,不该承受那样的待遇。 陆堰闻言,直接朝着裴渊一鞠躬,“裴兄,我以前只是觉得你不好亲近,是个木讷古板之人,又加之少年成名,意气风发,想必也不会关心这些事情,这段时间跟你相处下来,我这个父母官倒是要向你学学。” 裴渊挑眉,“我本就不是古板之人,何况这些事情,我以前的确很少考虑,是欢欢在我耳边念叨,我才了解到,若男女互换,这该是多大的委屈。” 两个男人在前头走,后面叶镜芙已经拉着季知欢讨教这段时间遇到的一些难题,比如她现在练习的刀法能不能过关之类的。 唯独两个小豆丁,小手牵小手,有点闷闷不乐。 季知欢注意到萧玄瑾正在逗他们开心,招手道:“过来。” 俩小只靠过去。 季知欢道:“舍不得小雪狼?” 两小只点点头。 “我们好喜欢啊,可是很珍惜,买不到对不对?” 阿清拿起红包,“我准备了红包呢。” 季知欢道:“小雪狼跟它的爹娘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如果有人要把我们分开,他们很喜欢你们,你们愿意么?” 两小只赶紧摇头。 “不行,我不能离开娘。” “那我不要了。” 季知欢把银票给阿清塞好,“太爷爷给你们压岁钱,可不是让你们这么随便花的。” 阿清平日里也不是随便花大钱的性格,今日实在是太喜欢了。 他点点头,以后他要自己赚钱! 那要怎么赚呢! 回了客栈,姐姐跟着娘亲进房间去了,两个师傅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阿清一个人溜达到了门口,坐着发呆,来来往往的铁甲军也多,倒不担心他被人给抱走了,何况这小子现在厉害着。 阿清长得玉雪可爱,又虎头虎脑的,小小一个坐在门槛上发呆,路过的人都朝他看了眼。 “有了!我知道卖什么了!” 阿清说着,扑腾着小短腿朝着里头跑,然后拿了块麻布,就在客栈门口摆着。 客栈的小二跟掌柜靠在门边看热闹。 “这摄政王家的小公子干什么呢。” “鬼知道,不过把这条也记上,咱们这门口是风水宝地了,当今皇太孙的弟弟,摄政王家的小公子,在门口摆过摊!” 以后都得把那地给圈起来呢!哪能让人随便靠。 阿清把白缙屋里的瓶瓶罐罐,还有月魄萝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用弄了块牌子! “杀人利器,童叟无欺,行走江湖,勇者必备!” 因为认识的字不多,所以阿清还找了掌柜帮忙写。 牌子往那一竖,地摊这么一摆,他百蛊王今天就要赚点零花钱! 然后攒钱买雪狼! 他一双眼睛期待得看着过路人。 因为是个孩子,加上铁甲军都认识,没人抓他,不然光凭着这木牌上写的字,都得被抓到衙门里去审问一番。 “娃娃,我不杀人,有耗子药没有!” 阿清挠挠头,“能杀人应该也能毒耗子吧!” 他打开来挑挑拣拣,选了白缙熬了几个晚上做出来的丸子,包好道:“肯定能把耗子全家老小,上下九族都给毒死!” 那老人家一听就觉得好笑,“你这娃娃说话不老实,我哪能找得到耗子全族。” 阿清想了想,从旁边的小竹篓子里掏出了正在冬眠的一蛇二蛇,晃了晃,“醒一醒,出来打工啦!” “老爷爷,你带着他们去吧,肯定能帮你抓光的!” “啊啊啊,蛇啊!”那老人家吓得不轻,赶紧拄着拐杖跑了哪里还管耗子药。 阿清挠挠头,赚钱太难了耶,我这么热情,买耗子药送蛇灭九族,还有哪里不周到的么? 他正想着,脸上被温热带着倒刺的大舌头一舔,扭过头正好是咪咪来了,通体雪白的大老虎蹲在他身边,温顺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阿清把小脑袋靠在他胸前,纳闷道:“咪咪,你说我今天能赚到两个铜板么。” 咪咪舔了舔舌头,将大脑袋搁在他头上,沉甸甸的极有分量。 正文 第490章 把孩子还给我们 这咪咪,骠州城的百姓,是没有不认识的! 当日石方自尽,这老虎就一直跟在摄政王边上,骁勇得很呢,而且不会平白无故伤害百姓,待人又亲,时不时翻肚皮让人摸摸。 一见到这吊睛白虎,就晓得那摆摊的孩子是谁家的了。 正值午后,昏昏欲睡的时候,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从阿清面前路过,眼瞧着没人来买他师傅的宝贝们,阿清有些颓丧。 什么呀,师傅的东西压根不值钱,自己以后不会吃不起饭,也娶不起媳妇吧! 这样看来,多拿几年压岁钱还是好的。 生活不易,阿清叹气。 啥时候才能买得起狼呀。 他正想着,发现对面巷子口,有个毛团子,雪白还圆滚滚。 阿清突然瞪大了眼睛,“咪咪!我们去看看!” 他将地上的毒药一麻袋给收了,哒哒哒跑到了对面。 在门口嗑瓜子的店小二继续盯着,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把王爷的小公子给顺走了。 咪咪路过的地方,百姓都让开一条道。 阿清突然顿住脚步,想了想,揪着咪咪的大脸蛋子从另一边绕过去了。 那巷子后头不是旁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狼人。 他们这次身边倒是没带着雪狼,只提溜着一只奶狼放在巷子口,几个人贴着墙壁,正瞪着阿清上钩。 也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一条晃悠悠的小啾啾探了出来,暗中观察他们。 “咪咪,他们是不是想拍花子,抓我去卖呀!” 咪咪当然回答不了他。 阿清自言自语,“不对,我这么可爱,也没雪狼值钱啊,该不会是斥候吧,想抓我去要挟爹爹和娘亲!” 那就是大坏蛋!阿清要打大坏蛋! 阿清摩拳擦掌,蹑手蹑脚从竹篓子里掏出两条昏昏欲睡的蛇。 阿清将它们捏在手里晃了晃,“醒醒,别睡啦!” 一蛇二蛇软哒哒的,毫无精气神。 “哎,算了,关键时刻还得靠我自己!”阿清将它们塞了回去。 他从兜里掏了掏,将没用的东西都甩了出去,随后掏出了一串炮仗,“嘿嘿嘿嘿……” 狼人一族正盯着巷子口,又怕被人发现。 突然一串红艳艳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脚边。 狼人一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玩意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还冒烟呢? 该不会是谁家的烤辣椒吧。 他们习惯性的拱了拱鼻子,但是没人要走,直到那烤辣椒哔哩吧啦连炸带响的蹿了起来,他们直接拿出了武器对着那炮仗一顿猛削。 阿清在角落里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人跟炮仗打架的!看来这个还不够猛,再来个大的! 看来要使出我陈家村百蛊王的绝技了。 阿清甩出了一串冲天炮,必定炸他个五雷轰顶! 这边刚把烤辣椒打完的狼人,没想到从天上又飞来一串更大的辣椒,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将那小狼崽子往怀里一揣,架势做足,奋力得朝着那烤辣椒扑了过去。 “砰!啪!炸!” 这几日骠州回归大晋,百姓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放炮仗,不是城东放,那就是城西放,高兴起来还要在你窗边放,让你骂娘都找不到找谁去! 所以这个节骨眼,放了个大炮仗,大家只是好奇谁家买了这么响的,没人探究到底是谁。 有买菜的婶子路过,看到巷子口一群人对着炮仗手舞足蹈的,叹了口气道:“看看,咱们骠州被收复,把这群人都乐傻了,还有围着炮仗跳舞的,这不纯纯傻乐么。” “可不是,还有人跟炮仗干架的,真是稀罕。” 阿清这一边丢,那边狼人一边打,还真他娘的抗揍啊,这么多炮仗他们竟然依旧勇往直前,大有一种不把这炮仗干趴下,他们誓不罢休的架势! 阿清气得跺脚,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贩子! 他挠挠头,刚一转身,就发现头上一团阴影,吓得他立刻抱紧了咪咪。 正是其中一个狼人发现了他,也无视咪咪龇牙咧嘴的威压,上来就想抱走阿清,还连说带比划的! “带,带你,回家。” “韩奇!老韭菜!救命呀!有坏人拐孩子啦!拐玉雪可爱聪明机灵将来要做江湖第一人的帅气英俊不想半夜起来尿尿的小孩啦!——” 话音刚落,狼人一顿,面门瞬间有劲风袭来,正是一直在旁边守着阿清的韩奇! 蛊人就是活死人,不会痛也不知道痛,打起人来那是招招朝着人的命脉而来,且对方无论怎么砍杀,他都是毫无反应的。 反正蛊虫会自动修复,就算命中要害,他也会迅速恢复,除非砍成烂泥,让那蛊虫自动与肉身分离。 万万没想到,韩奇这样的高手,与那狼族对招,也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而几个狼人一拥而上,韩奇更是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 好在阿清嗷的那一嗓子,直接让小二冲过去通风报讯了,季知欢跟裴渊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时候,阿清赶紧跳到了裴渊怀里,告状道:“爹爹,就是他们要拐走你可爱的宝贝儿子,你以后要是没了阿清,可怎么办呀!都没人给你送终了!” 裴渊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谁让你瞎跑的,咪咪跟韩奇跟着你还不够!回去罚抄书三百遍!” 阿清裂开!那还不如把我送给人贩子呢。 这边,韩奇跟那狼人一族打的难舍难分,裴渊身后的侍卫们也冲杀了过去,没想到这么多高手,那狼人一族骁勇无敌,也是压根不在怕的,直到阿清举起了客栈门口的下马石要丢过来时,那群狼人才盯着兄妹俩,气势汹汹甩开了韩奇他们。 直接走到了裴渊与季知欢面前道:“孩子,还,我们!” 裴渊将阿音扯到自己身边,眯起眼睛道:“我与你们族中早些年有些交情,但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在我的地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这孩子是我的。” “我们的!是,我们的!”说罢,狼族人用拳头拍了拍胸口,“雪狼,只亲近,我们的血脉,他们,长得,跟我们族中,很像!” 正文 第491章 对上了 此话一出,周围围过来的铁甲军都顿住了。 大家都知道,将军自己亲生的孩子,还没出来呢,三个都是旁人的,以前连带孩子都不会,只能去城里请哺育过的妇人来教养。 龙凤胎当年是被人给丢在雪山上的,附近不远处就死了一批人,他们都以为是家里人遭了劫难才把人给带回去。 可现在这些狼族说是他们的孩子…… 难道真的是两个孩子的亲人找上了门? 裴渊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事也不方便在大街上说,“你们要是信我,跟我进客栈里头说。” 狼人一族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果断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炙热得看向了两个孩子。 倒是两个孩子这下子直接别扭起来了。 他们本来就聪明伶俐,听他们说话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要来带他们走的。 要带他们离开爹娘! 他们不想离开爹娘! 进了客栈,裴渊与季知欢屏退左右,让萧玄瑾跟韩奇盯着两个小的。 阿音跟阿清偏不,干脆坐在台阶上,虎视眈眈盯着那几个狼族人,要不是季知欢跟裴渊在,他们已经恨不得去拿棍子赶人了! 萧玄瑾知道劝不了,只能陪他们呆着。 裴渊将茶水递到他们面前,狼人一族也不喝,只是执拗地重复一句话,“把,孩子,还给我们。” “你们说这两个孩子是你们族中人?如何证明?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要来接,也该是他们的爹娘亲自来,就凭你们一句话?我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你们。” 裴渊说完,心里一股子不舒服。 这俩孩子除了不是他亲生的,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与亲生的有何异? 就算今日他亲生父母在此,裴渊也不会让人带走! 能把孩子丢在雪原上,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找到城里来,但凡去衙门张贴个告示,也不会有今日。 而雪狼一族只是重复一句话,非常执拗。 明显在沟通上,有些匮乏。 季知欢道:“他们的父母呢?” 狼人看着她,“阿忍,睡,着了。” “阿忍?是男是女?” “是,他们的阿父。” 裴渊蹙眉,“那让他亲自来。” “来,不了。” 季知欢拉了一把裴渊,“他们说睡着了,会不会是根本醒不过来呢?” 她其实也不愿意往好的方面想,但冥冥之中,就是有这种第六感,觉得与动物生活在一起的人,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他们所表达的,很可能就是真实现状。 而一个人睡着,没死,又过不来,除了像裴渊当初那样,没有别的理由了。 裴渊扭头问道:“那两个孩子当初是在什么地方丢的,你们可还记得。” 几个狼人点头,“泮州东、狼山。” 裴渊心一沉,季知欢看他这反应,那就是对上了。 她拉起裴渊走到一边,“他们说得是对的?” “嗯,当年陇西八城沦陷后,泮州城被攻占的司徒家改名为绝城,里面有不少朝廷通缉的穷凶极恶之徒,且司徒家全是疯子,又临咱们边城最近,屡次骚扰,我当时前来支援,趁着朝廷还没下令前,抄近路过雪山,就是那时候跟狼人一族结识的。” “有了他们给我带路,我才能顺利从雪原离开,只是第二次我再次追击敌军至泮州附近时,却没有再发现狼人的踪迹,他们本就只选择与雪狼共存,我以为是选了其他地方,没有在意。” “也就是在那时候,途经边境战场,在雪山那捡回了两个孩子。” “那为什么当初不曾怀疑是狼人的?” 裴渊摇头道:“不是没想过,只是我与狼人接触过,他们的孩子出生第一件事,脸上就会抹上一种特殊的红色颜料,他们将这个称之为狼神的庇佑,而且他们为了御寒,都是身穿动物的皮毛,更别提如此稚嫩的新生儿。” “可阿音跟阿清,分别包裹在两个用锦缎制成的襁褓里,那锦缎质地华美,绝不是寻常百姓或者狼人能拿出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从未往狼族想过。 “那,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 裴渊沉吟了会,“如果他们的父母,是真的无奈之下遗失了两个孩子,那势必要弄清楚的,我们不能剥夺了他们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权利。” 季知欢也这么想,好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让不让孩子回去,那再议。 可若是故意遗弃,天皇老子来了,那也别想把孩子带走。 两个人达成共识后,转身对那几个狼人道:“你们的话,我们仔细考虑过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我们想去你族中看看,确定一下。” 狼人面带怀疑,并不想答应。 裴渊也直接下了通牒,“要是不愿意,你们可以走,孩子是绝对带不走的。” 狼人想打架,一旁的女人拉着他,“孩子,也要,去。” 他们想的很简单,在这,他们人太少了,可到了山上,他们就能把孩子留下。 季知欢与裴渊自然也看得出他们内心的小九九。 真以为他们会两个人上山么? 当他们蠢?敢堵着不让走,那别怪他们翻脸不认人。 不过,还得问问孩子们的意见。 季知欢跟裴渊进了屋,招呼两个娃娃过来。 结果两个人头一次别别扭扭的,靠在门边不肯进来。 季知欢笑道:“怎么了?怕爹娘生吞了你们。” 阿清哇一声哭了出来,哒哒哒跑了过来,一下扑进了季知欢怀里,很少哭的金刚芭比也是,磨蹭着抓着裴渊,“爹,你们别把我们送人,我们以后乖乖读书认字,我不要雪狼了,我不想走。” 阿清也抽噎着,“阿清也乖乖学蛊毒,再也不贪玩了,一定能做最好的毒师,别不要阿清和姐姐。” 两个人听了心里酸涩,算没白疼他们,“谁说要把你们送走了,爹娘只是想去看看,你们爹娘到底什么样,不想你们的人生有遗憾。” “他们都不要我们了,我们管他什么样呢。” “爹娘原本也这么想,可若是你们的爹娘有苦衷呢?所以爹娘想去看看,至于你们去不去,是你们自由的选择,不会强迫你们去的。” 正文 第492章 寻找真相 季知欢跟裴渊大多数时候,除了强制性让他们读书,其他时候都不会干涉他们的决定。 也会像同龄人一样,耐心得跟他们沟通。 阿清一听说他们不是要把自己送走,而是去看看他们的爹娘,便有点犹豫了。 至于阿音,她的主意向来比阿清大,阿清也总是听她的,她听阿辞的。 现在大哥不在,她做不了决定,“我得想想。” “可以。” 阿音没在屋内逗留,跑到了萧玄瑾那。 萧玄瑾等着她呢,见她有些踟蹰,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阿音很茫然,阿辞不在,她不知道找谁商量。 “哥哥。” “嗯,哥哥在。” 阿音点着小脚丫,“我该不该去找我亲生父母啊,我怕爹娘不要我。” “他们不会不要你,只是不想你的人生有遗憾,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阿音低下头,“你说得跟他们说得一样。” “因为我们都很喜欢阿音啊。” 阿音两个手指拧在一起,“我该去么?” 萧玄瑾道:“你的心里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代表你想去,在你犹豫的时候,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我的建议是,可以去看看,如果不是爱你们的父母,那就离开,普天之下没人能逼你们,但如果他们当初是被迫无奈遗失了你们,那你们会多一对父母来爱你们。” 阿音深呼吸一口气,“谢谢哥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阿音很快回来了,找到裴渊和季知欢,决定自己要去一趟。 回雪山,衣服就得准备得厚实些,让人直接去街上买了大皮袄子,又买了毛毡靴,把白缙跟月魄萝几个人叫了回来,大家本想隔天一早出发,可那几个狼人不肯住在城里。 拗不过他们,只好连夜将两个孩子背在背篓里,拿棉被裹好了,趁着夜色上山。 裴渊也给狼人们也准备了马,他们这次倒是没拒绝,出了城到林间的时候,一声狼嚎,等候许久的雪狼们立刻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在前头带路。 两个孩子都被裹成了个小肉球,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外头,要是困了也直接在竹篓子里睡觉。 雪山离这里起码还有一日的路程,想他们一路追着那几个猎人,也是十分不容易,足可以见到他们是真心把雪狼当成家人。 中途休息的时候,季知欢主动提出要给雪狼疗伤,不然按照它们的伤势撑不下去了。 狼人们看着两个孩子,同意了,不过全程都在盯着季知欢操作,以免雪狼受不了痛楚发动攻击。 月魄萝没去过雪山那么冷的地方,早就抱着她的大氅窝在火堆旁边跟几个女狼人唠嗑了。 “哎,你们嘴巴里说得,我们小阿清的爹爹,长什么样啊,好不好看,有他好看么?” 月魄萝指着裴渊,“五官要是不对称,我这个师傅可不同意啊。” 女狼人一时半会没办法消化她话里的信息。 但看着阿音道:“她,像阿忍。” “阿忍,那你们叫什么。” “花,草。” 一个叫花,一个叫草,果然简单粗暴。 “那阿忍的媳妇呢,也是狼人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挪了过来,包括昏昏欲睡的两个孩子。 花草齐齐摇头,“不。” 季知欢对裴渊道:“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很可能是大晋人,所以用的襁褓是锦缎的。” 只是既然能用得起锦缎,那证明家境富裕,像这样的人家,会看得上狼人? 别说他们空有一身蛮力,连跟人基本沟通都结结巴巴,都算得上是野人了,季知欢觉得不大会有大晋女子愿意跟着狼人,她以为他们都是族内通婚。 裴渊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们对孩子的亲生父母,是越来越好奇了。 几头雪狼被季知欢包裹得跟个木乃伊似得,是没办法带路了,用麻袋装着套在马背上,要不是铁甲军的战马不怕狼,其他的马非得尥蹶子不可。 小雪狼们则已经撒着欢在地上蹦跶了,一会狼叫,一会在阿清面前翻肚皮,还有一只已经四肢摊平,在阿音怀里睡着了。 本来凶悍的狼人们看到这一幕,面上都露着欣慰的笑容。 “阿忍,也,这样。” “狼,亲近,他。” 裴渊解释道:“狼人一族也分天赋的,有些人天生就跟狼特别亲,能更好的统领雪狼,在最鼎盛的时期,他们能与一支精锐部队战斗,就凭着号令群狼。” “果然神奇。” 白缙有些感慨,他跟月魄萝修习的,更像是威胁对方,胁迫他们为自己所用。 而狼人跟雪狼更像是彼此跨越种族的朋友。 这一点,他们对蛊虫跟毒宠,也是没办法做到的。 等准备就绪,大家稍微吃了点干粮,才继续上路,这一路上,两小只对那几个狼人也不再那么排斥了,可是等真正到了雪山附近,渐渐看到那些枝丫上都覆盖了一层雪的时候,两个孩子还是有点担忧。 到半山腰的时候,遇到了风雪,大家紧紧凑在一起,那些狼人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在那苍茫雪山中,竟然还能分辨方向,带着他们避开容易塌陷的路段。 所有的马到了后半段,已经排成了一列,阿清睡醒了就兴奋的伸出小手去抓雪花粒子,高兴的咯咯直乐。 跟在后面的狼人看到,差点热泪盈眶,若是他们没丢,一定也是这样的吧。 就在季知欢以为又要走上一日工夫的时候,狼人带着他们到了雪山的腹地,那里有从冰湖里挖掘出来的大冰块,他们就用那些东西和动物的皮毛,为自己做了一个个冰堡,最大的能容纳一家七八口。 季知欢他们刚出现,就有不少狼人从冰堡之中冲了出来,朝着他们飞奔而来,手里还带着武器,无数雪狼嚎叫着,待他们凑近,才看到了同伴。 花和草下了马,挤开人群,拉着走在最后的一个老婆婆,指着阿清跟阿音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 正文 第493章 他就是阿忍 裴渊率先下了马,将季知欢抱了下来,两个娃娃也被裴渊从竹筐里掏了出来,小小的人儿站在雪地里,季知欢为了能显眼一些,给他们挑的衣服颜色都是最跳的。 老婆婆年纪大了,长发按照狼族的习俗,编织成了细碎的鞭子,头顶装饰着动物的皮毛,拄着一根兽骨拐杖,有雪狼紧紧贴着她的大腿,朝他们走来。 浑浊的双眼定格在了两个孩子身上,激动的伸出了手。 阿音吓得缩回季知欢身后,防备得看着他们每个人。 那老婆婆没再强求,只是听花狼说完事情经过后,点点头道:“远方来的客人,请随我来。” 大家都对狼人居住的地方很感兴趣,倒是那些雪狼,喉间总是会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随时要准备进攻。 季知欢让花狼她们把包扎好的雪狼一家抱走,直接进入了狼人的领地。 他们直接进入了最大的一个冰堡之中,里头挂满了御寒的毛毡与动物的毛皮,还有各种冰冻的肉类。 老婆婆转身介绍,“我,叫巫狼,是狼人一族如今的大祭司。” 裴渊开口道:“召狼祭司呢?” 巫狼诧异,“你认识他?他已经不在了,我是他的妻子。” 裴渊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不知道巫狼婆婆还是否记得当年泮州兵变,有一队大晋骑兵,当时率兵的年轻将领就是我。” 巫狼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是有这么一件事,那时候,我们族中还正是鼎盛。” 裴渊也记得,狼人一族那时候部族遍布雪原,一声狼嚎,大家都能蜂拥而至。 千余人可抵御万人,可如今族内萧条,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 巫狼席地而坐,“我听花狼说,见到了阿忍的孩子们,所以带你们前来相认。” 裴渊与季知欢一行人也随着她,盘腿坐在了地上,虽然有厚重的地毯,但还是觉得一阵阵的凉意,不知道他们这的人怎么能如此耐寒。 巫狼一双眼睛,还是看着两个孩子,目光中透露着难得的慈爱。 裴渊开口,“的确如此,但我身为孩子的父亲,不能随便将孩子交给你们,他们说阿忍不方便,所以我们就来你们族中探望,这也是两个孩子自己的决定。” 巫狼点点头,“阿忍就在这。” 大家耸然一惊,这冰堡就这么点大,一目了然,怎么还能再藏一个。 月魄萝直接抖了抖,“婆婆,你说话好吓人哩!” 巫狼摇摇头,“我没有吓你们。” 她说着,艰难得爬起来,脚步有些蹒跚,用拐杖揭开了一张兽皮,而兽皮后面躺着的男人,整个身体上都覆盖着一层薄冰,浓眉上也结了白色的霜雪,本该黝黑的皮肤,此刻白得宛如泡在水里一般,但那与阿音相似的俊美五官,光靠一个侧面,大家也能辨认出来。 难怪那几个狼人一看到孩子,就如此笃定。 “这就是阿忍。” 大家齐刷刷站起来,凑了过来,男人的身材应该如同族中男子一样,高大威猛,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躺了许久的缘故,肌肉已经萎缩,看起来偏瘦。 阿音跟阿清看不到,被裴渊跟季知欢抱在怀里,端详着阿忍。 “阿姐,他好像你啊。” 阿音眨了眨眼睛,竟然不自觉的想哭。 季知欢蹙眉,他这样子,还真的看不出是生是死。 “巫狼婆婆,他?” 巫狼叹了口气,“天神诅咒了他,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白缙与月魄萝对视一眼,“不可能,世上哪有天神的诅咒,我们更相信是人为,婆婆你要是相信我们,就让我们试试。” 巫狼没答应,她对外人依旧是防备的,只肯对两个孩子道:“孩子,来,你们跟阿忍说说话。” 阿音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阿清伸出小手,隔着一块薄冰,摸上了阿忍的手。 “他好冷,他不会生病么?” 大家都在沉默,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都不知道活着没。 倒是阿音清脆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阿忍的妻子呢?” 她说这是她的爹爹,看了他的脸,阿音也信了五六分,那么阿忍的妻子为什么不在这? 巫狼呼吸一沉,“她不在这。” “在哪里?” 阿音很执拗,“我要知道她在哪里看,光凭长得像,他也不一定是我的爹爹。” 季知欢寻思着,得找个机会,做个亲子鉴定。 巫狼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如今她在哪里。” “她不是阿忍的妻子么?还是说,阿忍出了事她就走了呢?”阿音蹙眉,十分严肃。 巫狼摇摇头,“这件事,说来话长。” 月魄萝恨不得掏出瓜子,又觉得事关徒弟,这时候不大合适,小声道:“不如先确定是不是孩子们的父亲吧?” 没错,这才是大家所关心的,得先是自己人再说别的不迟。 巫狼道:“长得如此相似,还不够么?” “世上相似之人,不知凡几,当然不够。”季知欢拿出小药箱,“婆婆,我只取阿忍一根头发丝,可否?” “这样就能判断?” “是,何况阿音跟阿清是我们带在身边的孩子,如果我们真的不想让他们认清,大可不必带他们回来。” 巫狼嘴里念念有词,拿出了一个兽骨,随后抬眸道:“尊贵的狼神允许你们这么做,我也信任你们。” 季知欢颔首,“多谢。” 她快速在阿忍手上取了一滴血,再结合阿音和阿清的,丢入了小药箱,没一会,小药箱就反馈了答案。 看到上面一个绿色的大勾,季知欢心一沉。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大家只知道有滴血验亲这个说法,还以为季知欢在那搞这个。 “是血缘至亲关系。” 阿音不会不相信季知欢的话,连巫狼婆婆也松了口气,面上带出了笑容,“阿忍,你听到了么,你的孩子们回来了。” 可那阿忍依旧躺在那,无知无觉。 阿清噘嘴,“他是不是中毒了,被害了?像爹爹以前一样。” 阿音也是满脸纠结,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正文 第493章 他们的过去 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裴渊身边长大,现在让她去接受另外一个人,阿音本能是很排斥的。 可是他那样躺在这,她心中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他为什么会这样呢?”两个孩子都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巫狼可以不回答裴渊他们,但不能不理会两个狼人一族的孩子。 尤其是阿忍的孩子。 “这件事,得从很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雪狼一族,经常为了适应当地的气候,选择更寒冷的地带居住,因为举族移动也是常有的事。 抵达泮州的时候,遇到了大风雪,尚且年幼的阿忍因此与族中失散。 大家都静静听着巫狼婆婆诉说,因为冷,所以都挤在了一起取暖,裴渊将孩子跟季知欢抱在怀里,盖着一条毛毯,巫狼的眸光一直是晦暗又深邃的,说起往事时,也透着温柔。 “然后呢?他去了哪里。” 巫狼叹了口气,“他被埋在雪地里,被过路的军队捎上,带回了泮州城。” 一个狼人,在一个城邦里铁定是要闯祸的。 “他起初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官府,因为害怕和震惊,开始撕咬和殴打靠近他的人,激怒了那些人,将他的脖子拴住,把他当成猪狗,我们族中很少有人会学大晋话,但这些年来为了更方便交流,才会有一两个人学习,阿忍不在其中。” “那他怎么回来的?”月魄萝好奇。 “他那时候,没有回来,也差点回不来,因为当时泮州已经沦陷,改名为绝城,城主便是司徒家的人。” “当时的领袖乃是司徒康,如今司徒瑞的父亲,在占领泮州之前,原来是朝廷军队的千户长罢了。” 裴渊猛地抬头,连季知欢也看了过去。 “司徒康领军叛国,成了如今的绝城城主,我们一族根本无法进入,但是阿忍便是被他的女儿司徒声所救。” “司徒声?” “对,人如其名,她有着世上最动听的歌喉,她是在阿忍逃跑的时候,将遍体鳞伤的他带回司徒府的。” 才十几岁的少女,教满身戾气的狼族少年,吃饭,用筷子,说话,除了司徒声,谁的话阿忍都不会听不会信。 不用巫狼婆婆说,大家都已经预感到了悲剧即将发生。 有司徒康这样的父亲,又怎么会容忍司徒声跟一个狼族少年相爱。 “然后呢?他们相爱了?” 巫狼婆婆点头,“阿忍跟着司徒声在司徒府度过了几年,都是情窦初开,我们狼人忠诚,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阿忍爱上了司徒声,那便是一生一世。” “司徒声呢?” 巫狼婆婆叹了口气,“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温柔美丽,不像她的父兄,可她又是那么的脆弱,阿忍带着她逃出绝城,跑回狼族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 “司徒家不同意?” 巫狼婆婆摇头,“阿忍是纯正的狼人血脉,天神力大无穷,又能与各种动物相互感应,我们狼人一族的天赋便是如此,你们应该有感觉吧?” 这话问的是双胞胎,阿音倒是还好,但力气的确大的惊人,不像是平常的孩子,而阿清则是跟各种小动物都能玩得来,这倒是对上了。 不过阿清应该是更像母亲一些。 “司徒康心疼女儿,见阿忍每次都能豁出命去保护他女儿,便让阿忍下了军令状,让他去守城墙,阿忍展现了非凡的实力,司徒康是满意的。” “那不是很好么?”既然女方的父亲都没有反对过这门婚事,本应该圆满结局啊。 “若是故事在这落下尾声,的确没有遗憾,可变数就在如今的绝城城主司徒瑞身上。” 巫狼说到这,面露厌恶,“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司徒家一门都是疯子的传言。” 唯有裴渊清楚,便解释道:“是有这个说法,但不解其意。” “司徒家弑父杀子的传闻不断,到了司徒康这一代,好歹正常了点,可那司徒瑞却是极恶之人,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月魄萝手里的瓜子掉了,白缙顺手捞了过来,不过也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萧玄瑾想捂住阿音的耳朵,阿音却不让。 她不是孩子了,她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得知自己心爱的妹妹,跟个狼人野小子相爱了,司徒瑞意图侵犯她,倒是被阿忍救了下来,司徒康因此打了司徒瑞一顿,可也因此,将悲剧发展了下来。” 季知欢眉心一跳,“司徒瑞杀了司徒康?” 巫狼婆婆点点头,“对,他要杀了一切阻碍他的人,当上城主,泮州沦陷,早已是人间炼狱,他杀了他父亲,又算得了什么。” “阿忍带着司徒声逃跑,回到了我们族中。” “声声不像她的父兄,她胆子小,又柔弱,刚来的时候怀着身孕,吓得整晚整晚睡不着,后来好在适应了我们族中的环境,却被司徒瑞派出来找她的人给发现了。” 接下去的事,不必说,大家也能想到。 狼人一族恐怕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没能留住。 “那,她还在么?”阿音屏住呼吸,拉着阿清的手,紧张的问道。 “当日,司徒瑞血洗狼族,雪狼也死了很多,声声马上就要临盆了,却答应要司徒瑞跟他走,阿忍那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眼睁睁看着声声被司徒瑞带上了马背。” “我们都以为孩子活不下来了,现在想来,是在半路上就临盆,然后被司徒瑞丢到了雪山里自生自灭,我们那时候忙着收拾残局离开这里,阿忍自从那日昏迷之后,也再也没醒过来,若不是花狼他们为了追雪狼,恐怕……” 恐怕阿忍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孩子。 “所以,司徒声很可能还在司徒瑞那!”白缙说出了关键。 正好,他们下一个目标,也就是夺回泮州,去他娘的绝城! 司徒瑞!必死! 阿清闻言,很难得靠近了阿忍,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你能听得到我说话么?你醒一醒好不好。” 正文 第494章 我不能把孩子给你们 阿音目光看着他们,也不由自主走了过去,两个孩子一人一只手,也不怕冷,抚上了阿忍的双手。 虽然他们没有喊出那个字,但是行动上,已经接受了阿忍。 可惜,躺在那的阿忍依旧是老样子。 “巫狼婆婆,阿忍是司徒声走的那天开始陷入昏迷的么?会不会是毒或者蛊呢?”白缙问道。 巫狼婆婆显然是知道这两样东西的,只是闻言叹气道:“我也想过,因为无论如何呼唤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按照道理,他是死也不可能放开声声才是。” “何况,当时孩子也不在他的身边,他不会放心,这不是阿忍的性格。” “那时候太混乱了,司徒瑞带领军队离开后,我们怕他后悔折返回来,所以赶紧让雪狼领路,全族人立刻离开了那里,他已经身受重伤,浑身是血,还要在雪地里往泮州的方向爬,我们怕他做傻事,辜负了声声的牺牲,所以将阿忍捆绑着带走。” “可是等我们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再看他时,发现他已经沉入了沉睡,就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狼人一族是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族人的,所以他们还有再见到阿忍的一日。 白缙与月魄萝越听越觉得像中毒和中蛊。 只是刚才已经提出想看看的意思,巫狼没同意,现在也按下不表,反正等会趁着没人注意,溜达进来也是一样的。 巫狼说了会话,才对裴渊说到重点,“既然两个孩子回到了我们族中,我替阿忍谢谢你。” 裴渊道:“不必言谢,他们虽然不是我亲生骨肉,但这些年是我一手带大,他们就是我的孩子,不会改变什么。” 巫狼沉声,“狼人一族,当然要生活在族内。” 裴渊就知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大家面面相觑,季知欢开口,“不可能。” 她站起来,巫狼眯起眼,“你是?”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叫季知欢,我有权利替两个孩子拒绝你们。” “你并非他们亲生母亲。” “可给了他们活下去希望的,是我的丈夫,照顾他们的,也是我的丈夫,他们现在能够活生生站在这,是我与我的丈夫一起努力的结果,别说他们血缘上的父亲尚且昏迷不醒,没办法照顾两个孩子,就说你们这环境,也根本不适合他们。” 就算阿忍清醒着,季知欢也不可能把孩子留下,就这么不要了。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决定?” “我若没有资格,那这世上就没有人敢说这句话。”季知欢说罢,两个孩子果然立刻回到了她的身边。 季知欢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我带他们来,是想让他们见见自己血缘上的父亲,若是再长大一些,可以来你们这小住,团聚都可以,但他们需要读书认字,去外面见识更广阔的的世界,而不是在这里,每天只知道打猎,与雪狼为伍。” 这话显然激怒了巫狼,“你带不走两个孩子!狼神也不能允许。” “那是你的狼神,不是我的。”季知欢说完,巫狼气得不轻。 “你这是在对我们狼族宣战!” “这只是我身为母亲的职责!让我放弃我的孩子,在一个陌生的族群里生活,那才是对他们的不负责,如果你们不欢迎我们,我们大可以离开,你们也试试,倾举族之力,能不能留下我们,我也会让你们知道,夺走一个母亲的孩子,她会做出什么!” 季知欢寸步不让。 白缙跟月魄萝她们,自然也是站在季知欢这边,这鬼地方待一会就冷的浑身发抖,两个孩子又不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哪能受得了?何况亲爹躺在那一动不能动,亲娘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狼人说留下就留下?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裴渊是个老婆奴,季知欢表态了,他自然无条件支持。 巫狼面对他们一群人突如其来的敌意,片刻后,语气缓和道:“我能理解,你们是我们族中的贵客,孩子的事,稍后再谈吧。” 季知欢与裴渊紧紧抓着孩子们的手,寻思着他们估计不肯善罢甘休。 巫狼也确实没再说留下孩子的事,只是让人去准备吃喝来招待客人,每家每户都拿出了存放好的肉块,这对于狼人一族来说,是最高的礼仪。 有白缙在,也没人担心他们会在吃喝的东西里下毒,倒是他们总是寻思着想用其他办法,去看看那个阿忍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族中倒确实是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围着篝火,大家一起吃着烤肉,喝着狼奶,至于白缙跟月魄萝,则一直想找个机会进去看看阿忍。 可惜跟那巫狼提出后,她并不同意。 白缙有些气馁,“这老婆婆咋这么顽固,咱们又不会害了那什么阿忍。” 月魄萝啧了一声,“她这是不信任咱们。” 白缙犯愁,这不让看还怎么判断。 阿清吃了两口狼奶,舔了舔嘴唇拉着白缙道:“师傅傅,我去看看?” 白缙皱眉,“你行么?可别乱来啊。” 阿清拍了拍胸脯,“小阿清可以的!我可是你的关门大弟子啊。” 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么就是把那个阿忍偷走,被狼人追杀,要么就是跟他们拼一把,把孩子带走。 白缙拉着阿清,认真道:“你只许看看,别割血喂他或者搞别的药丸子,吃出毛病来,你可是没了亲爹了。” “阿清心里有数的!” 他说完,扑腾着两条腿,当着众人的面进了冰堡。 没人阻拦他,因为在狼人心目中,那是自己族群里的孩子,而季知欢他们只是把属于他们的孩子还给了他们,明天他们就会离开。 阿清快速跑到了阿忍的冰床上,刚一上去,冷的他打哆嗦,他干脆趴在了阿忍的胸口上。 他拱了拱鼻子,将阿忍的嘴巴打开,丢进了月魄萝刚刚塞给他的搜寻蛊,再耐心的等候着,如果搜寻蛊没找到蛊虫,那就是没中蛊。 随后阿清又开始扒拉起了阿忍的腰带,将他的衣服解开,观察他的身体表面,不解开还好,一解开竟然发现他的心口处,呈现出黑色的大块血瘀。 这要么是中毒,要么就是重伤,可是这么严重的伤势居然还没死? 【救命,当志愿者当到现在,我好累,今天一更好不好宝子们,明天还得天不亮起来继续干活!歹命啊这日子】 正文 第495章 百蛊王出击 阿清将手掌贴在了那血瘀上,轻轻滑动。 很快得,从他肉乎乎的手臂上,突然快速移动着一颗小小的黑点点,随后从他的指尖处一阵小小的刺痛,一只黑色的小触角探了出来。 阿清也是无意间发现,有时候百蛊王闻到剧毒的时候,会很感兴趣的探出头,然后过了一会,那剧毒就变成了一瓶子清水,像是蛊门在跟毒门挑衅一样,简直如出一辙。 此刻百蛊王探出头,只能证明阿忍身上确实有毒,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这些年这些毒素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阿清见百蛊王的触角已经碰到了阿忍的皮肤,小心叮咛道:“百百,你下手可轻一点呀,这可是我亲爹。” 百蛊王头上的两只黑黢黢小触角碰了碰,仿佛在回应阿清的话,很快,一整只虫子就从他指尖爬了出来,刚刚落地,被阿清放进去的搜寻蛊就溜达了出来,吓得瑟瑟发抖。 阿清小眉头一拧,只见百蛊王嗖得一下蹿进了阿忍的鼻孔里。 阿清眨了眨眼睛,瞬间吓得一身冷汗!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就这么不出来了吧! 阿清将阿忍的嘴巴打开,晃了晃他的身子,“百百,你去哪里!你快回来呀。” 巫狼不放心,进来看看阿清在做什么,就看到了小豆丁撅着屁股,疯狂摇晃阿忍的画面。 巫狼有些感慨,虽然分别几年,但骨肉血亲毕竟是真的,看看,孩子看到父亲昏迷不醒,多么的焦虑啊。 阿清傻眼了,无论他怎么晃悠,那百蛊王就消失去无踪了。 要是在阿忍体内保护他也就算了,万一!!! 万一不顺眼把他亲爹给毒死了可怎么办!! 阿清急得都快哭了,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一眨,眼泪水就要往下滚。 下一瞬,百蛊王嗖得一声原路返回,手里还拖着一条巨大的肥虫,差点卡在鼻孔出不来,百蛊王使了好大的劲将它给拖了出来,半道上那肥虫还想爬回去,百蛊王张开大嘴,直接开啃。 阿清打了个冷嗝的功夫,百蛊王已经饱餐一顿,仰面躺在阿忍的胸口上,仿佛在消食。 搜寻蛊早就吓得缩成一团,两个王者的抗争,哪有它这个小兵蛋子什么事!生怕它没吃饱来啃自己。 毕竟百蛊王,那便是在蛊门吞噬了不下于百只蛊虫,一路吞噬上来的王者,天下蛊虫,唯它独尊的存在! 阿清傻眼了,伸出手指戳了戳,巫狼只能看到父子之间亲昵的互动,完全没意识到刚才事情的严重性,擦着眼泪缓缓退了出去。 而这边,百蛊王饱餐一顿后,在阿忍的心口处打了个转。 阿清向来脑回路异于常人,突然明白了百蛊王的意思! 他寻思着一蛇二蛇靠不住了,大冬天的可不得请出小雪貂。 他抖了抖脖子,“吱!”卡在脖子上卷成一条围脖的小雪貂探出了头,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阿清,歪着脑袋好像在问干嘛。 阿清戳了戳阿忍的胸口,“小雪!把淤血吸了。” 小雪貂平时就是靠喝毒水当营养液的,闻言眼睛一亮,蹿到了阿忍胸口,小爪子磨了磨,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眼瞧着胸口那处的淤血慢慢被吸收,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小雪貂也吃的差不多了,一虫一貂都翻着肚皮躺在了阿忍心口上休息。 嗝,太饱了! 被血瘀和毒蛊控制的血脉瞬间恢复了通畅,连沉寂许久的身体各项技能也开始运转,等阿忍猛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就想去抓住身边的东西,所以他一把扣住了旁边一个绵绵软软的小东西。 阿清与他面面相觑,然后眨巴了一下眼睛,朝着外面大喊道:“爹爹!!娘亲!!!我亲爹醒啦!!——” 屋外,大家正在看着狼人们载歌载舞,歌颂狼神将孩子送回他们族中,白缙想吐槽,什么狼神,明明是他们好吧! 就听到了阿清的一声呼喊。 裴渊和季知欢第一个冲进了冰堡里,后头紧跟着白缙他们,待狼人们蜂拥而至的时候,狭小的冰堡里已经挤满了人。 “阿忍!” 狼人族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简直难以相信,随后直接双手抵着额头,朝着雪山的方向祷告祈求,巫狼更是泪流满面,“是狼神的庇佑,感谢狼神!感谢我们尊贵的客人,你们不仅将我们狼人的孩子还了回来,还唤醒了我们的族人!” 季知欢一行人能感觉到他们的欢喜,但是他们更在乎那个阿忍为什么一直掐着阿清的胳膊! “你放开我,放开我!”阿清疼了,扭着小身子要跑,百蛊王一蹦一跳钻进了阿清体内,小雪貂也开始呲牙。 巫狼婆婆赶紧靠近他道:“阿忍,这是你的孩子,是你与声声的孩子啊,你快放开他!” 阿忍骇人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一句声声,让他的眸光瞬间柔和了下来,微微松开手,阿清已经被裴渊抱在了怀里,两个男人无声的对视后,阿忍直接僵硬着身子,要出去。 可是长久的不运动,让他一有动作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阿忍!” 他手指都在地上用力,“救声声,声声在等我。”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司徒声离开的那一天,可他不知道,早已经过去了六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悄然改变。 狼人一族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居住地,而他和声声的孩子,都已经能跑能跳了,他却被留在了那一天,满脑子都是司徒声被带走时的画面。 花狼他们将他摁住,其实也不用太大的力气,因为现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力大无穷,最骁勇的狼人了。 他不过就是个躺在冰床上六年的虚弱男人罢了。 “阿忍,你清醒一点,你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了,难道你失去了声声,还要失去孩子么。” 阿忍身形一顿,扭头看向了花狼他们。 “你看看啊,这两个孩子,就是声声为你生下的孩子,你难道不爱他们么!”花狼质问。 正文 第496章 歹毒算计 阿忍抬起头,头一次认认真真看向了阿音和阿清。 不过很快,他再次陷入了昏迷,狼人们吓了一跳,“阿忍!” 裴渊放下阿清,隔开了狼人的围拢,将阿忍扛了起来,放回原来的冰床上,季知欢立刻上前把脉,巫狼赶紧掏出符纸,还有几个人正准备割腕放血。 月魄萝纳闷道:“你们要干嘛?” “我们要治病,阿忍一定是被恶魔缠身了,我们的血可以驱散恶魔。” 季知欢放下阿忍的手腕,“省点血吧,他纯粹是太虚弱,精神亢奋下导致的昏迷,去熬点肉粥过来。” 花狼他们面面相觑,“什么意思,阿忍没事了么?” “本来就没多大事,不过,阿清,刚才做了什么?”季知欢问道。 大家齐刷刷看向了正在搓自己胳膊的小阿清。 小豆丁正因为被阿忍捏的疼而难受呢,见状气呼呼道:“他被人下毒还下了蛊,是百蛊王去把蛊虫吃了,再有小雪貂吸了毒血才能醒过来呢。” 狼人一族都不明就里,“难道这不是狼神的诅咒么?” 月魄萝翻了个白眼,上前轻嗅,“是入梦蛊。” 白缙抓起雪貂甩了甩,等雪貂张嘴的时候,也闻了闻,“魇毒。” 二人说完对视一眼,觉得那司徒瑞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疯子和贱人。 “两者并用会如何?” “入梦蛊是让人陷入沉睡,日日做噩梦,重复自己最痛苦的回忆之中,让他死又死不了,却永远憎恨自己。” “而魇毒,则是在梦中一寸一寸浸染心脉,慢性让大脑停止运转,从而彻彻底底变成个傻子,两者相生相克,会让人不停的重复噩梦,却又无法苏醒,陷入沉睡之中,直到血脉枯竭而死,是极其痛苦又折磨人的方法。” 月魄萝道:“下毒和下蛊的人,必定是个中高手,因为这种东西,在我们门内能同时拥有也极其罕见。” 白缙颔首,“应该是那个疯子司徒瑞的手笔,他一边答应放过狼人,放过阿忍,但事实上已经对阿忍痛下杀手,而且这蛊毒,若无百蛊王,天下无解。” 雪貂只不过是用来吸吮毒液罢了,但如果体内的蛊虫不死,毒液源源不断,反而会因为其他毒物的入侵,而产生强烈的反抗,很可能会让阿忍当场毙命。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狼神庇佑吧。” 百蛊王选了阿清为宿体,阿清的回归,才让阿忍苏醒。 “那司徒瑞真够狠心啊,百蛊王,连我们蛊门见过的人都没几个,到时候你们再求神拜佛也没用,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忍死。”月魄萝啧啧称奇,好个心机歹毒的杂碎啊。 花狼她们听的一知半解,但多多少少能明白他们的意思,是司徒瑞害了阿忍,阿忍只是病了。 “那阿忍现在呢?还会昏迷么?” 季知欢道:“好好调养休息,能够恢复,何况他还很年轻,身子骨基础好,不会有大碍的。”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倒是巫狼婆婆脸色凝重,“你们是?” 月魄萝也没遮掩,“蛊门蛊女,月魄萝,阿清的师傅。” “毒门白衣,白缙。” 蛊毒双绝,巫狼婆婆倒吸一口凉气,若他们刚才有心要杀他们,灭了全族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我眼拙,倒是没看出来,方才得罪几位了。” 巫狼婆婆此刻眼底的防备已经收起,有的只是感激,狼人一族本就是单纯的性格,常年避世不出,导致他们的认知很匮乏,光是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就需要好多时间去消化。 一群人也不好呆在里面影响季知欢给阿忍治疗,便都出去了,阿音干脆用他们的瓦罐,给阿忍熬粥。 阿清的手臂都给捏青了,裴渊拿了药油给这小子揉了揉。 “爹爹,我厉不厉害呀。” 裴渊心里自豪,捏着他的胖圆脸蛋子,“厉害,我的阿清最厉害。” “嘻嘻。”阿清一头栽进裴渊怀里,父子两的互动落在狼人眼中,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裴渊是真的疼他。 阿音将那粥熬的黏稠,又自己尝了一口,才满意的端进冰堡里面。 “娘。” 季知欢已经给阿忍挂上了营养液。 阿音自己一个人就将阿忍给拖了起来,让他靠在后头的冰墙上,打开他的嘴巴,趁着粥还没凉,赶紧给他喂进去。 一开始不好喂,但阿音之前喂裴渊喂出经验来了,还是很快完成了任务。 她很少见的不多话,但季知欢了解她,她要是不接受阿忍,也不会为他做这些。 她会永远支持她的决定。 花狼凑到月魄萝身边,想问问清楚阿忍的病是怎么回事。 月魄萝倒是挺好说话的,一五一十跟她解释清楚,还掏出了雪貂跟蛊虫跟她讲解原理。 一群狼人恍然大悟,没想到那可恨的司徒瑞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又见到白缙他们冷得打哆嗦,都舍不得离开火堆,赶紧去自己家拿了兽皮衣服出来给他们裹上,果然暖和多了。 就在这时流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雪狼正准备攻击流风,就听裴渊道:“他是我的人,怎么了?” 若无必要,流风是不会出来的。 “王爷,骑兵朝着雪山而来,目标应该是寻找狼人族。” “可看清是什么人。” “隔着远,只能看到铠甲里是红色的军服。” 裴渊颔首,“你们现在附近埋伏好,不要轻举妄动,等人来了再说。” “是。” 裴小刀问道:“你们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么?” 巫狼摇头,“自从司徒瑞之后,我们连城内都不曾去过,怎么会得罪人呢。” 再加上他们族中壮丁所剩无几,哪里有能力跟人起冲突,为求自保也只能不停的迁徙而已。 白缙道:“管他呢,有没有红色油彩,给咱们来点,等人来了,不就知道他们想干嘛了么。” 不过这帮人只好是路过,或者是迷路来求引路的,若是来找茬的,那只能算他们倒霉了~这大雪山里面,要是不动动筋骨,还真的会很冷呢。 正文 第497章 给他脸了 “驾!——” 雪山深处一条小道上,有一行人正逆风而行。 “该死,这群人怎么受得了这地方。”马文斌啐了一口。 “头儿,这真的有人住么。” “之前不是有人说迷了路,在这瞧见了雪狼么?有雪狼就有狼人,绝对没找错,继续往前走,我就不信把这翻一圈还找不到人。” 马文斌说归说,却不敢大声嚷嚷,这雪山雪崩可不是闹着玩的,动静还得小点。 只是那马也冻得厉害,不肯再往前走,反倒是原地磨磨蹭蹭。 马文斌用力抽打也没用,干脆尥蹶子直接将马文斌甩下马背,自己撒腿给跑了! “妈的!”马文斌在雪地里滚了一圈,还好没摔出毛病,他骂骂咧咧爬起来,直接抢了身后小兵的马,继续朝前。 郁子宁他们在山上没蹲多久,就看到了马文斌一行人,光凭着他们这身打扮,倒也分不清到底是哪来的兵。 倒是褚进开口,“是司徒瑞手下的,如今泮州绝城城主。” “你怎么知道。”郁子宁咧着嘴问道,那雪糊在脸上,他面皮子都僵硬了,忍不住搓了搓。 褚进随口道:“我家里叔伯跟我说过,司徒瑞的兵衣袖左侧都有个绝字,寓意是绝情绝爱绝命。” “好他娘的……装啊。”郁子宁想了半天没想到形容词。 倒是旁边的孟士桦幽幽来了一句,“按照王妃的意思,这就是装 逼。” “对!王妃老这么骂那些八嘎,我看这司徒瑞也差不多,不过他们来这雪山,难道是为了窥探我们边境?” 孟士桦眯起眼,“不好说,再看看。” 他们还没收到流风带回来的消息,在这蹲着,纯粹是为了接应裴渊他们,怕那群狼人不肯把孩子让他们带走。强行扣押。 “哎,他们怎么往里头走了?那不是会遇到咱们王爷王妃么!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郁子宁刚要爬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流风一把将他摁住,“别动。” 流风盯着他们去的方向,“人去送死你拦着干什么。” 他们王妃的爱好么,大家都明白的,一年四季都得割韭菜。 会因为换地图,不在家就不方便收割么? 不会的,只有割韭菜,日子才能红红火火。 发家致富,还得看他们家王妃,流风如实道。 - 马文斌一路骂骂咧咧。 “头儿,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狼嚎!” 话音刚落,果然几声狼嚎声齐齐响起,大家想到了雪狼的传说,都有点害怕。 不过他们这次也不是没有准备就过来的,都带了捕狼的武器,他们要是听话,那一切好说,要是不听话,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马文斌道:“冲进去!” 说罢,朝着声音的源头,纵马而来,不过很显然,他们的坐骑感受到了危险,并不愿意靠近,勒紧缰绳,手上拿好了猎网。 恰在此时,一只刚能跑的小狼崽子兴冲冲吐着舌头从雪山高坡上冒出了头,圆滚滚得在地上扑腾。 马文斌眯起眼,“确实能藏,弟兄们,给我上,抓到的雪狼当晚饭,剥了皮毛送给城主!” “驾!——”马文斌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兵朝着那小雪狼冲了过去。 “嗷呜!”小雪狼的身后,瞬间出现了好几头成年雪狼。 而狼人一族也都拿上了自己的武器,在坡上等着他们。 “看来都在啊,倒是让我们好找!”马文斌冷笑,“都先站着。” 手下的兵渐渐将这块地方围拢。 花狼她们死死盯着冒出来的马文斌,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的头拧下来。 马文斌倨傲地坐在马背上,“你们族中那老不死呢,让她出来说话。” 花狼她们刚想骂过去,巫狼婆婆拄着拐杖出现了。 “找我有什么事。” 马文斌冷笑,“自然是要紧事,难不成还要本将军上去找你,你自己滚下来听吩咐!” 狼人一族已经怒不可遏,有几个壮汉甚至抬腿就要往下冲,阿音混在他们中间,身上裹着厚重的动物毛皮,闻言在雪地里抓了一把,团成了个大球。 巫狼婆婆见证过差点灭族的悲剧,所以她不下令,是绝对禁止族中的人跟别人起冲突的。 马文斌见他们气得要死,又不敢动手,气焰已经嚣张到了极点。 “啧啧啧,当初不是有血性得很,看来这些年也学乖了,知道爷爷是惹不起的!哈哈哈哈哈大家伙看看啊,这就是狼人,我看改成狗吧!狗人哈哈哈哈,那怂样。” “狗,都是狗,小狗,叫一声听听!来啊!”马文斌正笑得开心呢。 一个雪球直接砸了过来,命中面门,直接将那马文斌从马背上直接掼倒在地。 狼人一族震惊,齐刷刷看向了叉着腰站在那的小阿音。 只听小女娃啐了一口,声音清凌凌的传遍周围,“何方孽畜来咆哮?报上名来,姑奶奶再送你两雪球,打的你爹娘都认不出你个狗儿!” 马文斌今日第二次被撂下马,火气早就冲到天灵盖了。 “娘的,居然还敢还手,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就忘了谁能让你们在这地界……” 他话还没说完,阿音抡起一个更大的雪球,直接抛了过去。 吃饱喝足的女大力士砸出来的球,那能是一般的球么? 直接将那马文斌砸飞几米远,在地上烙出个轮廓印了。 不止是马文斌带来的兵傻了,连狼人一族也傻了。 花狼反应过来后,赶紧将阿音拉到身后,“等会,你躲,起来,我们,会尽力保护你们的。” 阿音将她拉到身后,“等会我们打架的时候,你们先去把饭看管好,不用你们动手也很快能解决了。” 阿音绷着小脸,完全没有任何要跟他们开玩笑的架势,花狼还想说什么,只见三四道人影宛如猛虎出闸一般,飞快蹿了下去。 “你们!小~心……”狼人一族话还卡在喉间,只见裴小刀白缙,手起刀落,鲜血飞溅,还顺便将砍下来的人手甩给了冲过来的雪狼们吃。 …… 这,这都是什么人! 正文 第498章 司徒瑞的打算 阿音抓起两把雪球也像个小炮弹似得冲了出去,顺带着从腰间掏出了裴渊给她做的小武器,灵活自如可以收缩的长枪。 而在周围埋伏着的铁甲军正等着热身运动呢,冲上来就要干仗。 狼人一族刚想去帮忙,就见各处蹿出来彪形大汉,抡起那些马文斌带来的兵就掼到地上,拖拽着互相抛甩。 没一会功夫,马文斌已经被揍得两眼冒金星,一口牙全部被打断,任由着裴小刀拖回了狼人的营地,至于他带来的兵器和干粮,包括工具,自然是送给狼人一族了。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马文斌还想顶嘴,阿音直接塞了一把雪进他嘴巴里,冻得他直接头皮发麻,天灵盖一阵酥麻直接两眼一翻,差点人没麻过去。 待把人都捆了,大家的热身运动也差不多了,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欲盖弥彰的将人拖进了雪林中,假装不曾出没,终究是有点刻意。 巫狼一群人隐藏住心底惊骇,他们此刻才意识到,裴渊对他们的诚意有多大,如果跟司徒瑞一样,直接带着人打上来,强行杀了他们,这次可没有司徒声来挽救他们了。 “巫狼婆婆别介意,我们带着人来,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们,若不是这次你们有麻烦,他们压根不会出现。”裴渊温和解释。 但巫狼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很明显,若是之前他们强行要对他们动手,将孩子抢回来,如今眼前的下场,互换一下,那就是他们了! 花狼她们已经是族内年轻一代,能负责战斗的一批人,却根本没发现自己带了这么多人上山,可见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是自己族内能比的。 也许刚才季知欢说得是对的,他们狼人一族,空有蛮力,只能正面与人交锋,所以每每遇到狡猾之辈,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裴小刀寻思着这狼人还挺会选地方,为了方便生活,旁边就是一条冰湖,地方不大,但还有鱼呢。 她没地方捆着这马文斌,直接将人踹进了湖里。 刚缓劲的马文斌直接变成一道抛物线,头垂下,撞破薄薄的冰面,再被裴小刀拉着绳子拴着扯上来时,也只敢露个头。 厚重的棉服,此刻湿漉漉的如同铁块一样拉着他往下坠,马文斌冻得浑身发抖,哪还有什么嚣张跋扈的气焰,就差跪下来喊姑奶奶了。 裴小刀嘿嘿一笑,拿着重刀在他头上移动。 “刚才那么大声嚷嚷,你谁啊,仗着谁?说来听听。” 月魄萝凑了过来,“你这比划啥呢。” “哦,我这好几天没练功了,来试试雕冬瓜。”话音刚落,裴小刀拿着刀唰唰唰在马文斌的头顶上开始运转。 马文斌只觉得眼前刀光闪现,秀发去无踪,头皮更出众! 当即大喊一声,“女侠饶命啊!!” “谁让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裴小刀愣是将他的发髻削了,顺着中央的位置给他刮了个大大脑门出来。 马文斌欲哭无泪,“我都还没回答,我没拒绝呀!” 裴小刀扭过头,“他来不及回答么?” 月魄萝点点头,“嗯,你这下手太快,人还没反应过来呢。” “不重要,反正回不回答我都是要练刀的,所以赶紧说!” 马文斌真是快气死了,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也不听人把话说完就下手,城主让他来的时候,也没人告诉他如今狼人一族成了这样啊。 马文斌快委屈死了。 “我奉城主司徒瑞之命,来找狼人族的族长。” 裴小刀往旁边一瞅,大家也都在湖边站着了,轻声道:“谁是族长?” 巫狼婆婆道:“我就是。” “司徒瑞想做什么?难道,还觉得我狼人一族走得不够远么?” 马文斌当然想骂她这个老虔婆,可他不敢,眼神闪烁道:“我们在城中听说骠州有变故,想要你们的雪狼,顺便来此地查探一番。” 哦~果然是有别的用意。 还以为那司徒瑞是来杀阿忍的。 “就这么简单,我是习惯性的来挑衅而已,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马文斌赶紧求饶。 但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寻思着等他走了,下次再来,必定要这帮狗东西全部死光才解气。 “你怎么不信呢,除了这些,真的没有其他的了?”裴小刀的刀又挪了过去。 马文斌赶紧道:“别别别,女侠别冲动,我可是我们家三代单传啊!” 他匀了一口气,小声道:“还有一件小事,就是……就是城主命我若是找到了狼人一族,把人都杀光,把雪狼带回去,尤其……尤其是那个叫阿忍的男人。” “城主说了,他要是死了,就放过那些狼人,要是好好活着,杀了之后,挫骨扬灰。” “嘶,变态听了都觉得变态。”月魄萝翻了个白眼,这是不弄死阿忍,那司徒瑞不放手啊。 季知欢开口,“既然你是你们城主特地派过来的,那么司徒声还好么?” 大家面面相觑,是啊,怎么差点把司徒声给忘了。 马文斌一提司徒声,眼底有片刻防备,不过看着裴小刀那刀,摇摇头道:“当年小姐跟城主回府之后,无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季知欢蹙眉,“你什么意思?好好一个活人,是死还是生,你都不知道?” 马文斌一听她语调拔高,也紧张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绝城任何一个人都不清楚,恐怕只有城主自己知道小姐的下落,反正回绝城后,没人再见过小姐,我时不时出入城主府邸,那么多莺莺燕燕,愣是没听人提起过。” “而且绝城内,是禁止直呼城主名讳的,也不准有人提起司徒声三个字。” 那么说,司徒声生死下落,竟然还得亲自问问那司徒瑞! 裴渊转身,对巫狼道:“巫狼婆婆,如今你们这已经不安全了,这人是绝对不能放回去的,但骠州这边没消息传回去,司徒瑞肯定会派人再来,为了安全,你们还是跟着我们走吧。” 正文 第499章 我们有两个爹爹 头……很痛。 身体也很沉。 阿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小的背影,他们黑色的发丝在阳光底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身上还有好闻的干净味道。 软乎乎得靠在一块,张开小手去迎接风的时候,还能看到陷下去的小肉坑。 阿清扭过头,看着睁开眼的阿忍,眼睛微微一亮,但是不敢靠近,害怕他又会抓着自己。 “哟,你醒啦。”月魄萝道。 阿忍想起来,可是没什么力气,倒是那软乎乎的小姑娘,一把将他撑了起来。 而她的脸,完全是自己的翻版。 “阿忍,这是你的孩子。” “你与声声的孩子。” 声声…… 阿忍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伸出了手。 阿音也在打量着他,不过还没等他手抬起来,就跟阿清继续去看车窗外的风景了。 之前狼人一族经过讨论,答应了裴渊的提议,放弃了所居住的冰堡,将有用的东西带上,跟雪狼一块跟着大部队走。 为了让阿忍舒服点,还去弄了辆马车,而两个孩子,也跟他待在一起。 若是不了解他们的,还以为他们是讨厌阿忍,不愿意跟他接触。 但月魄萝知道,是害羞加别扭了,多看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去相处。 偏偏这个阿忍也是个单根筋的,看到孩子们转过身了,只会失落的低下头。 像个委屈的狗子。 月魄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两个孩子耳朵动了动,看看她,顺带着瞥了眼阿忍,然后又别扭的转过头去了。 看着这父子间的互动,月魄萝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便抽了过去,戳了戳阿忍,“你感觉怎么样。” 阿忍防备得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完全没感觉?还是说状态好极了?” “头晕么?” 阿忍点点头。 嗯,是个乖狗狗。 “晕乎乎就正常了,等下前头休息的时候,你下去晒晒太阳,以后多锻炼身体,保准你长命百岁。” 阿忍目光一知半解地看着月魄萝。 因为太过干净纯粹,月魄萝都觉得要是不跟他说老实话,都是在欺负他了。 “呐,你之前是因为中毒了,所以昏迷了好几年,这两个是你的亲崽子,别看他们现在对你不理不睬的,一路上可担心你了,要给你喂水,又怕你冻着热着,别扭死了呢。” 说到这,果然听到阿音跟阿清的咆哮。 “不要胡说啦!谁担心啦!” “我!!!我没有!” 说完,两姐弟对视一眼,瞄着阿忍,捂着脸掀开车帘坐到外边去了。 月魄萝噗嗤一笑,“看到没,也不知道像谁,嘴巴硬得很呢。” 阿忍目光一直随着他们,直到看不到了,喉间才微微哽咽,“声声。” 他的表情,就像是要哭了。 “声声,也这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月魄萝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原本是想逗逗他的,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明明当父亲了,记忆却停留在十七岁的男人,且他的心思纯粹得宛如动物一般,所有的安慰都仿佛成了徒劳。 中途,大家原地休息,准备吃个饭,阿音跟阿清两个手牵手去附近捡干柴。 阿清总是捡着捡着就会去抓小虫子,阿音拾掇了一大捆,用麻绳扎好,她走到河边,准备洗洗手,湖面上便倒映着一道人影。 阿音扭头,先入眼的是一朵白色的小花。 天气还很冷,山头也只有这种不知名的小花,用绿色的叶子包裹着,缠绕成了一个漂亮的小花环。 阿忍蹲在地上,姿态像极了狼犬,目光中带着讨好。 清亮亮的眼神,里面装满了自己错愕的样子。 眼前的整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阿音心头微微一颤,湖面上倒映着两张相似的面容。 阿音捏了捏手心,然后微微低下头,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阿忍屏住呼吸,将花环扣在了她的两个小啾啾上,然后满意的弯起了眼睛。 远处,裴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梗。 总感觉自家的闺女,被别人给抢走了,偏偏他还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才是亲爹。 季知欢握住他的手,“吃醋了?” 裴渊低下头,“嗯。” 季知欢觉得好笑,“孩子们总归会长大的,何况多一个人来爱他们,不好么?” 裴渊捂着心口,“道理我懂,就是难受。” 季知欢主动挤进他怀里,“那媳妇给你抱抱吧。” 阿音戴上花环后,阿清抓小虫子回来了,两只手黑漆漆的全是泥,只是那笑吟吟的样子,像极了司徒声。 阿忍知道阿清有点怕他,所以没敢靠近,只是蹲在原地守着两个孩子。 谁也没主动开口。 “你看你手脏的,整天去捏泥巴,赶紧去洗干净。” “哦。”阿清小手在水里划拉了两下,阿忍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替他把指缝里的泥也搓洗了一遍。 阿清凝视着他的侧脸,嘴角微微勾起,朝着他缓缓靠近。 阿忍只觉得软乎乎的小身子靠着他,他心里那一块空缺的地方,瞬间便暖洋洋了起来。 “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阿忍看向她,“声声,很好。” 阿音歪头,“他们说,声声跟阿清长得很像。” 阿忍点点头,“声声怀着你们的时候,就老说,要生个像我的女儿,像她的儿子。” “你们,完成了她的心愿。” 阿音叹了口气,也主动靠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颈边,阿忍有些僵硬,不敢随便动,生怕把两个软乎乎的小家伙给弄伤了。 他没有见过他们小时候,更没经历过他们出生时最闹腾的时光。 他在努力适应现在的记忆,接受自己已经是两个六岁孩子的父亲,接受没有声声的日子。 阿音知道他很努力了,他其实非常想离开去找声声,是因为他们才留下的。 “爹爹,你好,我叫裴棠音,海棠花的棠,声音的音,是你与声声的女儿。” 阿清抬起头,“我叫裴鹤清,仙鹤的鹤,清水的清,因为小时候好几次救不回来了,爹爹想我长寿,你也是我的爹爹了,阿忍爹爹,你要快快好起来呀,我们才能去找声声娘亲。” 阿忍喉间微微哽咽,高大的男人眼眶泛红,“嗯,好。” 他知道,他也感恩,在他和声声不在的时光里,有人能这样爱护着他们的孩子,从他们的名字里,就能感觉到裴渊对他们给予的希望与爱意。 正文 第501章 正式加入编制 季知欢把饭烧好,这边阿忍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阿清直接骑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手牵着阿音,眸光温和。 “爹爹!”阿音喊了一声,把干柴交给过来接人的流风,哒哒哒跑到了裴渊腿上,撒娇道:“爹爹,阿音好想你。” 阿忍将阿清放了下来,两个孩子都跑到裴渊那去撒娇了。 季知欢看着失落的阿忍,将锅里的面饼子加上炖好的地锅鸡,打了一碗端过去。 “饿了吧,尝尝我的手艺。” 阿忍茫然得看着季知欢。 她自我解释,“我是孩子们的母亲,季知欢,那是我的丈夫裴渊。” 阿忍了然的点点头,郑重的朝着季知欢行了狼人一族的大礼,“谢谢你们。” 季知欢笑道:“不用谢,那也是我们的孩子。” 季知欢请阿忍坐下,狼人一族的正吃不惯他们的食物,还是选择从雪山上带下来的冻肉块食用。 阿忍毕竟跟着司徒声在城邦生活过几年,对汉人的食物早就熟悉。 阿忍吃着,目光却止不住看向两个孩子,有些羡慕裴渊跟他们的亲密无间。 “他们很聪明,时间久了也会这样对你的。” 季知欢仿佛看出了他的羡慕,解释道。 阿忍点点头,“是我,没能保护我的孩子和女人。” 如果他足够强大,司徒瑞也不可能带走声声。 “你如今醒来了,这个消息本该由巫狼婆婆告诉你,但我来说,也差不多,司徒声在绝城已经销声匿迹。” 阿忍吃东西的手一顿,抬头望着季知欢,仿佛不大能理解她说的意思。 “你别紧张,我不是说声声不在了的意思,没消息反而是个好消息,司徒声有可能被关在绝城的某个地方,正好我们大军即将攻打泮州,夺回被司徒家占据的地盘,到时候就算将泮州翻个底朝天,我们也一定会找到司徒声。” 阿忍恨声道:“他对声声不好,声声一定很痛苦!” 季知欢当然能明白身为男人,他被夺走妻子的愤慨,“放心,我们一定跟你站在一条战线上。” 阿忍对他们的身份还十分茫然。 不过等到回骠州,一路上狼人们也都知晓了裴渊的身份有多么的卓然。 也万万没料到,两个孩子的际遇竟然如此魔幻。 阿忍不跟孩子相处时,安静的几乎像不存在。 季知欢给他安排的每顿饭里,都加了不少灵泉,光是补身体的药丸子就搓了一大盆,让他每天按时服用。 眼瞧着他一日比一日恢复的好,季知欢也总算能放心下来。 陆堰在裴渊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帮忙打理骠州,这等他一回来,赶紧倒苦水,毕竟那石方留下来的烂摊子,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 别说给百姓订下来的苛捐杂税,就拿最简单的城中日常,都是一团混乱,也不知道当地百姓这些年是怎么熬下来的。 狼人一族进城,避免把风声传出去,也都换上了大晋百姓的日常服饰,他们不愿意住在城内,裴渊只好在城外军营,给他们特地建立了个营地。 原本还操心他们在这地方会不适应,没想到没几日,已经打成一片了。 尤其是狼人一族天生力大无穷,阿音已经是怪胎一个,小小年纪堪比成年男子,跟遑论这些更强壮的壮汉。 加上铁甲军几年有了女兵,花狼那几个早就跟女兵比划上了。 平日里铁甲军练兵的时候,他们闲着没事干,也跟在后头跑,模仿他们的招式。 隔着一个栅栏,几个副将干脆让他们进来训练。 一旦人有了无穷的力气,加上训练后的招式,那发挥出来的力量可以说是成倍数的。 尤其是军中那些极其需要臂力的武器,寻常将士需要努力锻炼才能驾驭,花狼他们只需要学会招式就能运用自如。 这一点,连巫狼婆婆也十分欣慰。 “加油!加油啊!”郁子宁围着操场绕圈,马文斌一群人身为俘虏,自然是负责在军营打扫马粪,还有专人盯着。 马文斌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这里的马真的见了鬼了。 他但凡想借着给马洗澡的由头,骑着马跑路,那马都会滴溜溜回来,回来就算了吧,直接将他甩下马背,正中马粪! 就没见过这样的军队,真真气死人了! 眼瞧着那些狼人,竟然也开始跟将士们比摔跤,参加正规军队训练了,马文斌就满脸不屑。 铁甲军又怎么样,他们那多得是高手,早晚城主会来救他的。 马文斌正想着,嘴里不干不净,“什么裴渊,什么铁甲军,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听得旁边“噗~”得一声,战影朝他喷了一坨马粪,随后傲娇的甩着尾巴,率领战马们自己去运动了! 要不是马文斌身上太脏了,它们非得从他身上一二一走过去呢! 把马蹄印摁他脸上才好。 马文斌气的跳脚,“妈的,你个死妈!” “啪!”猛地从旁边抽出一鞭子,流风冷声道:“这是我们军营的虎威将军战影,你是个什么身份,虎威将军肯赏你马粪,你不准洗澡!” 马文斌傻眼了,剃秃了他的头,还不让他洗澡!干脆让他死了得了。 流风冷声道:“想死也行,随便找棵树,没人拦着你。” 马文斌看了眼旁边因为欺压百姓而被揪出来的石方军,那尸体都悬挂在林子里呢,随着风晃悠。 “呕!”还是活着吧! 活着才有报仇的一天! 场上,阿忍正跟铁甲军的赵副将比摔跤,结果没两三下,直接将副将给挑飞了出去。 “爹!好棒!”阿音高兴的飞扑到了阿忍怀里,“我的力气跟爹爹一样大,那为什么弟弟力气那么小,还懒!” 阿忍这两天暴晒,皮肤也健康了不少,闻言挠挠头,“声声,弟弟像声声。” 阿音摸着他的耳朵,“爹爹你放心吧,我们马上去打泮州,把娘抢回来,对吧爹爹!” 后面那句话,是问裴渊来着的。 两个爹都能听出她在跟随说话。 裴渊笑着点头,“自然。” 花狼道:“既然要打仗,那我们能不能去呢?我们的雪狼也能加入战场的!” 正文 第502章 猎狼训练 铁甲军阵营里,不还有一只吊睛白虎么,那他们的雪狼也不会输得。 说罢,花狼吹了一声口哨,在营地里休息的雪狼们瞬间朝他们奔跑而来。 季知欢看着正撒欢的雪狼们,“其实也不是不行。” 就像咪咪在成年后,她也会特地的去训练它。 人与动物之间的联系,是可以通过积年累月的动作记忆,促使对方去达成目标的。 尤其是雪狼从小与狼人一块生活,配合狼人捕猎,听从狼人的指挥,是最佳搭档。 “但是战场上,跟雪原狩猎到底有不同的地方,人一旦多起来,几乎就是肉搏战,雪狼如果没有经过那场面,很可能会有应激反应,听不到主人的指挥,以及被马匹践踏,所以要让他们养成在人群中自动闪避的肌肉记忆。” 就像现代社会各种警犬也都是有相应的训练套餐。 李副将道:“其实咱们军队,以前也有猎犬,比哨兵还更警觉,只可惜……” 只可惜那些养在军队中的猎犬,如今都在西北大本营,裴渊入京城后一去不回,他们也被朝廷的旨意拆分的四分五裂,哪里还有人能管那些猎犬如何了。 “那军中可有擅长训练猎犬之人?” 花狼不懂了,与狼人们面面相觑,“我们的雪狼比狗强,它们很听我们的话的,不用训练。” 季知欢闻言也没反驳,指着旁边用来训练将士的翻越板道:“你让雪狼上去。” 花狼得意,“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 她吹了一声狼哨,指着那翻跃板,“上!” 一群雪狼果然一往无前冲了过去,动作之迅速,然而季知欢立刻示意郁子宁等人在它们周围干扰,比如拿出了肉干,亦或者也吹哨子。 雪狼这几日也知道谁是自己人,所以有一批已经朝着肉干去了,另一批,茫然的看着郁子宁他们,不知道要执行什么口令。 剩下为数不多的十几只,才跳过了翻越板。 花狼脸色难看,“你,你们这是,耍赖皮!” 季知欢也没生气,淡淡道:“兵不厌诈,在战场上,为了能赢,谁会跟你们光明正大比一比,背地里的算计可多得是,不然斥候都是哪来的?” “雪狼虽然勇猛,且不畏生死,这点的确比普通猎犬好,可它们的习性也导致了难以驯养,服从度和调配性都输给猎犬,所以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说罢,季知欢晃了晃手里的肉干,“咪咪。” 在旁边翻着肚皮晒太阳的咪咪瞬间抖了抖皮毛,脚步轻盈地到季知欢边上撒娇。 季知欢拿着那肉干在它面前晃悠,所有人都以为那就是给咪咪吃的,照理来说也该饿虎扑食了,然而,只见咪咪的哈喇子都快连成串了,也没见它伸出舌头舔一口。 季知欢指着同样的板子,“上!” 只见咪咪瞬间没了乖巧可爱的样子,矫捷的身姿迅猛得朝着那翻越板跃去,中途也有人发出声音干扰,亦或者发出跟季知欢同样的命令,咪咪都视而不见,只是完成任务后,回到了季知欢身边。 “坐下。” 咪咪屁股一坐。 “伸手。” 毛绒绒的大爪子伸了出来。 “乖宝宝。”季知欢做完这套基本动作才对花狼道:“雪狼的确勇猛,但必须要到这样的程度,我才能放心让它们上战场。” “如果你们肯把雪狼交给我来训练,我保证能让它们都发挥出巨大的潜能,不仅仅在雪原里成为利器,在战场上,也能成为猛将。” “要成为合格的战士,它们必须学会跳跃训练,拒绝性训练,磨炼耐心,控制本能。” “控制本能?”阿忍眨了眨眼睛。 裴渊解释道:“它们得学习安静,而不是聚在一起就会狼嚎,这样除了打草惊蛇,没有别的意义,合格的军犬是百里挑一,而它们的天性就是捕猎、扑咬、追逐,训练就是去磨练控制天性。” “不是说它们以后就不能叫唤了,而是要学习,如何扑咬敌人,报警等基本功能。” 狼人一族并不是听不进别人劝谏的,闻言点点头,“就像我们学武功招数一样。” “对!就是这个意思。” 花狼雀跃,“我明白了,我阿父阿母都是死在绝兵手底下,我一定要杀了司徒瑞,给他们报仇!” 说起司徒瑞,狼人们面上全部都带着愤慨。 而且当年,还抓走了不少族人,要不是司徒声,恐怕已经灭族了。 但他们从来没埋怨过司徒声与阿忍。 对他们来说,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的事,不需要别人叽歪。 抢走别人的配偶,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行为。 正当大家都在说话的时候,一道风从眼前擦过,所有人瞬间毛骨悚然。 能入军营如入无人之境,这轻功造诣该是多么的可怕! 所有人正准备拿武器,那人已经停下,裴渊一看是老熟人,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个脸色苍白,瘦弱的男子,他闻言看了眼裴渊,又看了看附近的人,恨不得立刻把头埋进胸口里。 “这……这谁啊。”听王爷的意思,好像还认识对方? 裴渊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话啊。” 他除了对季知欢和孩子比较有耐心,其他人可没什么好脾气。 那人抬起头,看着裴渊,嘴巴张了张,又迅速低下头。 月魄萝伸出头,“他说话了么。” 褚进站在她边上,见她靠过来有些僵硬道:“我没听见。” “好像说了。”裴小刀接了一句。 “是么?!”月魄萝掏了掏耳朵,“大兄弟,你说什么呢,大点声。” 那人抬起头又张了张嘴,迅速低下头,裴渊揉了揉眉心,“把东西给我。” 季知欢诧异,“你学会看眼神交流了?” 这不是他怎么都学不会的技能么。 裴渊解释道:“他这人打小最怕人多,人一多就紧张,仔细听,他说话是有声的。” “所以他谁啊。”月魄萝快好奇死了。 白缙一把提着她的领子提溜回来,“干你什么事你问这么多。” “嘿你是不是一天不打架你皮燕子痒痒?” “粗俗!” “怎么你没皮燕子?怎么就粗俗了。” 两个人又吵架去了,那人从怀里拿出了信,迅速白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这一手轻功,当真是社恐人士必备。 正文 第503章 我们都是以武服人 裴渊让将士们该操练的去操练,自己将那信打开。 “谁写来的。”季知欢问道。 裴渊将信看了一遍后道:“姜之淮。” 说罢,他将信还有手上的路引递交给了季知欢。 原来罗刹盟在绝城有分部,如果裴渊想进绝城,他没意见,并且给他们伪造了身份,可以自由进出绝城,就近打探情况。 并且还附带了一句,如果想知道司徒声的下落,最好选择这个办法,正面攻打,很可能狗急跳墙。 季知欢倒是没因为姜之淮把这个送来而惊讶,她郁闷的是这人怎么好像在他们身上装了监控一样,他们在做什么,他都知道,还能及时送消息过来。 “他怎么……对我们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 “罗刹盟在哪都有眼线,恐怕骠州里也不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老看他不顺眼了吧。” 裴渊一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骑马,摔疼了在被窝里哭鼻子,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说他不中用,气得裴渊连夜在马棚里跟马搞好关系。 更无语的是他头一次晚上做梦,第二天湿了裤子,还以为是尿床了,隔天他派人送了什么清心咒给他,告诉他想要学好武功,远离女色。 他什么时候亲近女色了!连他晚上被窝里的事都要管,就没见过这么烦的。 裴渊跟季知欢抱怨了两句,她不仅不觉得烦,还觉得这个师傅吧,有时候谜之可爱。 裴渊看了看周围,悄悄掐了一下她的手印,“干嘛笑我。” “几岁就思春了?” 季知欢故意打趣,“那时候喜欢谁了?” 裴渊脸涨红,“没有。” “真没有。” “我发誓。” 季知欢故意扭过头管自己走,铁甲军们假装训练,一边用眼神瞄自家王爷跟在王妃屁股后面哄,啧啧啧,任凭你在外头怎么个凶悍法,回来了还不是得做媳妇的小甜心。 季知欢管自己走,等快到营帐的时候,裴渊一把将她拦腰扛了起来,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你干什么,外面都是将士呢,注意点影响!”季知欢掐了他的腰身一把。 裴渊绕到屏风后面,将她抵在柱子上。 季知欢眼神拉丝,手在他的腹部徘徊,“嗯?堂堂摄政王殿下,敢做不敢当?” 裴渊瞬间败下阵来,“当真要问?我能不能不回答。” 季知欢想了想,“也可以不回答,不过我这个人记仇得很,这个问题我得不到回答,保不齐天天问。唔!” 裴渊可没再给她机会说话,直接行动代替了回答,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来的汹涌,她刚开始反应过来还抗拒了一下,结果就是双手都被他单手高举过头顶,裴渊单手扣着她的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原先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到后面,味道就变了,男人身体的变化明显。 季知欢摁住他,“能不能让它安分点。” “总吃不饱,当然不安分。” 季知欢啧了一声,裴渊已经缠上来,“最近孩子们去缠着阿忍那小子了,晚上你早点来陪我?” 季知欢摁住他蠢蠢欲动的手,点了点头。 - 等回到骠州暂居的客栈,裴渊把这个消息跟大家说了。 月魄萝拿过裴渊手里的路引和身份户籍。 “姬扶夜?这名字好耳熟啊。” 叶镜芙正在捣药,闻言啧了一声道:“那周游各国,专门贩卖武器给各大势力的那货,但凡有钱就肯交易,也不论对方是个什么玩意的人。” 月魄萝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还得是你啊,世外高人。” 叶镜芙傲娇的晃了晃脑袋,“以前那姬扶夜的人还曾经上山求过药,我印象比较深刻。” “可是咱们冒充他,会不会太明显了?保不齐司徒瑞见过姬扶夜呢?” “那不会,姬扶夜容貌尽毁,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而且一年到头居无定所,想联系他,还得打通各个地方的鸽房来通知消息,不过他做的武器,确实天下第一。” 季知欢拿着自己那份户籍,“那司烟是什么人?” “姬扶夜的贴身女侍卫,也有人说是姬扶夜的相好,反正此人行踪不定,留给别人的印象也很神秘,如果要假装的话,他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季知欢将户籍一收,“有没有一种可能,姜之淮送这个东西过来,是想告诉我,司徒瑞与姬扶夜已经联系上了,他想买武器。” 裴渊颔首,姜之淮这人做事,本身就很别扭,他不会直接告诉你他的用意,喜欢拐着弯。 尤其是这信里还有一封司徒瑞的请柬。 “那万一,你们进去了,遇到了真正的姬扶夜怎么办?” 陆堰问了个问题。 只见一群人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当然是捆起来带走啊,这种技术性人才让他在外面卖武器多浪费啊。” “可不是,我们陈家村又不是没给他饭吃。” “能跟司徒瑞合作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打包带走,不服气就扒了皮。” 随后,众人齐刷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向来都是以武服人的好不好,这种蠢问题不要问了。 “那你们是决定去了?” 裴渊沉吟道:“可以直接攻城,但是我们也怕司徒声如果还活着,司徒瑞容易走极端,不如先去探探也不妨碍。” 而且姜之淮既然能主动提出这个建议,恐怕那绝城里,绝对有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这事关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裴渊不敢拿这个来冒险。 如果因此导致了司徒声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而那户籍和路引,上头能携带仆从三十多人,他们提早准备出发去绝城,也完全足够了。 加上阿忍在绝城住过几年,应当对那的风土人情,和司徒府熟悉。 叶镜芙想了想,“我那小师弟曾经见过姬扶夜那群人,听是很是难搞又难缠的,记忆非常深刻,我去把他叫过来,问问清楚细节,咱们依样画葫芦瓢,总能学个七七八八,王爷你到时候只需要戴个面具,咱们保证能忽悠过去。” 说罢,她赶紧出去吆喝了一声,“板蓝根!!” 正文 第504章 打野小分队 那板蓝根立刻从外头蹿了进来,“大师姐,你喊我呢。” “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还有莲子那几个又死哪躲懒去了?”叶镜芙看着院子里就他一个,挥了挥手里的切药刀。 “哦,镇子里新来了个刘更红师傅,说带着他们强身健体去了,老在铺子里,我还等着他们回来跟我换班呢,你没发现最近大家都去刘师傅家运动了么。” 叶镜芙嘟囔,“算了,赶紧进来。” “哦。”板蓝根一脚跨进来,叶镜芙就把门给带上了,“找你来是问问,还记不记得姬扶夜那龟毛。” “哦,他呀!记得呀,我还差点跟他的侍卫打起来呢。” “行,你跟我们形容形容他们一般人都什么调调,什么地方的口音,穿什么衣服,有没有跟常人不同的特征,还有他那个面具,有什么说头没有,越详细越好。” 板蓝根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有钱,特别有钱,那白衣服也不是寻常的白,更类似于鲛纱,阳光底下还波光粼粼的,鼻孔看人,跟大师姐你的德行有点像。” 叶镜芙嘶了一声,“你骂谁呢,我是鼻孔看人,但也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陆堰在旁边小声BB,“那我给你买。” ! 叶镜芙:大意了!搁这都能见缝插针! 板蓝根在旁边抖了抖,莫名感觉到了大师姐的杀气。 “至于那个姬扶夜么,他不轻易开口,人么,瘦高个,哦……他有点路痴!对,就是路痴,就住在咱们院子那段时间,就那么一条路,他来回走了七八遍,等他的侍女回来了才找准方向,不过要不是我天天给他们送药,估计也不清楚,他平日里绝不会一个人走动。” “那面具呢?还记得面具是什么样子么。” “很古怪的面具,像是京剧的脸谱,直接糊成一团,我那时候猜测,保不齐是因为毁了容,所以就喜欢那些丑八怪面具。” “能画下来么?” “我试试!” 板蓝根拿起纸笔,但凡是神医世家出来的弟子,从小学习各类中草药知识,为了加强记忆,还会誊抄临摹绘画各类药物,所以作画这一方面,几乎人人都会。 待板蓝根把记忆中的人都画出来了,大家瞅着画上的人和面具,开始分配身份。 “你当那个端夜壶的吧。” 板蓝根:那明明是个琉璃樽啊!什么夜壶!!! “我要当那个打蒲扇的,不行,这蒲扇不对称。” 板蓝根:我可谢谢你。 总之一阵鸡飞狗跳,大家让人去叫裁缝铺了,再去弄点花里胡哨的装扮。 抽空又去军营里摁着那马文斌一顿折磨,听他嚎了大半夜,拿到了绝城的地图,这才屁颠颠准备好上路。 - 半个月后,绝城城主司徒瑞寿诞,全城欢庆三日,大摆筵席,歌舞不休。 “都排好队!一个个进城,把路引交出来!”门口的守城兵正在巡逻,来这的几乎都是住在绝城内的百姓,或者各地往来的商贩。 来绝城的人,金发碧眼有之,黑脸庞有之,对季知欢而言,这更像是到了一个国际交流大会。 各个地方的口音传入耳中,全都是在抱怨今日排队的队伍太长,这次来贩卖什么货物。 由此可见,那司徒瑞还是有点头脑的,至少绝城如今商贸还是不错的。 只是旁边的角门里经过的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有士兵正在抽打他们,每个人都衣衫褴褛不说,瘦的风一吹就能倒。 而来绝城的人仿佛都已经习惯了。 大概注视的时间太长,旁边的人将视线投过来时,正巧与季知欢他们对上了视线。 香车宝马,环佩铃铛,来往的商旅之中也有不少豪绅富商,但全员带着面具,且人人手上带着的武器都形状各异,连车周悬挂的配饰都是金镶玉,这明显的标志性特征,瞬间让路过的守城兵警觉。 上前来恭敬道:“可是扶夜先生?” 说罢,一张请柬瞬间从两旁的随从手中射出,直接对着那小兵面门而来。 好在另一个侍从鞭子一卷,将那小兵带离原地。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那群人的表情,但就是感觉到他们纯粹就是在戏耍那小兵,如此狂傲,真不知是何方高人! 而有点见识的,听到那扶夜先生,便已经忍不住上前来攀谈。 “既然知道是我家先生前来,还不快快开路!”若论嚣张跋扈,这帮人里面没人比叶镜芙更合适了,毕竟这是她每次上门前的拿手绝活! 反正她不怕死,嚣张是她的固有色,必带! 那小兵一听真的是扶夜先生来了,再看那金光灿灿的请帖,绝对是城主的手笔,立刻恭敬道:“扶夜先生,能否出示路引……” “放肆!”叶镜芙一声厉呵! “你当我家先生是什么人,肯赏脸来参加你们城主的生辰,已经是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你是什么身份,还敢查我们先生的路引!?” “不懂规矩!杀了!”月魄萝手持长剑,眼瞧着就要扑杀过来,那小兵瞬间脸色一白。 效果已经做到,季知欢恰到好处抬头道:“不得无礼。” 她将路引递给那小兵,“客随主便,我家先生并非不讲理之人,拿去吧。” 那小兵哆哆嗦嗦上前,也没仔细看,扫了两眼没问题立刻双手呈交给了季知欢,“贵客请入城。” 季知欢指着旁边一群被抽打的人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哦,这些都是私底下跟外头沟通的百姓,绝城子民禁止通信,不听从城主的规矩,就只能罚抄家产,沦为奴隶。” 季知欢松下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看那群人中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小小年纪跟在大人后面,饿得都快啃地上的土了。 她语气冰冷,随后甩了包干粮过去,“那岂不是宛如猪狗?正好我们这有喂狗的粮食,便宜他们了。” 小兵笑着点头哈腰,“可不就是牲口么,贵客们请随我来,城主早已经准备了上好的厢房,还命我们多加注意呢,一应物件都是采购了先生喜欢的样式。” 正文 第505章 你也配试探 季知欢与裴渊对视一眼,看来这个司徒瑞对姬扶夜,还是挺重视的。 准备买军需?看绝城的商贸往来,应该不差钱,那应该就是豢养的私兵太多。 至少跟铁甲军比,也许还不足以抗衡。 好在进城的队伍已经在守城兵的指挥下,退开了一条大道,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目光冲着季知欢他们看来。 “扶夜公子,这就是有名的那个?” “听说他的武器天下无敌,价格也昂贵。” “难道是因为最近骠州被打下来了,城主害怕了么?” 大家小声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车外的铃铛声发出撞击,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下,一行人缓缓入城。 阿忍骑在马上,盯着城楼,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在他的记忆里,他不过才离开短短几个月,当日连夜带着声声逃离绝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归来。 而这些年,绝城早已经变得,不再是他认识的模样。 路边声声最爱逛的铺子,已经换成了瓷器铺,街边最爱的凉糕,变了,而那城主府,也变得越发恢弘。 季知欢与裴渊无语得盯着伫立在城池中央线上的小城楼。 所以,那司徒瑞是在绝城里面,弄了个小皇宫? 四方角楼,正好位于中轴线,楼上守兵严防死守,城门口高高吊起,里头的护城河里,还养了许多鳄鱼。 这时候正好楼上有人顺着城楼旁边的小筒子倒东西。 “他们在干什么?” 第一次在城池内见到这样的建筑,说皇宫不像皇宫,又比碉堡大,季知欢忍不住问道。 “哦,被城主处决后的人,都会切成碎块,丢到这喂城主的爱宠。” 月魄萝看着那池子里的鳄鱼,想起了自己的大八嘎,寻思着难道这些死变态就专门搞这种花头? 就在那负责带路的小兵准备举旗子,让上头的人放下吊桥的时候,白缙跟季知欢同时出手,两个人身形交错一过,直接甩出武器。 白缙的是一把看似长剑,实则可拼接的短刃,中间带着钩刺。 而季知欢的更显得花里胡哨,两个人将动作拉长,避开了两枚朝着马车内 射来的暗器。 “绝城城主这是什么意思!?”白缙长臂一甩,将那两枚暗器重新发射回了原处,厉声质问。 话音刚落,从那城楼处又落下暗器,待白缙与季知欢联手将那暗器全部弹回城楼后,才算消停。 这里的动静瞬间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 车内,裴渊姿态慵懒的靠在软枕上,虽然上战场很早,但毕竟打小,也是在侯府长大的主,谢琼芳喜好奢靡,这点倒不会亏待了他,扮演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完全不成问题。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用手上的玉扇微微撩起车帘,长发只半挽了个发髻在身后,只用一支玉簪做装饰,脸上戴着诡异的面具,却因为他的姿态风流,无端端让人想揣测他面容下,是不是个美男子。 有的男人相貌五官标致,可行为举止猥琐鬼祟,也让人欣赏不来,而裴渊举手投足间,更像是一副美男卷轴。 飘逸如风的广袖宽袍随着微风浮动,他并未穿靴子,车厢内精致奢华地铺设着地毯,竟是放荡不羁的赤足而坐,两个小童戴着面具,一个正在为他斟茶,一个正在为他读书。 颇有魏晋名士之风,还当真是姬扶夜那人的做派。 “既然城主不欢迎,司烟,走吧。” 季知欢俯身行礼,恭敬道:“是,主人。” 而就在他们要转身离开的刹那,小城楼内发出吱呀的声音,吊桥锁链缓缓放下。 迎接出来一群红衣婢女,“扶夜公子,大驾光临,请恕我等怠慢。” 季知欢冷色,“绝城城主好大的架势,可惜我们公子不吃你们这套。” 为首的女子勾唇一笑,“公子请见谅,属实是这段时间绝城有太多人冒充公子您的大名来到此处,我们也是被骗怕了,才想出此等办法,方才一试,已经验明公子的身份,请尊驾入内。” 毕竟外面的人冒充归冒充,可他们的武器根本禁不起试探,姬扶夜那样绝顶骄傲的人,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侍从用那些外头随处可见的兵器。 何况那请帖,他们也辨明真伪,想来不会有假。 “你想试探就试探,想让我们进就进?”叶镜芙冷声质问。 红衣女子笑着反驳,“这也是我们城主的意思,何况若真是扶夜公子,又怎么会担心这小小试炼呢?” 她刚说完,脸上陡然被抽了两巴掌,瞬间只觉得火辣辣的一阵疼,月魄萝收回手,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死盯着女人,“放肆!谁准你敢站着与我家主人说话!” 红衣女咬唇,再俯身一礼,“请扶夜公子入内。” “我若说,不呢?”裴渊慢条斯理道,完全不给面子。 两边僵持不下。 “扶夜公子这是不给我家城主面子了?” 季知欢凉凉一笑,“不给又如何?我家主人亲自前来,已经是百忙之中抽出空闲,若是你们家城主就这点诚意,派你这个贱婢在这叫嚣,那也是你们绝城的人不懂规矩,还不给我让开!” 眼瞧着情况不对,红衣女身后的婢女赶紧跑到城内去叫人。 “扶夜公子误会了,小女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司徒瑞是什么意思呢?”裴渊慵懒问道。 阿清举起茶杯,奶声奶气道:“公子喝茶。” 说罢,直接怼到了裴渊嘴里,裴渊差点被烫死,皱着眉将茶水给喝下去了。 顺带着一把捂住了乖儿子的小胖手,“够了。” 喝一口就差点要命了,再来两口直接送终。 “哦。”阿清有点小失落,人家可是煮了好久呢! 红衣女额上已经有汗水滴落,她就没见过在绝城,这么不给司徒瑞面子的人!自然不知道如何招架才能让对方消气。 而且这差事要是办砸了,她也别想活了! 虽然司徒瑞如今正是宠爱她的时候,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副好嗓子,真的做错了什么事,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正文 第506章 城主府,逍遥窟 “我们公子问你话呢,哑巴了?”月魄萝问道。 红衣女膝盖一软,咬着牙直接跪了下来,“是小女无状,冲撞了扶夜公子,请公子再给小女一次机会,公子大人大量,别跟小女一个贱婢生气,气坏了身子,小女难辞其咎。” 这女人倒是能屈能伸,连贱婢都自称上了。 “呵,扫了我们公子的颜面,你区区下跪就算了?你们绝城还真的打的好算盘。”季知欢说完,那红衣女子直接头磕地。 来往的人更加好奇了,谁能有本事让绝城里的人吃这么大的亏? 裴渊的马车已经缓缓往后退去,是真的不打算给面子。 “扶夜公子!”红衣女大惊失色,赶紧起身阻拦,下一瞬一柄长剑袭来,硬生生将她伸出来的手斩成两截,她惨叫出声,人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着一旁瘫软。 众人抬眼,只见那城门处,站着一名同样红衣似火的男人,长发披散着,身上多以金饰与宝石装饰,健硕的胸口大喇喇敞开,看起来,比裴渊年长几岁,五官倒是寻常,只是那双眼睛阴鸷且邪魅,看起来就是个精神不大正常的人。 不过看这穿衣品味,季知欢觉得他能跟那姬扶夜勾搭在一起,纯粹是有同样的审美情趣。 那就是什么玩意不贵,他就不往身上穿。 “城……城主!”女人捂着手心,疼的满头是汗,还在地上哀求。 司徒瑞直接要了那女人一只手,大家也是没想到的。 连战影都懵了。 果然是喜怒无常的暴君一个。 阿忍看着司徒瑞朝着他们走来,几乎控制不住就想冲上去要了他的命! 白缙死死摁着他,“别冲动!” 杀司徒瑞不难,就算大家群起而攻之,弄不死他,难不成火枪营还不行么,可是司徒瑞死了,司徒声怎么办,他们这次的目的可不是纯粹为了杀一个司徒瑞来的。 阿忍几乎把手心抠出血了,才强忍杀意。 司徒瑞前头铺了一层红地毯,他看着坐在马车内的裴渊,勾唇一笑道:“姬兄可让人好等。” “司徒城主。”裴渊起身,穆瑶光身为“侍女”,赶紧将他的木屐放在他脚下。 司徒瑞的目光在裴渊的脚上扫了一圈,才似笑非笑道:“姬兄旅途劳顿,许久未曾收到你的回信,我还担心你不来了,没想到我这侍女不懂事,坏了你的心情,我这就让人将她扒了皮,给姬兄做个美人扇。” 侍女吓得两眼一翻,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 裴渊掸了掸身上衣袍莫须有的灰,“不需要。” 谁他妈要人皮扇子,有病。 而大家都注意到了,司徒瑞在裴渊下马车的时候,目光依旧停留在裴渊的脚上。 叶镜芙小声哔哔,“啧,我就跟你们说这一路上用我的古法泡脚去保养有奇效吧。” 裴渊一个行伍之人,再怎么装,跟那姬扶夜那种养尊处优的,也会有区别,从骠州开始,叶镜芙就为他定制了一整套脱胎换骨的神医世家,美容方针! 看她自己就知道的,这大半个月将裴渊滋润的是油光水滑,想从他脚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以为她猜不出么!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果然,随着司徒瑞态度逐渐变好,可见已经过了他那的第二关。 司徒瑞并不是个多话之人,让人好好安顿裴渊带来的车马后,入了城门,这所谓的城主府,才映入大家的眼帘。 跟大家想的不一样,进来后,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街道。 两侧不是赌坊,就是酒坊,还有身穿薄纱肚兜行走的各色女人,而在这里欢快的,看样子就是一些江湖中人,若是兴致上来了,直接扯了个女人就到身下,各种笑声混杂在一起,涵盖各种体味,熏得人作呕。 司徒瑞看着这场景,却笑得异常开怀。 阿忍茫然得看着这已经完全认不出原样的城主府,满脑子都是司徒声在哪里,可这跟记忆中的司徒府,没有一丁点关系。 “姬兄可曾见过其他城池,有我这地界这般快活,逍遥?” 裴渊:“……” “确实少见。” 司徒瑞哈哈一笑,“你放心,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人,我把好的都留给你了。” 裴渊没什么兴趣,等看了一圈后,才指着四座小楼道:“这里为何有角楼,也无哨兵。” “哦,好看而已。”司徒瑞随口道。 裴渊怎么不信呢。 季知欢与跟在后面的其他人也这么想。 “司徒城主!” “城主好。” 不少人路过都向司徒瑞请安,他摆摆手,看向了季知欢,“想来这位姑娘,就是你的贴身侍女司烟?” “正是。” “姬兄好福气啊,听说你这侍女精通各大武器,还是个绝顶优秀的锻造师,我麾下若有这样的人,也不用如此愁苦。” 裴渊淡淡道:“司徒城主财富遍天下,看城内这情形,铁甲军也不足为惧,难道还有其他的困扰?” “那都是外人看着光鲜,若论人数,我们城内与铁甲军相抗衡的话,还是有点吃亏,且保不齐其他狗东西会趁乱来个里应外合,我这个人不轻易相信其他人。” 司徒瑞说到这,引着裴渊过了那影壁,后头才是花园住宅。 司徒瑞带着裴渊上了湖心亭,二人都没带侍卫,双双盘膝而坐。 “姬兄可知道,我此番求你前来,为的也就是想买神兵利器,不知道姬兄可听说了铁甲军突然冒出来一支火枪营的消息?” 裴渊不动声色,“哦?略有耳闻。” “说实话,第一次听,我还以为是姬兄你藏私,有什么好东西不肯给我,倒是便宜了大晋小儿,若是钱的问题,姬兄不如开个价。” “司徒城主应该懂我的规矩,我向来不跟正规军队做生意的,那些人出不起钱,没意思。” 司徒瑞眯起眼,“真的不是你?那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姬兄更厉害的武器锻造师?” 裴渊自顾自斟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司徒城主为何不觉得,也许是铁甲军弄出来的噱头?若真有如此精锐,为何打下骠州半月有余,还不曾动手?石方那一场战斗,铁甲军可没损伤多少啊?完全不用休养生息。” 正文 第507章 来势汹汹 司徒瑞被裴渊这么一质问,倒是一笑置之。 “虽然我没见过裴渊,但却知道,他一向不屑去传这样的谣言,而且我与石方交过手,若无火枪营,裴渊想一口气拿下云中城,恐怕有些难。” “难并不代表做不到,总之在下敢打包票,天底下没有人能赢过我的武器。”姬扶夜这个人自信自负,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司徒瑞没再多说什么。 “相信姬兄此次前来,也已经是准备好了给我的贺礼,我之前给姬兄的担保,一个子也不少,只要我绝城渡过难关,您就是我绝城的贵客。” 二人又是一番寒暄,才听侍女鱼贯而来,说前头大厅已经准备好了歌舞表演。 裴渊摆手,“我这一路过来有些累了,司徒城主的好意在下心领。” 司徒瑞立刻道:“那晚宴姬兄再赏脸前来也是一样的,来人,带扶夜公子去休息。” “姬兄既然劳累,我也就不叨扰了,晚上再见。” “司徒城主客气。” 给他们安排的院落,大而宽敞,看里面的布置,一应用具,便知道司徒瑞的确是用了心思的。 除了这里的女人个个穿着轻纱行走之外,倒是个神仙居所。 月魄萝他们的房间也安排在裴渊主屋旁。 “都退下吧。”季知欢一摆手,让那些侍女们都下去。 “城主命我们好生侍奉贵客。” “扶夜先生,热汤已经准备,小婢为您更衣?” 说罢,这群女人也不等裴渊跟季知欢反应,直接过来挤开季知欢,簇拥着裴渊要去后头的浴房。 季知欢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还在裴渊准备出言制止的时候,暗示裴渊别动嘴。 毕竟姬扶夜美女仆从过千,突然拒绝女人,被那司徒瑞知道,恐怕又有新一轮的试探。 月魄萝跟白缙也跟了过来。 几个侍女以为他们是来争宠的,已经有一个胆子大的依偎到了裴渊身边,完全没注意到裴渊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这是给吓得。 堂堂大晋摄政王殿下现在只觉得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他脏了! “公子才名,小婢早已听说,今日便成全小婢,伺候公子一场,也不枉相识。” 说着,裴渊的衣带已经被那婢女抽出。 眼瞧着裴渊如此配合,那几个侍女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想把跟来的季知欢他们赶出去。 而这浴室内,白雾缭绕,竟是打通了山上的温泉直接引入府邸内。 整个浴池做成了花瓣形,可供好几个人沐浴。 可见这司徒瑞平日里是多么会享受的一个人。 “喂!”一声清脆女声响起,众位侍女扭过头。 月魄萝的手在她们眼前一晃,惑心蛊已经钻入她们的耳朵,她们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呆滞。 “你们已经伺候过了扶夜先生,睡吧。” 随着月魄萝一声令下,几个侍女闭上了眼睛,直接歪七扭八的躺倒在了地上。 白缙一手接住两个,跟月魄萝直接把人给拖了下去。 “欢姐,你继续,我们当什么都没看到!人别弄死就行!” 裴渊:…… 真是好伙伴呢。 “娘的,真够沉的。”白缙没走大门,反倒是把人往旁边一丢,看了眼外头,发现这院子上下都是眼线。 “啧。” 月魄萝没好气道:“怎么样?” “到处都是人。” “那怎么不是出不去了!娘的。” 既然如此,月魄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几个女的往床上一丢,还从白缙手里抢了一个。 “你扒拉得这么紧,还舍不得给我呢!”月魄萝没好气道。 白缙顿感冤枉,“你可别胡说啊。” “我胡说,你是看人家身材好,挪不开眼了吧!”月魄萝说着把这几个女的的衣服都扯了下来。 白缙本想跟她吵个明白,见状猛地转过身,耳朵根都红了,“你干嘛呀。” “她们是中蛊了,但身上没点痕迹怎么交差啊,人又不是傻子。”月魄萝无情吐槽。 “刚才不是看的很开心,现在装什么。”月魄萝越想越气。 白缙也不敢回头,等月魄萝从那床上出来,才对着浴室说道:“欢姐,渊子,我们先回房间了。” 不然他们几个都呆在里面,实在是很可疑。 而司烟作为姬扶夜最信任的人,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二人打开房门,还故意福身,“是,主人。” 随后将房门带上,当着满院子的侍女的面,回了房间。 “闷死了!”月魄萝一把摘了面具,直接躺倒在了床上,“怎么这么热。” 白缙也觉得燥热,拿起茶壶也不管冷热,直接张嘴往喉咙里灌。 喝完了还扯着领口扇风。 “不是,这地方这么热么?” 月魄萝已经红到脖子根了,“不至于啊,这才春分啊!” 她一翻身,看着白缙热得满脸是汗,两个人都是用毒用蛊的高手,对视一眼后,心里一咯噔!怕不是中招了吧! 他们先是心乱了一拍,然后又感觉到隐隐后怕。 他们两个,同时在一个房间内,同时中招! 那到底是谁,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药?他们竟然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无声无息就被暗算了。 季知欢跟裴渊在一起,凭她的本事,两个人倒是不操心裴渊的安危。 但这对他们的打击,简直太大了! “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这个是重点么,重点是我现在新跳好快,你那有什么蛊没有!” “你那有什么清心丹没有!?”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去掏自己的随身包包,给对方塞了进去。 结果,白缙忍的手都在抖了,赶紧闪到了角落里,疯狂吞咽口水,目光都不敢往月魄萝身上看,满脑子都是刚才一路上见到的那些婢女的身段。 月魄萝身子软了半截,趴在床上,浑身的汗都把那床铺打湿了。 “完了完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阿清,去把阿清叫来,让蛊王来!” 白缙忍得艰难,咬牙切齿道:“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去叫。” 他帐篷都起来了! 月魄萝双眼迷蒙,“你怎么不能去了,我!我浑身没力气我!” “你再这么说下去,咱俩可就完球了。” 这毒性不解,再过一会就是两具尸体了。 正文 第508章 同归于尽吧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 屋内谁也没再继续出声,只能听到彼此cu 重 又 ling 乱的 chuan息声。 他们两个人的脑子逐渐开始混沌。 月魄萝哆哆嗦嗦的去翻自己的包。 白缙手扣入柱子,瞥着她的动作,“你那有解药?” “有……有个屁!” 两个人的声音都在颤抖,直到眼前白光一闪,月魄萝掏出了匕首,白缙眼前一黑,心里一阵后怕,“你干嘛?” “换……换点血。”月魄萝哆哆嗦嗦伸出手,就要去割腕。 只要加上清毒的蛊虫,再换掉点血,应该就可以了。 可是药的效果来势汹汹,她手上压根没力气。 “你!过来。” 白缙现在哪里还动得了,靠在角落,喉结滚落,汗水将衣服都浸湿透,他现在每个指尖都能感觉到颤栗。 “动不了。” 白缙想了想,再这样下去不行。 深呼吸一口气,他直接服了别的毒。 然而像他这种从小浸润在毒药锅里长大的人,吃毒跟吃糖有什么区别? 压根不起任何作用,他感觉自己要爆了。 耳边月魄萝难耐的哼唧声就跟放大了似得。 白缙不忍了! 他直接朝着月魄萝走去,“这样下去不行。” 月魄萝眼睛迷蒙,“那……那怎么办,去,去把阿清抓来,让我啃一口。” 只要蛊王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白缙脚步一顿,随后直接打开了一条小缝。 门口七八个正在洒扫,侍弄花草的侍女立刻齐声道:“贵客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白缙骂了一句,“砰”得一声关上门。 月魄萝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声音都能掐出水来,“你干啥呀。” 关门又开门的。 “门口全是人,怎么找!”何况他这样子很不对劲好么。 “嘻嘻嘻嘻。”阿清清脆的声音这时候在耳边一闪而过。 二人眼前一亮,赶紧将门打开一条缝,“阿清!过来!” 然而阿清只留了个他一个后脑勺,就迈着小短腿跑了。 “……” 逆徒啊!!! 让为师看到了希望又给了一招绝望! 平时怎没见他跑那么快! 白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直接又把门给关上了。 正在等着他发话的侍女们一头雾水,这扶夜公子带来的人,也太奇怪了。 白缙身子靠在门板上,两个人一顿折腾,仿佛是在原地踏步。 月魄萝已经割破了点指尖,开始挤血。 结果那血的味道就这么点,弥漫得整个空间都是,两个人看东西都已经是重影了。 像是被水打捞上来似得。 “我要自己想办法了,你也自己解决吧。”白缙强撑着爬起来。 月魄萝抖了抖嘴唇,“怎么……怎么解决啊。” 白缙咬牙,这让他怎么教?! “用你的手!”白缙说着就要自己去干活了。 月魄萝见他要闪到一边去,赶紧要爬起来,结果重重摔下去,“我,我怎么办。” 白缙身子一顿,汗水已经从睫毛落进了眼眶里,酸得他闭了闭眼。 是啊,她怎么办,她连这个都不会! 白缙走到她面前,伸手想去把她拽起来丢回床上去,月魄萝颤抖又白皙的双手,却攥着他的衣摆,用力到了极致。 能看到白皙的手指骨节上,还有青筋透出,白缙闭了闭眼,她身上散发着的气息,无孔不入的钻进脑海,温热的暖香扑面而来,混合着一点点的血腥味。 白缙再睁开眼时,那双眼眸里只有浓重的yu色,拉长的反应,又敏感到了极致,双手一个用力将月魄萝拉到自己前面,本想推开,却根本控制不住的用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唇齿。 直到她白皙的小牙咬着饱满的下唇,仿佛是在对他无声的勾 引。 呼吸可闻的距离,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主动的,但就是那么开始了。 属于男人的气息一旦涌入,就好像是枯竭的土地得到了甘霖,月魄萝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白缙近乎蛮横的将她扯进怀里,扣住她的后脑勺,辗转亲吻。 - 而此时此刻,司徒瑞看着水滴滴落,手指着地图上的一角,揉掐着怀里的美人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那些侍女在我的安排下,已经成功进入了姬扶夜的房间,且被留下了。” 说话的人身穿一身黑袍,从头到脚包裹在里面,就算他跟司徒瑞说话,也必须保持十米的距离。 司徒瑞一把松开了怀里的女人,“你有几成把握。” 虿虺笑道:“十成,那些婢女的体内就有我的蛊虫,只要姬扶夜临幸了她们,无论是哪一个,姬扶夜都将为您所用,这世上最能靠得住的盟友,无非就是他的命在您手中。” “天下无药无蛊可解?可别让那姬扶夜找到了门路,反过来记恨上我。”司徒瑞淡淡道。 “您放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房间内也放了我特配的催情蛊,没个两三个时辰,他出不来,何况天底下,蛊门毒门,我只怕一个东西。” “你心心念念的百蛊王?放心,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待将裴渊拿下,我便替你铲除了蛊门毒门,让你成为天下第一毒士,那百蛊王我也会让人双手奉上给你。” “虿虺多谢城主。” “你只要好好替我办事就行,下去吧,今晚等那姬扶夜出现,你得自己看看,他身上可有中蛊。” “遵命。” 屋内 “这……这不行吧。” “行的。”白缙执拗。 “都到这份上了,你现在逃什么!”他抱怨得扯住月魄萝脚踝给她拉了回来。 “我真的觉得不行。” “能生孩子的地方有什么不可以的。” “等等!” “等什么,再等我就要七窍流血了姐!”白缙崩溃。 月魄萝匀了口气,“你们毒门有规矩不能跟蛊门结合么?结合了会怎么样?你能不能上我们寨子提亲?你以后盒饭钱上不上交?你家里还有人没有?你娘好相处么?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能,不咋样反正也没人试过,我去,交,没人,没娘,就喜欢你,你到底来不来!” 床帐内传来认命的声音,“那……来吧,你轻点。” “唔!” 正文 第509章 鱼龙混杂 侍弄花草的侍女有些尴尬的盯着那紧紧闭着的房门。 从刚才起,那咯吱咯吱的动静就没停下来过。 中途有人去叩门问问需要什么,里头只传来一句滚。 虽然里头是上好的雕花楠木床,但照着这架势,岂不是得散了架? 正好,叶镜芙路过,就被那几个侍女询问,里头需不需要人帮忙。 叶镜芙眨巴了一下眼睛,听着里面仿佛有些难耐的动静道:“哦,推拿呢,正常。” 她给师妹推拿的时候,嚎得比这厉害多了。 为此,叶镜芙还特地拍了拍门板,“叫大点声,憋着对身体不好。” 真是的,养生还需要人人普及到位才可以呀! 让她这个世外高人操碎了心。 不过她现在可没闲工夫管他们,她!神医世家传人!决定去附近溜达溜达,打探一下司徒声的事。 尤其是那个阿忍,已经忍不住自己去找了,她再不出门怕被这小子给坏了事。 “是推拿?” “大概吧。” 侍女们也不敢去打搅,她们只需要负责盯紧姬扶夜,至于这些侍从,也不归她们管。 这样一想,又散开了。 待傍晚时分,季知欢跟裴渊在浴室内找了个地方睡够了才出来,床榻上三个女人也差不多快醒了。 隔壁房间。 白缙觉得自己仿佛被车轮狠狠碾过! 自己就像一块破布娃娃一般! 他哀怨的转过身看着旁边睡得跟死猪似得月魄萝! 明明三次的时候,他觉得差不多了,药效都解除了,结果她还不够又扑腾着起来。 白缙咬着被角,待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时,才去推了推月魄萝,“死鬼,起来了。” 月魄萝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闻言倒是爬起来很快,嘴里骂骂咧咧,“老娘要去找到那个害我中招的狗东西,大卸八块喂八嘎!” 她这一掀被子,身上红色的掐痕还在,白缙刚挪开视线,她腿一软就坐了回来。 转头怒视着白缙。 白缙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干嘛,我也是掏心掏肺了啊,毫无保留。” 月魄萝看着地上的衣服,“这怎么穿,全一塌糊涂。” 白缙指了指旁边的行李,“有备用的,你在这等着,我去打盆水。” 这时候他倒是殷勤。 等两个人收拾妥帖,一个扶着腰,一个耷拉着脑袋出现在季知欢跟裴渊面前的时候,大家也没当回事。 毕竟他俩一天不打架那保证是出了什么问题! 而屋内,穿戴整齐的三个侍女红着脸依偎在裴渊附近,“晚宴已经准备妥当,城主在等候了,请贵人挪步。” 说着,三个人一脸腰酸腿疼的样子,眼波如水瞥了眼裴渊。 也不知道她们对着这戴着面具的裴渊怎么产生出这种情感的,月魄萝只想说腰是真的酸。 至于裴渊本人也是一脸莫名,但是晚宴将至,探探虚实的时候到了,大家都振奋起了精神。 “我趁着你们都在休息的时候,出去唠嗑了,阿忍说他们府上的厨娘话多,不过我去的时候,那些厨娘好像都不在了,听说跟着司徒声一块失踪。” 叶镜芙把自己打听来的情报跟众人分享。 阿忍担心,“那声声……” “还是两个结果,要么司徒瑞这疯子迁怒,把当时府上的旧人全杀了,要么就是声声还活着,那些厨娘是去照顾她了。” 季知欢想了想,“啧,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安静?吵哑巴了?” 这问的是月魄萝跟白缙。 两个人有苦难言,我们是被妖精给榨干了而已。 不过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直接道:“司徒瑞身边有高手,我俩都中招了。” !!! 众人一惊,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所以从此刻起,大家最好都待在一起,然后,阿清一定要在场!” 不然!呜呜呜呜呜,说不下去了,再说鼻涕眼泪都要一起流下来了。 “你们的意思是,司徒瑞身边有比你们还厉害的用毒高手?那会不会就是暗算阿忍的那个?” “很有可能,得到司徒瑞身边,咱们才能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但有阿清在,咱们就是各有个王牌,除非对方也有一只蛊王,就看两只蛊王谁与争锋了。” 这时候,阿清的小耳朵里冒出一只黑色的小触角,百蛊王傲娇地一甩头钻了回去,看不起谁呢。 谁与争锋? 不存在的。 我才是最屌的! 刚出院落,一行人直接遇到了几个江湖人士,也不知道到哪喝的浑身酒气,醉醺醺的提着酒壶往前走,不过他有一双天生巨足,光是一脚下去,竟然能震的人腿骨发麻。 他的目光在落在裴渊他们身上,一看他们全部戴着面具,不屑的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装模作样。” 跟着那醉鬼往前走,就见到晚宴大厅,竟然是一艘画舫,里面有不少人直接用轻功腾空而上,光是隔着岸边,都能听到那的笑声。 当然,也有类似于他们这样人太多的,都会选择轻舟画舫。 与他们同时等待的人是一名女子,侧面看倒是个美人,可惜另一半脸竟然是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雌雄莫辩,怀里还揣着一个目光发直的小娃娃。 看的阿音想一拳头打爆。 “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扶夜公子吧。” 裴渊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倒是月魄萝在这等船,她的腿软,差点滑倒,白缙下意识捞了她一把,将人扣在自己怀里,说实话,经过刚才那段,两个人看对方都很不自在,总会带点颜色。 所以眉来眼去的时候,总归得一个红了脸,一个红了耳朵。 “你俩干啥呢?娘么叽叽的。”叶镜芙在旁边小声叨叨。 平时对视一眼都得把屋顶掀翻,现在倒是那眼神拉丝的,怕不是病了吧! “咳咳。”白缙跟月魄萝立刻分开。 倒是小阿清打了个哈欠,发现一旁的渡头有一群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女孩,都打扮得极其好看,只是那表情跟死了爹似得,哪有孩子的样子。 白缙赶紧扯了他一把,“可别往那看,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贱人,专门偷别人家孩子的,尤其是你这么大点的他最喜欢了。” 正文 第510章 直奔主题 阿清晃着头上的两个小啾啾,贴在白缙身边,裴渊一群人虽然全部戴着面具,但女的身段窈窕,各有千秋,男的身形高大挺拔,不像其他的随从猥琐鬼祟,因此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他们那。 白缙不让阿清看,阿清却总是忍不住往那几个孩子身上瞧。 待视线落在为首的男人身上时,那男人朝阿清舔了舔舌头。 咦!~好恶心。 阿清扯了扯阿音的袖子,“姐姐,那个人朝我舔舌头,他会不会把我做成麻辣兔头啊?” 阿音绷着小脸,隔着面具看了那人一眼,沉吟道:“不会的,你放心。” 阿清刚松了口气,就听他亲爱的老姐道:“你顶多是麻辣人头,怎么会是兔头呢?” 阿清:谢谢,安慰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扶夜先生。”画舫附近,轻舟交错,待轮到裴渊他们时,红衣侍女微微俯首,恭敬道:“城主派我们来接您,请先生上船。” 自然是有人不满的,所以当旁边有人直接想霸占位置的时候,别说裴渊他们还没出手,连那红衣侍女一群人也用船杆子将人轻轻挑开。 “司徒城主这是什么意思?派给我们的就是小船,派给他的便是雕花画舫,难道城主是看不起我!?”被拒绝的人暴怒。 江湖人士血气旺盛,动不动就要跟人争个长短,眼瞧着接裴渊的船比他们的豪华好看,心里就不服气了。 侍女也不慌张,面色平静道:“扶夜先生是我们城主特地请来的贵客,小婢也是遵从城主的意思,在绝城,就得守绝城的规矩,还请您见谅。” 说的话,每个字都是懂规矩的,可那倨傲的神情摆明了要是对方不识相,那绝城就容不下她。 姬扶夜入城的时候,城主直接断了心爱的婢女一只手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若还有人不长眼的,在这个节骨眼对他不尊敬,那谁就得吃瓜落。 客人和门客,她们还是分的清楚的。 混不下去的江湖通缉犯,跑到绝城吃香喝辣的玩女人,就忘了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东西。 “扶夜先生,请上船。”侍女转头立刻换了张灿烂的笑脸。 等裴渊一行人上了船,那人才一掌劈断了旁边的柳树。 至于这种无能者的咆哮,谁会在意呢。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欢迎扶夜先生而设立,先生便是绝城最最尊贵的客人,有什么吩咐先生一定要提。” 到了现场,侍女在前头带路,场内的画面,也是大家没想到的,一个火球擦着人的鼻尖而过,竟然是负责杂耍的戏班子,再往边上看,还有架着个大油锅,也不知道在里头烹煮着什么东西,乌烟瘴气的。 司徒瑞坐在最前头,身边的女人个个穿着暴露,不过裴渊一行人倒是反应了过来。 这几个女人的相貌,都跟阿清那张脸有几分神似,或五官,或神韵,想来便是司徒声的替代品? 没看出来这司徒瑞还是个集邮控。 他们都瞧出来了,更别提阿忍,他呼吸变重,叶镜芙悄咪咪问道:“里头不会有你的声声吧?” “没有。” 叶镜芙有些失望,但凡司徒声在这,他们也好有个目标啊。 而白缙跟月魄萝,他们心里惦记着的可不是司徒声,他们现在更关注的是能将他们药住的能人到底在哪。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司徒瑞身后的位置。 在那隐蔽的角落下,黑色的衣袍显露。 只是浑身都被笼罩,分辨不出男女,但他们本就是蛊门毒门的佼佼者,凭借着熟悉的气息,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月魄萝身上的蛊虫已经开始不耐的活动。 “那人么?” “嗯。” 而与此同时,虿虺也把目光投向了裴渊,想凭借着母蛊,来寻找子蛊的气息,但并没有感觉到。 但是他身上的蛊虫,却十分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虿虺蹙眉,他自从背叛了毒门蛊门之后,两方势力因他而闹掰,但在江湖上逃命那么多年来,从未有这样的情况。 难道那姬扶夜身边,有更高明的人? 司徒瑞已经起身,主动上前道:“姬兄休息的可好?那些婢女侍奉的可还周到?” “司徒城主客气。” “来,请上座。”司徒瑞旁边下方的位置,便是给裴渊准备的。 并且待裴渊一坐下,司徒瑞身边的侍女便过来斟酒,媚眼如丝,冰肌玉骨,那美人见他们一群人都看着自己,还自诩美貌,含羞带怯地开了口,“奴家来侍奉公子。” 毕竟下午那几个去伺候过他的女人回来都说,跟做梦似得。 那必定是绝顶舒服的。 然而大家只是在琢磨,司徒声到底像不像这女的,搞这么多长得像的放在府上,那万一他们救错人怎么办? “来人!上歌舞!”司徒瑞说罢,大手一挥,直接坐到了位置上,待一群舞女鱼贯而入后,司徒瑞倾身与裴渊攀谈,“姬兄,这些都是在我绝城的武林豪杰,我叫大家来,其实也都是为了大晋铁甲军一事,虽然他们现在不曾有动静,但我也想防范于未然。” “毕竟大晋朝廷已经发了战书,要收复陇西八城,而我绝城最靠近大晋边关,若要下手,我绝城恐怕就是第一个目标。” 司徒瑞这次也是单刀直入。 裴渊当然没武器卖给他,“司徒城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不过在下卖武器,江湖门派和帮会居多,像军队倒没尝试过,且我也得看看城主阅兵,才能更好的根据绝城的地理风貌,兵种选择武器。” 司徒瑞眯起眼,“姬兄说得是,那明日我便安排?” “好,一切听凭城主安排,在这,在下也先恭祝城主生辰之喜!” “好说好说,来了绝城,那便是我的至亲兄弟,来,大家满饮此杯!”司徒瑞一口饮尽,随后看虿虺有话要说的样子,对大家笑了笑,起身到了屏风后面。 “怎么样?蛊种进去了么?” 虿虺面色难看,“并无痕迹。” 正文 第511章 大闹晚宴 司徒瑞瞬间脸色一变,“什么?什么叫毫无痕迹?你担保能成功的自信去哪了?” 司徒瑞这话问的虿虺也是心里憋了一股气,他跟着司徒瑞那么久以来,无往不利,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根本没办法跟司徒瑞交代。 很显然,司徒瑞的确很生气,他朝前走了一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虿虺道:“刚才我蛊虫的波动很大,很可能是姬扶夜身边,有更厉害的蛊虫,我看他的随从里面,应该有能人。” “是么?你说说看,如果他姬扶夜一个武器贩子身边的随从都比你厉害,那我还要你这个人有什么用?我干脆让他顶了你的位置,起码不会在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虿虺也动了怒,“城主放心,今晚,我一定会让姬扶夜种下蛊虫。” “最好是如此,我可不想花大价钱,买一堆武器回来。” 要不是武器还没到手,姬扶夜这人着实有才学,他还真不想就这么让他活着呢。 司徒瑞最常干的事,不过就是杀人夺物罢了。 他看上的东西,一定要牢牢握在手里才可以。 不过虿虺也提醒了他,姬扶夜看来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还是要小心应对才是,至于那几个没用的女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把今日侍奉过姬扶夜的,全部拖下去杀了。” “是。” 说完后,司徒瑞再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对着众人笑了笑,“不好意思,突然出了点事而已。” “城主,都说那铁甲军骁勇,我看也未必,石方老贼麾下能有几个有本事的,一群莽汉罢了!” “是啊,铁甲军不足为虑,只要取了那裴渊的项上人头,铁甲军还不是一盘散沙。” “听说那裴渊如今也成了亲,到时候咱们抓了他的王妃,来做……” 一荤汉子,喝了两杯水酒,嘴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了。 然而下一瞬,只瞧那戴着面具的姬扶夜手指凌空一点,那汉子的酒碗瞬间破裂,撒了一裤裆! 全场一静,除却歌舞还在继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有的正在嗤笑这人只会吹牛,有人暗中教训还不自知,就这样还想千里之外取敌军首级,简直是天方夜谭。 “谁!是谁他娘的暗算老子。” 所有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没人理会。 “蒋老四,你丢不丢人哈哈哈哈。” “可不是,谁暗算的你都不知道,嘚瑟什么!闭上你那臭嘴吧。” 那蒋老四被人嗤笑,抓起身旁的两个大斧头,直接挥了过去,顿时两桌人打成一团。 而满场的人都司空见惯,管自己吃喝,司徒瑞饶有兴味对姬扶夜道:“姬兄别见怪,我这帮手下就是这样率性妄为,不过我绝城子民都当如此,不服就杀,才叫真男人,你说是不是。” 是你妈个头。 裴渊懒得搭理他,反正是他司徒瑞现在有求于人,而他这个假姬扶夜,自然是想干嘛就干嘛。 见裴渊没什么反应,司徒瑞有些不悦,早就听说这姬扶夜不见钱,绝不松口的调性,闻言他直接道:“你们会不会伺候人?扶夜先生那桌案上的,不是我亲自挑选的酒樽,去将我准备的那酒樽端上来。” “是。” 裴渊眼瞧着那侍女端来了一个夜光杯,上头还很庸俗的镶嵌了一圈的宝石。 白缙只觉得身边的月魄萝牙根痒痒,他看了她一眼,“你怎么?” “不对称啊!!!”月魄萝在喉间溢出低吼! 那几个宝石,大小不一就算了,还镶嵌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红配绿他丫赛狗屁啊! 白缙扣住她的手腕,“你别冲动。” “我这不是在忍么!”月魄萝深呼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去看看隔壁洗洗眼。 结果就看到那养着娈童的死变态正在摸个孩子的小脸蛋子,隔壁的那座正在抠脚,另一座的在用大拇指抠鼻! 这什么鬼地方!!! “姬兄,快尝尝我这的美人酒。” “美人酒?”裴渊沉吟,“有什么说头。” 另外一桌,一个油头粉面的白面书生站了起来,“扶夜先生连这个都不懂么,美人酒,那自然是用美人亲口酿出来的葡萄汁所造,才配叫美人酒啊。” 亲口……亲口酿出来? “没错,这美人酒由选出来的几十名处子美人,口中咀嚼葡萄酿出的汁液而得名,甘美异常,回味无穷啊。” 一群人陶醉的感慨。 叶镜芙倒吸一口凉气,唾液里有那么多的传染源,怎么能喝啊!注意点个人卫生好不好! “扶夜公子,不会是浪得虚名吧?” “不是说周游列国的武器商贩么?可别是吹嘘的。” 话音刚落,那人的茶杯也碎了,这动作与刚才对付蒋四,完全如出一辙! 而这次,裴渊也没隐瞒是自己这边动的手,他放下茶盏道:“凭你们,也配讥笑我?” “姬扶夜!你不要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动手!” 司徒瑞本该阻止,但看到姬扶夜刚才不给自己面子,现在也想给他点颜色看看,顺便瞅瞅他个人的底线在哪里。 也好搓搓他的锐气。 “那你们倒是动手啊。” 若是原本的姬扶夜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容忍这帮人。 他要是那么好说话,早被江湖上那群人给生吞了。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邻座的几个人直接朝他动作。 月魄萝早忍这帮人很久了,虽然还火辣辣的疼,但不妨碍她要动手! 并且,她们使用的,正是板蓝根帮他们绘制出来的姬扶夜手底下的人,常用的武器。 霎时间歌女们四散而逃,整个场子直接掀桌子,油锅也洒了,惨叫声连连。 司徒瑞也不喝酒了,将身旁的女人推开,看着那些精巧的武器,再看姬扶夜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顿时一凛。 眼瞧着两边打的如火如荼,怕真的下去损伤了和气,本该让大家都住手,哪知道门外有人通禀,说是扶夜先生前来,请城主示下。 全场一静,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裴渊,已经有了一个扶夜先生,哪里还能再蹦出来一个!? 正文 第512章 破铜烂铁 司徒瑞双眼一眯,“你说谁来了?” 来禀告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对方说他是扶夜先生,特地受邀前来,路上耽搁了几日,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办。” 司徒瑞瞥向裴渊,突然冒出这情况,这还怎么打的下去。 有人已经率先停手,“哟,看来咱们这位扶夜先生,搞不好是假装的。” “这要是闹了个乌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我倒是要看看,谁刚来咱们绝城放肆,城主不如将那人请进来,二人一对峙,不就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了么?” “说起来也奇怪,姬扶夜这三个字难不成是什么香饽饽?怎么这段时间冒充他来的人那么多呢。” 但也只有裴渊他们拿着的请帖是真的,而且身边的人也确实有本事。 不过无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姬扶夜,大家也早就翻了脸了,何必再给对方面子。 月魄萝他们倒是有点小紧张,已经在想等会用什么角度先给那司徒瑞药死了。 只有季知欢,依旧没什么心态波动,毕竟当特工冒充别人身份,还被正主撞见的事确实经历过,那都是老经验了。 裴渊也没什么好怕的,来就来呗。 反正请帖在他手上。 他就不认怎么了。 “是啊,怎么都来冒充我,却不来冒充先生你呢,想来是寂寂无名,入世四十余载,归来仍是无名小卒吧。” 季知欢诧异,没想到裴渊这毒舌起来,也是能气死人的架势。 果然,对方气得哇哇大叫,有什么用,打又打不着,也打不过,气去吧。 他们的重头戏可不在这。 司徒瑞看裴渊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惊慌的样子,试探道:“姬兄,这人,你说我是见还是不见?” 裴渊一甩袖子,闲适的歪靠在了季知欢身上,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司徒城主想见就见吧。” 司徒瑞蹙眉,很为难的样子,“哎,我也不想怀疑姬兄,但是也不想让人假冒了姬兄的名号,在外头行骗,来人!把那姬扶夜请上来。” “是。” 季知欢喂了口水果到裴渊口中,两个人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凭着彼此之间亲昵的默契,也能看出来传闻中,姬扶夜格外宠爱自己的侍女司烟是真的。 众人不动声色,都在等另一个姬扶夜出现,然而真将人等来的时候,还是让人有些大失所望。 那姬扶夜并未携带太多随从,身上也比较狼狈,前后不过七八人,每个人身上都负了伤,而且身形与裴渊相比,也少了份养尊处优的洒脱贵气。 除了面具和衣裳略有不同之外,就连气场都比在座的那个差一截。 大家这么一看,啧,这还不如之前来冒充的那几个呢。 司徒瑞也是大失所望。 然而下一瞬,那新来的姬扶夜就对着裴渊发难了,“哪来的狗骗子,也敢冒充我?” 裴渊不理他,不过瞧他这落汤鸡的德行,想来自己的请柬是姜之淮派人给抢来的,不过做事能不能靠谱点!? 干脆把人杀了不就完事了。 裴渊寻思着见到姜之淮必须骂一嘴,然而想也想得到姜之淮会回什么。 他正在郁闷,那个姬扶夜可就忍不下去了。 “在场的各位给我做个见证,我在路上遇到了埋伏,身份路引包括请柬全部被夺走,我原先还在想是遇到悍匪了,现在一看,根本是有人假借我的身份!想混入绝城。”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裴渊,等他给个说法。 “笑话,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都敢来质问有身份路引,且被绝城城主邀请来的贵客,这难道就是这的规矩?还是说,但凡来个人,指着我们的鼻子冒领身份,他就是对的?”叶镜芙冷笑。 “呵,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可我姬扶夜,又哪里是你这种人能够随意假装的!” 姬扶夜说罢,直接对着司徒瑞道:“司徒城主邀请我来之前,曾经写过书信给我,你能拿得出来么?” “拿不出。”裴渊直接道:“这玩意不直接烧了我留着当传家宝不成?” 姬扶夜一噎,“没有就是没有,你说烧毁就烧毁!骗子就是骗子!”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沓信,身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我家主人被人暗算,司徒城主也该想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可别错信了。” 司徒瑞看了眼那些信,的确是自己写的。 这下子,可有点说不明白了。 “姬兄,你能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么。” 裴渊轻摇扇子,“清者自清,我不屑跟他比。” 姬扶夜冷笑,“你是根本比不了吧。” “司烟,要了他的命!”姬扶夜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女抽出腰间的软剑,那软剑又在她手中不知道摁了什么机关,瞬间变成了双头剑,朝着裴渊他们横掼而来。 季知欢左手从腰间也取出了软剑,从裴渊身边旋身而上,白色的裙摆在空中飞荡。 两个司烟直接打起来了! 不愧是姬扶夜身边的贴身侍女,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季知欢也不差,尤其是姜之淮给她的武功秘籍,她已经在空间的密室里学了七七八八,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锻炼内劲。 二人动作行云如流水,但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自然能看出来招数的不同。 一个集各家所长,一个看起来动作简单普通,可是每一招都能立刻化解敌方招数,就在大家猜测谁能赢到最后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季知欢在司烟耍阴招的时候直接一招擒拿,铁爪手套将她的武器旋转扭动,硬生生熬成了卷剑,直接扔飞在了地上。 “我们主上宽仁大量,不跟你们计较,否则就拿今日你们这些破铜烂铁也敢在我们面前班门弄斧,也该割了舌头下油锅去,免得脏了大家的眼睛。” 季知欢讥诮说完,姬扶夜怒极。 毕竟他纵横列国,靠的就是他神乎其技的技术,现如今被这骗子贬的一无是处,竟然敢说他所锻造的武器是破铜烂铁! 这样的耻辱!他绝不能忍! 正文 第513章 要比是吧? “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拿的出什么东西来,我这次来绝城就是来做生意的,司徒城主要的东西,我姬扶夜要什么给什么,你说你是姬扶夜,你能拿出比我更厉害的武器,我让你当这个天下第一武器商,从这滚出去,也无妨!” 季知欢慢慢踱步,“哦?真的要下这么大的赌注?司徒城主怎么看,毕竟这是你的地盘,若是有人要比,我们家主子绝不怯场,但是奉劝各位,量力而行,别到时候输得太惨,自己受不了。” 是个人都忍不下季知欢这嚣张到了极点的态度。 “废话少说,司徒城主,让人去我带来的车里,将那些武器取上来,我要让这些骗子,输得心服口服!” “好!”司徒瑞玩味一笑,果然有点有趣的东西来了。 “来人,给这位扶夜先生看座。” 季知欢也不乱溜达,原地站着,等他们把东西拿上来。 顺便人已经开始出神了。 自从打下骠州后,空间再一次得到了升级,现在空间的武器房间内,也出现了不少现代化科技产物。 不过季知欢不可能拿出来用在军事上,她顶多是研究一番后,再进行加工创作,用这时代能够摸索出来的同类配方,做出个似模似样的。 但今日,名正言顺碾压的机会,季知欢倒是可以让这群人涨涨见识。 很快,司徒瑞的人已经把姬扶夜带来的武器,全部搬了上来,季知欢一行人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姬扶夜上前,一把掀开了盖在上头的黑布,还真是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很多都是融合之后,再用机关隐藏。 弓、弩、枪、棍、刀、剑这些战场上常见的武器,都在他的奇思妙想之下,打磨出了另一番模样,并且看得出,是特地为了谈成这笔生意来的。 司徒瑞直接挑了一个造型奇特,如同莲花状的东西出来,季知欢瞧着有点眼熟。 “这是什么?” 姬扶夜扬起下巴,“此乃我最新的研究,可不必靠近,也能取敌人首级。” 他说罢,让人拿了个假人过来,他亲自示范给司徒瑞看。 只见姬扶夜站定在假人的十米开外,直接将那铁制莲花朝着那假人飞旋而去,只见刹那的工夫,在那莲花靠近假人的时候,莲花的花瓣打开,全部对外,形成了尖锐的刀锋,假人的人头就在它飞旋的过程中,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的确是战场上的好东西。” 姬扶夜冷哼,直接道:“轮到你们了。” 季知欢拨弄了一下指甲,“你的戏唱完了?” “怎么?现在想认输了,那可不能够。” “不,我是想你有什么东西,一口气拿出来,一样一样比,好累的,我们家主上连菜都没吃上几口就看你们叨叨叨的,怪烦人的。” “你!好!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说罢,他又拿出了几个盾牌,更类似于几何体,相比较起传统的盾牌,这玩意能够拼接成严丝合缝的一道墙。 想法是挺好的,但到底是没上过战场的人才想得出来。 这种盾牌,只适合于小型乱战为保护主力军而设立。 但是在战场上,如果作战场地不够大,人数过多,一大部分人是敌我不分的在为自己划出一道通道来。 而盾兵的盾所留下来的空隙,正是要给后面的矛兵准备,这严丝合缝的,敌人是没办法见缝插针进攻了,那他们反攻也攻也过不去啊。 所以裴渊一行人原本是想静静看着他装逼,逐渐变成了静静看着他放屁。 不过他这一招有的没的,倒是把其他江湖人士给唬得一愣一愣的,顿觉好用。 的确,对于他们而言,这些确实好用。 显然司徒瑞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裴渊身上,“姬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若是还没什么表示,我只能当你认输了。” “至于欺骗我的代价,姬兄,我怕你承担不起。” 季知欢恍然大悟一般道:“所以,表演完了是吧。” 她走到前头,叶镜芙担心道:“她行不行啊。” 大家用一种你在跟我开玩笑么的表情看着她,“你等着看吧。” 欢姐那兜里,保不齐掏出什么你压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呢。 只见季知欢拿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小盒子。 “我们扶夜公子这次带来的第一个武器,就是这个。” 众人一看,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是装不下去了,直接拿斗蛐蛐的罐子来笑死人的么?” “实在不行就跪下求饶!” “城主,他敢愚弄我们!让我上去拧下她的脑袋!” 司徒瑞摆手,让他们安静,直接质问道:“姬兄是走投无路了?” “急什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阿音着急,直接脆声道。 季知欢唇角微微勾起,在那小盒子上摁了一下,立刻有无数道红色的光线照射到了顶上。 大家见她装神弄鬼的,虽然好奇那盒子是怎么发出光来的,但更想知道这些光有什么用。 “哪位能从这飞过去,就算我输。”季知欢说完,有人不信邪站了起来,“我轻功卓绝,让我来。” 只见那人踩着面前的桌案,纵身一跃,轻盈如风,为了炫技还绕场了一圈,悄无声息夺走了一个侍女头上的珍珠钗,得了满堂喝彩。 “得了,别嘚瑟了,飞过去杀了她!” 有人迫不及待道。 “我这就来了!”男人朝着那些红线飞去,然而刚刚进入,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灼烧感。 仔细一看,竟然头发丝和衣服都被烧断,自己的身上更是破开了好几道口子,若是飞过去,岂不是直接成烧成烤猪? 司徒瑞眼睛一亮,眼里闪烁出了狂热。 “这是何缘故?” “简单的很,这小东西有灵性,不烧死物,但若有活物敢从它跟前过,连只蚊子,它都不会放过。” 那这线条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开始随机变换,就算轻功再好,也穿不过一道缝隙,动作再快,也赶不上它瞬间变化。 只这么一样,就将那姬扶夜比的是抬不起头来! “那这玩意若遇到盾牌,岂不是没了威力?!”姬扶夜终于找到了攻击的点,直接质问。 正文 第514章 我要拜师 季知欢闻言微微一笑,“嗯,忘了告诉你们,那就是这线,它可不是个死的。” 说罢,她再按了一个按钮,那无数条细小的红线立刻汇聚成了一股,随后,季知欢将它投射到了那些盾牌上,不过一会,竟然硬生生将那盾牌,熔了一个洞出来。 那若是这盒子有成千上万个,岂不是光站在原地,就能杀人了? 众人闻着空气中灼烧的味道,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不可能……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兵。”姬扶夜喃喃,盯着那盾牌上的洞。 季知欢将盒子关闭,“司徒城主请我们主子前来,是为了对付大晋朝廷的百万雄师,据我所知,除却铁甲军,镇北王、江南水师、外加如今与大晋两国交好几十年的突厥都可能联手,到时候凭着这些东西,想歼灭敌军,保住这一方小小城池,谈何容易?” 司徒瑞的心思被季知欢完全揭露,立刻道:“那么姬兄可还有其他的武器?光是这小盒子,若是对上传说中的火枪营,岂不是不堪一击?” 这东西在阳光底下,杀伤力必定减弱,更适合密室,若在相隔甚远的地方,根本不起作用。 而那火枪营可是听说比箭好使,射程还长的存在。 季知欢道:“城主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公子这次来,是诚意满满,为城主献上另一样武器。” 季知欢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动作的,那小盒子在她手上拆分成了各个零部件,顿时间成了一杆长枪,“诸位请随我来。” 司徒瑞与姬扶夜走在最前头,季知欢走到船舱外头,对着隔岸的树,直接射了一枪。 司徒瑞赶紧命人去看,那人火速回来,“树干被打穿了!” 全部人吓得冷汗直冒,如果刚才那扶夜先生拿出了这个东西来对付他们,岂不是整个船舱的人都不是对手。 季知欢将小盒子收好,丢回了空间里,看着姬扶夜道:“这位扶夜先生,可还有与之匹敌的武器么?” 司徒瑞眼里哪里还看得到姬扶夜,直接下令道:“来人,将这个骗子拖下去,斩断双手,下油锅!” 而马上要被司徒瑞处决的姬扶夜满脑子都是季知欢刚才的操作。 他怔愣在原地,根本听不进司徒瑞的话。 而他身边的人哪里是吃素的,想抓姬扶夜也得从他们尸体上过去。 “司徒瑞,我家公子千里迢迢赶来,你却相信这种旁门左道!你敢擅动我家公司,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你可得掂量掂量,我家公子结义兄弟遍布列国,你动他试试!”司烟怒喝。 一群人早已相信裴渊他们才是真正的姬扶夜,哪里还会把司烟的话听在耳中。 “得了吧,技不如人还在演呢?” “输得连裤裆都不剩了,还摆什么谱。” 然而真正的姬扶夜还在捂着头,“输了,枉我自诩天才,实则不过是个故步自封的废物!” 他说罢,一把推开了挡在前面的司徒瑞,目光炙热如火,直接朝着裴渊走去。 大家就看着他作死,而姬扶夜身边的人也在护着他,隔开人群。 “公子,咱们还在先走为上,这里危险啊。” 姬扶夜置若罔闻,待走到裴渊面前时,才道:“我输得心服口服,我这一生都在追求冶炼之术,还到处吹嘘自己天下无双,难逢敌手,如今见了阁下,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才是那井底之蛙,从此往后,阁下才是天下第一武器商,而我不配!” 裴渊听得一愣一愣的,包括月魄萝他们。 “这人疯了吧?” 叶镜芙面露感慨,“你们不懂,在一个领域里追求极限的人,遇到更厉害的,不会嫉妒,只会想学习。” 比如她,还不是以为神医世家已经是绝顶医术了么? 可见到了季知欢才知道,还能这么治病救人! 光靠着那点面子有什么用,他们只佩服有真功夫的! 姬扶夜说完,看裴渊没反应,其实裴渊纯粹是闹不懂他这是要干啥。 结果姬扶夜一掀衣袍,直接给裴渊跪下了,“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 裴渊一群人傻眼了,啊这?还能这样啊! 司徒瑞那帮人想法就不一样了。 这年头的骗子,都这么不要脸的啊!被人拆穿了,就搞拜师这套! 跟着姬扶夜的那群人面面相觑,显然十分忠心,也立刻跟着主子跪了下来。 “师傅,刚才是徒儿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只求师傅能留我在身边,我毕生追求精巧的武器工艺,绝对不会给师傅丢人的!” …… 倒是不担心你丢人,问题是我也没东西教你啊大兄弟。 裴渊下意识朝季知欢看去。 只见她款步而来,躬身道:“公子,我看他诚意十足,也算有天赋,收下也无妨。” 不然那司徒瑞要是真把这人杀了,世上倒是少了个人才。 何况拜了师,那就是他们这的人了,四舍五入不亏本呀! 姬扶夜一听,立刻高兴道:“徒儿必定孝顺师傅,以师傅马首是瞻!” 司徒瑞没想到还闹了这么个乌龙,不过他不介意,毕竟季知欢刚才露的那手,已经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 但凡有如此神兵在手,管他是不是真的姬扶夜!能帮到他司徒瑞的,才是他最需要的存在! 至于身份真假,他又不跟姬扶夜过一辈子,有什么要紧的。 他们要把人带走,自然也可以。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这个姬扶夜,甘心和自己做生意! 裴渊无奈,季知欢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道:“拜师就不用了,你还是先起来吧。” 姬扶夜想说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不起来,但这毕竟是宴会,不想让对方为难。 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吃饭也没心思了,这姬扶夜是真的有本事,且惹不起的存在,还是赶紧回家睡大觉的好。 众人回了院子,姬扶夜也屁颠颠的跟来了要拜师,歪缠着不放。 大家关在房间里,小分队开始讨论,到底需不需要姬扶夜这么个存在。 正文 第515章 暗夜行动 “我个人觉得很需要。”叶镜芙举手表示赞成。 “为什么?说来听听?” “啧!”叶镜芙凑近道:“那些话本子里,主角的世界是不是有很多朋友!而且那些朋友都是有用的吧!” “你看咱们五花八门啥都有,是不是就缺个锻造兵器么,简直不可或缺啊,按照欢姐的话来说,这叫刚需!” 大家一听,点点头,“很有道理。” “没想到叶神医你嘴巴里也能听点有用的东西。” “……”多谢夸奖,下次别夸了。 裴渊点头,阿清在旁边探出小啾啾,“可是我不知道你们在团队里有什么用呀?” “怎么没用了,我就是那上树的猪。”白缙挑眉,轻摇扇子,男人靠得住,靠得住的男人,就认准白缙! “那我就是害群的马?”裴小刀指着自己的鼻子。 毕竟她每次不要命的打法,铁甲军老有人学,都得被季知欢削一顿! 卫泽笙闻言怂了一下,作为一个神棍,他很有认知的弱弱开口,“那,那我就是搅屎的棍。” 萧玄瑾作为每次都劝阿音三思,小心安全的人,用正在变声期的音调沙哑道:“我是退堂的鼓。” “好了你别说了。”大家看着想开口的阿忍,“你就是沉默的驴。” 裴渊插一句嘴,“那么,大家的意思也能统一了?” “嗯,收了他!” 裴渊打开了门,姬扶夜眼睛一亮,宛如嗷嗷待哺的孩子,朝着裴渊走来,殷切道:“师傅?” 裴渊清了清嗓子,“你是真心诚意拜我为师?” 姬扶夜对天发誓,“我只为求最高技艺。” 裴渊看向季知欢,“行,我没收过什么徒弟,但也有门规,你若触犯,我必定取你性命。” 姬扶夜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跪了下来,“师傅请讲。” “入我门下,第一条,不可做伤及无辜百姓之举动,我知道你在列国贩卖武器,我不大清楚你个人跟什么人交集,但丑话说在前头,若你卖给作奸犯科之徒,我是容不下你的。” 这等于断了姬扶夜的财路,毕竟能想到买武器的,都是一方霸主,那些人又有几个是纯粹为国为民的? 不过裴渊可不管他能不能做到,要拜师,季知欢也是这个要求。 姬扶夜办不到,那就不必勉强自己。 然而姬扶夜只是迟疑了一瞬,直接道:“我赚的钱足够我用十辈子了,不赚也无妨,师傅,我必定遵守要求。” 说罢,姬扶夜才命人去端茶,正式拜师。 而司徒瑞也过了不久,收到了这个消息。 “真拜师了?” “真的。” “呵,倒是个怪人。” “城主,难道今日那人真的会是姬扶夜么?” 司徒瑞不以为然,“我要的又不是姬扶夜,我要的是武器,谁能给我神兵,那就是姬扶夜,谁真谁假,有什么要紧的,去把虿虺叫来。” “是。” 虿虺来的很快,估计也是预料到了司徒瑞会找他,所以一直等着。 “城主。” 司徒瑞看着他,“知道该怎么做?” “城主放心,今晚我一定拿下姬扶夜。” “去吧,不要再让我失望。” 而与此同时,整个绝城内外都还在庆祝,明日就是司徒瑞的大寿,烟花不断。 趁着这个时候,月魄萝跟白缙直接用惑心蛊,夺了两个侍女的衣裳,准备潜入其他院落,寻找那黑袍男人。 月魄萝穿衣服倒是不打紧,反倒是白缙,身材本就高大,穿上个衣服也不像女人。 月魄萝想了想,掏出两个大馒头往他衣服里塞,填的衣服前凸后翘了才满意。 “差不多了,走!” 白缙翻出毒宠,反正这些东西会循着毒而去。 就在他们快速在司徒府乱窜的时候,阿清也在天上飞。 他被韩奇抱在怀里,轻声道:“韩奇奇,你要小声点,不要被两个师傅发现哦,不然他就不带我玩啦。” 韩奇点点头。 阿清随后拍了拍胸口,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他其实在对百蛊王道:“百百,你别躁动,我马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身为百蛊王的宿主,阿清今天在宴席上,就感觉到了体内的渴望与好战的狂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挑衅他们。 好不容易忍到爹娘他们都平安回来了。 他! 小阿清! 这就要去当搅屎棍哦不是,当正义的使者! 而虿虺也正在赶往他们的院子。 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 裴小刀刚从季知欢的房间里出来,卫泽笙道:“这小黑盒子可不是寻常之物,你小心点。” “放心吧,我已经学会啦。” 她一按按钮,那些红线在晚上,越发明显。 裴小刀从没玩过这样的好东西,兴奋的到处乱转,准备把和渊子的每个角落都扫一圈。 虿虺刚放出几只蛊虫,一道红线扫过,“滋滋滋!” 几声吡啵声,虿虺就闻到了烤焦的味道,睁眼一看,刚才放蛊虫的地方,燃起了几股小小的黑烟,风一吹~蛊虫的骨灰都飞了。 !!! 他的蛊虫!! 虿虺喉头一梗! 没想到这个姬扶夜心机如此深沉,居然早就料到今晚会有人潜入! 看来不能小觑。 虿虺决定自己亲自进去。 裴小刀正在兴头上,拿着那红外线变换了好几种光线,对着天空也转了一圈,虿虺刚刚跃起,眼角余光看到那光线,还没来得及撤回内力,就被扫到了头。 他火速往回跃,结果一不小心闪到了腰,脸上头上一股焦味传来,他顾不得内力反噬吐出来的血,跑到河边借着灯光一照。 脸上硬生生被烫出了个九宫格不说,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愣是烫没了,东一块西一块! “可恨!着实可恨!我要杀了他!” 虿虺气愤不已,掏出了自己全部的蛊虫,再次朝着裴渊的院落而去。 而这时候,白缙跟月魄萝也摸到了虿虺的居所。 “好个老东西,够毒的,这里的花都是你们寨子里的吧?” 月魄萝也纳闷,“这人好像对咱们蛊门和你们毒门都很了解啊,难不成,跟咱们有渊源?” 正文 第516章 乱起来! 百蛊王连拖带拽的拉着玄蛊往阿清身体里走,待最后一点光都消失后,阿清只觉得指腹上有一点金线闪过,随后被黑线吞噬,最后消失不见。 “成了!走,趁着那狗东西还没回来,咱们先把他这最后一点东西给掏空了!” 说干就干,有阿清在这,再来十个大叛徒,他们也不怕了。 白缙踹开门,直接朝着虿虺的房间走去,不过一进来,他就直接傻眼。 十几副鲜活少女的尸骸心口都插着管子,鲜血顺着管子流淌浇灌外面的毒花毒草。 白缙知道这样的方法,可是二十多年前,已经被毒门的长老们给禁了。 没想到那叛徒学的倒是多! 他上前查探,那些少女果然已经死透了,生前估计还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妈呀!” 外面月魄萝一声惊叫。 白缙将床单一扯,盖住她们的尸身,冲到了外头,“怎么了!” 月魄萝手里还拽着一朵食人花,“全是人!” 白缙朝那种花的土壤里一看,可不是全都是人么? 只是那都是腐蚀后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看来这叛徒,他们是非杀不可了! “烧了!” 只一瞬,他们就做了这个决定。 那叛徒不回来不要紧,他们就把这给毁了!气死那王八蛋。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院落,已经毁于一旦的虿虺还在试图靠近小院。 而因为头皮被射线烫出痕迹,他现在只想一口气杀了那姬扶夜带来的人。 可惜他带的蛊虫不多,且刚才折损了不少,只能拿出一些二等的了。 但以防万一,这次虿虺十分小心的往中心距离靠近。 他完全不知道,他要杀的姬扶夜,此刻与季知欢还有阿忍一块,在司徒府穿梭,寻找司徒声的下落。 等他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在外头盯了好一阵子,才跳入院落中时,那院子里本就剩下无关紧要的人了。 裴小刀玩了一会小盒子,就想着去厨房搞点吃的回来。 免得等会他们找人找累了肚子饿。 直接把盒子交给了卫泽笙。 卫泽笙回到了房间,习惯性的将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开始给自己占卜一卦。 “嗯,今晚,适合穿黑色的寝衣。” 他起身去换衣裳,起来的途中,忍不住测算了下今晚的吉凶。 “嗯,看来今晚会有点线索,白兄那边应该有意外的发展,我么……” !!! “杀气,竟然是死门!” 卫泽笙瞬间将那小盒子打开,扫描每个角落。 想了想不放心,干脆将小盒子的光线放大,将这庭院都囊括在内。 也不知道摁到了什么按钮,那些机关开始莫名变幻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刚刚跨入院落的虿虺直接被红线射中,顿时烫成了个血窟窿,别说再往前一步,直接落荒而逃,刚跃出墙角就脱力在地上滚了两三圈。 手腕,脸,身上,连脚踝都没放过,身上各处要穴竟然都被烫开了皮肉,甚至能闻到烧焦的味道,皮肤表层火辣辣的灼烧,让他疼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而卫泽笙看着这墙壁上不断变换的红线,安心不少。 美滋滋回去换寝衣了。 虿虺心道今晚这任务恐怕完成不了了,不过还有玄蛊在,司徒瑞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快!走水了!来人啊啊!” “走水了走水了!” 虿虺抬头,看着天上那滚滚浓烟,瞳孔一震,那方向?好像就是自己的院落。 他也没想过是其他人作乱,毕竟最近城中到处在放烟花,保不齐就会着火。 不过是与不是,还得回去看看,他的那些毒虫蛊虫有些可禁不起火。 最重要的就是玄蛊,千万不能有事。 然而,待他拖着残躯,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院落起了大火! “不好!”虿虺快步朝着院落奔去。 司徒府养着的都是侍女,现下也都是由她们来救火,平日里她们哪里干过这样的事,此刻眼瞧着大火越来越旺,让人赶紧去叫巡逻兵。 等守城的巡逻兵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虿虺担心玄蛊,将水往自己头上一泼,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有多疼,就往里冲。 “虿虺先生!” “快,让人再快点来!” 这司徒府好好的着了火,阿忍他们却没在管的。 “以前声声就住在这湖心小阁中。”阿忍指着前面的小院。 “你没记错么?” “我不会记错的,我在那住了很久。”虽然司徒府有些地方改变了,但他相信,司徒瑞对声声的痴迷,她的房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希望司徒瑞能将声声封锁在这。 不过因为起火,现在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三人先在假山处躲一会。 起火的地方,与他们之间相隔甚远,空气中的焦味传来,裴渊捂住了季知欢的口鼻。 阿忍只是看着天空,向上苍祈求今晚能顺利找到声声。 “这假山?没变过吧。” 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带他们来这躲。 “嗯,以前声声喜欢跟我玩捉迷藏,就躲在这。” 一时半会走不了,阿忍便跟他们说起了跟司徒声的往事。 “我那时候对她不是很好,我总想着要逃走,还咬伤了她,那伤口很深的,就在她虎口的位置,司徒瑞知道后,提着鞭子过来要抽死我。” “声声拦在他面前,才保住我一条命。” “我不会说话,她一遍一遍的教,张开嘴让我摩挲怎么开口,司徒父子俩残暴,府上经常有人死,只有声声,她很善良,只有她从来不会杀人。” “她的歌声,没有人听过会忘,那是我听过最美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季知欢跟裴渊耳边,仿佛真的听到了很轻很美的女声。 阿忍也猛然转过头,“声声,这声音,是声声!” 两个人也竖起了耳朵去听,隔着远听不清,季知欢更不懂古人的唱腔,但确实很美,像空灵的幽谷中有精灵在吟唱。 “我要去找声声。”阿忍激动道。 “声音好像是在那传出来的。” 正文 第517章 自认倒霉 裴渊看着远处,“那好像是司徒瑞的居所。” 今日那些侍女带他们去参加晚宴的时候,曾经跟他们说过,司徒瑞住的地方就位于整个司徒府的正中心,而那里的守备也是最多的。 想过去,恐怕不容易。 不过,再不容易,他们也得进。 季知欢寻思着这么大的火,司徒瑞那不知道是个什么动静,好歹得派人灭个火什么的吧。 三个人正在假山里窝着,就听到有人匆匆跑了过来。 “快,虿虺先生的院落着火了。” “快去灭火,让人去禀告城主!” “小心让火烧到正院。” 等那些人惊慌失措的往前跑,却压根没注意到,黑夜之中,有三个人被拖进了假山里。 再出来时,他们已经换上了护卫的衣服,季知欢还从小药箱里拿出了化妆品,给他们脸上都重新伪装了一下再上路。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那几个人发现人不见了,折返回来叫人。 “来了。” 裴渊应了一声,跟着他们到了虿虺的院落里。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谁是虿虺。 不过。 谁能告诉他们,月魄萝白缙,还有逆子怎么也在这。 假装成侍女的白缙抖了抖胸脯,然后假装害怕的嘤嘤嘤躲在韩奇身后,一双眼睛贼溜溜四处打量。 等看到裴渊跟季知欢时,几脸懵逼。 大家脸上都是一副:你不是找人报仇去了? 你不是找声声去了? 不过这个节骨眼也来不及互相询问,这漫天火光中,大家都担心这风一吹烧到其他的屋子,好在冲进去的人已经出来了。 “快,虿虺先生还有一口气,找人疗伤。” “这都伤成这样了,还是送到城主那去吧。” 白缙立刻蹿了出来,掐着嗓子道:“哎呀,虿虺先生,你怎么成了这样,奴家立刻带你去找城主。” 裴渊和阿忍也赶紧抢过担架,直接将奄奄一息被烧的浑身滚烫的虿虺甩在了担架上,那虿虺疼得吐出一口血,“救……” “救什么?”白缙靠近了点。 “我的……玄……蛊……” “哦,别救了,早没了!”白缙回了一句。 虿虺瞪大了眼伸出手想抓住白缙,又被韩奇摁了回去,结果他太用力,硬生生将虿虺的锁骨捏了个粉碎,这下子人是彻底晕死过去了。 “哎呀,虿虺先生快不行了,都给我让开!”白缙一屁股拱开挡路的人,“快去城主那报讯,带路呀!” 大家被这气氛所感染,赶紧拿灯笼去前头给他们带路。 裴渊阿忍跟白缙韩奇,直接扛起担架就跟了上去,至于小豆丁阿清,他脸上戴着面具,又是姬扶夜身边的人,大家自然只有恭敬的份,哪里还会问他去哪里。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能进来的也不会是普通的孩子。 甚至有些人看着像孩子,人畜无害的,实则是个武林高手。 所以阿清就在众人忌惮又尊敬的目光下,撅着小屁股哒哒哒跟在后面跑了。 不过跑了两步追不上,季知欢干脆将他提溜起来,坐在了那虿虺的胸口上,压得那虿虺身上的血窟窿血都止不住的流。 不过谁管他死活呢? “等回去找你们算账。”竟然把阿清带过来了。 月魄萝浑身一抖,凑到她边上,“欢姐,我们可是立大功了!” 季知欢瞥她,“说来听听。” 月魄萝轻声在旁边跟她说明刚才的情况,耳边歌舞乐声响起,眼瞧着已经快到司徒瑞的院子门口了,月魄萝赶紧闭嘴。 阿忍听着那熟悉的歌喉,手上一个用力,差点将担架给握断,裴渊摁住他肩膀,示意他别轻举妄动,还没进去,都不知道是不是司徒声,别让人给看出来。 还好 因为事关紧要,他们拍门的动静也比较大。 院落内,司徒瑞正靠在几个浑身只穿轻纱的美人身上,她们一个替他捏腿,一个喂他水果,而他的目光只是呆呆凝望着水榭中正在吟唱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浅蓝色广袖流仙裙,乃是司徒声最爱的款式。 月光清辉洒落湖面,倒映着她纤细的身影,随着歌声缓缓动作,风将她的衣摆吹起,整个人像是随时可能如同广寒姮娥一般飞升而去。 司徒瑞看着眼前的场景,面露痴相,而身旁的侍女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仿佛他这样子完全是常态。 “城主!” 一声呼唤,将司徒瑞发散出去的心神收了回来,不悦道:“怎么了。” “虿虺先生身受重伤,如今正在门口求救,还请城主示下。” “什么?”司徒瑞震惊,才会不是去搞定姬扶夜了么?怎么会受伤? 难道是姬扶夜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快把人请进来了。” “是。” 湖面上,只要司徒瑞不喊停,女子还在接着唱。 “那边怎么回事?”司徒瑞指着着火的地方问道。 “就是虿虺先生的院子着了火,他进去扑火才闹成这样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大夫,让人去灭火,难道要等那火烧到我头上么!” “是是是!” “让人把虿虺抬过来看看。” 很快,裴渊一行人就在带领下正式进入了司徒瑞的院落,顺便把阿清留在了外面,让韩奇守着,也看到了在湖面上唱歌的女子。 可就一眼,阿忍就垂下了眼眸,那不是声声。 看阿忍这反应,大家也都有点失望,看来不是。 不过来都来了,总得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蛛丝马迹。 司徒瑞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目光只是在阿忍身上逗留了会,便蹙眉看向了伤势极其严重的虿虺身上。 “这?” 虿虺此刻已经是面目全非,本就苍老的身躯此刻加上被火灼烧,衣服和皮肉黏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出来,闻着那烧焦的皮肉,他嫌弃道:“让大夫赶紧来。” 随后,他看着白缙问道:“你们过去救火的时候,他是赶回来的,还是一直在里头?” 如果是前者,那是故意有人针对他,保不齐就是姬扶夜的反击,若是后者,那很可能是倒霉蛋一个,烟火掉下来导致的。 “回城主的话,我们也不清楚,等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这虿虺要是醒不过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最好呢,就这么死了,但凡还有一口气,白缙他们也得将人送回门中,让长老们处置。 所以,你可得撑下去哦! 虿虺:我还是死了吧【bushi】 正文 第519章 父女 司徒声呜咽着,手指抠入他的脖颈,愣是硬生生刮出了三道血痕。 可司徒瑞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 他只是目光痴迷的看着司徒声,“声声,明日就是我的生辰,马上也是你的生辰了,你看,我们相隔了三年,在同一个母体中孕育,这是怎样的缘分,苍天的意思就是要让我们在一起啊。” 司徒声喉间发出类似于小兽的低吼,张口就咬在了司徒瑞的手上。 她有多恨,咬得就有多狠。 “咬吧,我的血和你的血融合在一起,才能生出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那一定是最最尊贵,最最纯净的孩子,那两个狼崽子,你就当没了他们?嗯?” 他说道这,声音也飘忽起来,司徒声却突然拉起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试图想勒死他。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哪里是司徒瑞的对手。 他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掰开,“声声,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哎,算了,你这么固执也是因为像极了我。” 他不顾手上的伤,拿到唇边,用舌头一寸寸舔过,“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咱们这辈子,慢慢耗。” 司徒声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又将那门上了锁,她才瘫软在地。 望着那天上的月亮,无边的寂寞与绝望继续笼罩。 她张了张嘴,用力的将属于司徒瑞的血从指间抠干净,等抠得自己手都疼了,才将自己蜷缩起来,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凭泪水滑落。 干涸的双唇还在无声念着:阿忍…… “啊!——”阿音猛地清醒,她茫然得看着周围,萧玄瑾听到动静赶紧从书桌前走来,“怎么了?” 阿音一下扑进他怀里,“玄瑾哥哥,我害怕。” 萧玄瑾摸着她的头发,“别怕,哥哥在这,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音白着脸,点点头,“对,我梦到我在好黑好黑的一条巷子里,每天像狗一样被人拴着,还不给我饭吃,我发不出声音,晚上冷的发抖,好饿好渴。” 萧玄瑾拍着她的肩膀,“别多想,谁敢这么对你,哥哥第一个剐了他。” 他起来,给她倒了杯温水,“来,润润嗓子。” 阿音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了,才看了看旁边,“阿清呢?他不是跟我一起睡的么。” “他说出去尿尿,让韩奇带着他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 “出去多久了?” “大半个时辰了,我刚还准备找叶姐姐进来陪你,我去找一找呢。” “这小子肯定瞎跑去了。”阿音要起来穿鞋子抓弟弟去,就听到院子的门被人打开。 裴小刀刚好从厨房拿了点东西回来,顺便帮他们把小盒子给关了。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有收获没?” “说有,也有,说没有,那也没有。”白缙感慨了一句。 目的虽然没达成,但却偏偏弄巧成拙干成了另一件事。 裴小刀:…… 她茫然得看向了裴渊他们。 “明天再说吧,今晚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 “哦,好的。” 白缙跟月魄萝说着,扛着两麻袋进了屋。 “等等,他们俩为什么一间房?” 然而二人已经把门都给带上了。 ? 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估计是要分赃吧,给他们捞了不少。”裴渊单纯的想了想。 裴小刀:“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丝丝奸情的味道。” “娘亲!”这时,阿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姑娘从房间里出来,披散着头发就扑进了季知欢怀里,“你们都出去了么?怎么不带我。” 季知欢抱起她,“我们去找声声了。” 阿音道:“那找到了么?” “没有。” 阿音看着站在那牵着阿清的阿忍,抿唇道:“娘亲,晚上我陪爹爹睡吧。” 季知欢一直都知道,阿音是个极其敏感又早熟的孩子。 必定也是看出来了阿忍的失落。 “好。” 阿音下了地,拉着阿忍道:“爹爹,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阿清也抱着阿忍的大腿,“那阿清也要。” 阿忍将两个孩子抱起来,笨拙得回应,“嗯!” 只要孩子不嫌弃他就行。 本来阿忍是一直跟白缙卫泽笙一个屋。 现在要照顾两个孩子,还有点不适应。 好在阿音什么都会,阿清也很乖,自己洗了脸,洗了脚,乖乖躺在被窝里,把外面的大被子让给他了。 阿清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爹爹快来,阿清给你讲故事。” 阿忍洗了澡回来,才小心翼翼上了床,两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浑身都软软的,他都怕一翻身把人给压着。 加上也从来没跟他们一起睡过,阿忍心跳的很快。 “爹爹,你的心好吵啊。”阿清开玩笑咯咯笑着。 阿忍看着他,想起了声声,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爹爹,你不要哭啊,阿清跟你开玩笑哒。”小手手捧住了阿忍的脸,想去接他的眼泪。 阿音也靠了过来,“爹爹,我们一定会找到娘亲的,你不要怕,不要担心,我能感觉到,她肯定在这。” 阿清点点头,“对哦,我姐姐的感觉最灵啦。” 阿忍抱着他们,觉得这是上天带给他,最好最好的礼物。 “嗯,我们一定会找到声声的,我们带她离开。” 阿音在他怀里拱了拱,“爹爹,不怕不怕,我们都在这陪着你。” 阿清也伸出了小手,拍着阿忍的后背,学着大家哄他睡觉的样子,给他默默拍背,可惜,没把阿忍哄睡着,两个孩子倒是睡着了。 阿忍将被子给他们盖好,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们瞧,好像怎么也看不腻。 他真的很想,很想带声声看看他们的孩子。 他们也像声声以前说的那样,是一男一女,像他也像她。 他们会快乐自由的长大。 最重要的是,这代价,是司徒瑞必须死! 若司徒瑞不死,族人和孩子还有声声,永远得不到安宁。 这一晚上,不仅仅是阿忍没睡,住在巷子里的声声没睡,连司徒瑞,也没睡好。 他在盘算着,虿虺不行了,那该怎么让姬扶夜乖乖把武器送来,不然自己可要花一大笔钱。 正文 第521 他怎么连侍女的活都抢 裴渊起了个大早,看着季知欢还在睡,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才准备出去打水回来。 哪知道一开门,率先看到的就是姬扶夜戴着面具的那张脸。 裴渊想了想,估计是自己还没睡醒。 所以又将门给关上了。 姬扶夜:? 随后裴渊再一开门,姬扶夜已经喊出了口,“师傅,我已经命侍女准备好了热水香汤,请漱口洁面。” 说罢,姬扶夜拍了拍手掌,身后的侍从鱼贯而入,将东西放下后,悄无声息地又退了出去。 完全不见昨日的狼狈。 “你……” 姬扶夜恭敬道:“师傅有什么需要,喊我就是,我已经让人去准备早膳了。” 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啊这。 季知欢已经被吵醒了,等裴渊回来的,她茫然的看着屋内出现的这些东西。 “姬扶夜?” “嗯。”裴渊给她擦脸,“好像真的把我当师傅了,毕恭毕敬的。” “这人对技艺的追求,倒真的是痴迷。” 像叶镜芙为了学医术,还不是跟在她后面宁可当个药童也不肯走? 某种意义上,都是这种追求极致的人。 季知欢喃喃道:“倒是个痴人。” 打听出来的情报,倒是没说这方面,只说这小子为了赚钱,什么人都合作罢了。 这边洗漱完毕,那边姬扶夜已经在外面道:“师傅,饭菜已经摆在了正厅。” “好。” 裴渊拗不过,待领着季知欢前后脚到正厅的时候,发现姬扶夜跟月魄萝他们干起来了。 “喂,你有病啊,有早饭不让我们吃?你谁啊你!” “哼,师傅实在是太宽纵你们了!身为侍从,也该等主人出来了再行伺候,哪有你们先开动的道理?” “没有规矩!” 月魄萝昨晚上跟白缙分赃了大半夜,困得不行了才裹着被子睡了,早上饿得不行就想来点果腹的,结果被这小子阻拦,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恨不得跟他拼了。 “你给我闪开!” 姬扶夜冷声道:“司烟!” “主人!” “将他们捆了,没规矩的东西,还敢以下犯上,教教他们什么是主仆。” “是!” “住手。”裴渊进门,月魄萝刚想找他告状,让他把这个扶鸡还是扶夜的东西给她叉出去。 结果姬扶夜动作比她还快,一下子将月魄萝挤开,冲到裴渊跟前道:“师傅,饭菜是我亲自点的,不知道合不合师傅的口味,您放心,我让人都尝了一遍,试过毒了。” 裴渊看着他,“试毒?” 姬扶夜凝重道:“对,司徒瑞这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是个十足的疯子,连父亲都杀的人,为了得到武器,什么干的不出来,在饮食和生活上动手脚太常见,师傅放心,这些都是我一手操办,连司徒瑞准备的人,我也都帮你赶走了。” 裴渊倒是小瞧了他,原来他竟然是知道司徒瑞是个什么玩意的。 但他总不好问他为什么来做生意,这不是间接承认自己冒充了他的身份? “师傅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跟司徒瑞做生意吧?原因也很简单,为了钱,司徒瑞承诺给我十箱黄金,我爱财,自然不会拒绝,但十箱金子跟师傅您比起来,那只不过是几个铜板罢了。”姬扶夜神情倨傲。 “而您的才华,才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裴渊一群人被这番吹捧,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月魄萝吐槽,“这人要是不当什么武器商,完全可以当个大内总管,你看他说话那谄媚劲。” 裴渊深呼吸一口气,“吃饭吧。” 吃完了,还得去看看司徒瑞那边如何了呢。 裴渊一说完月魄萝立刻坐了下来。 掀开面具的一个角落开始吃饭。 姬扶夜看着这群人没规没矩,跟一家人一般,还是有些叹气,看来,他将来不仅要跟师傅学艺! 还要努力的帮师傅教导这帮人,尽到当徒弟的责任才好啊。 不然师傅这样子,怎么假装自己? 自己手底下的人,哪里有这么没规矩的。 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外头才有人通禀,司徒瑞来了。 裴渊正好吃完,擦了擦嘴出了门。 司徒瑞已经进来,看着裴渊朗声笑道:“姬兄昨晚上睡得可还好,这院子可还满意?” “尚可,司徒城主好早。” “昨晚上闹了一宿,确实没怎么休息好,不过姬兄想要看看我绝城的兵,我自然得先照顾姬兄的想法,这样咱们也好下一步商讨。” 说着,司徒瑞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姬兄请。” 叶镜芙本想跟在裴渊跟季知欢身边侍奉,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小小侍女。 结果姬扶夜动作比她还快,东西准备的还整齐,跟在裴渊旁边,一脸防备的盯着司徒瑞,好像生怕司徒瑞吃了他这师傅。 连季知欢都被他挤后头去了。 司徒瑞看着姬扶夜,话却是对裴渊说的,“姬兄宅心仁厚,像这样的骗子还留在身边,还是小心点好。” “呵,这不劳司徒城主操心,城主还是操心裴渊的铁甲军吧。”姬扶夜讥讽。 全然忘记了昨日进来,发现有人冒充自己时,那样的愤慨。 司徒瑞死盯着姬扶夜,“若非看在姬兄的面子上,你这样的东西,本城主根本不放在眼里。” 姬扶夜冷笑,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给自己写信,邀请自己来这破绝城! 妈的,要是早知道,狗都不来。 姬扶夜想了想,算了,不来怎么遇到我的宝贝私服呢! 不跟这疯子司徒瑞计较了。 “我师傅都没说什么,司徒城主还是别给自己加戏了。”姬扶夜打开折扇,一副倨傲神色,在绝城内,司徒瑞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你小子,胆子倒是很大。” “好说。” 不然他能到处卖武器? 稀罕呢,区区一个绝城城主,还把自己当个菜了! 其他七城的城主对自己哪个不是礼遇有加。 有本事别来求他啊!回头就告诉师傅,每一样武器,加十倍价钱,他不给,那就不卖!让他跟裴渊打去,最好让裴渊打死这孙子。 正文 第522章 司徒声肯定在府中 司徒瑞可没给姬扶夜继续顶嘴的机会,他直接出手了。 几乎是一瞬间,裴渊与姬扶夜齐齐抵招,二人虽然所用的武功路数不同,但俱对司徒瑞这突然出手的下贱招数感到厌恶。 “司徒瑞,你是吵不过就打算动手不成?亏你还是一城城主,也就这般气量,当真是令人不齿!” 姬扶夜将手上的玉箫在手指上转了圈,挡在了裴渊身前,“想杀我?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大可试试。” “呵,刚进城的时候,还宛如乞儿一般来求助,气急败坏的输了,就开始死皮赖脸的拜师,现在倒是成了一条好狗?知道我待你师傅优渥,便开始蹬鼻子上脸,一个江湖骗子,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上蹿下跳。” 司徒瑞讥讽道。 姬扶夜不以为然,凡夫俗子,你懂个屁啊你。 他姬扶夜三个字很值钱么? 值钱的是本事,是过硬的技术! 比如他师傅这样的。 再看看这司徒瑞,亲爹都杀的东西,要不是承诺给的钱多,当他想来啊! 而且,他师傅为了能冒充他,特地派人在路上暗算了自己,这世上能这么轻易暗算到他的人有几个,呜呜呜,师傅连暗算人都如此出色! 还有侠骨柔肠,你看,他明明可以杀了我,却还给我留了一条命和一车武器呢! 这还不够,证明师傅的能力与气度么! “能屈能伸也是一个人的本事,最怕的就是司徒城主这样,走到末路我都怕你众叛亲离呢。” 司徒瑞磨牙,“我看你是找死!” 他刚厉声说完,姬扶夜茶里茶气得走到了裴渊旁边,“师傅,这样冲动易怒的人,完全不是做生意的好对象,咱还是多多考虑为好。” 司徒瑞真的恨不得掐死这个死骗子,奈何这小子躲在“姬扶夜”旁边,一口一个师傅,倒是真令人恨得牙根痒痒。 姬扶夜这一套骚操作看的月魄萝是叹为观止啊! 居家旅行必备气死人狗腿子。 裴渊见把司徒瑞气得差不多了,才出来打圆场,“好了,不要再耽误司徒城主的功夫了,城主请。” “姬兄所言极是,我自然也不会跟一个骗子计较,只是姬兄宽仁大量,身边留了这个货色,小心给你招惹祸端。” 姬扶夜翻白眼,用你瞎操心,他只会为师傅殚精竭虑付出一切好吧。 裴渊不想看他跟姬扶夜在这做口舌之争,他现在好奇的是,司徒声到底在哪! 若是这次找不到司徒声,还不知道耽搁多久。 “说起来,今日是城主生辰,在下也准备了一份贺礼,稍后会送给城主。” 这话说得,司徒瑞心里舒服了点。 其实姬扶夜也准备了贺礼,不过现在这司徒瑞他已经看不顺眼了,还送个毛球。 “姬兄不必客气,我绝城能有你这样的贵客,已经足够。” 裴渊与他并排走着,“昨晚上府上好像走水了,没什么太大的人员伤亡吧。” 司徒瑞尴尬一笑,“就是一名门客受了伤,如今大夫还在医治,其他倒是没什么。” “我本来也想去看看的,但出去后听到城主院落里歌声不断,其声音如出谷黄鹂,婉约动听,不知道是哪位歌姬?” 司徒瑞神色淡淡,“不过都是庸脂俗粉罢了,姬兄喜欢,我今晚让她们过来。” “哦?如此歌声,城主都觉得只是一般?难道还有更美的歌声。” 司徒瑞面露怀念,“的确如此,可惜她不再唱歌了。” “不知是何人?若是能听闻一曲,在下愿意分文不取,资助城主完成大业。” 司徒瑞纳闷得看着裴渊,没想到此人竟是个好音之人。 可惜,声声那嗓子彻底废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又如何能帮他取悦姬扶夜? 可惜刚才已经夸下海口,上哪又去找一个唱得更好的。 不过这时候的裴渊,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脸上了,而是脖子上和手上虎口出的伤痕。 “司徒城主怎么受伤了?是何人如此大胆?” 司徒瑞目光却变得温柔,“是我心爱之人。” “哦?看起来烈性难驯啊,不如换一个?”裴渊心里一紧,看来!昨晚上司徒声的确在司徒瑞那。 要么就是在这府上。 但起码是个好消息! 阿忍已经激动得不行了,一旁裴小刀摁着他,示意他千万别轻举妄动。 只要知道人活着,还在一个地方,那他们掘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到。 果然,下一瞬裴渊的态度,立刻变得亲热了许多,也愿意跟司徒瑞谈谈武器这方面的事。 “这次校阅,我选在了城门口,将士们已经在那等候,姬兄看看有什么武器合适,何况你周游列国见多识广,也能给我一些意见。” 裴渊满脑子都是怎么找到司徒声,顺着他的话道:“城主谬赞,我不过是个商人,提出想看校阅,也是为了更好的把武器卖出价钱。” 上了城楼,司徒瑞身边的几个副将一甩旗帜,底下的士兵已经开始动了。 裴渊每年都会阅兵,且铁甲军是正规军队,其整齐和服从军令,自然比司徒瑞手底下的好点。 不过司徒瑞诡异的地方,就是他的军服,分成了五个颜色,显然之前去找狼族的马文斌也在其中。 这六种颜色,分别代表了各个作战方针。 不过看年纪,竟然层次不齐,连城内的老者都混在其中,难道这两年绝城已经找不到什么男丁了? 更有甚者,还有瘸了一条腿,断了一只胳膊的。 按照作战方针,青壮年者在前头,年长的应该在后面负责补刀,而司徒瑞则相反,直接把这些老兵提到前面,想也知道,这就是用来送死,挡住第一波攻击的。 后头按照身高规划来拿武器,大家这花架子摆的不错,但路数却很特别。 说白了,更像是江湖武林厮杀的路数,并不像是战场上作战。 虽然这些人中混入了老弱病残,可后面的青壮年分门别类,掌管的是不同的武器。 正文 第522章 找人要紧 正常军队阅兵,偃旗而跪,举旗则起,击鼓则进,鸣金则止。 而司徒瑞这边,每个兵种,都有自己专属颜色的令旗,像专门拿着巨大的进攻工具的黑骑,他们擅长群体攻击,以人数碾压对方,造成大范围的人员踩踏,而紫色的兵种,这时负责下毒,而调配毒药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红旗军则拿出了几样火器,有火箭、火炮、火药鞭箭、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等。 剩下的几样,倒是跟石方那边差不多。 裴渊看下来,才知道为什么司徒瑞这么着急,一是人数上,若大晋大军集结,再多的花样也没用,直接是碾压的,二呢,就在于司徒瑞打破了原本的军队训练模式,不屑用他父亲的那一套,选择了更有成效的方法。 更类似于江湖帮派的厮杀,能用最快的速度,剿灭敌人。 而这些前提是,对方人数与他们持平。 裴渊现在发讯号,让大军兵临城下,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他没吭声,司徒瑞倒是挺满意这些僵尸今日的表现的。 “姬兄,感觉如何?” “不错,不过我对行军打仗这方面,一知半解。” “姬兄才华横溢,能得到你一句称赞也就够了,铁甲军对我而言倒是不足为虑,我担心的是他们的火枪营。” 这校阅看的差不多了,司徒瑞在前面引路,带着裴渊往城楼里头的房间走。 “之前在信中,我承诺十箱金子,如果现在下定,姬兄多久能把我要的武器送到?” 姬扶夜直接开口,“东西就在附近的城池,两日内必定送达。” 司徒瑞不想跟他说话,然而姬扶夜却对他道:“我是师傅的弟子,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这司徒瑞想用这点破钱,买他的东西,那是刚刚好,可买师傅的神兵,他想屁吃! 再拿二十箱金子也不能够。 “好,那我立刻让人准备去取,先生签字画押就好,若事成,我能大败裴渊名震天下,给姬兄记头功!” 趁着司徒瑞起来去叫人,裴渊扭头看着姬扶夜。 姬扶夜直接道:“师傅别怪我擅作主张,这司徒瑞对咱们的武器一知半解,您手底下的好东西给了他,岂不是浪费,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些庸兵,只会旁门左道,跟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铁甲军如何相比,我那些武器给他,都是便宜他了。” “何况师傅你出来行骗,估计也是缺钱的,哪能倒亏的,这武器啊,我替你出了,不过两日后,师傅咱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那铁甲军打进来,可不好走了。” 裴渊:…… 真是难为你了,简直为我操碎了心。 - 另一边小院子里。 阿清撅着小屁股,跟阿音靠在一起。 “姐姐,爹娘啥时候回来啊。” “嘘。”阿音指着院子里洒扫的侍女道:“别提爹娘,叫我名字。” “哦。”阿清拿着小棍棍戳啊戳,韩奇站在身后像个木头桩子。 萧玄瑾站在门口,替裴渊夫妻俩守着房间,不让这些侍女进去,见两个小豆丁只是坐着没瞎跑才放心道:“你们别出院子,出去了也要让韩奇跟着。” “放心吧。” 阿清已经把土里的小泥鳅翻出来,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看到了门口有个糖人。 “阿音,有糖人。” “怎么会有糖人啊。”阿音看了过去,结果还真的看到门口有人拿着糖人招呼他们。 阿音刚想叫阿清别搭理,保不齐是谁故意的呢。 结果阿清迈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跑过去了,韩奇火速跟了上去。 有他在,阿音倒也不担心阿清这小子受伤。 最重要的是阿清身上现在两只蛊虫,哪个不长眼的去招惹他,那保不齐就是下一个韩奇咯。 韭菜嘛,他们家是不嫌多的。 何况韩奇这样的,还不浪费粮食。 阿清跑到了门口,却见到了一个比他高大一点的孩子。 阿清认得他,就是昨天在渡头上见到的那个! “啊,是你呀。” 侍女们看了过来,见是两个孩子在说话,继续低头干活。 那男孩看着阿清,抿唇道:“你……你跟我过来一下好么。” 阿清眨眨眼睛,“你要找我玩么。” 男孩别开视线,抿唇道:“可以么?” “当然可以跟我玩啦!我去告诉我……我同伴一声。” 他刚想跑回去,男孩一把拉住了他,“能……能不说么。” “不可以哦,我不能随便乱跑哒。” 男孩看着阿音,咬咬牙,“那让她一起来吧。” 阿清回去叫阿音。 “他好好的,干嘛突然叫我们一起玩?” “不知道呀,也许他主人对他不好呢。” 阿音本想拒绝,但从昨晚上做了噩梦之后,就总忍不住想出去,心里七上八下的,坐立难安。 “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别让你被骗了。” 阿音得去跟萧玄瑾说一声。 萧玄瑾要是走了,院子里可真没人了,所以他不能离开,但见阿音也很想出去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想去就去吧,不过如果感觉到不对,立刻得回来。” “嗯,哥哥放心。” 说罢,才牵着阿清的手到了门口。 看着那孩子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玩。” “去那边的小院,我们在那捉迷藏。”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捉迷藏了!”阿清可好久没玩这个了,一听就兴奋的不得了,要拉着阿音去玩。 阿音被他拉着往前走。 那孩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双手握成拳,别怪我,我也是被迫无奈的。 到了三岔路口,阿清果断选择了司徒瑞的主院。 孩子本想带他们去主人那。 毕竟最近的孩子,主人都不是很满意,就惦记上了这两个,好不容易今日那姬扶夜出去了,落下他俩,总得带回去,不然主人会打死自己的。 哪知道阿清不按理出牌,居然要往城主的院子去。 “你们走错了,不是那边,是这边。” “不是捉迷藏么?捉迷藏就是要到处藏啊,都在一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阿清理所当然的反问。 比起玩游戏,他更想去找找声声娘亲呢! 正文 第524章 我开!我关! 那孩子急了,要是他们跑了,没把人带回去,主人岂不是要杀了他? 他一把拉着阿清,“那是城主的院子,寻常人不得擅自入内的,你们别过去,好危险,咱们就在我们这捉迷藏不行么?” 阿音跟阿清还真的就想去司徒瑞那瞅瞅。 捉迷藏上哪不能玩啊,那陈家村的花样还比这多呢。 可那孩子死抓着阿清不放,紧张得额头冷汗都在冒,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阿音看着他,眼珠子一转,“那好吧,我们就在这玩,你先松开他。” “这也不行,得去我们院子。” 阿音这还看不出有问题,可就白跟着混了。 她一把扯开了那孩子的手,“那我们就不跟你玩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她拉着阿清朝着司徒瑞的院子去。 那孩子没想到阿音的手劲这么大,扯得自己手腕子疼,咬咬牙跟了上去,“我们那有好多好吃的,真的,一起去吧。” 阿音扭头不耐道:“你规矩太多,我们不想跟你玩,识相点别挡路。” “你们……”他还想继续游说,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人之后,立刻吓得低下了头,“主人。” 俩豆丁朝着他行礼的方向看去,才看到那天在渡头见到的男人,阿音挡在了阿清前面,没想到男人又下意识的舔了舔舌头。 这人缓缓走出,领口大敞着,还没走近呢,阿音就注意到那孩子抖得如何看到了恶鬼。 韩奇站在不远处,像个不存在的人。 若是不注意,也只会以为两个孩子是单独被骗出来的。 “姬扶夜的小童子,果然聪敏可爱,来,让叔叔看看。”男人朝他们招招手。 那生出来的五个手指上,每个指甲都涂了鲜红的蔻丹。 阿音一阵恶寒。 “叔叔这可是有糖哦,过来,叔叔就给你们尝尝。”男人一双狭长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弯成一条缝,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从怀里掏了好一会,才掏出两颗糖,甚至目光不停的在他们身上打量,显然对他们的年纪很满意。 这样的小娃娃,一口一个最是舒服了。 “这什么糖啊?也拿来糊弄人。”阿清在看到糖的时候点评了一句,“看起来就很难吃。” “……”男人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嗯?你说什么?” “说你的办法太老套啊,街边的拍花子都知道这糖没人要吃啦!你要骗小孩好歹拿点诚意出来吧。”阿清嫌弃得上下瞥他,悄咪咪跟阿音咬耳朵,“阿姐,他会不会专门拍花子的呀,那我们要不要替天行道。” 阿音早就看这男人不顺眼了,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到处乱转,看起来就让人讨厌。 “死小鬼!”男人一把将糖扔到了一边,大步流星朝着阿清走来,“敬酒不吃你们吃罚酒,跟爷进院子,好好伺候爷,不然你们一条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 “反正那姬扶夜,总不能为了两个乳臭未干的侍童跟我过不去!”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面露狞笑,“走吧,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快乐天 堂的。” 他刚刚前进了一步,下一瞬瞳孔一缩,猛然朝后退了一步,防备又警戒的看着阿清。 只见这小子从小包包的先掏出了两条软皮蛇,发现不对又塞了回去,才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昨日在宴席上,谁没见过这木盒! 这玩意拿出来那可真真是要人命的东西。 没想到姬扶夜竟然已经到了这等神兵利器,到处给仆从用的地步了。 这让男人十分忌惮。 阿清本想去找点什么新挖出来的小蚯蚓恶心一下他,没想到他看到小盒子就害怕了。 所以他眨了眨眼睛,朝着男人打开了盒子。 红线一旦放出,男人连连后退,狼狈不堪的旋转跳跃他闭着眼! 但衣摆依旧被灼烧出了好几个洞,还有火星子正在蔓延。 他手忙脚乱得连连拍打,才将那些火苗熄灭。 阿清已经把盒子关上了。 男人松了口气,刚想笑着说自己只是跟他开玩笑的。 阿清勾唇一笑,猛地又把盒子打开了。 男人这口气还没下去呢,立刻心都吊了起来,朝后滚了两圈又跃到了廊檐顶上才躲过一劫。 阿清觉得这可比捉迷藏好玩多了。 阿清:我关! 男人这次不敢警惕,不敢明着上了,那点贼心也不敢往前,想着先走再说。 趁着阿清把盒子关上刚想走。 阿清:我开! 男人猛地又缩了回去。 我关! 唉~我再开! 我再关! 再开! 刚好附近有一群人路过,见到 男人在廊檐上跳大神似得,无语了片刻骂道:“青天白日的你恶心谁呢你,撅着个屁股腚晃悠,老子眼睛都要脏了。” 男人眼瞧着这样下去不行,不仅自己被这小子狠狠拿捏,连带着还要被江湖武林的人耻笑! 他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豁出去先跑为妙,后面再找机会对付这小子也是来得及呢! 眼瞧着那男人竟然不管不顾要飞走,阿清从另一个小兜兜里掏出了一把破锣嗓子师傅从寇岛带回来的忍者暗器,上面可个个都涂了不少好东西。 阿清准头还没练好,所以跳起来直接一把撒了出去,大喊一声,“看我的绝招!” “漫天撒匕!!” 只见这暗器一撒,十支有十一支是射歪了的! 男人内心暗自欣喜,臭小子,凭这样也算暗算他! 道行还浅着呢! 他得意的回头嘲讽,皮燕子突然一紧! “啊!……”男人顿时血流如注,夹着腚火速跃墙进了自己的院子,“去,去给我找大夫。” “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一屁股的血,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疼得流出眼泪,“找大夫!还问个屁啊。” 外头,阿音收起小盒子,看向了司徒瑞的院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种非常非常强烈的感觉,让她一定要进去一探究竟。 可是那司徒瑞的院落里里里外外那么多人,该怎么混进去呢? 这边,有几个孩子打开了院子大门,急匆匆出去找大夫,阿音眼睛一亮,扭头道:“韩奇,把那人抓出来!” 正文 第525章 娘亲,我来了 男人刚进了房间,自己脱了裤衩子,等着大夫来拔匕首,下一瞬听到院子里孩子们的尖叫声。 “吵什么吵,叫魂呢!”男人刚骂出声,韩奇已经甩开了两个追上来阻拦的孩子,直接到了男人跟前。 男人瞬间皮燕子一紧,疼得越发销魂了。 “你!你干什么!” 身为一个凌虐者,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孩子的人命,但他光着屁股腚完全无法反抗对方,那还是第一次。 此刻,男人立刻裹紧被子,疯狂得往床铺里头躲避,“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我会叫的!” 阿清探出头,“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韩奇一把扯开了男人的被子,直接将光着腚的人提在手中,走出了院子。 一群孩子直接傻眼了。 在他们心里,男人就是最大的恶魔,没人能救他们,也没人能对男人做什么。 有朝一日,居然有两个比他们还小的孩子能够制服他。 他们全部蜷缩在角落里,却又忍不住看着阿音指挥韩奇把男人扛走。 “我们……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我宁可回去要饭,我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男人在韩奇的背上无能咆哮。 韩奇自然不会给出任何回应,阿音走到墙根下,直接对韩奇道:“把人丢进去!” 听说司徒瑞这人院子里全是女人,总得在鱼群里丢个炸药,才能搅乱这一池子水! 韩奇闻言,一把将那人往院子里抛。 “啊!!!” “有刺客!” 果然,瞬间那一屋子莺莺燕燕就发出了尖叫声。 “快!就地格杀!” 院子门打开,有几个女人已经吓得冲了出来。 “走!” 韩奇抱起两个孩子,以他的轻功,入这院中简直轻而易举。 而此刻这院子里跳进来一个裸男,还到处逃窜,这下子跟留在院子里一些会功夫的侍女打成了一团。 哪有人会注意到有高手带着两个孩子偷偷潜入了进来。 阿音本想直奔司徒瑞的卧室的,可是那里伺候的人最多,只好让韩奇先顺着人少的墙根脚下挪动,到时候若被人发现,就说自己跟阿清是迷路的。 “外面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怕什么?在司徒府谁敢闹事,你们怕的话,你们先出去好了。” 几个女人的说话声传来。 好像在隔墙。 阿音示意韩奇带他们去看看。 在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探出了三颗头。 相比较起韩奇呆滞的目光,两个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四处打量。 这司徒瑞的院子,装饰的金碧辉煌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小走道,隔着老远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一个大狗窝摆在那。 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那,隔绝他们的视线。 “姐,她们在干嘛呀。” “嘘,听听就知道了。” 只见那几个女人说着,为首的那个蹲下身,将一个被锁链捆着的人提了起来。 那人长发蓬乱打结成一缕一缕,瘦的风吹就能倒。 姐弟二人都是一惊。 居然不是动物,竟然是个人! 阿音心里闷闷得好难受,连阿清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陈家村的人,对付韭菜也不会这样呢! 而女人的动作没停,“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狐狸精,勾引的城主日思夜想!” 女人一把将那人的长发拨开,露出了一张瘦弱到如鬼般憔悴的容颜。 “啊!好吓人啊。” “丑死了,就这么个东西,也敢勾引城主!” “我划烂你这张脸,我看你还怎么跟个浪蹄子似得勾引人!” 女人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往司徒声的脸上划去。 旁边的人急了,“你不是说只是来看看么!你来之前,城主每半个月都要来一次的,除了城主,谁也不敢欺负她,不然就是个死字,你赶紧松手吧!” “呵,城主对我宠爱有加,就凭这个丑女人,也敢跟我比?” “你疯了么,她是司徒声,别怪我没警告你!赶紧走吧。” 阿音与阿清浑身一震,片刻后,姐弟俩都无须商量,直接从墙头一跃而下。 阿音正恼火呢,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被那狗贼司徒瑞,宛如牲口一般拴在巷子里! 她从未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能感受到,所谓的母子连心! 那一种焦灼得,愤怒地想杀人的心,完全挡不住。 女人刚刚拔出簪子,要往司徒声的脸上划,身后却硬生生被一股大力攥开,她双手脱离,下一秒,“砰”得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救的声音,人已经被掼在了地上。 “谁!你是谁!”女人厉声质问。 抬眸,只见两个孩子站在原地,看起来那年纪都不可能超过七八岁。 这样大点的娃娃,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阿音居高临下看着她,“要你命的人!” 她一脚踩在那女人的胸骨上,“划破谁的脸?叫谁丑八怪!” 她硬生生扯断了女人的两只胳膊,抓起她的手,“你也尝尝这滋味!” 阿音狠狠拉着女人的手,在女人脸上划了个大叉叉。 另一边,阿清也是气得不轻,直接拿出了月魄萝给他做的小蛊笛,轻轻吹响,很快的,原本还吓得后退一步的人,立刻互相撕打了起来,恨不得将对方的头拧下来! 阿音解决完了那恶毒的女人,将她的头发剃光光,才朝着司徒声走来。 她一边走,一边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待走到司徒声的跟前了,才抬起头看着她。 母女二人第一次见面,却都是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独属于她们的血缘。 阿音的脸,赫然就是翻版的阿忍。 司徒声张了张嘴,原本木讷的神情,呆滞的双眸散发出了光彩,她伸出了脏污的手,又在靠近阿音白皙的脸庞时收了回来,捂着脸转过了身。 阿音难过道:“声声娘亲,我是你的女儿啊,我和阿忍爹爹来救你了。” 司徒声浑身一震,扭过头看着阿音,眼泪无声得落下,她张张嘴,瘦削的脸上充满了悲哀,像是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又再睁开眼。 阿音已经一把抱住了她,“娘亲,你的孩子来了,我们都来救你了,你别害怕!” 正文 第528章 有这功能不早说! 司徒瑞身旁的人早就看这个姬扶夜不顺眼了,装什么装!不过区区一个武器商,肯在这跟他好商好量就偷着乐吧。 拿什么乔? “姬扶夜,你不让我们搜,是不是你心里有鬼!?” 那人话刚出口,裴渊扬袖轻甩,愣是用内劲将那人震飞出去三米远,“我与司徒城主说话,有你什么事?” 众人都感觉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司徒瑞阴恻恻道:“姬兄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手底下的人不懂事,不会说话,我稍后亲自带他来给你赔罪,不过那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姬兄须得明白,此处是绝城,没有任何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我的东西。” 裴渊冷笑,“城主这话我听不懂,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能拿走的,那还能是你的么?” 这极度挑衅的话语,让司徒瑞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看来,姬兄是对我有不满,不愿意配合我。” “城主多虑。” 裴渊话音刚落,司徒瑞已经直接动手。 早先裴渊就知道这司徒瑞的武功不差,果然,这司徒瑞的确不是个花架子! 就在司徒瑞动手的时候,他身后的人立刻朝着屋内冲去。 裴渊心道不好,想去阻拦,司徒瑞又歪缠上来。 “姬兄若不做亏心事,阻拦我做什么?何况这绝城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司徒瑞的,我身为主人想盘查小贼,姬兄不肯,是不是太没道理可言!”说罢,司徒瑞又是一脚。 “城主如果这么想,那咱们的生意也别做了!”裴渊反击,这下并没有隐藏实力,直接与司徒瑞双掌对击,瞬间内劲将周边的气波震荡,有些不会武功的直接被震开。 而阿音的那间屋子,司徒瑞带来的人已经用脚踹开。 “大家进去搜,这姬扶夜不让人进去,肯定把人藏里面了!”为首的一人高喊着要进去抓人。 而等他们一进去,直接傻眼。 只见屋内,四人一桌,直接坐下来打马吊。 两个小的还在一旁端瓜子。 剩下一个木头疙瘩直愣愣站着,目光瞥过来的时候凉飕飕的。 月魄萝匀了口气,看向了他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抓什么贼呢?哦~司徒城主的意思,是我们是贼咯。” 叶镜芙冷笑,“真是稀罕啊,我们主子出来做生意,那么多年了,头一次被人当成贼,八筒!” 裴小刀将马吊直接甩到了那群人脸上,“不是要搜么?搜啊。” 她一把大刀直接抡在地上,一道刀锋朝着男人的裆下劈去。 “搜不出来,今儿你们就把手撂下。” 司徒瑞已经收招,作势要往屋里走。 裴渊还想动作,季知欢已经从屋内出来,看着司徒瑞道:“司徒城主可要想明白了,若我们这院子里没有您要找的人事物,那我们的生意也到此为止,就像您说的,绝城有绝城的规矩,扶夜公子也有自己的规矩。” 司徒瑞冷笑,“是么?那你们就试试,出的去还是出不去。” 司徒瑞与季知欢擦肩而过,裴渊心里担心,季知欢倒是给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司徒瑞一进门,裴小刀他们全部都出来了,让他们进去得了。 他一脚踹一个,“赶紧给我起来,去搜。” 拼着得罪姬扶夜的风险,他也得把司徒声给找出来。 屋内很快被翻了个遍,床铺顶梁,衣柜箱笼,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连每一块地砖,家具都翻了个遍。 这个屋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就去另一个屋内找。 裴渊一行人就站在那,姬扶夜他们听到动静出来,怒喷道:“司徒瑞你什么意思?把请来的人当贼?扶夜公子什么东西买不起,就你这点破烂玩意还怕人惦记,你可真会给你脸上贴金啊你。” 司徒瑞找不到司徒声,已经气得脸色发僵,没空跟姬扶夜在这嘴皮子功夫,反正人也得罪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扣下才是正理。 到时候绝城都保不住了,他还怕这姬扶夜干什么? “给我搜!” 姬扶夜气呼呼冲出来,到裴渊身边道:“师傅,咱们走,这鬼地方谁爱呆着谁呆着!” 司徒瑞站在原处,闻言阴恻恻盯着他,“想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都给我老实待着,既然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受着吧!” 说罢,他自己朝着裴渊的屋子走去,要亲自翻找。 裴渊别的倒是不怕,趁着没人注意,扯了扯季知欢的衣袖,“把人藏哪了?” 季知欢都有点无语了。 刚才那么紧要关头,听着裴渊都跟司徒瑞动手的空档。 大家都觉得这次要冲出去跟人拼了,连逃跑路线和前后方向都想好了。 结果季知欢刚想把人扛上,心里寻思着要是空间能藏人就好了。 结果,biu得一声,司徒声从她眼前消失了。 空间影像在脑海里一晃,她人已经躺在了空间里陈家村的房屋中,静静闭着眼睛。 “欢姐,来不及了,要不我来帮你一起扛。”叶镜芙还以为是季知欢扛不动司徒声,结果绕过来一看。 “嗯?” “人呢?” 季知欢僵硬在原地,笑容有些尴尬。 啊,空间升级了,这都能藏人了呢。 那他妈怎么不早说!! 害得她都想好拿打狙还是炸弹了。 “我,藏起来了。” “这藏哪了?”叶镜芙说着要往床底下钻。 “反正他们找不到。”季知欢将人揪了出来。 所以现在,除了季知欢知道司徒声在哪,其他人是完全没头绪,甚至有那么点小紧张,各个都把手里的武器捏的紧紧的。 这时候,当裴渊问起来人藏哪里去了,大家都齐刷刷看了过来,好奇极了。 刚才大家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好吧! 他们连地砖都翻出来了,没道理找不到啊。 欢姐进去就那么会功夫,人呢? 季知欢清了清嗓子,还好戴着面具不用心虚。 她叹了口气道:“啧,别问,问就是不可说。” 阿清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众人: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 “那你倒是说啊。”白缙急了。 阿清晃了晃小脑袋,“仙女的事情你少管,连《西游记》都没读完,我跟你没办法交流啦。” 真的是,娘亲下凡嫁给爹爹已经很辛苦了好吧。 正文 第529章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那头,司徒瑞将裴渊这院落,翻了个底朝天,连假山里都去转悠过了,别说司徒声了,连一片属于她的衣角都没看到过。 “女人们将面具都给我摘了。”司徒瑞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怀疑起了站在这的女人们。 季知欢她们当然无所谓。 说摘就摘了。 “哟,这几个妞长得真不错。”有人轻声嘟囔了一句,顺便嘴巴就被鞭子给抽中,季知欢收回手里的鞭子,一脸冷傲。 “再多说一句,卸了你那寸丁肉。” “司烟姑娘好大的火气,既然在你们这我找不到人,烦请各位不要离开这个院子。”司徒瑞出言道。 “司徒瑞,你有病啊你!”还没等季知欢他们说什么,一旁的姬扶夜直接破口大骂。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个疯子,怀疑别人是贼的人是你,找不到东西也不知道道歉,现在搁这横什么呢,你不让我们走?我们就不走?你谁啊你。” 姬扶夜一边骂还要一边安慰裴渊道:“师傅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安全护送你出去。” “我死了没关系,可你这样的惊世之才,怎么能折辱在司徒瑞那狗贼手里!” 姬扶夜一想到这,犹如挖心之痛。 很显然,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跟他感同身受。 因为季知欢已经出手了。 既然司徒声安全的在空间里,现在只有司徒瑞和几个手下,其他人全被司徒瑞派出去寻找司徒声了,这时候不动手,更待何时! 几乎在季知欢出手的同一时间,裴渊紧随其后,两个人一起朝着司徒瑞袭来。 而月魄萝他们断后,朝着司徒瑞那几个爪牙飞扑而来。 韩奇护着三个孩子,根本让人无法近身。 司徒瑞没想到姬扶夜会突然朝自己发难,直接迎上一掌与他周旋起来。 “姬兄!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还急着去找人,还请行个方便。”司徒瑞急道。 裴渊冷声道:“城主既然来了,不妨一起走,不然在下也担心城主再次出尔反尔!” 季知欢朝着他后背心拍下一掌,伸出铁爪一扯,哪知道那司徒瑞身上竟然还穿了柔软的护身甲,硬生生躲过了季知欢这一掌。 司徒瑞也翻脸了,“姬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与我反目成仇不成。” “错,不是与你反目成仇,而是擒贼先擒王!”裴渊这下没有隐藏实力,又是一套连招,趁着司徒瑞分心之际,直接将他拿下。 他与季知欢的刀同一时间架在了司徒瑞的脖子上,季知欢更是趁着这个机会,用铁爪将他身上的护身甲直接扯了下来。 司徒瑞瞪大了眼睛,“你……你想做什么!” 他没想到这姬扶夜的武功路数竟然在自己之上,而且和他的侍女配合默契,两边夹击之下,自己又担心司徒声的下落,没想到倒是给这姬扶夜占取先机。 而自己的人马都被自己派出去在府上各处! 他这大意轻敌,硬生生给了姬扶夜劫持自己的机会! 季知欢已经从空间拿出了尼龙绳,将司徒瑞捆上,还打了个扣子,“我劝你最好现在不要挣扎,越挣扎这捆得越紧,吃苦头的也是你司徒城主。” “姬扶夜,你以为你劫持了我,就能离开绝城!你也太小看我了!”司徒瑞警告道。 “你别落在我手里,你区区一个小小武器商,也敢与我斗。” “嗖!”还没等司徒瑞把话说完,季知欢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司徒瑞挥倒在地,又被裴渊提了起来。 “这一拳,是替司徒声打的。” 季知欢原地蹦了两下,飞踢一脚,直接踹向司徒瑞的腹部,“这一脚,是替绝城老百姓踹的。” 司徒瑞弯下了腰,嘴里不受控制吐出酸水。 “最后一下,姑奶奶赶时间先收个利息,告诉你,有些贱你犯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甩动手里的军工刀,朝着司徒瑞脐下三寸直接飞射过去。 萧玄瑾直接捂住了两个豆丁的眼睛。 “啊!!!!!”只听得司徒瑞一声咆哮,最后疼得失声,双目凸起,张着嘴巴手攥成了拳头,恨不得当场杀死季知欢来报仇。 站在一旁的姬扶夜瞬间加紧了裤子,这都行? 那他们还能出绝城么! 院子里,司徒瑞带来的其他人,已经被白缙他们解决,鲜血流了一地。 姬扶夜这边显然已经傻眼了,他还没见过做生意谈不成把城主那话给噶了的。 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还能竖着出去么? 此刻,院门已经被裴小刀关上,其他院子里也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动静,大叫着要叫司徒瑞出来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绝城容不下他们了。 季知欢对叶镜芙道:“别让这小子死了,给他抹掉止血粉。” 叶镜芙面无表情进了房间,“止血粉也太浪费了,香炉灰凑合吧。” 说着就把刚掐灭的香炉灰朝着司徒瑞裆下泼去。 再是个高手,也是个男人,碰到这种事除了疼的生不如死还能有什么反应,这下直接歇逼,两眼一翻硬生生晕了。 叶镜芙直接把香炉扣在他头上捻了捻。 “咱们直接拖着他走?” 现在留给他们也就两条路,司徒瑞一走,绝城必定大乱,这时候大军压境直接拿下! 可是城内这些牛鬼蛇神没人镇住,怕是要翻了天。 问题是这些人会为了区区一个司徒瑞,放他们走么? 这些人本就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司徒瑞,又怎么可能为了司徒瑞不要这条命呢? 就在大家纠结的时候,天空中传来熟悉的鹰唳~ 海东猪在司徒府转悠了一圈,才优雅得朝着他们火速飞来。 “这年头猪也能飞了?”姬扶夜震惊。 裴渊一抬手,海东猪直接落下来,几天不见,估摸着又肥了一圈,见到他们还很开心的扑棱起了翅膀,伸出自己的小爪爪。 季知欢解开信,欢喜道:“大军已经抵达界碑处,听到了绝城的鼓声,还以为咱们出了什么事,我们这就离开!” 正文 第530章 拦路虎 姬扶夜傻眼了。 什么大军? 什么已经抵达界碑处? 他们不是一群没钱冒充身份的骗子么? 只见裴渊已经摘下了面具,“趁现在大乱,假借司徒瑞的名义出城,名正言顺。” 季知欢颔首,“没错,将尸体处理了,咱们带上行囊,这就离开。”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司徒瑞他们可以易容假装,快速出城,可是这些尸体摆在这太招人眼球了。 月魄萝道:“交给我了。” 直接一把化尸蛊,蛊虫瞬间给他们啃得干干净净。 月魄萝刚掏出蛊虫,姬扶夜身边的司烟突然凝神道:“蛊门!你是蛊门的人。” “哟,小妮子还挺有眼光。”月魄萝拍了拍手掌,一转身,那些蛊虫已经在啃新鲜的尸体了,可把在阿清体内的玄蛊给馋坏了。 司烟却防备得挡在了姬扶夜跟前,“你们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你站在我们这边,咱们就是自己人,你要是现在敢出去大声嚷嚷,就是敌人。”季知欢道。 两边气氛瞬间凝滞。 直到姬扶夜开了口,“我与那司徒瑞本来也没什么交情,师傅,你肯带我走么?我绝对配合。” 裴渊这才转过头看他,姬扶夜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内心感慨,没想到师傅这相貌,竟是如此俊秀,就是摸不透他的身份到底是何人? 何况他的武功远在司徒瑞之上,照他身边这群能人,冒充他一个武器商,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已经选择拜师,他姬扶夜就是一条路走到黑,也要走出个名堂来。 “司烟,退下,不得对师傅无礼。” 司烟无奈,默默退到了姬扶夜身后。 月魄萝找出了易容蛊,将它丢到了司徒瑞脸上,希望它能做个人皮面具出来。 结果小虫虫刚上去,就嫌弃的用爪爪拨开那些香灰,嫌弃得不行了。 白缙将那些尸体的衣服都丢进了火盆里烧了,再往地上冲了一盆水,“欢姐,我们走之前,能不能把那个虿虺带上?” “哦对!那是我们两个门派的大叛徒,可不能将他留在城里,给他逃跑的机会。”月魄萝提醒道。 季知欢颔首,“当然可以,但咱们得安全出去才行。” 没过一会,司徒瑞脸上的模型已经被复制了出来,月魄萝在大家脸上比了比,最后卫泽笙最合适,就由他来扮演司徒瑞,将二人身上的衣服一兑换,连带着卫泽笙都可恨了起来。 刚换好衣服,恰好门口有人来回禀,裴小刀将门打开,来人正是司徒瑞身边的亲信。 一看司徒瑞果然在这,躬身道:“城主,几个院子都找过了,并没有小姐的下落,是否出府寻找?” 卫泽笙没吭声,只是盯着那几个属下。 “属下这就再去盘查!”那几个人吓得不轻,以为司徒瑞要发难。 “咳咳,慢着!”卫泽笙故意降低音调,去靠近司徒瑞的音色。 “城主,您的声音?” 卫泽笙不耐道:“刚才吸了点毒粉,并无大碍,你们去将虿虺先生带过来,再去准备车马,我要带扶夜先生出城。” 属下纳闷,“城主?您这时候要出城,敢问是?” “多话,难道我要去做什么还得告诉你?你们几个继续给我在城中找到声声,我很快会回来。” “是,城主放心,属下们必定竭尽全力找到小姐。” 等这帮人一下去,卫泽笙才拍了拍胸口,差点露怯,还好他学着叶镜芙平日里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总算能忽悠过去了。 果然,“司徒瑞”一声吩咐,底下的人不敢耽搁,立刻准备车马,也从医者的院落里,将躺在动弹不得的虿虺给扛了过来。 那虿虺原本就在惴惴不安,毕竟自己不仅没有完成司徒瑞交代的任务,听说司徒瑞还已经跟姬扶夜画了押,盖了手印,金子都抬进了姬扶夜的院子里。 他必定是要拿自己撒气的,所以一路上都在想这其他说辞。 不过更令他心痛的,无异于自己培养了那么多年的玄蛊,彻彻底底离自己而去了。 别说没有一丝踪影,那烧的面目全非的院子里,连一条活的小毒物都没给他留。 虿虺一想到这,简直心如刀割。 故此刚到姬扶夜的院落,心里就一阵忐忑,生怕司徒瑞觉得自己没了利用价值,就此杀了自己。 不过他还没看到司徒瑞,先看到的却是白缙跟月魄萝他们。 白缙手里还揣着小盒子,虿虺直接条件反射,吓得浑身颤抖,跟得了癫痫似得在担架上晃动。 最可怕的是白缙揣着小盒子,对抬着他的几个人道:“把人塞进来就行了。” 虿虺抖动的更厉害了。 我不去!我不去!! 这帮人都是惹不起的货色!!他还想多活几年! 然而下人们将他抬进了马车里,还贴心的将车厢门给带上了,恨不得三鞠躬祝福他一路好走。 虿虺气得差点吐血,刚一扭头,见旁边还躺了个人。 虿虺觉得这身上的气息倒是十分熟悉。 月魄萝勾唇看着虿虺,这要是出了城,发现躺在他边上的就是主子司徒瑞,那该有多精彩啊! 哎,陈家村的韭菜名单,又添上了大大的一笔。 满足,相当满足!满足突破天际! “出发吧。”卫泽笙难得享受了一把司徒瑞的快乐,躺在马车里,吃着水果,只是旁边娇媚的侍女换成了扛刀的姑娘。 大家心里忐忑,等出了府门,通过木桥,成功出了司徒府大门,眼瞧着绝城城门口就在前方,可以出去早日与铁甲军大军汇合之际,却突然蹿出来一队拦路虎。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长相与司徒瑞有几分相似,说话的时候并不算恭敬。 “不知道城主这时候出门所谓何事?如今多事之秋,还请城主在府中坐镇,以安民心。” 这马车上的人,竟没一个见过这男人的。 卫泽笙微微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后掀开帘子,不咸不淡地扫了那男人一眼,“自然是有要事。” 男人看着卫泽笙,“城主今日的声音怎么不一样了。” 裴小刀不耐道:“啰啰嗦嗦的做什么,城主府今日遇到小贼,嗓子眼被毒粉害了,好一段时间不能恢复,能耐着性子回答你就不错了!城主听说那人出了城,正好送扶夜先生出去,耽误了城主的事你担待得起么?” 正文 第531章 你师傅不是我 男人盯着卫泽笙,“城主要出去自然是可以,但末将要照例检查,没问题吧。” 卫泽笙刚想阻拦,裴渊示意他不用。 反正他们车厢里也没什么带不出去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果然,除了那些金子,连虿虺也说是城主要带他走,司徒瑞经常会如此,男人也无话可说,恭敬道:“城主慢走。” 卫泽笙松了口气,让人赶紧出发。 他刚放下帘子,男人再次开口,“城主要切记,如今铁甲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攻,虽然如今我在您麾下,但效忠的一直是您的父亲,念在咱们是一族人的份上,城主还是听末将一句劝的好。” 卫泽笙自然不会再开口,至于这男人的身份,从他的话语里也能听出来了。 反正听起来,跟司徒瑞不大对付。 既然如此,不给回应,那就是最好的回应。 果然,男人也没觉得有任何奇怪,等看着司徒瑞的马车出了城门,一旁的小兵才对男人道:“城主也不知道又要去做什么。” “随他去,去打听打听,府上又出什么乱子了。” “是。” - “哟吼!!——”刚出了一里地,阿清就忍不住把头探出窗口,摘掉面具吆喝了起来。 一群人直接把那面具全给收了,只剩下姬扶夜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为了脱离司徒瑞的领地,大家都没让马车停下来的意思。 司徒瑞看着小阿清,再看了看坐在旁边掏出医术看的叶镜芙,问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们?到底是谁啊?” 做下人的没个下人的样子,主子坐在马车里,自个坐在这看书。 尤其是那个小的,更离谱好吧,一屁股直接坐在师傅的腿上了。 裴渊将阿清掂了掂,介绍道:“我儿子,阿清。” “小师弟你好哦。”阿清伸出手指头,看着石化的姬扶夜道:“恭喜你上了贼船啦,虽然你是我爹爹第一次收徒弟,但是按照辈分呢,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师弟,就是排最后的知道么?” 姬扶夜一听是师傅的儿子,这下恭敬了不少,“也行,那么敢问小师兄,我前头,还有多少人啊?” 阿清认真道:“哦,那你等一等哦。” 姬扶夜认真点头,虚心求教。 只见阿清张开五个手指头,开始数了。 “一二三四……十五十六……五十七……哎,我刚才数到哪里了?”阿清茫然。 爹爹教过铁甲军!那叔叔哥哥们都是爹爹的徒弟才是呢。 姬扶夜抽了抽嘴角,“刚才数到六十五了。” “哦,我继续。” “公子,你怎么还没听出来,这帮人拿你开涮呢,不过是盗用他人名姓的江湖骗子,我家公子诚心相待,甚至不惜得罪绝城城主也要护你周全,结果你倒好,任凭一个黄口小儿愚弄我家公子!你若真的有这么多徒弟,怎么会籍籍无名,要靠别人的身份坑蒙拐骗!”司烟看不得姬扶夜受委屈,当即斥责道。 裴渊拢住阿清的小手,“司烟姑娘说得有道理。” 他道:“在下盗用扶夜先生的名号,也实属有难言之隐,如今既然已经脱离险境,本也该直言不讳。” 姬扶夜期待道:“师傅肯告知我您的真实身份?” “我叫裴渊,想必先生听过。” 姬扶夜一行人直接傻眼了。 “裴渊?大晋摄政王裴渊!?”姬扶夜高声道。 “是。” 姬扶夜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激动的可不是裴渊身份显赫,而是这么有权势的一个人,打仗这么行,原来还会做兵器。 那……那打仗会不会耽误做兵器啊。 “还有一件事,我也得向你坦白,在绝城的时候并未向你说明,让你误会了,现在你听完后也可以重新选择,拜师这件事。” 姬扶夜恭敬道:“师傅请说。” “会制造神兵之人,并非是我,而是我的夫人。” 姬扶夜瞳孔地震,“女子?您是说,您的夫人制造了那些玩意?那我真正要拜师的人是她?” 裴渊颔首,“对。” “那……那敢问王妃在何处呢?”姬扶夜寻思着他出来打仗万一没带王妃,自己要不要收拾一下直接去大晋京城拜师比较好? 干脆让裴渊写一份举荐信? 这样王妃娘娘也能收他一个外男为弟子。 姬扶夜一时间连收拾哪些行李都想好了。 裴渊道:“我夫人你也认识,就在刚才那一辆马车里,那个假司烟。” 只听得裴渊话音刚落,姬扶夜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接蹿了出去,连个眼神也没给自己。 裴渊:…… 阿清仰起头,“爹爹,你失宠啦,他肯定去缠着娘亲了。” 裴渊额头上青筋一蹦,心里一咯噔,顿觉这亲儿子这把刀,插得极为精准呢。 按照姬扶夜这武器狂魔的调调,恐怕是日夜不休的缠着欢欢。 这边,季知欢将司徒声从空间抱了出来,开始小心的为她清理身体,阿音也在这,帮忙给她梳头发,可惜那头发长久没搭理,全部团成了一截,里面还有不少跳蚤。 季知欢看的眼皮直跳,恨不得下去再捅那司徒瑞几刀。 阿音一边看,一边心里难过,“娘亲,声声娘亲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会好起来么?” 季知欢笃定道:“我一定会让她恢复以前的样子的,你放心。” 她已经脱离了恶魔的爪牙,从此往后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 “师傅,师傅请下马车一见!”外头,姬扶夜的声音突然响起。 季知欢将车帘掀开,露出了茫然的一张小脸,姬扶夜激动道:“师傅,请师傅受我一拜!” 季知欢一看就明白估计是裴渊跟这小子说实话了。 她摆摆手道:“先不忙,我这照顾人呢,你回去等消息吧。” 姬扶夜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不过……师傅真好看啊!之前还是一女的而已。 现在她就是普天之下最美丽的女人!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会制造神兵利器的,女人呢! 反正他不能! 至于之前的师傅? 呵,不过是运气好,娶到了这么完美的女人罢了,要是让他早点遇到,就算散尽家财,也要得到美女师傅才对!他们才是强强联合!一定能够锻造出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 正文 第532章 渊子想贴贴 姬扶夜此前看到季知欢,也只不过觉得这女人生得是有几分姿色。 也不过如此了。 但此刻再听,连声音都似出谷黄鹂鸟一般悦耳动听呢!不愧是他的师傅。 司烟跟在他身后,担心道:“公子,你就那么相信那个裴渊的话,他们一会冒充你,一会说自己是摄政王,一会又是他的夫人是他的婢女,还是王妃?我看他们嘴巴里没一句实话。” “他们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里能有那样的神兵利器,而你的公子我,没有这样的才学啊。”姬扶夜感慨道:“这世上能人之多,超乎你我所想象。” “司烟,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我所求之道便是如此,穷尽一生我会为了这一门付出所有,你拦着我,也拦不住我。” 司烟叹了口气,“公子所求,我明白了。” 她看向马车内,只希望这次,不要再让公子失望才好。 一行人一口气跑出去老远,等到了入夜时分才肯停下,好在这一路上并未有追兵赶过来。 “前头有个山洞。” 阿忍将司徒声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担心得看着季知欢道:“为什么声声还不醒?” 季知欢道:“她这两天精神刺激太大,需要缓冲修养,你也是,身体也没好几天,得多补充营养,给你的钙片别忘了吃。” 季知欢把小药箱提了下来,再将阿音从马车上抱下,朝着山洞内走去。 叶镜芙和裴小刀她们出去捡干柴,顺便打猎。 这山洞阴冷潮湿,地上连干草都没有,好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几床被褥,孩子们还能好好睡一觉。 季知欢拿出大铁锅,准备晚上做点地锅鸡来吃。 姬扶夜见终于有机会能靠近季知欢了,赶紧冲过去大献殷勤。 裴渊刚和白缙一起,把虿虺跟司徒瑞丢到地上,拿绳子拴好脖子呢。 准备给欢欢倒点水润润嗓子,一只手比他动作还快。 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姬扶夜已经乐颠颠将整个茶壶递到了季知欢边上,“师傅请喝茶。” 季知欢正打算找个河边清洗一下大锅,战影一把将那姬扶夜拱开! 怎么回事!哪里冒出来的东西! 姬扶夜完全无视了战影,觍着脸笑道:“师傅,什么时候咱们能正式拜师学艺啊。” 季知欢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给阿清玩的木质小手枪。 “你把这个东西拆了,原原本本拼回去,或者改成另外一款,我就收你为徒。” 姬扶夜手里捧着那木质手枪,左看右看,都不像个武器。 “放心吧,这没有红射线。” 司烟防备道:“那,这玩意真的是武器么?你别诓骗我们家公子。” 季知欢挑眉,“爱信不信。” 是他求着拜师,不是她求着要收徒。 “司烟,别说了。”姬扶夜把玩着手里的小木枪,恭敬行了一礼,直接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研究琢磨。 路过裴渊身边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裴渊:…… 怎么还有点,不习惯呢! 季知欢看他这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这么失落的话,之前干嘛把真话告诉他。” “他这人就是痴人,不告诉他,岂不是浪费他一片丹心么。”何况裴渊也不擅长撒谎,怪难受的。 他帮季知欢把灶台垒起来,“欢欢。” “嗯?”季知欢刚点上火。 裴渊就握住了她的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好的让你嫁给我,是想让你幸福,可一直跟着我奔波。” 季知欢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才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裴渊瞪圆了眼,季知欢已经吻了上来,“我乐意。” 她既然选了跟他在一起,那么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在现代,她所处的环境,也只会比这更糟糕。 因为每一次任务,都很有可能回不来。 在这,起码她还有家人,有那么多的朋友。 裴渊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从一开始只想一个人搞基建,找个地方养老,到现在真正的希望她身边的每个人幸福,是一步步由他们为她敞开心扉走过来的。 “欢欢……”裴渊看着她。 火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昧。 季知欢以为他又要扯什么有的没的,直接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不爱听,都说了我就是愿意陪着你,也不觉得这些是苦。” 裴渊挠挠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 季知欢洗耳恭听,连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卫泽笙也好奇的竖起了小耳朵。 只听摄政王殿下微微靠近他的王妃,轻声道:“我想问,能不能再亲一会。” “咳咳咳咳!!”卫泽笙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咳了起来,余光看到裴渊的死亡凝视,他立刻钻进了山洞里。 裴渊啧了一声,烦人。 就会破坏气氛。 季知欢捏了捏他的手指,“晚上。” 这也算他俩的一个小暗示,裴渊挠了挠她的手指,这才心满意足。 阿音去附近打了水回来,继续帮司徒声擦身体,不过太脏了,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洗干净的,何况这里环境不好,最好回军营好好拾掇拾掇。 阿清捧着司徒声的头发,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娘亲怎么还不醒过来呀。” “她的嗓子会好么?” “我也想听娘亲唱歌。” 季知欢将水烧开,支起了帘子,对阿忍问道:“你帮她稍微清洗一下,还是我?这头发最好还是剃掉,重新养比较好。” 阿忍道:“我来吧。” “那好,你有什么尽管叫我。” “谢谢。” 阿忍替司徒声褪去了衣裳,那衣服脏的早就看不清颜色了,原本美丽年轻的身躯,此刻干瘪的能看清楚皮下的肋骨,他难过极了,宁可自己死上十回,也不想心爱的女人受到这样的折磨。 他一边强忍着冲出去将那司徒瑞千刀万剐的心,一边将司徒声身上擦干净,换上了衣料轻柔的衣裳,只是要替她剃头,还是有点下不去决心。 曾经,她是那么娇气的小姑娘,手破点皮都得哭鼻子,有一次他骗她多了根白头发,都吓得要去找大夫,现在要她剃光头,不知道会不会生他的气。 他尚在犹豫,司徒声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声声?” 正文 第533章 为他人做嫁衣 司徒声欲语泪先流,她好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但这一醒来,还能看到他。 她觉得这些年的等待与执着,也终于有了意义。 二人相顾,最后什么话都没说,紧紧抱住了彼此。 对她而言,这是横亘了六年的岁月,这是无数个无眠向上苍祈求来的光明。 他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对他而言,虽然蹉跎了那六年的时光,可他对她的爱留在了最浓烈的时候,无论是六年前的她,还是六年后的她,他的心依旧为她而颤动。 布后倒映着两个人相拥的轮廓,大家都没进去打扰他们。 月魄萝刚捡柴回来,白缙赶紧过去帮忙,将那些柴都抱了过来,一边将水囊递给她,“辛苦了吧,回头我给你捏捏。” 叶镜芙也下意识想把手上的干柴给白缙。 白缙一闪,“叶神医,没看我手上东西都满了么?” 叶镜芙:? 嘿你这小伙子怎么还双标呢。 月魄萝踉跄了一下,回头骂道:“还不是你昨晚上说什么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再操练操练,这玩意挺上瘾的,今天我的腰酸的动一下都能听到嘎吱声。” 叶镜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刚才路上摘的野果子,咬了一口,嗯,嘎嘣脆。 “什么东西上瘾啊,带我一起呗?又做推拿啦?这推拿这东西,要是功夫不到位,那容易按伤。” 月魄萝跟白缙回头看她一眼。 “我与你姐妹一场,这不合适。”月魄萝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朝前走。 白缙扭捏道:“我与陆御史兄弟一场,也不合适。” 叶镜芙:??? 不是,今晚这两个人说话咋让人听不懂了呢? 想上瘾而已,跟陆堰有什么关系啊喂! 白缙将干柴堆好,才看到那司徒瑞嘤咛一声,痛苦得悠悠转醒。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挣扎着要坐起来。 白缙面无表情的一脚踹了下去,顺便在他心口上捻了捻,“哟,畜生醒了?” 司徒瑞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屈辱,“你们别落在我手里。” “呵,人可以幻想,但不能痴心妄想,你个死太监还想活着回去呢?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狗贼。”白缙说完,一拳冲着他脑袋砸了下来。 “看到你就想打你!” 欺负他逆徒的亲娘,那就是在他白缙头上拉屎。 这能忍? 外加虿虺那笔账,一起算! 另一边,虿虺呆呆得盯着地面,一路上,已经足够他去消化自己落到贼人手中的事实了。 现在要么死,要么活,就两条路。 才会看着躺在那被人打的司徒瑞,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不管司徒瑞能不能逃出去,自己得先给自己谋一条生路了。 毕竟司徒瑞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与其继续呆在他身边,不如先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刚想着,虿虺就看到一个小豆丁走到了自己跟前。 阿清挺着小肚子,蹲下来盯着虿虺。 虿虺现在哪有心情看这小子,低声道:“小鬼,闪开。” 阿清对着他露齿一笑,然后从身后拖过来一个大麻袋。 “大叔,这是你的东西吧?” 虿虺就看着自己精心饲养的毒虫,蛊虫,被他一个个打开。 虿虺激动得不轻,“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居然还活着!” 阿清笑嘻嘻将那条巨长的蛇盘出来,那蛇安静得在它小胖手里蠕动了一下,阿清端起来有点吃力,抬不动了,那蛇还干脆自己立起来,仔细看,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我的蛇!”虿虺热泪盈眶,他这么些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啊,只要这些东西还在,他就能东山再起。 然而下一刻,更令虿虺激动的事情发生了。 从那豆丁的指尖里,缓缓飘出了一个,金灿灿的荧光。 它扑腾着翅膀,缓缓从虿虺面前飞过。 像极了以前吸饱了血的时候。 “玄蛊!我的玄蛊!”虿虺青筋暴起,要不是脖子上拴着铁链子,恐怕已经朝着阿清飞扑过来了。 声声受惊,在阿忍坏里动了动,阿忍轻声安慰道:“别怕,是我们的儿子,他叫阿清,你还记得吧。” 声声点点头,眼眸里发出期待的光芒,对着阿忍笑了笑,张了张嘴无声道:“我记得,他像我。” “对,他很像你,很可爱的,很好动。” 声声攥着他的衣服,“带我去见见他们。” 她与他们分别太久,已经不想再分离了。 阿忍将她的头发团好,声声直接拿起角落里的小刀,一把将自己的长发割断,随后让阿忍拿着,剃了这些头发,从此往后,她要从头开始,重获新生。 阿忍明白她的意思,将她的头发一点一点剃去。 外头,虿虺还在朝着阿清挣扎,双手扣入地面,都顾不得疼了。 “孩子,好孩子,快把这些东西还给我,这是叔叔的东西。” 虿虺笑着引诱。 阿清说,“你着急什么呀,我还有更好的宝贝呢。” 他说着,又打了个响指,只见百蛊王一脸不屑得爬了出来。 虿虺瞪大了眼睛,一眨不敢眨,生怕错过了眼前的场景。 百蛊王,这是百蛊王!!! 苍天怜见,竟是心疼他的境遇,将百蛊王送到了他的身边么! “别动,你别动!”虿虺生怕百蛊王跑了。 只想引诱那百蛊王,选自己为宿主。 结果就在他最期待的时候,百蛊王一溜烟又钻回去了。 “别!我的蛊王!”虿虺刚叫起来,只见那玄蛊溜达了一圈,才垂头丧气跟着回去了。 毕竟现在给人当小弟,能出来溜达,属实不易,老大都回去了,它凭啥不走。 虿虺眼瞧着两个蛊虫全跑了,气得想打人,可是自己根本没力气。 “小鬼,你把蛊虫放哪了,快给我,快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嗯?好不好?”虿虺一生所求,最苦就是看到,却得不到。 阿清歪了歪小脑袋,“百蛊王?” “对!就是它!” 阿清笑嘻嘻,“是我的。” “玄蛊,也是我的!” “这些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了!” 阿清叉着腰晃着头上的小啾啾,“我娘教我一句话,为他人做嫁衣,大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正文 第534章 鬼叫什么(虐渣) 虿虺花了一会功夫,才能消化掉阿清说的话,随后,猛地吐出两口血,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阿清上前探了探鼻息,“咦,没死呀。” “人家还以为自己可以气死人了呢。” 目睹一切的叶镜芙:你这有点微微失落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小朋友!? 白缙扯起了司徒瑞,“你少一脸不服气得看着我,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现在可没空再折腾他,主要是肚子饿了,得干饭,干完饭……才有力气去小树林里,咳咳推拿一下。 白缙跨过司徒瑞,直接走到了月魄萝那边,帮这一块拔鸡毛。 司徒瑞哪里受过胯下之辱,他扭过脖子,因为天黑,眼下目光所及之处,也唯有那布帘后面相拥相贴一起的身影。 司徒瑞瞳孔睁大,瞬间脑海中就浮现起了六年前的画面。 那时候他随着父亲出兵,占领了附近不少部落,掠夺回了很多财物,还给他心爱的妹妹,带来了一头温顺乖巧的小羊羔。 “声声一定会喜欢的。”司徒瑞亲自将那软乎乎的小羊羔抱在怀中,朝着院子中走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心爱的小妹,依偎在那卑贱的狼人怀中。 他还偷偷亲吻着她。 当年的画面再次重现,司徒瑞本就偏执又狂暴的内心,再次疯狂。 他顾不得锁链扣住脖子,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抠着地面朝着他们爬去。 “声声,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嘴里喃喃自语。 “放屁,你有个腿子你。”阿音啐了一口,一脚将司徒瑞踹飞。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就着火光看清了阿音的脸。 “你!” 阿音故意走近,“干嘛?是不是觉得本姑娘看起来很眼熟啊。” 阿音扬起脸,掐住了司徒瑞的下巴,将他拖拽近了几分,“那你可要看清楚了,我是他们的女儿,你当年丢掉的那个孩子。” 司徒瑞内心震惊,“你,你们怎么可能……” 就在他不敢置信的同时,阿清也冒了出来,两个孩子,都随了父母的相貌。 那是当年他亲自丢弃的婴孩,本该葬身在雪山处的孩子。 居然都活得好好的。 还能回到她的身边,还有那么个该死的下贱狼人。 这边,阿忍用布条包裹着声声的头,抱着她出来透透气,司徒声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司徒瑞,就下意识蜷缩进了阿忍的怀里。 “我不要看到他,我不要看到他!” “娘亲别怕!”阿音听到声音,直接将那司徒瑞拖了出去。 “司徒声,你看看我!司徒声。”司徒瑞拼着全力挣扎,直接将阿音给甩了出去。 萧玄瑾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飞身一跃抱住了阿音。 而司徒瑞因为情绪激动,竟然硬生生用内劲挣断了铁链,朝着司徒声奔去。 就在马上要抓到司徒声的时候,张开的手指被人齐齐斩断,裴小刀抽回了刀,赶过来的裴渊扯住剩余的链条另一头,硬生生将司徒瑞给拽了回来。 “当了死太监还不老实!”叶镜芙腾一下站了起来,最他妈讨厌欺负女人的狗东西了! 见一个就该收拾一个。 司徒声浑身都在发抖,眼泪忍不住往下掉,阿忍心疼得不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声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司徒声透过指缝往司徒瑞那边看,见他那一双眼睛还在死死盯着她吓得立刻扭过了头。 抓着阿忍的衣服道:“别让孩子过去,他是魔鬼,他会伤害他们的!” 阿忍安抚着她走远了一些,“声声,阿清和阿音很勇敢的,也很有本事。” 连他有时候都要儿女照顾呢。 “他们是天神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阿清已经在小兜兜里掏药丸子了。 “狗贼,居然吓哭我娘亲,我给你点厉害看看!” 他想了想,拿起两个树杈子,插起药丸,在战影刚拉的粑粑里滚了滚,“阿姐,快掰开他的嘴巴。” 阿音用力给司徒瑞掰开,阿清直接给他塞了进去,“别让他吐了!” “你个大坏蛋,欺负我娘,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妹妹的?你就是个活畜生!”阿清觉得这发胖秃头丸威力还不够呢! 叶镜芙想了想,“给他吃这个,吃完了变女人。” “对!” 一想到司徒声这些年遭遇的一切,吃潲水,那些人把口水都吐那破碗里,娘都一一承受了,现在让他吃马粪,都便宜了这狗贼。 司徒瑞这人果然不愧是个疯子,断了他五根手指,他连喊都不喊一声,裴渊箍着他,他还死死盯着司徒声不放。 季知欢正在热锅底,听到动静直接站起来了。 卫泽笙赶紧让开,顺便捂住了自己的小眼睛,接下去的画面他可不敢看了。 果然,季知欢怕弄脏了饭勺,掏出了军工刀。 司徒瑞瞳孔一滞,他自然是认识这军工刀的,也就是眼前这女人,让自己遭遇了男人最怕承受的一切。 姬扶夜一群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得很,至于姬扶夜本人,正在潜心研究那木质手枪,这动静太大了,才抽空抬起头看了眼。 这一眼,就看到季知欢手起刀落,硬生生将司徒瑞两只眼珠子给挖了出来。 “既然你脸上这对招子总是盯着不该盯的人,我看长在那也没用了,不如喂猪!”季知欢顺手一抛,停在树上扑棱着羽毛的海东猪瞬间叼走。 姬扶夜一抖,果然,他的师傅,连刀法都这么好。 “他们竟然这么对待司徒瑞,这样看来,绝城恐怕要易主了。” “大晋换了新皇帝,自然不会跟以前那谢祯一样,若是谢祯,恐怕已经连下圣旨,叫裴渊回朝了,不然还怕裴渊就近自立为帝了呢。”司烟冷冷道。 季知欢挖了司徒瑞的眼珠子,果然让司徒瑞震怒,“你们,你们不过是仗着人多,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狼人一族?我竟不知,你们还有这样的本事,若是早知,当年就该一网打尽!” “人生哪有早知道,不过你还是猜错了,我们不是狼人,是大晋人。” 正文 第535章 他用另一种方式让她记住 “裴渊,你们是裴渊的人!”司徒瑞嚷嚷。 “什么裴渊的人,咱们摄政王亲自来逮你,你们司徒家也算是老祖宗都看不下去了,请尊大佛来收你这妖魔鬼怪了。” 司徒瑞蹙眉,“裴渊!” “将他捆好了,苦日子还在后头,哪能一块死了,带回去给谢炀做个伴,挺好。” 还耽误人做饭,一样的烦人。 司徒瑞被裴小刀他们摁了回去,又被叶镜芙封锁了几个穴位,主要还是散功力,这样才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到时候也把他拴在狗笼子里,吃潲水! 司徒瑞磨牙,很快镇静了下来,这江湖上能人异士众多,他的眼睛也总会有办法的。 到时候找人换双眼,也没什么。 “你们以为,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就能拿下绝城了!?”司徒瑞冷笑,“我那城中可还有我的舒服司徒宏,没了我,你们也不可能轻易就能打下绝城!” “而且我叔父早想取而代之,你们就算拿我的命去要挟,也没有用。” 月魄萝一边拔鸡毛,一边好笑,“谁要拿你要挟了,你值几个钱啊,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囫囵个卖了都不值俩铜板。” “呵,你们就尽管嘲笑吧,我早已与绝城附近的游牧部落结盟,纵然你们大晋有铁甲军又如何?这里距离你们的都城遥远,而绝城背后还有七座城池,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至于那些游牧民族,那才是草原上的巡逻兵,没人比他们更了解此地的地形。” “裴渊,这里只会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折辱我没关系,最终我想要得到的,只要我不死,我就能得到!” 然而,一群人听了没什么反应。 甚至还坐下来,研究一下,那些大反派们,哪个说的狠话比较得劲。 “我觉得谢炀,天天嗷嗷。” “谢祯也不错啊,听说在冷宫里每天能骂出不重样的呢。” “好歹前皇帝是文化人,不像这司徒瑞是个死变态,一听就没读过多少书。” 阿忍也抱着已经平复下来的司徒声过来了,司徒瑞看不见,那双眼也不用一直盯着司徒声,好歹能让人舒服些。 刚才的话,司徒声都听到了,她张张嘴,剩下的由阿忍在旁边翻译。 “摄政王殿下。” 裴渊赶紧道:“司徒姑娘别客气,叫我裴渊就行。” 司徒声讷讷点头,这句话有点长,她的口型也比较慢。 “他说的草原结盟的人,我知道,应该是这两年突然崛起的慕容桀,听说是吐谷浑一族。” “至于叔父,是司徒宏,他与我的兄长一直不大对付,叔父忠诚于我的父亲,父亲被杀后,他便从副将沦为了守城门的,绝城是父亲一手打下来的,叔父只会比司徒瑞更难缠。” 声声说到这,解释道:“叔父他是真的跟着当年的正规军队出身,他自己手底下也有老兵,比起司徒瑞征招过来的那些,要强许多,王爷一定要小心。” 至于她,她对绝城,本来就没有多少归属感。 她的家乡,在大晋,是跟着父亲留在了绝城,父亲忙碌奔波,对她几乎都是交给府中的仆妇照管,长大后也基本见不到。 虽然比起司徒瑞,父亲已经对她好了许多。 那快乐的时光,都是阿忍给的,在她最孤单寂寞的岁月里,陪着她的,也只有阿忍。 最痛苦晦暗的记忆,也在绝城。 她不想再回去。 如今,她只想跟她心爱的男人,还有孩子们在一起。 至于原本在绝城的百姓,如果裴渊能打下绝城,对那些百姓们也是一种解脱。 “这些消息,都是司徒瑞隔段时间来找我的时候,说给我听的,应该都是真的,那些江湖人士,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司徒瑞养他们,不过都是为了对付自己的敌人,给他们下黑手。” “你能告诉我们慕容桀的消息,已经是个最大的消息了。” 毕竟这件事隐藏很深,派出去的斥候也不清楚。 司徒声示意阿忍将她放下,司徒声跪坐在一旁,朝裴渊行了个大礼。 “司徒姑娘为何如此?” 司徒声流着眼泪,用口型道:“我代表绝城的百姓,求摄政王殿下,早日放他们归家,那些百姓在绝城过的日子,还不如猪狗牛羊。” 曾经她也劝过父亲,可惜根本没有用,她一个姑娘家,又不能做什么,说多了,父亲还会不耐烦的让她回去读《女戒》。 她不喜欢绝城,但希望那的百姓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 季知欢将她扶起来,“你放心,我们来,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司徒瑞在一旁安静听着,司徒声还需要安静的休息,阿忍便打算抱着她先回去,再熬点小米粥给她,季知欢已经在做了。 经过司徒瑞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声声。” 司徒瑞咳了咳,“你就这么恨绝城。” 司徒声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阿忍蹙眉,“像你这样的人,还有脸问她,她有什么理由喜欢那,喜欢你?” “你懂什么,你个外来入侵者,声声只不过是被你骗了!”司徒瑞到了这时候,也坚决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他想要什么,去夺,去抢。 他与声声是世上最亲密的人,现在另一个男人要把她夺走,他不愿意,有什么问题? 是她自己不知好歹不是么? 就算打死他,他也没错! “闭嘴吧你!”白缙甩了一把泥巴过去,要不是为了长久折磨他,真恨不得直接把头盖骨给拧了。 说得都是什么屁话这是? 狗听完都想上吊。 司徒瑞冷笑,身体的疼,远远比不上司徒声永远都无法爱上自己,永远憎恨自己。 他后悔么? 不,不后悔,他司徒瑞就算是死,也绝不后悔当初将她抢夺回来。 至少她一辈子也忘不掉自己了。 她只要听到司徒瑞的名字,她都会害怕,午夜梦回,想起他,都会让她咬牙切齿。 起码他用另一种方式,留在她的身边了。 正文 第536章 你不想我 大太阳底下,微风轻轻吹过。 长到人小腿高的杂草堆被几个铁甲军扒拉开。 他们盯着那交界线,忍不住眯起了眼。 “今儿第三天了吧,那海东青也没回来,该不会王爷和王妃出什么事了吧。” “呸,乌鸦嘴。” “我这不是也着急么。”那人挠挠头。 陆堰起身,他已经在这地方等了好几天了,也是生怕他们一行人到了那绝城回不来。 那自己到时候是要亲自去绝城要人还是怎么样呢。 正当陆堰有些焦虑的时候,小兵喊道:“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陆堰赶紧拿出千里眼,就看到打头的战影撒着欢朝他们跑来。 “他们回来了!快!”陆堰心中大喜。 战影吭哧吭哧摔着舌头,欢天喜地的撅蹄子。 差点把拴在后面跟着跑的司徒瑞给碾在马蹄子下。 “妈呀,这是个什么东西?浑身是血。”小兵大叫一声,凑近一看。 “嗨,这还用猜么,看这造型,看这形状,肯定是王妃新割的韭菜。” 裴渊掀开车帘,陆堰上前拱了拱手,“一路顺利么?” “司徒瑞就在此,你说呢。” “这是司徒瑞!?”陆堰诧异完了以后紧张道:“那两个孩子的母亲呢,可找到了?” “找到了,先回军营再说。” 马车继续朝前走,叶镜芙睡得正香呢,突然感觉到马车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卡着石头了,不耐烦的转了个身,等她回了军营,得好好回去睡一觉。 陆堰一上来,看到的就是叶镜芙这样子,他笑了笑,坐到了她边上。 叶镜芙睡得呼吸匀称,手里还抓着一把从山上挖来的草药,舍不得丢。 陆堰拿出帕子,打算替她擦擦那留下来的口水。 结果,就与她正面四目相对。 叶镜芙:? 陆堰微微一笑,掐住她的脸,“傻了?” “里肿么会摘竭力?”(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堰松开掐住她脸蛋的手,“自从叶神医离开之后,陆某是夜不能寐啊,故此托梦,想见见叶神医。” 叶镜芙迷瞪着眼,“啊?” 陆堰见她一愣一愣的,跟个傻狗哦不,毕竟是自己未婚妻。 “逗你的。” 叶镜芙总算反应过来了,一拳捶了过去,“你烦不烦。” “这几天没见我,见了面就先骂我?”陆堰觉得有点委屈,“你这一走,见我瘦了没?我天天在这等你平安回来。” 叶镜芙浑身一阵酥麻,来了来了,又来了。 陆家嫡传肉麻大法。 “就没想我?” “一点也没想?” “一滴滴呢?” 陆堰越靠越近,叶镜芙都被他挤得快没地方了,整个人蜷在马车的小角落里,耳朵根都红了。 “没有!”她触底反弹,立刻反驳。 陆堰捂着心口,一脸被坏女人辜负了的心碎表情,“叶神医好生无情,既然如此,在下明白了。” 叶镜芙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啊这,也是有啦,浅浅想了一下。” 叶镜芙还怕他误会,故意用手指,捏了个小小的缝隙,“就这么大,再多也没有了。” “哎~~~”陆堰扫了一眼,随后长叹一口气,大有一种死灰复燃后再被重创的痛苦。 叶镜芙心里的负罪感更强烈了。 嘶,她真的很怕别人来这套啊她。 所以她将虎口打开,格局放大,“其实刚才骗你的,有想你,你看,有巴掌大,是不是比刚才多?” “哎~~~~曾经沧海难为水……”陆堰的叹气声都快传外面去了。 叶镜芙赶紧捂住他的嘴,“骗你的骗你的,我每天都在想你呢,日思夜想,早饭否?午饭否?晚饭否?宵夜否?” 陆堰眼底含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原来阿芙如此念我。” 阿芙!! 阿芙本芙瞬间用脚趾抠出了神医世家外加骠州城一座。 “你可是诓我?”陆堰见她想抽手,又委屈了起来。 “怎么会呢!我对天发誓。”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求您让他赶紧闭嘴吧! “那,那心里有情郎的姑娘,都会嘘寒问暖的。” 叶镜芙张了张嘴,刚想让他不要得寸进尺。 陆堰叹气道:“可怜我一心为了阿芙,人也憔悴了,公务也顾不上了,阿芙却连这点,都不愿意。” “我,我愿意的。”声音都虚了。 “那你再试试。” 叶镜芙抖了抖嘴唇,“最近好么?” “你的语气好生硬。” 要求还挺多。 “最近都在城里干什么呀~” 陆堰:…… “我没干鸭。” “……” “……” 叶镜芙技术性后仰,刚才她纯洁无瑕,神圣不可侵犯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啊!你个混蛋!”车厢内爆发出惊恐的叫声。 吓得月魄萝一抖,白缙嘶了一声,“轻点。” 月魄萝一拍他后背,“谁让你昨晚上非要睡我边上,自己落枕了怪我?” “睡你边上有安全感。”白缙直接道。 再说了,也不看看渊子跟欢姐。 那渊子就是个活体的行走大尾巴,欢姐走到他,他哒哒哒跟到哪。 他这不也是入乡随俗么。 何况那个事,两三天没做的,怪想的。 这么一想,白缙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起来了。 月魄萝打了个哈欠,她反正在外头没睡好,被白缙当人肉枕头垫着。 正想着呢,就觉得腰带被人攥了下,月魄萝低头看他,白缙凑过来,“晚上去你那?还是你来我这。” 他们江湖人士,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讲究个三书六礼,野鸳鸯多得是。 不过月魄萝觉得白缙有几次光顾着自己,她不乐意了。 “不去。” 白缙急眼了,“为什么?” 月魄萝瞥他,“你再去练练吧。” -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军营。 除却花狼他们欢天喜地的迎接阿忍他们,司徒瑞跟虿虺已经昏死在了地上,白缙跟叶镜芙下了马车的时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气呼呼的自己回了帐篷,还说晚饭都不吃了。 “师傅傅他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啊,娘亲每次来癸水的时候,也脸色发白,师傅是不是也来癸水啦?”阿清晃了晃脑袋,一定是这样!他要去给师傅熬红糖水! 师傅傅,清宝来啦! 正文 第537章 她也来了 不出半个时辰,全军营都知道,白缙来癸水了…… 至于毒门的内部师徒斗殴,暂且不提。 “司徒瑞,你个狗贼!”巫狼自从阿忍和两个孩子他们去了绝城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为了他们祈祷。 现在听说他们平安归来,再见到了那害得狼族差点灭族的罪魁祸首,直接拿起拐杖就打。 司徒瑞看不见,一只手也算废了,就算叶镜芙给他止了血,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只是还没死罢了。 “原来这就是司徒瑞。” “我当是什么大人物。” “呵。” 路过的铁甲军奚落两句,这完全就是对司徒瑞的精神凌辱。 季知欢对这些坏胚子,向来都是以暴制暴,这种人死不足惜,要不是为了留着跟谢炀做个伴,哪能让他还带喘气的。 而且军营里,哪来的烧水给他吃喝。 这么多人要吃饭呢,多留两口汤给他就不错了。 裴渊一回来就得忙,季知欢也得去看看火枪营的训练进度,好在两个孩子现在有人帮忙看着。 倒是司徒声说得慕容桀这个人,大家都不了解,还得派人好好去查查,若是攻到了绝城附近,突然冒出来一群草原铁骑,这仗就难打了。 倒不是说会怕了。 而是这些人对地形了解,分散兵力去追击,很可能被地方逐一击破。 - 绝城 司徒瑞还没回来,先回来的是探子。 “铁甲军大军已经集结在二十里外,看样子,很可能随时进攻。” 这个消息,已经让昨晚上被折腾了一休的司徒府陷入了低迷之中。 因为司徒瑞好好地不顾他人阻拦,派人将他们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 现在很多人见司徒瑞不在,已经想走了。 不然等着铁甲军大军压境?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而有些则是还想再看看,毕竟出去了,又要重新开始。 这自荐,也得分主子肯不肯用你。 像司徒瑞这样不管你人品香的臭的,全都照单全收,只要你有点本事就行,好酒好菜伺候着的人,那可不多。 不然他们也不会全部都聚拢在绝城里。 可没了绝城,他们还能去哪呢? 有人还在想,有动作快的,已经直接卷了司徒府值钱的东西,连夜跑路了。 至于那铁甲大军已经在城外集结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大嘴巴走漏了风声,又听说司徒瑞在这时候出城走了到现在没回来。 谣言已经变成了司徒瑞不敌铁甲军,提前弃城跑了! 有知道内情的人往司徒瑞的院子里去了一趟,别说值钱的东西没了,连司徒瑞关押在院子里的司徒声也不见踪影,更加证实了这个谣言! 这大敌当前,城主跑了算什么回事。 这不是要让他们全部集体投降么? 不战而败,他司徒瑞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绝城内直接大乱,最后还是司徒宏坐镇,直接将带头造反的那几个江湖人士镇压,随后下令击杀那些偷盗者,将司徒府内上上下下乌七八糟的人全部下令杀了。 至于司徒瑞回来要怪谁,那也只能怪他自己! 身为城主,在这个节骨眼上,扰乱军心。 绝城里面的场面,裴渊他们也早就料到了。 不过今日军营里来了客人,还真是出乎意料。 萧阅泽吐了一口嘴巴里的沙子,“我说你们这日子,呸呸呸,这沙尘大的,都怎么熬过来的。” “谁跟你似得那么娇气包呢,我看你干脆把永宁的郡主之位抢过来自己先坐吧!”月魄萝翻了个白眼。 萧阅泽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我可是给你们送物资来的。” 他这次还真是来真的,一听说铁甲军要进军陇西八城,他可坐不住了,在京城调动了不少物资,顺带把皇太孙还有太上皇长公主他们准备好的东西全部一起捎过来了。 乌泱泱一整个大车队,全是辎重,还有陈家村开春后的第一批新做的军服、军靴,还有军眷们的家书。 这对于铁甲军的将士们,可比什么都管用。 个个回营帐看信去了。 萧阅泽这次来,还带来了一个人。 慕容昭从马车上下来,一路风尘仆仆,好在跟着萧阅泽没吃什么苦,只是原本因为怀孕的身段浮肿,随着生了孩子也逐渐恢复窈窕傲人的身材。 “见过王爷、王妃。”慕容昭行礼,怀中的孩子睡得正香甜。 说起来她之前在茶树镇生孩子,季知欢他们还在京城,压根没赶上,中间又急匆匆来了边关,更别提参加孩子洗三什么的。 眼瞧着这孩子都快四个月了,被喂养的雪白滚胖,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明亮,一看就是随了母亲,将来必定也是个俊俏郎君。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可起了名字。” “起了,慕容宇。”慕容昭说起这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太孙殿下还赐了他一副小金锁,说是您托付给他的。” 是有这么个事,季知欢惦记阿辞,阿辞也惦记他们。 光是那家书有一本书那么厚就知道,承载了这个孩子多少的思念。 他们只想快点返回京城,回到阿辞身边。 “都别站着说话了,过来坐。” 裴渊招呼道。 季知欢领着慕容昭坐下,那孩子倒也不挑地方,醒了之后眼睛咕溜溜转着,不哭不闹,一看就是个胆子大的。 大家都挺好奇的,慕容昭被花香香收留在店铺里,怎么这次好好跟着萧阅泽来边关了。 只有季知欢猜到了点。 是不是跟原剧情有关。 果然,慕容昭开口解释了。 “不瞒各位,这次我来边关,是因为前段时日在茶树镇,遇到了当年的族人,他来京城做生意,途经客云来,我们相认后他告诉我,我的兄长如今就在绝城附近,还成了一个小小的部落长,我一听说这个消息,便迫不及待想要来了,正巧萧世子也要过来,这才捎上我。” 客云来再好,花香香对她再亲近,那到底也不是自己的亲人,慕容昭还是想找回自己的家人。 何况她在原书中,可是吐谷浑未来的女帝陛下,这么一看,书中并未提及姓名的人,很可能就是跟司徒瑞结盟的慕容桀?! 正文 第538章 不如再加盟友 这时候,怀里的孩子闹腾了起来,慕容昭低声哄着,再抬头时有一些为难,“我……我想请王爷和王妃能够派人护送我到周围的部落,寻找我的兄长,慕容昭一定会记得这份恩情,将来必定会涌泉相报。” “你兄长叫什么?”裴渊问道。 慕容昭道:“他叫慕容桀。” 众人面面相觑,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慕容桀吧? 然而有时首领,有时在附近,又是同名,那差不离了,就是跟司徒瑞结盟那个。 “你先等等,我们考虑一下。”季知欢直接道。 慕容昭知道,她只是个外乡人,能供她吃穿,已经不容易,再提额外的要求,不答应她也是正常的。 “是。” 这事情迫在眉睫,所以季知欢跟裴渊直接起身去外头研究。 慕容昭觉得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遂问道:“为何你们听到我兄长的名字,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难道我兄长跟铁甲军有冲突?” 月魄萝双手撑着下巴,“唔,现在还没有。” 但很快就要有了。 慕容昭的要求,其实裴渊是不认可的。 第一,慕容桀既然在此地已经能够成为首领,也就是有了自己的一片领土,而这片领土,正是裴渊要收复的,别说慕容桀好不容易得到的领土这下拱手让人,搁谁谁能乐意? 二,慕容昭在慕容桀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谁也说不清楚,保不齐派兵送她,反而害了自家弟兄。 裴渊的顾虑,季知欢当然了解。 但她想的是另外的法子。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裴渊沉吟道:“欢欢你的意思是,我们扶持慕容桀回吐谷浑?” “对。”原书中,慕容桀可是后来称霸吐谷浑的白兰王,而吐谷浑可汗最后也迷恋上了慕容昭,她踩着两个权势最高的男人,登顶吐谷浑女帝的地位。 现在的慕容昭还看不出来,但她这人在原书中,曾经有一句评价,那就是对她有恩惠之人,慕容昭绝对会加倍偿还。 这也正是当初季知欢无条件帮助她的原因。 “吐谷浑内政繁乱,如今可汗也年迈,而慕容桀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这样的人若能和咱们结盟,扶持他登顶吐谷浑权利巅峰,签署两国和平交易,对阿辞,对两国百姓,都是有好处的,加上突厥的势力,陇西八城归顺,指日可待。” 毕竟大晋不再是以前的大晋,如今朝廷也不再是内忧外患,更隐隐向全天下人证明,沉睡的巨龙已经苏醒,谁若敢来侵犯,便要承受大晋的雷霆重击。 再加上吐谷浑与突厥,三方势力集结,才能达到平衡! 这样能将战争的时间压缩到最短。 “可那慕容桀值得信任么?”裴渊不敢拿那么多将士冒险。 这个季知欢也不能保证。 所以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做了同一个决定。 可以帮助慕容昭见到兄长,也要和谈。 毕竟司徒瑞在他们手里,慕容桀没必要再为了这么个俘虏,来跟他们作对,何况他们还是慕容昭的救命恩人。 而且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区区一个绝城,对他的助力有限,而大晋,那可是一整个国家。 裴渊身为摄政王,完全有资格和权利,代表大晋与慕容桀达成合作。 这么一合计,两个人再出去的时候,就跟慕容昭说了自己的打算,包括她兄长目前跟他们的敌对现状。 慕容昭也不愧是未来能当女帝的人,她冷静得听完后,很快做出了决定,她抱着孩子直接跪在了裴渊与季知欢跟前,不顾他二人阻拦,坚决不起来。 “王爷与王妃的再造之恩,慕容昭铭感五内,我与兄长虽然许多年未见,但王爷曾经救过我族,我一定会劝服兄长,请二位放心。” 季知欢将她扶起来,“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我们也有自己的顾虑,这样吧,我们选个中间地段,趁着还没开始打仗,亲自见一面,你看如何?” “自然是好,我这就修书一封。” 慕容昭曾经在茶树镇见过海东猪的厉害,知道他们都是用它来传递消息的。 等慕容昭写好之后,海东猪带着慕容昭的信物,朝着吐谷浑族人部族飞去。 萧阅泽对他们这段时间的事情可好奇了,顺便说起了京城的事。 “现在村口那俩石狮子,包括茶树镇那可不得了,每天过去摸的人可不少,都说是太上皇和长公主住过的地,人杰地灵呢。” “现在京城了不少人都搬到茶树镇了,那边的房子,一般人都买不起。” “村子里的人就惦记你们呢,你们家的猪崽子生了三窝了,太上皇养的鸭子能满地跑了。” “前段时间,皇太孙殿下想你们想得紧,又回茶树镇读书去了,那青云书院的院长乐的找不到北,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把那门牙给磕断了。” 萧阅泽小嘴叭叭说个不停,顺便想起了什么似得,从怀里掏出一个,歪七扭八的小荷包,甩给坐在阿忍怀里的阿清道:“喏,我小姑姑的女红作业,给你了。” “便宜你了知道么!?”萧阅泽酸溜溜。 自己当爹又当妈的,小姑姑做的第一个荷包,居然不是给他的! 阿清那臭小子,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阿清接过荷包,萧玄瑾探出头,好奇道:“上面绣得什么?” 都糊成一团了。 阿清眨巴着眼睛道:“蛤蟆呀,这是我的一蛇二蛇啊,这是小蜘蛛,这么明显你都分不清啊。” 萧玄瑾:? 这都快成一坨屎了吧! 萧玄瑾可不敢说,本来就得罪了大舅子,再得罪小舅子,那日子别想好过了。 阿清美滋滋得将荷包挂在腰上,不仅如此,他还要到处显摆。 “你们看,这是我的荷包哦。” “看,荷包哦。” “荷包~~哦~~~~” 一整个下午,军营里所有人满脑子都是荷包两个字。 阿清想了想,永宁给自己带礼物,那自己也要给她送,所以他想了很久要送什么。 正好大家都聚拢在一块吃饭。 阿清咂咂嘴,对一旁的白缙道:“师傅傅,你癸水好了么?能不能告诉我送什么礼物好。” “噗!——”白缙一口水喷了出来。 正文 第539章 他所期盼 怎么癸水这话题,还没揭过去呢! 好几个人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又怕白缙暗搓搓给他们下巴豆,干脆背过身去吃饭。 白缙恶狠狠道:“送你的鸡屎鸭屎球,女孩子最喜欢了。” 阿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然后吃完饭转头就给月魄萝送了一份,还贴心得说,“师傅说你最喜欢这个了。” 月魄萝看着那两个大小不一的泥丸子。 眯起眼睛道:“好啊这个大猪蹄子!我就知道他靠不住!我这就毒死他我。” 阿清凭着一己之力,闹着当天夜里白缙惨叫连连,他自己睡的打起了小呼噜不提,裴渊可算是能抱着自家媳妇,在军帐里温存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两个娃娃有人帮忙带。 司徒声的声带季知欢检查过了,是后天人为损伤,能恢复,但想恢复到以前那样,恐怕不可能了。 所幸司徒声对这个并不在意,因为她最在乎的,已经都回到了她的身边。 季知欢从准备好的女眷洗漱帐篷内清洗完回来后,就发现裴渊靠在床上,还特地拍了拍床板,暗示明示的十分自然。 季知欢吹灭蜡烛,靠了过来,下一瞬就被裴渊拉到了身边,被他一双铁臂紧紧箍着。 季知欢感受到他的渴望,抬起头在他怀里亲了亲他。 裴渊俯下身,不容置喙地将唇瓣盖在她的双唇上,铺天盖地吻了下来。 季知欢知道这人平日里看起来乖巧温顺,绝不会忤逆自己,但是在某些时候,却一定要占据主导地位。 要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略像烙煎饼似得。 翻来覆去,没个大半夜不消停。 不过这次季知欢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手抵在了裴渊的胸膛上,他的汗水正往下滴落,锁骨微微凹陷,两条手臂肌肉鼓起,喘着气道:“怎么了?” 他声音还有几分哑。 季知欢蹙眉道:“小腹有点疼。” 裴渊二话没说退了出来,“怎么会疼,我这就去找叶镜芙来给你看看。” 季知欢拉着他,“我就是大夫。” 她心里有个小小的猜测,便搭了自己的脉,可刚才他们这样运动,也把不出什么来,想了想,直接打开了小药箱,果然,里面有一支验孕棒。 季知欢心里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其实看到这个,都不用再找什么大夫了。 毕竟小药箱,向来打开的时候,都是她急需的药物用品。 裴渊急得挠耳朵,“那怎么办,是晚上吃了不干净的么?还是我刚才太用力了?” 季知欢拉着他的手,抬起头道:“我觉得……你应该是要当父亲了。” 裴渊对父亲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尤其是这些年早就被几个小娃娃给填满了每一天。 可真的当他心爱的女人,仰着头告诉他,他要当父亲了,他要有与她共同孕育的孩子的时候。 裴渊还是愣住了,随后,眼圈微微发红。 甚至都有点不敢碰季知欢了。 季知欢失笑,抚上了肚子,“我现在还不确定,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裴渊害怕道:“那刚才我那样,会不会伤到孩子?” 季知欢叹了口气,“应该不会。” “不行,我不放心。”裴渊还是想去把叶镜芙挖起来。 季知欢拉着他,“你现在去叫她,保准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了。” 她不想搞这样的特殊化,而且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清楚。 季知欢本想安慰他没事的,没想到他连手抖在抖,她直接将他的手拉过来,贴着她的腹部。 裴渊单膝跪了下来,完全不敢动。 “宝宝会不会怪我?” 季知欢真怕给他闹出点阴影,“没这么脆弱,其实也是我不好,身为一个大夫,居然自己都没感觉出来。” “不过这身子,之前底子不好,我已经在努力调养了,这孩子来的突然。” 裴渊摇头,“她不突然,她是我期盼已久的。” 他爱的人,不属于这里,裴渊比任何人都清晰的有这样的认知。 所以他急切的想要一个与她共同孕育的孩子。 他自私,他做不到去想有一天她突然离开。 所以……他很渴望这个孩子。 现在她终于来了。 “希望是个女孩,像你一样。” 他会保护她,他会给她世上所有的爱。 季知欢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 “看你这傻样。” 裴渊见她衣服都没穿好,赶紧把她塞回被窝里。 “我还是去找叶神医吧。” “你还去找她干什么。”季知欢无奈,她现在都没事了。 “我,我问她要点医书,看看孕期有什么要注意的,我会尽快打完仗,早点回京。”裴渊真是迫不及待了,还跟那慕容桀谈什么谈! 他现在就攻进去得了! 季知欢抱着他的胳膊,“可我和孩子需要你。” 裴渊心软了,斗志昂扬瞬间化成了绕指柔。 赶紧乖乖上床,连翘起来的大尾巴都收起来,恨不得盘在旁边给他未来的孩子护体。 要是有狼耳朵,现在早就毛绒绒的竖起来求蹭蹭了。 “她动了么?” “她有没有告诉你想吃什么?” “阿辞来的时候就很懂事了,阿清跟阿音喝奶的时候特别闹腾,还爱哭。”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怎么样,反正她不能欺负你。” 裴渊在这一瞬间,已经想了好多好多。 “咱们带着孩子回陈家村住,那边淳朴,而且自家养的鸡鸭鹅也健康,还有啊,我能带她去山上运动,保准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裴渊见季知欢不吭声,在她脸上亲了亲,“不过我还是最爱欢欢。” 季知欢斜睨他,“你这话像是怕我吃醋。” “没有。” 季知欢笑了笑,“你想要女儿?” 看他之前成婚的时候,买了一堆柔软的粉色小布料,连婴儿的床都让用粉色的锦缎装饰,季知欢就猜,铁定是这么个意思。 裴渊点点头,“嗯,想要女儿,跟阿音一样乖巧。” “阿辞那样不好么?” “太懂事了,我心疼。”裴渊想着跟阿清那样也行,反正三个孩子他都爱,自己的孩子,想那么多,到最后他只求健康就好。 正文 第540章 你想诏安 “嗯,是怀上了。”叶镜芙收回手。 全营帐内的人都傻眼了。 随后直接恭喜裴渊夫妇俩,等了许久的孩子,可算是来了。 阿清眨着萌萌的大眼睛,手里还抓着烧饼,然后小心翼翼道:“娘亲有小宝宝了?” “嗯。” 阿清立刻一咬烧饼,贴在了季知欢边上,晃着小脑袋道:“那阿清就是哥哥啦?” “对。” 季知欢笑着应他,阿清欢喜道:“姐姐,我也有妹妹啦。” 阿音也高兴,挠了挠头,小心依偎到季知欢边上,“娘亲想吃什么,我给娘亲去厨房炖一碗鸡蛋羹?” 裴家的大好消息,那可是全部人都得重视起来的。 不过季知欢怀孕的消息,倒是没去军营里嚷嚷,也就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萧阅泽突然觉得,偶像就是偶像,他还没找到媳妇,他有三个娃了,他找到了媳妇还没成婚,他亲娃都有了。 还都是人送到他身边的。 人比人气死人。 啥时候漕帮小公主才会赚够钱嫁给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呢。 阿清本来是想吃完饭就出去玩的,但是他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可是哥哥了呢! 哥哥要干什么。 只见小阿清在季知欢吃饭的时候,突然学着阿辞,掏出了一本厚重的书籍,摇头晃脑开始念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大家都挺诧异了,白缙直接顶着脸上两个对称的熊猫眼看了看天,“天上今天下红雨了?” “嘘!”小阿清盯着他,“师傅傅不要吵,你会带坏我的小妹妹的。” 白缙:…… 你这逆徒昨晚上乱说话害我被打,现在还想叫我闭嘴。 呜呜呜果然养徒弟不防老啊。 男人还是要靠自己! 反倒是月魄萝自从知道季知欢怀孕后,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 “怎么不吃饭?”叶镜芙看她这干饭人今天安静如鸡,太过反常,直接问道。 月魄萝一脸忧伤,“我担心有了崽,崽不是双胞胎咋办。” 正在吃饭的一群人,齐刷刷把嘴里的饭给喷了出来。 随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你怎么会怀崽?” “谁的崽?” “你上人家还是人家上你?” “啊?啥时候的事?” “还有孩子呢你们能不能顾忌一下!” 白缙心里一咯噔,发现大家都看向他,心道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做了就该认。 他的一句,“是我的崽。” 还没说出口! 裴小刀先问了,“你怎么不吭声啊,我们都发挥完了,下面是你的词。” “就是,不该你最起劲么?”萧阅泽问道。 卫泽笙微微颔首,“说的极是。” 白缙有点做贼心虚,季知欢幽幽道:“不会是你的吧。” !!! 大家齐齐技术性后仰,啊这? 没看出来啊。 月魄萝脸发红,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把白缙,“咳咳!” 白缙生怕她要拧个对称的,害羞道:“这不是,刚住进绝城那天么,被虿虺下了套,玉石俱焚了。” “哦~~”大家那语气里都透着几分暧昧。 阿清从书本的海洋里探出头,“嗯?师傅傅你也怀孕啦。那你的小宝宝要听《毒经》么,可是我现在很忙诶。” 白缙:…… 闭嘴吧。 下一瞬,叶镜芙直接拉起了月魄萝的手腕子,众人屏息凝神。 叶镜芙啧了一声,“没呢,放心吧,还需要多加努力。” 月魄萝松了口气,“我就说没这么倒霉的。” 想娶她,还得去十八山寨,送上大量聘礼才行! 白缙倒是有点小失望,他刚才都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呢! 卫泽笙弱弱举手,“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白兄你何时给月姑娘提亲么。” “这孩子都快弄出来了,还是抓紧办了吧!”萧阅泽大手一挥,“兄弟一场,我替你出聘礼了。” 月魄萝傲娇,“他还没过我十八山寨的关卡呢,我可不能随便答应。” 白缙道:“你不懂,娶她,那聘礼不是钱的问题,是得慢慢存的。” 给蛊门下聘礼就有个硬规矩,有钱没钱不要紧,但要凑齐世上的毒物,谁造的越稀有,那对女方就越重视。 这萧阅泽还真帮不上忙,白缙还得自己努力啊。 叶镜芙寻思着这些事,都跟她这个世外高人没关系,她这还得回去练练缝合的技术呢。 陆堰从下面勾了勾她的手指头,叶镜芙一抖。 她用一种“你想死可以说我现在就一碗耗子药送走你”的眼神来警告陆堰。 然而陆堰要是这样能被吓退,那还是茶香四溢的陆大人么? 陆堰挑眉,用“我现在就想死并且我赖上你了”的表情回看叶镜芙。 “在下的聘礼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都是珍奇的草药。” 叶镜芙浑身一震,卑鄙!居然用这样的手段贿赂我? 我岂是区区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女人。 “有海马。” ! 海马而已,她要是给王公贵族治病,保不齐也能拿到一点的嘛。 “冬虫夏草。” ! 冬春夏草的话那确实是千金难求,但,那也是弄得到的嘛。(弱弱的想。) 叶镜芙的意志力正在慢慢削弱。 “当然,还有天山……”陆堰的鱼饵已经在晃悠了。 叶镜芙一咽口水。 “哎,如果叶姑娘不要的话,那这些东西,只能在库房里发霉了。” ! 这,这怎么可以呢! 那可是很珍惜的啊! “什么鹿茸熊掌雪莲的,都不过是死物罢了,坏了就坏了吧。” 叶镜芙张了张嘴。 一旁的板蓝根眼睛一亮,“要不,陆大人你把我娶了吧,我也跟我大师姐不差什么的。” 陆堰斜睨他,你差得可多了,闭嘴吧你。 不知道是谁在桌子底下踹了板蓝根一脚。 板蓝根自闭了。 陆堰清了清嗓子,“我打算趁着这几日,去一趟绝城。” 裴渊明白他的意思,“司徒瑞如今在我们手中,你打算去找司徒宏,诏安?” “嗯,既然绝城城主都已经被拿下,司徒宏也是强弩之末,就算有一个慕容桀,也顶多是难打了一点,不是不能打,那司徒宏除非集结后头所有的城主,来跟咱们一搏,不然根本没有胜算,诏安也许可行。” 正文 第541章 你要平安回来啊 “可那绝城不是一般的地方,你带火枪营去。” 白缙道:“我也跟着一起吧,那地方我们去过,至少熟悉。” 裴渊道:“可以去,但我不建议你进城,且看司徒宏愿不愿意出城谈判。” 陆堰道:“我心中有数,你们放心。” 而且裴渊也要去与慕容桀议事,本来季知欢肯定是要去的,但叶镜芙说胎像不稳,显然是去不了了,只能留在军营。 陆堰吃完饭后就要去准备给司徒宏写信了。 板蓝根暗搓搓凑到了叶镜芙身边,“大师姐,那陆大人此行凶多吉少啊,你好歹去给人家说两句温存的话呀。” “啧,你有完没完。”叶镜芙嫌弃道。 板蓝根不放弃,“那玩意最后一面你没见到,以后岂不是遗憾啊。” 叶镜芙剁药的手慢了下来,“哪有这么夸张啊。” “人这边送完信,可就要出发了,你不送点什么。” 叶镜芙一脚踹开板蓝根,“去去去。” 时间一晃而过,隔天,陆堰早膳都没吃,率领火枪营还有一队骑兵,直接打算出发去绝城。 裴渊那边也带上了慕容昭,打算先去约好的地方等候。 季知欢做了不少干粮给裴渊他们带在路上吃。 叶镜芙在角落里暗中观察。 “陆大人,这是一些寻常的药物,万一有什么头疼脑热,煎熬一幅就成。”板蓝根把包袱递给他。 “多谢,你大师姐呢。” 板蓝根有些尴尬,“估计在忙吧。” 其实闲的不得了,现在军营里又没那么多伤患。 陆堰有些失落。 姬扶夜刚好带着小木枪路过,叶镜芙直接不耐烦道:“走错了,你的帐篷在那边呢。” 路痴也真是够了,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一天能迷路个七八回。 “哦。”姬扶夜朝着她指着的方向走。 就这么点动静,叶镜芙再回头,就看到了陆堰看了过来。 她赶紧往帐篷后面一躲,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叶镜芙低头假装找东西,陆堰已经开口了,“我出发了。” 叶镜芙顿住手,“哦。” “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叶镜芙抿唇,“路上小心。” “好,我会早点回来的。” 陆堰笑了笑,语气清润。 叶镜芙回头看着他,“那什么,这么危险,你为什么非去不可。” “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才不辜负此生所学,所得。”陆堰回答的稀松平常。 叶镜芙才突然想去还之前听人说他准备殉城的事。 “我等你回来啊。”她小声道。 “嗯?”陆堰俯身,“什么?” 叶镜芙后退一步,“没听到算了。” 陆堰清润一笑,“听到了,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这段时间在军营里别太累。” 说罢,他已经朝着队伍走去,翻身上马,并未回头。 那边,裴渊嘱咐再嘱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门的是季知欢。 “嗯……反正有什么事,千万别自己动手知道么。” “我明白了,你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季知欢打发他上马,昨晚上絮叨大半宿了,现在又来,跟个老妈子似得。 大狗狗裴渊十分委屈的上了马。 - 慕容昭与裴渊差不多两日的工夫,才抵达约好的地方。 本以为还要再等等,但中途海东猪就飞回来了,正巧赶上裴渊他们,便也没返回军营。 裴渊将信给了慕容昭,慕容昭一看便欢喜道:“王爷,我哥哥说收到我的来信很意外很欣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至于王爷提出来的事情,他愿意面谈。” “那就好,辛苦你了。” 故此,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有一队人马在原地等候。 还有一个简易的帐篷。 慕容昭正在马车内逗哄孩子,流风敲了敲车门,“慕容娘子,到了。” 慕容昭迫不及待掀开车帘,只是时隔多年,她对兄长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现在如今自己都为人母亲了,自然也没个具体的概念。 慕容桀见到人,已经率先骑马迎了上来。 隔着一段距离,两边双双停下,慕容桀皮肤黝黑,带着股草原男儿的野性,尤其是高鼻深目,又与突厥那种长相不一样,与慕容昭倒是像了七八分。 看来这次的确没找错人。 而马车内的慕容昭也看见了为首的慕容桀,当即欢喜的搂着孩子掀开车帘要下车。 嘴里已经说出了吐谷浑话,“阿兄!” 慕容桀与妹妹失散多年,再听到这一声阿兄,已经恍若隔世。 裴渊的人没拦着慕容昭,她抱着孩子直接朝着慕容桀跑来,“阿兄!” 慕容桀一时也是激动不已,下了马迎了上去,兄妹二人再次相见,看着相似的面容,剩下的话都显得多余了。 “阿兄,真的是你!”慕容昭这颠沛流离,受尽苦楚的日子,在找到家人的那一刻,瞬间化为了委屈。 连语气里都带上了哽咽。 慕容桀捧起她的脸,“阿昭,我找的你好苦啊,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居然就在大晋。” 他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去大晋找,只是那风土人情一概不知,也不知道怎么说那边的话,何况那时候的自己,弱小的他去了大晋,估计也只能成为谁家的奴隶。 而如今自己成了一方霸主,才有了名姓。 在怀里的孩子适时的出声哭泣,引起了慕容桀的注意。 “这是?”慕容桀问道。 “阿兄,这是我的孩子,他叫小宇。” 慕容桀蹙眉,看向裴渊,“你跟了摄政王?” 慕容昭赶紧摆手,“不是,孩子的父亲是个不要脸的混蛋,是王妃与王爷救了我,不然我与孩子恐怕都没了,也别提今日再见的机会了。” 慕容桀闻言,心疼浮现在眼底。 他的妹妹在大晋果然没过好日子。 他以吐谷浑的礼仪向裴渊致谢,毕竟他已经救了慕容昭两回。 慕容昭负责给他们二人翻译,邀请裴渊坐下详谈。 两边干脆都不带人了,只三个人进入了营帐内。 “阿兄,我也长话短说了,司徒瑞不可结盟啊,他已经是俘虏,何况此人无道义可言,不能信任。” 正文 第542章 金花公主 慕容桀倒是没看慕容昭,反倒是看向裴渊,“摄政王殿下,为何考虑与我合作?我很想知道这一点。” 裴渊正色道:“裴渊无意打压周边游牧民族,而且慕容姑娘与我们也是朋友,你既是她的兄长,能结盟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是因为季知欢执意要再商量商量,其实裴渊并不考虑与慕容桀商谈结盟。 但他从来不会去质疑季知欢的决定。 慕容桀听完后,直接询问了慕容昭,反正裴渊也听不懂他们那的话。 “阿昭,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怎么想。” 慕容昭与他陈述利害关系,“我在信中已经说得很详细了,哥哥难道只满足于这一亩三分地么?绝城以东,雪山以南,说到底不如吐谷浑好,既然哥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盘踞在此处,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地方领主,还要与司徒瑞那样的人为伍。” “为何不直接与大晋摄政王殿下结盟,借大晋之势,光明正大振兴我族,让可汗也看看我们这一支也是有勇士的,而不是让王都那群老长老来排除异己。” 慕容昭将怀里的孩子塞给慕容桀,“哥哥,咱们一族当年就是被王都的人给赶出来的,小时候那些苦日子,你都忘了么?难道你就不想站在吐谷浑权利巅峰么?” 跟着司徒瑞,他只是用来维持这附近太平的一把利刃。 可跟裴渊,那就是得到了一个最大的助力。 何况还有慕容昭这个中间人。 几乎不用怎么思考,慕容桀就开口道:“我肯让出路,让铁甲军进攻绝城,摄政王当真会扶持我回吐谷浑?” 裴渊道:“我代表大晋,承诺你,决不食言。” 慕容桀当即做了决定,伸出手与裴渊三击掌,“结为永世好友!绝不食言。” 说罢,慕容桀高声呼喝,“拿酒来,我要与王爷不醉不归!” 而且今天也是个大好的日子,他的亲人回到自己身边了,自己也总算能够庇佑她周全。 “哥哥,王爷不怎么喝酒的,你别为难他。”慕容昭就从没见过裴渊喝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酒量不好,怕等会尴尬,直接起来阻拦。 慕容桀蹙眉,“王爷不能喝酒?还是不愿意喝我的酒?” 慕容昭嗔怪,干脆踮起脚在慕容桀耳边小声道:“王爷惧内,王妃不让他喝的。” 每次茶树镇有什么喜事,就连客云来在京城开业,那么大好的事情,裴渊都乖乖巧巧只喝茶呢。 不是不能喝,那就是季知欢不让。 慕容桀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堂堂摄政王惧内? 慕容桀爽朗一笑,“确实没想到,那这样吧,王爷要是不介意,在这吃顿饭,或者去我们营地看看。” 裴渊没什么不敢去的,但是他不想耽误时间,慕容桀这么快就被慕容昭给说服,他达成了目的就想回军营了。 离开欢欢,她和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裴渊无奈,“不是不想去,而是我的妻子如今正在军营等我,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还请慕容兄见谅。” 慕容桀真是稀罕了,“不知道王爷的王妃是何许人也,难道是个凶悍的女人?在我们草原上凶悍的婆娘,只要老老实实制服了,才会乖乖跟着你。” 裴渊有点不乐意,“我的妻子很是温柔可人,她一千一百个好,我夸都不夸不过来,可以说没有我的妻子,也没有今日的裴渊。” 慕容昭也对慕容桀道:“哥哥,你不知道,王妃乃奇人也,不仅有才学,有武艺,更有胸襟,可以说是王爷的贤内助,文韬武略,样样皆能,你不能将她当作寻常女子来看待。” 慕容昭到说着,感慨道:“当初若不是王妃执意收留我,救助我,告诉我女人当自强,我们兄妹又何来见面的一日,王妃是我最敬重的女人。” 慕容桀一听,也对季知欢产生了好奇,“若大战结束,我还真的要去拜会拜会王妃。” 裴渊刚想跟他客气一番,加上把慕容昭安全送到了,自己打算走了,哪知道帐篷外面突然起了冲突。 “对不住,这位姑娘,我们王爷正在与慕容首领议事,不方便让你进去。”是流风的声音。 慕容桀细听,暗道不好。 果然,外面响起了鞭子的声音,一个女子大声咒骂的声音响起。 慕容昭诧异,“是何人?” 慕容桀无奈,“是金花公主,清河王的女儿。” 慕容昭当然听过清河王,在吐谷浑,只有王都里的贵族和皇室才会修习汉语,而慕容桀一族早就被放逐边塞,慕容昭也是辗转到了大晋才会说大晋的官话。 至于那清河王,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权倾朝野的存在。地位仅次于可汗,连带着女儿也能被尊称为公主。 “金花公主怎么会在这?” 慕容桀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她与司徒瑞是情人。” 慕容昭倒吸一口凉气,吐谷浑贵族公主里面,若是家里受宠的,自然能够随便挑选猛士,像有权有势的,好几个情人也是正常。 慕容昭远离吐谷浑多年,早已不知道有什么公主了,只知道清河王的确权势过大。 下一瞬,外头再次传来抽出兵刃的声音。 慕容桀怕她跟裴渊的人起冲突,率先掀开的帘帐,外头正站着个穿着黄衣的女子,成熟中带着风韵,确实艳丽,但看样子,脾气就不大好惹。 她的眼珠子直接掠过慕容桀,看向裴渊的时候,眼中闪过惊艳,好个标致的男人。 再看到那慕容昭时,脸就垮下来了。 “好你个慕容桀,我说你偷偷摸摸的跑哪去呢,原来在这养了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 慕容桀不耐道:“公主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的妹妹,慕容昭,阿昭,来见过公主。” 慕容昭抱着孩子,忐忑得给金花公主行了一礼,那金花公主向来讨厌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冷哼一声道:“是真妹妹还是情妹妹?” 慕容昭何等冰雪聪明,怎么看不出自己哥哥跟这金花公主之间的猫腻。 只是不承想,这公主竟然是个两头吃的,兄长也当真是糊涂,为司徒瑞那穿同一条裤裆的情敌出什么头! 正文 第543章 留不得 这么一想,慕容昭再看那金花公主,也带了几分不屑。 慕容桀果然很不高兴,自家的妹妹回来没多久,就被人挤兑,若带她回了营地还不是要被这金花公主给挤兑死? 这可不行。 他沉下脸,“我还有要事与人商量,公主没事的话就走吧。” 金花公主冷哼,“耽误你们的好事了?慕容桀,你可别忘了你有今日,少不得我在王都为你周旋。” 慕容桀冷笑,都是自己拼杀出来的,她上下嘴皮子一动,功劳成她的了? 说白了,不过是清河王见他这边有了风向,派这个浪荡的女儿来用美人计,不费一兵一卒让自己为他所用。 然而慕容桀又不在乎,他与金花公主,本就是互相利用。 金花公主却看向了裴渊,这么俊俏的男人,就算在吐谷浑王都,也是难找。 所以她的目光也是越发放肆,看的裴渊浑身不舒服。 “我刚才听外面的人,称呼你为王爷,你是哪位王爷?” 慕容桀拽了一把金花公主,“公主,这不是你该问的,这地界,由我做主。” 金花抽开慕容桀的手,眼珠子一转,用大晋话问道:“听说骠州已经被大晋摄政王拿下,难道阁下就是战神裴渊?” 既然被人认出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正是。” 金花公主绕着他上下打量,“传闻中只说你军纪严明,战无不胜,可怎么没人说,王爷相貌绝伦,让人一见倾心呢。” 她甚至下意识拿起皮鞭想挑起裴渊的下巴。 可她错了,这不是吐谷浑,也没有她的男宠,区区一个吐谷浑王爷的女儿,裴渊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 他直接向后一仰,避开了那金花公主的鞭子不说,还格外嫌弃的掸了掸并未沾染到她的衣摆。 金花公主在吐谷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气馁,又凑近了几分。 吐谷浑女子本就热情大胆,喜欢什么男人就要去争取,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大晋那些扭扭捏捏的女人。 裴渊后退,她就往上凑。 越是看裴渊比她如蛇蝎,她越高兴享受。 终于,裴渊直接不耐,一把将她推开,冷声对慕容桀道:“慕容兄,我会再派人给你们送信,先走一步了。” 慕容桀也知道裴渊这是恼了,本来好好的会面,愣是让金花这个女人给搅得一团糟。 金花公主见裴渊这态度,当即怒喝道:“王爷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流风在后面翻起了巨大的白眼。 裴渊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打算回去了。 金花准备追出来,挽回面子,慕容桀知道这个人就是会胡搅蛮缠,直到裴渊成为她裙下之臣为止,不然决不罢休。 毕竟她最讨厌能拒绝她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执念。 “够了,你想得罪大晋么?” “难道我怕么!”金花一把甩开裴渊,那边裴渊一行人已经上了马,连跟慕容昭招呼都没打,纵马离去。 慕容昭看着追上去的金花公主,眼里闪过狠厉。 “哥哥,你与那金花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慕容桀有些尴尬,“不过就是露水情缘。” “那她死了会如何?”慕容昭突然开口。 慕容桀吓了一跳,“阿昭,你在说什么。” 想金花公主死的人不少,但得罪清河王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哥,我在大晋学的最多的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金花公主任性妄为,裴渊是你的盟友,也是将来扶持你走上坦途大道之人,那金花毫无分寸,且与司徒瑞有勾结,保不齐会因为裴渊不理她,或者得知司徒瑞的现状,而回王都乱嚼舌根。” 慕容昭扭头看着慕容桀,“你可想清楚了,当日我们家族为何会沦落至此,不就是有小人在可汗面前作祟!这金花公主若是向着你还好,若不受控制,还是尽早除去吧。” 吐谷浑王室争夺权力,靠的就是实力,不像大晋的朝堂,连一个眼神都能分出几番弯弯绕绕来。 对于吐谷浑而言,不服就去打一架才是最简单利落的方式。 哪有会玩弄权术的人。 可慕容昭如今回来,定是要为自己的兄长和族人拼出个前程来的。 在季知欢身上,她学到最多的一点就是,将祸害掐灭在摇篮里。 那金花绝对会给自己部落添很多麻烦。 更不能让她一个人,毁了与大晋的结盟! 慕容桀被她这么一分析,也赶紧让人去把金花带回来。 “阿昭,你变了好多。” 慕容昭眯起眼,微微一笑,“兄长,人是不能原地踏步的,生与死都不怕,那不如就豁出去,搏一搏,也许你我兄妹终将有一日,能主宰王都呢,让那些将我们的命当成蝼蚁的权贵,也尝尝被我们践踏在脚下的滋味。” - 另一边,那金花公主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依旧追着裴渊的马不放。 战影打了个响鼻,什么臭婆娘死跟着我? 原本就急着去见女主人的战影撒腿跑更快了。 金花追得紧,也只能被黄土糊一脸,眼瞧着根本追不上了,金花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捅进了马屁股上。 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发了疯的往前追。 可战影哪里是这样能让人追上的? 结果那马疼得不轻,还要被金花一直拿鞭子抽,直接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将金花从马背上直接甩了下来。 她身后的随从跟在后面追了上来,结果见金花摔在地上,一个个都来不及拉紧缰绳。 “不许过来,撤退!给我撤退!”金花大叫,可这哪里是叫能阻止的! 金花惨叫一声,“啊!!!”竟是硬生生被后面追上来的马匹踩断了腿骨! “公主!” “公主你没事吧!” 金花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直接晕死了过去。 流风收回手,哼,还好暗器放的及时,哪来的臭不要脸丑东西,跟个苍蝇似的烦人。 这次给她点教训,下次再见到,必定让她知道厉害。 “驾!——” 正文 第544章 狗皮膏药 裴渊一路疾驰,中间只休息了一刻钟,等战影喝了点水,吃了点草药继续前行,入夜时分,照旧露宿在营地之中。 海东猪找过来的时候,流风他们正在烤野猪肉,顺便还分了点新鲜的野猪肉给它吃。 裴渊本来在闭目养神,一听到它来了,赶紧睁开眼。 季知欢写来的信直接抚慰了他的相思之情。 不过他厚厚写了三页,怎么欢欢就一行字? 海东猪就差翻白眼了,就这么点路程非要人家送! 还好顺便能勾搭一下林子里的雌性,不然这一趟猪猪不愿意! 虽然只有一行字,但裴渊也觉得上面写满了欢欢对自己的相思之情。 (实则只有:一切安好,勿念,早日归这几个字。) 欢欢和孩子一定是想他了,明天他得更快点。 这么一想,裴渊把压力给到了战影。 面对主人的死亡凝视,战影晃了晃尾巴,顺便让了点草料给隔壁的小母马。 是时候,它也要生几个小崽子了呢。 待吃了饭,一行人准备好入睡了。 约莫到了深夜,裴渊一行人突然齐刷刷睁开了眼睛。 因为听到了有马蹄声,而且不止一个。 流风抽出武器,带着人到林子外头去探查。 不过看到几个吐谷浑的男人怀里抱着那金花公主的时候,流风已经对这婆娘厌恶到极点了! 没想到伤了她的腿骨,这女人居然还要追上来。 看样子,腿上已经上了夹板,正常而言,是个人都会返回吐谷浑大营,这几个侍卫更不可能拿她一个公主的金躯来开玩笑。 那么也就剩下一个解释了。 这金花公主自己不肯回去,非要粘过来。 真没见过这种狗皮膏药! 廉耻心都没了。 “公主,已经发现了大晋摄政王的踪迹。” 金花公主很虚弱,因为腿骨受伤,稍微用木板固定了一下就追过来了,既然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让她现在放手不管裴渊,她咽不下这口气! 在王都,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但凡有几分姿色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看上的男人,绝对不能跑! “过去禀告,就说我来了。” “是。” 流风从树上蹿了下来,剑尖直接对准了那群吐谷浑人。 “都给我留步,没有我们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踏进去。” “大胆,我们金花公主也是你能阻拦的?” 金花直接抬手,对着流风道:“你们不让我进去也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找慕容桀是为了什么,本宫猜想,你们是为结盟而来,去告诉你们摄政王,结盟找我谈,比慕容桀更有效。” 流风不想动。 金花直接呵斥道:“怎么,本公主的父王是清河王,权势仅在可汗之下,你大晋想要收复陇西八臣,若我吐谷浑不愿意帮忙疏通关卡,你们起码得耗费二十年时间去磨,你大可试试!” “今日你们要是得罪了我,我一个不高兴,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说到这,流风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她讲得那么大声,裴渊自然也听到了,“让她滚进来。” 流风过了会出来,木着脸道:“公主请。” 金花公主洋洋得意,暗示侍卫抱着她过去。 裴渊冷着脸看她,金花公主道:“我腿脚不便,摄政王不怜香惜玉,抱我过去取取暖么?” “我看你那挺好,就呆在那说吧。” 裴渊说着,切下一块肉喂海东猪。 海东猪眼睛咕噜噜转着,盯着那金花公主,傲娇得别开了头。 “摄政王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真是让人好生伤心。”金花公主在附近坐下,离裴渊不远,但那姿态撩人,又故意将身子扭来扭去,意图太过明显。 裴渊老僧如定,“公主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要是身上长了虱子,我们大晋那有上好的药,可别到处乱蹭,传染了人可不好。” 这么羞辱人的话,金花听了当然生气! 可也更加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裴渊,你们大晋有句话说得好,明人不说暗话,本公主喜欢你,想让你当我的情人。” 裴渊面露讥讽,直接道:“情人?” “对,本公主不会管你有其他女人,只是想与你云雨一场,你可愿意?” 裴渊冷笑,“我眼光很高。” 他说罢,打量着金花公主道:“我的王妃比你美百倍,我放着好好的王妃不要,我跟你当情人?你当我大晋人不挑食是怎么?” “再者说,不知道公主那缺不缺镜子,以你的姿色,在我们那,花楼的姑娘都比你强些。” “起码人家才貌双全,能歌善舞。” 裴渊这辈子,也算第一次对个女人说这么尖酸刻薄的话。 着实是因为这女人目前不能死在他手上,不然早叫人丢出去了。 “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花公主刚准备跟裴渊撕破脸,又有一批人马来了。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催促着慕容桀过来带走金花公主的慕容昭。 马车脚程慢,所以慕容昭将孩子托付给了慕容桀的其他女人,跟着慕容桀骑马过来的。 总算追到了,没想到这金花公主不要脸的尺度比自己想的还要大,竟然直接跑到裴渊跟前来了。 流风一看到慕容昭,赶紧对她道:“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昭轻声道:“料到了那金花公主不肯罢休,这才让我兄长回来,你放心,我另有打算,绝对不会让此女,恶心了王爷与王妃。” 她慕容昭没什么别的本事,知恩图报她是绝对不会忘得。 金花公主一听是他们来了,还以为是慕容桀吃醋,嫌弃道:“你来干什么,本公主没事。” 慕容昭掠过金花公主,走到裴渊跟前,行礼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渊颔首,起身的时候,金花公主想来抓他,被裴渊一把甩开,慕容昭面露杀意,率先走在前面,待跟裴渊走到无人处,才行礼道:“王爷请勿怪罪,我兄长与那金花公主不过是露水情缘,她今日此举,绝非我兄长本意。” “另外,我追上来也是想给王爷通个气。” 正文 第545章 将计就计 裴渊颔首,“你也不必害怕,我没这么想。” 毕竟那慕容桀也是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追着另一个男人自荐枕席的事,他应该也干不出。 慕容昭上前一步,“我知道按照王爷的脾性,若非为了结盟,金花公主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裴渊跟季知欢的行事作风,慕容昭怎么会不懂。 裴渊听她这么说,也没否认。 慕容昭缓缓道:“小女有一谏言,不知道王爷觉得如何,若是行不通,便当小女在胡说。” 裴渊道:“不妨直言。” 慕容昭看了看周围,才凑上前,低声对着裴渊道:“王爷与我兄长结盟,我兄长其实也是冒着怕得罪王都的风险放弃这一块领地,所以他还有顾忌,小女的意思是,司徒瑞既然已经在王爷手心,为何不制造假象呢?” 裴渊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他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意思,只是不敢肯定。 “小女的意思是,不如将计就计,如今司徒瑞的下落,除了咱们自己人,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出了绝城,那么可不可以假装是司徒瑞与金花公主在城外私会,金花公主死于司徒瑞之手,让吐谷浑与绝城彻底决裂,到时候用王爷您的名义,将公主的尸身原封不动送还吐谷浑,以表敬意,顺便擒拿了司徒瑞。” 前后时间不差几天,只要两边一合计,完全对的上。 这样慕容桀与大晋结盟,那简直名正言顺,毕竟杀了金花公主的司徒瑞还想得到吐谷浑勇士的帮忙,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而裴渊有意与吐谷浑交好,这不就是个最好的借口? 清河王独宠这一个女儿。 死于非命的话,必定是痛不欲生,到时候也有利于自己与哥哥上位。 简直是双赢的局面。 裴渊闻言深深看了慕容昭一眼,突然就明白了为何欢欢总是有意无意间说,不要小看慕容昭这个人。 今日自己亲身经历,倒是明白了几分。 的确如此。 慕容昭说完,看着裴渊的眼神,内心惶恐道:“王爷若是觉得小女这个办法,太过狠辣,也可以自不采纳。” “就照你说的办吧。” 至于那个金花公主死不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听说那清河王残暴无度,他的女儿荒淫成性,经常随意打杀其他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慕容昭心中一喜,“王爷放心,我知道王爷不屑对个女人动手,此事就交给我。” 裴渊看着她回到火堆处,心里顿觉,此女将来若回到吐谷浑,加上有兄长帮衬,恐怕未来的造化,不可估量。 金花公主正在发脾气,本来就看慕容昭不顺眼,看到她还叫裴渊单独出去说话,还凑的那么近,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一见慕容昭回来,直接发难,“你,给我过来。” 慕容昭垂眸,微微俯下身。 “啪!”金花公主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慕容昭脸上。 “阿昭!”一路上都在想该不该杀了金花的慕容桀,看到她死性不改,连自己刚认回来的妹妹都下手,已经心中恼火了! “你敢紧张她!?你知不知道我看她不顺眼!慕容桀,你给我滚过来!”这个男人是来找她的,眼里怎么能看到别的女人! 金花公主霸道惯了,根本不能接受慕容桀的无视。 慕容昭从小被人打习惯了,羞辱惯了,金花公主这么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当年更羞耻的事,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慕容昭温驯地回禀道:“公主殿下打的好,是小女错了。” 金花闻言满意了,同时又面带鄙夷,“贱人就是贱命,被人打了还要说打得好。” 慕容桀怒了,“你给我闭嘴!” 平时在床上,金花也不会端着架子,慕容桀这么一吼,她直接也顾不上裴渊了,“慕容桀,你敢为了其他女人吼我?” 慕容昭一把拉住慕容桀,低声道:“阿兄,我没事,公主腿受伤了,带她先进山洞休息吧。” 说罢,她看向过来的裴渊,“王爷不会介意的吧。” 裴渊知道估计今晚就要动手,绝城之战耽误不得,她得为自己和兄长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裴渊点点头,那金花见大家都让着自己了,才满意得让慕容桀抱着自己进山洞。 “还愣着干什么,不来抱着我进去?” 慕容桀心里知道妹妹的打算,抱着金花进山洞的时候,也没了往日的急切。 金花却并没有发现危险在靠近,还在呼呼喝喝,一会说饿了,一会说要见裴渊。 “为什么摄政王不进来一起睡?外头天冷,山洞里还算暖和。” “慕容桀,你摆着脸色给谁看?” “你那妹妹难不成是想跟我抢男人不成?我告诉你,我最恨其他女人。” 流风在外头听着那女人的声音,烦的一脚踹在树上,“王爷,咱们好不容易找的山洞,干嘛给她呀,冷死她得了。” 裴渊道:“收拾一下,等会咱们就走。” 大家也都不想呆了,宁可不睡也不想听这女人的声音。 “咱们今晚就走,那慕容姑娘不会被那公主给弄死吧。”流风把慕容昭当自己人,自然也担心。 裴渊摇头,“放心吧,不会有事。” 剩下的,是他们吐谷浑内部的事了,他不方便插手。 金花公主带来的侍卫,被慕容桀的人隔绝在外,金花公主待听到了马蹄声,才蹙眉道:“什么声音,摄政王是不是走了,去!快去给我把人追回来。” 这时候,慕容昭端着木碗走进来,那碗里放了白缙送给她护身的毒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你进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金花公主骂道。 慕容昭笑容不减,“小女是怕公主饿了,这才特地为公主送来了饭菜。” 金花公主确实饿了,还很累,不过看着她就不想吃,“你让慕容桀进来,我要他喂我。” 慕容昭面色淡淡,“兄长恐怕不方便,公主吃了,他就进来了。” 金花公主撇撇嘴,看了看那饭菜,估计是营地带来的,倒是色香味俱全,她拿起那羊腿就啃了一口,又吃了点饭。 慕容昭将那些东西放下。 “你这什么眼神?你敢这么看本公主?” 正文 第546章 谈不拢,就打 慕容昭这次没避讳她的话,依旧站在原地,嘴角带着讥讽。 金花公主心里一咯噔,“慕容桀呢?我吃饭他有什么不方便的,慕容桀!你给我滚进来!” 可惜山洞外面,只有空洞的风声。 安静的可怕。 金花公主到了此时此刻,也没觉得慕容昭敢对自己怎么样。 毕竟看不惯她的人太多了,但是谁不知道她是清河王的宝贝女儿?! 她是最尊贵的,可汗的女儿还得跟她搞好关系呢。 “你兄长呢?”她问道。 慕容昭笑道:“他不会来了。” 金花公主发火,今天本来就不顺利,那慕容桀竟然还敢跟她摆脸色! 一个下贱的部落族长,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自己看得上他才愿意帮衬,看不上,他就是个屁! 可惜手边没任何东西能砸过去的,硬生生被气得胸闷气短。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强烈到金花公主大张着嘴巴,盯着慕容昭,好久没缓上来一口气,随后捂着心口,直接疼得从那干草堆上滚了下来。 在地上来回打滚。 “疼!好疼,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慕容昭挪开了两步,免得那金花公主死前还要抓她身上的东西。 “自然是要公主您的命的好东西,我看过黄历了,今日宜出殡,我与兄长会准备上好的棺木,将公主原原本本送回王都,放心吧,你依旧是清河王最疼爱的女儿,想来他一定会为你风光大葬,这么一想,公主您这一生,还是比许多人幸运的多。” 金花公主瞪大了眼,“你,你这个贱妇,你竟然敢对我下手!你好大的胆子,你!” 下一瞬,那金花公主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毙了命,躺在地上那眼珠子还盯着慕容昭。 慕容昭在旁边等了会,才上去用足尖碰了碰她的脸,见真的死透了,才抽出帕子捂住嘴,蹲下身笑着道:“要怪就只能怪你和你父亲作恶多端,还挡了我与兄长的路。” 今日要是她不冒出来骚扰裴渊,她也不会想到这一条计谋。 等慕容昭再出来时,站在外头等候的慕容桀问道:“如何了?” “死了,把她带来的人也处理了,记住,不要用部落里的弯刀,要用司徒瑞绝兵手上的长枪。” “好。” 慕容桀走了两步,扭头道:“妹妹,你就那么相信那摄政王夫妇?咱们这可是得罪清河王啊。” 慕容昭瞥了他一眼,“成大事者,做事畏首畏尾,你这样岂能走得长远?” “你应该庆幸,咱们今日慕容氏还有能被他们夫妻俩用得上的地方,这个盟友不可破,将来的大晋,不可与以往相比,兄长,我的眼光不会错,我会替你筹谋。” 慕容昭站在山洞外头的火堆旁,听着后头响起的打杀声,望着天上的月亮。 从前的路,她一个人独行,但往后,她有族人,有亲人。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主宰自己的命运,更不会把自己托付给任何一个男人。 强大的靠山,她要,权力巅峰,她也要。 - 季知欢正在军营里检验草药,不过有一些,叶镜芙还是不允许她亲自碰的。 她闲来无事,就去看雪狼生崽子。 这一批的雪狼崽子是唯一不在雪山上出生的,通体雪白,软软一团,阿清跟阿音两个现在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看小狼。 有时候季知欢都得去狼窝里抓人才抓得到。 大多数的时候,她静下来就给阿辞写信,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又要当哥哥了,会是什么反应。 “王爷回来了!” “快,王爷他们回来了!” 季知欢被外头的动静吵到,赶紧起身掀开帘子,裴渊已经快她一步进来了,“怎么穿这么少?”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铺上,“叶神医说你这两天有好好休息,算你过关。” 裴渊絮叨起来就没完,季知欢拉着他道:“好好好,管家公,我都有好好遵守,你那怎么样了?” 照理来说海东猪来回一趟挺快的,裴渊中途也没送信回来,她才有点着急。 裴渊也没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季知欢。 季知欢脚边还趴着两只稍微大点的雪狼崽子,正翻着肚皮呼呼大睡。 “我没想到,那慕容姑娘有如此心计,以前倒是小看了。”裴渊幽幽道。 季知欢倒是觉得很正常,之前慕容昭在铺子里,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她都能相处的很好,这等圆滑会钻营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过的太差的。 身为原书中唯一一个女帝,要是这点谋划都没有,是怎么在宫廷里,靠着一个已婚已育的身份,成功迷惑住君王,然后取而代之的呢。 一个女人可以仗着丈夫,干涉朝政,但她要是没手段,那能是她能坐稳的么?手底下那些人早就反了。 从一开始,季知欢救她,就是为了给自己再找个靠山。 没想到后面倒也不需要了,可多个盟友,多条路。 索性那慕容昭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她既然连后手都给他们想好了,连裴渊后期进军的路,都帮他们搞定了,这份恩情,足以让季知欢记一辈子。 “慕容昭可信,如今慕容桀与司徒瑞的结盟已破,就看陆堰能否说服司徒宏,不然的话,大战在所难免。” 陆堰比裴渊回来的稍微晚一点,不过看他和白缙的脸色,看来没裴渊那边顺利。 “司徒宏不肯下马,我们是靠中间的小兵传话的,他的意思是,绝城是司徒家靠自己本事夺下来的,他不会对不起列祖列宗,至于在我们手上的司徒瑞,他不会为了司徒瑞与我们和谈。” “我看他巴不得自己当城主,哪里会管司徒瑞的死活。” 季知欢吃着小米粥,淡淡道:“既然谈不拢,那只能打了。” 当年十万子弟兵,埋骨于陇西八城各地,还有顾家的亡灵,他们是非去不可的。 要洗刷的,不仅仅是那些惨死的将士们! 还有大晋的国土,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的同胞们! 正文 第546章 绝城城破 两日后。 绝城内大多数百姓,还不知道敌军已经兵临城下。 他们只知道这两日城内少了很多江湖武林的人在行走,总算是过了安稳日子。 还以为是司徒瑞生辰那日出了什么大事呢。 喧闹了好几日的绝城,百姓们总算早早进入了梦乡。 而在城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地上捡吃的。 负责看守他们的正是绝兵。 “吃吃吃,跟猪狗一样,就知道吃,贱种。” 这样的羞辱,对他们而言早已习惯。 他们木然得拿起属于自己的饭菜。 每一天,他们都只有这么点饭菜是属于自己的。 如果不吃的话,很可能挨不到明天。 “阿爷,你赶紧吃两口,这还软和呢。”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跪在老者身边,轻声对他道。 老者躺在角落里奄奄一息,那些铁链穿透他的骨头,将他牢牢锁住。 这些人全部都是当年大晋在绝城的老百姓,司徒家下了命令,属于大晋户籍,全部沦为奴隶。 是绝城里最低等的生物,连富贵人家的狗,都比他们强。 而绝城里的上等人,都必须是绝兵的亲属,或者是姓司徒。 外来迁徙过来的也可以。 大晋人这三个字,在绝城就是代表猪狗。 日复一日的折磨,他们早已经麻木,也不奢望朝廷能派人来解救他们。 老者浑浊的双眼看向小孙子,泪水滑落。 他老了,但他的孙子还小。 他死不要紧啊,可他的孙子还要过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放不下这颗心。 没人敢说话,但大家的都知道,这里每一天都会死人,没什么奇怪的,下一个或许就是自己了。 “阿爷,为什么我们是大晋人呢,如果是绝城人多好。”小孙子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老者狠狠攥着他的手,却很久没说出话来。 他也曾经这样奢望过啊,可惜…… 朝廷自始至终,不曾记得他们。 这样一个画面,在绝城日日上演,直到炮火的炸裂声突然响起,看守他们的官兵突然急匆匆走了,大家才纷纷站起来,大着胆子往外看。 城门处,熊熊烈火燃烧而起,围墙外,不少人都在大喊着,“有人攻城!快跑啊!” 他们还在迷茫,那走掉的官兵又折返回来,拽着他们就往外走,“快走!” “官爷,咱们晚上不是不当苦力么!” 绝兵不耐,“废什么话!” 城楼上,司徒宏问道:“人都带过来了么?” “带来了,将军,咱们难道要效仿石方?将那些奴隶拖出去当马前卒?” 司徒宏怒骂道:“那裴渊竟然直接攻城,还选了大半夜,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那铁甲军用的什么武器,几轮炮火下来,他们的火箭,暗器,全部都没用,就像是坚不可摧一样,铁甲军前进的步伐,甚至都没有停顿过! 前后搭配,在护城河前方开始堆填沙土,准备登城门。 司徒宏必须要给自己留点时间,不能让裴渊这样长驱直入。 而也就是在此刻,司徒宏真正见识到了。 那让司徒瑞无比忌惮的火枪营。 只要有人敢探出头,那就是一枪毙命。 别说将那些奴隶带上来,让裴渊退兵,喊话的人刚刚冒出头,那边又是一枪。 他们这样的打法,是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 可司徒宏若是骂他们无耻,也是毫无道理。 毕竟铁甲军可是派遣了来使,是他司徒宏不乐意,可并不是铁甲军不想配合。 裴渊立在马上,前头是炮火连天,他前头,裴小刀正拴着司徒瑞,站在炮台上高声道:“老规矩,降者不杀!” “将军,是城主!”有人发现了司徒瑞。 司徒宏一脚踹了过去,“你们看错了,城主不在这,五行旗呢!布阵!” 司徒宏这边刚甩动令旗,绝城外的土地如同地龙翻滚,有不少绝兵竟然是从地底下攻来,每个人手持铁索,这一招是专门针对骑兵和步兵的。 然而裴渊可是见过绝兵阅兵的,这一手早已预料。 准备好的无数火油从两边巨大的投石器上倾泻而下,愣是将那从地道里刨土过来的绝兵活生生烫死在了地底下。 司徒宏双眼凸起,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 裴渊与他正面对视,从旁边又是一枪射来,直接击中了司徒宏微微冒出来的头盔。 那头盔跟着司徒宏多年,竟在火枪营的炮火下,如此不堪一击,直接被击破。 司徒宏只能拿起长杆子来发号施令,生怕再次冒头。 而无论他想怎么做,都在裴渊的意料之中。 他这次安排的阵营,完完全全死死克制司徒瑞安排的五行兵。 司徒宏到了最后,已经不再用司徒瑞苦练多年的五行兵,还是按照自己的老办法打。 冷兵器又如何能与火枪炮火台抗衡。 裴渊抽出斩戮刀,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的时候,高声道:“铁甲军的儿郎们!攻城!——” 他说罢,长刀一甩,身后铁甲军的黑色军旗,被他用内劲灌输,朝着那城头飞射过去,牢牢的钉死在了那绝城的城楼上! 风声呼啸,无数将士乌泱泱的朝着绝城攻去! 多年后,大晋的军旗再一次插在了这一片土地上。 军旗招展,像是无数的英灵与亡魂,正在高歌,正在欢迎他们的引渡人,在接引他们回家! 三月初十,铁甲军除营地守军外,倾营而出,疾战一夜而不休。 初十傍晚,绝兵恐惧其威压,小半部分投降,另一批随着将领司徒宏退走城东,在城内激战。 十一日清晨,司徒宏并未等到吐谷浑援兵,身负重伤,躲入城主府,僵持一日。 铁甲军趁乱急攻,守城均军骇不能挡。 十二日晨,绝城上下,缴械投降,擒拿司徒宏、于城楼处,绞杀城内通缉犯数百名。 至此,绝城内上下所有旗帜更换上了大晋军旗,收复失地,绝城内大晋百姓哀嚎痛哭,竞相奔走,更有老者面朝东边跪地不起,一时间城内激动不已。 正文 第547章 乱局 虽然城门处因为有火器加持,打得极快,但到了城内深巷战的时候,为了不误伤百姓,就是真刀真枪了。 铁甲军还是有些伤亡,这时候季知欢教过的急救法也算起到了作用,待后方医疗兵赶到的时候,好在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至于绝兵,是真正的乱成了一锅蚂蚁,被铁甲军追着打,有些聪明点的直接投降了,有些害怕有诈的还在跑,失足掉进鳄鱼池子里的也有。 反正待季知欢这怀着身孕,姗姗来迟的宝贝疙瘩进城的时候,这绝城内外还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到处都有人在收尸,城外的战场焦黑一片,不少人在收敛尸体,拿到城外一并火化了。 甚至有些人还趁着这节骨眼,去打劫抢东西,裴渊刚打完,人都没合眼,又立刻让副将们去把这绝城里里外外安排好人手,别让人浑水摸鱼钻出去,更不能放过现在还在城里闹事的。 季知欢是由褚进他们迎接进城的,裴渊正在城楼上,一听说她到了,赶紧从上头下来。 季知欢看着路边躺在那昏睡的将士道:“伤兵都处理了么?” “放心,叶神医带着板蓝根他们,第一时间就料理好了,有一些重症,都抬入了城主府干净的房间里,等你去看看。” 季知欢颔首,“那你先去忙,我进城去看看。” 现在里里外外都离不开裴渊,季知欢也忙着救治伤员,毕竟有时候就差那么点时间,人就救不回来了。 等她刚准备放下帘子,才又掀开,盯着裴渊道:“受伤了?” 毕竟他冲在前面,与那些司徒瑞留下来的狡诈之徒对战。 裴渊动了动胳膊,“前胸被砍了一刀,没伤到紧要处。” 以前行军打仗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这次真不算什么。 季知欢捏了捏他的手,这才前往城主府。 伤员比她想的要多,有些人断手断脚的,那叶镜芙不敢缝合,忙得团团乱转,等季知欢来了才仿佛见到了主心骨。 “这次我给你当助手,你来缝合,让板蓝根他们过来都看着。” 她就一个人,不可能在那么多时间内,每一个都救治过去,他们必须尽快学会,接下去的仗只会更难打,因为在裴渊短短时间内,连取两座城池,肯定会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他们会联手,陇西八城经过这几年,早已经练就了一身自己自保的本事,若联起手来,恐怕十年二十年都得耗在这。 就是为了这点,当初叶镜芙带着师兄弟妹来的时候,季知欢就让他们闲着无事拿手边的东西来练习缝合。 神医世家能出来的人,除了那外头仗着名声到处坑蒙拐骗的半吊子陆云湘,剩下的内门弟子医术自然是比普通大夫要强的。 不然也不会有如此赞誉,接受度也快。 当初叶镜芙拜师,季知欢就拿出一副特别打造的针让她自己没事就去练,现在她不敢,纯粹是对新鲜事物没有信心。 “我……” “你若是永远不行,再耽搁下去,他这腿可真不行了。” 叶镜芙深呼吸一口气,“我试!” 隔出来的急救营内都是季知欢训练过的,除却真正的军医,剩下的一些小兵能搞定基本的治疗。 大家在忙碌的时候,能听到自家王妃沉稳有力的指挥声,都渐渐稳定了下来。 有王妃在,这些弟兄一定能活下来的! 当叶镜芙剪断线的时候,忐忑看向季知欢,“可……可以么,有点像蜈蚣。” 季知欢勾唇一笑,“你已经可以了!” 叶镜芙信心大增,再加上小药箱提供的麻药,将士们也不用忍痛被缝合,几乎睡一觉,身上断开的伤口,和流血不断的地方已经被包扎严实。 季知欢见这里处理差不多了,才拿上药箱去找裴渊,亲自看看他的伤口如何了。 萧阅泽提前过来,每天就负责后勤,跟狼人们一起给城内的百姓送米粮,保证他们衣食无缺。 不过绝城内依旧没有恢复秩序。 还是不少失去了家人的孩子们在街边独自行走哭泣,寻找着亲人。 因为绝城的规矩如今被废除,不少所谓的大晋奴隶,都将关押自己的地方全部砸毁,烧了那罪恶的奴隶营,更要求摄政王将那些绝城里的人,把原本属于他们的房屋和土地还给他们! 为此,两边的百姓都在互相抗争。 长久的压迫早就让这群百姓们心中充满了怨恨,而那些习惯了人分三六五等的居民自然无法容忍卑贱低下的大晋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大街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声音。 这情况在石方那也发生过,但石方并没有司徒瑞那样严苛,所以稍加安抚,让他们耐心等待,后来陆堰接手后,也安排的很是妥当。 但绝城这情况,这些人完全是将对方视为死敌,下一瞬抄刀子就要上了,铁甲军也不可能盯着每一个人,这不,季知欢刚从城主府出来,就看到当街砍人的。 “去把他们分开!”季知欢一说,褚进立刻带着人过去了。 那砍人得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瘦的浑身皮包骨,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抢来的砍刀,被人摁在地上还要往上扑。 被砍得男人比那少年大了一轮,浑身肥腻,跑得脸上的肉都在抖,一看到有兵摁住了那少年,立刻扑腾起来,“我看你还敢追我。” 他快步走到季知欢身边,“这位仙女姐姐,谢谢你啊!这些贱民就是不守规矩,赶紧杀了吧,天天在城里闹事。” 少年双目几乎喷血,“王八蛋,你还我姐姐命来!” 那胖子还想说话,季知欢一个眼神就住了嘴,胖子只觉得眼前这女子看起来年纪轻,但总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季知欢走到那少年跟前,“你为何砍他,你姐姐怎么了?” 少年哭喊道:“他看上我姐姐,要强行侮辱我姐姐,她本就生病,被他这么一吓唬,为保贞洁撞墙了,现在连生死都不知道!” “我们是大晋的百姓,就活该被欺负,你们铁甲军进城的时候,不是说了是来解救我们的么!” 正文 第548章 不爱待就滚 季知欢也没有只听这少年的单面之词,直接扭头问道:“他说得可是真的?” 胖子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摸了一下脸,“我就是调戏了两句……” 季知欢眼一沉,“按照大晋律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者,收押,杖打五十,赔偿一百两白银。” “若逼死女子者,以命偿命!” “褚进,放开那少年,去看看他姐姐还活着没。”季知欢直接下达命令,周围也有百姓,见到此情此景纷纷聚拢了上来。 “什么……什么大晋律法啊,你谁啊你,你就说了算了,我就是调戏两句!” 季知欢转身就是一巴掌直接呼在了那胖子脸上,将人打翻在地后还滚了滚。 显然这胖子在城里认识的人不少,“这不是周大财主。” “是铁甲军给大晋人出头呢。” “他说的也没错啊,调戏两句难道也该被打?” 褚进这人脾气烂,说过的糟心话也不少,听到这些人这么说,直接看了过去,“嘴贱就该被打,我上街看到你妹妹和你娘我夸她们胸大水多,你他妈能忍?” 事情不落到自己头上,当然能轻飘飘揭过去,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调戏女人就成了应该的事?谁给他们的脸! “你!”那人被褚进噎得一愣,又没办法反驳,嘟囔道:“你们铁甲军了不起,反正我们还不是任凭宰割。” “你若是对现状不满,可以去奴隶营试试。”季知欢突然开口。 在城主府,她已经知道大晋百姓在这过得是什么日子,这些生活在司徒瑞庇护下的人,真的让他们形同猪狗一样,才会明白什么是人权。 “任人宰割这个词,不是可以乱用的,有不满的都给我憋着,没人会惯着你们,不守规矩的就滚出去,如今天下已经没有绝城,这里已经由摄政王赐名幽云城,城有城规,在城内聚众散播铁甲军谣言的,是嫌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呆太久了是么。” 季知欢身后有铁甲军,且每个人都对她很尊敬,瞬间那些还想跟铁甲军争辩的人立刻熄了火,这节骨眼把他们赶出去,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季知欢知道这些人原本享受着城池内最好的资源,又到处可以欺负那些奴隶,现如今要接受此刻的情形需要时间。 但她也没必要惯着这些东西。 褚进将那少年提溜起来,卸下了他手里的刀。 少年想了想道:“你,你真的能给我姐姐做主!?让他偿命!” “我能。” “你凭什么保证?” “凭我是摄政王妃,我的话就代表铁甲军。” 众人哗然,没想到这就是摄政王妃,这下子看那胖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怜悯。 胖子反应过来立刻大叫,“别杀我,我能捐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 以前他打杀几个奴隶又算得了什么! 季知欢让人将他捆好,等褚进回来。 那女子昏迷地方离这不远,褚进过去的时候,感觉全无气息,把脉后发现还有点微弱的脉搏,这才抱着人起身。 “你要干什么!”少年敏感的拦在了褚进面前。 “我们王妃会医术,你姐姐还活着,别拦着我!”褚进说着往外冲,还好地方不远,褚进将人直接抱到了季知欢面前,季知欢稍微查探就知道还有救。 立刻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抽出了银针,扎在了几个穴位上,这还是跟叶镜芙学的。 那姑娘过了会长长吐了一口气,迷迷瞪瞪睁开眼。 “活了!真的活了!” “摄政王妃是神医!” 铁甲军们对此见怪不怪了,那胖子开心道:“人没死,那我也不用以命偿命了吧?” “死罪可恕,活罪难逃,打!”季知欢哪里是菩萨心肠的人, 这一说完,立刻有人摁着那胖子开打,打的人是皮开肉绽嗷嗷直叫。 她环顾四周,“你们都看到了,别拿铁甲军当司徒瑞手底下的窝囊废,大晋律例会张贴在绝城的各个角落,书局内也会发放,不明白的,就去看明白,胆敢挑衅就让你们看看藐视朝廷律法的下场。” 季知欢说罢,让人好好安顿好那姐弟俩,带着小药箱继续去找裴渊。 褚进跟上来,“王妃这样,会不会失了民心?” “这些人不是普通百姓,他们能在绝城里生活的好好的,可见背地里懂的东西比你我都说,心眼子就跟那莲蓬眼似得多,你以为好生相劝有用么?” “有时候,铁腕政治,能更快达到效果,我没当过皇帝,但我带过兵,不听话的小兵,就练到听话为止,在军队要绝对服从军令,在城内就该守这的规矩,违法乱纪就得付出代价,有规矩才有方圆。” 季知欢在城内立威的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裴渊刚好脱了上衣,让她好好检查伤口。 “嘶。”男人故意发出疼的动静,想让媳妇贴贴。 然而刚惩处了不听话的百姓的王妃,铁面无情,“这伤口哪里是处理过的?你有及时上碘伏?” 裴渊想说有,季知欢直接打开了他摆在架子上的盔甲,里头夹层里还放着急救包。 季知欢冷下脸,“看来摄政王下了战场也是不要命了,既然如此,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是趁早去给他选一副棺木的好。” 裴渊赶紧一溜烟蹿起来,拦着季知欢不让她走,“别别别,欢欢,我错了。” “我不该都打完了,也没好好处理伤口,让你担心。” “更不应该分不清轻重缓急,损伤了自己的身体,明明可以让人先包扎。” “欢欢。”裴渊从后面勾着她的手指,恨不得让她捶自己两下解解气。 “怀孕的女子不能生闷气的,不然孩子生下来也不开心。” “那不应该怪你么。”季知欢没好气。 裴渊突然笑了,发脾气的欢欢也好可爱,他趁着门口没人,赶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王妃责罚。” “那就分房三个月。” 裴渊脸垮了,这命脉拿捏得死死的,三个月不能跟欢欢一起睡,那狗生还有什么指望?! 正文 第549章 重要消息 正当裴渊不知道怎么认错才能让夫人消气的时候。 裴小刀那孽障溜达进来了,“王爷,我把那关押咱们大晋百姓的牢狱全部都给砸了,那叫一个爽快!咱就是说,这么好的活计,我最爱干了。” 她把茶壶拎起来,就往嘴巴里灌水,“啊,痛快,王妃你也在啊,你不知道,这次你没上战场,王爷那叫一个骁勇啊。” 裴渊心里一咯噔,疯狂给裴小刀使眼色。 但他忘了,这一整本书,他的设定就是没人能看得懂他的眉眼官司。 裴小刀果断无视了裴渊,“我都在后面喊,王爷,小心暗箭!杀疯了呀,冲着那司徒宏就是一阵狂奔!根本不理我。” 嗯,在后面喊都听不到,杀疯了,根本不理人。 很好。 裴渊:心如死灰的滋味。 季知欢“啪”一下关上小药箱,裴渊觉得后背的毛孔都快开了。 裴小刀还在那叨逼叨,裴渊立刻瞪着她,用口型道:“快滚!” 裴小刀委屈。 干嘛呀,人家还没说到关键呢,这节骨眼怎么能走啊。 正巧卫泽笙有事要向他们禀告,裴小刀委屈巴巴得凑过去,“书呆子,你看王爷凶我。” 卫泽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确实有要紧的急事。 每次他一说急事,那张乌鸦嘴准没好事。 裴渊生怕他再说点什么出来,这下子跪搓衣板都不够使了,却听那卫泽笙道:“王妃王妃,我这次求见,是我师门流落在外的师兄弟们也赶来了,还有神算门中的长老,也打算来助我军一臂之力。” 若世人以为神算门仅仅只会测算吉凶,看看八字,那可就太小看他们了。 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几个神算门的人,便可以布下大阵,可以迷惑人心,亦可断其生门。 若本就有神兵,再遇神算,可谓是所向披靡。 当初神算门被江策暗算,遭到朝廷追杀,要不是季知欢他们,神算门恐怕早已被江策这叛徒灭门。 但经此一事,神算门的声誉也毁的七七八八,很多弟子依旧不敢抛头露面,如今陇西八城,收复两城,不仅仅是大晋百姓的狂欢,更是神算门集结,报恩的时候。 剩下的六座城池,裴渊与季知欢暂时按兵不动,想看看他们会做出什么决定。 而那六座城池,原本是之前就是大晋守边用的,地形险峻不说,更有幽灵谷这样的存在,虽然罗刹盟给了地图,但为了保险起见,裴渊暂时不打算主动攻击。 如果神算门这时候前来相助,自然是好消息。 “如此甚好,也要多谢你们神算门相助。” “身为大晋儿郎,护国自然也是本分。” 流风这时候在门口道:“王爷,那姬扶夜闹着要见你。” “我?” 裴渊纳闷,自打他知道自己不是锻造武器之人,见到自己都是爱理不理的,怎么好好的来求见他了? “让他进来。” “是。” 姬扶夜来的时候很是狼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据他自己说,那是在小房间里不停琢磨研究,重新还原了季知欢的枪支给闹的。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裴渊不耐,就看不惯这小子有事没事缠着自家欢欢。 “那自然不是,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寻思着估计对你们有点用处,你死了不要紧啊,我师傅肚子里还有你的崽子,我总得护着她周全。” 裴渊:…… 姬扶夜也怕众人等的着急,一巴掌给他拍角落里去,直接道:“我周游列国,剩下那六个城池我都去过,他们之间地形靠的近,这几年来也惯常使用联姻的手段来维护彼此之间的平衡,远比石方和司徒瑞这边麻烦,他们很能会联手大晋铁骑。” “欲攻城,可先断其粮草后路,你们或许不知道,他们的粮草供应商,正好我认识。” 萧家在大晋是第一富商,大晋境内,自然无人能敌。 但是要说天外有天,便得提一个神秘人。 “霍青阳,你们可听过这个老头子么?”姬扶夜问道。 大家齐刷刷摇头,连裴渊也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我也是偶然的机会才见过他一次,知道他是第一粮商,手上米粮的库存多到剩下那几个城池跟你们打上几十年,光靠着铁甲军,有的耗呢。” 火器火炮再强,也要损失惨重,才能拿回。 而且到时候大晋倾举国之力攻打,这时候有人趁机进攻大晋,那直接玩球,他的师傅那里还有空教他怎么制造武器,光是替她的夫君擦屁股,每日里跟着在战场上奔波就够要命了。 “那怎么办?咱们还得抓着他?”裴小刀听傻眼了。 姬扶夜道:“我知道他在哪,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吐谷浑与此地的交界线,一个名为无名庵的地方,去祭拜他的母亲。” “不过,这个人因为小时候当乞丐,全家都是饿死的,所以就跟硕鼠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囤粮食卖粮食,就算他本人不在,也并不妨碍他手底下的人做生意,所以掳劫他,没什么用。” 裴小刀嘶了一声,“那你说个屁啊,把人劫走威逼利诱都不行,那找他干什么。” “虽然他这人奇怪,但奇怪有奇怪的好处,他爱赌!你们只要赌赢了他,让他不再给那城池中的人供应粮食,他们还能撑多久?憋久了就得出来抢东西吃了。” 季知欢与裴渊对视一眼。 姬扶夜道:“你们可以先考虑,反正这城里现在乱得很,你们也需要时间去处理,他一般会在那无名庵待半个月左右,足够你们想想了。” 问题是,姨婆不在啊! 但凡长公主在,那手气,跟他赌就赌了。 剩下的完全没这样的技术型人才。 而此刻的突厥王庭,图利已经收到了探子的快马加鞭,听说裴渊已经拿下绝城,大叫一声好,并且命人召集臣下,商讨支援铁甲军的事。 不仅如此,在收到萧玄瑾家书的镇北王,也已经向朝廷上书,请离封地,前往支援铁甲军!收复大晋山河! 正文 第551章 那我当你的妻子 裴渊他们尚且不知道有援兵正在赶过来,陈家村倒是唉声叹气一片。 护送长公主回京,半道上遇到长公主失踪,又赶回突厥,现如今再次回来伺候谢望舒的福公公从小厨房里出来,特地为长公主做了可汗的拿手菜。 桂花牛奶,长公主最好这口。 这些年无论是谁,也都没他做的像可汗。 因为长公主跟太上皇都挪到了陈家村来,这刚回京的福公公还没喘上气呢,又跟着长公主来了陈家村。 本想说这住在村子里有啥好的,等来了才知道简直是风水宝地。 在这大家亲如一家,那叫一个舒坦啊。 为了办差事,那江县令也算是鸡犬升天了,现在朝廷送来的奏疏,都由他带着人亲自护送,小毛驴开路呢。 “哎~”谢望舒叹了口气。 福公公立刻拿笔记录,长公主今日叹气的第87回。 “你说咱们家欢欢跟渊子打到哪了?” 太上皇正跟阿辞看奏疏呢,听到她这么问,一老一小也在想这个问题。 “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就好。” 别的也不求了。 “长公主!外头有信鸽!”一二喂完了猪,拢着袖套屁颠颠跑了进来。 只见那信鸽被喂得肥嘟嘟的,腿上还有金饰。 一看就是突厥王庭的御用信鸽。 “一定是可汗寄来的。”福公公笑眯眯。 毕竟图利是他一手带大的,自个十多岁的时候作为长公主的陪嫁太监跟着过去伺候,这些年对突厥的感情,比对大晋还深呢。 没有欢欢他们的消息,有图利的也不错。 长公主打开一看,脸上却没了笑容,“哼,给我准备笔墨!” “这是怎么了?”太上皇问道。 “渊子他们打下了石方军,图利信里问我,想跟大晋结盟,拿下陇西那几座城池,朝中居然有人反对,那反对的还不是别人,就是簇拥图利那大哥的搅屎棍子,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写信回去申斥他我。” 那人仗着是长辈,成日里对着图利指手画脚,不就是欺负图利身边没人的身份比他高? 摆着长辈的谱,糊弄谁呢。 她这必须给渊子撑腰。 不然她千辛万苦的去突厥就是为了找个好男人不成? 两国邦交,这节骨眼上不帮忙,等以后突厥遇到危难,大晋也袖手旁观? 短视的东西还敢指点江山,早点死了得了。 长公主一想到这,突然充满了干劲,说做就做! 福公公知道自家主子的暴脾气,立刻帮忙准备笔墨去了。 阿辞看着长公主风风火火进了房间,起身道:“我去喂一下家里的鸡,那一窝也该下蛋了。” 太上皇看着阿辞,拍了拍肩膀道:“去吧。” 阿辞乖乖点头,他实在是想爹娘,从房间出来,看盯着季知欢的房间好久。 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阿音和阿清。 能一直陪在爹娘身边。 沈砚秋身为伴读,也跟着来了陈家村,刚跟着村子里的婶子们理完丝线上来,就看到裴寄辞在擦眼泪。 她小步踱到他后头,听到脚步声,阿辞扭头见是她,神色有点不自然,“你怎么走路不出声。” 沈砚秋也没提他眼睛红了的事,拿着自己篮子里一筐果子道:“十皇子殿下摘来的,很甜,殿下尝尝?” 阿辞接过一个,酸得他五官都皱起来了,但从小的修养教他不能把嘴里的东西当着人的面吐出来,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们小姑娘家,就爱吃这么酸的么?”他实在不能理解,因为阿音也爱吃。 沈砚秋拿起一个尝了尝,“我觉得酸酸甜甜很好吃呢,还有温室大棚里有好多红红的果子,婶子说叫草莓,我从来没吃过那玩意,是京城的特产么。” 阿辞摇头,“是我娘……” 他左右看了看,拉着沈砚秋到角落里,“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沈砚秋就没见他这么孩子气过,点点头,“好,你说。” “那是我娘从她们那个世界里带来的果子,别的地方吃不到的,你吃完了是不是觉得身体好了,人也不累了?” 沈砚秋被他说的有点疑神疑鬼,“我只是觉得很好吃,别的没什么感觉呢。” “那是感觉还没到,反正你要是喜欢吃,以后让人在宫里也种点。” 沈砚秋茫然,“以后?可是我将来要出宫呀,我娘说,我就过来见见世面的,玩腻了就回家去。” 裴寄辞看着她,“那你想不想留在这。” 小姑娘心儿细,看得出他其实一个人在宫里,很寂寞。 她没见过他的弟妹还有摄政王爹娘。 但也知道他很想念他们的。 进宫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一个十皇子能跟他们一起玩。 其他书院里的学生,都敬畏他是皇太孙殿下,没人敢造次。 如果自己走了,他一定很寂寞吧? 沈砚秋赶紧道:“那我逢年过节回来看看你好不好?嗯,或者半年在宫里,半年回家去?我也好舍不得我爹娘的。” 泸州远,来回一趟都得好久呢。 裴寄辞无奈,见她害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开玩笑的,你不想呆在宫里,当然可以回家的。” 阿辞说罢,转身想走,沈砚秋却心里突然一慌,几步跟上了他,“那殿下将来会选什么样的人做妻子呢。” 阿辞脚步一顿,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娶亲?他这年纪还压根没想过呢。 沈砚秋也不懂当皇后和太子妃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谢辞是她的好朋友,而娘亲说过,除却父母,唯有丈夫子女才是亲人,就算是朋友,将来有一日也要离彼此远去。 那么想留在太孙身边,那就是要成为她的妻子。 并且她好几次听到宫女们悄悄议论,说长公主殿下接她来,是为了让沈家女继续当皇后。 她想,那爹娘和阿辞她都舍不得,那她就努力能当上他的妻子好了。 “你……”阿辞后退一步,脸都红了,“你知道什么是妻子么。” “当然知道啊,像我爹娘那样,最好的朋友其实也是夫妻,这样殿下就不用怕我走了会孤单了,以后深宫之中,我也能陪着殿下了。” 正文 第552章 做准备 即将入夏。 纷乱的城内,总算恢复秩序。 不少骠州城和附近边关的官员,赶紧前来恭喜摄政王,并且还带来了不少能工巧匠,修建城池,这次打仗非比寻常,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那是万众一心,倾举国之力。 要是现在这个节骨眼谁敢耽误了摄政王办事,轻重缓急分不清楚的掉链子,那就等着吃训斥吧。 这一批批的工匠,修补城墙的补城墙,修补官道的也都抓紧上了。 正巧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成日里发放粮食得养着,还不如开工钱,谁帮忙去修桥补路,将边关几座城池的官道都给修缮好,那就给钱。 到时候互通商贾,也会逐渐被附近的城镇带动起来的。 如今幽云城内,还是太上皇亲笔写的大字,特地让人快马加鞭送到的,裴渊赶紧让工匠去雕刻。 选了个黄道吉日,风风光光就把幽云城三个字,雕刻在了城墙上。 不过朝堂上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裴渊又立盖世奇功,这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在太上皇跟前,有意无意觉得把军权都交给裴渊,万一他有了什么别的心思,谢家江山岂不是危险? 有这样想法的大臣不少,主要也是想分宠。 这全部都盯着裴渊,裴渊毕竟在朝外,朝内谁不想成为下一个韩磊,得到未来帝王的信任。 所以这话也没说的太明白。 太上皇这人什么都清楚,也适度的引导和警告了两句,回宫后倒是跟长公主大骂特骂。 这不,朝堂上现在是太上皇唱红脸,长公主唱黑脸,把这群朝臣折腾的,压根没空管裴渊又立什么功劳了,生怕自己被抓着小辫子一顿削。 唯独皇太孙殿下,清清白白一个人,好好读书,时常下乡与百姓一起劳作,加上是裴渊的干儿子,那在民间的声望是一日高过一日。 大家都在期盼着这未来的皇帝长大成人,这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 姬扶夜在研究出手枪的构造后,举一反三,自己又做了三样武器给季知欢瞧瞧。 季知欢这两天其实也在忙,郑大强从陈家村出来后,一直跟着她,后来跟着军队里的老工匠也学了不少,从姜之淮的图纸给到他手上起,郑大强就一直想试着能做出一个沙盘来。 本来就心灵手巧,又在技艺上有所追求,还真给他做了个七七八八。 只见那巨大的沙盘光摆在帐篷里,都占据了一大半,姜之淮的地图上都有标注好细节,虽然没有亲自到现场看过,但看到那一座座未攻占下来的城池也已经仿佛到达了那场景之中。 郑大强这精巧的手艺,就算放到现代也是很不错的职业性选手了。 而且他每个城池,还都还原了图纸上的布防位置,还用泥人做了豆大的小兵,军旗来移动,简直是行军打仗的人必备手办。 谁看了能不爱,模拟演习都事半功倍了。 姬扶夜本以为这铁甲军军营里有这么一个王妃已经是开天眼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人才。 围着那沙盘转悠了一圈道:“这是冰河?” “对,地图上说后面两座城池之间有天然的冰河和雪山,到了晚上那天都如同白昼一般,几乎没有夏日。” 郑大强挠挠头,“我没去过其他地方,也不知道做的像不像。” “像,我看过,我再给你补充点其他地方。”姬扶夜干脆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跟郑大强掰扯。 郑大强拿出小本子来记,他不认字,就靠画图纸。 两个脑子里有想法的人碰撞在一起,说好几天也是说不腻的。 “对了师傅,在这冰河上,我还有一样好东西拿给你看看。”姬扶夜一拍桌,“司烟,快去将我那冰鞋取来。” 司烟立刻去了,随后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个小木盒,季知欢往里一瞧,竟然是一双牛皮皮革加铁器锻造的溜冰鞋。 而且做的已经跟现代的很相近了。 姬扶夜道:“之前我有考虑过在冰上行军打仗要怎么做,毕竟他们也问我买过,所以我打算跟司徒瑞做完生意后把这个给他们带过去,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师傅你觉得这玩意好用的话,我无条件支援你们。” 只要她多挪点时间教教他兵器锻造就行。 季知欢将那冰鞋取出来,上下观摩,司烟骄傲道:“王妃觉得如何?” “很好。想法超前。”季知欢确实觉得很不错。 裴渊说过以前大雪天里作战,如果在冰湖上,或者那些运送冰块的工匠都会自己用树枝树叶来制作这种防滑又耐用的冰鞋,但是远远没有姬扶夜这样完全的做工。 一是成本太大,二呢,大家也不会去想着琢磨得更好。 不过究竟好不好用,还得试试才知道。 季知欢根据现代的冰鞋,对姬扶夜提了几点改进的地方。 姬扶夜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沙盘了,神神叨叨拿着鞋出去了,司烟跟在后面,“公子,左边才是咱们的营帐。” “哦。” 姬扶夜调转方向,又问道:“师傅,去找霍青阳那事你考虑好了没有,再不去,那老头可就要走了。” “我们去,你收拾下,明日出发。” “成。我让人下去准备。”姬扶夜拿着冰鞋走了。 郑大强也要根据他刚才给的意见修改,将这沙盘做得再精巧细微一些。 操场上,将士们正在训练,俘虏的队伍如今也壮大了不少。 本想让那些人全去种地,但经过他们发现,这陇西八城当年沦陷后,地都是被烧过的,好田不多了,所以都是问霍青阳去买粮食,自己能种出来吃的不多。 这样下去可不行,还得让朝廷派遣人来看看,不能种地那种族基因不是浪费了么! 民以食为天,季知欢觉得这种地,比打仗还要紧。 百姓们生活富足,人人有饭吃,他们会比任何人都厌恶侵略者,这样才能万众一心,也是真正为百姓想。 其他名头都是虚的。 最实在的不过就是一碗饭。 正文 第553章 赌局 去无名庵找霍青阳这事,季知欢跟裴渊一旦定下,一行人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姬扶夜那边虽然出了主意,但一路上,还是有点唉声叹气。 裴小刀听不得有人青天白日的触霉头,不耐烦道:“我说你从出城门叹到这节骨眼,晦气死了。” 现在裴小刀自诩成日里跟个神棍一块搭伙,出门也是要讲究个良辰吉日,黄道吉时的,结果这好好的日子选出来,愣是被这姬扶夜给叹没了怎么整?! 姬扶夜嫌弃道:“鬼力乱神,裴姑娘你也算女中豪杰,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信。” 裴小刀啧了一声,“那你到底叹什么气呀。” 姬扶夜惆怅,“赌局呗,这十赌九输,是你行还是我行啊。” 这么一问,一群人都沉默了下来。 行是行的,最行的那个没来呢,而且时间紧迫,现在去接人,那长公主年纪大了,哪能赶急路呢? 这霍青阳的粮草跟长公主的身体比,算得了什么? “我觉得吧……”骑马在后头的卫泽笙道:“在下可以一试。” 姬扶夜上下打量他,那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你?你行不行啊。” 月魄萝也寻思道:“神棍,这可不是算命,实在不行,我用惑心蛊,迷惑他?” 白缙摇头,“惑心蛊只能持续一段时间,等他醒过神怎么办?” 而且姬扶夜都说了别想用强迫的,没什么用。 “那就只剩下战胜他了?他赌运好不好?” 姬扶夜眯起眼,“我就这么说吧,他的万贯家财,全是赌来的。” 众人:“……”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这他娘的是个赌圣吧。 可惜陈家村雀神缺席,不然可以看一场不错的比赛。 不过被姬扶夜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垂头丧气的。 唯独卫泽笙茫然,怎么没人相信他呢? 神算门里最基础的一门功课,便是测算大小啊。 只是师门严格规定,任何弟子不得靠这个来谋取钱财,当年也就江策那小子没钱了会去赌馆里用。 不过人这一辈子,测算天机也是有一定数量的。 江策也是考虑到这点,并不会在那不停的赌。 可卫泽笙这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天下民生,希望老天爷能天佑大晋,旗开得胜。 姬扶夜专门让司烟抄了近路,虽然他这人路痴,对方向一点也不敏感,但有一说一,手底下的人因为主子的德行,反倒是各个都是记忆力惊人的主! 司烟带着队伍在山坳里绕行,那密林繁茂,也得亏她能从里头找出路来。 “那就是无名庵。”司烟指着半山腰里一个塔的方向道。 裴渊蹙眉,那无名庵隐藏在深山老林里,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主要是那塔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被重重绿荫笼罩。 “走吧,咱们去碰碰运气。”姬扶夜道。 马到了山林间,就不好走了,因为无名庵那处坡道极陡,估计也没几个香客会来,能看得出有石头台阶,但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得滑一跤。 裴渊抱紧季知欢,顺着石阶往上走,姬扶夜他们则在后头慢慢爬。 “霍青阳今年差不多六十五,算高寿了,不过头发可一点也不黑,保养的还算可以,为人很是奢靡,估计是钱多的用不完吧,长得跟路边的老头也差不多,眼睛不大不小。” 裴小刀喘了口气,“不是,这鬼地方,除了他还有人来啊。” “说的也是,不过万一呢?” 一群人吭哧吭哧爬上山,结果还真的傻眼了,这无名庵的人还真不少。 香火还不错,裴小刀实在不解,直接问了上来的老翁道:“老人家,打哪来呢。” “山脚下的山根村啊。” “这地方香火这么好?你们都来拜拜?很灵验么?” 老人家摆摆手,“不知道,很多年前有个有钱富绅过来,说让我们每年这个时候来拜拜菩萨,就给我们一人五两银子,那是说什么也要来的。” 原来是这样,全是为钱来的啊。 季知欢赶紧道:“老人家,你可知道那豪绅今日可来了么?”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别挡着我,我拜完了还得回家浇菜呢。” 眼瞧着一个个人都行色匆匆,姬扶夜道:“先进去再说吧。” 白缙看着面前这破败的无名庵,纳闷道:“他也不差钱,宁可让人来祭拜,怎么不修缮一下这庵堂,我看风再大点,都快塌了吧。” 尤其是那塔,摇摇欲坠了都。 “哎,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比较神秘。”姬扶夜率先往里走。 大家也机敏,并不会一进来就到处张望,反倒是跟着虔诚的村民一块祭拜,随着他们的路线将各大殿都转悠了一圈,但并没有看到所谓的霍青阳。 那无名庵本来就小得可怜,也就这么一亩三分地,除却一个站在那洒扫的老人家…… 众人齐刷刷对视一眼,到底是姬扶夜也算熟人一个,率先上前打招呼。 待那老人看向姬扶夜的时候,姬扶夜才给他们打了个手势,看来是找对人了。 不过人才刚走近,就听那霍青阳道:“老规矩。” 姬扶夜无语,“你怎么上来就要赌。” 霍青阳掀起眼皮,“你小子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主,在这装什么?你既然是有求而来,我按照我的规矩办事,有什么问题。” “要是不赌,别挡道。” 姬扶夜蹙眉,“怎么赌?” 霍青阳看着天上飞的鸟雀,“就赌等会飞过来的,是双数,还是单数。” 众人一惊,还有这么个赌法?简直随心所欲。 “我赌单数。”就在大家想着赌哪一面的时候,卫泽笙开口了。 霍青阳面露欣赏,“好,就冲你这爽快劲,老夫跟你赌。” “不过你输了要如何?” 卫泽笙坦然道:“赌我项上人头。” 裴小刀耸然一惊,“你以前赌过么?玩这么大!” 卫泽笙深呼吸一口气,“没有。” “……”众人沉默。 裴渊甚至想好了,要是实在不行,大家回去得了,也实在不用拿命来开玩笑。 正文 第554章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不过也就只有裴渊这等,内心依旧保持着君子风度的人会认认真真看待此事。 季知欢是连消音枪都从空间里揣出来了,这万一哪个运气不好的鸟群打头顶路过,偏偏不是单数,那只能打落一只了。 说巧不巧,姬扶夜也给司烟使眼色,这年头老实人可不好混,得机灵点。 白缙也全神贯注,和月魄萝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好保住神魂头上的这颗说大话不怕风吹凉了大门牙的头。 霍青阳继续扫地,反正他有的是耐心,这事情毕竟是得罪人的,想这么轻轻松松赢了他,没点耐心可不行。 然而就在这时,海东猪刚从森林里捕猎回来,嘴巴里还叼着小野兔,正在空中寻找主人,在上方盘旋。 翅膀张开,迅疾如风,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纸鸢,谁能想到竟然是个鸟。 而此刻的天空中,也唯有这么一只,众人大喜!干得漂亮海东猪!回头就给你加口粮! “你输了!是单数!”裴小刀立刻道。 霍青阳掀起眼皮,“急什么。” 随着霍青阳话音刚落,密林之中传出声响,呼拉拉一群鸟雀振翅而起。 阿音眼珠子一转,对着海东猪吹了个口哨。 这是军中训练的哨声,只要这个哨声响起,那就是让它盘旋在空中的意思。 人的眼界是有限的,只要海东青能将靠近他们势力范围的鸟雀挥退,最好只剩下它一个,他们就稳赢了! 海东青从小由他们饲养,又被灵泉浇灌,别说长得比一般的海东青壮硕,心眼子都是开了灵窍的,一听小主子的哨声,鹰眼一瞪,两个翅膀挥动起来,如同天空中的战斗鹰,盘踞此地,绝不让任何鸟雀侵犯。 它干脆把口中的兔子都甩了出去,朝着天空发出鹰唳。 果然,原本朝着无名庵上空必定经过的鸟雀们,愣是被海东猪吓得振奋起了翅膀,从一旁绕回去了,有一些胆子小的麻雀,直接刷拉一声掉了下去。 所以霍青阳等了大半天,也就稀稀拉拉飞过来几只山中麻雀,他振奋起了精神,定睛数着。 “一,二,三……” 白缙他们也紧张的数着。 “二十四!”霍青阳高声道:“你输了!” 众人心都吊起来了,都担心着卫泽笙的命。 但这小子依旧不动如山。 仿佛胜券在握。 难道有什么玄机不成!? 只见霍青阳刚想命手底下的人去砍了卫泽笙那小子的人头,就见天上那只海东青挥动着翅膀,“pia”一下,煽飞了靠过来的一只麻雀…… “二十三!”阿音叫了起来,“现在是二十三只了!” 那些麻雀见状,哪里还敢扑腾着翅膀找死,赶紧呼啦啦从旁边一溜烟飞过去了。 所以继二十三后,天空中视线所及之处,依旧只有海东猪一只鸟! 霍青阳一哽,真他妈活久见了! 这他娘都行?! 这,这谁家的鸟!这么不懂规矩。 “你们,你们这是出老千。” 阿音不高兴了,“老爷爷,你怎么胡说八道呢,我们根本不认识它!” 霍青阳才不信,“那你刚才吹什么口哨。” “我无聊啊!” “你叫一声试试!” 阿音还真叫了,“喂,胖鸟!” 海东猪猪毫无反应,甚至觉得自己完成任务了,赶紧去抓兔子咯。 这鸟是说不见就不见。 气得霍青阳跳脚。 “哎,愿赌服输。”姬扶夜赶紧提醒。 霍青阳咬牙,“好,这一局算你们赢。” “那我们所求之事?” 霍青阳盯着卫泽笙,“你的人头我要定了,老朽再跟你赌。” 姬扶夜撇撇嘴,“你这样可没意思了,赌了又赌,那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没你什么事,一边去!” 这赌徒为什么叫赌徒,就是这玩意他这把年纪也戒不掉了啊。 卫泽笙颔首,“老先生请说,不过这次,卫某跟你赌大的。” 众人:!!! 裴小刀拉他过来,低声道:“你刚才胸有成竹的,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诀窍。” 海东猪那毕竟是动物,动物不可控的嘛,万一失败了呢。 大家闻言也都期待得看向卫泽笙,是啊,自信满满的,人都吓得没魂了,他还站在那面带微笑。 卫泽笙微微一笑,“其实吧,在下刚才只是吓得动不了了而已。” 众人:…… 麻烦你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吧!!! “不行,不能再赌了,连赌运都没有,一次侥幸,难道次次都能侥幸不成?”裴渊果断拒绝。 卫泽笙这时候阻拦,“使不得,在下昨日测算,今日乃我鸿运当头之日,且测算灵验,在下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他下了决定后,直接跟霍青阳道:“老先生,我与你这次赌,就赌你全部身家。” 霍青阳眯起眼,“好大的口气,上一个敢这么说的,已经被我做成了人肉包子。” 众人刚放下一口气,瞬间被这小子给吊起来了。 好啊你个神棍,没想到口气这么大! 裴渊下意识看向季知欢,“欢欢,没动胎气吧。” 季知欢:…… “没有。”还不至于。 不过她也不能看着这两个人这么天马行空下去。 “霍老先生擅赌,那有没有兴趣,跟小女子玩个新游戏。” 霍青阳不屑跟女人说话,闻言直接道:“让你们家男人来,我跟个妇人没什么好说的。” 季知欢从空间拿出一副扑克牌,“这个您玩过么?” 霍青阳自问见多识广,但看到她手里的纸片时还是狐疑道:“这是何物。” “它的名字不重要,重点是,赌法您一定没玩过,敢不敢试试。” 霍青阳只踌躇了一下,“你说,怎么个赌法。” 季知欢微微勾唇一笑,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今日就让你看看扑克牌的力量! “去抬个桌子来,咱们就在这摆赌局,我不赌您全部身家,我就赌你霍青阳不再给陇西逆贼供应粮草。” 霍青阳看着这小小女子猖狂,心中不屑。 卫泽笙赶紧算了一卦,眼睛一亮,上上吉,赢定了! 正文 第555章 赌更大的 等搬来了桌子,一行人坐下,季知欢直接道:“为了以示公正,霍老先生可以先跟我赌两把,熟悉了各种赌法,再自行选择最喜欢的一种,如何?” 霍青阳觉得这几张纸牌,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表面滑不溜丢,上的颜色也不掉色,摸起来还颇有质感。 他如今富甲天下,还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私底下过的可比皇帝还要奢靡。 如今季知欢也算真正入了他的眼,拿出来些精巧的玩意。 其他人则是见怪不怪了,倒是姬扶夜满眼新奇,希望师傅能再拿出点特别的玩意来。 要不是师傅肚子里有崽子了,姬扶夜还真是后悔没早点认识师傅这样的奇女子,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呢。 季知欢将扑克牌的玩法一一讲解。 其中斗地主、炸金花、21点还是比较受大家喜欢的。 玩了几把后,连裴小刀这脑子转不开的也上手了。 霍青阳摩拳擦掌,“有点意思,这赌法是你自己想的?” 季知欢神色平静道:“非也,乃我家乡那边的赌法。” 既这么说,霍青阳是真的有点手痒了,“再试两局。” “行吧。”季知欢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跟他继续比。 一刻钟之后,季知欢放下手中的牌。 “连对。” 霍青阳面如土色,“再来!” 季知欢的手摁在了扑克牌上,“这么比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先生,你已经输了。” 从刚才起,季知欢一直跟他有输有赢,让他先上头,再怂恿他继续赌,等他来劲了,再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霍青阳难以置信,“这东西我不熟而已。” “何必找借口,熟与不熟,我也没逼你跟我赌啊。”季知欢微微一笑,“愿赌服输,这些年老先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卫泽笙悄咪咪道:“看吧,我就说今日运气好,绝对能赢。” 霍青阳双手握拳,“好,好你个小小女子,今日老夫着了你的道。” 这话季知欢不爱听了,“能赌就赌,不能赌就不服气了?你这气量也配做大事?难怪只能跟一些宵小为伍。” 霍青阳刚想拍桌。 季知欢抛出诱饵,“其实这世间赌局,又岂止这些,霍老先生没见过多了去了,可惜啊,将来想必不会见面了,希望你遵守约定,别让全天下的人耻笑你霍青阳是个输不起的就成。” 季知欢说完,霍青阳都没心思管天下人笑不笑他了,那心都被吊起来了,“你说,还有什么赌法,是我没见过的。” “哦,你叫我说我就说,那我多没面子?” 霍青阳吹胡子瞪眼,“你要怎么才肯说。” “很简单,老规矩吧,你跟我赌,输一把……” 霍青阳蹙眉,“我刚才已经输了,你们不让我给剩下六座城池运送粮草,我也答应了,这已经让我损失了一大笔钱,还想赌什么,难道是要老子全部身家?” “我自己还有金矿呢,谁稀罕你那点钱。”季知欢不屑。 气得霍青阳恨不得哇哇大叫,“那你想怎么样。” 季知欢慢条斯理为难道:“哦,这可是你自己逼我的。” 霍青阳真是要被这伶牙俐齿的小小女子给气死了。 “对,我逼你的,你到底说不说!” “老人家火气别这么大,好不容易赌来的万贯家财可别便宜了旁人。”季知欢说完气死人的话之后,才直接开口。 “这样吧,公平点,你输一局,就告诉我一城押送粮草的路线图,总共六局,很划算了吧。” 霍青阳心里一咯噔,娘的,没想到这群人里,他倒是看走眼了。 哪里是那个赌人头的小子最有气魄! 最大的胃口在这呢。 断了粮草,那些人大可以向其他人买。 可粮草的路线图,都已经规划好的,牵一发而动全身,重新布局就得重新弄布防图。 所以这都是至关紧要的。 要不是他已经跟那些人合作了多年,他们也不放心告诉他押送粮草的路线。 而眼前这小小女子,一张嘴就要六座城池,这是想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不留活路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大晋铁甲军的人?” 季知欢倒也没隐瞒,“当今皇太孙喊我一声母亲,喊他一声父亲,于家,我们只是一对父母,想要为儿子扫除将来的障碍,于国,我们身为大晋子民,大晋的百姓,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国土,救回我们的同胞,赶走侵略者,又有什么问题呢?” 霍青阳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摄政王夫妇亲自前来。 “怎么样,还赌么。” 季知欢给他选择的余地。 霍青阳思虑几许,他是个生意人,喜欢风险,但不代表爱做不要命的勾当。 其实从大晋王庭内部清洗,再到裴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持自己的义子当上皇太孙,随后收复两城,中间只用了短短半年时光。 霍青阳甚至觉得,收复陇西,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霍青阳居然既然被人找上门,若再跟他们作对,到时候真清算起来,恐怕能不能终老都不清楚。 别人或许不知,但做生意的人,耳聪目明,什么情报都是第一个知晓。 摄政王裴渊风评人品不说,那是人人赞许有加的。 可关于这位神秘的王妃,风评参半,但这几个月落到手里的情报,无一例外都是杀伐果决,心机手段远胜于许多男儿的存在。 裴渊能如此顺遂,也得全部仰赖这位神秘的王妃辅佐。 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假。 一个女人有相貌,有手段还有本事,那可比十个男人还可怕。 “不比了。” 季知欢微微一笑,“哦?为何?” “老夫输得心服口服,王妃既然想要,那老夫送佛送到西,也只有一个要求,将来老夫若到了大晋做生意,王妃可得多多宽容,或者再拨冗时间,与老夫赌两把。” 季知欢痛快道:“老先生仗义,请受我等一拜。” 霍青阳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牺牲良多,当得起她这个晚辈一拜。 正文 第556章 世家之争 边境战局稍缓,后方的朝廷争斗,突然摆开架势操练上了。 这事情说来倒也好笑,原先就是一件小事,还是由下人口角引起的小事。 自打太上皇重新操持朝政,革除了大批官员之后,朝堂一直缺人手,所以提拔上来很多当年考取了功名,却并不受重用的平民子弟。 这让在谢祯统领下,各个高高在上,阶级分明的世家子弟们十分不满。 试问一下,原本连跟自己一张桌子吃饭都没资格的人,突然成了自个的同僚,这其中的滋味,哪里是这些眼珠子从来没从天上下来的人,能够领受的。 加上太上皇年纪大了,并不会日日上朝,除非有什么要紧事需要群臣前来,大家大部分都是写奏疏。 所以也有一些世家官员带头拿乔,不是今天装病,就是隔三差五的去太上皇面前状告那群平民竖子无礼。 毕竟谢祯在的时候,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也认定了这世间的伦理,便是如此。 有人天生就是高贵,贱民就是贱民,乡下的泥腿子跟猪狗有什么区别,以为多读了两本书,就能跟他们平起平坐了么? 而且太上皇把实权官位交给他们,这不是在给他们世家脸色看? 裴渊一不在,他们这花花肠子也起来了,想伸出缩进去的爪子,在太上皇的底线上试探试探。 这次也学聪明了,不玩那套嘴巴里阶级分明的说辞,反倒是劝谏太上皇。 如果权力分配不平衡,有可能会再次扶持出一个韩磊来。 从古至今,小范围的形成一股势力,那都是潜移默化的,现在朝堂上的官员就是如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水喝,这些言官能骂的对方祖坟开裂。 所以这一轮风波,恰恰就是百年世家宗家,跟新晋兵部尚书家的车夫给闹出来的。 京城如今一扫颓唐,大街上本就拥挤,好死不死遇到了赶集,这两边的马车挤在人堆里,好不容易出来了,谁先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哪知道宗家的车夫先是挤兑了兵部尚书家的马车破,果然是乡下泥腿子出来没世面,规矩都不懂。 那你都往人头上拉屎了,还能不许人家把屎甩回你头上。 对骂了两句之后,这两个车夫为了展现自己雄厚的武力值,撸起袖子就干上了,那一架是打得鸡飞狗跳,从单人互殴,硬生生演变成了府宅内斗。 两家子的家丁抄起家伙就要去对方家泼大粪呢,到底是百年世家,屎尿都比平民出身,人口不丰的兵部尚书家多,这泼得是十里飘香,泼得精彩漂亮,待宗家的家丁雄赳赳气昂昂领着人走了,兵部尚书抄起笔墨,洋洋洒洒细数宗家七宗罪! 其中一桩,便是宗家田地的规格,已经超过了亲王级别,这是僭越! 这下好了,太上皇还不得不管这由俩车夫闹出来的“大案”了。 土地在那,又不会跑了,也不像金子银票,还能偷偷运走,等户部的官员过去丈量,好家伙那是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啊! 直接能在上面盖个皇宫了,这哪里是世家,这他娘是硕鼠呢吧,干脆把京城也给圈进去得了。 其实这大家都是私底下心里清楚的事,毕竟谢祯在的时候,世家可没少给他好处,谢祯但凡想要干什么,那些世家先给钱,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世家们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可这都被人把底裤掀了示众了,也只能好好捂住自己的裤裆,不让人揭了才是。 所以这不,一边是弹劾世家们圈地的,另一边是世家们拧成一股绳,说自己是符合规范的,毕竟他们也不是独一家,有些也都是皇帝赏赐的,他们论功行赏拿的赏赐,哪里算僭越? 但这明摆着就是抵赖,世家侵吞良田,却不缴纳赋税,这完全不符合规矩。 所以太上皇的意思是土地想要可以留着,但是要交税,超过规格的,三倍罚款。 这下是掀了硕鼠窝了,毕竟族中动辄几百口人,什么不要钱,而且也是一代传一代下来的大家族,子弟们能有出息的才几个? 全靠着这点老本过日子呢,三倍?那他们这田还不如还给朝廷。 但真的愿意给么! 那当然是不愿意的。 那只能闹了。 这不,趁着江县令骑着小毛驴晃悠悠去给太上皇送奏疏,一群世家官员乌泱泱全来了。 “哟,挺全乎啊。”江县令如今是见过世面的县令的。 这种低于太上皇级别的什么宗亲啦,世家的,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一瞧见他们这一脸怒容,非要讨个说法的样子,江县令拍了拍县衙的门板,“我这有请旨套装,你们买不买?” “什么是请旨套装。”有人不解的询问。 江县令啧了一声,“没来过几回茶树镇吧,这你就不懂了,土。” 他一拍手掌,从后面蹿出两个衙差,将一桌子东西摆上。 “首先第一点,拉横幅会不会,这红布条都没带吧,看在咱们同朝为官的份上,五两银子同僚价便宜卖给你了。” 世家们一看,这不就是家里扎大红花的最简单粗布!? 五两!怎么不去抢啊! 还没五尺呢吧!加俩木棍子就卖天价? 这才是大贪官吧,凭什么说他们占了点田就是不要脸了? “这,还有特制的响螺,还有这个膝盖蒲团,大家对于跪在陈家村门口,还有阴影吧。” 谁能没有呢。 “这响螺,深海巨制,历经千年,比我脸都大,试试这音效,这回音,你在这喊太上皇他老人家都听得到,尤其是跪了3个时辰的时候,有气无力,用这个能节约体力。” “别的你们不买没关系,这膝盖蒲团和草席你们不带,那只能说祝你们膝盖骨平安吧。” 被江县令说得,大家心里都毛毛的。 越听越有道理。 “那要不,整一个?” “整两个吧,这棉花也不是很厚实,多点几个不是更舒服点。” “买它!买它!买它!”江县令笑眯眯一敲锣鼓,啊,果然干啥都比干县令有出息啊。 正文 第557章 救醒了继续跪 等世家一众人,在茶树镇被盘剥了一番后,也算感觉自己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来陈家村,老规矩,门口先登记。 不过眼瞧着那村长的小孙子阿福的字是写的越来越好了。 总归不再会把赵航写成枣子,王瑜写成王八,也就谢天谢地了。 这过了门口排查,让那幼儿园的小童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才一个个前往摄政王家的小院。 刚到门口,直接先跪下了,来硬的! 这么多田地,还给了朝廷,他们给不起啊,这不是逼他们去死么?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呢。 恰好阿辞今日学院休沐,在家中听太傅讲学,就听到了外头那些动静。 太上皇是早料到了,一大清早去赶鸭子去了,而且也不知道啥时候跟隔壁村的老头约好了,比比谁的鸭子更健美。 这家里能主事的,也就剩下阿辞了。 长公主见他要起来出去,一把拉着他道:“知道要怎么做么?” 阿辞蹙眉,“有几个法子,但没想好。” “你娘怎么教你的,遇到泼皮无赖要如何?” 阿辞眼睛一亮! “他们哭穷,我也哭穷!” 长公主一拍掌,喜滋滋道:“我们家阿辞就是聪明,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嗯!” 这不,大家千呼万唤的,结果只出来个皇太孙,只见太孙殿下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拿出了吏部今年呈上来的国库账目。 “诸位既然都说是为国操的心,大家也都看看,这国库还短缺多少,有多少是我母亲填补的?” “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孝顺她几日,让她一个弱女子承担起大晋国库?列位臣工的脸,臊是不臊?按照律例折算的三倍税,可有占你们便宜不成?” “既然你们赖着不走,觉得我们办事不公,那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得给母亲一个交代,到底是朝廷不顶事,我身为太孙,却无权威,无法规劝好自己的臣子。” 他说罢,也干脆闭上了眼睛,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正好看书累了,闭目养养神。 其实这些人跪在这也料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了,只是不承想,皇太孙居然也来哭穷。 谁不知道这后头还有矿山呢。 反正他们都说好了,死咬着不放手。 大家就耗着吧。 可他们忘了,阿辞就在自己家里呢,累了有椅子,还有软枕,无聊了还能看书,反正该干嘛干嘛,他们可就倒霉了。 一跪跪了一地。 那院子里的鸡鸭鹅回来,满地的鸡屎鸭粪,能嫌弃么? 不能,毕竟这是御鸭!这是御鸡,那边是御牛。 一群呐喊着有些人天生就是贱命,高贵的生下来就高贵的人。 现在也算知道,遇到比他们身份更高的,自己那憋屈的滋味了。 江县令那买的膝盖蒲团,刚开始还行,那跪久了哪个不是千根针扎似得疼啊。 烈日当空不说,有些人也尿急。 想起又觉得损了面子,扭捏着快成蛆了。 到底是自己的臣子,将来还得跟他们周旋一辈子呢,阿辞也不好让大晋的官员,当场尿了裤裆这等事传出去。 摆手道:“诸位大人想上茅房的,大可以去,记得冲水就行,此地无人伺候,注意环境卫生。” 这一开嗓,立刻有不少人站起来,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往里走。 一二刚喂了草料出来,见他们尿急夹腿的样子,有些无语。 “不许上这的茅厕,用公厕!” 那可是王妃做的茅厕,给这帮东西不行。 之前铁甲军还修造了几个呢,只不过有点远,毕竟大部队人多,放在村子里可不得把人熏死。 一群人早就快憋不住了,又自诩名门,哪里肯在这扯了裤子,大家一起迎风尿尿,岂不是短了气势,拢起衣摆一个个赶紧连跑带夹的在田埂上跑。 哪里还有世家的气势。 终于撒完了尿,等再回来时,一想到自己忍了那么久连太上皇的面都没见到,更憋屈了。 跪就继续跪,到了正午,村里挨家挨户开饭了。 现在的陈家村,家家户户顿顿有肉,也不吝啬调味料,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啊。 隔着老远,顺着风飘香而来。 闻得人唾沫分泌,根本挡都挡不住。 “诸位大人也饿了吧?可要吃饭?”阿辞睁开眼睛问道。 “不吃。” 既然是以表决心,他们就在这耗着,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 这把臣子饿死那可是大丑闻。 阿辞想了想,“那我也饿着吧。” “……” 娘的,到底是谁教这小子如此无赖,无耻滑头的? 用最正经的表情说最无赖的话! 阿辞中途起身上茅房,刚到拐角,就被长公主一把拽了过去,狠狠往他嘴里塞吃的。 “跟他们耗,我的宝贝疙瘩,可苦了你了。” 阿辞笑道,“我早就有准备了,他们撑不了多久。” 果然,等阿辞饱餐一顿后,回来继续跟他们耗着。 不一会,竟然有几个村民来长公主这,做烧烤! 那上好的肥嫩小羊排……那串好的蔬菜。 大家谁没在京城的客云来吃过夜宵烧烤的魅力啊。 烧烤就烧烤吧,为什么还拿着扇子朝他们吹! 众位世家官员,肚子都纷纷发出了嗡鸣声,饿得两眼冒金星,恨不得冲上去把那烧烤摊子掀了呢! “长公主!”有人想着干脆去求长公主。 哪知道刚一张嘴,那炭烤烟熏的冲着鼻子来了,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觉得状态还不如刚才了。 皇太孙殿下还好死不死的问了一句,“你们那烧烤架子挪远点,反正诸位大臣是不吃的,不如换成糕点吧。” “……” 这皇太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杀人诛心啊! 沁人心脾的茶汤,带着甜糯香气的糕点,每个制作的工艺都要展示一番。 让他们不看也得看,看也吃不着。 腿又酸又麻,肚子又饿又累,眼睛馋得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终于,在阿辞一本策论快看完的时候,有人撑不住先倒下了。 只见太孙殿下缓缓开口,“快传大夫,救醒了继续跪着。” “……” 正文 第558章 好消息 如此,一群人越熬越少,没多久歇逼一个接一个。 好在铁甲军留下来的屋宅多,打扫出了几间让他们修整。 待太上皇回来,这群人也闹不起什么幺蛾子了,只想来口热乎的饭菜。 哪知道问村民讨要饭菜的时候,那太孙又神出鬼没的出现了,一脸无害地问他们,是不是要继续绝食。 有些撑不住的还是想想算了。 毕竟这些人哪能全靠那点田产过日子,朝廷没查抄他们剩下圈地,还有其他的问题就算给面子了。 反正还有各大商铺。 这么一想,放弃点田,也不打紧。 一大半的人为了填饱肚子折腰了,剩下的就是那些没落世家。 对于别人而言,这点田地不算什么,但要税的话,那可是剥了他们一层皮,往后还想维持那奢靡的生活,可是不能够了。 这一僵持,到了最后也就剩下了两个人。 两个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灰溜溜地起来回去了。 这要是乱世,非得闹他一场,可四大军阀没了,裴渊一家独大,哪个军队的规模能比的上他的。 江南水师自不必说了,摄政王去解决的问题,现如今跟铁甲军关系亲着呢。 再看这镇北王,听说也去支援前线了。 他手里的军队也是五万之众,压根不可小觑,而谁不知道镇北王跟裴渊是好友呢。 如此想来,等他们再雄赳赳气昂昂,跟那朝廷摆开局面,争辩个高低,那先掉脑袋的,也只能是自己。 阿辞送走了最后一个,这才打着哈欠进了院子,刚关上栅栏门,沈砚秋就从小厨房里探出了头,朝着他招招手,轻声道:“太孙殿下。” 阿辞揉了揉眼睛,朝着她走去,小院里其他房间的蜡烛都熄灭了,太上皇跟长公主都睡了,她怎么还在这? 沈砚秋掀开大锅盖,“我给你包了点馄饨,不会积食的,吃了睡吧。” 阿辞还真的有点饿了,毕竟今天偷吃了点,但都不敢吃太多。 “你这么晚没睡,就为了给我做馄饨?” “嗯,我看你今天跟他们周旋的够呛。”沈砚秋说着,还冲他笑了笑。 额头因为烧煮,沁出了一层细汗。 阿辞掏出帕子帮她擦,“以前阿音也会给我做宵夜的。” “我没见过阿音妹妹,不过听说她力气特别大,能干好多活,是个特别勤劳的姑娘。” 沈砚秋把馄饨捞出来,一个个滚圆的小馄饨漂浮在上面,加了点虾皮紫菜,还有客云来送过来的辣菜丁,沈砚秋还把鸡蛋摊平切成小丝撒在上面,淋上醋和香油。 “快尝尝,我跟杨奶奶学的,说是王妃的做法,我不知道像不像。” 阿辞眸光一动,端了过来,两个人就坐在灶台旁的小木桌上吃,滚滚烫的馄饨吹两口,已经能闻到鲜香的气息了,一口咬下去,汤汁鲜美,肉虽然不多,但配合鲜汤,足够暖肚。 “怎么样?”沈砚秋期待的问道。 阿辞眼睛一亮,“跟娘做的八九不离十了。” 沈砚秋听了也高兴,从自己碗里又捞了两颗给他,“那你多吃点。” 阿辞突然觉得,这样子,挺像村子里两口子关上门过日子的。 若将来他娶了砚秋为后,他们在宫里也这般就好了。 其实娶亲,他这个概念是挺模糊的,毕竟阿清老是跟他念叨,长大了以后要娶娘,当娘的夫君。 他跟他掰扯不清楚,但他知道,未来他的妻子,会是一国之母,国母学习的要更多,也会很心累,当年自己的生母,还有祖母,在宫中的日子其实过得都不快乐。 他想沈砚秋快乐,跟自己做夫妻,也能白头偕老。 也许是受了季知欢的影响,他觉得夫妻,两个人就够了,多一个都是多余的。 阿辞正想着,见沈砚秋把馄饨给他,赶紧道:“你也吃,别光给我,我够了的。” “我是看你最近瘦了,长公主殿下还念叨着,给你吃点什么补补身体呢。” 阿辞觉得心里暖暖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馄饨,跟那些人杠了一天的疲惫,也算一扫而空。 这时,窗户扑啦啦的作响。 沈砚秋下意识起身开窗,却被窗外一只大鸟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殿下小心!”见阿辞起来靠近,沈砚秋赶紧道。 “没事,是我们家养的信鸽。” 现在就靠着海东猪传信,根本不够来回的,所以陈家村这又养了鸽子,方便两边通信。 加上长公主也要与图利联系,还是这样方便些。 沈砚秋没注意,现在凑近一看,那鸽子将翅膀收了,才看出是只鸽子,“怎么感觉我们村的没这么大呀。” “我娘喂得,个头都比较大。”阿辞说完,拿出了信,看到了上面的消息时,乐得原地转了个圈。 沈砚秋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也跟着问道:“怎么了?上面说什么了。” “我娘怀孕了,我要有弟弟和妹妹了。”阿辞赶紧跑到外头,朝着天上的月亮祈祷。 “天上的神仙,我娘如今在这里安家落户,你们千万别让她走,我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照顾好弟妹的。” “殿下,你在说什么。”沈砚秋听他高兴的自言自语,好奇得问了一句。 阿辞嘴角的笑容都没下来后,“砚秋,我好高兴,你能明白么。” 沈砚秋静静站着,“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可与君共赏同一轮月色,也算分享了这份快乐。” 阿辞忍不住,上前一步虚虚抱了她一下。 此时此刻此地,也唯有她能陪着他,与他分享这份喜悦。 沈砚秋脸一红,默默回到了厨房,过了会见他没回来,探出头去,竟然已经去找书了,嘴里念叨着,要给弟弟妹妹起名字,要取全天下最好的字眼。 “对了对了,得给弟弟妹妹送一些我的画像过去,让他们早点熟悉我。” “要不,我也去边关吧……我怕那两个小的照顾不好娘。” “这个呆子。” 沈砚秋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回去收拾碗筷。 正文 第559章 逆徒逆子! 幽云城草场 “快!雪狼,快来!”身穿红衣的女娃儿骑着骏马呼啸而过,手上还拽着彩球。 身后一群雪狼跟着跑,这场面壮观得很。 只见那小女娃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后一个纵身,将手上的彩球抛弃,倒挂金钩,一脚踹进了前头的球洞之中。 “阿姐得一分!!!”旁边的阿清赶紧翻计数牌子。 后头追上来的萧玄瑾直接道:“认输了。” 阿音双手叉腰,“你又让我,太没意思了,下次我找褚进他们玩去。” 萧玄瑾赶紧屁颠颠跟上,“哎哎哎,别生气呀。” 阿音扭头不理他,雪狼们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阿忍在帐篷外远远看着,里头,季知欢正在为司徒声查看声道。 裴渊出来陪他,“阿音活泼好动,力气用不完,要是个男孩子,恐怕天都要掀飞了。” 阿忍眼里却绽放出骄傲的神采,“她对雪狼的亲和力是天生的,族中很多孩子,都做不到这样呢。” 有些孩子从小顶多跟雪狼亲近点,像阿音这么小就跟雪狼滚成一团还能号令他们的,真的很少。 连巫狼也在震惊,将来阿音会带着雪狼一族走向一个不同的领域。 “啊~”屋内传来了试音声。 季知欢道:“感觉如何?” 司徒声比划了一下手语,“你给我做了小手术之后,有时候我能发出声音了,但会很疼。” “疼还是正常的,在恢复期,继续吃消炎药,不过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阿音跟阿清这时候跑了进来,两个人疯跑了一圈,在陈家村养的肉肉,都在这段时间跑没了。 阿清现在也结实了不少,白净的小脸都晒黑了,不过看起来总算有了点男孩子的模样。 司徒声看到一双儿女,眼底便泛着流光。 拿出帕子,替他们细心擦拭汗水。 “这个娘亲擦完了,还有这边呢!”阿清扭着小屁股过来了,先撒娇再说。 季知欢就知道这小鬼要来这招。 “娘亲的喉咙好点了么?阿音好想听你唱歌。” 司徒声比划了两下,阿音似懂非懂,“那就是快好了对不对!” 司徒声笑着点点头,温柔得如同春风。 其实细看,这两个孩子啊,除了相貌,其实一点也不像司徒声跟阿忍。 倒像是自己天生天养的脾气。 毕竟在最该学习?大人的年纪,他们身边只有裴渊。 “那娘你呢,今天弟弟妹妹变大了没有?我每天可是都要检查的。” 其他怀孕的妇人那肚子里好像揣着大西瓜呢。 娘怎么就还是瘦巴巴的。 “哪有这么快。” 阿音小心翼翼把手掌贴上去,“那什么时候才能大起来呢。” “怀胎十月,才会剩下一个胖胖的宝宝呢。” 阿音听了点点头,然后看着司徒声道:“阿娘,当初你怀我和弟弟的时候,是不是很辛苦啊。” 她那么瘦,肚子里还得两个,有些妇人一个就喘不上气了,晚上也睡不好呢。 而且生孩子九死一生,阿娘是拼着命把她跟阿清生下来呀。 司徒声听着孩子的话,竟然有些哽咽,开了口,声音虽然沙哑微弱,但吐字清晰,“不辛苦。” 她虽然这么说,但阿音和阿清还是从两边抱住了。 “谢谢阿娘。” 他们是她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也是这世上最亲密的血缘。 欢欢娘亲虽然没生下他们,但她也给了他们很多很多的爱。 阿音突然道:“我觉得,我好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那我就是最幸福的男孩子了!” 两个孩子顿时挺起了胸膛! “我要努力锻炼身体,学武艺,将来好好保护娘亲!” 阿清想了想,“那我要抓很多很多虫子!” 阿音嫌弃道:“咦~~你这样以后娶不到媳妇的。” 说话间,就斗起了嘴。 “怎么会娶不到!我师傅说啦,只要虫虫抓的多,媳妇好多好多呢,排着队等着嫁给我。” “那是她们那南疆吧!”阿音一语道破。 阿清噘嘴,“我还可以娶娘亲啊,两个娘亲呢。” 正进帐篷的两个男人…… 阿忍:…… 裴渊额头青筋一崩,这逆子。 “再不行,我还可以娶我的师傅傅啊。” 正为了筹集聘礼而秃头的白缙刚好路过。 这逆徒!!! 最后阿清想了想,“实在不行还有永宁嘛。” 喜滋滋拿到了野鹿肉准备让季知欢炮制的萧阅泽…… 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拿你当小鬼,你却想当我姑父! “再不行我娶姐姐好惹~”阿清摊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站在阿音旁边的萧玄瑾:??? 很好,以一己之力得罪全部人的男人,不愧是你啊小阿清! “王爷!”褚进在外头喊。 这两日新兵都在外头特训,一个个现在晒得都像个黑泥鳅,他一跑过来差点没认出人。 只看到那一口大白牙。 “怎么了。” “镇北王,镇北王的镇北军来了!” “什么?”萧玄瑾大喜,赶紧掀开帘帐冲了出去。 回来禀报的探子是率先回来的。 “王爷,还有八里地就能到咱们军营了。” 裴渊也许久没见镇北王,赶紧道:“玄瑾,去牵上你的马,随我一道去迎接你的父王。” “好!” 萧玄瑾这就去马厩,阿音屁颠颠跟上,“哥哥,我也要去。” 萧玄瑾吹了个哨子,上马后一把捞起了阿音坐在身前,“走,一块去,也让我父王看看你,我在信里老提起你呢。” 阿音仰头,“是么,那你有没有夸我的本事大!” “那是自然。” 裴渊怎么觉得他俩一块骑马有点碍眼,“阿音,到爹这来。” 然而阿音这次不愿意了,萧玄瑾这舒服,马鞍够大,爹爹每次跑太快了,颠得她想吐。 “爹爹,我下次再坐你的马吧!咱们快去迎接王爷叔叔吧。” 总说她小时候见过,可她早没印象啦! 她也很想知道,是不是像玄瑾哥哥说的那样,是个很有趣的叔叔呢。 被拒绝的老父亲,内心泪流满面。 裴渊默默在心里给萧玄瑾娶女儿的标准上,又多加了一层! 【啊!!救命,昨天点了更新居然给我更新上来,我说我更新去哪了,一直到现在才发现居然没上传,无语住!!】 正文 第560章 奇怪的马文斌 迎接的队伍出了军营,朝着骠州的方向再前进点,就看到了镇北王的军旗。 萧玄瑾一马当先朝着那王旗追了上去,“父王!” 这次带兵的还真是镇北王萧允,只见他一看到儿子,许久不见的思念之情,也让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动容。 宛如少年郎一般,抛开将士们,率先朝着儿子冲来,等快到时,纷纷下马,萧允一把将萧玄瑾抱在怀里。 虽然过了年又长了一岁,个子蹿得快,但在父亲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可萧玄瑾就有点害羞了,毕竟他外壳还是孩子,内芯的经历,那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了。 当着未来岳父的面,还有两军将士,他臊不开脸。 “爹,你赶紧把我放下,像什么样子。”萧玄瑾都有点不敢看人了。 萧允嗓门大,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臭小子还知道害臊了,让爹看看你长个子了没。” 萧允把人放下,然后比划了一下。 萧玄瑾看着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纵然知道父亲还在,但梦里,父亲战死沙场,亲人永隔的画面,还在自己脑海之中。 他突然上前抱着他,“爹!” 萧允愣了愣,也高兴得拍了拍他肩膀,“爹在呢,还跟爹撒娇。” 萧允说着,裴渊已经下了马。 “好兄弟!许久不见啊。” 萧允上前,拉着裴渊是上下打量,“我怎么瞧你大病了一场,倒是比之前更英伟精神了!” 裴渊也是无奈,“萧大哥,您上次见我,我才十八岁呢。” 那时候还是个少年郎,跟现在哪能一样啊,毕竟也已经是当爹的人了。 一想到这,裴渊尾巴就翘了起来,忍不住想跟人炫耀一番。 萧允也是感慨,“是啊,都过了那么多年了。” 他目光一挪,正好与坐在马背上的阿音对上了。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萧允。 她形容不出来,但觉得玄瑾哥哥的爹爹跟他长得好像,看起来牙齿白白的,又爽朗嗓门又大。 “这……玄瑾,这就是你在信里时常给我念叨的阿音吧。” 阿音脸一红,萧允已经走到她跟前,“小阿音,还记不记得叔叔?小时候可抱着你上街玩过呢。” 萧允说罢指着萧玄瑾,“那时候这小子还嚷嚷着要吃糖葫芦。” 阿音哪里记得,毫无印象。 裴渊将她抱下来,她害羞得躲到了裴渊身后,偷偷打量萧允。 裴渊觉得好笑,这小女金刚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倒是害羞上了。 “阿音?” 阿音看看裴渊,才红着脸小声道:“萧叔叔好。” “欸!我就爱听小姑娘喊人,甜丝丝的,可惜我是一个闺女也没生出来!”萧允说着,把阿音扛在肩头。 阿音也不怕,有点小兴奋。 萧允叔叔个子高,比爹爹还要高,能看好远呢。 “别惯着她,到时候更无法无天了。”裴渊虽然是这么说,可眼里全是骄傲。 他的女儿,怎么样都是好的。 这好友久别重逢,自然是说不完的话。 一路上裴渊与萧允说起这几年的事,萧允听得也是感慨万千。 “太上皇如今一把年纪,还得为了不孝子孙自个出来,只是可惜了太子。” 裴渊也是叹气,自己当时能早点,也许会改变一切。 只可惜。 “娘!”阿音突然喊了一声。 原来已经抵达军营了,季知欢带着人正在营帐门口迎接。 萧允道:“那便是你的媳妇吧,我以前就在想,你小子长得一副花容月貌的,得娶个什么样的才能压得住,没承想还真给你找到了。” 裴渊挑眉,“萧大哥你可别乱用词,不过我娘子确实哪里都好。” 季知欢见他们回来,给萧允福了一礼,“早就听闻了萧大哥的英名,今日一见才知道他们所言不虚,营帐内已经备下酒席,大哥请,也请镇北军诸位将士们一块入营休整。” 萧允也拱了拱手,“弟妹何必如此客气,都是一家人。” 说是这么说,但如今六城未收复,前途未卜,能前来支援的本身就已经是大义。 裴渊与萧允他们进了营帐,外加军营里的副将们,季知欢招呼小兵进去送酒菜,萧玄瑾如今年岁也大了,萧允有意栽培儿子,也让他进去听。 阿音也想进去,大家伙只当她是个小丫头,没当回事,所以进去了也就进去了。 季知欢让人帮忙镇北军搭建帐篷,再让火头军做点酒菜,免了旅途的劳顿。 这一会下来,想起镇北那边喜好辛辣,便寻思着去拿了点之前种在木箱子里的鲜辣椒来,这种辣椒还能蘸酱直接啃,应该符合他们的口感。 她身边一时半会没人,就自己去帐篷里取,特地绕过了将士们训练的草场。 结果偏生就这么巧,看到了角落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晃悠。 马文斌? 季知欢隐匿身形,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马文斌此刻正在喂马,一边喂,一边左顾右盼。 然后偷偷把一包什么东西混进了马吃的草料里,这才假装没事发生。 季知欢眼眸一眯。 恰好这时候战影带着马队回来,刚才跟着裴渊去跑了一圈,这会正饿着呢,马文斌一看是它要吃,迫不及待抓了一把递给它。 战影在马厩里的地位非同一般,但凡它没开吃,其他马匹是不敢吃的。 马文斌恨死这整天就会朝他尥蹶子的战影,恨不得多喂它吃点泻药,吃的它拉穿了肚肠才好呢。 所以狠狠抓了一大把,嘴里念叨着,“吃吧,吃死你最好。” 战影嗅了嗅。 !!! 狗东西!暗算本宝宝? 它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任何人看了,都觉得那是一个很核善的表情。 随后他一张嘴咬住了马文斌的肩膀,要不是他躲开了,保准咬的是脑袋瓜,这不得给它啃半个下来! “哎呦哎哟!救命,撒嘴,你给我撒开!” 马文斌拿起一旁的铁钉耙就要往战影身上招呼。 他这边的动静一起来,附近站岗的小兵立刻骂道:“干什么呢你,对战影将军说话客气点!” 正文 第600章 拉人一块死 马文斌都快气死了,被战影一蹄子撂飞之前,还在想有朝一日,一定带着人踏平铁甲军。 战影把草料全部拱翻了。 小兵们见了想去捡起来,季知欢轻轻咳嗽,唤了一个过来。 “王妃?”小兵有点受宠若惊,“您怎么来这了,这太臭了,别熏着您。” 季知欢道:“我没事,倒是这马文斌刚才在草料里下东西了,今后要多盯着点。” 小兵冷汗直冒,“属下失职,我这就去把那小子拿下审问。” “不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军营内,哪来的药粉下了这些东西,你们多盯着点,这老小子滑头得很,别断了线索。” 小兵立刻道:“明白。” “记住,盯梢的时候,适当给他机会,让他出去跟人交谈也好,但一定要盯紧了。” 季知欢当然想现在就把这小子拿下,今日敢对战马动手脚,明日办法可多着了。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他的这些东西。 要知道当初来的时候,这小子浑身上下连裤衩都扒光了搜的,每一颗牙缝都细细看过。 现在却冒出了巴豆粉,那药量,别说军中不可能有,就连外头也难买。 毕竟要药这么多马匹,剂量是少不了的。 只能说明,那马文斌现在被人给收买了。 而最近幽云城拿下后,往来的商旅也多了,做生意的人多了,官道上人就多。 大家不肯走小道,宁可从军营旁边过,也安全点。 保不齐就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传递消息,让那马文斌找到了时机。 会不会是那六城里的谁呢? 季知欢还真得仔细一探究竟。 那马文斌被战影死死咬了一口,又被人训斥了一番,等到厨房去领吃的,就剩下一点。 “哎,你别走,把这个潲水给你那主子送过去。” 马文斌闻言,低头去看那桶子里的东西,跟个呕吐物似得,一股馊味,分明是昨天剩下的,昨天不给,非要今日给。 上面都有苍蝇了。 马文斌无所谓,反正不是给他吃。 至于司徒瑞么,风光的时候自然是自己的主子,可惜这家伙不争气啊,让铁甲军就这么长驱直入。 一想到司徒瑞连打都没打,就被人给掳回来了,马文斌都觉得晦气。 他提起潲水桶,到了后面的奴隶营,最不堪的囚笼旁,将潲水桶放下。 司徒瑞现在风吹日晒,浑浑噩噩被铁链拴着,失去武功,彻底成了个废人,更别提每日都有人来抽打他,身上的伤不断,好不了又死不了。 最重要的折磨,是他是司徒瑞。 所有人都知道的司徒瑞,而司徒瑞现在还活着不如一条狗。 精神凌辱更甚于言语。 但他马文斌又做错了什么! 要不是他司徒瑞让他来,他能落得如此田地? 这么一想,马文斌反倒是比那些看守他们的人,更想要糟践司徒瑞。 不过,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城主!城主,你醒醒。” 司徒瑞微微睁开眼,蓬乱的头发下面,是脏兮兮的一张脸,伴随着血污。 马文斌强忍着恶心,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城主,我是文斌啊,你还记得我么。” 司徒瑞缓缓开口,“是你?” 马文斌点点头,“是我是我。” “你也来看我笑话?” 马文斌心里啐了一口,骂这小子这个节骨眼,还在这装,摆什么谱,看你笑话怎么了!你不该被人笑么? 表面上却愈发恭敬,“城主,你误会我了,文斌被俘之后,一直盼着您能救我呀。” 司徒瑞冷笑,“我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救谁。” 马文斌道:“现在有人找上我了,正是您的结义兄弟肃州城的聂天仇!” 司徒瑞一愣,“聂天仇?” 他想起来,却没力气,只好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马文斌道:“他说,要我把铁甲军军营的事告诉他,给他当眼线,还让我给你传个话,说他已经与其他几座城池的城主联手,这次必定要拿下裴渊,不仅如此,还要进攻关中,到时候,他们几王瓜分了这大晋国土。” 司徒瑞曾经也做过这样的美梦,但当他真正看到了铁甲军的炮火台,火枪营之后。 他觉得他们的想法太天真了。 假以时日,火枪营的人,会更多,炮台也更多,就算他们人数或可碾压,城池难以攻克,但顶多就是守着,想进攻关中,若真的那么容易,他们也不用在这那么多年了。 “城主,您不能灰心丧气啊,您可是绝城的司徒瑞。” 司徒瑞当然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他只要想到司徒声日日夜夜,跟那个野男人在一起,就想杀人! 可他现在成了个废人,对聂天仇又有什么用。 什么结义兄弟,人落魄的时候,有几个能锦上添花。 但凡聂天仇有心帮衬,在绝城独自面对铁甲军的时候,在哪呢? 按司徒瑞看,那聂天仇不过是想看看,裴渊的真正实力。 打下绝城用了什么工具,又有多久。 当他发现自己打不过了,这才立刻采取结盟。 如今说这些,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给他当个马前卒。 他一个废人,落在裴渊手里或许还能有一条命,毕竟他们不会让自己轻而易举的死了。 落在聂天仇手中,那还不如现在。 但司徒瑞是什么人,天生就是个疯子。 所以他突然笑了,对着马文斌道:“我当然不会灰心丧气,你有办法联系上聂天仇的人?怎么做的?” “现在商队往来频繁,我趁着捡马粪的时候,将那些马粪用竹签子挑开,里头就有信。” “城主你可别嫌弃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不知道那群铁甲军盯着我有多严,他们平日里来往,也会把东西塞在那。” 司徒瑞差不多明白了,他对马文斌道:“你告诉聂天仇的人,就说裴渊接下去第一个打得就是他,并且已经跟武州城的柳鹏和襄州城的丁满联手,让他千万小心。” 马文斌诧异,“啊,城主,这消息可靠么?” “爱信不信。”这当然是司徒瑞胡诌的,可聂天仇这人疑心病重啊,让他们闹腾去吧,想看他司徒瑞的笑话,他不介意拉大家一起死! 正文 第602章 飘香四溢呢 夜晚。 奇袭军身穿夜行衣,奔驰在夜色之中。 马蹄全部被棉布加棉花包裹着,能将声音降低到最小,海东猪在头顶带路,若发现有人会立刻报讯。 等到了那肃州草场附近,拿出一桶一桶用油布密封好的巴豆水,均匀的撒在了那些草皮上。 季知欢还在每一桶里,都加入了马爱吃的口味。 等它们吃的肚皮滚圆,就是肃州军自食其果的时候。 待泼洒完毕。 他们才原路返回,并未惊动哨兵。 不过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这现场的冲击,他们还留了两三个人在对面的山坡上瞭望,想着第一时间回去禀告给裴渊他们。 待得隔日正午,大家吃完饭,裴渊准备带着季知欢去太阳底下走走,多运动运动的时候,他们回来了。 “王爷,王妃,成了!” 萧允这饭还没吃完,赶紧让人进来说,“什么成了。” 十几个骑兵是季知欢派出去的,都是铁甲军内一等一夜袭的好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巴豆水痛痛快快浇灌了一遍后,隔天一大清早,那些战马们迈着蹄子啃得喷香,结果那场面那叫一个宏辉壮丽。 喷得那肃州大营到处是蹿稀马粪,这下是飘香十里,光是拿铲子去清理都来不及了。 加上战马是主力军,那兽医提着药箱看完这个看那个,哪里赶得及治疗千匹战马,急得都要哭了。 而肃州军内,知道自个先下套的,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这事,是铁甲军还给他们呢! 气得在营地里是哇哇大叫,冲出来破口大骂,但是有什么用? 那一张嘴全是马粪味,追在马屁股后面追都堵不上腚啊。 “哈哈哈哈哈!!!”萧允连连拍桌,“好好好!谁出的主意,好他娘的痛快,对味!” 几个副将也是大笑。 至于那在军营里鬼鬼祟祟的马文斌,一早就被季知欢调开,不准他单独出军营,也不准靠近马匹了这回让马文斌一个人给全军营的人洗衣裳,那马文斌失去了跟人通风报讯的办法,心里正着急上火呢,老远一见到商队过来。 就借口说自个要拉屎,几个小兵放他去后头的草丛,实则一直有意无意盯着那小子的动向。 结果那马文斌一钻进草丛里,就飞快朝着商队跑去。 肃州的斥候都是用信鸽互通,这次来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杀这个愚弄了自家的马文斌。 彼时马文斌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屁颠颠朝着他们讨赏来了。 马文斌喜滋滋道:“可算是等到了你们,消息都知道了么,不过你们得再给我点巴豆粉,之前给的,马没吃,是不是不新鲜了?味道太大了?” 那假装成商人的斥候抽出手中长剑,直接捅穿了马文斌的胸膛。 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还敢跟他们说巴豆! 马文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为……为什么……” 他一心替他们做事,怎么到头来,还要杀了他呢!? 马文斌堪堪倒下,看着他的小兵就直接冲杀了出来,跟那假装商旅的斥候缠斗到了一起。 那些斥候来这好几回,每次都有惊无险,这次知道铁甲军看穿他们的诡计之后,是想隐忍不发的。 可是那马文斌着实可气,竟然还说了巴豆的事,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所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一动手,直接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但毕竟都是死士,好几个在小兵手底下逃了之后,被拿下的几个直接吞服了毒药。 季知欢知道后,倒也没什么意外。 且不提聂天仇如何震怒生气,损失的战马也回不来了。 这边,姬扶夜将改好的冰鞋拿给了裴渊。 裴渊又给了萧允。 萧允是内里的行家,这姬扶夜做的冰鞋,自然要比他们军队里的强太多了。 原本北边的战事一到冬日就频发,但是属于少,且漫长。 相比较起来危险重重的边关重镇,朝廷几乎都会忽略镇北军。 更别提能有什么好的军资了。 “这鞋穿上,可惜没地方给咱们演练。” 裴渊道:“附近有雪山,还有冰湖。” 萧允道:“哦,就是阿忍他们部族?” 阿音的亲爹嘛,这点儿子絮絮叨叨好几回了,叮嘱他一定要跟狼人一族搞好关系,紧张得不得了,害得他现在看到狼人一族就条件反射微笑。 “对,那边就有个天然大冰湖,离咱们这也不远,可以去试试。” “那感情好,别说,离开了那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久了我还不适应了。” 萧允让人去挑选好兵,随后由裴渊去跟阿忍他们沟通。 花狼他们也想念部落里的冰堡,加上雪狼这两日无精打采的,便主动提议一块回去住几天。 其实他们大可以回到山上,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太喜欢有朋友的感觉了。 而且还能在军队中学习很多技巧,所以一直也没回去。 这下子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顺道回去了。 冰湖就在部落旁边,位置挺大的,而且积雪终年不化,到了上头,一般人还真的适应不了上面的气温,很可能会呼吸不上来。 好在镇北军身体素质强大,季知欢他们有内劲,倒也无碍。 姬扶夜自然要上来看看自己的成果,待那些镇北军穿上冰鞋后,自如地上了冰湖。 初初还有点不适应,等习惯后,一个个轻快得飞驰起来。 看得跟过来的铁甲军们眼红不已,也问姬扶夜要了几双冰鞋。 那原本就是要卖给其他城池的,姬扶夜做了不少,可惜铁甲军在这方面,还真是旱鸭子掉水里。 一个个摸索着跟个企鹅在走似得。 镇北军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看得他们是又眼红又泛酸。 姬扶夜只改了一双冰鞋,待那滑的最好的回来后,让他两种都试试。 “我觉得还是改了的好,我也说不出哪里好,就是少了点卡顿的感觉。” 姬扶夜若有所思,“师傅,你会不会滑冰,你怎么懂这个要这么做的?” “会。”说来也是话长,当初自己为了执行任务,可是痛苦训练了三个月才颇有成效呢。 正文 第564章 害喜来的太匆匆 裴渊看了过来,生怕季知欢要演示一番。 然而季知欢跟眼前这群镇北军比,那还真的不够看的,人家那教的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经验,她那个不过是为了接近目标,囫囵学习,花架子很足,但上了战场用不着。 而且走冰河,主要是为了抢粮草,能学会滑行躲避,已经很好了。 镇北军溜达了一圈,也算热身回来了,铁甲军们还不得其要领。 “站立时两脚略分开约与肩同宽,两脚尖稍向外转形成小八字,两腿稍弯曲,上体稍前倾,目视前方。身体重心要通过两脚平稳地压到刀刃上,踝关节不应内或外倒。”萧允指点了两句。 “身上小的锐器别带,刚开始滑心不要太凶,随时保护好自己的脚跟后脑勺知道么?” “好咧。” 姬扶夜眼瞧着经过季知欢指点的冰鞋,被这帮善于冰上作战的将士们穿出了本该有的风采,这让他这个武器商倒是心满意足。 而且加上他对六座城池的了解,已经派了自己的心腹出去,让他们押送一批武器先过来。 镇北军看来要承担大部分冰河抢物资的重任,那么剩下的铁甲军就得分成二十组小分队前去骚扰,现在时候还算早,等那霍青阳此前送过去的粮草吃的七七八八了,乱局才刚起来呢。 裴渊与季知欢打算好了,这段时间,跟他们耗。 “师傅,您快坐下,我这还有好几件武器,您都给看看。”姬扶夜总算想起来自己的要紧事了。 他还特地带了个小马扎,免得让季知欢辛苦。 裴渊见他这狗腿子样,心里不舒服地往那一杵。 姬扶夜头往左,他也往左。 姬扶夜往右,他也往右。 “啧!”姬扶夜一抬头,怎么就这么碍眼呢! 裴渊死死盯着他,“这些刀枪剑戟的,我也能给你说说,用不着我媳妇。” 姬扶夜翻白眼,“我要跟我师父说话。” 他才不要听个臭男人叨逼叨的。 会打仗的人多了去了,几个能像季知欢那样,造出火枪营啊。 他放着厉害的不问,他问他? 此刻的姬扶夜,早已忘了当初跟在裴渊屁股后面那热乎劲了。 “你的武器难道不是给我们用的?你不听我的意见怎么改。”裴渊一把夺过。 季知欢其实觉得,大部分的武器也没什么好改的。 当初她挤兑他,无非就是为了把他这个真货比下去。 裴渊在姬扶夜愤怒的目光下,非要坐在季知欢身边。 “好歹也是摄政王了,真幼稚。” “欢欢,我看这徒弟,不收也罢,在他眼里,我还没武器重要,一点也不尊师重道,我是你夫君他好歹叫我一声师爹不是,当初的张老爷子我还给了点零花钱呢,人家那才叫不耻下问。”裴渊也不跟姬扶夜吵架。 他选择吹枕边风。 这落在姬扶夜眼里,那就是男狐狸精在陛下面前诬陷忠良呢! 可偏偏他还真的就是他的师爹,姬扶夜那叫一个气啊! 季知欢当然是帮自己那茶言茶语的夫君。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裴小渊的尿性。 再说这姬扶夜天天看裴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还真的不愿意教了。 夫妻俩都是护短的人,裴渊这么一说,姬扶夜心里其实还心存侥幸,自己也算立了功劳,师傅总不能真听了狐狸精的话吧! 不成想,季知欢真的把东西还回来了,还一副你不跟我夫君道歉,我是不会再看一眼的架势。 姬扶夜是知道季知欢的脾气的,那是一旦下定了决心,愣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回去就把他叉出军营。 反正他姬扶夜那点东西,她难道弄不出来不成!? 是他姬扶夜求着留下的。 面子跟武器比,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武器。 姬扶夜这人之所以被称之为痴人,那就是这些身外之物对他而言,都是个屁! 见季知欢翻脸,立刻噗通一声,软下了男儿的膝下黄金,抱着裴渊的腰不撒手了! “师爹!” 裴渊:!!! 这无耻的小子脸皮可真是厚啊。 不过~欢欢待自己真好。 他有那么一丢丢心花怒放,虽然手上一直在使劲,想把那姬扶夜扒拉开,可这狗皮膏药一黏上,又岂是裴渊能轻易扯开的。 这争风吃醋一直到了将士们从冰湖上回来。 只见到王妃早就回冰堡里头做饭去了。 而那王爷跟扶夜公子不知道在干嘛,两个男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你撒不撒开!” “我不!”姬扶夜也是发了狠了。 让你这男狐狸精告我状,我今儿还就不撒手了! 我磨死你我! 严芬芳正在用帕子擦自己的脸,见到此情此景,翘着兰花指对着郁子宁道:“小宁宁,人家也要扯你的裤腰带子。” 郁子宁浑身一抖,“边去!”他才不要呢! 话说那王爷的裤腰带被姬扶夜死死扒拉着,不会到时候把裤腿给扒下来了吧。 不过很快,大家也没心思想这个了。 狼人一族好久没回家,就想着吃冰湖里的冰鱼呢,刚杀了几条,平时季知欢也干这活,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 今日一闻到那腥味,直接害喜了。 走到一边难受得干呕。 裴渊见状一脚踹开了姬扶夜,到季知欢身边担心道:“欢欢,怎么了!?” 季知欢皱眉摆摆手,“正常现象,害喜了。” 她现在每天都吃小药箱给的叶酸和营养品,但也架不住害喜的症状。 原本以为这症状,到了吃饭的时候会好点。 结果裴渊陪她去外头转悠了一圈,回来闻着那鱼腥味还是想吐,等裴渊亲自为她做了一碗鸡蛋羹,才稍微压下去一点。 她自己也没料到,这害喜来的如此胸闷。 直接让她整个人都蔫了吧唧了,又犯困又累。 “要不再多吃点?”裴渊看她就吃了两三口心里着急。 “饿了再吃吧,我现在闻着味都想吐。”季知欢靠在兽皮上,阿音和阿清在门口探头探脑。 “阿娘怎么了?” “是妹妹不听话么?” 季知欢摇摇头,“只是有点不舒服,你们快出去吃饭吧。” “哼,肯定是妹妹不乖了,等妹妹出来,阿清带她!” 正文 第565章 夜光裤衩 说着,小阿清脱掉了小毛靴,也往季知欢的被褥里挤,软乎乎的靠在季知欢旁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了上来。 “我给妹妹讲故事,妹妹就不闹啦!” 阿音道:“那我去给娘煮一碗面,爹,你好好伺候娘!” 说罢,阿音扭着小脑袋瓜就出去了。 裴渊没想到怀个孕会这么累,他就没见过季知欢这么疲惫过。 看来这耗尽母体心血得出来的孩子,真是个磨人的。 那么当年他的母亲生下了他之后,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赴死呢。 阿清和裴渊一直在里头陪着她,将士们估计也知道她不舒服,都没大声说话。 等季知欢吃了一碗面,阿清已经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窝在旁边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裴渊拧了个热毛巾,把他身上擦了擦,才让他去睡。 “欢欢,辛苦你了。” 他握着季知欢的手,恨不得替她把孩子生了。 季知欢道:“要是真的心疼我们母子俩,快点打完仗,让将士们回家,我也想阿辞,想姨婆,想太爷爷了。” 裴渊颔首,“我会的,我要给你和孩子一个太平盛世,我要让她一出生就不再受战乱,我要陪着你们。”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出生在战火之中。 等季知欢一睡,裴渊又赶鸭子似得把那群铁甲军给催上冰湖了! 好在他们新鲜劲上来,自个也愿意学,学好了,才能干得那帮逆贼连 皮燕子朝哪开都不知道! - 在幽云城正式入夏后,气候也越发干燥,为了以防那肃州再次下黑手,每次里吃和入口,白缙跟月魄萝率先就得在军营巡逻一圈,还真被他们发现了两处下手点。 水源跟运过来的粮食。 原本那粮食从幽云城出来的时候,是盖了章的,健健康康的。 和半道上被那群狗东西找准了空档,下了药。 为以防万一,叶镜芙每天也带着口罩面具,翻检那些要给将士们用的东西。 有人刚身上起了疹子,叶镜芙立刻全军营消毒喷洒药水。 那肃州城的聂天仇还真是个不要脸的货色。 下毒不成,就把传染病人用过的物件给夹带进来。 好在铁甲军这也不是闹着玩的。 加上白缙每天晚上都想着钻南疆圣女的热被窝,这大清早的还得重新起来检查水源,闹得他早上萎靡不振。 这能忍么? 这不能忍! 所以他不仅要给肃州军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玩毒玩到爷爷头上的下场。 这不,吃饭的时候,季知欢没看到那两个闹腾鬼,顺道问了一句,才知道昨晚上一行人居然偷偷去了肃州军营外头。 用那从城里屠户收购来的猪尿泡,灌满了米田共,里头再放点蛊虫,这种沾着金汤出来的蛊虫一旦破裂,钻入人体的皮肤,那是传染性极强的。 别说找大夫,找神仙也没用。 那肃州的巡逻兵自打马匹受损惨重后,暂时只能暗搓搓下黑手,没想到铁甲军们也不怕臭,直接把一个个鼓囊囊的猪尿泡朝着他们军营投射过来。 继马粪还没清理干净后,这又送来了一堆固体金汤。 配上那炎炎夏日的温度,那军营里蝇虫满天飞舞,兵将们又不知道吃了什么玩意,个个口吐白沫,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浑身体虚无力。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那聂天仇都恨不得裴渊赶紧打过来,也好过这样慢刀子割肉,跟他娘要在这边关跟他耗到过年似得! 可惜啊,没办法,玩得就是你大崩溃的心态! 等把猪尿泡丢完,白缙他们才连夜赶回来,累了就半道上找了个山洞一块窝着。 这一窝,还真的让他们有了个新发现。 “嗷呜!!”跟过来的雪狼摇着尾巴,去扯白缙的袖子。 姬扶夜正看着自己的小型投石器默默气愤呢! 他发明的,远程投石器! 竟然! 被他们拿去装那恶心的玩意,这东西上面一股味! 还怎么碰! “吵死了!”姬扶夜看到那雪狼不停嗷呜,忍不住骂了一句。 月魄萝也可不爱听了,“嚷嚷啥,你别跟来不就完了。” “你们问我借东西,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了。” 雪狼还在焦躁不安。 严芬芳道:“呀,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几人一对视,站了起来,果然雪狼直接转身朝着那山洞里头跑去。 大家本以为那山洞大归大,估计里面也没啥东西,哪知道那雪狼跑了一阵子,大家越走越远伸手不见五指了还没到底。 除了前头雪狼绿油油的眼珠子,看起来还怪渗人的。 “谁有火折子没有。” “我的刚才点火堆去了。” “那回去拿火堆吧!” “那太远了!” 大家都不想动,但在此刻,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荧光在周围。 大家齐刷刷朝着姬扶夜看去。 “你那裤子,咋会发光捏。” 姬扶夜傲娇得冷哼一声,“不知道了吧,小爷我这可是用北海鲛人泪做的裤衩子,到了晚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呢。” “听过吧你们,都知道鲛人泪有价无市吧?买都买不到的!” 全部人齐刷刷摇头,“没听过。” “……” 娘的,想炫耀都没人懂!这寂寞谁能了解。 “那赶紧把裤子扒了给我们照明啊!” 大家伙这才发现那姬扶夜的裤子外头缝的一排珍珠,那他娘的是夜明珠。 刚才在火堆旁也完全没感觉呢。 “哎你们干嘛,你们干嘛!!!” 姬扶夜的一声惨叫后,很快的,白缙用两根树杈子举起他的裤腿子,总算有了点光亮,能看清楚周围的岩壁了。 姬扶夜一个人走在后面夹着腿。 “干什么啊!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光大腿啊。” 严芬芳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在看你的腿毛怎么那么多而已嘛!” “别吵了!这里全是粮食!” 此话一出,姬扶夜也顾不上自己的大白腿了,探出头来看。 只见自己的裤衩能照明到的地方,竟然全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 “我滴亲娘啊,这都是啥啊这!” “管他是啥呢,全部带走!一粒不剩!” 【差点又没更新出去,本来10点就更新了,气人!老是点了给我更新不出去,还好我看了一眼,章节都是我手动输入的,别管她号数了,我经常发现不对又回去改滴~】 正文 第566章 给我点布料呗 姬扶夜夹着腿上前,“小心着点,鬼知道会不会放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白缙将裤衩子交给褚进,让他拿着照明,自己先过去检查。 “这有毒。” 果然,就在距离所有人五米距离远的地方,撒了毒粉,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那他娘也走不出这么远的山洞隧道。 而雪狼出于动物的本能,则站在原地一直焦虑得打转,也是想提醒他们。 白缙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丸子,丢给了他们,“一人一颗保平安。” 众人赶紧吃了下去,白缙上前,掏出随身的匕首,直接插进了米袋子中,只见那雪白的大米扑簌簌落在他拢起的衣摆上。 “看来应该是肃州军留存着的东西。” 寻常百姓调配不出毒药,而药铺更不会有这种害人的玩意。 只有那惯爱出贱招的肃州军才有这东西。 而且这附近就是战事频发之地,村落也大多数搬空迁徙走了,这些粮食也不像是老百姓藏在这的。 所以白缙也没顾虑了,检查了好几袋子都是大米之后,打了个响指,严芬芳他们一人扛三四个,吭哧吭哧往外走。 这回只能轮到月魄萝举着夜光裤衩子往前带路了。 “用完了等会赶紧还给我!”姬扶夜跟在最后面,因为没了光线,差点摔个狗吃屎。 月魄萝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要!” 到底谁会拿这种布料做裤子啊这。 白缙眼珠子一转,偷偷溜回了后头,拉住了一边扛货,一边拢衣摆的姬扶夜。 “干嘛!” “嘘!”白缙看了看前面,轻声道:“你这布料还有没有?” 姬扶夜财大气粗,当然不差这点钱,“我都能拿来做裤子,还能缺这点布料?你要多少啊。” 白缙搓搓手,比划了一下,“给我这么点就够了。” 姬扶夜觉得他这个动作有点猥琐,“这点做肚兜都不够,你拿去当帕子啊?” 白缙耳根一红,“嗯,你管我,我就想要夜里能发光的帕子。” 姬扶夜嫌弃,“等着,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白缙搓搓手,“那我等着。” 一行人得了粮食,那可不敢耽误了,生怕肃州军那边会发现,赶紧将东西扛上马背,还把那火堆熄灭,随后上了马,怎么来怎么回。 “等等,把裤衩子还给我!” 姬扶夜见月魄萝上了马还举着裤衩子,赶紧过去要。 他不说月魄萝自己都忘了,直接一把甩了回来。 姬扶夜气呼呼得给自己套上,总算可以叉着腿做男人了!再也不怕风吹屁屁凉,小鸡挂中央惹。 这不,等着回来,正好赶上午饭。 姬扶夜一下马背,白缙就疯狂暗示。 他都不知道这东西急什么! 难道他堂堂富可敌国的,天下第一武器商却这点钱啊! 他直接对赶过来的司烟道:“去拿一匹鲛人泪给白缙。” 司烟错愕,“为何?” 公子什么时候管过布料这些玩意。 “咱们家又不缺,给他得了。” 司烟点点头,“好的公子,不过……” “又怎么?”姬扶夜赶路一夜,恨不得立刻睡觉哩。 “你裤子穿反了。” “……” 季知欢刚吃了点爽口的黄瓜,正准备消消食,就听外头的人议论纷纷。 跟裴渊两个一出去,才知道姬扶夜他们出去报仇去了,还误打误撞把人家藏在山洞里的粮食给掏出来了。 花狼道:“这不奇怪,以前我们在雪山上找吃喝,都是靠雪狼,它们习惯性出去就会帮人找。” 阿忍道:“既然一个山洞里有,那么会不会其他山洞或者林子里,也藏了呢?” 毕竟铁甲军偷袭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让他们损失惨重。 他们当初偷袭石方的时候,那可是直接把石方军的粮仓给炸了。 聂天仇八成就是知道,才会把粮草转移,挪到了军营附近。 “阿忍的怀疑有道理,狡兔三窟,这些粮食明显不够他们吃三天的,估摸着大批量的粮草被分别放在了其他地方。” 花狼直接道:“那有什么难的,让我们家雪狼出动,带你们去找!” 反正铁甲军也是分成了小分队,去骚扰肃州军,去都去了,不扒他们一层皮多可惜啊。 直接用受过训练的,熟练寻找物资的雪狼当做军犬,替他们找到粮草,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大家这么一想,打算今晚就去把肃州军附近的三头都转悠一圈。 “去可以,把身上的军服脱下来,换另一种。” 武州柳鹏手底下的军惯常穿黄色军服,到时候也不用做的很像,三更半夜的,露出点黄色的衣角来,这叫祸水东引。 论阴,也不是只有聂天仇会! 铁甲军们瞬间干劲十足,到了晚上镇北军集结,直接由狼人一族带队,每个小分队再带上一组神医世家的军医,再有神算门的两名弟子,还有姬扶夜已经全部改良好的冰鞋。 从雪山出发,走山道绕肃州,途经吐谷浑草原,到时候会有慕容桀给他们开路,能够畅通无阻进入武州腹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届时抢走了东西,那就栽赃给肃州的! 让柳鹏跟聂天仇斗去吧,互相抢粮食,这还不得狗咬狗。 两边没饭吃,总得有一条狗会赢,咬得越凶越好! 至于白缙么,喜滋滋得得了鲛人泪之后,又去问季知欢要了点针线回来,自己窝在帐篷里捣鼓。 月魄萝吃晚饭的时候没瞧见他,便回来找,结果发现他背对着自己,暗搓搓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喂!”她一拍白缙的肩膀。 白缙吓得把手里的东西往被褥里一塞,“干嘛!吓死我了。” “你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呢,怕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月魄萝高声道。 现在,她的家庭地位可不一样了。 以前这狗东西说过的话,造过的孽,那可都是得还的! 白缙:“没什么。” 见他扭扭捏捏的,月魄萝越来越怀疑,直接上手去拽,“你给不给!” “不给不给!” “你给我!”她一扯,“这不姬扶夜的大裤衩子么?” 正文 第567章 狸猫换太子 白缙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就是裤衩子了,你摊开看看你倒是。” 月魄萝狐疑打开,左看右看这两个小布包能兜住啥啊这。 她目光怀疑得将视线锁定在了小白的方向。 白缙喉结一滚,伸手将她拉了下来,在她耳边道:“真的这么想知道是干什么的?” 月魄萝敏感得察觉到了危险,嗫嚅道:“什么啊,不说算了。” 白缙噙着几分笑,“你深蹲练习的不错,我这不也得练练俯卧撑么。” 月魄萝回过味来,一下就恼了,可惜白缙这刚上头呢,一头心火没处撒,俯身将这苗疆蛊女死死压制着,低声道:“我不管,我做都做了,你先穿上给我看看。我可是拿剪刀精心比划过的,绝对对称。” 月魄萝本来恼羞成怒,“外面好多人在吃饭呢。” “那你少哼哼两声不就完了。”他悄悄道:“你叫的好听,给我一个人听就行。” 顺便,他转身熄灭了帐篷内微弱的烛火,这时候那夜光的布料,才叫销魂腻。 一蛇二蛇这过了年,也算长了一岁,阿清将它们从箩筐里掏了出来,寻思着弄点口粮给它们吃吃,所以等他哒哒哒跑到白缙帐篷门口,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白缙的惨叫声比月魄萝的还大声。 正在吃饭的将士们扭头看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小阿清捂着脸冲了出来,“娘亲!师傅傅在跟师傅傅打架!他们不穿衣服!仙人师傅的大屁股好白呀!” 裴渊立刻捂住了阿清的嘴巴,就听得帐篷内一声怒吼,“逆徒!!!” “哈哈哈哈哈。”在附近的将士们哈哈大笑,不过吃着碗里的饭又有点不香了! 嘤嘤嘤,他们也想跟媳妇滚被被呢! 啥时候能打完仗呀! - 夜晚,雪白的狼群如矫捷的风,飞快的穿梭在林间。 被棉布包裹着的马蹄紧随其后,一行人穿梭在了林间小道上。 褚进微微俯身,火枪营的人这次都没来,毕竟术业有专攻,这次他们跟着裴小刀来专门负责偷袭粮草队。 雪狼们四散开来,二十人分一小队,跟在雪狼后头,将马全部拴在了安全的地方,随后快速用带过来的草木捆绑好的衣服套住。 在林间,他们身上有最自然的防护,彻彻底底与那些林中灌木融为了一体。 远处有灯火,也有士兵巡逻的声音,那是肃州军北营。 而另一侧的西营,也已经有人过去了。 而就在奇袭小分队在山上搜捕肃州军藏起来的粮草时,聂天仇这边已经焦虑不堪了。 “人手不够?怎么会人手不够!”聂天仇一把揪住了过来回禀的小兵的衣领子,“人呢!” 小兵也是欲哭无泪,“城主,我也不知道啊!” 之前暗算几次铁甲军不成,反而直接被打了脸,聂天仇心里一股子怨气还没消散呢,现在让人加强巡逻,紧盯着铁甲军的边防,居然告诉他人手不够。 事实上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联系不上霍青阳的人了。 这些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而且他们一直和霍青阳合作的很好,要不是土壤不适合大面积种植,他们也不用每年跟霍青阳买粮食。 这霍青阳要是联系不上,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虽然有存粮,但聂天仇还是不安心,战马!士兵,接连倒下,城内的大夫也都被他抓出来了。 他这个城主已经半个月没回城内,天天在这军营里跟裴渊对峙。 真的还不如直接叫骂开打的好! 这样慢刀子磨肉,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去,没人就去给我找!” 聂天仇说不出的焦虑,军营内已经开始吃囤粮了,上上下下五万兵马,加上城内二十多万人,这每日的粮食,那可都是不敢想的存在。 “去把副将叫来。” “是。” 聂天仇还在帐篷里打转,那副将很快就到了。 “城主。” “别行礼了,快去城里头看看,那些佃农还有米粮铺子有多少存货,然后再派人亲自出城,去问问武州那边可有粮食,就先送点来咱们这。” 副将一听,惊讶道:“咱们的粮草不是一直很稳定么?” 霍青阳那老贼不知道搞什么东西,已经有半个月联系不上了! “那接头人呢?” “运粮的队伍去了三四趟,那边早就人去楼空,不行,先去武州问问,他们那边能不能买到粮食。” “遵命。” 聂天仇想了想,“来人,让张校尉带着人,去把存好的粮食再运一批回来。” 铁甲军们被雪狼带到了主要的位置,雪狼开始就地用爪子刨坑。 大家拿出了姬扶夜给的伸缩铲子,端端的柄立刻变长,开始干活。 等挖开了最表层的土壤,才戳到地下的石板,石板下面竟然是沙土。 再把那些沙土挖开,才在里头发现了大米。 “这群狗东西真能藏啊!” “可不是,要不是有雪狼,我是死也想不到这里会有粮食。” 铁甲军们将那地皮子挖开,将那粮食一袋袋运送出去,来回跑了两趟,才遇到了其他分队的。 “找到没?” “找到了,你们猜塞在哪里?” “哪?” “这帮龟孙子可真是绝了,没山洞就挖地窖呢!那后头还有几个稻草人,身体里头都有上好的米,我说沉的不得了。” “我们这也是,别聊了,赶紧把东西带走。” 大家吭哧吭哧干活,把地窖挖空后,又寻思着一晚上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粮食都给带走,可千万别打草惊蛇,干脆把季知欢给他们准备好的麻布袋子拿出来,正是之前从山洞里搜罗来的米粮袋子,然后从边上弄了点泥巴和碎石头块塞了进去,满满当当又给他们填满了。 “快,有人上山了,走!” 铁甲军们把地铺好,又一溜烟蹿进了林子里,这最好的遮蔽,便是他们身上的树杈子,要不仔细看,整个人都跟夜色融为一体。 等他们所有的粮食都被搬空,肃州军想动用存粮的时候,才会发现这里全是泥巴石头!等他们没办法了,去外头买粮食,再去劫他们去外头买的粮食! 正文 第568章 浑水摸鱼 铁甲军这边刚走,肃州军也来了。 聂天仇不大放心放在这的粮草,派人过来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这土怎么这么软?你们前两天翻过了?” “嗯,前两天不还下一场雨么?” “行吧。”领头的嘟囔了一句,又将那土层铲走,看到里头军中的粮食用袋子满满当当的,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没事,谁能猜到咱们把存粮放在这。”底下的手无所谓道。 “那也别掉以轻心,我觉得最近这日子不大太平。” 他们都是最底下的兵,那能知道上头那些事,但瞧着战马倒下了,还有不少人出了痘疹,连大夫都说草药不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群人一边往下一个据点走,一边嘟囔,“头儿,咱们要不把粮草分一分,偷拿一批出来。” 众人脚步一顿,齐刷刷看着那说话的人。 那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话要是搁在聂天仇跟前,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想啊,这万一敌军打进来,咱们真的去送死?” 谁也不想死,何况城里还有妻儿老小。 “这话谁教你说得,闭上嘴,再胡咧咧老子一脚踹你下山去。”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怎么想,谁知道。 营帐内 聂天仇怎么也睡不着,待巡逻检查粮草的士兵回来了,说那些粮草还在,才松了口气,“都看仔细了?” “都看仔细了,满满当当,一个袋没少,连耗子都没有。” “都辛苦了,若此战赢了,杀一个铁甲军,晋级一阶,都给你们记军功。” “谢城主!” 这领头的一回去把事情一说,军营里顿时又振奋了起来。 只要军心不散,这仗就还能打。 聂天仇倒是不担心柳鹏他们不跟自己合作,毕竟他没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柳鹏他们。 至于那霍青阳的人失踪,他也不能把这鸡蛋放在一个篮筐里,直接去吐谷浑那边找慕容桀帮忙,联系买卖粮食的商人。 要么突厥那边也是可以的,虽然路程远了点,但好过被霍青阳挂空档。 目前是度过眼前的难关要紧。 而武州,柳鹏早已发现了霍青阳那边联系不上了。 原因无他,他武州城的地理位置更艰难,因为附近连着雪山冰湖,天气一年四季都是冷冰冰的,种植粮食难上加难。 肃州好歹有余粮,武州这纯粹是当年他占领的时候没想明白,等后悔,那也来不及了。 而武州的人因为畏寒,大部分也爱吃肉,选择放牧,至于米粮什么的,有就有,没有就吃肉,所以武州的肉类贵,碳火也贵。 霍青阳那一断粮,武州城的各大米铺就有点难以维系了。 柳鹏让那些米铺的掌柜,出城去吐谷浑运。 从草原走,去吐谷浑王城,那边城池里头也是学大晋开始种植大麦高粱,而且还有御寒的青稞酒,这些都是能熬度一些时日的,再问吐谷浑牧民买一些牲畜回来,光是吃肉还有喝羊奶,武州城就能过一段日子。 哪知道买东西的时候挺顺利的,慕容桀这边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也以兄弟相称。 “走快点,经过冰湖,前头就到了。” 走冰湖快,他们武州军擅长走冰,能直接横渡冰湖,那些物资放在板车上,一起传递快的很。 大家日夜赶路,就想早点回去,没想到在这,竟然遇到了突袭兵! 晚上黑,只能趁着夜色看到这群人都穿着银甲,脚上的冰鞋又快又迅速,后头还有弓箭手将他们团团围拢。 “保护物资!还有牛羊!” 很快,冰湖上瞬间杀成一片,他们不恋战,一批出来挡着攻击,一批主动发起进攻,将人逼退,一批将物资车拉走。 追都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而且也证明了这里的人数,远胜于他们! 很快的,这些武州军节节败退,领头的被擒拿下之后再无反抗之力,直接被带走。 镇北军不恋战,直接跑路,去了冰湖的另一条路口拦截。 还没等聂天仇发怒!这柳鹏先坐不住了,因为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这么多银子,这么多物资,他不信这帮人敢跑,毕竟家里的亲人还在城池里,他敢把人放出去,那就必须选出来是拖家带口的。 除非是穷凶极恶到了极点,不然怎么可能连自个的家里人都顾不上了。 这时候聂天仇又派人来问粮草的事。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武州城自己都不够吃了! 直接让他们去后头问襄州城。 至于那襄州,位于后半段,也算是个安逸的地方,只不过他那地界得多少粮食能养得起两座城池的人? 不过既然是盟友,丁满也不会放任不管,毕竟前车之鉴已经告诉他,他们再不联手,全部都是一块死的命,所以这个忙,不帮也得帮! 这收到聂天仇跟柳鹏的书信后,丁满直接回信,让他们放心,自己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然而等聂天仇和丁满收到信后。 当真是怒不可遏啊! 这王八羔子丁满,竟然骂他们异想天开,连粮食都没有,干脆投降了铁甲军得了,起码还能图一口温饱,想要他丁满帮忙,做梦去吧。 好死不死,结盟是丁满提出来的! 他说的结盟,结果现在不管的也是他? 合着当他们是傻子! 柳鹏是个暴脾气,不像聂天仇惯会等待时机,自家城池里都嗷嗷待哺了,再这样下去很快城内百姓都会知道没口粮了。 还不如直接去打劫了丁满的运粮队伍。 这不,趁着聂天仇还死守着自己那点存粮,跟慕容桀商量能不能先帮忙一把,柳鹏已经带着人杀去丁满的襄州城地界了。 这几个军营之间的一举一动,皆被来回的斥候看在眼里。 趁着柳鹏的武州军杀入襄州的时候,镇北军也趁乱混在了里头,反正打劫了不少武州军,那军服全是他们的! 一边杀,一边抢,嘴巴里还喊着:“屠了丁满那狗贼满门,抢了他们的粮食!我们武州自个都没得吃了!” 正文 第569章 齐齐集结 那襄州的早就收到命令,分出一部分粮草,给那两个城池的送过去。 也是看到了是武州来的,才没通禀,直接让他们先进来,还以为是来接粮食的。 结果这他娘的哪里是接粮食,这根本是来抢粮食的! 这么一想,襄州城的在看到几个兄弟被杀了之后,也急红了眼。 这群不识好歹的土匪,疯了吧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送点粮食不够,现在直接上手抢了,当他们襄州是吃素的是吧! 丁满正在召集城内的粮食商人,要他们紧急把家里的库存拿出来。 结果一听前头军营乱了套,是武州的人来抢粮食了! 这丁满还能忍? “你确定是武州的?” “绝对不会有错,为首的那个就是武州城主柳鹏,小人哪里会认错这个!” 柳鹏竟然亲自来了,来了也该有人通禀!而现在是不问自取,直接来抢了啊! 丁满一口气哽在喉间,这个莽夫,老子不管了! “城主,那柳鹏带着人,杀了我们好多弟兄,抢走了好几车粮食,还要闯进军营呢!” 丁满怒极,“好个不要脸的竖子!” “去,把他们给我打出去,从此以后看到武州的,别给他们一丁点好脸色!饿死也跟咱们无关!” 丁满是打定主意不管那武州了,但柳鹏杀了他的人,这可不能算了! 所以丁满直接带着人杀到了军营外头,直接跟那柳鹏对上了。 柳鹏二话不说上来就砍,“好你个出尔反尔的狗贼,我可真是错看了你!你倒是看热闹闲暇得很,这世上的好事都被你给占了,想得美!” 丁满这话还没问出口,愣是被柳鹏堵在了喉间,恼火道:“你今日擅闯我襄州城,上来就喊打喊杀,罔顾多年情义,既然如此,我丁满也与你势不两立!” 这时候,混在人堆里的镇北军趁机掀起乱战,霎时间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鲜血喷溅。 消息传到聂天仇这的时候,他直接大骂那柳鹏是个蠢的!竟然这都等不住,跑去找丁满算什么账! 事情是真是假还说不好! 而且接二连三的出事,聂天仇可并不觉得丁满会在这节骨眼,跟他们过不去。 等一旦回过味来,这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那丁满跟柳鹏已经撕破脸,并且丁满一只胳膊被柳鹏给卸了,那柳鹏也没好到哪去,一只眼睛瞎了,还被丁满打断了一条腿。 这大敌当前闹成这样,聂天仇愁得头发都白了。 他必须得让这两个人和好,再联起手来,这也顾不得粮草的事了,直接先去了后方,游说二人。 可等聂天仇一走。 “轰隆”好几声巨响,震得那肃州军营晃了晃,原来是那铁甲军直接丢了几个火器过去。 聂天仇只好匆匆折返。 而肃州城内没粮食的事,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尤其是那些运粮官家里一边是着急自家的儿郎没了踪影,一边是没饭吃,急得到处找关系询问。 这下可好了,骠州城和几个城池的被拿下之前的乱局,在肃州重现了! 聂天仇直接登上城门,向城内百姓保证,绝对有粮食,别相信那些传闻。 百姓们半信半疑,这必须还得聂天仇拿出粮食来才行啊。 聂天仇已经早就派人去山上把存粮给挖出来,负责挖粮草的只觉得分量不少,也根本没怀疑过被人调包了。 屁颠颠得回了军营,要说这一车一车粘着土块的麻袋全部运送进了城,就在城主府当众给百姓分发。 实则聂天仇心里都在滴血,但他知道,城内不能乱,乱了城外军心也会不稳当。 他必须先稳住,再去安抚柳鹏和丁满,这样还有胜算。 哪知道刚拆出一袋麻袋,里头装的,一半是米,一半是泥巴!那米都黏在了上头。 百姓们哗然。 聂天仇也傻眼了,想立刻呵止人继续拆,可另一个小兵已经下了刀。 这下可好,这一袋连米都没了,全部都是泥巴。 聂天仇瞪大了眼,心脏都漏停了一拍,他直接推开了那小兵,等反应过来被人阴了之后,立刻下令,疏散百姓,让他们一个个都回家等着去,有聚众闹事的,杀! 这铁令之下,肃州城暂时是稳住了。 可没了粮食,不仅百姓知道,连将士们都知道啊! 聂天仇一个头两个大。 在他们后头,崇州、建州、临州也派出了探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这时,吐谷浑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听说铁甲军买了不少粮食,打算从这边押送,聂天仇心中大喜,这势必要从铁甲军那扳回一城来! 有了粮食什么都好说。 也能暂时缓解柳鹏和丁满之间的乱局。 只要他在其中说和,二人也该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一起联手才是正理,互相厮杀,那可便宜了铁甲军。 聂天仇是个聪明人,他自己一个人说这话未必管用,还得多费口舌,干脆直接让其他三座城池的城主也一块上,六城拧成一股绳!看那铁甲军如何攻破。 他哪里知道,裴渊这边早就收到了吐谷浑的结盟书,正是那清河王亲笔所书,有慕容桀两兄妹作证,那金花公主死在了司徒瑞手上,司徒瑞又与那聂天仇算是结义兄弟。 清河王为女复仇心切,又感谢裴渊他们将女儿的尸身完整送回来,说服了吐谷浑可汗,直接与大晋结盟。 那慕容昭也是个有本事的,听说已经入了可汗的王庭。 好消息也是接连不断,在突厥那拉锯了大半个月的要不要支援大晋的消息,终于在此刻落下帷幕。 原因就是长公主一封洋洋洒洒的书信,将那突厥王庭的亲族都痛斥了一番。 细数当年突厥遇到了事情,大晋是如何施以援手,而突厥此举,是寒了大晋百姓的心。 那突厥与大晋边境相连,联姻后,不少边境百姓都也互相通婚。 迫于长公主的压力,那些老臣也怕突然这位尊贵的太后娘娘突然杀回来,半夜瞧他们的秃脑壳,一个个都同意了突厥出兵。 吐谷浑那边,慕容桀直接支援,方便得很,也把消息源源不断的传递到了铁甲军这。 而另一边,突厥大军也在来的路上了,还是图利麾下最骁勇的战士,摩尔格桑将军。 正文 第570章 大战!陇西六城! 季知欢吃了几天的药,这害喜缓解了一些,也总算吃的下点东西了。 顺便带着两个孩子到附近的河边散散心。 姬扶夜跟在后面问七问八,季知欢倒是想裴渊。 他们这都出发许久了,也不知道前线如何。 “昨晚上,你们听到炮火声没有。” 姬扶夜摇头,“寅时的时候吧,那声不大,估计是声东击西用的。” 季知欢还是有些挂心,姬扶夜打了个响指,后面跟着的萧阅泽就掏出了折叠板凳,放在地上,“得了,怀着身孕的人,别操心这些个有的没的,不如想想等会想吃点啥,我去城里置办。” 萧阅泽自诩自个的身份,在军营里还算特殊的。 好歹跟季知欢也算沾亲带故呢。 就是这辈分有点算不明白。 不过花香香来信了,叫他多买点孕妇用得到的东西,还有孩子们的玩意。 萧阅泽是不敢不尽心的,加上神棍和神医都不在军营,那萧阅泽又上不了战场,只能天天围着季知欢打转。 时不时操心一下她饿不饿,累不累,渴不渴。 雪狼也被裴渊他们带走了,阿音无聊得开始练习拼火枪,姬扶夜对这个感兴趣,开始去缠着阿音。 倒是阿清老神在在的,所到之处,后头跟着两条蛇,一只雕,还有新收的小毒虫。 季知欢看着远方一轮太阳,正打算听着萧阅泽比比叨叨的,睡一会,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猛地一回头,一个白衣男子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萧阅泽手上的书都掉了! 这人的轻功怎么会如此诡异,连到了近前都没发现,这等何等卓绝!? 季知欢虽然这段时间疲于修炼内劲,但也没想到自己会不设防到这般田地,若刚才他是来杀自己的,恐怕早就死了! 不过季知欢很快把这人认出来了,这不是之前给裴渊送地图,那罗刹盟的人么? 果然,季知欢盯着他越久,他耳根子越红,直接把手上的东西一丢,又一瞬间变成了一道残影,只看到白色的光线从眼前越过,瞬间消失无踪。 “这,这是什么!我这就去叫人!”萧阅泽站了起来。 “不用了,不是歹人,他估计有点怕生人。”典型社恐。 季知欢怀疑这人连个名姓都没有,纯粹是怕人给怕的。 保不齐这一身轻功也都是吓出来的。 季知欢倒是想知道,姜之淮这次又送了什么消息来。 “别动,我来!”萧阅泽寻思着他中毒了,那还有季知欢救他呢,季知欢中毒了那他干脆一死以谢天下吧。 他打开来一看:“咳咳,鸳妹,见信如晤,尤记上月相会……” 萧阅泽蹙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知欢可不觉得姜之淮会送这种没用的东西过来。 毕竟那小包裹里,厚厚一沓。 为了让季知欢看清楚手上的信是谁写给谁的。 还附带了几本家谱。 萧阅泽一边看一边对照。 花了一个时辰,又是拿毛笔画了人物关系图才给捋出来的。 那武州的柳鹏的小姨子跟临州城主孙乾的二叔勾搭上了,可那小姨子又是孙乾的贵妾! “啊,还有这个这个,建州的粮草督运官背地里一直偷偷挪用公款,还把账本都给崇州的城主翁正曦。” “妈呀,这都什么关系,还有这个这个,就差把谁家的厨房杀了一只鸡都给记录上了。” 季知欢没想到姜之淮会送来这个。 看来攻破六城,这些便是利器。 堪比那百万雄兵啊。 季知欢得好好利用这些亲笔书信! “你们家养的信鸽呢,带几只来。” 萧阅泽眼珠子一转,“我这就去拿。” “姬扶夜!” 姬扶夜还在玩拼装,闻言立刻过来,“师傅,怎么了。” “陇西六城,你都去过,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住在哪,能不能把东西送到他们手上。” 姬扶夜点头,“几个城池里都有我的铺子,也有我的伙计,我自然是知道的。” 季知欢勾唇一笑,“我那一个武器设计图,跟你换送信任务,干不干?” 简直一本万利啊,姬扶夜当然同意,这师傅可算是愿意给他点东西学了。 - 聂天仇正在与几位城主互通往来,心稍稍稳定了些。 这舒服的日子没过两日,就听说闹起来了,这次倒不是柳鹏跟丁满,而是关系一直不错的孙乾跟翁正曦! 原来那孙乾捉奸在床,发现自己的贵妾跟二叔给搅和上了,本就怒急攻心,又听说那翁正曦竟然觊觎他的儿媳妇。 好啊,这是一个个都盯上他孙乾锅里的肉了! 这还结什么盟! 趁着晚上直接就打了过去。 以前那陇西八城为啥没人敢来,不就是成日里窝里斗么。 从这打到外头,但是对外,那都是一致的。 可这是什么节骨眼。 有人听说了想劝两句,哪知道看到了孙乾背地里写给其他人的信,竟然早些年偷战马,设埋伏都是孙乾干的。 聂天仇也被落下了水,这臭狐狸每次都躲在角落里暗中窥探,背地里藏着坏心眼呢都! 全都不是好东西! 不是今天有人拿投石器砸了对面的城楼,就是两边运粮的队伍又撞到了一起,现在是谁也不信谁,自己管好自己! 这下可好啊,以崇州为中心,六城大乱! 而铁甲军大营也收到了消息,前线集结,慕容桀这边比他们更早收到消息,吐谷浑那边传信过来,他们在后方包抄,吐谷浑在中间,铁甲军冲前线。 战乱起!绝不让这帮孙子逃出陇西。 当初那陇西八城的围剿大晋征西军的画面,不复再现! 而属于他们的时代也要结束了,将来便是三国共治这一片天下,夹在中间的陇西六城池妨碍通商不说,简直犹如一颗老鼠屎,鸡鸣狗盗之辈,哪配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大晋百姓等待了许久的收复之战,终于要收尾了,而这次,他们要血洗得,不仅仅是被迫与家国离散的百姓的仇怨,还有十万埋骨陇西八城的将士! 正文 第571章 逼入幽灵谷,战役重演 夜色浓稠,铁甲银光骤现。 就在六城大乱,自顾不暇之际,裴渊已经集结几路大军,兵临肃州城下。 就在那些肃州军跟武州崇州打得如火如荼之际。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震荡。 所有人齐刷刷回望。 “攻城了!铁甲军攻城了!!!” 肃州守城军这时候冲上城楼,只见那乌云拨开云雾,城楼下乌泱泱一片浓黑,见不到尽头的,竟然一片铁甲粼粼。 这城门口竟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无声集结,一列列队伍站定整齐,偶然会有狼嚎虎啸夹杂其中。 为首一人长刀刺破寒光,手持令旗。 在他起手的时候,前方步兵让开,重达百斤投石器、弩机沿着城门处排开,弓箭手越前而上,用的是姬扶夜改良过的,一次射击可以在空中分列成三只羽箭,射程更长,力道也更足。 夜风袭来,只要那令旗落下,肃州城门必破! 守军心乱如麻,大叫一声朝着城楼下逃跑。 “快!快去禀告城主,铁甲军已在城门处集结!!” 令旗蓦然指向前方城楼,裴渊高声:“放!” 与此同时,无数箭矢、镞铁、炮火台齐刷刷对准城门而去! 战鼓如雷霆重击,随着炮火声的消失,一声一声击打在了肃州城里,每个人的心上! 每敲击一下,都仿佛感觉到了死亡在逼近。 这样的恐怖威慑,这样的威逼,仿佛已经没给他们任何一点退路。 随着鼓声的密集,城楼上下哀嚎之声叫的城内百姓四散逃离,将刚集结好的肃州军冲散。 而此刻还在跟柳鹏据理力争的聂天仇也根本估计不上其他的了! 他看着那熊熊火光,红着眼睛揪着柳鹏的衣领指着那城门处道:“看到了么!下一个就是你们武州!现在要是还要窝里斗,你他娘自己闹去吧!莽夫!” 聂天仇骂完之后,马不停蹄上了马准备回去指挥战局。 那柳鹏也只是犹豫了一瞬,立刻下令支援肃州。 可是还来得及么! 战局从铁甲军无声无息出现在了肃州城门口那一刻起!便已经出现了败局! 待聂天仇跑回来的时候,无数百姓和将士们都开始节节后退,甚至有兵觉得有人挡在自己跟前,直接挥刀砍死了几个! 那城楼无人驻守不说,城外的厮杀声,还有城外守军拍打城门要他们开门的声音不断响起。 配合着外头的炮火声,那城楼几乎已经烧成了一座火楼! 铁甲军还在不断的攻城,而那些进不来的肃州军只能举手投降,要么就是活生生被炸死! 聂天仇红了眼,直接杀了一个叛逃的肃州军! “给我杀!退一步者,我亲自宰了你!” 见聂天仇回来了,不少人还是折返回来了。 而城外,裴渊再下令攻城! 而两台炮台在他的指挥下,直接对准了城门,两门炮台的夹击下,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城门轰然倒塌。 以李副将为先锋,两千骑兵直接冲入城门大开杀戒,为后续入城的铁甲军打开一条路。 雪狼的速度更快,直接冲到了最前头,狼啸声响起,直接扑向了最先冲出来的肃州军! “有狼!” “这还有老虎!” 城池里哪里有这样伤人的猛兽,若平时见到,也不过是成了盘中餐,而此刻,这些虎狼身后,有的是大晋最骁勇的铁甲军,他们从无败绩! 而这也是聂天仇第一次与铁甲军正面交锋。 想当年的大晋将士与那陇西顾家,全部葬身这片土地!今日便是血仇之日! 无数铁甲军一条巨龙一般,迎着火光一路冲杀进来,光是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杀气,作战出来的经验,配合的默契,足以让这些肃州军节节后退。 “将士们!取了聂天仇项上人头,祭奠我大晋十万亡魂!天日昭昭,今日便是我大晋收复疆土之日!皇天后土在上,铁甲军在此立誓!不死不休!与他们血战到底!杀!杀!杀!” 一路士气高振,战鼓如雷,所到之处,人头飞溅,为了好记军功,割耳为记! 占领一处,插上一面军旗,转瞬间那四个城墙,已经沦陷了三个,聂天仇后退的速度都赶不上铁甲军包抄的速度。 “天仇!”柳鹏率兵前来相迎。 后头襄州崇州也在询问赶来。 然而吐谷浑的大军就在界碑处等着他们呢! 那崇州地处遥远,还未等集结兵力,就听到了城外突厥大军来袭。 孙乾丁满杀红了眼睛,已经是自顾不暇,到天明时分,听得那炮火越来越近! 远远望去,那铁甲军的黑色军旗竟然已经插上了肃州城楼最高处! 就在聂天仇跟着柳鹏弃城想逃回武州的时候,在那断后,等着他们的镇北军正一脸狞笑等着呢! “不行了!前面也全是埋伏!”柳鹏的探子前来回禀,而后面那几座城池也已经是自顾不暇,吐谷浑临阵倒戈,突厥突然冒了出来,都不必等他们发动攻击,只需要在原地让那些人无法支援,就能逐个击破! “裴渊!好你个裴渊!!”聂天仇咒骂不停。 柳鹏也是气得不轻,他现在回不了城池,已经是后悔不迭,当初就不该跟丁满起冲突。 “走,去幽灵谷!” 幽灵谷是他们的地盘!在那也许能能躲过铁甲军的围剿! 而当年陇西八城能害死那么多将士,也是因为幽灵谷。 那几座大山连接起来的独特谷道里,错综复杂,两处崖壁高耸入云,乱石嶙峋,进入后,人很容易在里面迷失方向,而且还有天然的瘴气,待久了必定会死,他们与幽灵谷毗邻,自然早就让人研发出了清心药丸。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慕容桀和摩尔格桑也是听从了裴渊的命令,将人都从城内逼出来,避入那幽灵谷之中。 在那里,早已有人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让他们精神崩溃,自相残杀,再等着被收割头颅。 裴渊要让他们尝一尝,当年将无数大晋儿郎逼入此谷,无水喝,无粮食,也要让他们体会一遍,他们曾经挂在嘴上的战绩,是如何虐杀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的!他要一一给他们还回去! 正文 第572章 当年惨状 “快!快进来!”柳鹏背着聂天仇,一路朝着里头挤,“都跟上!” 跟着他们的兵将们没办法,只好跟着进了这幽灵谷。 将近二十多年了,此处依旧荒无人烟,就算他们押送粮草路过,也很少会朝着里面看。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死了很多人,每当靠近的时候,都仿佛还能听到这深邃的古道之中,还有无数人的惨叫和绝望的哭嚎。 而此刻,他们却还要亲自踏足这里。 幽灵谷这三个字,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阎王殿。 柳鹏率先进去,看着他们站在外头,骂道:“还不进来等死么!那铁甲军的马蹄声没听到么!” 那群士兵朝着远处看去,昔日的家园此刻浓烟滚滚,有队伍正在朝着他们快速而来。 不进去,下一瞬就是个死。 若是能从另一头离开幽灵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咬咬牙,大家伙把心一横,趁着铁甲军追上来之前,快速冲了进去。 赵副将一直追到了幽灵谷外头,才停下来道:“在这蹲着,出来一个,杀一个。” “是!” 他们不打算入山谷,他们就是要逼狗入穷巷! 肃州和武州的城主都已经跑了,剩下的散兵,又有什么好抵抗的。 连续收复两城之后,孙乾、丁满、翁正曦也仿佛被赶羊群一样,带着几千的兵节节后退,杀出了一条“生路”。 而那条生路,不过就是大家预留好的。 幽灵谷大门朝着他们敞开,孙乾一直等冲进了幽灵谷之后,才松了口气,进去寻找能落脚的地方。 没有人甘心被人这样算计,他们还想卷土重来,但前提是先活下去。 而等他们进去后,才发现一直联系不上的聂天仇和柳鹏居然在这! “你们!你们怎么也进来了!”柳鹏质问道。 他跟聂天仇身上压根没带干粮,一群人又要吃又要喝,每天就缩在这,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这时候突然看到孙乾他们带了几千人进来,更是惊讶异常。 聂天仇冷冷一笑,“自然是中计了。” 若不是如此,怎么会让他们好好的,最后逃到幽灵谷,但凡有的选择,他们横穿草原,雪山都可以。 可偏偏是有进无出的幽灵谷。 孙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着远处一堆白骨,再看了看这干涸的地面,咽了一口唾沫道:“你在说什么。” 聂天仇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还会管什么后果么? 也不再事事顺着他们,直接有什么说什么,“怎么?你还没看出来呢?” “你们也不想想,幽灵谷在我肃州和武州交界处,离你们那少说也得三四日的功夫,就围堵的这么巧,将你们引到这。” 众人脸色一变,翁正曦手臂都断了一只,强忍着痛道:“你是说他们故意不杀我们,将我们逼到幽灵谷?那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呵呵,那倒是要问问你们自己在铁甲军逼近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要不是你们窝里斗,我们最后能闹成这样么?我怎么说来着,再这样内讧谁也逃不掉!”聂天仇说完,“林杰呢?” 丁满骂道:“别提了,投降了。” 孙乾啐了一口,“你们两个以为光一个铁甲军跟镇北军我们就没法子了么?你们可知道,慕容桀与那裴渊联手了!” “而跟我对上的,可是突厥的铁骑!来的人是摩尔格桑!” 摩尔格桑在突厥,那是跟裴渊一样的存在。 年轻的将帅之才,突厥的勇士,那是不输给铁甲军的存在! 聂天仇闻言,呆愣了一瞬,随后仰天长啸,“苍天亡我啊!!” 竟然是三方联手,要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直接投降! 结果,倒是要让林杰占了便宜,率先投诚。 而他们逼入这幽灵谷之中。 “娘的,进都进来了就别说那些话了,现在都自身难保了,翻旧账有意义么?!” “这幽灵谷,你们瞧见有谁活着出去的么?” 在这年纪最大的就是翁正曦,当年他是亲自参与过杀死大晋十万儿郎的人,也参与构陷了陇西顾家。 为了让那些人进来了出不去,这地方种满了各种迷惑人心的草药,断了水源,不仅如此,还会有各种埋伏,当年那些人的惨叫声,翁正曦笑得最大声。 而剩下的孙乾聂天仇他们,不过是当年那批人的后人。 翁正曦率先绷不住了。 “裴渊这是想为陇西顾家报仇,这手法跟当年我们逼他们是一样的,马上……马上就会出事了!” 当年也是这样的,等大晋将士一进来,先用热油滚烫的浇灌在他们的过道上,用石头砸死他们的马匹,压断他们的脊骨,随后倒下各种毒物…… 当年顾家少主,也是为了护着自己的将士,被他们硬生生用铁钩勾起,随后乱箭射死。 他们逼疯那十万的将士,任凭他们在这里绝望的哀嚎。 如今也终于轮到他们自己了。 柳鹏被他说的心慌,“你什么意思,他们人已经在这了?” 而就在这时,唯一的月光,也消失了。 一片黑暗之中,每个人的呼吸都被放大了。 “谁!谁摸我!” “谁他妈在胡说八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有男人哭泣的声音。” 就在有人发出疑问的时候,周围冒出了绿色漂浮的鬼火,他们越紧张,耳边的哭泣声,尖叫声,哀嚎声就越响亮。 “还我命来!——” “爹!娘!孩儿想回家!”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的我们!” 无数的声音纷纷乱乱,嘈杂的遍布四周。 聂天仇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朝着那所谓鬼火的方向丢了过去。 然而那团鬼火并未消失,而是幻化成了无数身披战甲的骷髅,正在静静凝视着他们,它们的瞳孔里都还在流着血泪,无数的毒蛇在他们的骨架上进出。 “鬼!鬼啊!” 有人四散开来,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劝导。 而在山崖上,无数铁甲军正木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卫泽笙将最后一枚符咒贴在了该出现的位置上,天时地利人和,死局,大成。迷惑人心,有时候都用不着毒药毒粉。 对他们而言,改变风水格局,便可致人性命,只是造孽杀生太多,神算门往后百代,都将茹素吃斋,洗清罪孽,日行一善。 但,为国,不悔,为民,更不悔。 正文 第573章 自相残杀 山崖下的惨叫还在继续。 浓雾渐起,每个人的都开始防备得看着周围。 他们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战友,听到的也并非是战友在说话。 而是无数的大晋亡魂。 那些披着破烂战甲的亡魂在不断的朝他们靠近。 “滚!别过来!” 那些身边的人全部都化身了厉鬼,刚才还仓皇无措靠在一起的人,已经互相厮杀了起来。 聂天仇蹙眉道:“快,快离开这!” 再待下去,保不齐自己砍死了自己人都不知道。 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连方向都无法分辨! 翁正曦脸上被溅了鲜血,还是丁满拉了他一把,才没被身边的亲兵给砍到。 “走!!” 他们朝着唯一的风口逃去。 剩下还清醒的人也不敢去劝阻那些入了魔的,赶紧都提着武器跟了上去。 而那些惨叫,刀剑碰撞的声音还在耳后,如影随形。 这里是那么的静谧,又是那么的吵! “等,咱们等到天亮就没事了,分开!都分开闭上眼睛。” 大家听从聂天仇的话,各自在这狭小的地方找了个地方,闭着眼睛,可是此情此景,谁睡得着? 他们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有人要杀了他们。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聂天仇朝着那士兵看去,他立刻瑟缩了一下,低下头不敢说话。 聂天仇自己也受了伤,体力不支,又没粮食,接下去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家都在等天亮,只要太阳出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惜,神算门又哪里是吃素的,若是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又哪来立足百代的本事? 完完全全测算好的时辰与时机。 白昼缩短至四个小时,剩下的全是黑夜。 他们要在这段时间内,逼死逼疯这群人! 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可以稍微安心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间,惨叫声在耳边接连炸响。 原来是上头竟然有人倒了热油下来!硬生生将在后头休息的士兵给兜头浇下!随后那些士兵被烫得跳起来,朝着他们跑来。 柳鹏拿起刀就砍死了一个。 翁正曦最害怕,“来了来了!接下去会有毒蛇,铁甲军这是要如法炮制啊。” 一句话,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他们都快忘了,这些年如何在酒局上,夸夸其谈当初杀了那么多人的画面了。 也忘了他们如何在嘲笑大晋腹地那群羔羊任人宰割,不堪一击。 还甚至又想出了更多虐杀人的方法。 而近日,竟然应验到了他们的身上! 翁正曦还在絮絮叨叨,孙乾直接吼了一句,“你他娘闭嘴,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就在说话的时候,又是一桶热油,全部人不敢继续待着,直接朝着前方跑去,生怕留下来就又有什么东西被丢了下来。 他们根本不敢停下,速度越来越快,而体力也在逐渐消散。 “咱们刚才,是不是来过这。” 就算大家心里都猜到了,可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是啊,来过么? 来过的。 可他们有什么别的办法,这地方叫幽灵谷,当初选这鬼地方成为那些大晋军队埋身之地,自然也是因为这点! “不能停,走!都继续走!” 事实也确实如同他们所料,只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厮杀、逃亡、奔走、精神上的极度恐慌,这才是最令人崩溃的。 “我走不动了,我不行了。”有小兵突然跪倒在了地上。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乌泱泱跪倒了一群,他们都只想喝口水,能喘口气。 为了逃进幽灵谷,战马大多数都留在了外头,因为里头太狭窄,再带上马,根本挤不进来。 也唯有柳鹏的马进来了。 但是在刚才遇到鬼火的时候,就把马留在了那,现在谁也不会回去,何况也分辨不清方向了。 “都起来,咱们快出去了!” 真的能出去么。 他们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嘴唇干裂,嗓子眼都快冒火了。 还不如当初跟着林杰投降了。 他们摆手说自己不愿意逃跑的时候,无数的毒蛇毒蝙蝠被人丢了下来。 翁正曦因为年纪最大,竟然直接被甩开,前头的人呼啦啦全跑了,连翁正曦的亲兵见状,看到他瞬时间被毒蛇咬到七窍流血,也吓得夺命狂奔。 休息?他们根本不可能有的休息!只要稍微停下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在无尽的黑暗里奔跑,人越来越少,体力也渐渐不支。 “天亮了么?” 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天为什么还不亮!” “我走不动了。”丁满一屁股坐在地上,如今只剩下他们四人,死的死,抓得抓,倒是那林杰最识时务。 孙乾防备的看着周围,突然抓过一个小兵,张嘴就朝着他的喉管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聂天仇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孙乾在疯狂的吸血,他太渴了,再不补充点水分,他也撑不下去了。 聂天仇虽然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但他这样很可能会害死其他人,“住口!你住口!” 柳鹏诧异,孙乾已经一刀了解了那小兵,抹了一把嘴,“你要不要喝?” 聂天仇面无死灰,连连后退。 果然,下一瞬其他小兵都冲杀了过来。 “杀了他们!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至于跟个过街老鼠一样,跟着他们就是为了有出头日,能享富贵的!他们把咱们当牲口!动辄打杀!提着他们的人头出去!咱们还能立功!” 这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 是啊,铁甲军一直说投降者不杀,也没听说过他们对绝城骠州肃州那些人下手 聂天仇就知道会这样,他刚起来,孙乾一口恶气出不去,就直接拿起长枪杀了过去,“好啊你们反了!” 聂天仇一把拉住柳鹏,“杀了他!” 柳鹏错愕,“什么。” “你再不杀了他,我们全部人都得死!”聂天仇自己的伤动不了了。 柳鹏见到那群士兵的狠劲,咬咬牙直接冲上去,直接对着孙乾后背就是一刀。 孙乾死前都想不到,竟然会是柳鹏杀了他,“你……好你个……” 话没说完,孙乾就被其他人冲上来砍掉了脑袋。 丁满双手握紧成拳,现在他们就剩下三个人了,而此刻,天上又飞下来了东西。 大家齐刷刷避让,可这次落下来的不是毒物也不是杀人的东西,而是一个个摔碎了的牌位,那全都是供奉在祠堂里,当年杀害大晋将士有功之人,还有城主府里的祖先牌位。 正文 第574章 战鼓起,英雄归 柳鹏率先忍不住,朝着上头大骂道:“狗日的铁甲军,有本事下来与爷爷打一场,躲在上面鬼鬼祟祟,算什么本事!” 上头倒也没人回怼,过了会才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在下若是没记错的话,阁下不就是打不过才躲到这的么?让你多活几个时辰,难道不好么?” 这嗓音轻慢温润,可比那糙汉子当众骂娘还羞辱人! 卫泽笙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白缙已经去弄了点烤鸡和卤肉过来,现在谁跟着季知欢,不整点撸串啊! 露营的时候简直是必备首选。 说完话之后,聂天仇拽了一把柳鹏,“省点力气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剩下的那些士兵不再动弹。 聂天仇也不强求,这时候跟他们一起,若是上头的铁甲军说杀了他们就能拿赏钱,把他们三个人劈死都有可能。 只是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聂天仇还是看出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思来。 “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出去投降?” “进了幽灵谷,哪里还有出去的人,大家在一起,好歹还能有个照应。” 那些兵听了,连连冷笑,“留在这给你们当牛做马,还要吸我们的血?铁甲军是冲着你们来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聂天仇看他们这意思,有些人是压根不想退了,不想退那就是要跟他们拼了。 丁满不着痕迹得拿出了武器,聂天仇也撕下布条,包裹住自己手和剑。 柳鹏蹙眉,直接冲杀了上去。 那些小兵显然不会是他们三个人的对手,很快被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小兵也不敢再追,各自都有点体力耗尽。 “我们别管他们了,找到出口,出去再说,铁甲军不会为难我们的!” 而三个人则逃入了更深的地方。 一日过去了,太阳仅仅出现了几个时辰,幽灵谷再次变成了原样。 每当他们想出去,都有遇到重重阻碍。 两日过去了…… 他们已经没力气挣扎,却还想活下去。 每天闻着饭菜的香气,明知道那些铁甲军就在上面,他们却只能在这坐以待毙。 第三日…… 第四日。 聂天仇突然陷入昏迷,伤口在急速恶化,丁满没什么反应,柳鹏却知道如果聂天仇都没了,他们两个只能等死。 毕竟聂天仇是唯一带脑子的人。 然而,聂天仇没水喝,没食物,没有伤药,昏迷高烧了许久,哪里还能救得回来。 但白缙会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么。 当然不会,就在丁满上前与柳鹏商量,“反正他都要死了,当兄弟一场,不如我亲自了结他?” 柳鹏压着嗓子,“你疯了么?” “那你说怎么办?死都要死了,趁着没腐化吃了他不行么!” 柳鹏眼神也在犹豫,但突然悲凉一笑,“你我难道,将来也要看谁先死,把人吃光了,咱们就能出去了么?” 丁满面露绝望,开始怨天尤地,咒骂死了这不公平的老天爷。 而就在此时,一只蛊虫缓缓进入了聂天仇的耳朵之中,待他再次睁眼,瞳孔已然是血红色。 柳鹏他们扭过头,只见到聂天仇以诡异的姿势爬了起来。 “天仇!” 丁满一把拉住了要过去的柳鹏,“你瞎了么,你没看到他不对劲!” “跑!” 两个人往前跑,可是冲入迷雾中之后,才发现这里尸骨遍布,都是前两天与他们分头走的士兵,他们死相狰狞恐怖,这可都是他们军中的好手,他们身上横七竖八插着属于每个城池锻造出来的武器。 这场面,完全跟当年一模一样。 为了纪念,他们的父亲还特地找画师,将那场面画了出来,视为毕生得意之作。 而此刻,他们恐怕死也想不到,他们的子孙,会变成这画卷里的一员。 而在不远处,巨石上,悬挂着的,竟然是他们祖坟里刨出来的腐烂尸体。 一行血书卷轴随风飘扬。 血债血偿。 丁满腿一软,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他亲自给自己爹选的寿衣,他哪能不认识。 柳鹏双手扣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直流,浓雾再次袭来,石林里的鬼哭狼嚎又在耳边响起。 这一次,不过是新一轮的折磨,而人在不吃不喝没的休息的情况下,也顶多再支撑三天。 柳鹏比丁满早倒下,他是自己选择自尽的。 而最后一个丁满,在盘亘原地后,也选择了自杀在亡父面前。 而那被蛊虫控制的聂天仇则是被乱箭射死的。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跪地的姿势。 他们是来赎罪的。 而这天地浩渺,英灵不在。 黄沙滚滚,露出包裹在下面的森森白骨,十万亡魂,今日血仇得报,山河归复。 陇西八城的百姓,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城头上,再次插上了大晋的旗帜,而那漫天飘零的纸钱配合着号角声,一具一具掩埋在黄土下的骸骨,被铁甲军抬了出来。 他们脱下了头盔,将准备好的大晋旌旗盖在了那些骸骨上。 全体军队静默,为这些先烈默哀。 他们以身殉国,他们是大晋最伟大的英雄。 他们将永远刻在大晋人的心中,值得被历史铭记。 是他们以血肉,以热血,挥洒生命! 而当年十万将士的名册,将修书立碑,十步一碑,永远伫立在这陇西八城。 要让大晋和这里的百姓,永远记得,曾经有人为他们付出过生命,他们是无名的英雄,他们该被永远记住。 也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用生命守护下来的家国,将来是如何的强大!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战鼓起,英雄归! 无数将士齐声吟唱,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他们的脊背也越来越挺直! 铁甲军从盛时到衰败,再重新站了起来,收复故土,如今不负皇恩,不负天下!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正文 第574章 捉泥鳅~咱们来捉泥鳅~ 季知欢猛地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小阿清睡在自己的边上,小肚皮翻着,小手还去挠了挠。 她松了口气,将被褥给他盖上。 帐篷里还燃着烛火,阿音还在桌边玩木枪,季知欢如今一天能睡好久,雷打不动。 见床铺有点动静,阿音抬起头,放下木枪哒哒哒跑到了季知欢跟前,“娘亲,是要喝水么?” 季知欢道:“没事,你怎么还不睡觉。” 阿音眼睛亮亮的,“我想着玩木枪,就睡不着,晚上都想抱着睡。” “不睡觉长不高,将来做个寸丁将军?” 阿音倒吸一口凉气,“那我要赶紧睡,我要比爹爹还要高!将来要当天下第一大元帅!” “那元帅睡不睡了?” 阿音赶紧脱了鞋往上挤,抱着她的胳膊,“娘亲,爹爹他们出去好久了,我好想他们呀。” 现在军营里只有狼族,还有一些留下来断后的铁甲军。 安全是安全,但是前线的消息几乎都断了。 刚开始几天,还有海东猪回来送信,现在是完全没消息。 季知欢也有点担心。 她将被子给两个孩子盖好,才打算出去透透气。 现在军营里都知道王妃有喜了,谁也不敢惊扰她,生怕未来小主子有一点差池。 季知欢刚掀开帘子出去,外头守着的小兵就行了一礼,“王妃,有什么吩咐么?” “前线还没消息么?” “还没有。” 季知欢面露失望。 正当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听得瞭望台吹响了号角。 季知欢反应过来后心都吊了起来。 “王爷他们回来了!我看到军旗了!还有绵延的火把!” 几乎像一条火龙一般,朝着军营而来。 季知欢披上披风,朝着军营外走去,守军们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在床上的阿音也翻身起来,推醒了睡得跟小猪似得阿清,“快起来,爹爹回来啦!” 阿清呼噜一声,吭哧吭哧去床尾找衣服,刚套上鞋,就听到了外头的马蹄声。 那些马蹄声将整个军营的人都惊动了。 萧阅泽鞋都没穿好,见季知欢披着披风站在风口上,着急道:“哎呦我天,我说姑奶奶,你仔细着点,那马跑起来多大的灰,你全给吸进去了怎么办!” 季知欢现在哪里顾得上其他。 她只想确定裴渊是否安全。 但当她看到骑在马上的男人完好无损的越来越近时,脸上还是洋溢起了笑容。 说实话,季知欢很少笑,但一笑,保准能让每个人的心都暖起来! 裴渊也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身形单薄,仿佛风吹就能刮走了,战影蹄子撒得更欢腾了,裴渊还是在快靠近她的时候勒紧了缰绳。 他甚至都来不及让送情报的先回来。 季知欢朝他快走了几步,裴渊已经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儿郎们!我们赢了!” 只这么一句,守军们欢呼雀跃的抱紧了彼此。 连萧阅泽也是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办,直接抱起了懵逼的小阿清,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阿清:!!! 这次裴渊带回来的人可不止镇北军,还有突厥的摩尔格桑,另外还有一封慕容昭给季知欢的手写信。 另外还有无数将士的骸骨,还有在这场战役之中,不幸去世的兄弟们。 而伤兵还留在原处,由叶镜芙她们统一照料,还有不少将士在边关戍守,等朝廷派兵来接管。 裴渊急着看媳妇,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摩尔格桑后,赶紧领着媳妇回帐篷了。 萧允上前道:“你习惯就好,这小子就那样!” 摩尔格桑哈哈一笑,“我们可汗说了,摄政王是个惧内的,跟我们老汉王一样!英雄男儿,对外就要凶狠,能保护的了妻儿!对内一定要温柔体贴!” 听一个大高个说这番话,萧允还是挺纳闷的。 倒是严芬芳站在火枪营中间,娇羞道:“好男人哦~” 孟摇光跟郁子宁他们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季知欢被裴渊抱进了帐篷里,两个孩子要跟着进来,又被抓出去了,晚上可得好好让他们好好休息! 在外头还没感觉,现在裴渊一进来,稍微动一动,那浑身上下的泥沙就扑簌簌往下掉! 裴渊那脸上更别提了,血混合着泥块都结团了。 “我身上脏,你在床上等等。” 季知欢靠在软枕上,“让人打桶水来,先洗了澡。” 裴渊还真是憋死了,这打仗打得痛快,可晚上跟一群人挤在一起睡,风吹日晒的,人又粗糙了不少。 小兵很快打了水进来,裴渊直接将身上的披风盔甲脱了,那一层,直接连地上的毡毯上都是灰。 他是想出去跳河里跟将士们一块洗的,但他知道回头还得被季知欢骂,还不如当她面洗,好让她安心。 身上添了不少伤疤,叶镜芙给他包扎了一下,裴渊现在身上脏得能蹦跳蚤,恨不得直接栽进木桶里。 季知欢起身道:“我来吧。” 他身上难免会挂彩,没伤到要害,就很好了。 放在边上的小药箱一打开,又是一堆的保健品。 季知欢原先打算给他搓一下不方便的地方,结果那头发全打结了! 她受不了,将他的发髻解开,竟然能从里头挖出一块泥巴来,他身为主帅都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将士们。 果然,外头立刻传来了噗通噗通的入水声,跟下饺子似的,连白缙这种讲究人都受不了了,要去扒拉卫泽笙的衣服。 “小生不用,小生稍后等没人了自己会洗。” “得了吧大家都有,干啥你比人家的小啊。” “……小生还是挺有自信的。” “那脱啊!” 简直不堪入耳。 季知欢已经开始卷袖子了,裴渊身上那黑泥鳅是稍微用毛巾一搓,扑簌簌往下掉啊。 “泡会出来,躺下来我给你好好搓一圈。” “好咧。” 季知欢都不敢想,明天那河里的鱼,还能不能吃了! 这怕是得成个蜿蜒泥鳅河。 “艾玛你熏死我了。” 女兵自然有大厨房的烧热水,放到帐篷里去泡,男兵那可真是撒欢,今晚他们必须美美洗个澡!美美睡个觉,明日赖床!!眼瞧着那河水越来越黑黢黢,战影的脸都黑了! 正文 第575章 祭拜顾家 季知欢拿着帕子,从里到外好好给自家男人搓了一遍,这才让裴渊换好干净的寝衣。 刚想问问战争的细节,只见男人俊秀的眉眼已经合上了,这次眉头不再皱起,沉沉得进入了梦乡。 季知欢将被子给他盖上,裴渊手里还下意识抓着萧玄瑾给阿音做的布老虎,另一只手揽着季知欢,她心念微动,这就是她选择的男人。 季知欢微微俯身,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才靠在他身边。 孩子,你感觉到了么?你爹爹给你打了个太平盛世回来! 裴渊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阳光都刺眼了才睁开眼。 其实全军的将士们都差不多,除了本就守在军营的一批人,大部分都在睡懒觉。 毕竟那么多年没好好放松过了,这一下子是雷打都不动,叶镜芙刚回到军营,还以为一群人都被药物给迷倒了。 还去探了探鼻息,结果发现一个个呼噜震天响,纯粹是给困的。 季知欢掀开帘子进来,“醒了?” 两个孩子颠颠跑进来,“爹爹!” 裴渊一手捞一个,在他们脸上香了一口。 阿清没躲开,有些小嫌弃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真讨厌,就知道亲人家的脸蛋。” 裴渊听了气笑了,“臭小子跟谁学的。” “破锣嗓子师傅都这么骂仙人师傅的。” 裴渊:…… 教点好的吧,这床笫之间的事也好在孩子面前说嘴! 是时候找那两个不靠谱说一说了。 “快去洗把脸来吃饭。” 裴渊还真的饿了,季知欢特地去做了他爱吃的面食,等他把那汤底都喝了,才道:“收拾一下吧,我带你们进城。” 季知欢像是知道他要去哪里,笑着点了点头。 这次裴渊只带了流风几人,剩下得让他们在军营休息。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毛毡和虎皮,又加上了厚垫子,战影这辈子就没拉过这么慢的马,稍微颠簸一点都觉得马腿不受控制。 不过中途休息的时候,还是撒腿到附近的河边疯狂喝水。 可给宝宝渴坏了,昨晚上都没让人家喝上一口! 待入了城池,裴渊倒也没去几位副将落脚的地方,直奔了一处荒芜的山头。 “到了。”裴渊说了一声,率先下了马车,伸手将季知欢抱了下来。 两个孩子一下来,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一看根本就是个破林子。 裴渊牵着季知欢,将车上准备好的元宝蜡烛都取了下来。 “爹爹,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阿音跟了上去。 裴渊眸光朝向远处,随后温和笑道:“是爹爹的亲人,埋骨之处。” 当年顾家血案,满门抄斩,无数尸体被人丢在了乱葬岗。 是附近的百姓,将他们收拢起来,在这山头草草埋葬。 阿音不懂,爹爹的亲人不是裴家么? 裴渊也没解释,现在对于两个孩子而言,这些东西太沉重了。 他拨开乱草,流风他们已经拿着锄头还有镰刀在割野草。 季知欢入眼所见,那些坟堆其实就是密密麻麻的小土包,用石头垒起来,当作墓碑,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 裴渊的父母就在其中。 也许,就算那些百姓知道,也无人敢为他们立碑,反倒是如此,才能保全他们最后一点颜面。 若是不出意外,他本该生长在这片土地。 裴渊掀袍而跪,将贡品摆上,季知欢在他身边跪下。 两个孩子不明白,但是也跟着跪下,随着父母三拜大礼。 “爹、娘、各位叔伯、婶婶……我回来了!” 没人能懂裴渊此刻的心情,季知欢默默陪伴着他。 阿音很懂事的去拿了个镰刀,也帮忙一起清理坟头上的杂草。 阿清也乖乖地不吵不闹。 纸钱被火燃烧,转瞬间化为灰烬。 裴渊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季知欢起身,给了他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待她走到一处稍微大点的坟冢时,却看到了一簇娇艳欲滴,尚且还沾着露水的鲜花。 她下意识在林间寻找,待看到一袭黑衣时,她已经快步跟了上去。 “怀着身孕跑什么?”没一会,姜之淮就黑着脸骂了一句。 季知欢喘了口气,“来都来了,怎么不说一句话就走?” 姜之淮眸光淡淡,嘴角扯了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旁人或许听不懂姜之淮的话,季知欢却莫名懂了。 他是在说,早就料到裴渊能打赢,其他得又算什么。 “顾无忧和沈澜央是你安葬的?” “衣冠冢罢了,哪里还能找到尸身,你们也别打扰了他们的清净,那些风光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顾家的宗祠倒是还在,只是年久失修恐怕也已经满是蛀虫了。” “多谢提醒。” 姜之淮冷哼,“谁要提醒你们。” 说着,男人盯着她的肚子,“拿去。” 季知欢伸手接过,是一瓶小药丸。 “害喜的妇人每日一粒,症状会有所缓解,生孩子太耗费母体了,你啊,生一个就行了。”姜之淮说完,又在嘟嘟囔囔。 季知欢觉得这个人怪有意思的,嘴巴倔又不肯承认。 “你们家那女娃娃将来可是要继承铁甲军?” 季知欢道:“阿音在这方面很感兴趣,也有天分,不出意外的话,确实是这样。” “那既然如此,你肚子里的,我罗刹盟定下了。” 季知欢挑眉,其实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姜之淮的罗刹盟,绝对是个神通广大的存在,别说手底下有那样的轻功高手,连带着各个地方的情报讯息,都能做到如此精准。 其财力、人力、绝非她所能想象。 如果姜之淮愿意,恐怕罗刹盟绝对不止眼前的规模。 “那得等她长大了,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姜之淮蹙眉,“跟着我能学天下至典。” “跟着我也不差。” “哼,你别后悔。”姜之淮不屑跟人吵架。 “你不见见裴渊么?”季知欢见他要走。 姜之淮道:“等你生孩子那日,我自然会来。” 说罢,人已经如同一道惊鸿,飘然远去。 季知欢实在搞不懂这个人,但是看到沈澜央衣冠冢前的鲜花,却感佩此人用情至深。 正文 第576章 西部开荒 收复土地后,百废待兴,裴渊这次倒是没带季知欢回军营。 住在城内环境更好一些,洗漱也方便,季知欢又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 裴渊也怕舟车劳顿,也让她受不了。 也回了信,前三个月暂时不回京城,待胎像稳定了再回来。 对此太上皇和长公主都没意见,本来还想把太医院的妇科圣手给调过来,后来一寻思,何必呢,人家那有神医世家的大夫。 便派了一队宫内有经验的老嬷嬷和宫女过来,照顾好季知欢这个宝贝疙瘩的饮食起居。 裴渊则定了顾家老宅的位置住下。 只是昔年的百年望族,在这二十年来被拆府贩卖,也没留下多少了。 好在当年顾无忧跟沈澜央的小院子没人买过,还维持原样。 郑大强亲自扛着木材去修缮的,萧阅泽和姬扶夜这两个大土豪,又上上下下添置了不少东西。 总归这陇西的四进院落,修缮完毕正式入住后,竟还有点陈家村的风味。 尤其是那厨房,还把门槛给去了,就怕季知欢进进出出的时候摔一跤。 战影作为裴渊的好兄弟,也单独有一个舒适宽敞的马槽。 倒是阿音和阿清住哪里,产生了分歧。 雪狼一族还是不习惯住在城里,何况族中那些老人家也不适应。 他们打算回到雪山上去。 而且雪狼在城中,百姓们也会害怕。 这点季知欢和裴渊绝对尊重。 至于两个孩子想住在哪里,都可以,看他们自己安排。 阿音拍案,两个爹爹娘亲都是要陪的! 所以她跟阿清轮班制,七天换岗一次。 正式入夏,这边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裴渊光着膀子在削木块,给院子里绑上花架子,到时候可以庇荫,还能做个秋千。 季知欢戴上纱帽出来,将风扇的图纸递给在树荫下吃西瓜的姬扶夜,“你看着做,最好是能利用风向,这里加个轮轴。” 姬扶夜看迷进去了,裴渊赶紧抹了一把汗水,“要去田里?” “嗯。”城池的布防,包括民生,规划,这些都有朝廷官员来管,季知欢就操心这些地方开荒的问题。 裴渊自然是要陪着她去的,夫妻俩现在在城内无人不知,见到裴渊他们从顾家出来,都上来打招呼。 “王爷!王妃,又去地里呢。” “是啊,李叔回头给我留两个西瓜。” “好咧。” 城外也不远,季知欢跟裴渊没坐马车,待走到郊外的时候,就能看到不少铁甲军还有突厥的猛士都光着膀子在犁地,还有一些庄稼人和农妇在指导他们。 另外还有大量从附近山头运下来的小树苗,打算种植在附近。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吭哧吭哧的刨地声。 摩尔格桑本来就要回突厥了,只是在信里回禀图利,说摄政王他们没走,打算在这研究开荒种地的时候,图利让他留下,并且去学习,到时候再回去。 毕竟突厥边上最大的威胁就是吐谷浑和大晋,裴渊是绝对不会攻打突厥的,那吐谷浑若是有异动,摩尔格桑在那还正好。 突厥人身形高大,力气也猛,那耕牛有他们拉着,动作快着呢。 见季知欢过来,几个附近乡镇的官员齐齐行礼。 “不必多礼。”季知欢问道:“怎么样?” “还多亏了那石方,挖了不少地下通道,都快通到突厥去了,少了我们打旱井的麻烦,就从那地道往下挖,就能有地下水源,只是挑水麻烦了点。” 季知欢道:“不必挑水,到时候咱们有水车,有抽水器。” 官员们摸不着头脑,算了,反正摄政王妃说的话,他们大部分都听不懂,等真的看到了那玩意就知道厉害了。 “不过王妃,这二十年来,这些地就没几亩能耕种的,咱们还不如放牧。” “放牧要放,耕地也不能放弃,粮食才是根本。” 季知欢蹲下捏了一把土,“盐碱地虽然难,但咱们总要试一试。” 何况现在人多力量大,还都是青壮年,大家加把劲将这土壤改革,以后造福的可是千千万万代。 “其实还是占尽了天时地利的,起码光是挖掘旱井,就得耗费几十年,而石方一路都帮咱们打通了,只要有抽水器,引水渠,缺水的问题就能大大缓解。” 季知欢是真的觉得幸运,这样好的机会,若是白白看着这些土地荒芜,简直浪费。 “而且,陇西八城是如何腹背受敌的,最重要的便是这个粮草,倘或有一日再遇到这种情形,不靠自己,再靠朝廷千里迢迢派兵送粮么?这一路上多少艰难险阻,你们就怎么确定一定能够得到粮食呢?而不是半路上被人给劫了?”裴渊突然问道。 这一番话说得附近的官员连连颔首。 “那咱们有水就一定能种出粮食么?” “很难,但要试试,盐碱地取地下水,可以降低水位,或者垫沙。像这样的沙质土壤,更适合整平沙丘,覆盖上黏土。” 季知欢指着圈好的地方,“到时候在那建设防护林,用树木遮挡风沙,保护植被,用地养地!咱们要屯田戍边,藏粮于地!” 只有人人都吃得饱饭,这日子才会越来越红火,边关发达,中原兴旺。 大家也都被这番话说得,充满了期待。 以前是陇西八城的人也是努力过的,可惜朝廷那边不管,也没那么多壮丁,大家都不爱种地,很多人也吃不了这个苦,后来换了城主,都沦陷了,更别提有人提议种地的事。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有水,又太平了,摄政王妃说得对! 人不能就这么认命了,他们得试试! 搏一搏,也许就能在这片土地上,真的给他们种出好多粮食,到时候弄一片果林!这样家家户户也能过上富足的好日子! “王爷、王妃!我们听你们的!咱们陇西一定能做到!” 季知欢笑道:“众志成城,人定胜天,这再难啃的饼,咱们也要为了老百姓啃下来!” “啃!咱们绝对可以办到!” “没错!种了地,造福的也是咱们陇西的百姓,大家伙一起!” 正文 第578章 生漂亮崽子 摩尔格桑朝着田埂边走,一屁股坐下来的时候,只听得旁边一声娇羞的惊呼。 他纳闷的扭过头,就看到严芬芳从树后面悄悄探出了头,扭扭捏捏朝着他走来,“给您水。” 摩尔格桑道:“谢了兄弟!” 严芬芳娇躯一阵,“不客气,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姿,我还记忆犹新呢!” 严漕刚吃了午饭,出来剔牙,就看到自家小弟那娇滴滴的样子。 直接拍了一下褚进道:“我弟干嘛呢。” 褚进正在研究这番薯怎么种,毕竟王妃现在把军营分班制了,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谁种出来的庄稼好,年底还有年假,能回家呢。 闻言,褚进看向了这个京城过来的二世祖,“不知道,不过严公子来陇西,空手来的?” 褚进现在就跟开门请客似得,满脸写着:就空手来的啊,人萧世子过来都知道捎点粮食呢?! 严漕打了个饱嗝,“京城里作奸犯科的差不多我都举报完毕了,我看你们这需要我才来的,我这种人才,哪里需要带礼物。” 这都是借口,事实上,就是严家欠裴渊那点钱,还没还清呢。 就算有朝廷的俸禄,一家老小的也不够养啊。 听说皇太孙和太上皇发话了,来陇西帮忙,征招有才学的人才入驻,奖金翻倍。 他这不来了。 让他的小眼睛看看,到底谁还不服管教的! 他回头就给他记在小本本上。 纨绔就是他最好的保护色,这几天别看他吃得胖了两圈,那没有一斤肉,是白吃的! 他可是专门混迹酒场、赌场、青楼,去打听那些到陇西八城的官员八卦的。 甚至连他们附近的邻居都打听好了。 这世上还有比举报更赚钱的活么? 没了! 他严漕要将这个优良的好习惯进行到底! 杜绝一切在大晋作奸犯科的坏蛋! 说着,他顺走了楚劲怀里的番薯干,一边吃一边走。 这边叶镜芙也带着神医世家的师兄师弟们,在这雪山还有牧场里,找寻一些稀有的药材。 这边境地带,采药的商人实在是太少了,还不如他们自个来呢。 也有不少人选择跟他们一块来采药,神医世家的人不图名利,也会教这些百姓们如何辨认草药,如何炮制,卖给药局,或者自家使用。 那陆堰今日休沐,也跟在他们后头爬爬山,其实一直尾随着叶镜芙。 “哎,太危险了,这个我来吧。”陆堰是个很聪明的人,跟着叶镜芙在药局那么久,大部分的草药也认识了。 他接过她的小锄头,上前帮她去采。 一群神医世家的弟子悄悄从树后探出了头。 一个叠一个。 “咱们大师姐夫真的不错。” “是啊,你看那腰身,多有劲道,这样的弧度都弯的下去。” “嗯,俺娘说,就得嫁给这样的男人,能生一窝崽子呢。” 突然冒出来的乡音吓得神医世家的弟子们一跳,一看是跟着他们过来采药的姑娘们,大家都齐刷刷松了口气。 “你娘还说啥了?” 那姑娘晃了晃胸前的辫子,“俺娘还说了,得找读书人,读书人有学识,孩子就不会是泥腿子,读书人明理,有出息,将来当大官,陆大人已经是大官啦!这还不是好夫君么?” “而且,爹丑丑一窝,陆大人这般俊俏,这还不得生一窝漂亮崽子?!带出去多威风啊。” 这么一想,神医世家的人突然都向往起来了呢! 是啊,一窝漂亮的小崽子,萌哒哒的跟在他们身后跑! 这谁看了不说香! 大妞看着一群神医两眼泛着狼光,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边,叶镜芙见他一直往边缘去,赶紧道:“别走那么远啊,危险。” 陆堰回头,那桃花眼闪过笑意,“啊,担心我?” 叶镜芙翻了个白眼,“谁担心你,是你把锄头抢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还你好了。我徒手摘。” 说着,陆堰还真的扭身回来把锄头还给她,打算自己倾身去采摘。 男人伸出手,叹了口气,“哎,我心里有点没底,要是有哪位锄强扶弱的女侠能拉我一把就好了~” 叶镜芙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 陆堰没想到如此顺利,不敢置信的捏了捏,嗯,是软的,是她的手。 叶镜芙红着脸,“快……快点!” “哦~”只见陆堰回答归回答,那速度当真可以用发呆的乌龟来形容的程度。 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村民和弟子们盯了许久。 “他动了么?” “动了,就是不太明显,你仔细瞅瞅,刚才还眨了三次眼睛呢!” “嗯?三师兄你这眼神怎么越来越好了。” “不都说了清目丸好用么,让你吃你倒是吃啊。” “老朽能不能要一枚?” “可以!” “别吵吵!快看快看,陆大人越凑越近了!” 众人屏息凝神。 果然,陆堰离那草药是越来越远了,离叶镜芙那是越来越近。 “亲她!亲她!”已经有人忍不住内心小声呐喊了。 他们的乖乖漂亮崽子徒侄可就要出来了! “陆堰。”叶镜芙的声音响起。 陆堰身子一顿,“嗯?” 只见叶镜芙微微一笑,“你想死么!” 陆堰眼瞧着她从身后掏出了一根可伸缩的狼牙棒,立刻回了原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那草药。 心里暗暗诅咒那姬扶夜,有事没事给叶镜芙一堆武器,合着全用他身上了! 他陆家好不容易要有媳妇了,难不成要断子绝孙在这小子身上? 姬扶夜还不知道陆堰起了杀心,他还在跟郑大强琢磨,那抽水器的原理还有电风扇的构造。 “你说都是人,师傅的脑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郑大强就不想这个,他想的是,你说都是人,其他木匠哪有他这么多图纸啊! “姬公子,你也别想了,你已经是你们姬家顶出色的人才了,在我们村,那都是不愁娶媳妇的。” 姬扶夜:“……” 谢谢,安慰的很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身边有一股杀气,你有感觉么?” 郑大强摇头,“没有!” 正文 第579章 气呼呼的娄成业 “主子,门口来了好些人,说是京城来的。”司烟去外面买了点肉回来,正巧碰见。 姬扶夜还在研究风扇,“啊?让他们进来吧,这师傅出去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那我出去跟他们说吧,免得也不认识,进来了尴尬。” “嗯。” 司烟把东西去厨房放下,这才去了门口,来得人正是宫里选来伺候季知欢的。 司烟刚出去就对门口等着的小太监道:“对不起了,王爷王妃出门了,你们去城门口瞅瞅,随便一问,百姓们都知道他们在哪。” 小太监一愣,“啊?” 司烟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就往那走,你们在府上等也行,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今晚回来不。” 小太监一听,赶紧领着车队又往城门口去了。 季知欢跟裴渊还在顺着田埂视察呢,就见一群人乌泱泱过来了,还有百姓给他们指路。 看打扮,估计是太上皇精挑细选来的。 为首的嬷嬷率先上前,“见过王爷王妃,老奴名叫方薰,他叫双喜,都是奉了太上皇的命令,前来照顾王妃的身子。” 季知欢打量了一下那方薰,年纪估摸着有三十多岁,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为人端方,一看便是极其有规矩的人,加上是太上皇选的,季知欢就算再不喜欢有人伺候,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而且她到时候生产,也得选靠谱的稳婆,叶镜芙对这方面没经验。 “嬷嬷请起,既然以后是跟着我的人了,也该守我的规矩,王府里没什么下人一说,平日里也别动不动就下跪,有什么事有商有量就好,这不是宫里,大家就当换了个新地方,别拘束。” 早在一路上,他们都一直在忐忑自己的新主子,好不好相处。 反正京城里是褒贬不一的,女的自然都说王妃给她们长脸,乃女中英豪,而男人则不以为然,毕竟他们认为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而摄政王妃嫁给摄政王这么久了,肚子没动静不说,还不给丈夫纳妾,这是不贤惠,善妒。 听的他们也害怕王妃是个刻薄厉害的人。 如今看来,根本是无稽之谈! 谁家的主子能跟下人这样有说有量的,更别提是王妃这种级别的。 方薰倒是离京前,被长公主教导了一番,让她往后,季知欢说什么,便听什么,而且别把季知欢当寻常主子看,如今一见,确实如此。 她来就是为了照顾孕妇,只需要守住这一方面的职责就可以了。 “好。” 见方薰点头答应,没有继续下跪,季知欢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先回顾家休息吧,我们这还得看农活。” 方薰道:“那王妃先转转,不过早期不易走太长的时间,王太医晚上会来给王妃请脉。” “有劳。” 季知欢说着,还真的跟裴渊一起去看看牧场的情况了,双喜还年轻,跟着方薰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姑姑,咱们真的就这么回王府,不会被罚吧。” “不会,长公主说了,王妃是个极其有主意的人,而且特别不喜欢奴才主子的说法,你看那王府除了看门的小厮,还有什么其他伺候的人没有?” 这还真是,连办喜酒那日,都是宫里来人帮忙的呢。 那偌大的王府还真的没几个伺候的下人,也就是有洒扫的,工钱还都比其他府邸高。 就这还有人嘲讽王妃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没有一丁点气派。 不过也没见王妃因为这个生气过,她有一句话,那是全京城百姓都知道的,人人平等。 虽然很多人对这话嗤之以鼻,但王妃确实是贯彻始终。 - 青云书院 娄成业充满怨念得盯着沈砚秋,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一来上学,竟然成了皇太孙的同桌! 拜托,他今年可全靠【皇太孙的同桌】这个称呼,纵横家族的好吧! 他爹都因为这个事情,好久没罚他跪祠堂了! 结果冒出这小白脸,自己的位置瞬间就被抢了。 最让他大半夜气得咬被单的事,还就是皇太孙也答应了! 呜呜呜呜,他娄成业,再也不是皇太孙的小宝贝同桌了么。 沈砚秋弱弱回头看了眼,因为要来青云书院上学,总不能一天到晚在陈家村荒度时间,太上皇就把她送这来了,不过得女扮男装,毕竟青云书院女子学院是今年刚创立的,距离此地,还有一个镇子的距离。 茶树镇实在没地方给他们办了。 加上裴寄辞的特殊身份,也不会招收女学生跟他们在一个院子里,以免有什么有心之人,暗算太孙殿下。 每日里光趴在墙头的大内高手,都比那廊檐上的麻雀还多呢。 沈砚秋刚一回头,就看到了娄成业那杀人似得目光,吓得她赶紧扭过了头。 “怎么了?”阿辞转头问道。 沈砚秋往他边上挪了挪,小声道:“娄成业是不是很讨厌我啊,他总是盯着我。” 阿辞纳闷,“不会吧,他就是话比较多,没见他欺负人的。” “咳咳咳!”严夫子见到裴寄辞跟沈家小丫头说话,赶紧清清嗓子,这都已经给他们开后门了,上课还得专心啊! 两个人立刻低头看书,唯有娄成业还撅着嘴巴死死盯着沈砚秋。 别让他抓到这小子的小辫子! 他要回到皇太孙身边! 继续做他的乖乖小同桌!哼! 沈砚秋觉得后脑勺越发凉飕飕了。 好不容易挨完了这节课,少年郎们都坐不住了,因为有皇太孙在,如今青云书院的教学质量蹭蹭蹭往上涨,皇家的御用马队都来了,下一节课可就是马球课! “走咯!” “太孙殿下,你不去换衣服么!” 阿辞笑道:“你们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好咧!” 大家齐刷刷跑号舍里去换衣服了,阿辞把毛笔搁好,低头问沈砚秋,“你要去更衣么?” 沈砚秋点点头。 “那走吧。”阿辞起身,一扭头就看到了娄成业快嫉妒得发绿的脸了。 “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更衣。” 阿辞:? “那你要不要?” “当然要了!我要跟你一起换衣服!小白脸你自己换吧!”娄成业说完,拽着阿辞往外走。 沈砚秋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当然要自己换了。 正文 第580章 马球赛 青云书院的林院长,可是特地给沈砚秋开小灶,专门给她弄了一间房间,里面还有侍女等着。 方便沈砚秋更衣和上茅房,不必跟那群臭小子挤在一起。 自打沈砚秋也来学堂后,裴寄辞一直都是跟她形影不离,而且两个人学问也差不多,经常可以一讨论就说一下午,娄成业压根插不进去嘴。 这不,沈砚秋要去换衣服,娄成业骂骂咧咧跟在后面,“阿辞,这个娘娘腔有什么好的!你别跟他学坏了。” 阿辞蹙眉,“不许这么说砚秋。” 娄成业一噎,好啊!你这是变心了!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不过阿辞也就走到院子口就停下了,等沈砚秋换好骑装出来。 “咱们干吗等她啊,衣服都换好了,趁着现在去热热身,等会才好比赛嘛。” “你着急的话你先去吧,她才来上课没两天,我怕她等会出来迷路。” “啧,你跟我老实说,那小子是哪个王孙公子家的人啊?你一个太孙这么照顾他,祖上积德了吧。” 阿辞无语,拍了拍他肩膀道:“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再说砚秋很朴素。” 这倒是,一点富贵窝里养出来的感觉都没有,但是吧,举手投足还是觉得像个娘们! 不像他,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摄政王的衣钵继承人啊。 “那我先去了,你快点来。” “嗯。” 裴寄辞把他打发了,本想安静等一会,想想今日课堂上,夫子说的重点内容。 就见到了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待看到他的时候,来人眼前一亮,“太孙殿下。” 裴寄辞蹙眉,这是京城世家高家的子弟。 “见过太孙殿下。”高贤行礼。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在学院里都是学生,直接说名字就好。” 高贤挠挠头,“是。” “你不上课么?”阿辞问道。 高贤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姐姐从京城过来看我,想参观我们马球课,能不能请阿辞你通融一下。” 裴寄辞道:“既是如此,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要经过门口的盘查,不能随意带人进来。” “我明白,我这就回去跟那些大内高手说。” 高贤喜滋滋地跑远了。 阿辞怅然叹了口气,他也好像娘和妹妹、弟弟、爹爹能来看自己打马球啊。 等沈砚秋换好骑装,两个人往马场里走时,大家伙都已经练起来了。 一旁的树荫下,也多了几名穿着华丽裙裳的少女,云鬓高挽,远看还真是美人坐花丛。 看来这高贤的姐姐还不少。 阿辞只是瞥了一眼,就跟沈砚秋往场上走。 “高姐姐,那就是太孙殿下。”几名少女怂恿起了最前头那位。 高绣瞥了一眼,淡淡点头,“你们别这么激动,让太孙殿下看了笑话。” “是。” 高绣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目光却在裴寄辞身上打量。 娄成业赶紧跑了过来,“哎,那高贤的姐姐怎么放进来了?他说是你同意的?” 裴寄辞道:“姐弟相见是好事,估计是想弟弟了吧,你抽到哪一队。” “蓝队。” 裴寄辞顺手一抽,拿出了一条红的。 娄成业脸一垮,怎么回事!老天爷都想拆散他跟太孙! 不过沈砚秋也抽到了蓝队,倒是高贤跟阿辞是一队。 “成业,好好照顾砚秋!欺负她我小心我拳头。”阿辞说完这番话,娄成业脸更黑了。 “跟着点,别给我拖后腿。” 他到马厩边上挑选,选了一匹最温顺的,“喏,你骑这个。” 沈砚秋摸了摸那匹小母马,“好的,谢谢成业哥。” 肉麻!哥什么哥。 娄成业清了清嗓子,“知道马球怎么打么?” 沈砚秋道:“我娘会的。” “哟,你娘还会打马球啊?玩这么野?都跟谁打?不过京城的贵妇千金是会打,但咱们男孩子玩球没那么文雅了,你小心点。” 沈砚秋拿起球杆,“嗯,我就照我娘教我的就成。” 那时候,娘在外祖父军中,那可是可以横扫一片军士呢! 娄成业还真不相信她会,尤其是看着她迈着小碎步朝着那白色的小母马走过去时,都觉得眼皮在跳。 然而就在娄成业一转身的时候,沈砚秋那上马的姿势,干净利落,连一丝的磕绊都没有,随后手腕转动,那球棍在她手上仿佛融为了一体。 连在屋檐上盯梢的几个大内高手都被吸引了,这一手漂亮。 “沈家姑娘会武?” “不会,但她外祖父是广西总兵,听说那总兵的闺女不错,估计跟她娘学的。” “嗯,那还挺值的期待。” 球赛随着锣鼓声响起,一群小少年们都做好了准备,刚准备抢占先机,哪知道一道白色的影子火速挥动球棍,带着那球朝着红队的球门而去。 大家直接傻眼,“快!快去追!” 阿辞也没想到砚秋的马球打得这样好! 只见大家还在愣神呢,沈砚秋带球直接传给了娄成业,娄成业一把子接住趁着别人来拦截的时候,又丢回去给她。 下一瞬,球杆一挥!马球进洞! 这才多久,直接就进了一球。 高绣也是诧异,“那是谁家的小公子。” “倒是眼生,不过么这青云书院什么人都有,保不齐是平民子弟。” 高绣想想也是,拿起了盘子里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荔枝,“尝尝吧,这可是增城挂绿。” 其他几大家族的姑娘以前要是吃到增城挂绿,那可是能炫耀好一阵子,可现在陈家村就有荔枝品种,茶树镇这边还卖草莓、樱桃,她们到处都能买到啊。 高绣自顾自道:“名品就是名品,贵族就是贵族,那些乡下人吃的,我才不要吃。” 大家敢怒不敢言,毕竟跟着高绣来,也是家里人的意思。 这边,红队也进了一球,两队始终是有来有往,沈砚秋渐渐成了蓝队里的中心人物,连带着娄成业也对她改观不少。 “行啊小秋,你娘这怎么也得算个球王了吧。” 沈砚秋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不过基于实事求是,她小声问道:“会不会是大家的水平都不大好呢?” 娄成业:? 算了。我收回对你的夸奖!呜呜呜好过分。 沈砚秋看着变脸的娄成业:? 正文 第581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 中场休息,两边都得调整一下战略,裴寄辞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找了个亭子坐下来休息,看了眼桌上的水壶,直接叫来了一个小厮,“给对面的沈砚秋公子送过去。” “是。” “咱们下一局,改变策略吧,我来盯梢沈砚秋。” 裴寄辞一听,立刻道:“不行,沈砚秋是我的。” 他刚一说完,大家齐刷刷看了过来,不过谁也不会反对,毕竟这是太孙殿下嘛。 “那这样啊,那我盯着娄成业吧!不过那沈砚秋真的好强啊。” 裴寄辞红着耳朵,微微松了口气。 倒是旁边有声音传来,“那个……太孙殿下。” 裴寄辞扭头,是高贤。 “我姐姐想见见您,可以么?” 裴寄辞纳闷,“为何?” 高贤扯谎,“我姐姐十分仰慕摄政王妃,想询问一下王妃平日里爱吃什么,她也好回去做。” 果然,裴寄辞一听有关娘亲,眉眼柔和了下来,原来如此,那让你姐姐进来吧。 刚才看样子,高贤的姐姐估摸着也十七八岁了,比他们都大。 一群小少年很懂事得去了另一头,高贤喜滋滋得去把高绣带了过来。 那高绣步履蹁跹,学得正是古人的淑女步,一举一动之间皆带着几许风情。 “高绣见过太孙殿下。” “高家姐姐不必多礼,请坐。”裴寄辞倒也没看她,反倒是对着这边招手的沈砚秋笑了笑。 高绣顺着这位太孙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沈砚秋,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对阿辞道:“早就听说殿下风采,今日一见,才知道有人能更甚传闻。” 裴寄辞不爱听这些,“高家姐姐想了解我母亲什么?” 高绣一见他提起季知欢,含笑道:“王妃娘娘乃女中英雄,高绣在闺中经常听别人提起她,之前宫宴上也遥遥一见,可惜未曾上门拜访,听说王妃娘娘已经怀有身孕?” 阿辞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高姐姐这是听谁说的?” 太上皇让宫内的太医去了边关,还有专门伺候怀孕宫嫔的方薰嬷嬷也去了,绝对八九不离十。 高绣用帕子掩面,“小女格外关注王妃,所以都是关切之言,绝对不是擅自揣测,请太孙殿下别动怒。” 阿辞已经想起身走人了,这种趋炎附势之辈,明明长着眼睛就盯着这呢,还在这装模作样! 高绣还不知道已经惹了阿辞厌烦,声音带着哽咽道:“殿下,其实小女这次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阿辞无语,“知道是不情之请为什么还要说?” 所以是故意来为难人的? 高绣一时哑然,还真没想到太孙是这么个脾气。 不过小孩子脾气差点,高绣也能理解。 而且看这太孙待人有礼,还是挺好的嘛,压根没父亲说的那么诡计多端,小小年纪心思重。 “殿下,真的不能听小女说完么?” 阿辞看了眼时辰,还能休息一盏茶的功夫,“说吧。” 见状,高贤立刻给姐姐加油打气。 “是这样的,小女当年还跟太孙一般大的年纪,回乡祭祖,回京途中却遇到了一伙强盗,当时还是世子的王爷救了小女,小女一直铭记于心。” 阿辞没想到,爹还有这渊源,“然后呢?” “后来小女一直想知道那位英雄少侠是谁,终于,在铁甲军回京那日,才得知是摄政王。” “嗯。”阿辞回答的很敷衍,爹也就这点本事了,不过?她不是倾慕娘?怎么又扯到他爹头上了? 高绣扭着帕子,“王爷英明神武,王妃女中诸葛,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嗯,这高家还算会说话。 阿辞的手指点了点桌面。 只听高绣含羞带怯道:“只是王爷如此权势,将来王妃若是有了子嗣,身边也不能没个照顾的人。” “怎么?我爹在你们眼里,是个缺了女人就睡不着觉的软蛋?” 这粗鄙的话一出来,高家两姐弟都傻眼了。 阿辞面上已经带着了然的讥讽,“我说你这絮絮叨叨扯大半天,绕来绕去的到底想说什么呢。” “殿下。”高绣吓得脸色一白。 裴寄辞一拍桌,直接起身道:“高家小姐不如回去照照镜子,你想给我当小娘?你哪来的脸面?” 高绣当初是听说太孙待人温和,那王妃善妒,这才找到他这的。 “摄政王娶了我娘,那是他的好福气,他都没寻思着纳妾,你们一个个倒是上赶着来给我当小娘?怎么,是家里的米粮不够吃了,还是朝廷的税贡都补齐全了?” “一二三四!”阿辞一声令下。 从那屋檐上立刻蹿下几个彪形大汉。 吓得那高绣一声尖叫。 “去,让人把高家好好查一查,还有哪些地方没做好的,一并给我带大理寺去。” “是。” “再找个人,把这个想当我小娘的好好教一教规矩,装腔作势的没个体统!” 阿辞真的是气得不轻。 都什么玩意,作死作到他头上了! 高贤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么? “殿下,您为何如此动怒啊。” “我们这也是为了您分忧啊。” 裴渊身边有他的人,往后也不怕他摄政王不放权,到时候他姐姐吹吹耳旁风,给裴渊生几个儿子,那他亲政以后,路不是更好走了么? 其实高家打什么主意谁不知道。 当了裴渊的女人,那跟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没区别,高绣这才愿意当裴渊的妾,不过她也是想争取一个侧妃的。 阿辞死死盯着他,“我看你还有几分才学,将来若是能考取功名,也能用你一用,如今看来,你这心思都是放在这些上面,我今日告诉你们,你们也干脆回去跟京城里那些人说明白了。” “别说你们要给摄政王纳妾我不同意,就是他本人敢开这个口!他要多少个女人,明儿我就给我娘塞双倍的男人!都给我滚!”阿辞吼完。 那高小姐直接被请出去了。 高贤毕竟还是学院里的学生,他今日这行为,自然有夫子去管。 正文 第582章 长出了嫩芽 林院长这不是刚从客云来打包了新小吃回来么,一听说学院里出事了,赶紧把人叫过来问问。 高家什么门第,在京城有哪些路子,林院长是一点也不想管,但这小子违背了学院的准则,那就只能退学处理了。 搞什么东西,给摄政王塞女人?自荐枕席跑到皇太孙这了! 这不是撺掇皇太孙跟摄政王翻脸么? 这就想站队了?! 真当皇太孙是以前那皇帝呢?! 这事情很快就被一二三四添油加醋得回禀给了在镇子里打马吊的长公主耳朵里。 “自摸!”长公主摆摆手,“那女的呢?” “被咱们丢出去了,上了马车和那一众京城的千金,估计在哪个客栈哭哭啼啼呢。” “找人看好了,看看她还要起什么幺蛾子。” 谢望舒觉得这打牌的时候听到这事,真是大晦气。 一二面无表情添油加醋,“我们几个还听到她嫌弃咱们村的荔枝不好!” “对,说那是乡下人吃的,她们这种贵族才不肯吃呢。” 村子里辛辛苦苦种植的荔枝,怎么就不好吃了!每天浇灌施肥,慕名而来的人不要太多好不好!? 一二三四是越想越气! 当刺客的时候都没这么憋屈过呢! 瞧不起谁的荔枝呢! 臭婆娘! “是么?”长公主茶盖一放,明显也是动怒了。 高贤被学院劝退,高绣被丢出青云书院,京城那几个跟过来的千金其实都是高家的附庸,心想着高绣入了摄政王府,她们也能分一杯羹,一起伺候王爷,全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哪知道就这么得罪了皇太孙。 眼下,落脚的客栈里,那是愁云惨淡。 去高绣那安慰的,都被打骂出来了,高贤更是不想见任何人。 毕竟如今的青云书院,那可不是什么乡镇私塾,这里可是皇太孙读书的地方,家家户户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挤。 他娘出的馊主意,让自家姐姐自荐枕席,却低估了皇太孙对摄政王和王妃的态度。 还以为真的可以就此分裂。 然而哪里是分裂,根本成了自家头上,悬着的一把刀。 高贤年纪虽然小,好歹是家里的男丁,没点才学,也是进不来这青云书院的。 一听那高绣还在那闹腾,直接到了高绣门口,推门进去,迎面就是一个茶杯丢了过来,“滚,我都说了我谁也不想见。” “阿姐还要闹么?咱们家可是大祸临头了。” 高绣起身,见到幼弟,拉着他道:“贤儿,我是你的嫡亲姐姐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阿姐,咱们家恐怕,是真的要完了,你做好准备吧。” 高贤感觉这事没怎么简单了结。 果然,没过多久,长公主身边的福公公亲自来了客栈,传了长公主懿旨。 让高绣去皇家寺庙代发修行三年,为国为民祈福,再给高家的女眷家中,出阁的每人送十个妾室,未出阁的就加在嫁妆队伍里,高家女高义,如此贤妻,必定会让京城各大名门贵子纷纷求娶,也不必总惦记着别人被窝里的那点事。 高绣听完,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还没完呢,高家之前圈地的税收,朝廷一直催不出来,这次特地让户部的官员直接去他们家转悠。 高家为了摆平这事,直接大出血不算,长公主特地让人挑选好的一个个妾室入了府,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各个都拿高绣自荐枕席的事情来说事,高家家风如此,又装什么? 闹得京城里一边看笑话,一边有起了这份心思的,都纷纷闭上了嘴。 这下谁还敢提摄政王纳妾的事! - 陇西 顾家小院的葡萄藤浇灌了灵泉,长得飞快。 如今两个孩子一边躺在那葡萄藤下面乘凉,一边吃着西瓜,阿清打了个饱嗝,在那天然风力的风扇下面翻了个身。 “好舒服呀。” 阿音翻了个身起来,“你别贴着我,好热。” 跟个小火炉似得。 阿清吧唧了一下嘴巴,最近天气热,狼族没让他们往雪山上去,生怕一冷一热的,给弄病了。 “姐,我想吃冰粉。” 阿音翻了个白眼,真麻烦。 她都恨不得穿个小肚兜跑呢,热死了,这陇西感觉连点风都没有。 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穿上季知欢给他们两个定制的小木屐,朝着厨房走去。 姬扶夜那边已经两三天不出门了,不过他跟季知欢改良好的水车,风车都已经搭建起来了。 不过他怕热,一直没动弹。 季知欢倒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不想晚期难产,经常会出去走走。 前段时间她偷偷往田里撒了灵泉,寻思着那盐碱地也该能种出点东西来了。 今日一过来,果然百姓们都在田地里欢呼呢! “王妃!王妃,咱们播种下去的,都发芽了!好快啊!”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有几个老农甚至感动的掉眼泪了。 那地下水囊括了几座城池,这里成功了,其他城池照着原样做,将来都能种上庄稼! 裴渊牵着季知欢的手,到了地里一看,虽然只是绿油油的小苗子,但是长势喜人,这一点嫩绿,便是这里难得的风景了! “看来真的成功了。” “咱们加把劲,把引水入渠,荒田开垦都带上日程。” 毕竟她跟裴渊快离开了,三个月的工夫,眨眼间就过完了。 “好咧!” 有了这一点希望,原本不抱期待的百姓都听说了,全部跑到了城郊来看,见到了真的长出了一片绿色,全部都傻眼了。 “这一定是老天爷开眼了!原本让那些恶人霸占了咱们的地方,老天爷不想赏赐恩德给他们!” 这话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现在的好日子,他们想都不敢想呢! “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啊!” 说巧不巧,到了傍晚,还真的下了一场雷雨,陇西这地方可不常下雨,对于江南而言十分困扰的雨季,到了陇西,那可都是吉祥雨,家家户户都揣着盆和桶出来接,甚至有人出来光着膀子淋雨呢! 季知欢和裴渊撑着伞回来的时候,方薰已经带着人在厨房把饭菜做好了。 正文 第583章 裴小刀吃醋 一家子饿死鬼,都躲在屋里贪凉呢,一听到叫吃饭的声音,齐刷刷全跑出来了,喜滋滋的要动筷子。 季知欢的饭菜单独开了一桌,免得馋他们吃的那些油腻的。 “师傅,你去地里看过了么?那水车还管用不?” “对自己有点信心,改的很不错。” 裴渊也道:“已经冒芽了,照这样下去,开荒不成问题。” 大家看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都觉得离开陇西,也快了。 “卫泽笙呢?”季知欢环顾了一下,发现还有人没到齐。 季知欢他们打算过三个月才回京,那卫泽笙那些人总不好待着吃白饭。 就跟着他这个未来掌门,在几座城池里摆上了地摊,从事老本行。 每天虽然收入不多,吃吃喝喝倒也足够了。 要是让人知道神算门的流落至此,倒是也让人唏嘘。 不过在座的各位还以为他们是出去骗有钱人家了呢,都寻思着回头问问一天能挣多少钱。 说曹操,曹操到。 卫泽笙已经被裴小刀给领回来了。 她将刀随便往院子里一插,狠狠喝了两口水后,接过方薰递过来的饭菜就开始吃了。 “怎么了这是。”白缙干饭的时候,抽空问了一嘴。 裴小刀没好气,“你问他!” 卫泽笙抬起被打肿眼睛的脸,又委屈地低下了头,活脱脱像个小媳妇。 “哎,有话好说嘛,到底咋了。”白缙说着,给卫泽笙塞饭,生怕裴小刀不让人吃饭。 好在她没意见。 卫泽笙感激地看了眼白缙,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幽幽道:“也没什么,小生最近重操旧业,又接了几个姑娘家的单子,去算算她们那失踪的负心汉去了哪。” “嗯,咋不带上我啊!”以前他们不都是四个人干的么! 说好的连家里的鸡都不放过呢。 结果背着他们偷偷发财!? 卫泽笙无奈,“白兄不是为了攒聘礼,最近到处给朋友写信么,我哪好意思打扰你。” 白缙:…… 说得有道理,他最近为了攒那些聘礼,算是舍出去老脸了。 更让人郁闷的是,自打上次被阿清这个逆徒撞破后,夜光肚兜也没用两天,月魄萝就不允许他钻被窝了。 还说到时候上门提亲,她大着个肚子多难看! 这刚开了荤的男人,哪里能忍得住啊这。 还不得抓紧去凑么,自然没空跟着卫泽笙在那村道里找那些不入流的负心汉。 说到这,裴小刀冷笑了一声,“找什么负心汉,你不明摆着就是呢么。” 大家看看卫泽笙,再看看裴小刀。 哦~有情况! “找负心汉?那姑娘怎么扑到你身上去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孤男寡女,衣衫不整,你还有点神算门大弟子,那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么你!”裴小刀一口气彪出一大段话,听得裴渊都傻眼了。 “看什么!”她现在火气大着呢。 裴渊幽幽道:“第一次听你说成语,我震惊。” “我也。” “臣附议……” 裴小刀气成了裴河豚,眼瞧着就要把这桌子掀了,大家赶紧转换风向。 “说的是啊,你这不是帮人找男人么,咋跟雇主搂搂抱抱的呢?!有伤风化。” “是啊,没钱你也不能出卖身子啊,男人不自爱,就像烂菜叶啊。” 卫泽笙欲哭无泪,“我也不清楚啊,那姑娘我明明算出来她命中红鸾未至,她非说有男人,我就好奇跟过去看看,我不相信自己会算错,哪知道到了巷子里,她……她就兽性大发……” 众人一梗,裴小刀重重冷哼,“一定是你不检点,整天出去抛头露面,让有心人着了道。” 大家心里清楚,这哪里是真心话,不过就是吃醋嘛,哪好意思说自己喜欢卫泽笙,现在醋得不得了了。 果然,裴小刀越说越生气,饭也干不下去了,腾一下站起来走了。 卫泽笙无辜得看着,赶紧追了上去。 而神算门那群刚帮村民们找到自己走丢的母鸡,或者是那家里狗子肚子里到底怀了谁家野狗的种的众位师兄弟,恰恰走到了门边。 “呼啦——”一声,裴小刀从他们面前经过了。 刚扭头呢,“呼啦——”又一声,卫泽笙也从他们面前跑过去了。 神算门:? 今天出门难道没看黄历? 大凶之兆啊这! 阿清感慨了一句,“哎,你们大人好复杂呀,不像我,我以后只娶最好的娘亲,我们才不会吵架呢!” 白缙看了眼自己的傻徒弟。 寻思着还好这小子跟着裴渊姓,不然头已经被拧断了吧! - 闹腾了一天的顾家小院,总算平静了下来。 太医给季知欢请了平安脉,“王妃的胎像已经稳固了,孩子很健康,这前三个月,王妃还得多注意。” “有劳。”裴渊将太医送出门,因为季知欢怀孕,现在两个孩子已经不能跟她一块睡了。 裴渊去打了洗脚水,蹲下来帮她把脚洗干净了,才出去倒水。 回来的时候,季知欢还就着月光,衣裳敞开,只穿了贴身的小衣,手上不知道抹着什么油,正在肚皮上打转。 “受伤了么?”裴渊紧张道。 可是看那肚皮光滑紧致,也没看出什么来。 “没有,预防妊娠纹而已,我看了今天阿清吃的西瓜,也怕孩子太大的话,肚子上长出西瓜纹。”她到底还是在意这些的。 何况这身体也才十七岁,古代这医疗条件,她不得不操心。 裴渊接过油,在掌心搓热,替她轻柔的抹匀。 “要是男人能生孩子就好了。” 他摸着并未隆起的肚子,“孩儿,你要乖一些,不闹你娘亲。” 季知欢抓着他的手,“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候咱们就启程回京吧,我太想阿辞了。” 裴渊含笑,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好,都听你的。” 待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游历大江南北,老了或许是做平凡的夫妻,在陈家村那小院里度过春夏秋冬。 可他们仍旧希望,时光能慢一点,让他们再陪陪孩子们。 正文 第584章 先杀谁比较好? 雨声淅沥沥下个没完,方嬷嬷跟双喜给俩孩子洗了澡,隔着老远还能听到阿清的笑声。 裴小刀气呼呼躺在床上,手里揪着挂在旁边的穗子。 “他来哄我……” “他不来哄我。” “来哄。” “不哄。” …… 最后一根。 裴小刀气呼呼将那东西摔了出去,“不哄就不哄,不稀罕!” 她将被子一裹,闭上眼都还在想把那卫泽笙怎么宰了才好吃。 就在这时,她耳朵动了动。 卫泽笙已经走到了门边,轻轻扣了扣,“小刀?” 裴小刀嘴角忍不住上扬,却不打算理他。 卫泽笙也没走,又敲了敲,“你晚饭没吃饱吧,我去厨房给你煮了一碗面,你要吃么?” 裴小刀那不争气的肚子,随着他话音刚落,发出了咕噜一声。 她清了清嗓子,“没感觉,不吃。” 卫泽笙为难了。 叶镜芙正好路过,看他踌躇不前得直接把他手上的托盘给拿走了,随后一脚踹在了卫泽笙屁股上,“进去吧你!” 待卫泽笙扑进了房中,叶镜芙再把那托盘往他手上一放,顺便把门带上了。 神医世家,深藏功与名! 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了呢! 叶镜芙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件好事,喜滋滋得一扭头,就看到了抱胸站在廊檐下的陆堰。 她笑容一凛,假装没看到。 “啊!今晚的月色真好啊,适合睡觉!” 她快步往反方向走,然而再快,能甩得开陆堰么。 三两步被人给追上了。 “叶神医,今晚下雨呢,哪有月色?” 叶镜芙后退一步,看着陆堰那张俊俏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点。 “不对,我好像病了,我怕传染给你了,你快让让!” 陆堰恍然,“哦,病了,我最近也新学了把脉,不如让我给你看看。” 说着,陆堰眼疾手快扣住了叶镜芙的手腕,指腹已经搭在了她的脉上。 因为靠得太近,两个人都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叶镜芙忍不住打了个嗝,陆堰的眼眸则是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叶神医,你这病,不好治啊。” 叶镜芙红着脸,“胡说,你看不来罢了。” “啊,相思病原来还有解法。”陆堰上前一步,叶镜芙连连后退。 “不知道,我的药引子,叶神医什么时候给?” 叶镜芙已经避无可避,就在这时,院子里又跑出来两个人,陆堰直接捂住了叶镜芙的嘴巴,将她拖入了一旁的假山里。 叶镜芙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臂弯中,探出头暗中观察,才发现是月魄萝要回房间,白缙给拦截了呢。 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月魄萝扭扭捏捏,摁着白缙在树上亲了一口,后来白缙直接反客为主,那刺激的画面,让叶镜芙眼睛都放大了! 啊这?!原来不是在推拿么!? 看着白缙不停得扣着月魄萝的小细腰,难怪她一天到晚说自个腰疼呢! 她就说她的药方子咋会不管用腻。 陆堰轻声道:“叶神医,看得这么聚精会神,是不是也想试试?” 叶镜芙一扭头,陆堰与她的鼻尖堪堪擦过,一时间,仿佛有电流蹿过了四肢百骸。 下一瞬,整个人已经被带入了怀里,陆堰的唇已经就这样覆了下来。 将叶镜芙所有的话堵在了唇舌之间。 叶镜芙的手握紧又松开,随后在他怀里瘫了下来,双眼湿漉漉得,连呼吸都忘了。 娘啦,怪不得师傅老说,男人这种洪水猛兽可沾染不得,会毁了道行的。 他这嘴巴,可真软啊…… 外头,月魄萝和白缙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走了,叶镜芙小口喘着气。 “好看么?”陆堰抹了一下唇角,带着几分邪气。 叶镜芙不敢看他,“什么……好看不好看。” “你刚才看那么聚精会神,我以为你想呢。” “我……我以为他们在推拿嘛。” 陆堰挑眉,“你管这个叫推拿?” 叶镜芙也有点不好意思。 只听下一句,陆堰带了几分讨好道:“那你啥时候,让我名正言顺推拿推拿。” 叶镜芙下意识想逃避,陆堰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不会是想始乱终弃吧。” 他捂着嘴唇,“还没有姑娘家亲过我呢,我的清白都没了,往后哪里还能找到好人家的姑娘要我……” 他一脸谴责,你的良心都不会痛的么? 就在叶镜芙瞠目结舌的时候,板蓝根和一众师兄弟妹跳出来,立刻拿出了婚书和朱砂,扯出叶镜芙的大拇指,往上就是一摁。 “陆大人你放心,我们神医世家绝对不是那种负心薄幸之人!我们大师姐占了你的便宜!你就等着她对你负责吧!这是你的婚书,等我们去神算门算个良辰吉日就来给你下聘!” 拿着婚书的陆堰:?? 你们从哪冒出来的? 签了婚书的叶镜芙看着自己的大拇指:? 先杀了他们哪个祭天比较好呢? 屋外是血雨腥风即将开始。 屋内,安静如鸡。 裴小刀一动不敢动。 卫泽笙也是敌不动,我不动。 直到裴小刀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卫泽笙才捧着面,到了她床边,轻声道:“小刀?” 裴小刀将脸埋进被褥里,“你进来干吗,别以为我哄我两句,再喂我吃面,我就不生气了。” 卫泽笙跟她相处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她想什么? 当即捞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可香了,还热乎着呢,我卧了两个荷包蛋。” “还放了虾。” 裴小刀被他说得饿极了,一下坐了起来,脸颊还气鼓鼓的,嘴巴已经张开了。 卫泽笙一笑,赶紧喂她吃。 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温声道:“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姑娘,何况,她扑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把人给拽走了,都没碰到衣服呢。” “怎么?你还想碰衣服!?”裴小刀不悦。 卫泽笙扭捏了一下,“当然不是,我的意思呢。” 他话没说完,但是空着的那两只手指,鬼鬼祟祟的朝着她放在床边的手靠了过去。 然后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就是,在下占卜过,自己最近红鸾星动了。” 正文 第585章 京城!我们回来啦! 季知欢和裴渊对昨晚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并没有什么感觉。 反正每天晚上家里都跟进了一百只耗子似得不消停,随他们闹腾去。 早上方薰熬了红薯粥,又做了几碟子小菜,一家人早就坐着等开饭了。 奇怪的是那几个饿死鬼今天都不知道去哪了。 “开饭吧,让厨房给他们留着点。”季知欢做主,不等了。 话音刚落,白缙扶着腰进来了,那脸色就跟被十个女妖怪连着吸了一晚上。 “等等我~~” 听听,这声音,都跟劈了叉似得。 阿清拿着筷子,“师傅傅,破锣嗓子师傅呢?” “在这呢~” 只见月魄萝神清气爽的进来了,裴渊眉心一跳,再看看白缙,清了清嗓子道:“悠着点吧,别没回京人先被榨干了。” 白缙哀怨得看着他。 还不是你自己媳妇怀孕了,用不着的春宫图都塞给了他。 好死不死昨晚上月魄萝都想试试。 本来话说到这也差不多该继续吃饭了,毕竟还有孩子嘛。 哪知道姬扶夜顶着黑眼圈进来,不耐烦道:“昨晚上谁的床塌了!吱呀吱呀一晚上!有伤风化!” 他气呼呼一屁股坐下来,目光在两位犯罪嫌疑人身上打了个转。 反正他的漂亮师傅是不方便了的! 保准是这两个虎狼雌雄双煞!不知道节制! 姬扶夜怨念得开始喝粥。 刚吸溜一口,眼睛朝门口扫了眼,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 众人齐刷刷抬头,除了裴渊和季知欢,全部人都差点喷饭,只见裴小刀一身粉红衣裙,脸上涂着俩圆溜溜的大红腮红,两只眼睛也不知道拿什么玩意涂了一圈跟那熊猫似得,连眼白都快看不到了。 一扭三摇得溜达了进来,看到他们,还羞嗒嗒的一甩帕子,掐着嗓子道:“干嘛这么看人家啊~” “噗——”这下连裴渊都绷不住了。 只剩下季知欢还在坚挺。 一锅粥被大家喷得差不多了,还好方薰煮的多,赶紧给他们又上了一碗。 还贴心的嘱咐了一句,“再喷可就没有了。” 裴小刀一看他们这反映,撅起大红唇,“干嘛!没看过美女啊。” 姬扶夜看着她一屁股坐下来,咽了咽口水道:“小刀姑娘,你受什么刺激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告诉我,谁忽悠你搞成这样的!我这就带着我新改良的血滴子我摘他脑瓜子。” 裴小刀直接变脸,“这样不好看么?” 她明明看街上的姑娘都这么打扮的嘛! 萧阅泽呆呆看着,“要不,送你一张咱们店里的妆娘为挨批会员票?” “不稀罕,我自己也会化。”裴小刀说完,喜滋滋道:“你们看不懂罢了。” 说着,她喜滋滋得吃起了旁边的花生米,还对端粥过来的方薰道:“谢谢方嬷嬷。” 下一瞬,卫泽笙也来了,裴小刀扭头的时候,那脸上的红腮红更娇艳了。 本以为卫泽笙的反应就算不是“小刀姑娘,你怎么了?”也该是:“小刀!是谁暗算了你!” 哪知道,今日神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越发精益了。 “刀刀,我刚才去排队,给你买了最爱的梅干菜肉饼,你尝尝,可脆了。” 众人:…… 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讨厌~这么多人看着呢。”裴小刀眨眨眼,然后嗷呜一口把那饼啃了个大半边。 不是,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大家正郁闷,板蓝根带着决明子他们一脸郁闷的进了屋,坐到了另一座开始动筷子,后头跟进来的神算门拿出红纸条,跟他们商量。 “这日子好。” “我觉得这个好。” “这不行啊,你怎么专门挑我们大师姐癸水的日子呢,这得避开避开!会不会算呐,要选这天这天跟这天,生孩子还得问我们好不好!” 就他们这算法,啥时候能有一窝可爱的小崽子哒哒哒在后面跑?! 阿清已经吃饱了,小短腿一蹬,从他们的缝隙里探出了毛绒绒的小脑袋,随后拿上他们的笔,直接画了个一圈,“别吵啦,就那天吧!” 大家一看。 “也行。” “日子也对的上。” “小兄弟可以啊。” 阿清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选这个是要干什么啊。” 神算门:……不知道你这是掺和啥啊! 陆堰是昨晚上反应过来后,就欢天喜地让人回城里把聘礼给抬过来了,要是神医世家高兴,说那是他的嫁妆也行。 这好不容易摁下手印,叶镜芙要是敢悔婚,他只能大义灭妻了! 这不得锁起来回家好好伺候?! 这要办喜事,大家的意思是回师门办,所以这两日大家就得告辞,回山门准备办喜事了。 而且他们也不能老在边关呆着,其他病人也等着呢。 季知欢一听说,立刻从空间仓库里选了好几十本书送给了他们,比起那些珍贵的草药药物,这些医书对他们而言,才是如获至宝的东西。 叶镜芙本来还在别扭要不要逃婚,一看季知欢给陆堰准备了这聘礼,一天三问陆堰到底啥时候成婚能不能快点? 别耽误她拿聘礼了好不好! 陆堰都听傻眼了!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至于白缙跟月魄萝,也得亲自回一趟南疆,并且还要把虿虺这狗东西送回去。 待他们下次回京教阿清的时候,说不定也已经成婚了。 毕竟按照他们这频率,再不成婚,那孩子都快落地了! 而陇西开荒第一波成功后,朝廷派前来的驻军也抵达了边关。 阿忍与声声决定随着儿女上京城。 他们已经缺席了孩子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不能再缺席他们的成长。 铁甲大军开拔,正式离开陇西,离开那一日,陇西百姓跪地相送,一直送到了二十里路,还在山头遥遥相望。 至于狼人一族也一直跟着,送给了他们一窝刚出生的小雪狼,阿音认真地看看身后的这片土地,她发誓,将来一定会回来,替爹爹娘亲守护这! 京城!我们回来啦!!!陈家村!可想死你啦! 正文 第585章 接阿辞放学 九月初,那大太阳高高挂起,学堂里每个人都是昏昏欲睡。 沈砚秋昨天多看了会太阳,就差点中暑了,现在又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 娄成业这回没骂她娘娘腔。 主要是他自个也困得打呼噜了。 这时候最是好睡,尤其是那鸟叫声,伴随着夫子的絮絮叨叨,头一顿一顿往下点,哎呀这也太困了这。 哪里读的进去书嘛! 阿辞拿出了薄荷油,涂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又见沈砚秋眼皮也耷拉下来了,干脆伸手帮她抹了一下。 好在再熬一会,也该下课放学了。 果然,锣声一敲,今日的课算是结束了。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一群人立刻作鸟兽散,回号舍的回号舍,回家的回家。 阿辞把东西收回书袋子里,沈砚秋起身道:“完了,刚才夫子说了什么,我都忘了,昨晚上没睡好。” 昨天村子里的小娟订亲,要嫁到茶树镇里去,还是个掌柜,这门亲事村子里都觉得挺好的。 虽然跟着太上皇,陈家村也算是鸡犬升天了,谁不想沾亲带故啊,村子里的男人倒也罢了,毕竟那些大官也不可能把自家闺女,嫁给个泥腿子。 若是有功名也就罢了。 可惜啊,陈家村不是读书那块料!出不了什么大才子。 所以那些人都把心思动到了陈家村的闺女们头上。 当正妻是不行的,也就许诺了一个良妾算是好的了。 可太上皇跟长公主不乐意,那深宅大院是好进去的?再说了,好好的人凭什么给人当妾?妾是什么!那跟奴才有什么区别? 陈家村的人也知道自个是怎么发家的,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 何况以前想让闺女嫁得好,不就是想顿顿有肉吃,孩子有学上,日子过得好么? 现在自己家有钱了,能做生意了,出去抬头挺胸的,嫁到京城有啥好的,那大院子里规矩多,还不能想干啥就干啥,缺这点米粮? 仔细一打听,哎呦,那月钱还没她们在乡下挣的多呢! 他们好歹是萧家药妆厂的股东! 嫁过去当妾!想屁吃。 小娟这订下来的亲事,也是让人上下查过的,所以大家都挺开心,放了一晚上的爆竹,沈砚秋跟着忙前忙后做红鸡蛋,喜饼,估计是累过头了,没睡好也正常。 阿辞道:“你搭着我的肩膀,上了马车再睡。” 沈砚秋点点头,手挽住了他的袖子,人还迷迷糊糊的。 刚到了学院门口,本该准备好的马车正靠在路边呢,侍卫们却都不见了。 阿辞纳闷,刚想喊人,就看到车帘子动了动,探出了一个小啾啾,大半年没见的阿清露出了小脸蛋,看到阿辞的时候也有点傻眼,随后手脚并用得往下跳,迈着腿就朝他飞奔了过来,“大哥!!!” 阿音也掀开了车帘,见到阿辞直接一跃而下,动作利落的比阿清抢先一步跳到了阿辞的身上。 阿辞真的傻了,被阿清跟阿音缠上,人都没回过神,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裴渊与季知欢看着他在笑。 他才从茫然、惊喜、再到狂喜! “大哥大哥,你看我长高了没有!”阿清转了个圈,大半年不见,两个小啾啾变成了一个大马尾,个头蹿得飞起,连手上的小肉坑都淡了,加上在边关,成日里跑啊跳啊,回京的路上走得慢悠悠,没事就跟着阿音去练武。 现在也有了少年模样! 阿音以前比阿清高,现在看,竟然两个人都差不多了。 不过还是差自己一大截。 “快让大哥抱一抱!”阿辞将阿音揪了起来,抱起来掂了掂,小姑娘眉飞色舞的,长发跟季知欢一眼,利落的用红头绳在后面绑了个马尾。 裴渊下了马车,再小心将季知欢扶了下来。 如今肚子将近七个月,已经高高隆起,阿辞直接将阿音放下,快步走到了季知欢面前,声音都透着激动。 “娘亲!爹爹!”他向来不是什么情绪外露的人,只是季知欢这样子,他真的忍不住。 本想直接扑进她怀里的,可是又怕伤着孩子。 倒是季知欢打开了怀抱,“怎么?好久不见我都不肯抱抱我了?” 阿辞吸了一下鼻子,直接小心的抱住了她,“娘,是一个妹妹,还是两个妹妹?” “一个就让你娘快折磨死了,两个岂不是得上天。”裴渊笑道,“太医把过脉,就一个妹妹。” “那咱们家就凑了两个好字!” 两儿两女,他们都会超级超级疼爱这个小妹的。 季知欢越过孩子们,看向了站在那的沈砚秋,她太好认了,额上的观音痣格外明显。 “这就是你信里提起过的砚秋吧。” 季知欢笑着朝小姑娘招招手。 沈砚秋有点紧张,阿辞赶紧过去,拉着她的手过来,“娘,她是砚秋,如今跟我一起在学堂上课,也住在咱们家。” 沈砚秋要给季知欢他们行礼,裴渊直接道:“我和你娘早知道了。” 臭小子,他们一不在,还知道给自己找媳妇了。 “上车再说吧。” 裴渊将季知欢扶上了马车,几个孩子自个屁颠颠上去,阿音跟沈砚秋挤在了一起,“砚秋姐姐晚上跟我一起睡!” 阿清挠挠头,“不能一起睡么?” 阿辞脸一红,“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出去了大半年还没懂事。” 阿清不以为然,他现在会的东西可多啦! “大哥大哥,你知道边关的羊咩咩,有多肥多可爱么!” 阿辞寻思着他要跟自己讲讲边关的见闻,快羡慕死了,就听傻弟弟舔了舔嘴巴道:“那羊肉太好吃啦!跟咱们这都不一样呢!” 阿辞:…… 果然不该抱有期待呢! “大哥,我要跟你细说咱们打仗的经过,可刺激啦!” 阿辞反应过来,“铁甲军们都回来了?爹娘也见过太爷爷和公主奶奶了么?” “当然啦,还有一些外乡的将士,都给他们放了假,回家团圆去了,我们是特地回来接你的。” 阿辞现在可抱不动阿清了,盯着季知欢的肚子,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办,“我觉得给妹妹的名字起得还不够多,我回家再想想!” 正文 第585章 裴小宝来啦! 季知欢的预产期也没多久了,肚子的大小控制的也不错。 回村后,自然是要大摆宴席庆祝一番,陈池眼睛都笑弯了。 “好好好!平安回来了就行!” 杨婶子她们真是哭成了一团,这可真是孩子回家了,大家是赶紧去采买的去采买,阿福他们半年没见也长高了不少,一个个小豆丁都一眨眼的工夫长大了。 提着篮子说要去后山摘果子回来给季知欢吃。 “欢欢婶婶!肚子里的小宝宝肯定想吃我摘的果子!先吃我的。” “放屁,吃我的,她要吃我的!” “我的我的!” 季知欢只觉得这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动静,仿佛进了鸡鸭圈了。 连懒得动弹的小宝都在肚子里翻了个身,戳了个小脚丫子,很显然是被吵到了。 “别吵!我刚才看到我妹妹动了!”阿清倒吸一口凉气,把头靠在季知欢肚皮上,“妹妹,你再动一动,踹哥哥一脚好不好?” 季知欢:…… 这傻小子。 肚子里的裴家小宝:??? 裴渊这好不容易回来,一顿酒是免不了的,长公主可就盼着欢欢呢,围着她的肚子团团转。 招呼村子里的婶子媳妇,给小宝继续做衣裳,男的女的都做了,毕竟太医诊脉,那也不一定准。 季知欢跟裴渊倒是无所谓,反正男孩女孩,他们都会爱若珍宝。 只是随着她的肚子越大,预产期越近,村子里的人就越紧张。 陈池大半夜醒过来,都得推一把杨婶子,“是欢欢要生了么?” 杨婶子本想骂他一句,结果一听这话,直接翻身起来,“啊?你听到动静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 陈池道:“我这梦里梦见了,这不是醒过来问你呢么?” 两个人不放心,提着灯笼去了一趟,结果小院子里安静的很,压根没事呢。 一二三四在值夜,见状问了一句。 “别说,我前天也梦到王妃生了,哎,咋还没动静呢。” 这可真是全村人都盼着呢! 花香香为了陪季知欢待产,那可是都住到村子里来了,变着法的给她弄了不少孩子玩的小玩具。 姬扶夜不服气啊,论手艺我还能输给你? 两个人就比比谁送的更有新意呢。 他们怎么闹腾,裴渊管不着,不过他现在确实挺焦虑的。 这陆堰都成婚了!月魄萝那两个干饭鬼也回来了,成天卿卿我我的在田埂上,牵着一条鳄鱼散步不说,见到他就问有动静没。 他其实也想问,尤其是预产期要到了。 季知欢依旧保持运动的习惯,不过这村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最好的稳婆,妇科圣手,加上村子里那些有经验的老婶子,一个个都盯着她的肚皮呢。 全村人眼巴巴盯着,可小宝心态稳,坐得更稳,是一丁点要出来的迹象都没有。 到了预估计孩子出生的那日,从早等到晚上,厨房里也煮了热水了,好家伙,季知欢吃好喝好散步回来一点反应也没有,大家又是空欢喜一场,弄得季知欢都有些内疚了。 又在家呆了差不多七八日,也没有要生产的意思,季知欢决定还是干啥干啥去,不然光等着有什么意思。 结果刚出门槛,她就不动了。 裴渊正好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季知欢指着肚子,“有感觉了!” 这一句话,一村子都惊动了! 这孩子还真是鬼门关走一遭的大事,季知欢这胎一直太医看顾着,也阵痛了大半天的功夫。 小药箱是开了关,关了又开,急得它也有点精神失常了。 好在在裴渊差点要踹门进去的时候,阵痛了一整日的季知欢,终于平安生下了个女婴。 稳婆给孩子拿早就准备好的粉色襁褓一裹,塞进了呆呆站在外面的裴渊怀里。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健健康康的小郡主呢!长得可好看了。” 裴渊直接问道:“欢欢呢,她怎么样?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我娘呢我娘呢!她还好么?” 几个孩子都想进去。 稳婆道:“还在清理呢,现在可不方便这么多人进去,等会吧!” 长公主道:“别急,这时候的女人,可不想让你们看。” 裴渊翘首等着,怀里的奶团子连一点重量都没有,他只扫了一眼,便直勾勾盯着门内。 等稳婆说能进去了,直接就冲了进去,三个孩子也跟在了后头。 季知欢累得不轻,见到裴渊进来,还是期待着道:“女儿可爱么?” 裴渊这才将孩子放在她边上,两个人也算正式打量起了她。 裴家小宝还不知道自己懒洋洋的让全村人好等。 裴渊看着怀里脸还不足他一个拳头大的小肉团子,刚出生的孩子小脸皱巴巴的,他咽了咽口水,这,这是我的孩子? 我竟然生了个孩子,不不不,是欢欢给我生了个孩子! “我的女儿,我的好闺女,是欢欢生的好闺女!”裴渊笑弯了眼睛,低下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亲。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阿清和阿音快急死了。 阿辞也垫着脚,只能看到妹妹的发旋。 裴渊让开了点,三个孩子围在身边,觉得怎么会这么小呀? “妹妹的手好小好小,我都不敢碰!” 阿清刚说完,裴小宝嘴巴一扁,嚎啕大哭了起来。 吓得阿清瞪大了眼,“没有没有!哥哥说错了,小宝不哭不哭。” “她是饿了!”长公主进来,让奶娘赶紧带孩子去喂奶,孩子们轻声道:“娘亲,你疼么?” 怎么会不疼,季知欢可不想生第二回了。 “还好。” 裴渊道:“咱们不生了,家里都四个了。” 而且他最想要的闺女已经有了,他舍不得欢欢再吃苦。 季知欢点点头,"我没事,你们不是一直想给妹妹起名字么,多想几个,让妹妹抓阄。" 免得他们为了这个打起来。 说着说着,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三个孩子放轻脚步,“爹爹,你陪着娘亲,我们去看看妹妹。” “好。” 裴渊握着季知欢的手,忍不住亲了又亲。 上天曾经夺走了他所有的亲人,可她弥补了一切。 谢谢你,欢欢! 正文 第586章 裴小宝的起名大记! 裴小宝是个吃饱喝足,就不爱闹腾的娃娃。 村里人在窗外垫着脚瞧,那小小一团包在锦缎里,别提多可爱了。 为了给孩子早点送礼,村里人早就去茶树镇的金银铺子打镯子去了,虽然裴渊家不缺这点,但那都是叔叔婶婶的心意。 方俊梅最大方,直接打了个大金猪,沉甸甸地往娃脖子上一挂,在阳光底下一照,晃得裴小宝眼睛都闭上了。 小嘴一扁又要哭! “哎呦哎呦,不哭不哭!” “乖宝宝~” 全村人喜滋滋的哄着,还躺在襁褓里那阿福就要让小宝骑小马。 听得季知欢坐月子都快笑死了。 小院里那礼物是络绎不绝,京城里听到动静的,也都来了,连吴秀也请了假,今天不守城门,来看看裴家的小郡主。 皇太孙殿下排队等了两个时辰,总算从婶婶那夺回了妹妹的监护权。 身为陈家村最大的孩子,阿辞喜提靓妹一枚,可不得出去炫耀一番。 “凳子!” 狗腿子阿福立刻挪了一张过来。 “小桌板!” 胖韭菜吭哧吭哧搬运了一张。 阿辞往那一坐,一群孩子们齐刷刷看着正在酣然入睡的小宝。 “咱们小宝真可爱呀。” “哪来的飞虫!赶紧拍走!” “小宝小宝,你饿不饿呀。” 小娃娃嘴巴长了长,继续酣睡。 阿清撅起嘴巴,想要亲亲,阿辞嫌弃得挡开,“你嘴巴刚吃过糖,怎么能亲小宝呢,别乱摸乱亲,小孩子皮肤嫩着呢!” 阿清:好嘛,失宠的竟然是我。 不过没关系!毕竟得宠的是他们家小宝! 小宝是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宝宝! 阿音掏出了拨浪鼓,就等小宝一醒过来,就给她摇起来呢! 还有萧玄瑾给她的布老虎,也可以给小宝! 这边,京城里贺喜的官员们也到了,提着一箱箱的礼品往里走,就看到了皇太孙坐在那,周围围了一圈的娃。 等的就是你们! 阿辞清了清嗓子,振奋了一下精神,将怀里的小宝往前递了递,然后用眼睛瞟对面的人。 一开始还有点不太懂! 不过等第一个夸小宝长得可爱后,皇太孙殿下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剩下的人立刻懂了! 那溢美之词,恨不得将裴小宝夸的天上的仙童下凡啊! 连国色天香这词都给冒出来了。 也难为这帮臣子对着个五官都没张开,出来晒太阳的奶团子说出这话来。 看来,皇太孙殿下也不是不吃拍马屁这套,纯粹是得看这马匹拍没拍对。 “哎!”就在阿辞最得意的时候,温热的一泡尿把那衣裳都给浸透了!还以为要赶紧给奶娘送走呢,哪知道皇太孙美滋滋进了侧边的小屋,亲自手把手给小宝换尿布去。 换之前,还得关上门,只让阿音跟阿清进来。 一个负责给小宝拿新尿布,一个负责哄小宝,至于他,当然是郑重的换上崭新的尿布啦! 至于其他臭小子,别想看他们家小宝! “小宝,我是哥哥~哥哥。”阿清喜滋滋的自言自语,好像这话就跟说不完似得。 恨不得把娃娃揣书包里,带学堂去呢! 小宝也最黏他们三个,睡觉都得听到哥哥的声音才行。 季知欢这月子做的极为舒爽,等出了月子,那皱巴巴的红猴子,也终于白嫩可爱了起来。 季知欢可算是放心了,“我还担心她一直都丑下去呢。” 小宝吐着泡泡,“哈~哈~”张着嘴巴小口喘气,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得打量着周围。 裴渊靠在她伸手,用手指点着女儿的鼻头,“这鼻子像你。” “眼睛像我。” “嘴巴最像你。” “脸型跟你一个样。” “这能看出脸型?娃娃还不都圆溜溜的!” 阿清疯狂摇头,“才不一样呢,我看过别人家的小宝宝,都没我们家小宝漂亮。” 阿音也点头,“傻弟弟这回说得对。” 纯纯是粉丝滤镜了。 季知欢没想到这俩还中毒挺深。 裴渊最怨念的就是每天想抱孩子,总得被孩子们抢走! 自个的闺女自个也抱不了几回,每天都是趁着晚上小丫头睡了,才跟季知欢一起看着她。 不过今晚,裴家的每一位重要成员都到场了。 大家都为小宝起了好名字,心痛的千里选一,包裹在了小纸条里。 由裴小宝小朋友自己亲自抓阄选一个! 阿清开始许愿,“抽我的抽我的!” 阿音拱了拱,“你起了个什么名字啊。” 阿清小声道:“裴爱清!” 阿音:…… 这弟弟不能要了! 我们只是想要小宝快乐健康!你竟然想独吞! 阿音立刻祈祷:“千万别抽到阿清,千万别抽到阿清。” 阿清:? 姐,你好过分! 裴渊郑重的将小纸团放在了女儿跟前。 也有点想跟着阿清去许愿呢! 裴小宝还不知道,吐着奶泡泡还有点犯困。 季知欢抬起她的小手,将那些小纸团塞进她手里,“宝宝,这可是定了你往后的名字了,选个自己最喜欢的。” 她随意晃了晃,最后留下了一个! 全部人都凑了过来! “选我选我!” “选我!” 季知欢拿出纸团子,清了清嗓子,“现在我要宣布得奖人选了。” 大家的心都吊了起来,太上皇紧张得想吞两颗救心丸。 只见季知欢一打开,大家的头都挤在了一起。 “裴允歌。” “小歌儿!以后咱们小宝就是小歌儿了!” 裴渊自然是开心的,这名字可是他起的,原来想的是,若是男孩,便叫裴允戈。 阿清好失望,“哎呀,我的裴爱清泡汤了!” 阿音想的最简单了,小妹妹嘛,总要甜甜的,就叫裴恬恬! “姨婆奶奶,你起的叫什么。” “裴今昭。” 太上皇也有点失望,看来这小歌儿还是最心疼自家爹爹! 他们起的名字呀,都没裴渊这个女儿奴的得宠。 小歌儿小手抓着小纸团,咯咯傻笑,晶莹的口水留了一大串,全部糊在了裴渊的手上,送给爹爹的小礼物~ 不过不管她叫什么,都是全家人的大宝贝,会是最最幸福的孩子! 正文 第586章 育儿日常 刚满月,裴渊就开始酿女儿红了,这回谁帮忙也不好使,他自个亲自酿,等到小歌儿出嫁那一日,这些全都是她的嫁妆。 不过老父亲一想到女儿终究要出嫁,心里头就酸酸的。 拉着阿音苦口婆心,让她晚点嫁人,爹爹可舍不得! 阿音拍胸口保证,自己不到二十不成婚! 记得萧玄瑾当场一个踉跄,回家掰手指算日子去了。 日子就这样鸡飞狗跳得过着,阿辞下了学堂第一件事,就得回来带着小妹妹去田埂上转一圈,朝堂上的事件,也越来越有了经验。 沈砚秋会在年底回家陪伴父母一回,每每书信传来,阿辞都将那些信放在檀木盒子里。 阿音依旧不是读书的这块料,不过武学的进益特别快!很快就在军中新兵营里,打出了名堂来! 季知欢是全心全意将自己的所学所能倾囊相授,希望她将来比裴渊还要厉害。 至于阿清么,学堂里的新一代捣蛋天王,偏偏谁也抓不住他的小辫子,那些派来对他们不利的刺客都晓得,陈家村下毒没用,压根没用,不仅没用,被那毒王给抓着了可就玩球了。 永宁也转学来了青云书院,只可惜是在女学那边,阿清每隔七八天绕远路去那边见她,从一开始送小蟒蛇把永宁吓哭之后,他就换别的玩意了。 小歌儿一天天的长大,奇怪的是还真的结合了三个孩子的共同点,像阿辞一样暖心,又跟阿音一样鬼灵精,心眼子多,又最会学阿清卖萌,全村人都败给她了。 连太上皇跟长公主都对她举手投降,溺爱为上。 对此,季知欢决定虎妈教育政策。 比如挑食,吃饭的时候玩玩具,还浪费粮食! 季知欢决定要开诚布公跟裴允歌好好商量商量。 然而小丫头迈着小短腿抱着爹爹的腿撒娇,“爹爹,娘亲要打小歌儿,小歌儿害怕嘛。” 这一撒娇,裴渊心都给化了。 然而季知欢不吃这套,非要让她把摔在地上的米,一粒一粒捡起来,拿出去喂鸡。 浪费一粒,就打一下手板,往后家里有新的点心,零嘴,她一律不准吃。 这一说完,还不懂道理的小歌儿嘴巴一扁,嚎啕大哭,小舌头都快看到了,一边哭一边瞥季知欢的反应。 见娘亲面无表情的去看书了,她这下是真的委屈了。 裴渊刚想去帮她捡起来,就看到了季知欢警告的眼神。 “你要是再这么溺爱她,往后别进我的门。” 季知欢将荆条往桌上那么一放。 长公主立刻出门打马吊了,嗯,今天的黄历,适合打! 太上皇立刻要出去遛鸭子,这再不出去,那可不得了咯。 裴渊自然是不敢说了。 赶紧哄女儿去捡米粒。 结果也被季知欢给轰出来了,现在家里,哥哥姐姐都不在,阿福哥哥们也大了,都出去上学堂了,跟她一般大的,都在家帮忙干活呢,就她是个小公主,全家上下都宠着,不舍得她风吹日晒的。 干哭了大半天,裴允歌掏出小帕子,狠狠擤了个鼻涕,再擦擦眼泪,趁着季知欢不注意,跑出去玩积木了。 季知欢就看她要搞什么鬼! 结果小鬼头机灵得很,发现厨房里没东西吃了,就跑到小药箱那要吃的。 小药箱偶尔会有水果营养软糖,她平时最爱吃。 说来也奇怪,小药箱除了她和裴渊,谁用都不好使,现在也溺爱起了裴允歌,变着法的给她塞东西。 小歌儿一看到糖,伸手去抓,“啪”一声,季知欢将药箱合上,母女俩对视。 小歌儿嘴巴一扁,“歌儿饿,歌儿要吃东西!娘亲坏!” 季知欢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慢条斯理道:“你哭,你闹也没用,要么去把米粒捡起来,要么今天晚上没饭吃。” “我不,我不!”这倔脾气一上来,也是一头小倔驴。 季知欢拉着她出了院子,走到家门口,抱着她让她往下看,“那是什么。” “是杨奶奶。” “杨奶奶在做什么。” “种地。” “这么大的太阳,她辛苦么?” 小歌儿抹了把眼泪,“嗯,好晒。” “那你吃的米饭都是杨奶奶每天这么辛苦给你种出来的,她弯着腰,就是给你浪费的?裴允歌,娘亲没跟你开玩笑,也在跟你好好讲道理,你要是跟我闹,我就陪着你闹。” 小歌儿撅着小嘴,也不吭声,过了会,扑腾着腿要下去。 季知欢看着她哒哒哒跑回屋子,还知道给自己找个小板凳坐。 拿起自己的小碗,把米粒一颗一颗捡起来。 “娘亲,捡完了,会有饭吃么?” “没有,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小点心,你要等晚饭才能吃。” “为什么呀!”裴允歌又要哭了。 “因为你已经把属于你今天的午饭,给浪费掉了。” 裴允歌终于认清了现实。 等到晚上,季知欢提早开饭,平时都得好几个人哄着喂饭的小歌儿,这次拿着小勺子,吭哧吭哧吃的最起劲,恨不得把碗都给舔干净了,掉在围兜兜里的,还得捡起来舔一舔。 阿清如今已经比阿音个头还要高了,直接抱着小妹去洗手洗脸,回头又问她要不要去河边打飞镖。 裴允歌摇摇头,她今天好累! 阿清揣着小妹回房间,“好,那二哥给你讲故事,你想听哪个?小美人鱼么?还是灰姑娘?还是白雪公主呢?” “我要听大哥说故事!” 二哥的都好幼稚呀! 阿清不服气,“为什么,二哥的才适合你们这种小宝宝呀。” “我才不是小宝宝呢,我现在是大人了,哼!”小丫头撅着小屁股下了床,一下抱紧了进门的阿辞。 估计是白天刚哭过,阿辞给她眼睛揉了揉,才抱着她说故事给她听。 阿清睡在上铺,突然探身下来,“哥,你过了年要十四岁了,我听太爷爷说,要给你订婚了,你要娶砚秋姐姐么。” 小歌儿也眨巴着眼睛看着阿辞。 少年清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只是订亲,成婚还得等十七岁呢。” 不过裴渊和太上皇已经决定了,今年便让阿辞登基,主要是太上皇年纪熬不住了,他如今也渐渐上手,除了自己实在处理不了的,其实与掌握实权没什么区别了,朝臣们担心的摄政王干政不愿还政,纯粹是空想罢了。 正文 第587章 梦与现实 季知欢是等孩子们都睡着了,才悄悄进来的。 阿辞睁开眼,“娘。” 季知欢给他拢好被子,将睡着的裴允歌抱了出来,小姑娘睡得跟小猪崽子似得,一点反应也没有。 季知欢看着四仰八叉,手脚都有点不够放的阿清,叹了口气道:“你们都长大了,院子反而小了。” 阿辞将手放在脑后,“不小。” 还不小呢,脚都快伸出床外了。 “大强说新的床快做好了,到时候就能换了。” “快睡吧。”季知欢抱着裴允歌出门,悄悄把门带上。 裴渊还在床头看书,几年的时间过去,更添了点成熟男人的风韵,季知欢将裴允歌往他怀里一塞,小姑娘自动知觉的滚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 裴渊从后头抱着她们母女俩,刚想亲热一下,一只小脚丫子踹了下来,二人无奈一笑。 “欢欢,你的家乡,这么多年了,有想回去过么?” “想。”季知欢怎么会不想呢。 裴渊有点紧张,“那你会不会有一天抛下我和孩子们。” 季知欢捏着他的鼻子,“说什么傻话呢,你们是我的羁绊,何况我也回不去了。” 裴渊紧紧抱着她,早知道他就不问刚才那个问题了。 季知欢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哪知道,这一觉睡醒,竟然是被闹钟给吵醒的! 季知欢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是高级公寓的江景落地窗,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什么情况! 浑身的血液瞬间急速退去,她掀开被子,低头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昨晚上的寝衣,而是一条真丝睡裙。 她抖了抖嘴唇,看着现代的地板,可爱的拖鞋,包括眼前的一景一物,都在提醒着自己。 她回来了! 那孩子们呢,那裴渊呢!那陈家村和整个大晋呢? 她仓惶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无论怎么告诉自己,都无法冷静下来。 房门突然被打开,她猛然回神。 男人赤着上半身,肌肉块垒分明的肌肤,她还十分熟悉,下面只穿了一条简单的家居休闲裤,裤腰处还露出了一点纹身。 利落的短发,俊美的眉眼,更可怕的不是短发的裴渊出现在她的高级公寓里。 而是他怀里竟然还揣着个正在吮吸奶嘴的小团子。 “早。”裴渊挠了挠头,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直接俯身吻了下去,看着季知欢呆呆的样子,又抱着女儿道:“快吃早饭,等会到部队要迟到了。” 季知欢呆愣愣的像个小尾巴似得跟着他出去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愣是逛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餐桌前,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少年正将餐盘摆好,见到她出来温和一笑,“早上好,妈咪。” “阿辞……”季知欢愣愣看着。 隔壁两间房的房门打开,穿着校服裙打着领结的阿音打了个哈欠,嫌弃的看着手里还抓着游戏机的阿清,“得了吧你,今天期中考你要是没考过别哭着回来给我拖后腿。” 作为A市一中的学霸、校霸、以及靠练习生出道的未来偶像男团成员之一的阿清,每天早上起来的日常,就是先怼对方一顿。 再由已经上高中的大哥一人一个死亡警告而告终。 见季知欢状态不对,所有人都好奇得看着她。 直到送孩子们去上学,连最小的裴允歌也送去了幼儿园,裴渊上车出发。 季知欢还是在直勾勾打量他。 男人身高腿长,穿上军装自然也是格外帅气。 甚至对季知欢而言,简直是性向狙击。 她到现在还是有点不肯放弃,试图询问他知不知道陈家村。 “你是说最近考古队发掘的古村落么?听说有大量的文物出土,并且还发现了疑似现代简笔画的东西。有兴趣的话,周末可以带孩子们去看看。” 裴渊打着方向盘,见季知欢还看着自己,舔了舔嘴唇,将车停在了隐蔽的路边。 “裴太太。” “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着我,是种暗示?” 季知欢咽了咽口水,“我想做这件事很久了,还是先让我做了再说吧。” 说罢,季知欢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直接解开了自己这边的安全带,一个轻巧的跃身,从位置上直接坐到了他腰腹上。 她捧起裴渊的脸,先从眉骨开始,缓缓朝下吻。 裴渊有点懵,不过并不排斥这种福利,反倒是把座位往下挪了挪,给她更多的施展空间。 “裴太太,这算是给我昨晚上带孩子的奖励么。” “那你喜欢么。”季知欢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摆里,制服诱惑什么的,果然最棒了。 “不错是不错……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个小时后,我们有一个任务,我觉得时间不够施展。” 季知欢手一顿,扫兴得咬了一下他的下巴,“那还存着,回头收取。” 她狐疑道:“你真的不知道陈家村?” 裴渊拢好衣服,似笑非笑道:“这是什么需要我去查证的任务暗号么?” “没事。”季知欢还是有点跟在梦里似得…… 她一个人回来了? 那孩子们也是真实存在的? “娘亲!娘亲!” 脸上湿乎乎的,季知欢一睁开眼,裴允歌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娘亲快帮小歌儿扎头花!小歌儿不废!” 她看向周围,还在陈家村?所以昨晚上才是在做梦。 堂屋内,大清早开饭的声音已经很响亮了,还有村民们说话的动静,鸡鸭鹅的叫声。 “娘亲~” 季知欢看着小女儿,“娘亲做了个梦,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那有什么关系,梦里有我,有姐姐哥哥们,还有爹爹,那不就够了吗!现实与梦境不是一样很幸福么!” 季知欢定定看着她,将她抱进了怀里,“是啊,无论在哪里,你们都在,我们永远不分开。” 【明天估计就大结局啦!小崽子们长大后会另外开番外的,第一个番外会是长公主和可汗的,剩下的番外并不多,欢欢和渊子现在是双线并行,现代也有一个家啦!】 正文 第591章 游历天下 阿辞登基后,全家人做了一个决定。 带着退休的太上皇、长公主两位老人家,去游历天下! 不仅要去看看大晋的全部山河,还有突厥、吐谷浑! 走到哪里算哪里。 摄政王放权,这也让拥立皇室的人松了一口气,也算维持了表面平和。 太上皇如今的年纪,大家也怕他出门受颠簸,姬扶夜倒是靠谱,做了个避震的马车,无论多难行的道路,有多少坑,都能把那震感降低。 原本该把三个孩子留在京城好好读书的,但如今天下太平,唐国公还能再跟那些没事找事的老臣吵个三天三夜。 所以连带着已经是皇帝的阿辞,一块走。 当皇帝的,总该去看看自己治理的天下,才知道百姓所求! 这件事朝臣们知道的不多,也就是肱骨老臣清楚,虽然也有不同意的,但人全家都要出游,就你叨逼叨的出来扫兴,还得被太上皇骂一顿,何必呢。 何况太上皇这把年纪,去看看大江南北的风土人情,可是好事一件,皇上陪伴左右,那也是侍奉至孝的代表。 几辆马车,轻装简行上了路。 阿辞跟小歌儿,是唯一没出过那么远的远门的,兄妹俩贴在一起,眼睛都不住往外瞧。 小歌儿还小,可以对什么都很好奇,阿辞那是又想看,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阿音一掌拍了下去,“哥,想看就看,装什么呀!” 她可不管宫里的人提醒她,那是皇上,要有规矩。 啥规矩,这就是自己亲大哥!她才不要跟他讲规矩呢! 只是随着年纪变大,阿音这巴掌下去,拍得阿辞差点把怀里的小歌儿甩出去。 小丫头看了一会,就闹着往他怀里钻,要睡觉了。 阿辞自打有了这小妹,那是有妹万事足,连批阅奏章都是抱着的。 有时候一些大臣还能收到朱砂盖着的小手印,那可是千娇万宠的小郡主亲自盖的章呢! 阿清闲适的躺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一份地图,“这泸州还得改道,哥,你跟砚秋嫂嫂说了咱们要去么?我要吃马蹄酥。” 阿辞绷着的脸瞬间通红,“你说话注意点,让人听见了,有损砚秋闺誉。” 阿清瞥他,装!可劲装! 谁写信还会加隐晦的催促嫂子快回来,说宫里无聊呢! 闷骚! “阿清!”马车外有人叫他。 少年一骨碌翻身起来,动作利索得不得了。 刚掀开车帘,就见两个襁褓向他甩了过来。 “又来!”阿清翻了个白眼,纵身一跃,将那两个襁褓小心抱住,钻进了车厢里,一脸怨念。 “这孩子又不是给我生的,怎么都是咱们带啊!” 可不是么。 这一整车,就他们三个大孩子,阿音旁边有一个,那是萧阅泽今年刚得的闺女。 也算是老来得女了,一把年纪了总算得到了岳父大人的认可,欢欢喜喜把人给娶回家,赶紧生。 结果花香香孕期吃的多,怀相好。 萧阅泽就寻思着绝对是个两个大胖小子,好家伙,整九斤的大胖闺女,可把花香香折腾得快嗝屁了才出来。 如今起了个小名,叫萧九斤,也最是能吃能睡。 阿音带着她最省心! 阿辞自然是不肯带别人的,他只管他的小歌儿,小歌儿也跟大哥哥最亲。 倒是阿清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白缙跟月魄萝要孩子不容易。 这些年一直没动静,大家都寻思着是毒气沾染太过。 好在经过季知欢的调养,在今年总算是怀上了,月魄萝是心心念念要个双胞胎,得对称! 萧阅泽毕竟希望落空,总是不咸不淡表示哪那么好怀双胞胎。 没想到这调理下来,还真给白缙弄出了一对,也算天可怜见,免得让不对称的独生子遭遇娘亲的冷眼。 是齐齐整整的龙凤胎。 大哥是先出来的,最后是小妹,如今队伍里最小的崽子就是这刚出生没两天的小奶团。 比起萧九斤这货,白缙家的小妹小得可怜,营养全被大哥给吸收了。 阿清抱在怀里都怕给捏碎了,忍不住去探探鼻息,虚惊一场,还活着。 月魄萝生产不易,又在马车里坐月子,季知欢和花香香正在照顾她,白缙自然是鞍前马后,要是想当年知道有今天当牛做马的日子,这嘴巴也不用贱嗖嗖老惹媳妇不痛快了。 阿清拿着小歌儿的手去开小药箱,整了点奶粉来冲泡,这路上也没带个奶娘,还好他们已经是喂奶熟练工了。 “哎呦这小东西,我可是又当爹又当妈。” 然而这小妹显然是有些古怪的脾气的,比如拿过来的拨浪鼓不是两个,她就难受的皱眉头,小手一直挠头。 奶瓶是单个的,她手里都得抓着另外一个才舒服。 “遗传点好的吧小妹。”阿清扯开她襁褓一看,得,他说咋那么臭呢,这是又拉了! “咱们这一路上算是屎尿屁齐聚了。”阿清撇撇嘴。 “阿清!是不是我们家九斤哭啦。”外头永宁隔着车帘问道。 阿清赶紧抱起孩子,探出头道:“九斤睡着呢,你病好点没有?” 他想了想,隔着看不出,把孩子往阿音怀里一塞,直接纵身一跃,跳到了永宁的马车上。 伺候的小丫鬟正在给她喂药,永宁懒懒得趴在被褥上,浑身没什么力气。 只见车帘一掀开,伴随着外头草木的香气,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猫着腰进来,永宁强撑着要起来,又被阿清摁了回去,“别动。”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没那么烫了,出汗了么。” 永宁点点头,“没力气,你别靠那么近,待会过了病气给你。” 阿清才不在乎这个,低下头跟她额头碰额头。 “你脸红什么,我好久没生过病了。”阿清打趣道。 永宁有些结巴,“你……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咱俩谁跟谁啊。”他单手撑着下巴,马尾高高竖起,随着他的动作,后面的发绳一甩,他干脆就在她边上躺下,“你这边宽敞,我们那车全是尿布奶粉奶瓶。” 正文 第520章 不给我当媳妇,你给谁当 永宁裹着被子,拉高了一些,偷偷打量他。 阿清随手翻开她床榻边的一本书,“什么,多情少爷……” “不行不行!”永宁腾得一下起来要去抓他手里的书。 阿清立刻举高,任凭她蹦跶也是勾不着的。 “俏丫鬟,不好好上学你就看这个呢!”阿清笑嘻嘻把书打开第一页,“让我来看看什么内容。” “还我还我!”永宁扒拉在他身上,“你不给我,我不跟你好了。” 阿清挑眉,“你不跟我好,你跟谁好?我还要娶你当媳妇的,我不得看看你平时都喜欢什么男人啊。” 永宁脸瞬间红成了个小辣椒,“谁……谁说要嫁给你啦。” 阿清靠到她边上,“不嫁给我你嫁给谁啊。” 永宁缩回被子里,“嫁给谁都行。” 阿清闲适道:“哦,这样啊,那行,你嫁谁到时候跟我说一声。” 永宁不高兴,“我都嫁给别人了,我干嘛告诉你呀,请你吃席呀。” 阿清笑了笑,阴恻恻道:“我不吃席,我给你们送礼,给那新郎送千蛛万毒!毒蟒二百斤!全家人喜提五毒套餐,我杀得他家鸡犬不留,再抢了你这个新娘子,回家给我生崽子!回头我还去他坟头嘚瑟。” “……”永宁浑身毛孔都竖起来了。 “你干嘛这么对人家。” 阿清瞥了她一眼,“我娘都被我爹给娶走了,我是没机会了,我师傅说了,但凡有人想跟我抢媳妇,先毒死再说,无毒不丈夫。” “……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永宁怀疑。 “不重要,反正你是我的。”阿清凑近,捏住了她的鼻子,“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阿清找了软垫给她靠着,伸出手指跟她掰扯,“你看啊,我会带孩子,能带好几个孩子,会干活,又听话,又懂事,选我不亏啊。” 永宁:…… 好像有点被说服了呢。 “那不行,我们还小呢。”她抓着被角,“话本里,青梅竹马后面都要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姑娘,然后他就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跟青梅的都是兄妹之情。” 阿清眨了眨眼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来就是嘛,你后来还要失忆,不记得我了,最后我为你掏心掏肺,你却还是要选择从天而降的妹妹。” 阿清看了眼手里的书,直接一甩,“我们陈家村不兴这套,有媳妇了还去接天上掉下来的,那可是要被村长抓去浸猪笼的。” 永宁就听他在这胡扯,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两只眼睛雾蒙蒙的。 “我给你梳头。”阿清从抽屉匣子里拿出梳子,打算给她扎个小辫子,“外头的野花开的可好看了,我得会去采来,给你编到头发上,那你睡觉的时候都有花香了。” 萧玄瑾骑着马路过,掀开帘子看这两个小鬼头,见阿清那殷勤伺候的德行,对这小舅子上道的程度表示大拇指。 随后屁颠颠去给阿音送好吃的了。 “刚才去集市茶棚里买的当地鲜果,你闻闻。” 阿音探出头,就着萧玄瑾的手闻了一下,一口咬下,那香甜可口的汁水顺着嘴角就流到了下巴。 “冒冒失失的。”萧玄瑾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陛下,前头就到淮阳县了。” “好。”阿辞将身边的奏疏放进红木匣子里。 前头,负责赶马车的吴秀看了眼时辰停下,“王爷,咱们前头不休息了吧,直接入县城吧,不然晚上得住外头。” 裴渊正陪着长公主打扑克。 “你看着来,现在咱们听你的。” 吴秀心里乐开了花,看看!老吴家这辈子哪有这么风光过! 太上皇长公主摄政王皇上!去哪里,都得听他吴秀的! 这是什么! 这就是他吴秀的高光时刻啊这! 吴秀哼着调调继续赶路,这边,严漕也骑着马回来了。 一溜烟蹿上了大马车,“太上皇,俺回来了。” 长公主看了眼自己的牌,“查出什么了。” 严漕这些年可靠着自己的本事,拿到了大晋第一纨绔的御赐腰牌,现在连朝廷的重要信息所外加鸽房都归他管了。 “还真被我查出不少东西,这淮阳县的县令有个舅父,正是一个月前官银失窃案负责调查的江阴知州!” 严漕润了润嗓子,“你们猜怎么着,这二十万两官银没了,本该是朝廷该怪罪的大事,可这淮阳县令的外室,居然在江南、京城、还有如今快速发展的陇西那边都买了宅子,还有几间铺面。” “最离奇的是,五年前,也是官银在此地失窃,还是这甥舅二人给办的,他们在此地的名声是两袖清风,家宅都破败不堪,是出了名的好官,可外头都养了好几个女人,各个都是当地的富裕人家。”严漕从袖口拿出几张单子。 “看,这是他们的子女,在各地置办的产业,这区区知州和县令,可比朝廷一品要员的日子过得还好呢。” 严漕真是嫉妒疯了! 曾几何时,他的梦想也是当个大贪官来着。 结果梦想与现实背道而驰啊! 但这不要紧!杀杀杀!靠着嫉妒心,他全给他们一锅端咯! “办得好,回头给你省一单欠条。”裴渊缓缓道。 严漕感恩戴德,“哎呦,那多不好意思。” “下次给我省两张吧,现在家里就我一个顶梁柱,你也知道,当纨绔多轻松啊,现在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还有孩子呢。”他对着裴渊疯狂暗示。 “别给我用眼神暗示这套,我不吃。”裴渊才不想说自己看不懂呢。 不过么,那些贪官可就倒霉咯~~~ 吴秀一甩马鞭,“驾!——” 又是大杀四方的一天! 裴允歌因为睡醒了,撒娇要娘亲抱抱,季知欢又把她给接了过来。 月魄萝看着小丫头,发愁,“我们家小妹可咋整啊,瘦得跟个小耗子似得。” 季知欢道:“遗传了你的,吃东西都得吃双份,我看过不了多久啊,比她哥还壮实些。” 小歌儿靠在季知欢怀里,手里玩着一个令牌。 季知欢眉心一跳,“这谁给你的?” 正文 第521章 最喜欢的一个故事 小歌儿揉着眼睛,“是个头发全部都白了,但是长得特别特别好看的大叔给的。” 季知欢接过手,上面就刻着罗刹盟三个字。 这姜之淮…… 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小歌儿想了想,“他说让我好好读书,快高长大,他要把罗刹盟给我,我问他什么是罗刹盟啊,他嗦,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娘亲,我不该要么?”小歌儿想了想,要是不能要,她就丢掉! 月魄萝赶紧道:“要要要,这可是好东西!” 季知欢将令牌给她用长绳子串好,挂在了脖子上,“姜爷爷给的,你就拿着吧。” “为什么叫爷爷呀,我觉得他真好看,嘻嘻嘻。” 这女儿还是个纯颜控! - 夕阳西下,车队朝着前方未知的旅途前进。 阿清不知不觉跟永宁头靠头睡在了一起,手还紧紧抓着不放。 白缙悄悄把熟睡的孩子抱回来,倒是也好分辨,大哥是个小波浪卷,小妹是个强迫症,东西不成双就得哼哼唧唧,还好白缙早有准备。 一旁的月魄萝已经在车轮轴的声音里,悄然入睡,白缙给两个孩子换了尿布,才轻柔地在她脸上印下了一吻。 另一辆车里,花香香跟萧阅泽一人一个算盘,操持起了硕大的家务,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叶镜芙捣药的动静更大了。 萧阅泽一边单手拨算盘,一边还得给女儿喂奶,回头还得操心姑姑的感冒好了没。 阿音跟萧玄瑾比赛跑马去了,车厢内安静了下来,海东猪携家带口的从马车顶上的巨大鸟窝里钻了出来,小雏鸟们露出圆咕隆咚的身体探头探脑。 阿辞将厚厚一叠家书放好,再润笔,给沈砚秋写信。 快落山的时候,裴渊抱着女儿,牵着季知欢,陪着太上皇和长公主在田埂上散步。 夕阳给附近的稻田染上了金黄,瑰丽的大地,风吹田野,那是生活的希望。 太上皇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今年收成好啊。” 长公主扶着他,笑道:“可不是么,如今这天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上皇看着远方的山峦河流,劳作回家的佃农,如此,已经很好了。 后来啊,他们携手走过山川河流,见识过各地风貌,领略过万里山河。 这便是他们最隽永的回忆! 后记: 我叫谢泽,这名字,是我的祖父,大晋的战神裴渊给我起的。 听说他与我的祖母,曾经收复过陇西八城,从无败仗,是所有大晋儿郎心中的大英雄! 我最喜欢赖在祖父祖母的院子里了,祖母是个很有趣的人,她会好多好多,我从来没听过没看过的东西。 她会教我很多,跟宫里的人都不一样。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大晋的皇太子,我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父皇是谢辞,母亲叫沈砚秋。 皇宫里就只有我们一家,所以啊,我最喜欢去陈家村啦。 大姑姑是平西侯,继承了祖父的衣钵,守卫边关! 小姑姑神出鬼没的,但是听说她手眼通天,我在宫里说她一句还不嫁人,隔天就能收到她寄过来的好多书,并且要背诵全文! 至于我的小叔叔嘛,如果他能不送我各种虫子就好了,虽然因为那些虫子,这些年的刺客听说都有点自闭了。 不过我的小婶婶还是个正常人,虽然她娇滴滴的,总是会被我小叔叔吓哭,又很轻易的被哄好了。 哎,希望新的一年,小婶婶能把小叔叔吓哭就好了。 我以为我一天天长大,也能像祖母那样,会好多好多东西。 可是她老了,她的一头青丝,逐渐多了白发。 唯一不变的是,祖父啊,依旧会替她画眉,替她挽发。 在祖父心里,祖母才是他最重要的心肝肉,是在他心里最漂亮的姑娘。 他们偶尔也是会斗斗嘴的,吵架的时候,祖父都气哭了,却还要祖母哄才肯乖乖听话,我觉得怪想笑的。 偶尔其他的祖父祖母也会来村子里,他们的孙子也会跟我玩。 原来他们的祖父祖母也吵架。 这么听起来,我的祖母祖父还是很恩爱的嘛。 除了祖父每次被赶出来,还要偷偷溜回祖母房间去,显得略窝囊了点。 我跟父皇说,父皇敲了我的脑门,告诉我,怕妻子不是窝囊,而是爱和尊重,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平时我和弟弟妹妹们,也最爱跟在母后身边,听她说以前的事。 那都是父皇跟她说的。 从母后轻柔的话语里,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破败的小茅屋里,吃不起饭,穿不暖衣服,瑟瑟发抖依偎在一起的父皇与姑姑叔叔。 还有祖母年轻的时候,杀伐果决的样子。 我想要是我也能参与就好了! 父皇批阅奏疏回来,给我带来了祖母捎过来的点心,我最爱吃了。 洗干净小手手爬上床,我还央求着他跟我说。 “父皇,当初要是祖母不要你们了,那会怎么办?” 父皇沉吟了很久,“那估计父皇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也遇不到你的母亲,更不会有你了。” “父皇,以后我也要跟祖父一样,守护我们大晋的百姓!” “嗯……再娶个祖母那样的媳妇。” 父皇幽幽看了我一眼,“你叔叔当年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天天嚷嚷着娶你祖母。” “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娶了你小婶婶。” “傻小子,能娶到你祖母的,也就你祖父,他福气好!”阿辞给孩子盖上被子,“睡觉,不然跟你小叔叔似得,一把年纪了娶个媳妇,送别人家的礼都是毒虫子。” 我嘻嘻一笑,抱着祖母给我做的抱抱毯,那上面绣着咱们一家子,不过祖母的绣工还是那么懒,跟个豆腐渣似得。 不过我们不介意哒,这就是最好看的抱抱被! 我当天晚上做了个梦。 梦到了祖父还是年少的模样,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他牵着祖母,守护家国,共度余生。 我觉得我真幸福。 这真是我听过最喜欢的一个故事了。 正文 第522章 我来到这,就是大晋最大的诚意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远处的黄沙伴随着风翻滚而来,夕阳的余晖落在了远处的河面上,远处的牧马正在奔腾,羊群聚拢在一块。 这是完全陌生的场景,也是将来,她要生活的地方。 “看傻了?”男人磁性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怀中的少女脸上被傍晚的落日镀上了一层金光,细小的绒毛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眼前波澜壮阔的美景。 就在草原的狼王以为她刚才经过一路疾驰,早已经吓坏了的时候,谢望舒扭过了头。 大概是太过突然,直接撞到了他坚硬的铠甲上。 她一声轻呼,才在强装镇定的同时,暴露了一些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娇憨。 天边有大雁飞过,男人轻笑出声,直接利落得翻身下马,朝她张开双臂,“下来。” 谢望舒看着他,她从未跟外男如此接近过。 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他没放弃,“不愿意?骑马久了,不打算下来走走?” 谢望舒别扭地想自己下来,可惜马镫离她的足尖还有点远。 这又是一匹战马,她想强装镇定,男人却看着她那小巧又坠着明珠的凤头履在马身上乱蹭。 男人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谢望舒恼羞成怒,扬起下巴,“本宫会骑马。” “是宫廷里专门驯养的温顺小马么!”男人笑着问道。 小公主手握着缰绳,却无法反驳。 但最终没坚持,伸出了手。 男人敏锐的发现了,她的手心都红了。 真是娇气,看来以后得更小心呵护,可别让风沙摧残了这朵名贵的娇花。 谢望舒本以为他会温柔一些,哪知道自己一个不注意,已经被一股大力直接拦腰抱了下来,天旋地转,人已经稳稳落在了地上。 华丽繁复的宫装,沉重的拖尾,包括头上的凤冠都坠得她身子有些沉。 “你!”她想了半天,想说规矩,可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奴仆,也不是她的臣子,而是……她的丈夫。 男人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这套衣服,“大晋的衣服都如此?你们平时都如何劳作?” 谢望舒微微弯下腰想将皱起来的裙摆抚平,高大的男人已经蹲下了身,沿着那裙摆的折痕,一一抚平。 他的掌心有很多茧子,肌肤是古铜色的,不算很黑,但很有味道。 只是眉尾横贯到下巴的刀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自己来。”她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过他,他是突厥人心中至高无上的王,她虽然在大晋是长公主,尊贵无比。 但在这,想要赢得突厥人的心,就该懂得收敛,知道自己的身份。 男人拨开她伸过来的手,这样的白嫩,像天山上的雪莲,太阳一照,像是透明的。 长长的指甲不知道怎么养的,透明还带着粉。 他没养过小姑娘,更发愁该怎么把她养好。 “知道我的名字么,公主?” 他问道。 谢望舒点点头,又发觉他正在给自己整理裙摆,应该看不到。 “知道。” “那叫叫看。” 谢望舒犹豫,“使臣说,我到了突厥,应该喊您可汗。” “我是你的谁?”男人抬眸,一双眼眸又沉黑如墨。 谢望舒感觉自己耳根都红了,那有些羞于启齿的字眼,还是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说出,“丈夫。” “那就喊我的名字,在我们草原上,也只有可敦,我的妻子有这样的权利。” 他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她,谢望舒这才小声道:“阿史那苍祈。” “我的小公主,能大点声么?”男人弯下腰,凑近了点。 她看着他凑近,不高兴得扬起了下巴,“阿史那苍祈!” “嗳。”他开怀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竟然还有两个酒窝。 他伸出手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子,内心惊讶,这样细的手腕子,他都怕一用力会折断了。 指着远处,“你想看看么?那到了晚上,有很多星星。” “你要带我去哪?”她再强装镇定,那也才十六岁,她从未来过这,也不知道离开了大部队,自己晚上该住什么地方。 苍祈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等你们的和亲队伍,应该快赶上了,今晚我们在这休息。” 闻言,谢望舒松了口气,她小步挪到了河边,却并未跟他一样粗犷的用水直接洗脸。 苍祈见她盈盈往河边一站,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掏出大红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侧着身缓缓浸润,再轻轻拧干,小心而又优雅的擦拭。 苍祈看得很认真,甚至开始单只手撑着下巴,欣赏她这番举动。 谢望舒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养你,才能养好。” 这里的风沙大,阳光烈,这样娇嫩的鲜花,他真的发愁。 “我不需要人养。” 苍祈微微凑近,谢望舒本能后退,却被他扣住腰身,动弹不得。 她急得额头冒出细汗,但这点力道对苍祈而言,根本毫无攻击力可言。 “可养你是我的责任,我不仅要养你,还得养好你,往后还得养我们的孩子。” 谢望舒不知道说什么,忍了好久最终别开了视线。 “你的名字,是无双?” 他看到大晋的国书上说无双长公主。 “谢望舒,月亮的意思。” “我们突厥有一轮月牙湾,你想去看看么?” 谢望舒不懂,“身为可汗的女人,我可以到处走么?” 苍祈直接就地躺下,以天为被,地为席。 “在突厥,一切都是自由的,你是我的女人,那就是突厥最最贵的女人,突厥没有领土不是你的,你自然可以走遍每一个角落。” 苍祈看着她,“但亲爱的公主,希望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毕竟我们的婚礼,即将对着天神和狼神起誓。” 谢望舒正色道:“这是自然,我的到来,就是大晋对突厥最大的诚意。” 中原不是没有和亲先例,可从未有过嫡长公主下嫁的道理。 大晋开国以来,也唯有她这一位。 正文 第523章 公主,这是你的意思么 苍祈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她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就算他以突厥为傲,但也去过大晋的边城。 那里也远比突厥的草原繁华。 而他们最大的天敌,便是草原上那不定的天气。 中原的物资,是得天独厚的存在。 而她是这样娇贵的富贵窝里养出来的,他在迎娶她之前,还听中原过路的茶商说。 长公主就算在大晋选个地主嫁了,也好过嫁给突厥的可汗。 他们都在为她惋惜。 但苍祈并不是个会自卑的男人,他骄傲但不自傲。 他的女人,自然有他的养法,突厥也有大晋没有的东西。 她尊重他,他自然也会爱重她。 谢望舒被他拉到身边,苍祈抬起她的下巴,将她脸上沾染的沙尘擦去。 “嘶。”她的肌肤娇嫩,他擦得有点重。 苍祈又轻柔了几分,“会害怕么?” 谢望舒黑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嗯。” “怕什么?因为传闻中我很可怕?茹毛饮血?”苍祈拿帕子将她的手擦干净,像上好的美玉,软的没有骨头。 “你的中原话真好。” “跟着中原的商人学的,你会突厥话了么?” 谢望舒直接用突厥话回答了他,“在路上一直学习。” 很显然,一口地道流利的突厥语让苍祈有些刮目相看。 夕阳已经渐渐落下,云彩都染上了一层橘红,谢望舒望着远山,内心极其平静,又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苍祈。” 男人也很意外她会主动叫自己。 “我在。” “我会好好做好你的妻子,也会有很多的不足,今后请你多多辛苦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脊背绷得挺直,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处境,都保持着她的仪态。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他们回过头,看到了突厥与大晋的旌旗。 是送亲与接亲的队伍。 张尚书是一马当先,远远看到了长公主一袭红衣,和那可汗坐在一起,还全须全尾的,这才松了口气。 立刻下了马下跪道:“公主殿下,可还好么?” “张尚书免礼。” 而那边,负责接亲的突厥部队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 芷兰从马车上下来,跟小福子一起奔向她,请她上马车休息。 苍祈要负责招待张尚书,还有送到此处的虎贲将军。 草地上,这身衣裙并不好走,谢望舒走两步,后面长长的拖尾她都害怕有虫子钻进去。 苍祈余光里看到,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送到了马车上。 作为大晋公主的婚车,自然是极尽奢华。 可惜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谢望舒被他放到了软垫上,芷兰她们站在门口不敢过来。 “刚才遇袭?” “是这边的飞马帮,专门打劫你们中原过路的商队。”苍祈解释。 “就算我想给你个惊吓,也不会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不想让两国联姻的大有人在,但不包括他。 苍祈点到即止,知道大晋人讲规矩,他见她安稳坐好后才下了马车。 芷兰芷慧她们一直等他走远了,才上了马车。 “公主,您没事吧?” “公主,那就是可汗啊?” 谢望舒看着马车里的狼藉,芷兰赶紧进去收拾。 芷慧替谢望舒整理仪容,“可汗脸上,好长一道疤,要是没有的话,应该会更好看吧。” 是的,好看!光看脸,还是配得上咱们公主的。 芷兰嘟囔,“脸好看有什么用,得对咱们公主好才行。” 在马车上呆了会,就有人要请公主下马车,说帐篷已经搭建好了,先休息一晚上。 马车直接停在了帐篷外,谢望舒一下去,就能直接入帐篷。 苍祈跟张尚书坐在一起,看着他呈上来的大晋婚俗。 吐谷浑王庭,从前年开始新建王都,所以现在还都是住在帐篷里,并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大晋的兵马是无法进入王庭的。 张尚书也只能蒙着面进去。 他身为礼官,自然是要前去,亲眼看着长公主完成成亲大礼才可以。 并且突厥也并未为难,这让张尚书松了口气。 长公主是大晋的珍宝,又心存大义,张尚书自然想她能过得好。 晚上的晚膳,是烤全羊,还有宫里带来的御厨做的小菜。 皇上心疼长公主,在添置嫁妆的时候,更是倾举国之力。 但是长公主并没有要那些玉石珠宝翡翠。 她要种子,要农人,要大夫,要书籍,还有各种各样的匠人。 这远比带上那些冰凉华丽的珠翠,有用的多。 帐篷很简陋,芷慧看着都嫌弃,不过没说出来,反倒是在谢望舒洗漱完毕后,轻声对长公主道:“宋嬷嬷刚才来请安,向殿下请命,明日就是大婚,要不要派个人去可汗那。” 谢望舒靠在床头看书,闻言看了芷慧一眼。 大户人家也有的规矩,成婚之前,都得派个人去跟新郎同房,看看习性尺寸,还能不能行。 谢望舒蹙眉,“叫她安分一些吧,别把大晋的规矩带到这来。” 芷慧反正都听公主的。 反正宫里也选了十几个美人,算是公主的陪嫁,到时候都是给可汗的。 “可若是不用她们,可汗会不会觉得公主您善妒?”芷兰自小跟着谢望舒,也最得她的心。 毕竟一国之主,哪有就守着一个女人的道理。 谢望舒抿唇,“他要是这么想,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正说着,外头突然有人喊着可汗,帘子突然被人掀开,高大的身影直接进来,将这狭小 逼仄的帐篷,挤得透不过气来。 谢望舒坐了起来,两个丫环不知道是该挡在前面,还是该出去。 烛火晃了晃,苍祈倒也没靠近,“我有话对你说。” “你们出去吧。” 谢望舒说完,下了床,穿上鞋子,这也没个地方坐,苍祈直接坐到了她的床上。 “刚才你们这来了个老婆子,给我送了个女人,说是你们的规矩,是这样么?” 谢望舒没想到那宋嬷嬷竟然自作主张! 她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害怕这样的举动会引起突厥的不满,认为这是在嫌弃他们的可汗。 然而,苍祈只是看着她,“我在问你,公主,这是你的意思么。” 正文 第524章 我喜欢你们中原这个礼仪 谢望舒深呼吸一口气,抬眸坚定道:“不是。” 苍祈的眼眸瞬间柔和了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伸出手,“过来。” 她朝着他走近一步,但却不会再靠近,“可汗今晚不该出现在这。” 苍祈放下手,在她的被子上摸了摸,“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们送来的其他女人,我不会碰的,另行处理吧。” 他起身,“放心,我守你们的规矩,但有些规矩,我不喜欢就不守了,好么?” 她没回答,只是镇定的表情下,还是透露着一些隐晦的想法。 “有些事,我不会挂在嘴上,但我会向你证明。”苍祈留下这句,直接扬长而去。 谢望舒坐了下来,芷兰进来,她直接道:“让张尚书把宋嬷嬷送回去,她不适合跟着我入王庭,还有那几个陪嫁的,让张尚书或者虎贲将军问问,愿意回乡嫁人的,给一笔钱,若不愿意,那就只能跟我进王庭为奴。” “是,公主。” 苍祈从帐篷内出来,身边的随从阿尔泰朝他跑来,“可汗,公主漂亮么?我只远远看了一眼,都没仔细瞧过!” 苍祈斜眼看着他,踹了一脚,“我的女人,你仔细看什么?” 阿尔泰捂着屁股跟上来,“她比我们草原上的明珠,苏迪亚还美么?” 苍祈蹙眉,“我也不觉得苏迪亚美。” 阿尔泰诧异,“苏迪亚还不美么!她一直想给可汗您生继承人呢。” 苍祈坐在火堆旁,喝了口酒,他怀里还有那方红色的帕子。 苍祈将那帕子仔细看了看,他觉得用突厥最美的词来形容他的月亮,都不够呢。 “公主最美。”苍祈喃喃道。 阿尔泰不信,“我明天一定能看到公主。” 苍祈回头看着帐篷,明天啊~明天他就成婚了。 有正式的妻子了。 突厥就没有娶过外姓的女子当可敦。 他一定要护好她。 “可汗,你喜欢公主什么?你昨天明明说,拿来当摆设的。” 苍祈笑道:“如果一个女人在临死前,还在维护你的尊严,你也会为她的风采所折服。” 草原的夜晚,还能听到马蹄声、牛羊的叫声。 谢望舒一晚上没睡好,但是迎亲的队伍要启程了。 今日便是她和苍祈的大婚。 早上来给谢望舒梳头发的,是突厥的老人,她看起来十分和蔼,只是长年累月晒太阳,手很粗糙。 抚摸上谢望舒一头浓黑秀丽的长发时还在啧啧称赞。 会说两国话的突厥姑娘笑吟吟进了帐篷,对谢望舒行了一个突厥的礼仪,“尊贵的公主殿下,阿朵婆婆说您是她见过,最美的姑娘,您的头发,像羊乳般丝滑。” 谢望舒没听过这么直白的夸奖,红着脸道:“谢谢。” “可汗说了,阿朵婆婆只给您梳头发,送达美好的祝福,您可以穿大晋的婚服,只是请您要准备送给丈夫的腰带就好。” 谢望舒道:“我准备了。” 她本以为突厥也会让她穿着这的服饰成婚,看来是她想多了。 可待她重新换好嫁衣,又换了最华丽隆重的凤冠时,一出帐篷,一片红光中,看到的,是穿着大红吉服的苍祈。 他的头上编织了细碎了小辫子,下头坠着大红色的珠串,俊美的面容带着一层薄薄的笑意。 张尚书按照规矩,蒙着面被带上了马,大晋的军队得在此等候,而架婚车的人,也换成了阿尔泰。 不愿意走的女人们都被留下了,而她也要跟着她的丈夫,深入突厥草原,抵达王庭,完成她的婚礼。 显然,这么重的凤冠,还有繁复的裙摆,让谢望舒多走一步都艰难。 就在这时,苍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遵从了大晋的礼仪,一路护送她上了婚车,按照规矩,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回头看娘家的方向的。 但谢望舒还是有点忍不住。 苍祈站在她身侧,看着小姑娘的睫毛微微抖动,俯身轻声道:“想看就看吧。” 凤冠上的流苏微微动了动,她抬眸,撞进了他温柔的眼眸里。 “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回去,而且我们也有商队,会去大晋。” 谢望舒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这次终于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手掌干净而粗糙,那些茧子磨得她有些生疼。 苍祈将她抱上了车,他执手亲吻了她的手背,“公主,回家了。” 家,从此,她在突厥也有了一个家。 去王庭的路,除却她,其他人都被蒙上了眼睛。 很多年以后,她都在想,难道苍祈从来不怕她会背叛突厥么? 但从他娶了她,向她承诺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确做到了相信、相许、相知。 抵达王庭的那一刻,大家都摘下了蒙面的眼罩。 草原辽阔,帐篷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珠珞,彩旗和彩色的布条随风招展,勇士们高歌着突厥的民谣,孩子们绕着婚车跑,芷兰她们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糖撒了出去。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但一会后,都拉着衣摆来接。 因为苍祈的重视,所以整个王庭没有人敢轻视大晋的公主殿下。 他们将以最高的礼节来欢迎王庭未来的女主人。 苍祈抱着她下了马车。 按照大晋的规矩,跨火盆。 谢望舒拿着团扇,靠在他怀里,听着周围陌生人的祝福,轻声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苍祈挑眉,阳光落在他身后,他笑着道:“他们说,跨火盆是趋吉避凶,我抱着你过去,这样灾祸只需要来找我就好。” “往后,风雨我扛,有我护着你。” “我会比你的父皇更疼爱你。” 他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喘的说完这番话,又抱着她绕营帐走,走过的每个脚印,都会有人在后面清扫。 格桑花的花瓣从头顶洒落,代表了突厥人民对他们的祝福。 他们站在了萨满面前,对着天神与狼神发誓,结发为夫妻。 他朝她低下头,让她剪下自己的发丝,与她的一起放入香囊之中。 “我喜欢你们中原这个礼仪。” 谢望舒被他直接竖着抱了起来,在勇士们的呼喊声中,进入了大婚的营帐内。 正文 第525章 公主,别这样看我 刚刚进入王帐,谢望舒就呆住了。 这里的布置,更像是她的寝宫。 王帐与寻常的小帐篷不同,王帐大的能隔开寝室、客房、还能空出一间浴室来。 虽然与她的宫殿不能相比,但已经比起昨晚的小帐篷,大了不知道多少。 雕花床架上,换成了鸳鸯戏水的大红幔帐,脚踏上铺着早生贵子的双喜布,漆器边柜上是神仙图,那上面摆着的青玉花瓶也是与她宫中的一样。 连她的宫中案几上,已经收起来的几本书,也摆在了那。 苍祈一直抱着她,直到放到了床上。 “可汗。”她好想问问,这里的摆设,为什么与她在宫中的布局如此相似,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苍祈盯着她徐徐开腔,“还满意么?我听说你的寝宫也是这样布置的。” 她怔怔点头,“我……我很惊喜。” 他是真的很尊重她,也尊重大晋。 苍祈掀起袍角,在她边上坐下。 “把被子掀开看看。” 她听了他的话,将厚重的子孙被掀开一角,下面铺满了桂圆、花生、红枣…… 谢望舒的脸缓缓红透,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苍祈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唇上勾出几分笑意,“我听大晋人说,这叫早生贵子,这里都是我亲手布置的。” “亲手?”谢望舒喃喃。 苍祈点头,“我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以后王帐由你来布置打点,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可以说给我听。” 谢望舒将锦被抚平,白皙的双手在那大红的被面上,越发先的娇小嫩滑。 “小月亮。”他呼唤她的名字。 谢望舒抬起头,一双眼睛像极了最璀璨的星星。 “为什么不拿掉扇子?”他喉结一滚,因为今日每次看到她,她总是捏着那扇子,让人看不真切,加上那华美的凤冠落下的璎珞。 谢望舒眨了眨眼睛,“这是要新郎取下的。” 谢望舒不清楚苍祈会不会却扇诗,直接说了让两个人都能接受的方式。 “这样。”他恍然,原来是要他亲自拿下。 苍祈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随着移动,一点一点露出了少女白皙的面容,今日的她,跟昨日很不一样。 因为涂抹了艳丽的口脂,在烛光下,那小巧的唇畔像是正在绽放的花瓣,线条优美,饱满诱人,让人……很有食欲。 很想,咬一下。 尝一尝,甜不甜。 他的动作只是停了一下,随后彻底将扇子取走。 动作太快,谢望舒猝不及防,错愕得抬眸看着他,纤长的睫毛一下抬起,连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外头,是欢呼雀跃的大婚喜宴,突厥人表达欢喜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载歌载舞,欢笑声不断。 帐篷内,谢望舒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毕竟……是她的新婚之夜。 与她所想象的,都不一样。 教引嬷嬷说的,她脑子里此刻一样都没记住。 神经本来就绷紧到了极限,偏偏俊美的男人已经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烛光下的倒影,像极了大红幔帐上绣着的交颈鸳鸯。 他炙热的呼吸落下,烫得她耳边的肌肤随之升腾。 近距离的看,苍祈觉得,他的小公主,肌肤宛如最上等的白瓷,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甚至透出了几分湿意。 他突然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什么都看不到了,感官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深刻。 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袭来。 “可汗?” “别这样看着我。”他语气有些无奈。 “我会,很想欺负你。” 谢望舒的嘴唇动了动,苍祈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刚才那一幕,他已经冲破了理智的防线。 俯首,直接含住她的唇畔。 陌生的男人气息,浓烈的压了下来,侵占着她的呼吸。 她的手本能的想要推拒,但这是,她的丈夫,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 他要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仿佛浑身被电流蹿过一般,面红如酥。 “公主。” 谢望舒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小声的应了一句,“嗯。” 他轻笑,娇滴滴的小姑娘,又那么的……活色生香。 “嫁衣,还穿么?” 她茫然,却因为被他蒙着眼睛,有些慌乱,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直到束腰被男人一把扯下,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重重繁复的嫁衣下,连里衣都是红的艳丽。 昏黄的光影里,少女柔弱无骨,像一件精美的瓷器,白的发光,他虔诚的在她身上落下一吻,抚慰着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情绪。 她的眼底写满了无助,却迟迟不肯为他打开。 “公主,不要看我,你这样看我,我只会更想,狠狠的占有你。” 谢望舒简直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细细碎碎的呜咽,宛如小猫在叫。 后来,他已经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手,但她依旧不敢睁开眼。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微微抬头,就发现酸软不堪,她满脑子都是又累又饿。 一道阴影压了下来,腰身被铁臂紧紧搂住。 “公主,让我看看?” 她茫然得看着他,看着他健硕的古铜色胸膛,直接避开了视线。 苍祈见她不说话,蹙眉直接掀开被子。 “啊!”她一把抓着,缩进被褥里。 苍祈将她捞起来,“我想看看,你还疼不疼。” 昨晚上他已经很小心了。 但她一直喊疼。 “我不疼了。”她小声道。 “真的?”苍祈挑眉。 谢望舒努力点点头。 “公主,是害羞了么。” 她咬唇,听着男人轻笑下了床,“我知道了,我会让伺候你的侍女进来,如果涂药的话,我比她们更了解一点,我想你也不愿意别人碰你。” 要不是他是可汗,谢望舒真想拿枕头砸过去,希望他能闭上那张嘴。 偏偏,他说的还十分的自如。 苍祈背对着她穿衣服,谢望舒转头,就看到了男人的背影,上面……好多的伤疤,还有刺青。 “不再睡会么?肚子饿不饿。” 今日谢望舒要送张尚书他们离开,苍祈没有父母了,也不用敬茶,她好像确实没什么事情要忙。 正文 第526章 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她点点头,小脸很是狼狈,凌乱的发丝铺在脑后,哪里还有昨日骄傲的样子。 不过她这副模样,越发显得可爱。 “你身上的伤?”她问道。 苍祈挑眉,“害怕么?” 他肩胛骨到腰腹,刺着一只野狼,剩下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 她摇摇头,“这些都是你的军功章,我不害怕。” 真正的勇士,都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 她很庆幸,她的到来,让苍祈的铁骑和刀刃,没有对准大晋的子民。 他朝着她走来,脖子上的狼骨项链一晃,他取下,“这是我的战利品们,每次杀掉一只猛兽,我都会取下他们的骨头,串在这,在突厥,有这样一条项链,会保佑你远离灾厄。” 谢望舒戴过很多华美珍贵的首饰,却从没收过这样特别的。 她亲手接过,戴在了脖子上,被褥下的身躯未着一缕,那些兽骨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划过,都能留下一点红色的印子。 苍祈眼眸一暗,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我去准备早饭,在外头等你,小月亮。” 她看着他起身离开,高大的身影消失,心里竟然有一些空落落的。 “公主!”等候了一晚上的芷兰和芷慧进来。 眼睛都熬红了。 “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 她这样的身份,从小被人伺候惯了。 但洗漱的时候,她俩一直苦着脸,心疼得不得了,尤其是芷慧指着她身上的瘀青,恨不得拿玉颜润肤膏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涂抹个遍,将这些痕迹去掉才好呢。 “可汗这下手也太重了。” “昨晚上我都听到公主您喊疼了,他怎么也不停!” 芷兰瞪了芷慧一眼,“这是王庭,你说话注意一些。” 芷兰说罢,低声凑到谢望舒耳边,按照当初宫里教的规矩,把册子打开给谢望舒,“公主,若是今晚可汗还要留宿,就用这几个姿势,更好受孕。” 谢望舒:…… 等她从王帐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衣柜里的突厥衣裙,他们这的衣服更厚实,虽然也是长裙,但只是齐地,配上羊皮靴,窄袖宽裙,随着人的动作,裙摆层层叠叠,就像这的格桑花一样。 为了搭配这套,芷兰学着昨天看到的女子那样,为她的头发编织了许许多多小辫子。 “公主这样打扮也很好看呢。”芷慧道。 谢望舒看着她们,“明日起,你们也该入乡随俗。” 宫装到底追求华美飘逸,宽袖在这太不方便了。 “是。” 待苍祈再次进来的时候,谢望舒已经换好了突厥的衣服,红色的衣裙配上了红宝石额饰,美得让苍祈挪不开眼睛。 “苍祈。”她看着他站在帐篷外,又恢复成了端庄的样子。 苍祈笑道:“转个圈看看。” 这是什么要求? 男人见她没动静,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个圈,谢望舒还没反应过来,苍祈已经开口。 “我向天神发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很显然,苍祈就喜欢她这样子。 谢望舒听得耳根发热,她还有点不适应夫妻生活,和一个男人可以随时随地进入她的房间。 苍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我们去哪?” 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又因为难以言说的地方还有些疼,尴尬得问道。 他看出她走的艰难,又将她抱了起来。 抱得这样的轻而易举。 谢望舒抿唇,抱着他的胳膊,“我自己会走。” “你这是在剥夺我身为丈夫的权利,我的月亮。” 她噘嘴,反正他说什么都有道理。 张尚书已经在马车上等候,好在这个时候,苍祈不会不分场合。 “公主殿下。”张尚书看着已经换上突厥装束的谢望舒,内心感慨万千。 “老臣这就去了,望殿下珍重。”更多的话,张尚书也不能说。 此去,恐怕再难相见,对张尚书而言,长公主的年纪,跟自己的孙女差不多。 再看看旁边的吐谷浑可汗,也是英雄人物,看样子,对长公主很是喜欢,张尚书也算放心了。 此刻的谢望舒,早已没了在苍祈面前的羞赧,她郑重地朝着大晋的方向,行了国礼。 “张尚书请回朝后,秉明父皇,女儿一定会珍重,与可汗为两国邦交友好而努力,也请父皇保重龙体,不要熬夜,不要思念女儿。” 张尚书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对着苍祈行了一礼,“可汗,大晋的珍宝,便交到您的手上了。” 苍祈正色道:“我无比感谢大晋,也谢谢大晋的皇帝陛下,公主在这片土地上,我就会护着她一日,请放心。” 得到这样的承诺,张尚书也不好再说什么,上了马车后,便再也看不到公主了。 谢望舒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那队伍越来越远,直到成为地平线上的小黑点。 苍祈一直陪着她,“小月亮,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的父亲,爱护你。” 谢望舒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苍祈,请答应我,永远不要让您的手下,骚扰边境的大晋子民。” 苍祈搂着她,“我保证。” 芷兰芷慧对视一眼,也都偷偷掉眼泪。 从此往后,突厥便是她们的家了。 谢望舒倒是没在他那哭太久,很快就自己擦干了眼泪,苍祈端详着她的脸,“眼睛红了。” 谢望舒抿唇,“我不是爱哭的人。” 苍祈笑了笑,“嗯。” 小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不跟媳妇吵架。 她想了想,“苍祈,我带来的人呢?他们可有安顿好么?” “他们住在西边的帐篷那,我们王庭的人也会与大晋人通婚,那边有熟悉两国语言的牧民,我带你去看看。” “好。” 王庭很大,但都是一个个帐篷,谢望舒觉得这里很自由,没有很多随从跟着,老百姓也可以跟王打招呼,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村落。 每个人见到苍祈,都会恭敬的行礼,朝着他们祝福。 谢望舒跟着苍祈走,一开始还有点迷路,等走到了他安顿陪嫁队伍的地方,就熟悉起来了。 正文 第527章 这是让突厥前进百年 这里确实有许多汉人,甚至见到苍祈牵着个身穿红衣的漂亮姑娘时,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对方是什么身份! 是他们大晋的长公主殿下! “可汗,可敦!” “公主!” 已经在学习自己扎帐篷的匠人们听到动静,也都围过来了。 “见过可汗,公主殿下。” 说完,他们又有点害怕,一时间没习惯改口,生怕苍祈会不满意他们称呼公主,而不是可敦。 好在这位传闻中凶残的突厥可汗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温和询问,“一切还习惯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苍祈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人,作为陪嫁进入王庭的意义是什么。 但既然是小月亮执意要带进来的,他也就不问了。 而谢望舒并不是不领情的人,连张尚书虎贲将军这样作为贵宾的客人来到这,都一律蒙上眼罩,可见他们对王庭地址的在乎。 苍祈让这么多外族人入内,已经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 “苍祈,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我带来了木匠、瓦匠、铁匠、石匠、皮匠……裁缝、蚕娘。” 苍祈诧异,这些人已经上前见礼,当初为了选择这些人,可是全大晋张贴皇榜,这些人也知道去了突厥,恐怕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有些都是携家带口的,甚至有还在襁褓里的孩子。 “还有很多的谷物种籽,这些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农,他们会养花、养粮食,我们就能自给自足了。” 苍祈有些沉默,眸色深深注视着她。 谢望舒掰着手指头,“我还带来了大晋的书,有很多制作的工艺,到时候,突厥的百姓也能识文断字,学习纺织、陶器、还有药物、乐器……” 她越说越兴奋,看着苍祈没说话,大家也都忐忑得不敢吱声。 谢望舒抿唇,“是我做的不对么?” 她并没有看不起突厥,只是想让突厥变得更好。 他们是有铁骑和勇士,但游牧民族的弊端也很大。 苍祈回过神,眼里放出了光芒来,握住了她的手,“不,我只是太震撼了,你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匠人。” 而是大晋的瑰宝! 有了这些,他就能兴建城池,建立一个真正的突厥王都,也能让百姓们定居,不用一直搬迁,有了书籍,能让百姓们识字,也不用为了大冬日死伤畜牧,选择到处奔走。 生了病能有药来治疗!能够自己制作衣裳。 大晋的丝绸布匹,那可是令关外的人震撼的工艺。 她竟然就这样无私得拿了出来! 苍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 谢望舒看他终于发话,才展颜一笑,同样握住了他的手,“国书上说,两国联姻,永结百年之好。大晋是我的母国,突厥便是我的新家,两国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会好好爱护他们,不分彼此。” 苍祈喉结一滚,当着众人的面,他并没有对谢望舒做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很紧。 他内心有千言万语,有雷霆般的震撼。 但最终化为一句,“小月亮,你有着比苍穹更广阔的心。” 她的心胸不输男儿,她的勇气和坚韧,更让他佩服。 在她来之前,苍祈对娇滴滴的汉族女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可随着她来了,越相处,他越明白,大晋是为他送来了怎样的国宝! 为了她休战,值! 阿尔泰傻傻看着自家的可汗,也不知道在激动个什么劲。 其实阿尔泰是压根没听懂谢望舒说什么。 只是觉得大晋的小公主,长得真漂亮,比草原上最美的珍珠苏迪亚还美呢。 她的皮肤也是突厥女人没有的白皙和雪亮。 苍祈一扭头,就看到了阿尔泰直勾勾盯着他的小月亮。 伸腿一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谢望舒已经去跟匠人们沟通了,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 苍祈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都绽放着火焰。 “可汗,你踹我干嘛呀,我这不是看可敦漂亮么!” “漂亮也不是你能看的。” 阿尔泰挠挠头,“可敦带来的人都在做什么?需要我去教他们放羊么?” 来了突厥,那就是要放羊放牛的,不然到了冬日,不好过活,也不好去别人家要吃喝。 “不用,大晋人很聪明,他们有自己的办法,看到那些种子了么,他们要在我们这耕田,种出跟大晋一样的农田,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么?” 阿尔泰脸色一变,“他们想把我们突厥变成大晋?” 苍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狭隘!有了粮食,我们自己就能温饱,不用总是吃那些不变的食物,我们可以去贸易,以物易物,我们还能建设自己的城池,弄出一个真正的王都,风吹雨淋都不怕了,也不用一直搬迁。” “这是能让我们突厥一跃成为强国,能少奋斗近乎百年的事,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恩德么?” 那可是大晋自己先辈一代一代流传的经验! 阿尔泰眨了眨眼睛,“那他们为什么给咱们啊。” “因为大义!” “阿尔泰,你要告诉所有人,以后要像尊重我一样,去尊重可敦,像自己的亲兄弟妹一样,去和那些大晋的匠人做朋友,做兄弟!他们就是我们的亲人。” 阿尔泰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公主,这里脏,别进来了。” 他们正在拼装织布机,谢望舒道:“没事,我也想学学,你们尽管忙,左右我也无事。” 苍祈掀开帘子跟着进来,他不懂,所以也没插手。 “小月亮,等会我得带着人去周围狩猎,我让阿尔泰陪着你,我会很快回来。” 谢望舒点点头,“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小心。” 苍祈捏了捏她的鼻子,“有你这句话,我都不想走了。” 他说完,大晋的几个织娘红了脸,不停的看谢望舒。 “好了,你快走吧,我还要在这忙呢。” “好!”他趁着人不注意,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转身离开。 “可汗跟公主的感情真好!” “是呢。” 谢望舒红着脸,管自己去拿旁边的丝线,绕在手上打转。 芷兰看着挺开心的,公主也是喜欢可汗的吧。 正文 第528章 走着瞧,看看谁会被赶出王庭 芷慧从随身带着的小篮子里拿出了糕点给阿尔泰。 都是宫里出来的人,心眼子自然不少,这人跟在可汗身边,很是亲密的样子,必定是可汗身边的心腹,得多多讨好才是。 “给你。” 阿尔泰挠挠头,虽然听不懂话,但看芷慧的意思,是给他吃的呢。 他低下头,看着她篮子里外面晶莹如水珠,里面像花瓣似得透着粉色的糕点,惊讶道:“这是什么?” 有两国语言都懂的人告诉他,“她让你吃点心,这应该是宫中的茶点。” 阿尔泰两只手接过,直接一口就吞了,大概有点噎,要呕不呕的。 谢望舒让人给他上了一杯水,阿尔泰赶紧喝了下去,“好吃是好吃,好甜!” 在突厥,东西都是干粮,在这也没有糖,所以甜味,反而是很稀奇的存在。 阿尔泰突然想起来,昨日可敦嫁进来的时候,迎亲队伍撒了好多喜糖。 大家都舍不得吃,让孩子们放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舔舔。 蜂蜜更是要去很远的地方狩猎,运气好,躲避着那些能死人的野蜂,才能摘到。 阿尔泰突然问道:“大晋人人都有糖吃么?” 谢望舒听人翻译,一边理丝线,一边说,“将来,突厥也会有的,我们可以种甘蔗、水果、红薯、山芋……好多好多食物里都能提取糖分。” 虽然她没种过地,但是漫长的和亲旅途上,她已经把关于农耕的书都看了一遍。 深刻的了解到这些东西,对于构建一个王朝,有多么的重要。 阿尔泰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明白了,可汗刚才眼底的光了! “公主殿下,你是神女么!只有神女才会带来富饶和健康!”在突厥的各个洞窟里,都有画着神女救世人的壁画呢。 谢望舒一听,噗嗤一笑,“我不是神女,我是你们可汗的妻子,是你们的可敦。” 阿尔泰真的很喜欢公主殿下!虽然她看起来娇滴滴的,但她好厉害,她能给突厥带来这么多好东西。 阿尔泰出去,又带来了一批人帮忙。 “再过两个月,咱们这就要下雪了,所以我们都在囤积物资。”突厥人力气大,又高大,轻松的就能帮那几个瘦弱的绣娘把织布机拼好。 阿尔泰看着她们的衣服,“你们的衣服太单薄了,昨天晚上都燃了篝火,喝了酒会热一些,到了晚上会很冷的,我让人送点兽皮来,再让人教你们做保暖的衣裳。” 突厥还没到十月就会下大雪,难怪新婚第二天,苍祈就要带着男人们出去狩猎,而王庭里随处可见正在忙碌的人群。 连孩子们都得去放牧。 “谢谢你。”谢望舒从绣娘的帐篷里出来,又去找了泥瓦匠他们,跟他们提了烧火炕的事。 再出来时,御厨们已经开始在准备饭菜了。 有阿尔泰帮忙,又有工人,直接在外头搭建了一个小灶台。 好多孩子们好奇的聚在一起,看他们怎么做菜。 阿尔泰让人拿了一头切好的羊过来,说要烤羊肉给他们吃。 两边虽然语言不通,但都在努力的散发自己的善意。 “是公主!” “公主殿下!”有孩子发现了谢望舒,拿着手里的花环跑了过来。 都是用野花编织起来的。 谢望舒很意外,蹲下身子让他们给自己戴上。 “可汗去狩猎了,他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他媳妇,公主,我们保护你!”小男子汉们拍了拍胸口,看起来怪皮实的。 谢望舒红着脸,牵过一个小姑娘,跟他们坐到了一起。 这是在大晋从未有过的体验。 芷兰芷慧也有花环做成的手镯和头饰。 “公主,这里的人真热情好客。” 反正比她原来想象地,可好多了。 “快拿些糖果来。” “哎!” 阿尔泰喜滋滋地得到了一篮子点心,打算拿去给他阿妈和阿妹吃,等送到家就赶紧回去守着谢望舒,看看公主有什么需要的。 “阿尔泰!” 一声娇斥响起,阿尔泰扭头,“苏迪亚!” 身穿蓝色华美衣裙的少女穿戴华贵,拿着马鞭远远站着,脸上带着不悦的神情。 “可汗呢?” “可汗去狩猎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阿尔泰是苍祈的随侍,想找苍祈,那都得先问问阿尔泰。 苏迪亚咬唇,“我刚才看到你们都在围着那大晋的公主,你忘了她来之前你说的话了么?” 阿尔泰挠头,公主来之前他说了什么? “哦,那都是开玩笑的,公主殿下是神女,我们应该尊重她,可汗也说了,要像尊重他一样。” 苏迪亚脸色一变,“她是给你们喝了迷魂汤了,别忘了,她是大晋人,她带了那么多大晋人进王庭,你们就不怕么?” “那都是对咱们好的匠人,有铁匠木匠,他们会做好多东西……”阿尔泰还没跟苏迪亚说起谢望舒的好。 苏迪亚就直接打断了他,“闭嘴!怎么可能?大晋是最不希望我们繁荣昌盛的存在!她来到这,就是个战利品罢了,就你们当回事。” 阿尔泰不高兴了,“你不许侮辱可敦!那是我们最最尊贵的可敦,你要道歉!” 苏迪亚生来就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勇士对她大献殷勤,她也自认为是能嫁给苍祈的人。 现在苍祈居然娶了别的女人,还是她最看不起的中原女人。 苏迪亚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我看你已经被她的邪术给迷惑住了!脑子都不清醒了,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阿尔泰不想跟她说话,“我劝你还是把这话都收回去,要是到了可汗面前敢这么说,我敢担保,你不仅没办法嫁给可汗,当他的女人,为他生孩子,恐怕还要被逐出王庭!” 苏迪亚才不相信,她跟苍祈才是美人配英雄,那外来的女人,就是做样子给大晋看看罢了。 能不能熬过今年的冬天都不知道的,这么弱小的中原女人,怎么能生下健康的继承人! 苏迪亚一想到这,看着阿尔泰提着那小巧的篮子,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篮子落在了地上,点心全部撒了。 “走着瞧!看看谁会被赶出王庭!” 正文 第529章 那么,我死去的姐姐呢? 阿尔泰心疼得看着落在地上,还打了个滚的漂亮点心。 他刚才都没舍得吃,想给阿娘阿姐的! “苏迪亚!你太过分了!你会为了你的傲慢而付出代价!”在突厥,他们的环境并不好,所以每一份粮食都是要珍惜的。 苏迪亚才不管这些,她想要的一定要的到手。 那大晋的公主,她才不会相信,会愿意给苍祈生孩子。 “阿尔泰,糊涂的人是你!大晋的人会看得起我们突厥人么?他们对我们的仇恨,是上一代就传下来的!苍祈当了可汗之后,就优柔寡断,再也没有当初狼王的气势,甚至还压制其他部族,不准进军大晋!” “他身边需要的女人,才不是大晋高高在上的弱女人,而是我这样有头脑,强壮且勇猛的姑娘,我会向你们证明,我才是最适合苍祈的人。” 阿尔泰抿唇,蹲下腰去捡起那些点心,“随便你!” 苏迪亚看着他愤怒离开,越发讨厌上了谢望舒。 她扭头直接上马离开。 阿尔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回头他得告诉可汗,可不能让苏迪亚在这乱来,公主殿下这样的和善,她可不是那骄纵的苏迪亚的对手。 芷慧气呼呼地回了帐篷,谢望舒正跟绣娘们说话。 见她一甩棉帘,纳闷道:“这么大的气性,谁给你气受了。” 芷慧这才看到谢望舒,行了一礼道:“公主,刚才我去给御厨们送调料,就看到有个人打翻了您赏赐给阿尔泰的点心盒子,虽然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叽哩哇啦一大堆,看起来脾气可差了,问题是说就说,干嘛糟蹋粮食!” 谢望舒手一顿,“你给我形容形容,她刚才的样子。” “哦!”芷慧性子跳脱了一些,演起苏迪亚,还真的很像。 这里都是自己人,谢望舒也没避讳人。 他们都是跟着自己来突厥的,家人身契都在自己手中,若是有二心,她自然也容不下她们。 听芷慧说完,芷兰若有所思,谢望舒更是脑子里过了几个弯。 她起身离开帐篷,身边只留下两个心腹侍女,绕着王庭附近的牧场慢慢走,看起来像是在散步。 “你们这段时间,可以跟附近的女人搞好关系,了解一下王庭的内部。” “是,公主,我们知道的。” 谢望舒望着远处,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咱们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们都得明白。” “可汗待公主挺好的,公主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直接问可汗啊。” 谢望舒敛眸,“夫妻之间,没有一味的索取,我与他认识不过两三日,头几日的新鲜,你们在宫里见得还少么?不是我不信任他,而是无论什么感情,都是需要苦心经营的,何况我与他承载的还是两国的和平。” 她在这没有骄纵的资本。 芷兰和芷慧对视一眼,目露担心。 是啊,可汗会不会对公主好,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 “嗖!——”一支箭如闪电一般朝前射去。 突厥勇士们跟在了后头,有人带队去将射中的猎物捆上。 “休息会吧。”苍祈下了马,到了他们寻常遮挡太阳的树荫下,石窟里头也能休息。 他对着其中几个石窟开始祈祷,这也是他们的习惯。 “可汗,要么把这几只兔子直接烤了吃吧!” 苍祈回过头,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点笑意,“留下两只最小的,我给公主带回去。” 男人们哈哈一笑,觉得可汗今天特别铁汉柔情呢,提起公主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挡不住。 苍祈亲自蹲在猎物堆里,选了两只小兔子,让人捆好,再看了眼猎来的小鹿。 “这个也给我留下。” 他的小月亮从大晋远道而来,也不知道以前在大晋每日都做点什么,要是有小动物陪着,也不至于寂寞。 “可汗,大晋公主有这么好么?能比咱们的第一美人好么?”男人们打趣。 苍祈扭头看着他,一脸正色,“公主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瞬间,大家站了起来行礼,“是。” 这时候,他们也真正意识到,大晋公主在可汗心里的地位。 听说跟在可汗身边形影不离的阿尔泰,他都留给了公主。 苍祈直接到了山洞里休息,过会他就能直接带着人回去了,也不知道小月亮在做什么。 马蹄声传来,正在烤肉的几个男人远眺,看着苏迪亚骑着她的小白马跑了过来。 “苏迪亚!”男人们眼睛一亮,毕竟大家都想娶这么漂亮的女人回去当媳妇。 苏迪亚直接问道:“苍祈呢!” “可汗在山洞里休息。” 苏迪亚直接跳下马,飞快地朝着山洞里跑去。 男人们面面相觑,不过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漂亮的女人,崇拜最勇猛的男人,在他们突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只有勇士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成为领导者。 苍祈正在用小刀雕刻着手里的木头,这是他闲暇无事时的习惯,也不用人教,就能雕刻的栩栩如生。 苏迪亚冲进来的时候,苍祈还在想谢望舒,被她骤然打断。 蹙眉抬头去看时,苏迪亚红着眼睛盯着他,“苍祈!我要问你一件事。” “你怎么来这了?”苍祈显然没搭理她的意思,起身道:“这里很危险,也不是你们随便能来的地方。” 苏迪亚咬唇,“你在关心我。” 苍祈淡然道:“我在说事实,这里有野兽出没,还有狼群,如果你喂了野狼,那还得花时间来找你。” 苏迪亚募地抬起头,“不,苍祈!”她抓住他的手,就要摁在自己的心口上。 苍祈抽回手,“又发什么疯。” “我不是在发疯,苍祈,你要了我吧,我也可以给你生下继承人,我等这一刻好久了,你懂得!” 苏迪亚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可汗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而突厥儿女向来不拘小节。 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的表达,为勇士诞下子嗣,那更是骄傲的一件事。 苍祈将她推开,“苏迪亚,我没有要你的意思,以你的条件,可以在王庭找到不错的男人。” “苍祈!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我不如那个大晋的公主么?” 苍祈居高临下看着她,“在我心里,无人可以取代她。” “那么,我死去的姐姐呢?” 正文 第530章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么 苍祈闻言,并没有苏迪亚想象中那样的悲痛,他只是很冷漠地回答:“我和你姐姐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苏迪亚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为了那个大晋的女人,你宁可否认与姐姐的那段感情么?” 苍祈不是个喜欢跟人解释的性格,更何况是对着个,他压根没必要解释的人。 “乌伦珠的事,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回去问你阿兄。” 苍祈说罢,就要离开。 苏迪亚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你今天不答应我,我不会离开!苍祈,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决心,我要做你的女人!” 苍祈甩开了她的手,“苏迪亚,离我远点。” “还有,在你口中的大晋女人,是突厥的可敦,她可以决定你在这个王庭的生死,你最好管好你那张嘴巴,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这鄙薄的语气。” 苏迪亚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但听到他这话,还是觉得受到了羞辱。 “你觉得我不如那个女人?” 苍祈眸色变冷,“今日回去之后,你离开王庭,回到你阿兄的部落。” “你要赶我走!?” 苍祈到了山洞外面,“回王庭。” “是!可汗。” 苍祈直接上了马,苏迪亚不死心追出来,却被人格挡开来。 “苏迪亚,不要再惹可汗生气了!” 苏迪亚红着眼圈,“他没有心!看不到我对他的好。” 有两个人主动留下来护送苏迪亚,毕竟想嫁给苍祈的女人很多,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嫁给他的。 这样情感空虚的时候,他们保不齐还能有机会。 像苏迪亚这样的美人,上哪都不会缺男人献殷勤。 苍祈看在眼里,没过问。 他现在只想回去看看他的小月亮。 按道理新婚第二天,他不该出来,但最近的猎物越来越少,为了能熬度冬日,还得需要大量的粮食储备。 - 王庭 御厨准备了烫锅子,将煨了一下午的高汤底料倒入锅子,再用精致的小碟准备好食材,新鲜的羊骨棒,连突厥人不要了的牛杂,也被他们做出了花样来。 尤其是突厥人挖来,用来烘烤的山芋,也被他们做成了山芋粉条,一块下锅。 调味料混合着,煮好的羊肉,在那蘸料里裹一圈,放进嘴巴里,对于突厥人而言,那是别样的滋味! 御厨做好了,就先请周围的突厥人尝尝。 带孩子过来看的都是一些劳作的妇女,没人敢上前,倒是孩子们胆子大,张着小嘴吃了一个又一个,回头喜滋滋说真好吃。 阿尔泰闻着香味也回来了,跟着谢望舒到处打转。 “好吃好吃!”阿尔泰竖起大拇指,跟他们这的烤羊很不一样呢! 御厨是甩开膀子,继续给他们做好吃的。 现在王庭里,几乎人人都在讨论新来的可敦,是多么的美丽和善,大晋的食物是多么的好吃。 甚至有年纪还小的小姑娘都学谢望舒,在辫子上加上野花点缀了。 苍祈一群人趁着夜色回到王庭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小月亮正被他的子民围拢着,她有些拘谨得坐在那,看着周围的人都她散发着善意,也会有妇人带着生病的孩子,希望谢望舒能给予孩子祝福,战胜病魔。 “可汗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谢望舒朝着马队看来,高大伟岸的男人一跃下马,大家蜂拥而至,来看他们赢得了什么战利品。 谢望舒还不习惯这样奔跑着朝男人过去。 苍祈也没动,将为她准备好的两只兔子揣在怀里,才朝着她招了招手,“小月亮。” 谢望舒心念一动,心底仿佛被羽毛划过。 阿尔泰忍不住跑到苍祈身边,“是为可敦抓来的兔子么!今天大晋的厨子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苍祈正跟谢望舒对视呢,突然冒出来这小子,不耐烦的将他一推,“一边去,不是给你吃的。” 那是给他的小月亮当宠物的。 谢望舒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也发现了他怀里的兔子。 苍祈刚想说让她养着玩,消遣一下,就听见他的小月亮眼睛一亮,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兔肉?” “……”苍祈一愣。 跟着后面跑过来的阿尔泰道:“才不是……哎呦哎呦!” 话还没说完,苍祈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只见刚才还骂他的可汗,立刻道:“喜欢吃我立刻让人去做。” 阿尔泰:终究是错付了。 苍祈把兔子交给了过来接手的人,谢望舒见他满脸是汗,抽出怀里的帕子,朝他招招手。 随后全部人都看着他们骄傲的狼王,低下头,任凭那娇小玲珑的姑娘抱怨他出去一趟浑身是汗,身上全是沙子。 在突厥,家里的女人是不好这样抱怨男人的。 大家都有些忐忑,他们很喜欢这位大晋的小公主,也怕她会惹怒可汗。 然而他们家的可汗,笑得可不值钱了,直接拉着她的手进了王帐,还一边道歉,“知道了,我这就去洗个澡。” 阿尔泰笑嘻嘻在后面吹口哨,苍祈懒得理这帮人,芷慧傻兮兮要跟进去,芷兰拉了她一把,“有点眼力见儿,这又不是在京城,屋子里还要一堆人伺候。” 芷慧吐了吐舌头,站在外头听吩咐。 帐篷内,苍祈问道:“今天我走后,都做什么了?” 谢望舒像个小尾巴似得跟他说话,“好多好多,这里的人都好热情,孩子们也好可爱。” 每个人都像朋友一样! “不过我今天碰到了个孩子,他好像不喜欢我。”谢望舒说完。 苍祈手一顿,将外衫脱下,拿出毛巾浸泡到水盆中,“他身边是不是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嗯,你怎么知道?” 苍祈沉吟了会,拉着她的手坐下,“小月亮,你对我的过去知道的不多,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父亲杀了我的母亲,我的兄长反抗了父亲,我们兄弟二人被逐出了王庭,在外流落。” 谢望舒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过去。 “然后呢?” 苍祈道:“我与我的兄长相依为命,我们周旋于各个部族,靠着军功糊口,直到我的伯父找到了我们兄弟俩。” 正文 第603章 我只是失望 烛光下,苍祈刚毅的面容,显出了几分柔和。 “那时候,我与哥哥早已经是草原上人人爱戴的大英雄,脸上的疤,也是我作为勇士的光荣。” “我的父亲,阿缇旱凶残成性,已经引起了其他部落的不满,各部落的英雄已经在计划杀了他,再拥立新的可汗,哥哥和我,自然成为了他们的利爪,毕竟我们拥有着汗王最纯正的血液,我们的母亲又是最尊贵的可敦。” 谢望舒静静听着他说,想了解他的过去。 苍祈擦着手上的泥沙,“也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左地来的木仁,还有他的妹妹,乌伦珠。” 谢望舒意识到,这个乌伦珠,或许曾经是他很重要的人。 “木仁是伯父身边的勇士,曾经他的父亲也跟随过阿缇旱,可惜被阿缇旱杀了,他们之间有杀父之仇,木仁与我在一起并肩作战,而乌伦珠当时就在营地里,负责给我们做饭,洗衣服。” “那时候,我每天早出晚归,我与哥哥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他跟在伯父身边,作为长子,是各个部落里亲自选出来的下一任可汗,我在他面前,也必须向他行礼。” 苍祈轻笑,“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兄弟反目,小月亮,你要知道,在我们这,为了夺取部落首领,不论亲生父子,都会刀剑相向,可我以为我和我的哥哥是例外,毕竟当初母亲死后,他护着我逃出了王庭。” “他越来越像父亲了,但也成为了那些部落首领的傀儡,开始肆意打着名号,侵占其他弱小的部族,来壮大自己的实力,从草原上的英雄,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我曾经见过他几次,但那时候,兄长对我很忌惮,久而久之,我便跟木仁一起去外头,不再回部落,后来就听说兄长死了。” 谢望舒诧异,没想到会这样,“怎么死的?” “他听从那些人的指挥,自己在当地当了可汗,父亲知道后自然不能容忍,两边战局一触即发,阿缇旱亲手杀了我的母亲之后,再次杀了我的兄长,而我不是看不出,兄长只是被那些人用来当作试探阿缇旱实力的工具。” “在兄长死后,阿缇旱派人追杀我,他害怕我也会是下一个要威胁他地位的人,我不想连累木仁他们,便偷偷走了,可他们还是跟了上来,乌伦珠比我大三岁,已经是个成熟的姑娘,她像草原上所有的女人一样,健康、勇敢。” “我那时候暗暗发誓,如果能稳定下来,一定不会辜负木仁,和乌伦珠。” 谢望舒听得心底有些干涩,“后来呢?” 苍祈脸上失去了笑容,“木仁好几次在陷境之中救了我,也得到了我的全然信任,在兄长死后,我颓废了很久,甚至有了离开草原的念头,是木仁劝我留下,乌伦珠也给我鼓励,也在那时候,乌伦珠说想要嫁给我。” “他们兄妹对我有恩,我找不到比乌伦珠待我更好的人,那时候,我和乌伦珠就在一起了,小月亮,那时候,乌伦珠待我极好。” 谢望舒握住了他的手,“我明白。”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山洞里住了下来,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兄长的旧部找来了,他们因为跟过我的兄长,被部落的人排挤,杀戮,连兄长的女人,都没放过。” “乌伦珠和木仁也不甘心就这样在山洞里过一辈子,在他们的鼓励下,我决定杀了阿缇旱,为兄长和母亲报仇。” “前后差不多五年的时间,我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也靠着在部落里留下来的声望,渐渐能与阿缇旱抗衡。当然,也死了好多兄弟,但木仁和乌伦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苍祈突然笑出了声,“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好起来了。” 谢望舒点点头。 苍祈双手握紧成了拳头,“可在大战的前夕,有人给我们下了药,我被人一刀从胸口贯穿到了腹部,要不是有路过的大晋商旅救了我,给我留下了一瓶药,也许我当时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谢望舒只听说过苍祈骁勇善战,是一步一步靠自己打进王庭,成功登上了可汗。 她以为他这一路,算是顺畅的。 “说出来,确实很难相信,如果不是我没死,悄悄回到了我的领地,自然也看不到乌伦珠和我的兄长亲热缠绵的样子。那淳朴的姑娘,曾经向天发誓,会永远陪着我,结果竟然都是一场阴谋。” 谢望舒瞪大了眼。 “你的兄长,他没死?” “是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他没有,连后来找我的那些手下,都是他的人,他只是在利用我,包括乌伦珠也是他一早的恋人,在我与木仁不在部落的时候,乌伦珠便是与他在一起。” “而我直到那天晚上,才明白所有的真相。” 苍祈语气艰难,“而那时候,乌伦珠为我生下的孩子,阿史那鲁也已经三岁了,我打算等我打下王庭,再给她一个名分,在王庭,能被册封为可敦的,身份必须是五大部族出身的姑娘,木仁只是勇士,而乌伦珠在部族的身份,我也只能给她一个妾室的位份。” “我想办法,提拔木仁,让木仁掌管一个部族,这样乌伦珠和阿史那鲁就有身份当我的可敦,可她竟然早就跟兄长在一起了。那孩子究竟是我的,还是兄长的,也没人能分清楚了。” 谢望舒从小生活在王室,这样同室操戈的故事,听得太多了。 一个女人周旋于两兄弟之间,大晋也不是没有过。 “你的兄长利用你摆脱了部族的控制,躲躲藏藏五年,等你能与老可汗一较高下的时候出来暗杀你,得到你的权力,那后来呢。” “无数的兄弟为我而死,这仇我自然要报,他没拿我当弟弟,那也要由我亲自送走他,我对不起阿妈留下的遗憾,但我要活下去。” “我杀了阿缇旱,带着自己的人,解决了部落的那群老混子,扶持了我的弟兄们,也当上了突厥的可汗,但乌伦珠恨我杀了她的爱人,我也失望她辜负了我的信任,在我杀了哥哥的那天,乌伦珠要杀了我,我给了她离开王庭的机会,她选择了自杀,跟着哥哥走。” “小月亮,我不恨乌伦珠骗我,我只是失望,她利用我。” 正文 第604章 我只你一人 苍祈转过头,“在那之后,我将阿史那鲁托付给了部落里,失去孩子的婆婆,让她教导他,他依旧会是我的儿子,我曾经那样的信任乌伦珠,但只能做到这了。” 一个男人经历过背叛,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孩子。 也不想去追究阿史那鲁,到底是他的孩子,还是兄长的孩子,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人,何况稚子无辜。 苍祈说到这,突然苦涩一笑,“小月亮,你是唯一一个,在遇到性命攸关时,愿意为了我,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男人,守护他的尊严,保全他的体面,你的胸襟让我感佩,也让我震撼。” 也是那样珍贵的品质,才能让他对这桩为了休战而起的婚姻,产生了期待。 也是从那一刻,她才这样突如其来的走近了他的心。 生活在谎言的苍祈,也终于有一天,会有个人站在他面前,宁可死,也不允许别人侮辱他。 他……无法做到不心动。 “小月亮,答应我,若真的有一日,有人要我的性命来威胁你,你不要想着我,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谢望舒没有答应他,反而坚定道:“苍祈,我尊敬的可汗,乌伦珠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但我不会原谅他们,因为他们伤害了一颗最纯粹的心。我只想让我的丈夫能够幸福,任何伤害他,不让他好过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请恕我没办法答应你的要求,我嫁给你的那一日,就永远是你的妻子,我将以你为先,你是突厥王庭的王,不是我一个人的王,守护你,是我身为妻子和可敦的责任。” 谢望舒主动抱住了他,娇小的身躯埋进了他的怀中。 “我十六岁才认识你,我相信你口中的乌伦珠是那样的温柔,照顾你的情意是那样的弥足珍贵,我也不想你去忘记她,甚至对她的孩子出手,你懂得感恩,在我看来,是最美好的心。” “我来的太迟,你的年少时光,我并未经历,我们相差了十二岁,我很感激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光里,照顾好你,无论是因为阴谋还是真心,至少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苍祈,勇敢果决,是突厥最英明的可汗,这里的百姓爱戴你,也敬重我,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 “小月亮。”苍祈狠狠将她抱住,“你真好。” 在今晚之前,他不觉得将自己的过去告诉她会有多么艰难,可当她遇到了那孩子,苍祈还是想将自己的经历脱口而出,他想让她知道原原本本的自己。 一个真正的苍祈。 他并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那样骁勇无敌,他也曾经差点死过,也被人害过。 能走到今日,也付出了很多。 但她告诉自己的这番话,还是触动他太多太多。 “小月亮,只要你要,只要我能,我将奉献我的全部身心于你,我要让你幸福一生!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谢望舒震惊,“可汗,在我父皇的宫殿里,也有几十名妃子,您这番话,知道意味着什么么。” 她虽然身为长公主,但从小的教育里,也没有人告诉她,不许男人不纳妾。 她嫁来突厥,宫中也为她选了青春貌美的女子跟着陪嫁,就是为了让她地位稳固,多多为苍祈生下孩子。 来之前,她甚至都知道,吐谷浑和边陲其他小国,突厥各大部落,都会送贵女前来,送给苍祈,以达成联姻的政治目的。 他现在告诉她,只要她一个人。 这一定会遭到其他人的反对。 “是,小月亮,你以心待我,你是这世上,除了我阿妈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愿让你伤心,也不想让你为了其他女人而难过,我此生唯你,若有违此誓,我不得好死。” 谢望舒急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苍祈低下头,“小月亮,此生有你,足矣。” - 翌日清晨,谢望舒小心翼翼挪开了他的手臂,这才起身去洗漱。 一转头,便看到了他单手撑着下巴,上半身未着衣裳,含笑看着她。 谢望舒脸一红,“你笑什么。” 苍祈起身,“我在看,你平时都怎么上妆的。” 感觉特别好看。 谢望舒描着眉毛,就是寻常那样啊。 说起来,她确实没见到突厥的姑娘会化妆的,她们的健康活泼,也是有她们自然的韵味。 “今日你要去做些什么?” 苍祈道:“要去迎接其他部族的首领,我们成婚后,他们会送来贺礼,还有他们的夫人,也该来拜见你。” 谢望舒从小就身份高贵,这样需要应酬的场合,她是不会怯场的。 “苍祈,你能帮我找个教我突厥话的先生么?” 苍祈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研究起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我就是你的夫子,你跟我学就好。” “可你不是每天都有空陪我的。” “忙过这阵子,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相处。” 马上就要进入漫长的雪季,要过大半年才会春暖花开,到时候出门的概率也会变小。 谢望舒点点头,“那我在家等你。” 这个词他喜欢,苍祈道:“今日我估计会回来得比较迟,你看看工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不在,这王庭里你最大。” “好。” 这次,谢望舒亲自送苍祈上了马,照例,由阿尔泰跟在她身边,临走前,苍祈特地告诉了王庭众位勇士,一切听凭可敦吩咐。 待他领着兵马出了王庭,谢望舒才带着阿尔泰去西边的营地,看看今日的进程。 刚没走两步,突然不知道从哪蹿出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看年纪,估计也有二十了,艳丽的眉眼颇具风情,只是脸上的表情不甚和善,“你就是大晋的公主!?” 谢望舒上下打量她,身后的芷慧呵斥道:“大胆!怎可如此无礼!” 苏迪亚听不懂芷慧在说什么,但还是抽出了马鞭,“我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 说罢,鞭子一甩,芷慧倒也不怕,一把扯过,直接将那马鞭抢了过来,转身抽打在了苏迪亚的脸上,“放肆,给脸不要!当着谁的面行凶呢!” 正文 第605章 教训苏迪亚 芷慧是宫中五千名暗卫之中,选出来贴身保护谢望舒的。 她当年就被下了死命令,她这辈子,不用听皇帝的,不用听皇后的,只听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谢望舒。 至于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女人,敢拿鞭子指着她的主子,那就是往她的头上拉屎! 哪能容得下她! 突厥再没规矩,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也该有个章法。 芷慧那一鞭子的教训,下手可不轻,直接将苏迪亚的嘴角抽出了好大一个豁口。 连牙都有点摇摇欲坠。 苏迪亚仗着乌伦珠给苍祈生了个儿子,在王庭里,又有美艳的名声,哥哥又是一个部族的族长,她也算是鸡犬升天的贵族姑娘了。 自诩不比公主差,哪知道来一个小小侍女,竟然直接将她在众人面前抽打。 苏迪亚下不来面子,捂着脸直接叽哩哇啦骂了一大串。 芷慧听不懂,但看这野鸡嘴巴一张一合,那目露凶光的样子,能是什么好话。 她将鞭子在空中甩了甩,“臭婆娘,你再狗叫一句,老娘要了你的命!” 阿尔泰看着苏迪亚终于惹祸上身,也双手抱胸,作壁上观。 反正从昨日开始,阿尔泰就不想跟苏迪亚说话了。 他还心疼他那一篮子点心呢。 昨天晚上看到那些御厨,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把那些点心慢慢做出来,他就更心疼了。 到晚上都觉得损失了家里十几头牦牛。 再说苏迪亚这脾气,也该教训教训了。 可汗赶走,大家都聚拢在这,谁也没离开,闹出来的动静当然都看到了。 是苏迪亚率先挑衅可敦。 可敦是可汗的妻子,是大晋的公主,更是他们突厥最尊贵的女人,苏迪亚竟然拿鞭子指着她。 根本没人会帮苏迪亚说话,他们都认为,挑衅可汗和可敦的,就该受到惩罚。 而且苏迪亚被打之后,竟然辱骂可敦是狐狸精,是不要脸的大晋女人! 他们现在只庆幸可敦还听不懂突厥话。 苏迪亚看着芷慧又要动手,尖叫一声后将目光看向了众人,希望会有人站出来,然后说一句公道话! 她才是突厥人,她才是她们的同胞啊。 然而大家都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你们都怎么了!你们都在干什么,看不到大晋的人在打我们突厥人么?今天打我,明天就会打你们!” “够了,苏迪亚,你疯够了么?”阿尔泰说完,对着谢望舒行礼,“可敦,先回王帐吧,这里我来处理。” 谢望舒摆手,她并不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她也不想,从今日起,什么人都能跑到她跟前来,指着她的鼻子来骂她。 杀鸡儆猴的道理,宫里的人比任何人都更早明白。 “找个会说两国话的过来,我要好好听听她在说什么。” 芷兰福身,立刻去找人了。 阿尔泰挠头,看谢望舒板着脸,生怕她生气给气哭了。 正不知道怎么安慰呢,就见那小太监搬了凳子过来,还准备了水果,让长公主坐下说。 芷兰也很快把人找来了,是昨日帮忙的妇人。 阿尔泰问道:“可敦。” 谢望舒摆手,芷慧直接质问,“我们公主殿下给你这贱婢一次机会,让你把话说明白,你刚才冲出来想干嘛?” 苏迪亚仰起头,“你不配跟我说话。” 芷慧直接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苏迪亚的脸上。 “你!你们大晋人太欺负人了!”苏迪亚受辱吼道。 “呵,我们大晋向来讲究礼尚往来!”芷慧说完,挑眉道:“你是什么货色,本姑娘就给你什么脸色。” 谢望舒优雅得喝了一口茶,才让那妇人把话原封不动,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突厥人。 “我虽然是大晋公主,可已经嫁入突厥王庭,我是代表两国邦交来到这,与突厥荣辱与共,我是大晋人,也同样是突厥人,大晋与突厥不分你我!” 苏迪亚听到这番话,面露鄙夷。 谢望舒眸光锐利,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你口口声声一个突厥,一个大晋!是想分裂两国?还是想让战乱侵袭这片土地,让百姓们生灵涂炭!” 苏迪亚满脑子都是这女人耍弄了阴谋诡计,夺走了苍祈的心,让他短时间内迷恋上了这个女人! 谢望舒说的话,她根本没考虑过。 一时间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谢望舒一看,竟是个草包,莽撞无脑的蠢货。 放在宫里,不出两天就死的货色。 “阿尔泰,你们王庭的规矩我不懂,你只需要告诉我,冲撞可敦,对可敦无礼,意欲行凶者,惩罚为何?” 阿尔泰被谢望舒刚才的气势所震慑,愣在原地,等芷慧啧了一声,才道:“咱们王庭还没立规矩。” “那从即日起,就有了!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不分青红皂白上前打人者,一律鞭刑五十,以儆效尤!行刑!” 苏迪亚尖叫一声,“你敢!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木仁的妹妹,是草原上最璀璨的珍珠!你今日如此羞辱我,我的哥哥,他不会放过你的。” 谢望舒轻笑,居高临下看着苏迪亚,“草原上最璀璨的珍珠若是你这般张牙舞爪的德行,我真为草原感到羞愧。” 她起身,指着在人群中的孩子们,“这些,才是草原的珍珠,突厥的未来,他们正在茁壮的长大,将来会成为勇士,成为保卫家园的一份子。孩子们,你们要记住了,成为一个大英雄,最重要的一个品德,就是不会远离这种居心不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蠢货。” 谢望舒没有亲自动手,但她说得每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无形的剑插在苏迪亚的身上。 而突厥的群众们听得热血沸腾。 可敦说什么,说他们的孩子才是珍珠,才是突厥的希望!他们将来能当勇士! “可敦,我们的孩子真的不用跟我们一样一辈子放羊,也能当勇士么!” 勇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们会挑选出最精壮的男人,可家里穷的,营养跟不上,就只能放牧,给那些勇士牵马。 谢望舒一笑,笃定道:“自然,我以突厥可敦的名义告诉你们,我的承诺,有效。” “可敦万岁!可敦万岁!!!” 正文 第605章 怂恿 就在这拥戴之中,苏迪亚被几个强壮的妇女摁在了地上。 苏迪亚再挣扎,也不可能比劳作的妇女力气更大。 “苏迪亚,你安分一点吧,谁让你得罪了可敦!” “要怪就怪你这张嘴。”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苏迪亚还在尖叫。 鞭子已经抽打了下来,有人在计数。 苏迪亚嘴里咆哮着,她的眼里充满了不甘! 谢望舒可没空在这看她表演,她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身为王庭的女主人,她要管理内务,为王庭冬日储备做准备。 “芷慧,你在这看着她。” “大家也都去忙去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畏的事情上。”谢望舒说完,转身离开。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走。 那些议论声也缓缓传入了苏迪亚的耳中。 “以前觉得苏迪亚漂亮,可是可敦更美!” “她的皮肤像羊乳一样白皙,还有她的裙子,明明跟咱们的样式差不多,穿在她身上,仿佛有五彩的霞光。” “我也想学可敦这样打扮自己。” 那些女人们,以前只会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现在她们全部都被勾了魂了! 她们只崇拜着那个外来的女人! 五十鞭子并不好受,苏迪亚被打的奄奄一息,拖回了自己的帐篷。 “苏迪亚小姐!”多姆趁着没人,赶紧跑了进来,蹲在她的床边。 苏迪亚已经浑身是汗,身上的血水粘稠在身上,因为得罪了可敦,那些人不愿意帮她疗伤,也不找巫医。 苏迪亚委屈地直掉眼泪,“多姆,阿史那鲁呢!快把那孩子叫来,告诉他,我快要被夺走我姐姐位置的女人给杀了!让他快来见他的姨母。” 多姆点点头,“我马上把那孩子带来,这药你先拿着,我马上回来。” “快去!”苏迪亚死死咬着被子。 她一定会报仇的,今日的耻辱,他日要双倍还给那个女人! 多姆很快就回来了,阿史那鲁已经眼里全是错愕。 “孩子,过来!”苏迪亚愤恨道。 阿史那鲁吓得躲到了多姆身后。 多姆赶紧道:“傻孩子,那是你的姨母,你快过去,别忘了是她一直照顾我们啊。” 阿史那鲁朝她走近。 苏迪亚一把抓着他,“阿史那鲁,你要记得我今日受到的伤,那个女人她夺走了你的父亲,你父亲心里已经没了你的母亲!她可是你的母亲啊。” 阿史那鲁满脸无辜,又无措。 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办。 “她将来还会给你的父亲生下很多孩子,你的父亲到时候就不要你了!” 阿史那鲁浑身一震,“不,不会的,父亲是最伟大的可汗,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怎么会不要我!父亲很喜欢我!他以前总是会抱着我的。” 苏迪亚冷笑,“傻孩子,你母亲死后,他哪里还肯再见你!你想想看,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他爱上别的女人了,被那女人迷惑了心窍,别说你的母亲,就连你,都是碍眼的存在!到时候都得跟我一样,被他们踩在脚下践踏。” 苏迪亚说到这,抱着阿史那鲁哭了起来,“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姐姐,除了我,谁还会真心心疼你们呢!” 阿史那鲁是多姆唯一的指望,她自然也是想他可以当上可汗的,这样她身为可汗的乳母,才会让人人都尊重。 可汗不待见阿史那鲁,其实跟那大晋的公主没关系,自打乌伦珠死后,可汗已经不愿意再见这孩子,就算偶尔撞见,也只是淡淡的询问了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会嘱咐两句。 但是那跟以前又怎么比呢! 苏迪亚也是恨,“你为什么长得不像你的父亲,却偏偏像极了姐姐呢!?” 但凡他跟苍祈长得一样,也那样的骁勇,聪慧,那人人都会爱戴他的! 可阿史那鲁很蠢笨,连草原上那些奴隶的孩子们也比他聪明,空有一身蛮力,乌伦珠生得并不漂亮,而阿史那鲁竟然也继承了这点,尤其是那小眼睛。 苏迪亚看着都觉得不争气,到时候如何跟那大晋的公主去争去抢。 她身后可是一个国家! “阿史那鲁,姨母就靠你了呀,你要给我和你的母亲争口气!” “你要当可汗,你要将那大晋的女人撕成碎片!” “你的母亲才应该是可敦,而不能这么没名没分的!” 阿史那鲁听得愣愣的。 - “公主。”芷慧进来,禀告道:“我盯着那苏迪亚的帐篷,结果她立刻去找人了。” “我问过别人,她见了可汗的大儿子,就是那个阿史那鲁,还有那孩子的乳母。” 谢望舒放下手中的书,“让人去把那孩子带到王帐来。” “是。” 苏迪亚还在给阿史那鲁洗脑,阿尔泰就来了。 他带来了巫医。 苏迪亚扬起下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带着你的人滚。” 阿尔泰无语,“你以为我想管你,我这是看在木仁的面子上。” 到底木仁还是可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苏迪亚到底是他的妹妹,总不能死在这。 苏迪亚冷笑,“阿尔泰,你现在有了新的主人,可知道当初摇着尾巴讨好我的样子?” 阿尔泰没管她,“王子,可敦要见您。” 阿史那鲁抿唇,很不想去。 阿尔泰蹲下身,耐心的告诉他,“您别听苏迪亚跟您说的那些话,可敦是个很好的人。” “阿尔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我姐姐当年对你那么好。” 阿尔泰冷声道:“乌伦珠是乌伦珠,跟你苏迪亚有什么关系?陪着可汗一路走来,也是乌伦珠,你苏迪亚到底做了什么,成天把乌伦珠挂在你的嘴边?还不是拿着乌伦珠的东西在装模作样!”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乌伦珠会死,可汗为什么不准我再提,但你苏迪亚才是最对不起乌伦珠的!” 苏迪亚气得差点两眼一翻,“你……你们都是看我没人当靠山,全部都欺负我!阿史那鲁,你不准去!你去了就是对不起你的母亲!” 正文 第606章 迎客 “苏迪亚,大王子的母亲就是可敦!你要是再挑拨,我就只能让人把你轰出王庭!” 阿尔泰严正警告。 苏迪亚愤恨得盯着她,阿尔泰直接抱起了阿史那鲁。 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一口咬在了阿尔泰的手腕上,咬出了血都不松口! 多姆抱着阿史那鲁,“孩子,放松口!快呀!” 阿史那鲁松开后,却直接躲进了苏迪亚的怀中。 阿尔泰看着苏迪亚得意的样子,直起身子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原封不动,等可汗回来告诉他,还有你的兄长木仁,到时候自然有你的去处!” 阿尔泰掀开帘子出去。 芷慧就站在外头。 “你!” 芷慧蹙眉看着他手上的牙印,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了止血药粉,“把手给我。” 阿尔泰挠挠头,当着那帮忙翻译的妇人的面,拍拍胸口道:“没事的,一点小伤。” 芷慧已经一把拉起了他的手,直接帮他上药。 刚才帐篷里的争执,她已经全部听到了,那些话她会让人全部转告给公主,交给公主定夺。 阿尔泰低头看着芷慧认真的小脸,红霞慢慢浮上了面颊。 “那个……” 芷慧用帕子直接帮他包扎好,请阿尔泰一边说话。 “啊?你是问多姆么?” 芷慧点头,“我必须要知道,照顾大王子的乳母,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也受到了那个苏迪亚的蛊惑,教大王子仇视和夺权。” 阿尔泰没想到那么严重的地方。 芷慧解释,“你们突厥人,相对淳朴,当时在我们大晋,幼子自小离开母亲,有没有父亲在旁边照料,你们男人粗心大意,哪里知道,有些女人照顾孩子,掏心掏肺教养,而有一些,是耳融目染,听了那些撺掇的话,那大王子岂不是成了她们手上摆弄的人偶了么?” 阿尔泰无法想象会有这样的事。 只会翻了个白眼,要她说,男人这粗心起来,孩子有人管就行了。 “那我问你,可汗平时,会过问大王子么?” 阿尔泰道:“问倒是问的,但不会天天问,隔三差五的会询问多姆那边的情况,让勇士们去教大王子骑马射猎,但可汗去的地方都太危险了,大王子这个年纪,可汗是不会让他去的。” “大王子每年都会有三个月的时间,去舅舅木仁的部落,在那有他的亲舅舅,还有亲姨母照顾他,所以可汗也很放心。” 芷慧叹了口气,“我回去见公主了,那个苏迪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阿尔泰害怕,赶紧摆手,“苏迪亚自己喜欢可汗而已,可汗可一直对她没那个意思!” “苏迪亚脾气骄纵,可汗一直看在木仁的面子上,还有大王子的份上,躲着她,苏迪亚在王庭也是以下一任可敦自居,没想到突然有了这桩婚事,自打可汗接受了和亲后,苏迪亚就阴晴不定。” 芷慧懂了,这不就是单相思么! “我晓得了,你帮我物色一下王庭内,年龄合适,又温和善良的女人吧。” “要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芷慧说着,就回王帐去。 阿尔泰看着她,又看了眼手上粉色的帕子,低头闻了闻,嘻嘻,是香的!还有点药味。 - “公主,那苏迪亚一味的撺掇大王子,这不是故意的么!其心可诛,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留在王庭。” 谢望舒看她越说越气,让她赶紧喝口水。 “人自然是不能留的,留下也是个祸患。”谢望舒点了点桌面。 “那苏迪亚今日折了面子,必定会在其他地方找回来,马上各大部落的首领和他们的妻子都会抵达王庭,那女人必定要做文章。” 谢望舒道:“找人盯紧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先别打草惊蛇。” “另外,你做的很好,那乳母不是个好东西,留在阿史那鲁身边也不是好事,剩下的事,我自然会跟可汗说的。” “是。” “你们先下去看看,膳食准备的如何,还有迎接贵客的营帐,里面的摆设,物件,是否齐全,有不足的一定要添置好。” 多姆从苏迪亚营帐离开,阿史那鲁还在磨牙。 多姆一路牵着他低头行走,连那些人跟她打招呼都没管,直到回到了大王子的营帐内才哭着抱住了大王子。 “大王子,您一定要争气,您一定要当上可汗,多姆只能靠您了。” 阿史那鲁也紧紧抱着多姆,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杀死那些大晋人,和那个夺走了母亲地位的女人。 待把阿史那鲁哄睡着以后,多姆才从床底下拿出一个人偶,在那人偶的身上,就写着谢望舒的名字。 “死吧,去死。” “不能有孕,生不出儿子。” “只有我的阿史那鲁,可以当上可汗。” “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叫我寡妇的人,都后悔。” “我要让那些欺负我的男人们都看看,我要如何把他们踩在脚下!” 多姆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渗人。 - 傍晚的夕阳落在河面上,号角声响起。 王庭内所有人都出来了,谢望舒换上了大礼服,站在正中央,在勇士们的簇拥下,翘首以盼。 直到那熟悉的人影率先奔来,她才展露了笑颜。 苍祈下了马,亲昵得低下头与她碰了碰鼻尖,才让出位置,指着刚下马的高大男子道:“小月亮,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木仁,我过命的好兄弟。” 木仁上前,尊敬的给谢望舒行了一礼,“见过尊贵的可敦,我是木仁。” 谢望舒微微颔首,又见后来跟过来的大队人马,谢望舒亲自安排了人伺候下马,又主动迎接女眷们,用得还是突厥话。 瞬间让众人感到了意外。 这大晋的公主,跟他们想的,不大一样。 还以为那地方嫁过来的女人,必定是整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 再看王庭,上次来也就半年前,这次再看,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突厥人没那么多规矩,被引路使带着去休息的帐篷时,看到屋内散发着香气的格桑花,桌面上摆着的点心小食,还有美酒时,都纷纷表示感受到了隆重的欢迎。 这搁以前,可是都得自己安排。 正文 第606章 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而更令他们满意的是,自己的女人跟孩子,也得到了最贴心妥善的安置。 男人们围绕着篝火旁,已经有好酒好菜送上,那些精美的菜肴结合了突厥的风味,小孩子们也很喜欢吃大晋厨子做的甜食。 由大晋带来的歌舞也让他们一饱眼福,那是与突厥完全不同的感觉。 而王座上,最年轻的突厥可汗,与那美丽端方的大晋公主,当真是吸足了眼球。 这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宴会,瞬间让王庭的百姓们也挺直了腰杆。 这可汗娶了媳妇,有人管内务,就是不一样了。 “小月亮,这些都是你准备的么?”苍祈有些意外。 王庭内外那些琐事,他都无暇顾及,以前都是交给阿尔泰,若是苏迪亚过来,也会麻烦她。 但是事情太多,太碎,光是菜单,大家都是以前吃什么,今天多宰几头羊就是了。 像这样丰富多彩,一出接一出的表演,还真的没有过。 大晋的歌舞结束,来的便是突厥勇士们摔跤。 突厥人爱看这个,当即有几个恨不得亲自上。 谢望舒在桌子底下与他十指紧扣,“我是你的妻子,这些当然是我来做。” 苍祈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小月亮,你太能干了。”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谢望舒骄傲道:“将来,我们突厥的每一位姑娘也能做到。” 苍祈就爱看她这样骄傲的样子,高贵又迷人。 她的是我们突厥。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情话! 他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位完美的妻子。 苍祈突然有些自惭形秽了。 木仁看着苍祈那么开心的样子,也喝了一杯酒。 若是乌伦珠当初不是选错了人,现在坐在那的,也是她了吧。 大晋的公主那样的美丽耀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庭,像是注入了新鲜的生命。 而苍祈等会说的话,更是令所有人震撼。 这位公主带来了各种工匠,愿意无私教授每一位突厥人。 每个部落都可以选出合适的人选,来王庭学习。 而突厥也将定都,到时候会新建王都。 他们正愁去哪里找到有经验的匠人,结果大晋给他们送来了? 不少人纷纷起身,感谢可汗,感谢可敦的慷慨。 他们身为部落的首领,一个部落的兴衰全看他们的指挥。 可汗愿意带领他们,他们也算能够得到庇佑,不会被更强大的部族所吞并。 木仁也起身,刚想恭贺苍祈的时候,一旁的毕利格开口了。 “木仁,我们草原上最美的珍珠苏迪亚呢?以往她都会出来献舞,今年怎么了!难道是害羞了不成。” 毕利格说完,对苍祈行了一礼,“可汗,我有一句话想问您。” 谢望舒倒是知道这个男人,离王庭最远,但是这两年实力暴增的部落首领。 “想说什么就说,当这是自己家就好。” 毕利格颔首,“可汗如今也娶了可敦,那么苏迪亚,可汗可有纳入王庭的打算?” 其实这些年,大家都觉得苏迪亚会跟苍祈。 这样由苍祈一手扶持起来的木仁部落,也能跟着强大。 然而那苏迪亚等到了这把年纪,苍祈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是没洗完了。 如果苍祈不要,那还是有很多人想摘下这颗珍珠的。 苍祈笑容不变,直接起身道:“苏迪亚是乌伦珠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我永远不可能纳她入王庭,众位勇士有喜欢苏迪亚的,就拿出真本事来,将她娶走!” 木仁心一沉,知道苏迪亚必定是要伤心了。 果然,毕利格目露精光,“那就请各位,早日来喝我与苏迪亚的喜酒。” 谢望舒看了眼毕利格身边的女人,苍祈坐下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跟她解释道:“那是毕利格的妻子,她的父亲是三大部落的首领。” 那苏迪亚嫁过去岂不是要被人压一头? 显然木仁是不高兴的,毕利格估计是去他那桌谈聘礼,被木仁给推搡了回来。 谢望舒趁着大家已经开始拼酒,才低声把今日教训了苏迪亚的事说了出来。 苍祈听完后,蹙眉道:“昨日我就让她走了,没想到她今天还敢来你面前对你不敬,这事情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谢望舒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会叫好似得。 “你不觉得我狠毒?” 苍祈蹙眉,“那我杀人,你会觉得我狠毒么?” 谢望舒摇头,“你杀的,必定是该杀之人。” “此话,如我心中所想,若你打了苏迪亚,那也是她的不对。” 他的小月亮,是他见过最明事理懂大局的女人,心胸连男人都比不上。 区区苏迪亚,如何能比。 木仁这边刚拒绝了毕利格,差点打一架。 他也担心苏迪亚,便起身跟苍祈说一声,苍祈拍了拍谢望舒的手,起身揽着木仁的肩膀,带他到了一边说话。 “木仁,你我兄弟一场,我也把话说敞亮点,苏迪亚不适合留在王庭了,你把人带回去,以后我也不想见到她。” 木仁大惊失色,“苍祈,这是为什么?苏迪亚是哪里做得不对么。” “她挑衅可敦,你知道大晋与突厥联姻,意味着什么,她是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做?” 木仁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苍祈道:“她还挑唆阿史那鲁,让那孩子恨我,恨可敦。如果苏迪亚不是你的妹妹,她此刻,我会亲自杀了她。” 木仁脸色一变,郑重道:“我明白了,我这就让她离开王庭,连夜送她离开。” “木仁,当年乌伦珠的事情,你我都是知情人,我不愿意你被人背后指点,也不想让阿史那鲁被人指着鼻子骂,你最该明白,我对不起谁,都不可能对不起你们家,对不起乌伦珠。” 木仁羞愧,“苍祈,你别说了,是乌伦珠糊涂!” 当年她为了个男人,险些连她这个哥哥都不管。 木仁这些年一直对苍祈有愧,哪知道现在苏迪亚也步上后尘。 苍祈道:“你能这样想最好,可敦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把对她不利的人,留在王庭,木仁,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正文 第607章 得知真相 苏迪亚还在帐篷内休息,此时此刻,大家都关注着前面的各位宾客,哪有人会来照顾这个得罪了可敦的女人。 木仁过来的时候,苏迪亚正用首饰,收买了一个少女。 “这些你拿着,不够再回来问我要,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可汗知道么?跟可汗怎么说,你都记住了么?” 少女不耐烦的点点头,“就说你病得不行了,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让可汗来一趟,对吧?” “对,你一定要亲自对可汗说,千万不要让那个女人听到。” 少女面露纠结,看着手上的珠宝,还是心动了。 “行了,你等着吧。”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木仁。 “啊!”少女吓了一跳。 苏迪亚也心惊,待看清楚是木仁后,笑着直接冲了过去,“哥哥!” 苏迪亚扑进了木仁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哥哥,哥哥你总算是来了,苏迪亚差点就见不到哥哥了!” 说着,苏迪亚抬起了脸,嘴角的伤虽然上了药,但依然是触目惊心,“哥哥你看看我啊,你不心疼么!” 木仁看着那准备溜走的少女。 “站住。” 少女吓得瑟瑟发抖,“尊贵的木仁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 “你走吧,刚才苏迪亚让你办的事情,你不要去做,这首饰赏你了。” 少女一喜,“谢谢木仁大人!” 说着,便跑了。 苏迪亚生气,“哥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既然听到了,就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受了多少委屈。” 木仁一把拽着她,直接将她扯进了帐篷里。 “哥哥!” 木仁一把将她丢到了床上,看着她后背鲜血淋漓的伤,还有苍白的脸色,直接道:“苏迪亚,你还有身为一个女人的尊严么?”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苏迪亚听完了直接跳脚。 “我是你的亲妹妹,你到底是发了疯?看到我受了伤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我,给我报仇,竟然是质问我!你还是我的哥哥么!”苏迪亚难以置信。 亏她日思夜想的,等着木仁来给她做主! 木仁闭了闭眼,“苏迪亚,苍祈不可能要你了,你不管嫁给谁,都是会有一个很好的将来的,部落里还有很多勇士,他们甚至都没娶亲,嗯?苏迪亚,听哥哥的话,跟我走吧。” 苏迪亚反应了过来,“好啊,我说你干什么一过来就对我发火呢,你是不是听那个大晋的女人说什么了!” “苍祈不要我?他不要我,还能要谁!难道他一辈子就守着那大晋的女人过日子么!” “男人,男人都是喜欢漂亮的,贪图新鲜的!你别忘了,他当初跟姐姐也是那样的好,姐姐死了,都化成灰了,他现在一门心思,哪里还记得乌伦珠!” 木仁深呼吸一口气,“苏迪亚,你知道么,你每在苍祈面前提一次乌伦珠,只会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苏迪亚冷笑,“你们这些男人,当然不会记得女人的付出。” “就算没有大晋的公主来联姻,可敦也不会是你,是这个草原上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是你苏迪亚,因为你是乌伦珠的妹妹!你的那些话,不仅不会让苍祈感到愧疚和怀念,反而是在无时无刻提醒他,乌伦珠对他做了什么。” 苏迪亚浑身一震,“为什么不能是我,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哥哥,你可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姐姐为了他豁出去一条命,有我做他的妻子,照顾他和姐姐的孩子不好么?” 姐妹共同嫁给一个勇士,在突厥也并不奇怪啊。 木仁盯着她,“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免得你还在白日做梦。” “苍祈不爱你,也未必爱过乌伦珠,当初是我们兄妹走投无路,跟着苍祈,得到他的保护,才能活下来,好几次,都是我差点拖累苍祈被人杀了。” 木仁一家,在这草原上的身份,跟奴隶差不多。 而苍祈是被赶出王庭的王子,虽然还有个哥哥,但是苍祈与人相交并没有距离感,也不会因为王子的身份,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妹妹,根本保护不了其中任何一个。 而乌伦珠当时在王庭是侍奉贵族的,苏迪亚年纪还小,有部落里的婆婆照顾。 也是乌伦珠告诉他,要好好跟着苍祈,他便一直跟着。 要不是那天大战在即,乌伦珠给他们下药,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姐妹,为了个男人,竟然要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木仁省略了那些多余的东西,直截了当告诉了苏迪亚,乌伦珠真正的死因。 “不!这怎么可能,姐姐怎么会是大王子的人!?” “苍祈知道她背叛了她,为什么不杀了阿史那鲁,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草原上如果怀疑血统,那是要活生生烧死的! 可苍祈竟然还把阿史那鲁养到了这么大! 木仁看着苏迪亚,“我怎么会拿乌伦珠来骗人呢?那大晋的公主又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骗人。” 苏迪亚栽倒在了地上,“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要娶我。” “他若是喜欢你,又怎么会让你等这么久。” 苏迪亚捂着耳朵,木仁将她抱起来,“苏迪亚,我今晚会安排人带你离开,回到部落去,你听我的话,不要再留在王庭了,再待下去,难堪的是你。” “可我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乌伦珠,要不是她对不起苍祈,我一定可以得到苍祈的爱的,对不对?” 木仁没吭声,只说了一句,“大晋的公主,她的雍容气度,让人挪不开眼,无论男女,都会崇敬那样的女人。” “她不过就是年轻漂亮!” 木仁拿起镜子,让苏迪亚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女人的脸,是可以让男人爱一阵子,但爱不了一辈子,苏迪亚,苍祈若是爱上一个人,他会拿命去呵护她,你留下来,会送命的。”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让你做错事,我给你点时间,你把东西收拾好,我会安排人送你走。” 正文 第608章 你喝醉了么 “还有,毕利格向我求亲,我拒绝了,这人好心花心,实非良配,等你的伤养好了,哥哥会为你选出最好的勇士,让他也能爱护你一生,嗯?” 苏迪亚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木仁叹了口气,“我前头还有事,我会让人帮你的,今晚你就走。” 木仁起身,苏迪亚看着他,“哥哥,你还记得阿妈当年对你的嘱托么。” 木仁咬牙,“苏迪亚,你要的太多,太贪心了。” 苏迪亚别开了视线。 等木仁一走,他带过来的那些侍从进来,帮苏迪亚收拾东西。 她喜好奢靡,但凡部落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在她这,侍从们收拾起来也很小心。 苏迪亚戴上面纱,跟着那群人出了帐篷。 “你们去告诉哥哥一声,我想最后见见阿史那鲁。” 到底是首领的妹妹,大家面面相觑,却没人会拒绝苏迪亚。 “那我们送您过去吧。” 苏迪亚知道这些人不会让自己单独行动,“好。” 她忍着脾气,朝着阿史那鲁那边去。 “站住。” 苏迪亚一抬头,看到芷慧跟阿尔泰站在那,目露不悦,“我要见大王子,你们有什么事。” 芷慧啧了一声,示意阿尔泰跟这婆娘说。 阿尔泰上前一步道:“可汗说了,不允许苏迪亚你,再见大王子,永远。” 苏迪亚刚才遭受了重创,听到他这话,脸色也跟着一变,“他凭什么不让我见阿史那鲁!” “阿史那鲁,我要见你,我是你的姨母啊!”苏迪亚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 阿尔泰想去捂她的嘴,芷慧一把将他推开,“给我起开!” 随后,直接啪啪两巴掌,再一个手刀,将苏迪亚打晕。 干脆利落得拍了拍手掌,“带走!” 准备的还是大晋最结实的马车,用突厥最快的马! 赶紧把这瘟神远远送走! 看了就烦人。 阿尔泰傻眼,看着那些人直接将苏迪亚带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会把她杀了吧。” 芷慧眯起眼睛,“看她会不会继续作死,要是在大晋,她今日在冒犯长公主的那一刻,已经人头落地了。” 阿尔泰怔怔点头。 芷慧不屑,“我就知道这女人要走之前还得闹幺蛾子。” 阿尔泰跟了上去,“你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诉你么。” “说你蠢你是真的蠢,她哪会甘心离开?这种人我见多了,死不罢休,一定会找到各种机会下手。” 芷慧说到这,开始怀疑这群突厥人是不是光长个子了? 一个个人高马大,骑射功夫倒是可以,也就这些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论人心谋算,连她个丫环片子都比不上。 啧啧啧,完球。 开始担心公主以后生的王子了。 “对了,你们家可汗,脑子挺好使的吧。” 阿尔泰立刻挺起胸膛,“可汗是我们草原上,最英明神武的存在!” “得得得,当我没说!”芷慧翻了个白眼。 宴会一直到了深夜,大家才各自散去。 苍祈喝了不少酒,不过谢望舒没看出来他有脚步踉跄的时候,只是眼睛有些红。 一手牵着谢望舒,走得四平八稳。 等回了王帐,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醉意。 谢望舒有些惊讶于他的酒量。 不过还是让人赶紧去准备热汤沐浴。 苍祈见芷兰他们提水进来,也开始脱衣服。 嘴里喃喃道:“小月亮爱干净,得洗漱,洗干净。” 听着他的絮叨,谢望舒才反应过来,这是醉了。 她轻笑着让人都下去,帮他把腰带解开。 “嗯?这不是小月亮给我做的腰带。”苍祈将那腰带扯开,露出了古铜色的健硕胸膛。 “我要小月亮给我做的腰带。” 谢望舒嗔怪道:“都要洗漱了,要腰带做什么。” “那是小月亮给我的定情之物。” 在突厥,腰带便是最能代表女子心意的。 也是谢望舒亲手递给他的。 他执着的非要腰带。 谢望舒没办法,去衣柜里给他拿。 结果翻着翻着,后面伸出来一条手臂。 “小月亮,这是什么。” 谢望舒看着他手上薄薄的布料,脸突然一红,赶紧从他手上抢过。 “这,这是我的寝衣。” 苍祈眼睛一亮,“可以穿给我看么。” 谢望舒耳朵根都红了,“今天不想穿。” 苍祈从后面将她抵在了衣柜上,她一动,苍祈的手一抖,已经将那薄如蝉翼的大红寝衣抖开。 “小月亮,我想看你穿。” 他的嗓音带着蛊惑,却有种不容置喙的霸道。 好像她不穿给他看,今天就不肯罢休。 谢望舒嗫嚅道:“你先松开,水要凉了。” 苍祈嗯了一声,随后手指穿过了她的衣结。 对他而言,新婚夜那九重嫁衣,给他的阴影太大了。 他急得不行,那衣服又多又复杂,他根本解不开。 但小月亮穿的是突厥的衣服,他三下五除二将她剥了出来,执拗得要自己替她穿上。 她很快就套上那属于只有他才能欣赏的寝衣,薄薄一层,几乎无处遮挡。 她被他拦腰抱起,放入了水温适中的浴桶之中。 像一朵正在水中绽放的红色妖莲,那薄薄的布料在水中尽情的舒展,又随着水波荡、漾。 他低头吻住。 吻、zhuo热了几分,多了份拆吞入腹的侵、略性,无尽的肆、意、索、求。 像是要夺、走、她的全部呼吸。 她的手慢慢覆上了他的手背,温水流淌过他们的心口。 帐篷外,还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但他们彼此呼吸交缠,眼底里都蕴含着对彼此的情意。 这对于谢望舒,是彻底陌生的体验。 跟一个人共同生活,跟他共同呼吸。 像是空气都变得粘、稠又缠、绵。 她的每一次颤、抖,都赋予了他新的动力。 水波逐渐随着、律、动而荡、漾、出桶外,她好几次急促的呼吸,都被他掠夺,淹没在唇齿间。 那些不安的情绪,随着他的到来,随着他坚定又热烈的蓬勃爱意,随之淡忘。 手指相扣,交颈缠绵,谢望舒从来不知道,人还有这样一种情绪,原来爱上一个人,会是这样的体验。 “小月亮。” “我好喜欢你。” 正文 第611章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苏迪亚走了,王庭也算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现在王庭的百姓们操心的都是如何过冬。 足够的草料,还有肉类,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男人们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到了夜晚也不会出没。 谢望舒趁着苍祈回来的两日,跟他商量,让商队去大晋的边城,购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离这附近最近的边城两日就能抵达。 苍祈让谢望舒列个清单,御厨们需要大量的肉蛋类食物,尤其是蔬菜。 虽然不易储存,但是可以做成腌菜、泡菜,存在瓦缸里,等想吃饭了,加入调味料放进锅里,配上家家户户都有的肉干,馕饼,也能熬度一阵子。 御厨们还想养猪。 但目前的环境而言,想大型饲养猪,得先有粮食、猪草、还有环境条件等等。 为了方便过冬,匠人们用自己的智慧,在几个小帐篷里,用木箱子种了点葱姜蒜等调味料,而苍祈和几个部落首领选好的王都地址,也正式开始招募壮丁了。 如果能在十年内建成王都,那么他们也不必每年都想着迁徙,从这个牧场到另一个牧场。 主要是,苍祈也想给谢望舒一个稳定的居所,在王都里,给她盖一座属于她的宫殿。 大晋的信每个月都会有一封传来,谢望舒每次都等苍祈回来了,与他一起看,虽然苍祈觉得没这个必要。 他从不怀疑谢望舒待突厥的心。 几乎是一夜入了深秋,肉眼可见的,王庭的绿草也开始发黄了。 妇女们开始制作奶制品,还有一些会去草原上采摘蘑菇。 谢望舒没尝试过,便跟着她们一块去。 临走前,苍祈往她的小篮筐里放了水和食物,就跟家里的老父亲似得,“我狩猎回来早的话,还能遇到你们,别跑太远。” 谢望舒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她现在已经学了很多东西,那是在皇宫里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不想让苍祈看扁了。 苍祈看得出小月亮挺有雄心壮志,期待她能采最多的蘑菇。 “我当然可以了,不过你们最近狩猎去的地方越来越远了,非要连夜赶回来,太危险了,要不等几天?我一个人在王庭,还有那么多人陪着我呢,没关系的。” 苍祈珍爱她,她自然也心疼自己的丈夫。 苍祈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之前你跟我说的要换走多姆,我已经派人去做了,你想亲自教养阿史那鲁么?” 谢望舒垂眸,“那孩子并不喜欢我,我之前尝试过跟他打招呼,他反抗的意愿很强烈,我觉得不急于一时。” 苍祈想也是,“好,那这几日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找阿尔泰。” “嗯。” “还有这个。”苍祈将她挂在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勾了出来,“这个在王庭代表了我,可以调动勇士,如果有人趁着我不在,对王庭不利……” 谢望舒握住了他的手,“那我就要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苍祈意外,随后又展颜一笑。 这娇滴滴的小公主,心性向来不输男儿! 查干蘑菇在突厥,那是可以入药的存在,能治疗胃气痛、溃疡、胀满……还有小儿麻疹和妇人产后治疗,甚至还能解毒和治疗外伤。 在突厥是个极其珍贵的宝贝,不过并不好找。 男人都出来了,女人得干活,孩子们没人带,谢望舒就让他们也跟着。 匠人做了好多小玩意,其中就有走马灯跟纸鸢。 不像中原的孩子,突厥的孩子们喜欢的可不是什么蝴蝶蜜蜂,他们喜欢雄鹰,有些甚至狮子大开口,想把黑熊也变成纸鸢。 然而小小的身躯,可别被纸鸢放跑了! 偌大的草原就成了他们最自由奔放的地方。 “哦!我放到的高。” “我的高!!!” 声音又高亢,又洪亮。 苍祈临走前,将阿史那鲁托付给了自己的心腹塔拉,塔拉相比较起年轻的阿尔泰,更适合教养下一代。 而且塔拉的骁勇,不输于苍祈。 他也不属于任何一个部族,他只忠诚于王庭。 苍祈认真想过谢望舒的话,十岁的孩子若是整日被人关在帐篷里,不去勤加苦练本事,就知道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都是耽误了他。 无论如何,苍祈是希望阿史那鲁好的,也希望他能跟他的母亲不一样。 多姆知道后哭闹了一场,但阿史那鲁自己也想跟着塔拉学本事,所以多姆的闹腾没有用。 等阿史那鲁一走,多姆在王庭便成了个边缘人物,谢望舒之所以暂时还留着她,也是看她可怜的份上,但要是再去想一些有的没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公主,你看这蘑菇好大呀,我好久没吃蘑菇汤了,放在铁板上炙烤,也一定很香呢。”芷慧说着,舔了舔舌头。 阿尔泰正悄咪咪在角落里摘野花,暗中观察芷慧。 大晋媳妇好,他也想跟可汗一样,娶个大晋媳妇。 阿尔泰内心打着小九九,然而芷慧只想着吃东西。 他正暗搓搓接近呢,就见到有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阿尔泰立刻挡在了所有女人面前,“站住!” 其余负责守护谢望舒的勇士们,也都围拢了过来。 来的人浑身是血,他一见到他们,直接跳下马,“阿尔泰,见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桑洛!你不是跟着商队去大晋了么!出什么事了!” “商队的人全部被扣下了,有一伙人在半道上劫持了我们,说我们毁约,劫持了他们附近的村落!还劫走了粮草,要我们给个说法!” 阿尔泰蹙眉,“怎么可能,是谁?” 桑洛看向了谢望舒,咬唇道:“那些人穿着大晋的兵服。” 谢望舒眯起了眼睛,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平静道:“桑洛,你把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说一遍,他们长什么样,为首的人叫什么,隶属什么军队?” 谢望舒看向周围,掷地有声,“我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桑洛自然不想相信大晋人送来的尊贵的公主,却会毁约,这不是拿谢望舒的命开玩笑么。 “好,我说!” 【别管章节的那个字数,我手动输入的,经常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