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穿越都披着人类马甲》 楔子 诞生 归晚迷迷糊糊醒来,她感觉自己在水面上漂浮着,她的手慢慢抬起,真切地摸到了自己的身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安静得让人恐慌。 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漂流了多久。她慢慢想起自己的曾经,她曾经是农夫锄土的耜,寺庙里的香灰,攻破的城墙或流传的仕女图,太多太多了,她也看过或被寄托了太多太多情思。 逐渐的,她生了灵智。 她最后见过的那个像水一样温柔的女子,遇人总是眉目含笑,最喜欢做的就是采花送人。后来却自缢在书房里,她记得她那晚念着不知谁的词“梦觉春衾,江南依旧远……要问相思,天涯犹自短……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归晚的心在那姑娘踢掉凳子的时候,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情感,她疼得难以呼吸,她想喊,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那个叫应归晚的姑娘走了,归晚也陷入了混沌。 微风吹过,桌面上只剩一面破碎的镜子…… …… “她那么爱笑的人,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怎么会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应归晚带着疑惑而痛苦的声音响起。 “你想知道?”一道慈悲且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令人如沐春风又毛骨悚然。 “是。”应归晚答得坚定。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忽然一阵风掀开眼前黑暗,一片发着光的森林出现在眼前,应归晚身处的河流里星星点点像是落满了星子。 “那你想成为一个人吗?看到那间树屋了吗?那会是你的地方。” 应归晚看向四周,没有一个人影,“你究竟是谁?我知道是你给了我生命,你是对我有恩,但你别想让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让我当人,那代价呢?” “你知道你现在拥有一样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吗?是你的愤怒,你这千万年来渴望却都没有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机会送你去当人,但你每次身死回来,你得到的的七情六欲就必须给予我十之七八,或者全部。” “好,可以。我愿意!” “那你去吧,树屋里面有你想要的。” 应归晚从河里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森林,青色的衣裳拂过草地,她回头,眉目含笑,“不管怎样,谢谢你。” 说罢,一步步走向那亮着灯的树屋。 …… (); 第一章 初见 “仙子,你赶紧醒醒,再不起来就错过今天的征兵了,快醒醒啊!” 应归晚觉得有点头痛,感觉有人在拍着她的肩膀,她悠悠转醒,朦胧间见到自己的侍女阿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快哭了。她这才记起,几位殿下征兵在即,昨夜自己激动得睡不着觉,天蒙蒙亮才眯一会,以至于不小心睡过头了。 “快快快,把我借到的那套盔甲拿来,赶紧赶紧!” 一路火急火燎,赶到大殿,只见人潮退散,只她一个人逆势而上。“这天梯长的哇,累得我要死。”应归晚抬头看着望不到边的神殿,只觉得气短。 “等一下!呼呼~请……请问这里还招人吗?”应归晚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赶忙叫住身著白衣的仙君。 “这里是明玥宫招募守兵处,若你要追随太子殿下,请你到对面去报名。”他不紧不慢地说, 应归晚叉着腰,坚定地说“不是,我来的就是你这。”接着又喘了一口气。 …… 明玥宫虽然宏大辉煌,但鲜有人迹,更显得冷冷清清。 仙雾缭绕,让着冷清多了份神秘,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从来君子温润,待人客气而疏离。他就是天帝的长子——大殿下祁愿。 应归晚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字叫林湘,混元老君之女,在这场惊动六界的爱情故事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 妖界小公主安宁天真可爱,爱笑爱闹,是六界第一美人。太子邱离、大殿下祁愿皆为她倾心。然而上一辈的恩仇未了,魔界又虎视眈眈,致使几人爱恨纠葛,难以善终。 小公主安宁在与祁愿的婚礼上,看着祁愿设下圈套致自己的杀母仇人伏诛后,心愿了结,然而却始终无法对自己的心上人动手,于是在太子邱离面前自戕而亡。 大殿下生母为天后所害,对安宁爱而不得,心事郁结逐渐行事极端。兄弟二人都以悲剧收场。 应归晚叹了口气,一点一点接纳林湘的情感,这爱恨纠葛她早见多了,但她始终无法理解那是怎样强烈的感觉,以至于人撕心裂肺。 故事的最后,大殿下在天界的明玥宫孤单一人,虽然林湘执意陪着他,可他眉目间再也不见欢喜。 想到这里时,心脏猛地一疼,鼻尖发酸,疼得她难受。应归晚明白这是属于林湘的情感,她一边难受着,一边新奇着。“原来,原来这就是心疼、心痛的感觉。” 正想着,发现已走入殿中,猛然就看到屋里坐着一个白衣仙上,他坐得直,手里拿着一卷书卷。你想不到词去描述他的五官,因为他的每一寸眉眼都浑然天成。他的气质温润如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应归晚自诩看遍人间颜如玉,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种姿色,教人自惭形秽;有这样一种气质,让身边的人都静下心,教人心如止水。 想罢,走上前,拱手作揖,“天兵应归晚,向大殿下报道。” 祁愿抬起头,看着应归晚,微微皱起眉。“报道?” 应归晚抬起头,眯着眼笑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你可是走错了地方?”祁愿继续低头看书,不在意地回道。 面对这样一位有匪君子,实在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应归晚以为真的是自己走错了地方,便环顾四方再确认了一遍。“大殿下,明玥宫,没错啊!”应归晚不解。 祁愿在她左顾右盼的时候便仔细观察着她。一身不合身的盔甲套在一个纤细的身影上,头盔还时不时往下溜,遮住她的眼睛,活像小兔子背着乌龟的壳跑。五官娇俏,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四处看,嘴角一直扬着,看起来像是一个爱笑的姑娘。灵力虽低但胜在根基深厚,许是哪位真人之女。莫不是天后派来的?祁愿心想。 嘴角轻轻一扬,快得让人察觉不到。“我明玥宫征兵一向只是走一个过场,你还是去太子那里试试吧。” “我应归晚只想跟着大殿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应归晚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似乎让她跟大殿下讲这几句话就已经开心得找不着南北了。 “跟着我无仗可打?”祁愿手撑着桌案,挑着眉继续问道。 “好呀,反正我也不擅长打仗。” “我明玥宫人少活多,恐怕这洒扫、磨墨、端茶、倒水……” “好呀好呀,我都会做。”没等祁愿说完,应归晚就抢话答了,心想,这样就可以进一步靠近大殿下殿下了,耶! 祁愿表情慢慢严肃起来,收敛了他逗弄应归晚的心思。 “我喜欢钻研禁术,时常走火入魔,而且我人脾气不好,容易发火。” 应归晚丝毫没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歪着头说:“没事,我会想办法让你不走火入魔,就算你打我,我也会想办法逃的,不会让你愧疚。你发火,我也会想办法哄你的。”说完嘻嘻笑了一声,露出一颗小虎牙,很骄傲地抬头挺胸。 祁愿错愕,他以为她会被吓跑,或者反驳他,说他是天界传闻那般好脾气。没想到她竟…… (); 第二章 不悔 水云殿里,一位女子青衫迤地,青丝垂落腰间,像一株安静开着的兰花。应归晚看着镜子里的人,如果有人在这,定然以为有人用法术在镜子里面困着一个人。这人,便是林湘。 应归晚不知道的是,当她跟大殿下祁愿说出她的名字的的时候,这世间便再无林湘,混元老君之女只有应归晚。 “晚晚。”林湘温柔地喊着,“你不用觉得愧疚,这是我的选择。父亲至少有他的徒弟陪伴,而大殿下太苦了,他的生母,他的族人,乃至他的未婚妻都离他而去。也许他是有错,但谁又活得全然正确,毫无差错呢?晚晚,姐姐想求你一件事。” 应归晚将手慢慢触碰镜中的林湘,面露迷茫与不忍,“你说。” “我想求你保他生母、护他族人。我灵力低微,在这场动荡中,我始终无能为力。有人说,献祭自己,与你做交易,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就能换取一切重来。”说着,林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烫地划过脸庞。 “应归晚,我愿意舍弃我自身,我愿意舍弃对殿下所有的爱与守候,只求殿下能够喜乐安康。” 应归晚看着又笑又哭的林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明白一点,这是林湘对她的信任。 “好!我应归晚就此立誓,从此我会代替你继续守护殿下,如若不然,身死道消!”应归晚下定决心道。 林湘在镜中一点点消失,笑着流着泪说,“晚晚,如果可以,我希望殿下爱上的人是你……” …… 应归晚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那位自缢的姑娘的脸,也是自己的脸,上面早已流满了泪水。她摸了摸自己的眼泪,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 过了一会,应归晚找出纸笔,大笔一挥——《我的传奇之保护大殿下》,打算好好计划一下该怎么完成任务。打开扉页,却又不知道写什么了。现在祁愿已经见了安宁,并对安宁有了好感。很多故事线都还没有展开。“哦豁,对,我可以修炼,我还可以端茶倒水,我得去找父亲要一些防御类功法。”应归晚心想。 …… “父亲!父亲!在吗?在吗?”真君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女声,吓得混元老君哗的扔下手中的琉璃盏,冲了出去。冲出去抓住应归晚的手臂,急切地问:“怎么了,晚晚,是不是受伤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应归晚慢慢推开混元老君的手,“不是,不是,父亲,我没事,就是我想找你要一些适合我练的功法及一些防御法宝、防御类秘笈之类的。” “唉,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个简单。你且回去等着哈!我过几日定然给你送过来。” “好嘞,谢谢父亲,那我在你这逛逛。嘿!遥峰师兄好呀!”说着便往殿内走。 混元老君看着她的背影,怔愣着。 “师父,师父,归晚妹妹适合水系功法,我们这只有火系功法啊!”走来的大弟子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跟应归晚打完招呼之后便走了过来。 混元老君笑了笑,“这孩子平日与我恭敬有加但并不亲近,难得说有想要的东西自然要尽我的全力给她。以前只当她不爱修炼,如今她有了心思,自然要鼓励。” 遥峰点点头,心想“确实,归晚妹妹今日像换了一个人,活泼的紧,让人不禁心生喜爱。”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流云殿里,祁愿放下书卷,正准备去当值,想起明日那个小兵就要来当值,自己多年来,早已习惯一个人,多一个人反而不适应。到时候她住哪呢?一念之间,祁愿便大手一挥,将两间偏殿填满杂物。轻笑一声,“哼,看你走不走。” 出了门,只见一道坚挺的白色身影,衣袂飘飘,一步一步走进茫茫的云雾里。 (); 第三章 晚晚 翌日,应归晚起了大早,她犹豫了一会,还是穿上了自己喜欢的水蓝衣衫。 镜子里的女子,一条同色编织绳轻轻系在不盈一握的腰上,身侧的绳扣上垂下来一条绑了银色铃铛的流苏璎珞。轻轻一转圈,衣裙灵动飘逸,领口与袖口有不显眼的花纹点缀,简单却不寡淡。应归晚梳着齐刘海,两个垂挂髻上绑着淡绿色的发带,一颦一笑,甚是娇俏。 应归晚满意的笑笑,往明玥宫走去。 …… 祁愿正走在回宫的路上,正经过桥上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唤他。 “兄长,还请留步。”原来是太子邱离叫住了他。 祁愿拱手行礼:“太子。”太子邱离一把抓住祁愿正要行礼的手,脸上浮现愠色。“你我手足兄弟,何必多礼!”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暖糯的声音响起,“大殿下,早上好呀!”。 祁愿和邱离这才看到树下一身蓝衣的应归晚。虽说是行礼,但显然她不是很适应,行到一半,就直起身子,竟在挥手示意。笑得甚是灿烂,一点都不怕生,自来熟得很。 “这位是?”邱离转头看向祁愿。 “她应该是昨日我殿里新收的小兵,祁愿不查,不想她男扮女装混了过去,是祁愿的不是。” “诶,兄长言重了,这位仙子可是混元老君膝下独女?” “是,见过太子殿下。”应归晚看着眼前这位红衣男子,眉角飞扬,墨发好似无风自动,下巴微微抬起,自信昂扬,这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和常胜将军的自傲。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知晓的?”邱离挑眉问道。 还不等应归晚回答,太子邱离便对祁愿说,“对了,差点忘记正事了,安宁这女娃子,调皮捣蛋,鬼精灵得很,气得我牙痒痒。我是来讨教兄长,是如何让安宁这厮对你这般言听计从。” “殿下,安宁公主天真可爱,只是有些调皮而已,殿下可别跟她计较。” 邱离对祈愿的话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你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安宁真是着了你的魔了。”说着挥手离去,“我去找月老这个老儿唠唠。”说着,又回头对祁愿说,“你可不许把我有一本《六界美人图谱》的事儿告诉她,听到了吗,不然她又要揪着我斗了,还有你,小晚晚,保密哦~”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 明玥宫是大殿下祁愿的居所,宫殿里有着幽深长廊,四周云雾缭绕,仙气鼎盛,如梦如幻。应归晚跟着祁愿踱步在长廊里,蓝白的身影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般配。 应归晚左顾右盼,昨天来的时候倒没有仔细看,今天一看更有一种新鲜感。流云殿门前还有两座斗志昂扬的小驺吾的雕像。应归晚不禁伸手摸了一下。 在他们进入流云殿后,他们没看到的是应归晚摸过的那座驺吾石像竟发出了微微的绿光。 …… 流云殿内,祁愿坐着看书看了好一会儿了。也不叫应归晚做什么事,只让她站着。好似没她这个人一样。 而应归晚眼睛都直了,就这样盯着祁愿。其实她在想该怎么让他开心,“他似乎一直处于这种不悲不喜的状态里。但显然遇到安宁让他挺开心的。那要不,帮他把安宁给抢过来?可大殿下似乎戒备心很重。我该怎么让他相信我呢?而且过段时间上古凶兽裂天兕会出现,大殿下和太子殿下都会前往魔界,我该怎么让他也带我去呢……” 祁愿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应归晚的眼神感觉要生吞活剥了他,一会又苦恼不已,一会又嘻嘻笑了起来,一会又愁云惨淡……他平日里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自认为颇为擅长察言观色之术。可没想到这个应归晚表情太过真诚,反倒让他无从着手。 “应归晚?”大殿下终于发声了。 应归晚的思绪从云游之中回来,赶忙答了一声,“诶!”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祁愿。 祁愿手扶额头,眼神迷离,语气随意地问道:“今日为何不继续穿男装了?” “我喜欢这样穿,昨天的盔甲太重了,殿下,这是我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服诶!你看!”应归晚一边说一边比划,说着高兴起来,竟还转起圈来了。 祁愿显然也是被这样的理由惊到了。看着她摆弄裙角,笑声与铃铛清脆的声音入耳,让人不仅放松下来,莞尔不止。祁愿虽然不太能听懂,但因着她的开心,他手扶着额头,也笑了起来。不是不失礼仪的笑不露齿,而是最轻松的笑。仿佛天界里的风都安静了,就只想看着他笑。 …… 其实应归晚误打误撞反而揭开了祁愿的心扉。祁愿,是一个从小被条条框框限制的孤独的人,也许热烈而真诚的安宁让他看到了框外的世界。林湘的爱克制而温柔,而滚烫热烈的爱才是孤独的灵药吧。 “那我就叫你晚晚吧。你修水系功法是吗,你我倒是有缘,我也习水系,你父亲拜托我教习你。原本不敢误人子弟,如今看你我有缘,你倒可愿让我所误?”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晚晚求之不得。”说罢,便跪下叩拜。“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应归晚一拜!” 看着应归晚喜笑颜开的样子,祁愿心底最后那丝因为冲动而产生的犹疑,也消除了。 “偏殿有些杂物,你自己去收拾开来吧!”祁愿有些难为情,挥手让她退下。 “是,谢谢师父!”应归晚立马跑开了,急着去收拾自己的新房间。 (); 第四章 昏迷 应归晚看到落满灰尘、堆满灰尘的偏殿,想着该从何动手。 祁愿听着隔壁屋里的咣啷叮当的声音,一时不知作何感想。明玥宫好久没这样别的声音了。 应归晚把一些木板搬出庭院,弄得灰头土脸的。应归晚不想用法术搬动,只想体验一下用力和出汗的感觉。一回头忽然见到一张桌子竟然慢慢飘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呆萌的不行的小老虎,不对,应该叫驺吾。“不过,大殿下的驺吾怎么在这帮我搬东西呢?”应归晚心想。 “你好呀,小老虎,哦,不对,驺吾。你把这个放下,我来吧!”应归晚把角上的桌子卸下,摸摸他的头。驺吾显然对应归晚的触碰很开心,闭着眼睛,斜着脑袋,享受地呜呜叫。 “好啦,小老虎,你就这样看着看着我哈,等我搬完来,再带你去玩。” 驺吾开心的点头,又蹭了蹭应归晚的掌心。 …… 一个时辰后。 混元老君殿内出现一个灰扑扑的女子和她灰扑扑的宠物。 “父亲!我又来了。” 混元老君显然又被震惊了一回。 …… 祁愿迷迷糊糊醒来,刚才听着外面应归晚走动间铃铛的声音,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会儿,外面又安静极了,似乎之前的的声音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祁愿起身,走到门前犹豫一会,缓缓推开。瞳孔一缩,额上青筋隐隐跳动,“应归晚!” 只见庭院之间摆满了木块和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石头,而且殿前的驺吾石像她也搬走一个,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搬走的,但驺吾石像一旦二去其一就会破坏了流云殿的守护阵法,想着这些,祁愿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最后只好无奈笑笑。 他啊,是一个像玉一样的人儿,温润没有锋芒,应归晚是他自己收下的,他愿意去包容,除了开始的无所适从,现在就剩下去慢慢适应的心思。 “诶!殿下叫我呢!哦,不对,是师父。”应归晚和驺吾出现在宫门前,一路跑着,奔向祁愿,清脆的铃声又响起来了,和那笑靥如花的面庞。 “师父,你猜我从父亲那里寻到了什么。”应归晚行至跟前,一脸献宝的表情望着祁愿。祁愿高她一个头有余,她踮起脚才勉强及他肩膀。 “晚晚,你不应该先交代一下,你何故将这里弄成这般模样?还有你从何处弄的这只驺吾?” “嘿嘿,师父,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你的驺吾太招人喜爱了,到处跟着我。” “哦?我的,你确定?”看着蹭着自己向自己撒娇的小驺吾,想到殿前消失的那只驺吾石像,心下有了计较。说罢,手一挥,便放出自己那只还在酣睡的驺吾。 应归晚看着跟着自己的这只,又看看眼前这只,也疑惑得很。蹭着祁愿的小驺吾好奇地嗅嗅那只还在睡的驺吾。它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注视他,缓缓转醒,看到一只漂亮娇小的驺吾正在看着自己,竟不自觉得害起羞来了。 “师父这是有两只驺吾吗?”应归晚问。 “我的驺吾虽不止这一只,但这只不一样。”祁愿摇摇头,“晚晚,你像之前那样去触碰一下那只驺吾石像。”看着祁愿所指的方向,应归晚自然也看到那少了一座的石像,心下明白了祁愿的意思。 可即便这次应归晚使劲按,石像也丝毫不见变化。 “算了,也许是凑巧。过来吧!”祁愿看着眼前看着自己的手的应归晚,摸了摸她的头,说:“晚晚,这六界之内,具有点化生灵能力的人屈指可数,而他们即使点化了,点化之物无不缺乏灵智,需要它自行修炼。像这样……”祁愿看着俩只玩得正开心的驺吾,眼里露出担忧。“反正,你务必切记:当你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自己的时候,一定不要在人前展现这样的技能好吗?” 应归晚虽然听不太懂什么意思,但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不到三日的男人,她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好。其实应归晚不知道的是祁愿此时也很难以置信,自己天煞孤星般的宿命,对谁都是客气有加,但自己心里明白他并不想招惹那些不必要的人,只想一个人独自守着自己的明玥宫,怎的对一个仅认识两日的人就如此…… 应归晚才不管这么多呢,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暖暖的,就感觉好快乐、好开心,与自己平日里的那么多开心不一样。想到祁愿最后的结局,亲族尽灭,太上忘情,永世孤独。心里突然又很难受。 应归晚丢下手里的经卷,用力地一把抱住祁愿,抱得紧紧的。哽咽着说,“师父,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会让你找到自己的亲人的,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感受着腰间的力量,祁愿显然不是很适应,正要条件反射地推开她,就听见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下传来嗡嗡的声音。“……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好好保护你的……好好修炼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的神力早到了一定的境界,方圆几里的声音,哪怕是鸟雀低语,他都可以听得清楚,可为何,应归晚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却好似那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听得模糊,想让人再听一遍。 “好,你会保护我,我知道了。还有瞧你说的什么糊涂话,我的亲人都在啊,快把你的偏殿收拾一下吧!”祁愿的语气温柔,近乎宠溺。他轻轻拍了拍应归晚的头,安抚着她。 “哦!对,师父,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应归晚一把推开祁愿,捡起地上从混元老君处寻得的《长物志》。边看边走向宫殿中央,左手揩取自己的一滴泪,放置胸前,闭眼施法,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去!”的一声,宫殿声波所致,皆摧枯拉朽,一瞬间化为灰烬。不一会又拔地而起,似乎与之前的布置别无二致。 祁愿正惊叹应归晚所施术法之强,但又看到宫殿什么变化都没有,甚至连杂物都没有变化。正疑惑时,就看见应归晚失去意识,正要往地上摔去。祁愿一把冲上去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应归晚。 “晚晚!晚晚醒醒!”祁愿看着应归晚泛白的嘴唇,眼角流下血泪,顿时懊恼不已。赶紧把应归晚抱起。往偏殿走,一挥手把偏殿恢复如初,他懊恼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叫应归晚自己收拾。他把应归晚放在床上,试图给她输入灵力,但她此时就像一个死物,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反应。祁愿捡起《长物志》,并无发现有何不妥。他决定去找天界的岐黄医官。 刚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许久之后,他轻轻地把门关上。 回到屋内给应归晚盖好被子,看着床上忽然恢复生机,正在无意识吸纳天地灵气的应归晚,绽放出一个悲哀凄美的笑容,“应归晚。” (); 第五章 无间冬夏 应归晚感觉自己回到了之前那段混沌的时光,她是溪底的石,岸边的风,鞋底的泥,游荡的云…… 应归晚悠悠转醒,看着头顶青绿色的床帘,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昏迷之前的记忆。她想给师父送惊喜来着,没想到最后可能成了惊吓。一时难为情起来,她试着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昏迷之前虽然她能驾驭这具身体,但总感觉受到了约束。如今一身清爽,更像是自己的身体。 这时,她才看到床边暖榻上睡着的的小驺吾。 “仙子,你醒啦?”应归晚看到自己水云殿里的侍女阿柒推开门进来,手上端着香炉。一闻到香炉里的香,应归晚便觉得自己头脑清明。她疑惑,“这是?” “仙子,这是大殿下特意为您求的迦南香,对安定神魂有奇特的效果,也是疗伤圣品。托您的福,阿柒的灵力也提神了好多呢!”阿柒显然对这事很开心。 “哦,对了,仙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昏迷了这么久!大殿下怎么不让我跟真人说啊?大殿下去魔界了许久,传回来的消息也少了好多……” 看着喋喋不休的阿柒,应归晚敏锐地抓到“魔界”这一个词。 她顿时紧张起来,“你是说裂天兕已经犯上天界,太子殿下奉旨查办,而大殿下跟去了?” “是啊,不过,仙子,这段时间,你不是昏迷着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阿柒喋喋不休地说着。 应归晚现在有点慌,她还没有怎么修炼,裂天兕出现的时候,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受伤。 她知道这是一个故事世界,但她感受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故事里寥寥几笔就概括去的角色。她同样知道按故事情节发展,他们去魔界抓获裂天兕的时候,虽然太子殿下会受暗伤,但是师父不会受伤。 但裂天兕是上古凶兽,而她师父又不会爱惜他自己,只想着保护别人。她不敢相信所谓的故事情节。 她起身,颤颤巍巍地往外面走。 阿柒也不知道为什么应归晚突然慌张起来,只见仙子因为尝试起来,额角冒出细汗,她知道仙子有些不一样了。但她的记忆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什么都想不起。 但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大殿下和仙子相互在乎着。大殿下走之前,每天给仙子输送仙力,事无巨细,亲力亲为。除了照看仙子和上值,做的最多的就是在殿内看着宫内的风景。 不过也是,宫内的布置太美了,如果是她,她也愿意一直看着。大殿下去魔界之后,每日传信回来,并让她和岐黄医官打好招呼。一旦应归晚出现什么不测,就立马通知岐黄医官和他。 所以,她得好好照顾着仙子,就算为了温润亲切的大殿下。“仙子,你去哪?你小心点啊!”一愣神的功夫,就看着应归晚往外走,她立马追上去。但她看见应归晚突然在殿门口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不禁提了一口气。 …… 身着白衣的大殿下在飘飘扬扬的大雪里撑伞立着,青绿色的伞面落满了雪。 冬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有一人芝兰玉树立着,有一人笑如朗月入怀。真真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 太子邱离一回天界便向天帝回报事务,而他推辞有事,便往回明玥宫赶着。 从外看明玥宫,一如之前,无任何变化。 可一旦进入明玥宫,便雪花飘扬,祁愿便拿起旁边架上的伞,踏着雪,一步步走向偏殿。 长廊边上,堆着许多驺吾雪人,梅花也开得正艳,红梅、绿梅争相斗艳。天界的人都知道,自天界与灵界交恶,天界的花从来只是法术的幻化,只有花形,没有花魂。 檐下的竹风铃被风吹着哗哗响,祁愿抬头看到披着红色披风戴着白色围脖的女子,微愣,随机静静地抿了抿唇,带着一身宁静与风雪专注地看着她,安静地对着她笑。 “师父,你没事吧!”应归晚冲了出来, 祁愿看着跑向自己的应归晚,连忙用伞给她挡去风雪。“慢点儿,怎么就跑出来了呢,晚晚恢复得怎么样?” 应归晚拉住祁愿的手,感知他的身体及灵力状态,发现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师父,我没事,就是感觉好累,睡了一觉。师父,以后无论去哪都带上晚晚好不好?” 祁愿撑着伞,拉着应归晚往殿内走。对着还在晃神的阿柒说,“你且退下吧。” “是。” 等阿柒走远后,祁愿这才看着应归晚说道,“晚晚,要我带着你可以,但是在这之前,你要稳定自己的灵力。真人说,你的真身乃是一滴露水,修水系。但你昏迷期间,五系灵力,你皆可以吸纳,真身也绝非那么简单……” 祁愿话还没说完,应归晚便抢着解释,“师父,我……也不太清楚……”是的,她是真的不清楚,除了知道自己要保护祁愿之外,她几乎一无所知。 “没事,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说,在你强大之前,万不可在人前展露你的独特之处。明玥宫在你昏迷之时,我便用结界封住。”祁愿拂去应归晚头发上落的雪花,眼神晦暗。 听到昏迷之前的事,应归晚就想到自己要给师父的礼物,“哦,对!师父,我带你去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吧,走!”说着,便又拉住祁愿的手,往外走。 他们交谈间外面岁月忽已变,此时,正是卯时,殿外,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一派春回景色。绿色逐渐慢慢替代雪的白色,生机勃勃,分外动人。不一会,下起了雨,春雨添花,花动一片春色,宫殿内霎时长满了各色的花骨朵,慢慢绽放,两只驺吾在花海中追逐……一派岁月静好。 应归晚满意地笑了,拉住祁愿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师父,你的宫殿常年仙雾缭绕,静谧无声,师父一个人却未免过于冷清,晚晚喜欢热闹。人间四季交替,生命不止,晚晚就也造一个人间四季给师父。子时冬雪,卯时春归,午酉交替,夏往迎秋。” “师父,这份礼物,你还喜欢吗?”应归晚期待地看着师父,一脸的骄傲喜形于色。 “子时冬雪,卯时春归,午酉交替,夏往迎秋。喜欢,很喜欢,谢谢晚晚了!”祁愿摸摸应归晚头,慢慢道。 应归晚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转过头看向眼前这片光景。“师父,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它就会和我一起陪伴着师父。它就叫“无间冬夏”好不好?” “无间冬夏?一年四季从不间断。好,不错的名字。” …… 应归晚躺在偏殿的床上,想着刚刚祁愿对她说的话。 “这间偏殿还没有名字,晚晚,你取个名字吧,我帮你提上去。” “师父?” “嗯?”祁愿似乎也是兴致满满。 “师父,我之前的宫殿叫“水云殿”,师父的主殿又叫“流云殿”,那就叫我的偏殿“水云殿”吧!” “好!” …… 应归晚回忆着回忆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嘴角一直轻扬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 第六章 往事 应归晚听着外面的北风呼啸,仔细地在捋着这个世界的故事。 这个世界有六界生灵:无上、仙、人、魔、妖、灵。仙界的领地非常广泛,灵力高深的尊者或负责统领仙界的人则居住在仙界灵源之地,自称“天界”。 无上界的人寥寥无几,却个个高深莫测,通晓天理。仙魔两界表面维持着体面,暗地里却一直以来怨恨纠葛、战火不断。 动植物吸收天地灵气,若顺利化形修炼,便成了精灵,成为灵界的一份子。其中一部分若沾染魔气而堕落,就成了妖,沦为妖界的一份子,妖界不乏从仙魔人过来的人,可谓是鱼龙混杂。 人界和灵界是最弱的,但人数也是相较比较多的,人界是六界中人数最多的,而灵界则是出了名的盛产六界美人。 祁愿的生母花神穆青就曾是六界第一美人,是如今的天帝、当时的天帝长子易修远的白月光初恋。 妖界的人性格爽朗,崇拜强大,像小公主安宁的生母素衣就拥有着妖界千百年来最好的天赋,是妖界武力天花板。与仙界战神牧遥不打不相识,最终相恋。 而所有的悲剧制造者天后则是安宁生母素衣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清漪。开始的她,如她的名字一般温婉可人,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素衣从小到大从来都光芒万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清漪从来只是她的小跟班,这些她都可以让,都可以不在乎。但清漪自认为,在妖界水亭洞最先看到牧遥的是她清漪,她求姐姐把牧遥让给自己,却被无情拒绝。 在这之后,清漪似乎就不再爱慕牧遥,又成了那个温柔毫无锋芒的清漪,只有清漪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在疯魔的边界疯狂徘徊。 后来一切都来得太过迅速,来不及反应。 妖界小公主清漪突然成为老妖王的钦定继承人,血洗大将军府,掌管妖界兵马,迅速与天帝长子易修远高调结亲。 而此时灵界花神穆青还被易修远瞒得死死的,怀着祁愿满心欢喜等着嫁给易修远,却没想到易修远如今已成天帝,而他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天后。 而已经疯魔的天后清漪得知易修远金屋藏娇,看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满心愤恨。于是在穆青临盆之际,支开天帝,避开守卫,将一切添油加醋地告知穆青,穆青面对清漪拿出的各种证据不得不信,一时悲愤填膺、痛不欲生,以至穆青在生下祁愿之后就香消玉殒了。 天帝赶来之时,一切都晚了,只能来得及抱走祁愿,灵界当即将他赶出灵界。灵界众神本就对天帝软禁花神之事耿耿于怀,便认定是天帝想要去母留子,从此灵界与天界势不两立。 此事成为两界密辛,只道大殿下是宫女所生,为天帝天后所不喜。 …… 而素衣与牧遥在易修远称帝之后就避其锋芒,素衣被清漪所伤,余伤难愈,牧遥放弃天界兵权,带着素衣四处求医。 两千年后,天后清漪生下与天帝的嫡子邱离,邱离一生下就被封为太子。 又两千年后,天后清漪终于得到素衣与牧遥的消息。原是素衣终于伤愈,而且生下一个女儿。 那天,天后殿里的宫女不知道天后怎么了,因为天后把宫内的东西都砸了,然后整整把自己锁在宫殿内整整三天,后来打开门就像没事人一样。再后来出去一趟,就抱回一个女婴。说是自己姐姐的孩子,疼爱就加。 从此,妖界小公主就被天后宠出名了。 再后来,天后生下小殿下,取名鹤荼。 太子邱离、妖界小公主安宁、小殿下鹤荼虽说是自小的交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但却时常打架,搞得仙界鸡飞狗跳。 …… 而从小就被丢在明玥宫自生自灭的祁愿就这样一个人居住在明玥宫,一个人用膳,一个人就寝,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就职,守着漫漫长夜。 应归晚叹了口气,也不知作何感想。只好继续回忆接下来的故事…… 后来,安宁无意中看到一身清冽,独绝于世的祁愿,眼前一亮。面对温柔的祁愿,她的无所适从被她误以为是喜欢,天界的目光逐渐转移到这个不受宠的大殿下。 太子邱离从小打心眼里想亲近祁愿,奈何祁愿表面客气,内心却始终未打开心扉。 鹤荼是受宠的小殿下,平日里只想着阅尽天下奇书,做个潇洒神仙。 上一代的纠葛恩怨难消,而魔界又虎视眈眈,就注定他们无法善终。 故事的最后,祁愿与安宁得知真相,遂联手谋划,在婚礼上设计诛杀天后。 安宁面对不明真相举剑对着自己,眼眶通红喊着“为什么!”的邱离,才最终明白内心所爱,从来只有她的邱离哥哥。但两人中间隔着跨不过去血海深仇,一切只能就此止步。安宁看着自己的仇人死去之后,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邱离,无法面对鹤荼,无法面对这个世界,遂拔剑自刎。 祁愿与邱离阻止不及,安宁就此消亡。 故事的最后,祁愿太上忘情,永世孤独。而曾经惊世艳艳的太子邱离从此消失,不见踪影。 …… 在这一代的故事里,好像谁都没有错,只是难以放下上一辈横加在他们身上的恩怨。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应归晚叹息着,想着如今的情形,安宁、邱离和祁愿从魔界回来之后,几人逐渐交心。而太子殿下受了暗伤,安宁回了趟妖界盗取妖界圣物回魂珠给邱离疗伤,也差不多是这段时间了。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敲门,“晚晚,今日太子殿下邀我们去他殿中一聚,你身体可好一些,可想与我同去?”此人正是应归晚的师父,大殿下祁愿。 “好,师父,我去,等我一会哈!”应归晚知道魔界一行让几人的心扉都对彼此打开了,她也为祁愿开心。 这一听有去玩的机会,和可以见到如今的六界第一美人,兴奋极了,连忙说好。 (); 第七章 仙骨 听到门开声,祁愿转过身,只见一个白色精灵般的小人儿立在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眸含笑,像是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应归晚今天挽了一个飞仙髻,戴上白色发饰,插上一支白色步摇。穿着一袭浅薄的白色对襟半臂襦裙。 襦裙的边与对襟的边却是朱红的,白裙上也绣着朱红的彼岸花,白皙的皮肤与乌黑的发和眼珠形成强烈对比,给人强烈的视觉刺激。 应归晚看着人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眼眸含着水光,楚楚动人,清纯而灵动。 祁愿承认自己被自己的小徒弟惊艳到了。 “好看!“人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未等应归晚反应过来,便转身走了。“走吧,太子殿下或许等急了。” 应归晚看着自己师父似乎很害羞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然后便提裙追去了。 “师父,等等我呀!” …… 东宫里,三个人坐在石桌面前正无聊着。 一个人正在玩弄其中一个女孩的头发,女孩不耐其烦地挥开他的手,皱眉怒道:“嘶!邱离!你是不是有病啊,动什么动啊!小心我揍你!” 那个男人正是太子邱离,闻言摸着自己的心哀戚地哭诉道,“好伤心哦,小安宁都不叫人家邱离哥哥了。唉~”那男子故作惋惜。 眼见着那女子脸慢慢红了起来,正是要恼羞成怒,随着,一声惊天怒吼,“邱离,我要杀了你!!!” 两人在院子里便追打了起来。 一旁长得较为稚气的少年见怪不怪地摇头叹息,劝道,“邱离哥哥,你就不要逗安宁姐了,安静坐会儿,不好吗?祁愿哥哥也许马上就来了呢!”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婉转如冬天里的冰泉般的声音响起。 “鹤荼是在说我吗?” 安宁与邱离立马停手,安宁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邱离看到安宁的做派立马撇起嘴,安宁看到,给了他一个白眼。 “兄长!”“祁愿哥!”“祁愿哥哥!”三人都很惊喜地叫道。 “邱离、鹤荼、安宁最近怎么样?”祁愿也和善地问候他们,三人正要说话时,看见祁愿身后钻出一个小脑袋。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祁愿哥,这位是?”安宁最先发问。 “晚晚,自己出来跟各位殿下见礼。”祁愿摸摸小徒弟的头说。 应归晚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好紧张了,又紧张又兴奋,听到师父的话,只好立马出来行礼,“太子殿下、安宁公主、小殿下安!小女是大殿下的徒弟,名为应归晚。” 白色步摇微微摇晃着,红白色襦裙因着行礼的动作拖迤在地上,像是地上开出的一朵圣洁的花。眉宇间有一股不问世事的单纯,肤色白腻,樱唇含笑,相貌娇美,甚是可爱,一说话,声音暖糯,像小兔子一样。 安宁心里顿时没了敌意,只觉得这女孩子甚是可爱,有她陪着祁愿哥也不错。不过她得防着邱离这登徒浪子对这妹妹下手。 邱离倒是没甚感觉,惊艳之外,他只想知道一向黏着祁愿的安宁见到这样的美人儿时什么表情和滋味。 祁愿笑着说,“我也算是枉为人师,这段时间以来,没教过她任何东西。” “光顾着说话了,大家坐。”邱离赶紧招呼大家伙坐下。 聊了一会之后,大家忽然不说话了。 “既然兄长把小晚晚带来了,就证明她是兄长放得下心的自己人,那有些话我就直言不讳了。”邱离面色严肃地说。 听到“小晚晚”的时候,安宁心吓一跳,又强自按捺住,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上次收服裂天兕之时,我发现裂天兕身上几处死穴有摄魂针的痕迹。而且安宁偷偷进入妖界禁地的时候,发现有一处禁地堆放了很多仙人的尸身,根据安宁描述来看,鹤荼推测这应该是一种上古禁术,应该是有人在炼仙骨。” “仙骨?”祁愿疑惑不已,看向邱离,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是的,仙骨,但此仙骨并非彼仙骨,而是用修仙之人的仙骨炼化而成的具有强大威力的仙骨,安宁拿的这个回魂珠马上要还回去了,到时候虽说我可能痊愈了,但还需要各位的助力。各位,我们一起去揭开这个谜底怎么样?” “我是当然可以了,到时候要让我发现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我定然要用小姨给我的这神威鞭抽的他屁股开花!”说着,安宁作势就要拿出鞭子就要抽人了,“嘿嘿,小安宁,消消火,不急嘛!过段时间大家一起去。”邱离抓住安宁的手,安抚着她。 “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邱离被安宁甩开手后,悻悻地对其他几个人说。 祁愿和鹤荼表示没意见,这时,邱离看向应归晚,“小晚晚的灵力如何?不知可否应对?” 应归晚立马表示,“没问题,我学的快,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让师父教教我的。”邱离看向祁愿,祁愿点点头,这才作罢。 “那你可要保护好小晚晚哦,毕竟小晚晚这么可爱,仙骨如此独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看到祁愿神色有异,立马大声说。“小晚晚这么可爱,可是会被坏人抓走的哦!” 安宁原本因为邱离关心应归晚酸胀的内心,在邱离提到晚晚的仙骨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从第一面开始,就不对劲的地方。就算她和邱离再怎么因为关注祁愿而注意力分散,按他们的灵力,绝对不可能不会发现还有一个人跟着。 就算一个人想躲,只能躲过灵力比她低的人。但很明显的,晚晚的灵力不可能比他们的高。 “一个多月后,是人间的中秋,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中秋之后,就去会会那个见不得人的炼骨人。这一个多月,我们就各自修炼提高。能杀害那么多修仙者藏身妖界,说明他在仙界和妖界都有人,实力绝对不能小觑,父帝去蓬莱了,母后事务繁多。这事就交给我们了。”太子邱离不愧是太子,稳重成熟。 “行,那我和晚晚先回去准备了。各位告辞。” …… (); 第八章 步摇 应归晚一路跟祁愿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明玥宫宫门前。 “祁愿哥哥,止步!”突然有人叫住他们。转身看去,原来是鹤荼气喘吁吁跑过来。 “鹤荼,怎么了?怎么这么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祁愿问。 鹤荼悄悄看了眼应归晚,应归晚捕捉到他的眼神,立马摇头表示疑问,鹤荼立马收回视线,脸慢慢红了。 “祁愿哥哥,我喜爱看天下奇书,晚……晚晚”忽的,脸砰的彻底红透了。似乎叫出这个名字,让他害羞极了。 “那个……晚晚……晚晚你是不是可以点化生灵?”说到这里,看到祁愿的脸色不对,他的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晚晚,如果是的话,就可能是生灵之体” 听到这里,祁愿的脸色也凝重起来,鹤荼继续说道,“祁愿哥,晚晚,我看到的是残卷,上面写着生灵之体,无情无欲,然后不知道写了什么,后两句是,通天达地,无所不能。” 祁愿双手抓住鹤荼的肩膀,“你是如何发现晚晚的能力的?又如何确定她是生灵之体?生灵之体对晚晚有什么伤害吗?” 应归晚看到鹤荼的眉毛微皱,脸色痛苦。一把拉开师父,“师父!小殿下还没说完呢!”祁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立马给鹤荼行了一个大礼, “鹤荼吾弟,为兄太紧张了,是为兄的不是!” 鹤荼立马拦住行礼的祁愿,说,“没事,祁愿哥哥放心,我也是猜的。生灵之体,万物孕育而生,对所有生灵都有天生的亲近力。我修木系功法,辅修无情决,比较容易察觉。而生灵之体的事千万年来都没有实例记录,所以我就一直在研究它。” “当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毕竟,晚晚并不是无情无欲的,而且晚晚是混元老君之女,有依据可查。可能只是碰巧。” 祁愿沉默着,而鹤荼也在犹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话。 应归晚笑笑,看着这两个都在为自己担忧的人,觉得自己心头暖暖的,一把拉住祁愿的手,“师父,我带他去看无间冬夏好不好?” 祁愿点点头,“好!” 应归晚走到鹤荼跟前,鹤荼比她稍高一点,“小殿下,你我年龄差不多,你叫我晚晚,我叫你鹤荼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我和师父的无间冬夏吧!” 还没等鹤荼回答,便拉着他往明玥宫跑。 此时正是酉时,一进宫门,便看到一片金黄。长廊旁是大片的稻田,稻田上还有几个稻草人,偶尔有蜻蜓停在稻草人歪斜的草帽上。长廊成了狭窄的田埂,晚晚一路拉着鹤荼跑,步摇掉在宫门前也没发现。 应归晚的头发披散开来,随着风飘扬,她放开鹤荼的手,回头对着鹤荼骄傲地笑,“鹤荼啊,这是秋天啊!”秋风吹着她乌黑的长发,那个女孩子,她笑着,笑声如铃,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笑靥如花,不可收拾。 鹤荼的心似乎停了那么几下,屏住呼吸,才慢慢有了活着的感觉。在第一次见到应归晚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在讨论“仙骨”的事儿,只有他总是偷瞄着应归晚,在心里叫着她的名字。“晚晚~”声音像是跨过了山川江河,格外深情。 应归晚听到有人叫她,忙应道:“诶!怎么啦?” 鹤荼感觉自己的心声被自己不自觉地说出来了,脸立马又红透了。 应归晚沉浸在秋天的气息里,像是回到了娘胎里一样舒适,到处转着。 …… 祁愿看着他们,手里攥着应归晚掉落的步摇微微用力,眼神一会儿迷茫空洞,一会儿又晦暗不明…… 这一个多月里,祁愿白日里教应归晚法术、剑法,晚上传授她心经、口诀。时而教她阵法、符篆、傀儡术……祁愿自己是自学成才,从小到大从没停止修行及学习。但他没想到应归晚像一个怪物一样,对祁愿教的一概照单全收,甚至能举一反三,另辟蹊径。祁愿倒是乐得开心,晚晚越强大她就越安全。 想着过段时间要前往人间,于是随意给她讲了一下人间的一些典故故事,他竟发现应归晚对情感方面迟钝得很。 祁愿起了兴致,一个嫦娥奔月的故事让他在她的水云殿讲了一夜。 应归晚坐在床上问:“师父,你说后羿同情受苦的百姓?什么是同情?同情,同样的情感,有同样的情感?然后呢?我懂了,同情就是有同样的情感,但我还是不懂同情是什么。” 祁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一卷《人间奇闻怪事》,听着应归晚的话。忽然福至心灵,看着应归晚的眼睛,问道:“晚晚呀,你,最在意的人是谁呀?” “师父啊!”应归晚回答的干脆,趴在床上看着师父,两只脚左右摇摆着。 祁愿抑制着自己的笑意,点点头,“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孺子可教!” 应归晚得到师父的肯定更开心了,使劲点点头,“嗯嗯嗯!” “那打个比方,比如师父没水喝、没饭吃、被人欺负,师父很难受。那晚晚会不会很难受?”听到这些话,应归晚立马坐起,“会。我会很难受,我懂了,同情就是不想师父难受、不想师父伤心的感觉。” 祁愿笑了笑,摸了摸应归晚的头,“对!孺子可教。” “那故乡情呢?”祁愿问。 “师父的故乡是……是明玥宫!那就是喜欢明玥宫的感情。“故”说明没有了,就是明玥殿没有了,我们想念明玥殿的感情”应归晚一边高兴,高兴自己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一边难受,这样的感觉她还不能自如地走出来。 “师父,这些我都懂了,那嫦娥后羿之间的爱情呢?爱情是什么?”应归晚抬头看着祁愿,刚巧祁愿也低头看过来,祁愿的眼神深邃,像藏了天河一般,应归晚想看再看清楚一点,一点点抬头,慢慢靠近,可却看到师父像愣住一样,于是唤一了声“师父?” 祁愿忽的离开座位,回过神来,“晚晚,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说着就离开了水云殿,走时还为应归晚轻轻地关好了门。 应归晚只当师父也不知道答案,在逃避她的问题,免得丢了做师父的体面。 应归晚盖好被子,入睡前暗暗决定不再问师父这个问题了,要好好保护师父,就意味着也要好好保护师父的面子。 门外,看着满天飞雪的祁愿心情却不平静,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刚小徒弟的问题他也确实不懂,他决定回去再多看点书,免得小徒弟问起来,又答不上来。 第二天,祁愿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的小徒弟的问题,让他昨天晚上费心准备的答案都作废了,但他发现应归晚今日的灵力比这几日提升的都多。 (); 第九章 花灯 八月中秋,人间市井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摊位,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有人搭了戏台子,用洞箫、尺八、古琴在演奏《梅花三弄》、《鹿之远音》等,曲声悠扬,整条街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祁愿、邱离一行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景象,新奇不已。奈何一行人一露脸就遭到了围观,不时有人扔花过来,几个人局促到不行。最终祁愿拉着应归晚,邱离拉着安宁和鹤荼一起逃离了人群。 也不怪人们这么热情,几个人气质个个不凡,安宁六界第一美人的称号也不是虚的,五官精致,气质绝然。就连小殿下鹤荼都是书生气质十足,帅朗阳光,正是闺中女子的心头好。 五人逃到一棵柳树下,相视一笑。几人只好用法术变换容貌,祁愿变成一个农夫模样,应归晚变成一个普通的邻家妹妹模样,而邱离和安宁变成镖局的两兄弟,鹤荼就干脆变作一个普通书生模样。 邱离看着安宁女扮男装的扮相捧腹大笑,安宁作势又要揍他。 几个人再次回归人群,倒没有再引起什么轰动。“那边好像有杂艺表演,我们去看看吧!”邱离指着人头攒动的那边说。 “刚刚晚晚说想去猜灯谜,你们先去吧,我和晚晚先去那边。待会儿我们客栈集合。”祁愿笑着说,显然今天热闹的环境里,也让他暖了不少,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行,那我们客栈集合,鹤荼,你跟哪边啊?”邱离给鹤荼使着眼色说道。 鹤荼无奈耸耸肩,看了眼应归晚,笑着说:“我跟着晚晚他们吧!” “行,那我们走了哈!”说着,俩个人就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师父,鹤荼,我们走吧!”应归晚看着灯谜那边,说。 祁愿缓缓地说:“晚晚,如今在凡间,你唤我师父难免引人注意,你唤我“祁愿”就好。” 应归晚想想也是,点头说:“好,师父,哦!不,祁……愿。”祁愿满意地摸摸应归晚的头,说:“走吧!不然灯谜快给人猜完了。” 走近,只见一排的灯笼上都画着各式儿的画,旁边有块牌子,只要猜中了谜底,就可以把灯笼拿走,当然得交五文钱获得一次答题机会。还有竞猜环节,一等奖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刨柴灯,,二等奖是一个手提莲花灯,三等奖是一个可爱的兔子灯。 “晚晚,你是想要那个兔子灯吗?”鹤荼看到应归晚看到那个兔子灯时,似乎很喜欢的样子。“那晚晚,我给你赢过来好不好?”鹤荼自信地笑笑。 “好,那你加油,师父,你喜欢哪个吗?”听着应归晚的询问,祁愿摇了摇头,目前他没看到什么特别想要的。 随着“咣当”一声敲锣声,比赛算是开始了。“各位才子英杰们,后面陈列的就是本次灯谜大赛的奖品,好,我们开始第一道题目:十里空山外,千行雁阵南。”人群中涌现许多人上前填写答案和姓名。 “正确答案是:中秋。”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好,这是一道简单的开胃菜,我们看一下刚刚答题的情况,诸位公子小姐,皆答对了。”人群中又一阵叫好声。 “第二道题目:见者分半,无一猜中。打一七笔字。”人们窃窃私语起来,这时鹤荼自信地走上前,写下自己的答案。不一会儿,又有好几人上去写了起来。 应归晚看着他们,自己想了一下,也没有个头绪,就看向祁愿,“师父,不,祁愿,你知道答案吗?” 祈愿回头看着她,细语说道:“晚晚想想,‘见’‘者’上下分半,‘无一’就是去掉‘一’‘猜中’谐音‘拆中’,你猜猜看。” “哦!祁愿,我知道了,是兑,是兑。师父,你真厉害!”应归晚拉着祁愿的衣角,高兴地小跳起来。 “嗯,看,那边宣布正确答案是‘兑’了,晚晚猜对了。”祁愿宠溺地笑笑,摸摸应归晚的头,说,“继续看吧!” “下一道题目:峨眉第一峰。打一中草药名。”这时人群安静了不少,显然大部分人被这道题目难住了。 又见鹤荼想也不想上前填了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人上前填了答案。 “好,这道题目可难倒了不少人呀!让我们看看正确答案。”说着,便揭开木牌。“川山甲!让我们看看,只有这位鹤荼公子和半夏公子答对了,好,下一题。”。说完,人们高呼不已,显然被这如火如荼的精彩赛事振奋到了。 “晚晚,我看这半夏公子实力不俗,鹤荼与他恐怕与他还有一番苦战,我们先去看看那边的花灯吧!”祁愿低头凑到应归晚的耳边说。 应归晚只觉得耳朵一热,便不管祁愿说了什么,只道一声“好。”听到应归晚的回答,祁愿便手臂揽住应归晚,从拥挤的人群中离去。 …… 花灯一排排地陈列,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应归晚走着一边猜谜,一边欣赏,不懂的就询问祁愿,两人都觉得此刻放松极了。 应归晚走到最后一盏花灯处,竟发现只是一个形式简单的四面纱灯。上面也题着一个谜面:风吹幡动,风不动,幡不动。这可难倒了应归晚,也没说猜什么,字?好像不是。物,好像也不是? 应归晚转身看着自己的师父也在看着纱灯旁的木块,便问道:“师父,你知道答案吗?” 祁愿回过神低头看着应归晚,缓缓地说道:“风吹幡动,非风动,非幡动,是观者心动!” 应归晚看着祁愿幽黑的双瞳,脑子高速运转,最后却只慢慢道了句,“哦。” …… 花灯老板看到有对夫妻一直在那盏灯笼前看,便赶忙过来,“姑娘,这盏花灯乃是我家那小女儿做的,她年龄尚小,手艺不熟,做工粗糙,惹您笑话了。”买灯笼的中年男人笑着说,说到他那小女儿时,虽说语气嫌弃,但眉眼间都是骄傲。 “老板,您女儿真懂事,我也对这个纱灯情有独钟,那就这个吧!”应归晚能感觉到这个花灯所蕴含的能量,姑且称作能量吧,总之有比其他花灯更浓郁的气息,在吸引她。 “嘿,姑娘,您心地真好。别的花灯是八文钱一个,这个花灯,我答应小女要卖到五文钱。可我也不想辜负了姑娘。就三文钱吧,剩下的两文钱,我再补给小女。嘿嘿!”老板憨厚地笑笑。 祁愿立在应归晚的身后,听着他们谈话,对老板及其家人的感情也颇为触动,听老板说只要三文钱的时候,便将五文钱塞到花灯老板的手里, “老板,多谢您的好意,只是今天中秋,也图个开心,就不纠结这两文钱的事儿,可否借您绘画花灯图案的材料一用?” 老板早就注意到这个温柔的姑娘后边有一位农夫装扮的男子,只道是夫妻俩来买花灯。两人虽说是普通打扮,面相平凡,可那一身的气质可是装不出来的,虽然手没有富贵人家那么白皙,可该有的茧却一个没有。他只当是小贵家庭出来的夫妻俩的情趣。 他与祁愿推辞一番,仔细想想,祈愿的话却是有道理,于是连忙道谢,感谢今天遇到了两个善良的好心人。想着祁愿最后的话,便说,“公子要是想给你家娘子作画,我这倒是刚好剩些颜料。” 看着老板迅速走开的身影,俩人解释都来不及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 第十章 祭月 祁愿和应归晚等着老板的时候,鹤荼出现了,“可终于找到你们了,喏,晚晚,这是你想要的兔子灯。”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兔子灯,兔子灯惟妙惟肖,眼睛上那点红就像点睛之笔,赋予了它灵魂。 应归晚看到这个可爱的兔子灯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双手接住,笑得满足,“鹤荼,谢谢你啊!” “嘿嘿,小事。哦!对了,祁愿哥,晚晚,刚刚安宁姐和邱离哥哥叫我们到许愿树那边去。” 祁愿点头说,“晚晚,你和鹤荼先过去吧,我先等一下那个老板。” 应归晚点点头,跟着鹤荼先过去了。 …… 一处小山上,屹立着一棵参天大树,上面挂满了红系带。因着这一片乃平原地区,这座山上是最好的观赏月亮的地方。百年来,人们就在这里进行祭月活动,还有对神树许愿。 应归晚和鹤荼赶到时,山脚下挤满了人,在一家月饼小铺上,才看到他们。安宁是最先看到应归晚的,忙挥手叫道,“晚晚,这边!” 等应归晚赶到的时候,邱离没看到祁愿的身影,便问,“兄长呢?怎么没随你们一起?”鹤荼回答说,“祁愿哥哥,去买花灯了。叫我们先上去,他会跟上来。” “不急于这一时,等等祁愿哥吧,来!晚晚和鹤荼尝尝这些月饼。我发现这个蛋黄月饼好好吃诶!咳咳咳……”安宁一边吃着,一边招呼他们吃,竟不小心噎到了。邱离赶忙倒水,递给安宁,啧声道,“叫你不要一边吃月饼,一边说话吧,吓到晚晚怎么办?喝点水缓缓。”说着一边给安宁拍着背。 安宁气急,又作势要说话,结果又被噎到了,邱离无情的嘲笑声放肆响起。 应归晚和鹤荼看着这两人的架势,无奈相视一笑,心里都在想“这对欢喜冤家真能闹腾”。 俩人坐下品尝起桌上各式的月饼来,应归晚拿起一个皮薄、松软,闻着就很香甜的月饼,鹤荼就为她讲解,“这是广式月饼,皮薄馅足,皮薄松软。我这个皮酥馅细的月饼,是潮式月饼,油不肥舌,甜不腻口,甜咸适口。晚晚待会儿要不要尝尝这个?” 应归晚俩口一个吃得满足,一张嘴塞得满满的,听着鹤荼的话,急忙点点头。 就在应归晚吃的上头,腮帮子塞得满满着的时候,祁愿出现了,应归晚拿出一个月饼示意祁愿尝尝,祁愿接过,掰下一口,尝了一下,脸色顿时僵住了。 应归晚此时嘴里的月饼还没吞下去,看到祁愿的脸色,顿时笑得不行。 邱离拿过祁愿手里的月饼一看,赫然印着“五仁”,是几人尝过味道最特别的月饼,顿时忍俊不禁。 不一会应归晚就步安宁的后尘,被噎到了,祁愿迅速倒水给她缓解一下,看到应归晚眼珠子满含泪花,脸色涨红。安宁见状,大笑起来,“哈哈哈,晚晚你刚刚笑我呀!哈哈哈!笑我呀!哈哈哈”安宁笑得前仰后翻,也许是太过得意了,竟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众人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但看着安宁的样子,全都被她逗笑了。连应归晚也又笑又哭的,山下顿时一片笑声。 笑声不绝于耳,店铺的老板看着他们,也会心笑笑。心里想:年轻真好。 …… 一路上安宁生着气,邱离在哄着,吵吵闹闹。 上山之后,发现还是有好多人,他们在参拜月亮,然后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红绸上,然后在系在神树上。之所以叫神树,是因为传闻有人看见满月之时,有一绿衣女子曾救下山下一对遭歹人惦记的盲眼夫妇后,跳上树端之后便不见踪影。 鹤荼问,“你们要拜吗?各位殿下公主?”这句话显然是揶揄,几人贵为仙妖两界之尊,又岂会拜月? 说话间,只见应归晚望着满月之晖,竟不自觉地向前。祁愿发现她的异常,急忙拉住她。为避免安宁邱离发现异常,赶忙说,“不拜月,那几位要去写心愿系红缎吗?” 鹤荼连忙说好。 神树处,人倒是不多,几人一走近,就有一道绿色的光辉闪现在几人的面前,一名着绿裙的清丽的女子,惊恐地屈膝行礼,“精灵松华乃是一株凤凰松,吸收日月精华,受人们喜爱才化形而生,松华这几千年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还请几位仙上明察!” 应归晚看到旁边的凡人并没有往这边看,显然松华只现形在他们面前。 邱离答话,“精灵松华,应不在灵界名录册吧,我等只是路过此地,你不用惊慌。”松华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安宁好奇地问,“按说,这千年来他们的愿望从来没停止过,如果没有应验就必然会中断,你应该是没少实现他们的愿望吧!” 松华显然被吓到了,赶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只给原本就有情谊的人牵线,偶尔给人消除一下病痛,这样,我开心他们也开心,然后,他们就会喜欢我,我就可以长得更快一点。” 祁愿明显对这事不感兴趣,邱离倒是笑了,“你这精灵倒是淳朴得很,灵根清透,只要你守住本心,迟早有你的大造化。” 精灵松华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回到树上,几人写下自己的心愿,系好之后,就准备下山。结果还没下到半山腰,就听到一声惨叫。“啊!!!” 几人立马回头,就见人们往山下逃窜,人挤人,甚是凶险。 邱离不愧是天界带过兵的战神,立马发号施令,“鹤荼布置结界,并清除这片地区的黑暗。安宁将人转移到山下,尽量不要有任何伤害。小晚晚你是可以消除记忆的对吧,你保护好自己,你和鹤荼负责善后。安宁随后就来,兄长,我们走!”说完就飞向山顶。祁愿看了眼应归晚,也跟过去了。 只见山顶上一片荒芜,凤凰松也奄奄一息,花叶飘零。一片灰色中,凤凰松上那些鲜红的绸缎红得格外刺眼,邱离面露不忍之色。 突然祁愿发现头顶结界之下有一团黑雾,立马飞升拔剑砍去,黑烟快得很,一股脑地乱窜,随后邱离也加入进来。 (); 第十一章 松华 等安宁几人赶来的时候,邱离已经用乾坤袋装住了这团黑烟。“看来我们得快点前往妖界了。”邱离面色凝重地说。 几人修复了一下山顶,祭台和案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可看着即将枯萎的凤凰松,却无能为力,想到刚刚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几人都有点难受, “她这是灵体被带离又受了重伤,本体自然难以存活,而一旦本体死亡,灵体不久之后就自然消亡了。”祁愿解释着。 “师父,我想试试,好吗?”应归晚抬头询问祁愿说,而祁愿也明白,应归晚只是在询问,他知道应归晚从来是一个自己有主意的人。祁愿随即点点头。 在几人的目光中,应归晚慢慢走向前去。 安宁想说话来着,被邱离拉住了。 应归晚将手慢慢触及凤凰松的表面,闭上眼,想着刚刚松华的一颦一笑,想到安宁、邱离、鹤荼落到那些人手里,也会有一样的下场,想到他们可能被人百般虐待,应归晚觉得自己的心脏生生的在发疼,她的情绪忽然有了极大的起伏。 应归晚忽然睁开眼,抓住这些心绪,将身上突然出现的蓬勃灵力注入树体。 肉眼可见的,凤凰松开始慢慢活过来,慢慢长出新叶子。 邱离和安宁显然被这样的力量惊到了,但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而祁愿一把冲过去,抱住满头大汗,嘴唇发白的应归晚,她像弥留之人一般散发着死气,极其吓人。 几人也发现不对,立马冲过来。应归晚抓住祁愿的手,喘着气说,“松华,我感应到松华很难受,她的灵力都没了。她在一个水牢里,那里面还有很多人,鹤荼,那个半夏也在。我只能维持松华本体不过十日的生命,我们要快点去,师父!” 祁愿抓住她的手,“师父在,你说。” 看着给她输灵力的大家,应归晚心里又一顿难受,“师父,大家,我没事,我只是要睡一会,安宁姐,路上记得要带蛋黄月饼哈。” 说着便笑着昏了过去。安宁差点要哭出来,“你大爷的,本公主一定要揪出这幕后真凶,祁愿哥,祁愿哥,晚晚没事吧?” 祁愿心里也是懊恼,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晚晚濒临险境!他以为她的修为提高了那么多,应该会有好转,他以为不会有太大问题,自己又让晚晚陷入危险,真是罪该万死。 探查了应归晚的本源,面对安宁的疑问,摇摇头,表示没事。 …… 客栈内,几人安顿好应归晚之后,便布下防护罩,在隔壁的房间坐下。 邱离比较冷静,说:“我们必须尽快上路,不能让小晚晚的心血白费!” “上路,往哪边上?天下水牢这么多,松华在的水牢是哪个水牢,天大地大的,这去哪找!”安宁带着哭腔说。 祁愿冷冷地说:“晚晚说‘松华很难受,她的灵力都没了’,在短时间就能夺取灵力,而且关进水牢,哪怕是传送阵,也有距离限制,离这里较近的是……灵界、妖界,而能使灵力消散的方法有:拍散识海,但也至少要一日才会灵力尽散,” 邱离跟着祁愿的思路说,“还有剥夺本源,但本源一剥夺,就立马身死道消,绝不会让小晚晚还能感受到。”。 “那就剩下最后一种。”鹤荼一说,几人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那就是剥夺灵骨,让其慢慢消亡,这一过程极其痛苦,但能保持灵骨的新鲜与强盛。若被剥夺灵骨、仙骨的人不能得到及时的救助,那恐怕失去灵力事小,失去性命才是要紧的。而且那伙人利用完他们之后绝不会再留下活口。”祁愿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答案。 “也许猜错了呢,也许晚晚感应错了呢……”安宁的声音越来越小,纵使她不忍心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显然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突然鹤荼朝邱离跪下,说,“太子哥哥,我有一件事隐瞒了你。半夏,半夏,他是我的朋友。”大家显然被鹤荼这一跪吓愣住了,邱离立马扶住鹤荼,笑着说,“这算什么,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鹤荼缓缓地说了一句,“可他是魔族之人。”屋内瞬间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清。 邱离显然也是被震惊了,但看着眼前这个闭起眼任打任罚的亲弟弟时,心也软了。“先起来吧!” “哥,你不怪我?”鹤荼小心翼翼地问道。 邱离摇摇头,不表态,只说:“你的事待会再说,说说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事说出来吧。” 鹤荼向安宁和祁愿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瞒着大家的,我跟他是偶然之下相识的书友,许久未见。见你们在,他不敢露面,今日借着猜灯谜才说了几句话。”鹤荼坦白的时候,特别像做错了事的小朋友,他接着说,“他如今也被抓了,我担心你们救了人之后,发现他的身份,就……” “唉,你的事哥哥姐姐们自然会帮你兜住,只是,半夏的法力如何?是何身份?为何也被抓了去?”邱离摸了摸自己弟弟的头说。 鹤荼赶忙把他知道的都吐出来,“他的法力很好,天资聪颖,但他应该没什么特别身份,他自幼就没了父母。” 安宁疑问道,“那些人抓那个半夏做什么?” 邱离拿出乾坤袋,里面装的赫然是他与祁愿在山顶费力抓到的那团黑雾,安宁早就想问了,“邱离,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推测这与妖界有关?” 邱离与祁愿对视一眼,说,“这恐怕是……怨气。” 安宁立即反驳,“不可能,邱离你又不是没见过强大的怨气,这么小一团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 “我和兄长对这个认识,也难以置信。但我们抓到它的过程,感受到强大的怨念,怨气无疑。只是难以想象究竟积攒了多久才能有如此强大的怨气,这怨气似乎是那人身上的,而且带着细微的妖气。” “还有,我们发现它盘踞在小晚晚的心愿绸缎上。成为了这团怨气的本体。” 鹤荼问,“你们怎么确认那是晚晚的红带?”祁愿低着眸子,慢慢回答,“因为上面挂着我给晚晚的一个银色铃铛,晚晚说挂上去好看。”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怨气会独独汇聚盘踞在小晚晚的红带上,现在我倒是明白了一些。”邱离说完,眼色不明看向祁愿,“兄长,你不该把她带在身边。生灵之体,早该灭绝。活着对她、对所有人都是一场劫难!” 安宁不可置信地看向邱离,似乎对邱离的话难以置信。“邱离!她是晚晚!我不管什么生灵之体,她只是我们的晚晚!” 邱离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说:“我没有要怎么样的意思,我是说晚晚现在她这样很危险,她的能力一旦被魔界、被居心叵测的人知晓,那将为祸六界!那时候晚晚就是众矢之的!她该将如何自处!” 鹤荼这时也说话了,“安宁姐说得对,虽然说生灵之体降世,必有灾祸。但她只是我们的晚晚。只要还没到那一步,她就只是我们的晚晚。对吧,祁愿哥?” 祁愿一直没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碗,杯里的茶叶慢慢舒展,在水中因着水的漩涡,慢慢旋转。让他想到了无间冬夏里,金黄色的稻田里笑着转圈的他的小徒弟。 “我过去看看她。”祁愿没回答鹤荼他们,径直推开门出去了。 (); 第十二章 逆鳞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话,应归晚都听到了。应归晚能清楚地感知周遭的一切,只是无法醒来。 自然,应归晚也听到了那句“生灵之体降世,必有灾祸。”她猜测那场灾祸就是使灵界覆灭的灾难。 难道,她的到临,是命中注定吗? 随即,她就听到房间门被打开了,是祁愿进来了。 祁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在床边握着应归晚的手。就这样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应归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鹤荼也进来了。 “祁愿哥,上次给晚晚那颗骨珠好像碎了,我在山顶发现了碎片。” 祁愿点点头,“是,说来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给的骨珠压抑着晚晚的灵力,不然那段红绸上不知又有怎样的变化。” 原来,当初鹤荼在明玥宫宫门前拦下祁愿应归晚二人,正是想赠晚晚骨珠一枚,好让她克制外放的灵力。后来应归晚带他去看了无间冬夏之后,差点忘了,临走了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骨珠是人间之物,是得道高僧手里的念珠,经年累月,佛光普照,有了佛性,生成这样的骨珠,念珠里万里无一。极其稀有,又并无太大用处,所以极其难寻。虽然并无太大用处,但对于成长期的应归晚来说,却是极有用的。 “这骨珠我也只有一颗,不知道晚晚今后要怎么办了才好。”鹤荼满眼焦虑地看着应归晚。 “你不用太过担心,我能感觉到晚晚的灵力修为又有大涨,估计离大成不远了。放心,以后我也不会让她单独一个人了。”祁愿握着应归晚的手微微用力了一点,随即就松开,怕弄疼了应归晚。 鹤荼惊讶着看着祁愿,“你的意思是,你要带她去妖界?跟我们一起去?那么危险,你何不送她会天界?我会跟母后说,让她好好照顾晚晚。”鹤荼站起身,不解地看着祁愿。 祁愿又怎么忍心将应归晚带入险境,但他明白,如果晚晚不尽快大成,她那控制不住的灵力迟早会害了她,而且天界,他又何尝放心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与鹤荼。只道了第一层原因。 鹤荼也只好作罢,最后告知祁愿,邱离决定明日便动身前往妖界。 鹤荼走后,祁愿看着应归晚的安静睡颜,不禁莞尔。 施法拿出自己与晚晚挑的花灯,上面画着一个蓝衣美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祁愿与应归晚第二次见面时的着装,也是她在他面前的第一次女装。水蓝的衣服,双垂髻的应归晚格外娇俏。 随着祁愿的动作,看到另一面赫然画着一个天兵小将,不合身的盔甲套在娇小的应归晚身上显得格外笨重,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晚晚,我怕你久等,就只来得及画上这两面,下次另外两面就由着你来画吧!这盏纱灯我私心不想别人看到,你画好之后,就挂在我的寝殿吧!” 说着给应归晚和这个房间施下防护罩,阻挡一切声音。 应归晚的心在感受到花灯上的能量气息之后,就难以平静,这上面的感情纯粹深厚,让她难以招架,等她稍微反应过来,就感知到祁愿露出自己的真身,祁愿的真身乃是一条龙,看到祁愿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摸的动作。 她立即明白祁愿这是要做什么,祁愿这是要拔自己的鳞片给她! 龙的鳞片本不稀奇,但若有真龙本人亲手拔下的鳞片具有极大的威力,尤其是脖子上的,所谓的龙之逆鳞。 但她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防护罩阻挡她吸取灵气,让她什么都做不了。应归晚就拼命挣扎着要醒来,“不要!师父不要!” 于是应归晚看着,祁愿满头大汗,青筋尽显,拔下一片鳞片,沾着血的手中拿着一块带血的月牙形鳞片,显得格外凄美。 好一会儿之后,祁愿才打坐恢复。 一挥手,鳞片上血迹全无,祁愿还小心翼翼地用一条好看的璎珞和流苏绑着,等祁愿感觉自己与之前并无二异之后,才撤去应归晚的防护罩,坐到应归晚的床边。 “晚晚,我以为我的世界只有黑天白夜的时候,你就这样出现了,还一直护着我。无间冬夏是,每时每刻都是。我没告诉你的是,我真的好喜欢这个礼物,我的世界因为你突然多出来好多好多颜色。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的时候像人间的太阳,照在皮肤上都是暖暖的。” 祁愿不知道的是,应归晚此时难受得要紧,她觉得自己好像要哭了,在祁愿拔出鳞片的时候,她有一种感觉,想毁灭这个懦弱无力的自己。 听着祁愿的话,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就要睁眼醒来时,就感觉一个微凉的吻落在自己额间。 应归晚愣住了。 “晚晚,晚安!”祁愿的唇一触即离,然后便将龙鳞流苏绑在应归晚的腰间。“这是我的逆鳞,可以代替骨珠保护你,你一定要陪我好好的,好吗?我不想再一个人了。”说完,便离开了应归晚的房间,走时又加固了房间的防护罩,才安心离去。 应归晚听着祈愿的话,鼻头发酸,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瞬,一行滚烫的眼珠滑落下来。 “师父,祁愿。”应归晚心里默默念着。 …… 第二天,几人起来洗漱后,在楼下看见给他们准备早餐的应归晚,显然惊喜极了,还没等安宁几人说话,应归晚便上前挨个给了他们一个大拥抱。 安宁怔愣着回抱着应归晚,应归晚在安宁的肩上蹭蹭,快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谢谢安宁姐,安宁姐,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安宁表情无奈地拍拍应归晚的肩膀,安抚着她。 应归晚擦干眼泪,又给了邱离一个大拥抱,邱离一脸无措地看向安宁,眼神似乎在说,“救命,安宁,帮帮我,我该怎么办?”安宁抱臂,给他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太子殿下,你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晚晚能认识你们真好。”听到这些话,邱离的心也软了,学着安宁慢慢地拍着应归晚的背,“没事哈,没事哈,小晚晚,坏人已经被打跑了,你可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占我便宜哦?”应归晚瞬间破涕为笑。邱离像经历一场大战似的松了一口大气。 应归晚浅浅地抱了一下鹤荼,在他耳边说了句,“鹤荼,也谢谢你,认识你,我很高兴。” 几人只当昨晚应归晚被吓到了,心疼不已。 …… 席间,安宁发现祁愿竟来没下来,不禁有些疑问,他可是最疼晚晚的,怎么这么晚还没起来?,于是便很是自然的问道:“晚晚,你师父呢?” 应归晚面上神色不变,说,“昨晚师父为我疗伤耗费心力,还在休息,你们先吃吧。我把他的早餐送过去。” 邱离几人坐下吃早餐的时候,看到正在上楼梯的应归晚腰间闪烁的龙鳞流苏,皆深吸一口气,脸色大变。 邱离和安宁皆是摇摇头,安宁还小声和邱离打趣说,“我们的好妹妹要变嫂子咯!” 只有鹤荼的神情微苦,但看到邱离这样的深情,倒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 第十三章 毒瘴沼泽 “师父?你可要用早膳了?”祁愿入定打坐的时候,听到应归晚的敲门声,便假装镇定地说,“你放着吧,我自己取。” 听着应归晚走远的脚步声,祁愿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一股失望涌上心头。 不管怎么样,别把东西放在门外,祁愿想着,就起身开门去拿早餐。 打开门,提起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叠小月饼,两碗肉末白粥,白粥上还用几根青菜摆出了一个笑脸的形状。 祁愿不禁笑出了声。 “师父,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祁愿闻言转头便看到右侧走廊里端着洗脸水的应归晚。 …… 祁愿洗漱好,便来到桌前和应归晚一起用膳,“师父,粥凉了,我刚刚用灵力微微热了一下,你可以尝尝了。” 祁愿点点头,没有作声。 “师父,我看你身体有点虚弱,是……” 还没等应归晚说完,祁愿便抢先回答,“是之前不小心弄到的,不碍事。” 应归晚就知道他不会说实话,便举起腰间的龙鳞流苏,问,“那这是什么?师父,你别告诉我,这是你收集的龙族之物,而不是系出你身!你那么急的解释做什么,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吗?所以我就什么都不配知道吗?” 应归晚越说越气,说到后面竟直接站起来质问祁愿。 祁愿叹了口气,是他心乱了,他也知道瞒不住有独特感知能力的应归晚,但还是不想让她愧疚,最重要的是不想因此事对他心存感恩之心。 应归晚知道自己态度过激,看着叹气、黯然神伤的祁愿,立马心疼地蹲在他的脚下。 拉着他的衣角,说,“师父,就当我求求你,求求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承担,不要一个人担着不说好吗?” 祁愿看着满眼乞求的应归晚,终于点点头答应了。 …… 吃过早饭之后,邱离几人放出怨气,安宁和鹤荼用解离罩困住它,没想到那股怨气似乎生了灵智般,在被放出的一刹那,怨气迸裂四散开来,一溜烟跑了。 邱离几人扼腕叹息,如今只能先按之前的计划走,到了一处幽黑的深林,是妖界的入口。 进入妖界后,几人装扮成安宁的贴身灵侍,靠着安宁公主在妖界的威名和名头,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也如几人的猜想一样,他们到了禁地这边,忽然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怨气。 “此处,便是我妖界的禁地,一般无人看守,这毒瘴沼泽便是最好的守卫,无论神魔人妖,皆不能幸免。我上次……”说着,微微看了一眼邱离,继续说道,“自然也是九死一生。” 听到这话,邱离的唇微微抿紧。 鹤荼问,“那安宁姐,你是如何过去的?” “找到散发毒瘴的妖物,用它的汁液涂满全身,并用沾满它汁液的手帕捂住嘴鼻和眼睛。当然,妖物的汁液也是有毒的,只是比毒瘴的毒好点。” “不能用灵力防御吗?” “不能,在毒瘴中,一旦使用灵力,毒瘴就会愈发变强变毒,会随着你的灵力进入你的五脏六腑,而且什么传送阵在这里也都没用。放心,那毒汁液的解药我在客栈已经配好了。至于被蒙住眼睛,看不清路,这次我也许记得路,只能这么一试。” “安宁姐,我好像不是很怕这些黑雾,我可以试试,而且我能感觉到师父给我的铃铛大概在哪个方向。” “好,这样再好不过。”邱离敲定作战方案, 说干就干,几人立马祭出剑在沼泽边缘斩杀妖物章鱼藤,章鱼藤自然是因为长相酷似章鱼而得名,丑陋不堪,令人难以直视。 得到几瓶汁液,几人很不情愿的往身上抹,显然最不情愿的数我们的祁愿大殿下,斩杀章鱼藤的时候,连剑都没有祭出。 应归晚起了抓弄的心思,“师父,我帮你吧!”随后用布条蘸了满满的腥臭汁液,作势要往祁愿脸上拍,看着祁愿幽黑的眼神,仿佛说,“来啊,你试试。”云归晚最终还是手下留情,轻轻的涂抹上去。几人最后撕下布条,蘸上汁液,遮住眼睛。 几人卸下法力防护,顿时觉得皮肤处火辣辣的,开始昏厥,不适。于是,抓紧时间立马出发,几人脚下绑着长宽木板踱步穿过沼泽。 虽然一步步有条不紊,但每个人都强忍着巨大的不适。应归晚个子小小的,即使使尽全力也走不快,抹上汁液的她虽然没有多少不适但速度始终有限,但谁也没有因为应归晚的动作慢而有怨言。 正在应归晚苦恼不已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腰间一股力量,她就到了祈愿的背上。幸好应归晚小小的,没有多少重量,但多一点重量,对在沼泽行走的他们,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应归晚脱去脚下的木板,抬起祈愿的手臂,指示他方向。 鹤荼抓着祁愿的衣服,安宁拉着鹤荼的手,安宁牵着邱离,邱离殿后。 穿过毒瘴沼泽之后,几人立马服下解药,并用法术清洗了一下自己。立马又上路了,他们不敢过多逗留,因为有些人还在度日如年。 禁地这里路分两条,风格迥异,右边阴深恐怖、阴风阵阵,左边花草丛生,但显然是法术所幻化。虽然几人都很好奇左边那边完全不符合‘禁地’这俩个字的区域到底怎么回事。但此时他们只能先前往右边。 安宁说,“我也是第一次见,上次求珠心切,加上有毒在身,未注意到这样的景致。” 闻言,邱离眼里的心疼更甚。 “我们各自收敛点灵力,不要打草惊蛇。”祁愿提醒说。 等几人走进,才发现这是这里果真怨气冲天,但显然有人用秘术控制住了。 往前走,只见一个石洞,鹤荼放出灵偶、应归晚放出灵蝶,都探查无果,只知道里面四通八达。 几人随即决定分头行动,鹤荼与安宁一组,祁愿和应归晚一组,邱离独自一人。几人祭出本命剑,都不敢掉以轻心。几人约定摇蛊铃为号,然后按照蛊铃给予的方向集合,各道一声珍重便上路了。 (); 第十四章 忆魂珠 祁愿和应归晚往右边这条道走着,沿路做下几人约定好的标记。 禁地的深处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银白色的鸢尾花面具。他看着血池内的琉璃罩,罩内的青黑色的樽上赫然长着一株血红色的双生花。血池内画着繁复的符文阵法,正往樽内源源不断的输送银白色的物质。 那个男人看着洞穴正上方即将迎来的满月,呢喃道:“九千年了,九千年了,我终于可以再看到你了。” 说着竟有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来人,派人引他们去水牢,决不能让他们到这里打扰仙骨双生花的大成。”黑衣人说着,又拿出两个颜色幻彩的珠子,“把这俩个忆魂珠分别打进咱们的安宁小公主和祁愿大殿下的识海,对了,查查祁愿身边那个女子什么来路。” “是。”那个黑影正要离去的时候,黑衣人又叫住他,“对了,把天界那些人引到水牢去。让他们狗咬狗。” “是。”那个黑影点头时,隐约可以看到是一个女子模样。 …… 邱离正走着就看到一个人影,两人对上,谨慎地互相观察着。 邱离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魔族气息,看对方怡然自得,心想,难道魔界也掺和在这件事中了吗?于是便先下手为强,与对方纠缠打了起来,却没想到突然听见安宁的一声惨叫,邱离赶忙抽身往那个方向赶去。 “别去,那边是水牢。”邱离见对方突然出手拦住他,而手上还有镣铐拷过的痕迹。 心下了然,“你是半夏?” “正是,阁下认得我?”经过半夏的一搅和,邱离才发现蛊铃并没有动过的迹象,如若安宁出现问题,蛊铃必然第一个通知。 “我是鹤荼的哥哥,鹤荼委托我们救你,你们之间的事稍后再说,快告诉水牢内是何情况?” 半夏稳定心神之后,如实告知,“里面突然增多了很多守卫,我就先逃出来了,不然我怕会有一番苦战。” “行,你若要离开,你可跟着我刚刚做过的标记顺利出去,多谢告知。”说着,便往水牢那边赶。 半夏拉住他,“你疯了吗?为何还往那边赶?” 邱离松开他的手,神色不明,“你不懂,我不能让她有一丝可能陷入危险,万一有人用秘术控制住了蛊铃,我不能不去。”说着,便风一样地冲过去了。 半夏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鹤荼那个书呆子的哥哥。又蠢又笨又重情义”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跟了过去。 …… 安宁和鹤荼这边也遇到一个人。 安宁伸手将鹤荼护到身后,一手拿出本命剑指着黑衣人。却听到一阵笑声响起,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咱们冠宠六界的安宁小公主,别紧张嘛,咱们就聊聊天。聊聊你为什么常年待在天界,却不敢回妖界,聊聊你为什么找不到任何你爹娘的过往,聊聊为什么你的爹娘不要你了。” 安宁被她左一句话右一句话戳中内心最深处的伤痛,大怒,“你闭嘴!我的事不要你管!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把你杀了!” 黑衣人又笑了起来,可她越笑,安宁就越气,于是便冲过去与她打斗起来,那个女人打斗间竟还在气安宁。 一招致住安宁,还挑衅地说,“这还是你父亲当年擒拿我的招式,哈哈哈!”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安宁也看出这个女人无意与他们打斗。 “你的天赋极高,你可知为何?你的天赋高,灵力境界却始终无法精进,你可知又为何这里有颗忆魂珠,里面有你父亲和你母亲的过往。还有一刻钟,它便没了里面的内容,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看吧。”说完,一枚珠子被掷了过来,再一回头那女人就不见了。 鹤荼担心地说:“安宁姐,不要,万一是挑拨离间,或者这里面有什么咒力。” 安宁摇摇头,说,“你不懂,即使人人羡慕我,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多想知道我的父母究竟怎么了,但无论在哪一界,他们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哪怕是他们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谁。”说着便捏碎了忆魂珠。 …… 祁愿与应归晚这边也遇到事了,他们正走着,只见一枚暗器打向应归晚,应归晚躲闪不及,就见祁愿挡在了她的身前。 不消一刻,祁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吓得应归晚摸着他的前胸后背,以为是怎么极其阴毒的暗器,她只知道大概的故事,对于故事主角们其中经历的痛苦磨难却是不知的。 就在应归晚慌神之际,祁愿一把抱住她,“晚晚放心,不是什么暗器,只是忆魂珠。他是料定了我会替你挡下。” 应归晚听到忆魂珠,便知道他这是已经知道他父母亲的过往了,便轻拍着他的背,说,“那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我的母神,她是花神穆青,她是被天后所害。我的父帝负了她……负了她。我答应晚晚不隐瞒的,只是晚晚你别骗我,我不想像我母神那样,被骗的死死的,最后气极恨极,不愿醒来。” “我不骗你,我不骗你”应归晚叹了口气,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见蛊铃响动。祁愿深深地看了眼应归晚,便拉住应归晚往蛊铃指引的方向去。 赶到时,只见安宁与邱离正在与一群人奋战,而一个少年掩护负伤的鹤荼往边上退。俩人加入战斗,“他们挟持着人质,不好动手,束手束脚。”邱离对赶来的祁愿说,“先看看再说。” 鹤荼这时给应归晚两个解离罩,“我素爱收集稀奇玩意儿,这是我收集的毒瘴和章鱼藤的汁液,晚晚,这一点你应该可以炼化,让它对没有灵力的人没有那么大的伤害,靠你了。” 应归晚点头,看着对方手中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质,立马对邱离和祁愿说,“师父,你们帮忙拖住一点时间。” 邱离和祁愿点头,收了剑,混战起来。 不一会,随着应归晚大喝一声,“出招!”立马收了灵力。 对方以为“出招”会有大攻击,立马释放出所有灵力进行抵抗和防御。却没想到,应归晚只是丢出一个球,可随之爆发出的烟雾,马上让他们手脚无力、头晕目眩。 他们意识到再无招架之力,竟不约而同地自爆而亡。 几人阻止不及,只能先救出牢内的人。 邱离决定自己和祁愿继续探探,没想到有两个人一反常态,安宁竟然愿意留下善后,不像之前那般好斗。 没想到的是,应归晚也一反常态,要求要跟着祁愿,没办法,邱离只好让应归晚跟着, 交代好之后,各自出发。 (); 第十五章 赐婚 等他们发现弑仙祭台的时候,里面早已人去洞空。 邱离失望不已,祁愿倒是冷静地分析,“此祭台我从一些古籍中看过,六芒星形状般的阵法,名为弑仙祭台。若在六个方位依次摆上极具灵性的东西,在满月之时,便可以吸取这些东西的力量。” 邱离走了一圈,蹲下来观察,“这六个方位依次放着,仙骨、灵骨、魔骨,而且颜色极深,看来是有些年份了。也难怪这里怨气那么重。”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应归晚皱着眉头说,“按说他把东西带走了,那怨气还是会留在这里的,可是我没有感应到我的铃铛。这样说来,这里的怨气好像只是普通的怨气了,那股极纯的怨气好像没了。”祁愿和邱离对怨气的感知比不上应归晚,他们自然相信了应归晚说的话。 邱离心里极不是滋味,一旦这股怨气为人控制,那将是六界的一场浩劫。 邱离继续说,“他们离开必然有一个独特的通道,我们找找。” 刚开始他们什么也没发现,这个不大不小的地下石屋里,没有任何的暗门和暗室。应归晚在弑仙祭台上,用自己独特的灵力试图恢复被毁掉的祭台。忽然室内出现两个灵力法阵,但法阵极其扭曲,邱离和祁愿意识到对面有人正在毁坏法阵的时候,立马冲过去想维持法阵的时候,法阵就像一阵灰一样,消失在三人面前,再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显然,对方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邱离大失所望。 “我们再去之前的地方看看吧!”邱离有些挫败地说。 应归晚突然灵机一动,“邱离哥,师父刚刚说的那个阵法你看过吗?” 邱离不解应归晚是何意,摇摇头,表示没看过。 应归晚继续说,“鹤荼也只知道这是炼骨,却不知是何阵法才能炼骨。所以像二位殿下这样博学多识的人都未曾见过,说明这是一种极少人知道的阵法。” 邱离一点即通,“你的意思是,从阵法入手。对,兄长,那本古籍你是从何处寻得?或是谁人看过、借过?是原本还是复刻本?” 祁愿皱眉想了一下,说,“我记得那是一道残卷,应该是复刻本,我这本未有其他人看过。其他信息只能回去找到再说。” 邱离这才舒了一口气,好歹找到一条线索。几人探寻一番,便出去与其他人汇合,邱离没见着安宁,就问鹤荼,“你安宁姐呢?” 鹤荼脸色微微紧张,但又想到安宁嘱托自己的话,便故作轻松地说,“哦,她去送还回魂珠去了,叫你们先回天界,她随后就来。” 邱离点头,“也行,父帝也快回来了,我们先将此事禀告天界。” 几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半夏把魔族的几个人带走了。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魔瘴沼泽没了之前的威力,章鱼藤焉了吧唧的,几人猜测可能是那股怨气的原因。 …… 九霄云殿上。 天帝、天后坐在上首,沉着冷静地听着邱离对这件事的报告。 应归晚抬头看着这天界主宰,生的倒是儒雅,一身正气的感觉,眉目间却有一些哀愁?愁什么呢?思念被自己欺骗辜负的故人?想着祁愿和祁愿的娘亲经历的痛苦,应归晚就懒得再看天帝一眼。微微偏头看着那位所谓“疯狂”的天后。显然她是没有存在感的,长相温柔,嘴角带笑,一双含情目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虽然二位看着仁善可欺,然而谁都不敢招惹这二位,他们一位铁血手段肃清仙界,一位血洗妖界大将军府。应归晚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低下头的时候,天帝似乎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邱离终于将所有的事情讲完,道,“父帝,母后,此事非同小可,事关六界安危,须得立即查出背后真凶,肃清逆贼。” 这时,天后关切地问:“安宁可有受伤,为何不在殿内?” 邱离答“母后,安宁有事回妖界了。她过些时候就会回来。” 天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天帝这时候说话了,“祁愿,此事你立有大功,可想要什么赏赐?”这时候天帝终于看向了他的大儿子。 “谢父帝,儿臣并无什么想要之物。”邱离拱手行礼答。 天帝也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应归晚道,“这位便是太子口中立下大功的应归晚?混元老君之女?” 应归晚行礼答道,“臣女正是应归晚,但臣女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各位殿下和安宁姐姐出的功劳。” 几人都摸不准天帝的意思,自然谢绝了赏赐。 天帝似乎觉得没意思了,便下令,“传我号令,仙妖人三界在籍神灵,一切听太子殿下调遣,一律自上到下排查,刻不容缓。祁愿听令,你即刻 前往灵界,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灵界大长老,命他也肃查境内一切可疑人物。” “遵命!” …… 等人都走后,天帝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天后觉得这样可好?” 天后笑着答,“天帝的安排自然是好的,只是,离儿他们这次着实立了大功。天帝可得好好赏赐他们一下。” “天后说的是,你觉得什么赏赐好呢?” “混元老君在仙界的地位不低,而他的女儿生的又如此娇俏可爱,我倒是想替离儿求这样一个太子妃。而且,天帝怕是已经感知到此女的前程无量了吧!” “是啊,这样的女子合该属于我们天界。” …… 当赐婚旨意传到应归晚和邱离的手中的时候,他们四人正在观赏应归晚和祁愿的‘无间冬夏’,几人都愣住了。 应归晚脸上全是不知所措,邱离看着应归晚和祁愿也很自责,对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祁愿说,“兄长,你和小晚晚现在就起程去灵界吧。既然你说查不到那本残卷的原本在哪,我和鹤荼就先从妖界那边看。赐婚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放心,我不会让母后胡来的。” 说着便飞速离开了明玥宫,前往天后的璇玑宫。 (); 第十六章 舞剑 璇玑宫内,天后煮着杯茶,遣退了宫内侍女,显然是在等着邱离的到来。 邱离一来,便朝天后跪下,“母后,儿臣只当应归晚是自家妹妹,并无嫁娶之心,还请您收回成命。” “你怎就知道赐婚的不是你父帝,而是我呢?吾儿,你这般不听话让本后好生伤心啊!”说着伤心,可面上却不见一丝颜色,煮完茶,便开始修建旁边的花朵。 “儿臣知道即使是父帝的旨意,主意一定是您的。” 天后也不让邱离起来,只继续剪花,“哦?何以见得?你知道吗,母后不喜欢这些假花,但偏偏作为装饰品,作为美的代表,她无处不在。于是我就任她出现在我的身边,然后提醒着我不喜欢这些花。” “母后不喜欢这些花,可以撤去,不要苦了自己。”邱离假装没有听见前一个问题,因为他感觉一旦说出来,有些事情便无可挽回了。 “你不想娶那个应归晚,那你想娶谁,你中意谁?我的安宁吗,就你也配!” 忽然天后勃然大怒,将桌上的东西全推落在地,一个茶杯直接砸在邱离额头上,当下见了血。 天后见状,立马跑过来也跪在邱离面前,心疼地用衣服擦着邱离头上的血迹,起身温柔地抚摸着邱离的脸颊,说,“离儿,你听话好不好?听话好不好?” 邱离闭着眼,心想终究还是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捅明白了,于是拉着天后的衣服,挣扎着说,“母后,您最疼安宁了,而我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什么不让我娶安宁呢?究竟是为什么!!” 接着他又说,“是,我是喜欢安宁,我想跟她在一起,我爱她!”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响亮的一巴掌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天后转过身缓缓整理了一下衣服,悠悠地说,“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绝无可能。出去吧!” 邱离出门去的身影像是突然老了几千岁,步伐重的很。 …… 而应归晚这边也不好过,祁愿自出了明玥宫,就怪怪的。 虽说在前往灵界的路上,对于应归晚的问题,他都是有问必答的,但却时常发呆或眼神发狠,显然赐婚的事情刺激到了他,但他又不知如何宣泄出来。 行至一片竹林,应归晚拉住祁愿的手,说,“师父,你舞剑给我看吧。” 祁愿愣了愣,然后说好。 应归晚站着一块不规则的高石之上,祁愿在稍远处祭出本命剑,他的剑唤为冰魄剑,剑身冰蓝,流露出一股寒意。 应归晚变出一管洞箫,祁愿伴着乐声随心起剑,二人心中的不平与无奈在此时达到了共鸣。 其实有时候阴谋并不可怕,摆在台面上的阳谋才更无力招架。 一个挽成的剑花甩出,几根竹子应声而断。冰蓝的剑身随臂而动,有如水的柔软,有沸腾的杀气,曲调慢慢升高,祈愿的步伐加快,剑气破风,随着招式游走竹林之中。时而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雷落。 舞剑时,看到那个蓝色身影的姑娘,那个楚腰蛴领的姑娘,那个一直在守着他的姑娘。想到自己亲娘的遭遇,想到自己九千年来的孤寂,想到又有人将自己身边仅剩的温暖夺走,祁愿手中的剑不自觉加快。 剑若霜雪,长剑如芒,祈愿后仰,随即运剑旋转一周,遂点地而起,劈空而下,身边的竹子皆劈裂开来,纷纷倒地。 “祁愿!”应归晚原本担心祁愿过度沉入自己的情绪,却不想自己所站的石头因为祁愿的劈空而产生晃荡,将要跌了下去。 祁愿眼疾手快,来到应归晚的身边,稳稳地接住她。 落地之后,祁愿重重的抱了一下应归晚,随即面色凝重地看着应归晚说,“天后的心思极深,没有人能搞清楚她究竟想做什么。就连天帝有时都要避其锋芒。晚晚,我究竟该怎么办?我就是一个懦夫,杀母仇人近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而我该怎么保住你,我就是一个废物……”说着,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祁愿以为应归晚也对他失望透了的时候,一个软软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处,快得像一阵错觉。他猛然睁开眼睛,应归晚的眼睛害羞地乱瞟,嘴巴却硬气地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那天客栈……” 没想到应归晚话还没说完,祁愿就紧紧地抱住他,还一边捂住她的嘴,只听见祁愿羞恼急了,故作恶狠狠地说,“闭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没想到祁愿反应这么大,便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紧紧拥抱着,俩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频率极快。 祁愿终于把手移开,慢慢说道:“晚晚,我喜欢你。” “祁愿,我也是,我想保护你,我想你一辈子都喜乐安康。”应归晚也说。 祁愿微微笑了,他突然觉得前路再艰险,也没什么可怕,因为他有了世界上最坚强的后盾。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心情不好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两人情意绵绵时,只觉得山水可爱,路途太短。 …… 快到灵界境内的时候,祁愿竟生了近乡情更怯的心思。 看着怔愣着的祁愿,应归晚缓缓将自己的手递到祁愿的手中,祁愿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应归晚对着祁愿说,“祁愿,我想去见见你的母亲,我想去见见盛名在外的灵界。你愿意带我去看看吗?” 祁愿笑了,他知道这是晚晚在鼓励他,便也逗逗应归晚说,“好啊,那我就带晚晚这个漂亮媳妇去见婆婆了。” 应归晚顿时羞红了脸,“祁愿,你!” 祁愿看着应归晚的脸,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就牵起应归晚的手往水洞过去。 …… 祁愿用法力隔开瀑布的水,用一套繁复的术法打开灵界的路。 祁愿跟应归晚解释,自灵界与仙界交恶,便封住了灵界对外的路,而且他有一件没对太子说的事,那卷残卷的复刻本正是花神从灵界带来的。 花神在天界的东西几乎都被天后毁了,似乎只剩这一卷残卷。这是祁愿从看管省经阁的老者那里得知的,因为残卷上的角落有一个娟秀的‘青’字,而花神的闺名正是‘穆青’。 应归晚明白,如若不先查清这件事与灵界有没有关系,按天后的捉摸不定的性子,也许会给灵界带来灭顶之灾。 (); 第十七章 束发 “大长老,外面有一个自称是天界大殿下的人求见。” 穆泽在休憩的时候忽然听到下属说,“不见。” “大长老,他似乎料定您不会见他,拿出一方锦帕说,您看了后会理解他的。” 穆泽这才睁开眼,勾了勾嘴角,“有趣,呈上来我看看。” 穆泽打开锦帕,看了之后神色惆怅,仿佛被带入到一段不堪的往事,对下属说,“带他去子衿小筑去吧,告诉他我随后就到。” …… 祁愿和应归晚被带到了一个隐秘的竹林深处,带路的精灵说,“两位,子衿小筑就在前面。未得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还请两位自行前往。” 祁愿点头表示理解。 祁愿和应归晚走着,只见这一路都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显然是有人经常管理,竹篱笆围成的小围栏后有一座简谱的竹屋。 屋前种着一棵大桃树,此时正开着花,花瓣成雨,煞是好看。 两人正看着的时候,屋内走出一个白衣男人,温润儒雅,看起来和气得很,只不过似乎并不欢迎祁愿等人的到来。“这就是花神穆青,也就是你娘亲曾经住过的子衿小筑,她不喜奢华,与花草树木有着独特的沟通能力。有一次天帝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天帝遭遇魔族追踪,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 应归晚看着说话的男子,他与祁愿倒是都很有谦谦君子风范,但她的感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似乎压抑着一股怨气,而且只对着对祁愿。 祁愿此时正沉浸在这个男人的话里,也沉浸在忆魂珠里的回忆里面。 男人的话音刚落,就见男人一把剑突然指着祁愿说,“你可知你的母亲为了生下你受了多少苦!你可知她将花神之源——历代花神的凭证都给了你!你为何这九千多年来从未来看过你的母亲,你认贼人作母,唤那负心汉为父,你的所做作为哪一点对得起你的母亲!你说!”男子越说越气,最后忽然瞬移,剑指着祁愿喉咙,快要刺出血来。 听着男人的诘问,祁愿一脸痛苦,缓缓跪下,应归晚一脸心疼,抓住祈愿的手也跪了下来,仰头对着男人说,“大长老,您可以去天界问,谁人不知,大殿下乃一名宫女所生。大殿下也是在前段时间因缘巧合之下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您不能怪他,而且天帝并不是很待见大殿下,大殿下是有苦衷的。”应归晚紧紧握着祈愿的手。 这名白衣男子正是灵界大长老——穆泽,听完应归晚的话,他慢慢收了剑,只是嘴角带着讽刺,不屑地看着祁愿头顶的白玉发簪,阴阳怪气地说,“不待见?不见得吧,咱们的天帝陛下把他九死一生从魔族带回的白玉玺做成簪子送给咱们的‘不受宠’的大殿下。你身上流转的灵力气息,全都是咱们的天帝把自己和花神修炼的功法结合起来,专门为你独家打造的功法。这是一个‘不受宠’的殿下。呵,真是笑话!”说完就往外走了。 “咱们的大殿下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有资格、有底气了,再跟我说其他事吧!” …… 跪着的祁愿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眼光呆呆地看着地面。 应归晚承认自己也被震惊了,看着失神的祁愿,有些心疼。任谁被人打破了从小就形成的坚固的看法,都不会说很镇定,就像你从小就知道你是一个人,结果你长大后,有人跟你说,你就是一个猴。 谁会相信呢?关键他还拿出了铁证。 花瓣翩翩落下,落在二人的头发上,衣服上,祁愿身着白衣,乌发上的玉簪与之相配,显得格外好看,当粉红的桃花落在玉簪旁,各自映衬。 祁愿手抬起,将发簪缓缓取下,他的头发瞬时散了下来。他看着手中的玉簪,只觉得格外烫手,想握住,却又格外排斥。忽的放手,任由玉簪掉落在地上。 应归晚看着他这样也格外难受,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替他分担。 他也没看应归晚,只是依旧温柔地说,“晚晚,我想一个人静静。” 应归晚站起来拉起他,轻轻地靠过去。贴在祁愿胸前,说,“好,那你就坐在这台阶上,不许乱跑。我进屋找个地方坐坐。看看我们的母亲以前是一个这样的人。”说完在台阶上变成一个软垫,就进屋去了,还关上了门。 祁愿内心暖暖的,他知道,不管怎样,他还有一个晚晚。 他看着周遭的布置,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种花的女子,像晚晚一样,温柔爱笑。他的目光慢慢看向天界方向,他的父帝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抛妻弃子,他治世有方…… 他慢慢运转起自己的灵力,确实不该是省经阁里会有的功法。那枚玉簪,也是省经阁的老者送他的。 是不愿、不敢面对他,还是规避天后的锋芒,还是,两者皆有。 祁愿就这样站立着,任由花瓣吹满他的肩头,发丝也随风飘扬。 …… 夜深了,屋内也亮起了灯,应归晚打开门就看到星夜下站立着的祁愿,便走上前,从背后拥住他,问,“困了吗?花神的屋内原来别有洞天,有很多个屋子,我收拾好其中一个了,你若是困了累了,咱们就去休息休息。” 祁愿微凉的手解开应归晚的手,转过身,说,“好。” 两人对视着笑了。 …… 屋内,烛光影绰,应归晚挥手又多点了几个,房内瞬时亮堂多了。 她推着祁愿坐到镜子前,说,“祁愿,我给你束发吧!”祁愿看着镜中的微微笑着的应归晚说,“好。” 应归晚拿起桌上的木梳,将祈愿的头发从头至尾梳顺,又轻柔地将头顶的头发束成一个小发髻圈,这时她才发现没有簪子,问祁愿要簪子,祁愿停顿了一会,拿出了一个白色步摇。 应归晚接过之后才发现是自己掉落的那只,于是娇羞地嗔怒着镜中的祁愿。祁愿也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是在明玥宫宫门口捡到的。” “那你怎么不还给我?”应归晚问。 祁愿答,“你那时候不是跟鹤荼玩的开心嘛,哪还记得这只步摇啊!” 应归晚笑了笑,歪下头盯着祁愿说,“所以你吃醋了?” 祁愿摇摇头笑笑,越描越黑了。 当时只觉得心理不适,步摇又被自己弄坏了些,想着修好后再还给晚晚,但没想到后来再没有像那时候一样的时间了。 应归晚只是逗逗祁愿,想他从不好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施法将步摇变成一支男士用的簪子,又悄悄注入了大量灵力,慢慢地将簪子插入再次盘好的发髻圈内,用余发将簪子缠紧,又绑上自己用的白色发带。 问道:“好看吗?”祁愿笑着点头,好看。应归晚随即抱住祈愿的脖子,倚着他,看着镜中的两人。“你若是不喜欢那白玉簪,就用我这个吧!我在其中注入了一点我最精纯的灵力哦。也不差的哦!” 祁愿的心里暖暖的,握住应归晚的手,说,“这几日赶路都累坏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见大长老。” 应归晚点点头,不消她反应,自己就被祁愿一把抱起。 应归晚还蒙着呢,就听到祁愿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晚晚乖,自己踢掉鞋子。”应归晚就自然而然地乖乖踢掉了鞋子。 祁愿将应归晚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应归晚以为他会在对面的床睡下的时候,祁愿却随后转身坐下,也脱掉了鞋子,睡了下来。 “祁愿孟浪,想与姑娘共枕而眠。”祁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睡得板板正。 应归晚笑了。看着这个与自己咫尺之间的男人,伸手给他也盖上了被子。 靠过去,依偎在他的肩头,带着笑意说,“睡吧,本姑娘准了。” …… (); 第十八章 小花神 翌日一早,祁愿和应归晚就守在大长老门前,日上三竿了,两人也未曾有任何怨言,穆泽最后还是才不情愿地放他们进来。 “怎么?以为自己换了个簪子,就有资格站在你母亲的灵位面前了,你给我跪下!”祁愿和应归晚立即抬头,只见穆泽掀开帘子,赫然出现花神穆青的灵位。 祁愿第一次这样靠近自己的母亲,却没想到却是阴阳相隔,他双肩不再有力,他双膝跪下,低着头。 穆泽看到祁愿颓废的样子,便嘲讽出声。“以为他对你还是有情分的?他是为了保护你?呵!蠢货!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应归晚看穆泽说话越来越冲,便开口说话,“大长老,我们敬您是先花神最得力最倚重的长老,才对您忍让再三,请您积点口德,体谅一下我们大殿下,不要太咄咄逼人,他好歹是先花神之子。” 祁愿拉住委屈的要上前理论的应归晚,说,“晚晚,他说得对!是我自我蒙蔽,是我自欺欺人!” 说完,给先花神的灵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看向大长老说。“之前在妖界有人扔了一颗忆魂珠给我,让我知道了母神死亡的真相——乃是天后的迫害。” “呵,我不管,天帝天后乃是一丘之貉,我只知道我们的花神、你的母亲,乃死于天界之手。大殿下,你要离开灵界,继续回天界装聋作哑当你的大殿下吗?”穆泽嘴角都是讽刺的笑。 忽见祁愿半膝跪下,拱手低头向穆泽行礼,“请大长老激发我体内的花神之源,我欲重返天界,伺机而动,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 应归晚已经傻眼了,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范围之内。 祈愿的复仇之心被激起,之后必然是一条难走的道路,而按祈愿的性子。他必然得让他的敌人失去他们最在意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祁愿是想当天帝吗…… 应归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大长老叫她出去都没听见,等她回过神,看着穆泽嫌弃的眼神,虽有难堪。但他只在乎祁愿的想法,却只见祁愿低着眉,也是同意她出去,不让她参与到接下来的事情。 应归晚想起半夜里祁愿曾问她,他该不该为他的母神讨回一个公道。那时候她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说:“要是我被人骗成这样,我定然要把他打死。”应归晚现在只怪自己睡得太死,没有把话说得婉转一点。但想到可怜的先花神,也只能叹了口气。 其实按时间来算,天帝订婚在前,天帝与花神私定终身在后,若不是天帝贪心不足,封锁消息,或许先花神就不会有祁愿,而她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正想着,屋内传来祁愿痛苦的呻吟声。 应归晚担心的不行,连忙冲到屋前,正要开门却被一个女子拦住了。“我阿父正在激发他体内的花神之源,请这位仙子不要去打扰。”应归晚看向这名女子,高她许多,长相温婉,可言语表情冰冷无情,梳着飞天髻,着男子装,一身白衣,颇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 应归晚听完,只能作罢。焦急地在庭内走来走去。 …… 等祁愿和穆泽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应归晚还没来得及走上前,就见那名女子跪在祁愿跟前。“穆夭夭参见新花神!”祁愿温柔地扶起她,说,“不必多礼,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这位是你的师姐,归晚!” 说着,就叫应归晚过来。 “参见师姐!”穆夭夭向应归晚行了个礼。 应归晚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个,不必多礼,你叫我晚晚就好!”应归晚性子好,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是,晚晚师姐!”应归晚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 穆泽开心地点点头。说,“花神神池里必然有动静,其他长老必定发觉,明天必然迎来新花神的归位。你要做好准备,明天妖界天后、仙界天帝、人界仙宗宗主定然会来。也不知道有什么风雨等着我们!” 祁愿此时微微看了一眼应归晚,随即离开大长老的院子,往子衿小筑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气势、言语,都已具帝王之相。 应归晚心里忽然慌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 连忙往那边追,却被后面跟来的穆夭夭一把抓住手腕,穆夭夭盯着应归晚的眼睛说,“晚晚师姐,师父明日有一场大战,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弟子的房间在这边!” 应归晚想着穆夭夭说的也有道理,应该要让祁愿好好休息一下。便跟着穆夭夭往另一边去了。 …… 这一夜,应归晚几乎彻夜未眠。穆夭夭也没睡,只是不停地在修炼,应归晚都快怀疑这是大长老派来监视她的了。 她目前可无心修炼,她想去看看祁愿有没有不适或者有什么想法,可一切只能等到明日再说。 花神主殿,应归晚看着祁愿一身红色华服从外而入,经过灵界封神的各种礼仪,最终走至主殿高台之上,万民称臣。 即使他始终温柔笑着,她还是觉得那个红衣男人好陌生。 一阵威压传来,竟是仙界天帝和天后出现在殿内,祁愿先声夺人,恭敬地说:“见过父帝、天后,祁愿通知不及,还请见谅。” 天后还是那么温婉地笑着,说的话却没有那么动听,“愿儿啊,你之前都是唤我‘母后’的,怎的,今日做了这灵界主神,就要与我生分了吗?”说着便叹气起来,看似十分痛心。 可这话听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只觉得祁愿忘恩负义,攀权富贵。 祁愿只微微笑着说,“天后怕是认错人了,太子殿下可不在灵界呢!说起来,天后对我着实照顾,怕我因为生母不明而自卑,就不让我出宫门,与父母双全、倍受宠爱的太子殿下玩呢。”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天帝抬手阻止了还要继续说话的天后,说:“从前是我的疏忽,让愿儿伤心了吾儿今日晋封花神之尊,乃是喜事一件。今日只谈喜事,不谈其他。” 祁愿笑着行礼,“父帝的关爱是祁愿的荣幸。” 天帝笑着点头说,“这把七星龙渊古剑,便赠予吾儿做晋封之礼吧!” 应归晚看大家纷纷震惊不已,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这把剑身修长、泛着冷光的长剑。便问身边的穆夭夭为何大家这般震惊。 穆夭夭冷冷地解释,“七星龙渊相传是铸剑大师欧冶子和干将联手所铸。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故有此名。古剑之中,难有敌手。重要的是——它非常适合真龙之身、彼岸花花魂的新花神,也就是我们的师父。” 应归晚也看不懂天帝的态度了,显然天后也有被震惊到。 祁愿谢过天帝之后,便把它当着众人的面炼化为本命剑,因着人与剑的格外契合,炼化的时间格外短。 天后暗暗握紧了拳头,作为妖界之主,她自然也要献上贺礼。 想到这里,她就微微笑了。“愿儿,你能有今日,我也着实替你高兴,我也想不到什么可以送你的,不如我就把这凤凰簪子送予你吧。” 祁愿并不知道这簪子有什么玄机,但还是依礼数正要接住。“愿儿,可知这是何物?” “清漪!”天帝叫住天后,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天帝唤我作甚,这簪子我与他母神都有一个,都是你送的,你可忘了?如今他母神没了,也好让他睹物思人,对吧,愿儿!” 天后显然不知道‘收敛’为何物!看着全身都僵住的祁愿显然开心极了。 “那倒谢过天后了,花神还是莫辜负了天后的心意。”穆泽作为灵界大长老说话了。 “还是让我这个不懂礼数的老头子来接吧!”说完就去接空中的凤凰簪子。没想到手突然一抖,掉落在地,簪子就碎了。 穆泽立马赔罪,“天后饶命,不知道是不是这簪子年久没戴过了,就坏了。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簪子可能是与我们实在没有缘分吧!” 天后正要发难,却被天帝拦住了。“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吾儿忙完灵界之事,还是回我天界吧!” 祁愿鞠躬行礼,“是!” …… 继位大典之后,便是隆重的收徒大典,穆夭夭从应归晚身边的席位离身,前往大殿中央。 应归晚抬头看到大殿上一身红衣、气质卓然的祁愿正往这边微笑地看着,仔细看正是看向穆夭夭。 应归晚不自觉地伸手去拉穆夭夭的手,不想让她去,但在半空中终究还是黯淡地放下来了。 应归晚看着同样一身红衣的穆夭夭一步步走向祁愿,跪在祁愿身前,行拜师礼。 祁愿将穆夭夭扶起,授银色吊牌,看到祁愿手中晃荡的银色吊牌,想到祁愿送自己的银色铃铛不知何处去,应归晚心中一痛。 殿内一片欢声笑语,说着花神与穆夭夭的美谈,而应归晚只觉得他们吵闹。 …… 这场大典持续了三天三夜,应归晚也三四天没能够与祁愿搭上话。 应归晚觉得自己现在生病了,好生难受,让穆夭夭找了灵界医官。可人家个个都说应归晚没事,穆夭夭都快怀疑她装病了。 一日,“夭夭,师父在干嘛啊,怎么还不来见我们?”应归晚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拉着穆夭夭说,穆夭夭懒得理她。 “夭夭,你是不是大长老派来监视我的?” 没想到这次穆夭夭倒是搭理应归晚了,“是啊!” 应归晚早猜到是这样,但没想到穆夭夭这般爽快地承认了。 忽然听到穆夭夭说:“晚晚师姐,离开小花神吧!” …… (); 第十九章 花神神池 祁愿上位后,不希望听到自己的母亲被人称为‘先花神’,就让别人叫自己‘小花神’。 自从天界大殿下继位灵界主神的消息传开后,天下人就知道灵界与仙界之间的隔阂不管消没消,但两界关系肯定是有很大的改善,也算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离开师父?我不会离开师父的!夭夭,你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说!”应归晚好奇地往穆夭夭的身边凑过去,问她。 穆夭夭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是我多嘴了。” “夭夭啊,花神仙逝之后,她葬在何处啊!”应归晚也没指望能从穆夭夭那里知道什么,于是问了其他问题。 穆夭夭自然地回答,“每任花神仙逝之后,花神之源就会传给下一任花神,而花神自然灵力尽散,回归大地!” 应归晚叹气,说,“那岂不是无处可祭奠先人?” “自然有!花神神池乃历任花神归灵所在。而一旦有新花神产生,花神神池里就会开出新任花魂的相应花朵。说来也奇怪,咱们的小花神性子温和、君子如玉,花魂却是亡灵之花。” “听说花神神池一片鲜红,无人敢轻易靠近” 后来二人聊了些其他的,倒也算和气。其实穆夭夭也说不清楚自己对应归晚的感觉,她自小被大长老收养,取名“穆夭夭”,虽说在外界看来二人为父女关系,其实大长老对她并不亲近,更像是一个下属。 她知道大长老的用意,让小花神当众收她为徒,一是为了巩固小花神在灵界的地位,仙界与灵界素来积怨已深,而继任花神的却是天界的大殿下,虽说他拥有花神之源,却也难免不叫人有异议,如今继任花神是大长老之女的师父,这样一来倒是堵住了悠悠众口;二是大长老对天界的仇恨深入骨髓,他显然不信任混元老君之女,不信任在天界待了九千年的大殿下。 若有异心,她穆夭夭起不了什么监督作用,她的作用只是一种警告。 她看得出小花神与应归晚之间有情,如今她横插一脚,她看得出应归晚难受,但也不见应归晚对她有任何怨气。 穆夭夭听说应归晚是混元老君之女,可她却觉得她的晚晚师姐应该更像是灵界的。天生跟她们这些精灵亲近,灵力极其吸引人,就连她这几日跟着应归晚,都觉得应归晚身上灵力清爽,令人心旷神怡。 想着想着,忽觉一股困意袭来,竟香甜地睡过去了。 …… 原本早已熟睡的应归晚,此时却一骨碌地爬起来,大眼珠子看看穆夭夭的睡颜,嘿嘿地笑了。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显然让应归晚激动异常。 她感知着周遭的灵力波动,终于感知到一处沧桑又新鲜的灵力。 便一路隐匿身形赶过去,应归晚到达花神神池的时候,便当真见到了穆夭夭所描述的那般景色。 彼岸花开,如血染残虹,绵延千里,而在稍远处站着一个长身而立的白衣男子。 应归晚一下就认出那是她的祁愿,于是便一路小跑过去,边喊着,“祁愿!” 那白衣男子一回头,果真是祁愿,他脸上的愁容在看到应归晚奔来的身影那刻就消散了。 看到就在眼前的应归晚,他替她整理着凌乱的碎发,说,“晚晚,怎么来了?” “我原是听夭夭讲了,就对这地方好奇,所以趁她不注意跑过来看看。你呢?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祁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这些红色的花,“大长老替我激活花神之源之后,我的花魂就出现了,就是这个彼岸花。” 应归晚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也应和着,“祁愿,这些我都听过了,知道了。” 祁愿自顾自地说着,“彼岸花,又名石蒜花,一般长在石子之上。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师父,我不懂。”应归晚听后两句话,听得迷迷糊糊的。 “情起无因,情止无果,有情未必白首,无情亦能携手。花开叶落,缘分注定……如若缘灭,那就有再深的情也是聚不到一起的。”祁愿想着天帝天后给应归晚定下的婚事,还有大长老对着他娘的灵位,逼他发的誓……突然感觉自己就像这荒石上的彼岸花一样。 应归晚似懂不懂,但也感知到了祁愿身上散发出的悲哀,便尝试着劝慰祁愿说,“有一句是这样说的: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和有情人做想做的事,不去想是劫还是缘。这不就很好吗?祁愿,你说呢?” 祁愿苦笑,心想:“若连最后的时间都没有了呢?”祁愿忽然感知到神池外有一股不一样的灵力。 就收了想与应归晚说清楚一些事情的心思。 “应归晚。” 应归晚惊到,立马回头,这是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祁愿这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她名字,所以以为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可她看着嘴巴一张一合、面无表情的祁愿,却宁愿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的话语一遍一遍回荡在应归晚的脑海。——“你该是唤我‘师父’,而不是直呼姓名。” 过了一会,应归晚乖乖地鞠躬低头拱手,行礼道:“师父。” 祁愿看着应归晚的头顶,嘴唇微微抿紧,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 “嗯。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是。徒儿告退。” 说完,应归晚便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 不管是什么原因,原来那么相熟的两个人也可以走到这样的地步,这是应归晚从未想过的。 (); 第二十章 争吵 大典结束之后,祁愿就离开了灵界,带着穆夭夭和应归晚前往天界。 一路上,穆夭夭与应归晚游山玩水倒是玩得开心,祁愿见应归晚没心没肺的样子,放下心的同时,心又揪起来难受。面上却是不显。…… 终于到达南天门,太子邱离、小殿下鹤荼和妖族公主安宁正观望着,等着应归晚和祁愿的归来。 看到应归晚和祁愿的身影,安宁便冲过去抱住应归晚,两人开心地蹦蹦跳跳。祁愿也放下近来的烦恼与邱离和鹤荼互相寒暄。 过了一会儿,几人才发现还跟着一个人,祁愿便介绍道:“这是灵界大长老之女,也是我近来收的徒弟。”穆夭夭看到他们互相寒暄,自己无人搭理,倒是不尴尬。听到祁愿介绍自己,穆夭夭忙向各位殿下公主见礼。 鹤荼感受到祁愿哥和晚晚之间那种,跟邱离哥哥跟安宁姐之间一样的气氛,就知道在灵界肯定也发生了不少事,不由感叹一声。…… 太子东宫内,几人坐在一起,说起最近各自发生的事。气氛融洽,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还瞒了点事。邱离这时说起自己劝说天后未果的事情,几人都沉默了。 安宁笑着对应归晚说:“晚晚,我那宫里还有一些你喜欢吃的莲蓉蛋黄月饼,是我从人间带回来的。你可以顺便帮我拿来给大家尝尝吗?”应归晚欢喜地点头,便提裙小跑出了宫殿。 邱离一把抓住安宁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安宁,我绝不会负你。我一定会想办法退掉这门婚事。”安宁撇开邱离的手,嘲讽地笑道:“邱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管你是不是要娶晚晚,我只在乎晚晚的心意。”邱离站起身蹲在安宁面前说:“安宁,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像我们之前那样,” 安宁起身,拉起邱离说,“邱离,你知道什么叫有缘无分吗?我承认我在乎你,可我自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心仪的人是谁吗?”说着起身,拉起鹤荼邻座的祁愿,便把双手搭在祁愿的脖子上。凑在祁愿耳边密音:“我欲扳倒天后,助我与邱离断绝情谊。” 祁愿想推开安宁的手转而抱上了安宁的腰。安宁邪魅笑着回头,“邱离,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自第一眼见到祁愿哥,我就知道我只喜欢他?” 鹤荼傻眼了,邱离却是气极,“安宁你气我便好,何故拉上祁愿!你这样置晚晚于何地!”安宁咬咬牙说,“晚晚怎么了?晚晚不是与你定亲的吗?邱离,你不会还以为我与你青梅竹马,就会喜欢上你这个莽夫吧,所以,你为何要自作多情?” 忽听到“砰”的一声,几人看过去,是应归晚手中的月饼撒了一地。应归晚忙捡起来,边陪笑着说,“我想给大家早点带过来,就用了灵力,你们继续,我再去拿点。” 说完便往外跑。祁愿早在见到应归晚的时候就松开了环在安宁腰上的手,见应归晚跑开,便立马追上去。安宁也慌了,她没想到会伤到应归晚。 但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回头了,她转头看向邱离,“太子殿下,我心所向,唯祁愿而已。希望你对我死了这条心吧!”说着,就走了。 邱离脑海里回荡着安宁的话,呵呵笑起来,“莽夫?自作多情?”随即大笑起来,笑着竟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的一腔深情原来是都是自作多情吗? 鹤荼看到邱离也离开了,想要拉住他安慰他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热闹的东宫,忽然就冷清下来,想着安宁姐和他用灵偶探听到的事儿,也许往日那样美好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无能为力与悲哀的气息笼罩他全身。鹤荼饮着酒,醉了之后晃晃荡荡才回了自己的宫殿。……应归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着安宁对邱离绝情的话语,她也心如刀绞,看到安宁姐和祁愿抱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手里的月饼不那么好吃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泡沫一样。 她只觉得一阵难受,恍惚间走到当初向邱离和祁愿挥手的桥下,一切还恍如昨昔。眼前仿佛还是那片舞剑的竹林,仿佛还在人间的中秋盛会上……祁愿为她画纱灯、拔龙鳞,爱惜她、珍惜她,安宁姐哭着给她输灵力。他们一起闯魔瘴沼泽,一起在树下系红绸许愿…… 一切如梦似幻,怎么一切就变了呢?在东宫里,虽然大家都言笑晏晏,但她能感觉到邱离、安宁、鹤荼和祁愿都很痛苦,包括自己。 她以为月饼那么甜的东西一定能多少驱赶心里的苦,于是就飞快跑去取了。 没想到就撞见那样一幕,安宁与邱离在争吵,吵得好凶,她感觉到邱离好难受,安宁也是。祁愿抱着安宁,她实在难受。 “晚晚?晚晚!”听着后头祈愿的喊声,应归晚的心快要撕裂了一般。忽然四周的灵力往这边汇聚,成漩涡状,往应归晚的身上涌。随着应归晚痛苦的一声嘶吼。 万籁俱静,一切归于平静。祁愿显然也听到了那声嘶吼,飞速赶过去,却见应归晚正在往回走,面上一片欢喜:“师父,我走错路了,安宁姐的宫殿在那边呢!师父找我有事吗?我刚刚好像灵力又精进了,不自觉发出了一些动静。师父见谅!” 祁愿拉住即将离去的应归晚的手,闭上眼睛,痛苦地说,“晚晚,我有我的苦衷,刚刚是安宁求我帮忙,我才有如此作态。你不要误会!” 应归晚慢慢推开祈愿的手,“师父,我知道,从灵界到天界,我一直都知道。您很苦,放心,我会助您一臂之力的。”说完就彻底推开祁愿的手,离开了。 安宁赶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对迎面走来的应归晚解释,可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应归晚就握住她的手,说,“安宁姐,你有你的选择,无愧于心就好。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师父在桥上等你,你快去吧,我去你宫殿里拿月饼了。”看着应归晚远去的背影,安宁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 (); 第二十二章 各自谋划 她只能先去跟祁愿商量正事,上桥之后,她给桥上布下隔音罩。对着祁愿的背影半跪了下来。 “祁愿哥,我在妖界查到一些事情,于是托鹤荼用灵偶在天后宫里探听,却探听到天后与一黑衣人说话,探听到……”安宁似乎很不想说出这个答案,怕这个答案伤害到祁愿,“那个黑衣人怒斥天后,其中说到天后嗜杀成性,连花神都难以幸免……”说完似乎不敢看祁愿的眼睛。” 祁愿转身,慢慢扶起安宁,说道:“所以,你跪我是来为你的小姨来求情?”安宁坚决不起,“不,今夜过后她不会是我的小姨了,只会是我的仇人,我想求祁愿哥用你的花神之源打开我灵源里的禁制。” 于是安宁向祁愿解释自己在忆魂珠里看到的记忆,描摹画像,终于查到自己的生身父母是曾经的妖界大公主和仙界战神。她那次没有回天界,就是去往禁地的另一边。发现有一处机关,只有妖界皇室之血才能打开的密室,里面有两副冰棺,赫然是她的父母。 她自此全都明白了。妖界禁地这么大的动静,作为妖界绝对的掌权人,她的小姨怎会没有发觉?而且邱离向安宁和鹤荼透露水牢里那些自爆的人身上有天后宫里定魂散的味道。 邱离知道祁愿与天后不对付,一方面怕祁愿莽撞行事伤了自身,二是怕自己的母后真出了什么问题,如若真的有问题,按邱离的性子自然会六界一个交代,但作为天后之子,他自然希望自己的母后没有任何干系,于是不敢贸然与祁愿提起。只想自己去查清楚,再给祁愿一个交代。 可他不知道的是安宁根据自己母亲身上的伤已经对天后失去信任,这件事虽是蛛丝马迹,但也足够让她知晓背后的真相。 “为什么非得是我的花神之源?”安宁眼神晦暗,说,“因为这是用妖神之源设下的。”祁愿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与天后不共戴天?所以你让邱离对你死心。”随即祁愿轻笑出声,“看来背后的那个人对天后恨之入骨啊!他也给了我一个忆魂珠。”安宁听到这,也明白祁愿这是什么都知道了。安宁问祁愿,“那你此番入仙界,想作何打算?” 祁愿缓缓说,“我们得创造一个机会……” …… 应归晚拿到月饼之后,没有回到明玥宫,去了她之前的水云殿。她还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欢欢喜喜,活蹦乱跳。 如今感觉过去了没多久,却发生了好多事。 她坐在梳妆镜前,想起自己的前身也是一面梳妆镜。那个也叫应归晚的女子经常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练习着各种笑容,她从不轻易露出愁容。 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那时候她最喜欢应归晚每天摘一些野花放在自己身边。直至应归晚自缢那天,梳妆镜旁都有一捧小雏菊。 现在的应归晚多少明白了,那时的应归晚身上的悲哀。 青楼清倌的应归晚曾是官家小姐,家族连诛,沦落青楼,因着自己才女之名成为青楼的清倌花魁,直到遇到那个半生驻守边疆的青年将军,一番真心交付。 早起为她描眉梳妆,日落为她点亮京城万盏孔明灯,为她庆生,博她一笑。 直到那天传来大将军迎娶当朝公主的消息,应归晚拿着他派人传来的诀别书,应归晚还是笑着的。她明白大将军的不易,为了边军,为了他的家族,他不得不娶公主。也许如他所说,他以后能争取到纳她为妾,但她怎么这般折辱自己? 如今亲族死绝,世间再无留恋之人,何不去了,给彼此留一份坦荡…… 应归晚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慢慢尝试着笑起来。她可是还有任务在身,这段时间喜、怒、哀、乐、爱、恶、惧她可都体验过,也不枉在这个世间走一遭。正想着,一缕灵力传来。 应归晚伸手接住,正是祁愿与安宁的谈话内容。在安宁布下隔音罩的时候,她连忙在桥上缝隙间长出一棵小芽。 等他们谈完走后之后,就会死掉,而这段对话的能量就会传回应归晚这边。应归晚这边也大概知道事件进展。 仙骨双生花不同于仙骨,它的功效肯定也不太一样。她想起祁愿跟她提起过炼成仙骨双生花的阵法是花神穆青抄写的复刻本,说明炼骨的人不管是不是灵界的人,但灵界肯定掺和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应归晚心里有了底,留下一张灵力纸条,身形闪现,便前往灵界去了。 …… 邱离走到月老的姻缘树下,看着满树的红线,痴痴地笑了。他这一生顺风顺水,没想到最想要的却始终爱而不得。他该怎么办? 兄长会对安宁好吗?安宁究竟喜欢谁? 他靠着姻缘树下缓缓坐下,仿佛看到小时候,安宁与他一起打闹的情形,那时,他嘲笑安宁没人要,没想到现在没人要的人却成了他。 他在树下缓缓睡去…… 过了一会,邱离忽然睁开眼睛,扔开酒瓶,往东宫去了。还在东宫的鹤荼见邱离去而复返,也不甚在意。 却听到邱离说,“鹤荼,你说,我们从妖界禁地回来的时候,安宁是回禁地放回魂珠了。可是安宁回来之后却与我极其疏远,你对这件事一直闪烁其词,回避着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鹤荼听着他的话,大饮一碗,于是将禁地里那个女人说的话说给邱离听了。邱离显然大吃一惊,对鹤荼说,“我找你问话的事,别跟别人说,我去妖界一趟。”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鹤荼呵呵笑着,“个个都这么说,谁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该怎么办?” …… 灵力精进之后,应归晚不一会便借着风势等一切可以借力的自然之物,来到了子衿小筑。 她走到那棵大桃树面前,她第一次来就隐约感觉不对劲儿。听了安宁与祁愿的话才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儿。 忆魂珠是由人的灵体上取得的,天后用冰棺可以保存安宁生身父母的灵体。 那打在祁愿身上的忆魂珠呢?穆夭夭说历任花神都会灵魂消散,回归大地。这样显然矛盾。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花神穆青的灵魂被人用秘术保留着。 她第一次来到子衿小筑就被桃树震撼到了,说明她作为高等灵物的威压依然在。 能日夜开花,可却不得化形,这也不合理。除非她似生非生,似亡未亡,被人用灵力吊着。 而她从穆夭夭那里得知花神穆青的本体正是桃花,想到这里,应归晚看向四周,说道:“大长老,出来吧,我们谈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您对花神可真是用情极深啊!终身未娶,却收养一个桃花精灵作为女儿,取名‘穆夭夭’,你对花神穆青可谓是用情至深啊!” “你给我闭嘴!”一道怒喝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记狠辣的攻击。大长老穆泽果然出现在子衿小筑。 应归晚险险躲过去,不卑不亢地说着:“所以,你用什么威胁祈愿的?”大长老戏谑地笑,“威胁?我能怎么威胁?又怎么算得上威胁?自然是他报仇雪恨之日,就是他娘亲苏醒之日。怎么?你想阻止你师父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娘亲?” 应归晚抿紧了嘴,“你骗人,这棵桃树全凭你的灵力吊着,是,你保住了花神的灵魂,但你如何有办法教心灰意冷的花神穆青起死回生。你莫要以一些没有可能的希望骗了祁愿!” 大长老显然被这些话气到了,挥斥衣袖。转身说,“姑娘,还是担心自己吧!小花神的事不用你掺和,如若再不退下,就别怪老夫辣手无情了。” 应归晚没办法,只能先退下,留下最后一句话,“只希望大长老不要忘记,祁愿殿下乃是花神费尽力气生下来的。你若真的爱惜她,就该好好待祁愿,而不是利用!” 大长老“哼”了一声,等应归晚走后,转手给子衿小筑四周布下结界。 (); 第二十二章 大婚(上) 两个月后,仙界九霄云殿上,大殿下与妖界公主跪在大殿上祈求天帝和天后赐婚。 天后率先发声,“宁儿,你确是喜欢愿儿吗?怎的如此着急了,咱们仙界和妖界还有一大批大好青年呢,你这样贸然成婚,恐怕会让他们好生伤心吧?” 天帝倒是问起了祁愿,“吾儿,与安宁公主可是情投意合?灵界大长老可否知晓此事?” 祁愿与安宁面对上首二人的问话,二人很恩爱般牵起彼此的手,行跪拜大礼,齐声说:“儿臣与公主/殿下,情投意合,此生非对方不娶/嫁,还请天帝天后成全。” 群臣议论着这对璧人的般配,与这两月传出来的事,什么祁愿大殿下为安宁公主造了一场举世瞩目的流星雨,只为搏美人一笑等等,纷纷乐意促成,加上一些人明里暗里的煽动,竟全都面露笑容,向天帝天后行礼进言,“还请天帝天后成全。” 如今大势已成,虽然天帝天后在传言四起的时候就有了打算,但还是有点措手不及,于是便说,“既然吾儿与安宁公主情投意合,那本帝就玉成此事吧!天后觉得呢?” 天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说:“只要安宁喜欢,一切便是好的!” 大家听到此话,纷纷在内心感叹:果然天后还是最宠安宁小公主的。 可安宁心里却如同刀绞,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 当这桩赐婚美谈传到水云殿的时候,应归晚和穆夭夭都没有意外。 穆夭夭性子直爽,应归晚不忍她一个人住在招待客人的宫殿,便把她叫来了水云殿。 这段时间祁愿也没把她们叫进过明玥宫,除了祁愿给安宁造流星雨那晚,祁愿叫人传唤过应归晚。 他们三人在星河上无言站着,祁愿和安宁并列站着,应归晚站着稍远,谁也不说话,远处站着很多感叹的人,他们感叹着祁愿殿下对安宁公主的用情至深。 安宁与祁愿想着他们所谋过于危险,就宁愿被晚晚误会,也不想她陷入危险,而应归晚也能感觉到外界盛传的两人内心的痛苦,所以她从来没有怨怼,只有理解。 她愿意帮助他们。 虽然她理解,但她不能认同这样的做法,这样做伤害的远不止她一个人,这两个月她时常去找在东宫喝得酩酊大醉的邱离。 鹤荼也深居简出,不见踪影。 应归晚推开明玥宫的大门,一步一步往里走,此时接近午时,正是夏季,绿色的稻浪、绿色的树,满目一片绿色,原本绿色是最能让她开心的颜色,现在她却觉得心无波澜。 她看着大树下的祁愿,一如初见,一身白衣如雪,气质如兰,她也不想打扰这样的平静。 但还是问,“你想好了吗?” 祁愿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连忙回头,眼神里的光亮了又暗,以为应归晚听到赐婚的消息赶过来,只能背过身,故作轻松地答:“自然!” 应归晚又问,“回不了头吗?” 祁愿闭上眼睛,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应归晚吃力地扬了扬嘴角,试图笑着说下去,“何时,何地,大婚?” “下月十五,灵界迎娶,六界宾客皆至。” “希望你们得偿所愿。”随即应归晚便转身走了。 祁愿听着应归晚一步步走远,等她终于快离开明玥宫大门时,祁愿赶忙回头,却见明玥宫宫门前应归晚正笑着对他,等他回头。 还没等祁愿看清楚,再定睛一看,可明玥宫外哪有什么人的身影。 祁愿自嘲地笑了,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怎么还幻想晚晚回头。 …… 东宫内,应归晚捡起地上的酒瓶,拉扯起邱离,把他移到床边。 忽然邱离一把将应归晚推倒在床上,邱离把头埋在应归晚的颈部,微醺的酒气让应归晚也有一些醉了,听着邱离说,“晚晚,我们也成婚好不好?” 应归晚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是不是还要跟他们同一天、同一个地方?” 邱离身体一僵,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晚晚,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 应归晚把邱离扶起,慢慢让他睡到床上。 盖好被子后,坐在床边,悠悠地说:“除了怕安宁不爱你,你还怕什么?以你的聪慧,根据这么多年你母后对安宁的异常,你不会没感觉到你母后的异常吧?而且,你还去了趟妖界禁地吧!对了,你母亲是妖族皇族,禁地之中的密室,你自然也是能进的。虽然你不认识冰棺里的两个人,但你能认出那俩人身上有你母后的杀招‘噬心火莲’的痕迹吧!” “太子殿下,你是天界新一任战神,你应该不会怯懦的。可你面对你人生中最亲近的两个女人,你还是当起了缩头乌龟。你为人正义,所以即使你猜到了安宁姐另有意图,但你也没有理由阻止。” 邱离自应归晚说话起,酒就被迫醒了一大半,心想,看来大家都小看了这个小晚晚啊! “你是如何知道我去过禁地的。” 应归晚听到这个问题,看着邱离笑了起来。“果然是喝醉了,是你们说我是生灵之体的,你忘了?我自然可以感知到你身上有哪些不同于常的能量或气息。” 邱离也是笑了,扶着额,自嘲:“看来,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接着问,“接下来,你想说什么?阻止他们成婚?” 应归晚摇头,这些恩怨必须要有一个了解。 “你去大闹天后宫,你对这桩婚事必须有一个合乎情理的反应。如果被关起来了,那就被关着,养精蓄锐,到时候有一场大战。下个月十五卯时打碎这个灵珠,这个珠子里的东西能让你和安宁还有一个机会。不过,切记,提前打开,它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珠子。” 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让邱离愈加看不清应归晚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应归晚,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怎么做,但我信你便是。提醒你一句,我的势力总归比你大,但我依旧没查到什么直接证据。定魂散虽然难得,却不是独独母后才有,而且母后痴迷修炼,逐渐有走火入魔之势,定魂散的作用,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应归晚听完,点点头,便走了。 (); 第二十三章 大婚(中) 这半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仙界作为安宁公主的娘家出嫁,天界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所以天界一片张灯结彩,欢喜得很。 自然,除了东宫,听说太子殿下在天后面前大闹一通,被天后罚了禁闭,还派了一位老君守着。 辰时公主出嫁,巳时于灵界行婚礼。 此时应归晚和穆夭夭自然在灵界准备着,花神主殿上布置的极为好看,现在已然坐满了宾客。 原来半夏竟是魔族的小殿下,虽说仙魔两界并不交好,但明面上的大场合仙界必然要做到自己该有的气度,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显然不会因着半夏魔族的身份造成场面气氛尴尬,所以在座的皆是谈笑晏晏。 半夏向应归晚问起鹤荼的下落,应归晚摇头,表示他没来。 “新人到!”随着月老的一声叫喊,殿内皆是安静下来。 应归晚时隔几个月,又见到祁愿穿红色了。 这次的喜服显然极合他的身,不像上次匆匆赶制的,玉树而立,眉目清明,谁人不道一句好颜色。而新娘盖着盖头,纤细的玉手搭在红绸上,身形窈窕,不用看就知道是一个美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些针细密的针扎着应归晚的心,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但表面上还微微笑着。 堂上坐着天帝天后,脸上也都是开心的笑容,就不知道是真的笑,还是装出来的了。 当两个新人走到殿中央,开始行礼, “一拜” “二拜” …… 祁愿和安宁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迟迟等不到天后的发难的话,只能处于被动局面。 可终究还是安宁押对了天后对自己那不似寻常的占有欲与掌控欲,果然天后的笑容都要僵了,手指甲都快掰断了,嘴上却悠悠地说:“怎么?还真要行完这最后的礼吗?我的安宁。”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而这对新人的动作也自然停了下来。 天帝不由皱起眉头,语气里含着警告:“天后,这是安宁的婚礼,你莫要搞错了?” 天后忽然觉得有趣了,拍着手笑道:“你们这是打定我不会把安宁嫁给你,所以你们才设了这个局逼我是吗?有趣,还真是有趣!”随即站起身,走下台。 走到安宁的面前,为她掀开盖头,却见她早已哭花了脸。 众人一脸懵,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天后看到安宁的眼泪,心疼地拿出手帕为她擦去眼泪。 可安宁却忽的退后几步,召唤出自己的本命剑,指着天后。 天帝的脸色也跌了下来,“安宁,把剑放下,她可是最疼你的小姨!” 安宁笑着流下了眼泪,说:“是,你是最疼我的小姨,这把本命剑还是你给我寻的呢!可你!究竟是因为杀了我爹娘的愧疚,还是说只想控制我!你说啊!”安宁的剑又往前了几分。 天后显然也有一些反应不及,她只以为这是祁愿利用安宁设的局,不知安宁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殿内顿时炸了锅一般,窃窃私语起来。 穆夭夭对这样的戏码没有兴趣,看着应归晚,却见她也哭了起来,她连忙问应归晚怎么了,应归晚只低着头不说话,穆夭夭看着殿内的形势,也只能叹了口气。 天后转身,回到座上,“安宁,你是不是受了祁愿的迷惑。祁愿,你说,你对我的安宁说了什么?” 还没等天后说完,就见殿内飘起了桃花雨,几番光芒里,当真是美极了,随着一股巨大的灵力漩涡闪现,一个美艳天下的女人从空中的茧中慢慢苏醒,桃色艳人,正是曾经六界第一美人,穆青!灵界众人感知,皆跪下,齐呼:“恭贺花神苏醒!” 而天帝站起身,也看呆了眼,手中的酒杯摔了,也不曾感知。 穆青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也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天后,随即便撇开眼,看向痴痴望着她的祁愿,缓缓过去,摸着祁愿的脸,“吾儿?” 祁愿想过很多遍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他想过很多遍,看着她慈爱的眼神,祁愿的眼已然是红了,眼泪决堤。 抱住自己日思夜想的娘亲,“娘。祁愿,我是您的儿子祁愿。” 天后显然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嘲笑地说,“怎么?花神残烛之身也要来看这喜宴不成,可惜这高堂的位置没有你的。” “闭嘴!”天帝和一道声音同时响起,那道声音正是大长老。 人群中原本默不作声的大长老走到大殿中,用藤杖指着天后说,“妖后,你趁花神生产之际,将你与易修远的龌龊腌臜之事添油加醋告知花神,致使花神难产,生下小花神之后就差点魂归天际!这九千年来,你们可有一丝一毫的愧意!”大长老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如今怒目圆睁,也甚是可怖! 大殿内的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觉得自己能不能走出大殿还是两说,暗自后悔。 这样的秘辛,除非有一方伏诛,不然死的就是他们。除非天帝天后忌惮他们的身份,但两个人疯起来什么也说不定。 天帝转手抓住天后的脖子,慢慢用力,“清漪,我只当你对牧遥疯狂,你明知道我对穆青一往情深,你为何要这么要做,你说啊?” 天后满不在意地嘲讽:“一往情深?一往情深,你要瞒着她与我大婚?一往情深,你与我育有两子?易修远,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你宫殿里放着一副穆青的画,你就能弥补她吗?那你怎么从来不与你们的儿子亲近。哈哈哈咳咳哈~~易修远,因为你知道你不配,你不配!”看着被他掐的脸色青紫的天后,天帝一把甩开了她。 忽然这时,穆青的嘴角渗出血,缓缓跌落在地,祁愿慌了神。大喊:“娘!娘!”场上的人的注意力都转到这边。 应归晚忙赶到殿中央,为穆青诊断,续上灵力。 天后这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咱们的祁愿又要痛失娘亲了呢,哈哈哈” 大长老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心里痛恨,势要让她痛不欲生,于是他叫住天后,“天后,你睁开眼看看,我究竟是谁?” 说完,戴上一个鸢尾花的面具。天后的心瞬时沉了下去,看向苏醒的穆青,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站起来,也祭出自己的暗黑长剑,瞬时移动到场下,把剑顶在大长老的喉咙上! 咬牙切齿地说:“把我的仙骨双生花交出来!” 赶来的邱离和鹤荼正好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天崩地裂。 (); 第二十四章 大婚(下) 赶来的邱离和鹤荼的身上都挂了彩。 这一个月来,鹤荼想了许多,最终决定不管结果怎么样,也不要再做缩头乌龟,就算不知道怎么做,也要随心而做。于是赶去东宫帮邱离打败那名老君,赶了过来。却不想一来,就听到自己的母后说出这样的话。 邱离大喊一声:“母后!” 众人对仙骨之事早有耳闻,没想到天后也掺和一脚。 天后不为所动,眼神凶狠。“把仙骨双生花交出来。” 邱离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随即拿出剑,对着天后,痛心地说:“母后,你知道禁地里的血垢有多厚吗?你知道那是多少人的血与痛苦吗?你已经贵为天后,六界你为尊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天后显然不为所动,这时天帝的剑从后面袭来,天后忙转身挡住。 穆泽见天后的后背没有防守,就要挥动藤杖攻击,却被邱离的剑隔开。 穆泽戏谑地笑道:“莫非太子殿下刚刚的话皆是假仁假义,做做样子,看来你们天界的人都没有一个好的。” “哼!天后的错自有天条惩罚,大长老别忘了,你可是共犯。”邱离迎着穆泽的攻击,也不忘回道。 …… 殿内的宾客早就在天帝天后开打的时候就作鸟兽散,半夏拉住鹤荼要走,鹤荼摇摇头,半夏叹了口气,自己也留了下来。 然而趁鹤荼不注意,却打晕了他,将他带走了。 …… 应归晚这边发现穆青体内的灵力庞杂,只能慢慢净化,她拍了拍祈愿的手,示意他安心。 穆青忽然睁眼定住二人,摸摸祁愿的脸,温柔地说:“孩子,对不起……只是娘背不起那么深的罪孽,我与穆泽青梅竹马,是我负了他,害了他。我也该去做一个了断了。”显然她听到了邱离的话,也猜到了自己的复苏的缘由。 哪怕穆青沉睡多年,可她的灵力也不是祁愿和应归晚可以短时间可以阻止的,这些人也包括邱离。 她将邱离挥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戴着鸢尾花面具的男人,她记得这个鸢尾花面具还是她做的呢,想起他俩小时候的事,笑靥如花。 穆泽在他看到穆青走过来的时候就移不动脚了,也不敢看穆青的眼神。 她终于走过来了,走轻轻地抱住了穆泽,“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很在意我。” 穆泽的眼角湿润,“对不起,当年我不该赌气出走,对不起,对不起……” 穆青抬头掀开穆泽的面具,只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穆泽!”随即笑着,在穆泽的背后将鸢尾花面具上藏着的仙骨双生花与面具一并化作一把刺刀,最终刺向穆泽的背后。 “傻穆泽,我在子衿小筑听了你近一万年的唠叨了……” 穆泽知道穆青要杀他,因为她没有避讳他,当刀刺向他时,他第一时间推开穆青。却没想到穆青预料到他的行动,化力推开,与他拥抱在一起。 靠在他的肩膀上,“穆泽,你我对不起那些无辜的人,我们一起去给他们道歉吧!” 穆泽眼里流下一行热泪,随即二人倒在地上。 …… 祁愿和应归晚身上的束缚自然松开了,祁愿连滚带爬,冲到穆青的身边,抱着她痛哭:“娘?娘!娘!” 天帝赶过来的时候,也迟了。 他颤抖着的手要去摸穆青的脸,却被祁愿一把打开。 祁愿声音冰冷,“我娘应该不会想你挨到她。” 天后身上显然负了伤,感知那股仙骨双生花的气息彻底没了,她的剑指着穆青:“你把我的仙骨双生花还回来,还回来,我还要复活牧遥和……” 话未说完,就见胸口插着一把剑,这剑是她千挑万选最后选出来的,没想到最后却插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忽的,剑一抽出,她的身体抽搐一下,天后转过头,看着哭得狼狈不堪的安宁,天后忽然觉得自己累了,想去摸安宁的头,却被安宁举剑害怕地躲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母,你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安宁哭得快要昏厥过去了。 她甚至后悔了,她宁愿从不曾知晓真相,事情的真相往往太过伤人。 “安宁,你的父亲说要我照顾好你,其实我没想杀姐姐的,只是等我清醒过来,姐姐已经没了气息,你父亲说姐姐和他希望我好好照顾你。安宁,我一直把你当女儿对待,从来没有想害你。”邱离醒来之后,看到梦中似曾相识的场景,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忙跑过去抱住已然站不住的天后。 安宁似乎终于找到救命稻草:“胡说,那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本源里设下禁制!天后,你无非是怕我强大后寻仇,你不要骗我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天后如今已然奄奄一息,还是温柔地对着安宁娓娓道来,她不想阿宁心里有太多结,像当初的自己。“因为,因为你叫安宁啊,我想你简单地过这一生,不会因为天赋能力过强,而遭人嫉恨。你只要做我仙妖两界最快乐的小公主就好了。” 安宁的剑终究是拿不住,她哭着说:“小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我终究是你养大的安宁,今天这条命,便还给你!”说完,便欲举剑闭目自刎。 然而,剑却被拦住了,邱离把安宁一把抱在怀里,“傻瓜,你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吗?” 天后看到邱离蓄力即将刺向两人的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剑收到自己手上。 哈哈大笑过后,用最后的灵力将自己的话传至各界,“原本一切就是我自己造孽,诸界生灵听好,我今日乃是认罪伏法,死于自刎。” 说完便飞速后退,看着邱离和安宁缓缓地说:“邱离,我疏忽你良多,是我的不好,接下来的日子还请你代我好好照顾安宁。” 说罢,在空中横剑自刎。 几人反应不及,只看着天后与她送给安宁的剑慢慢掉落下来,“姐姐,我来给你赔罪了。” 邱离、安宁崩溃大哭…… …… 祁愿至今还抱着穆青,眼神迷茫,不愿相信自己的娘亲又离自己而去。 应归晚听着那边的动静。 对旁边的天帝,说:“您还满意吗?” 天帝疑惑:“什么?” “这些您推波助澜的结果。” …… ();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大战 应归晚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这里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她脑海里的故事告诉她,安宁是无法面对邱离而自刎,是为所谓的“爱情”。 如今看来,安宁的痛苦更多是来自天后,她虽然亲手诛杀仇人,大仇得报,但也失去了从小到大最疼她的小姨。 故事中不知真相的邱离的责怪与怨恨只是最后一根稻草,但压死骆驼的永远不是最后一根骆驼。 安宁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应归晚才慢慢想起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故事里始终没有提及的,最后却独善其身的,眼前这位天帝。 应归晚慢慢说:“我一直不明白,当初摄魂针控制的裂天兕为什么会犯上天庭?大长老身边那个得力助手又哪去了?忆魂珠与摄魂针系出同源,乃是摄魂术,而这摄魂术乃是仙界之密,天后和大长老断然不会知道。还有那股怨气藏身何处?” 天帝听完她说的话,环顾四周,妖界掌权人天后已死,灵界大长老和先花神都也去了。自此之后,仙妖灵三界都将归于他的囊中,也不打算隐瞒了,他的成果要有人欣赏才会有滋味。 不禁鼓掌叫好,“小姑娘,小小年纪,倒想的通透。大长老身边那个女人是妖界大将军的女儿何菲菲,当年被我救下,我授她摄魂之术,却被天后寻得,不见踪影。前段时间,她忽然苏醒之后,假装成了穆泽的人。其实她苏醒了之后,最先联系的人是我。这些年她被清漪炼成蛊人,用来藏纳怨气,根据这些年在禁地的所见所闻,我让她帮穆泽取了穆青和牧遥的记忆,所以我也是这时才知道穆青死的真相。” 祁愿听到了他的话,也不禁为这个男人的冷心冷情感到不寒而栗。 应归晚:“所以,你承认是你引我们去调查,也是你促成大殿下的继位,最后也是你暗中推动今天的事情的发生。” 天帝面上不显,眼里却有疯狂,“是!是我用摄魂针引起你们的注意,是我让裂天兕犯上天界,让邱离吾儿受伤的,是我向安宁透露妖界禁地有疗伤圣药,是我推动今天这一切!仙灵两界需要祁愿作为桥梁,重新来往。天后跋扈,实力强盛,这一切都危及着六界的安稳。” 天帝说到这里双手张开,享受着自己操控的感觉,但随即有些落寞:“除了穆青,她是我想留住的。不过没关系,今天以后,我就立祁愿为太子,而你想当我的天后或祈愿的太子妃都可以!”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应归晚。 祁愿听到这里,已经忍受不了了。提剑便与天帝战斗起来。“你闭嘴,你没资格提我娘和晚晚!” 祁愿虽有花神之源,但奈何在经验和修为上吃了大亏,但祁愿爆发力强,挥剑砍杀皆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但这样始终不是长久之策,应归晚明白自己上去,只能添乱。 于是开始结印,繁复的手势后,忽的拍向地面。 果然宫墙之上隐匿着一个黑衣女子,用自己的血给她施术,“你藏在这里,不就是想复仇吗?难道天帝对你的苦难就没有责任吗?” 那黑衣女子赫然便是何菲菲。 何菲菲“啊!”的一声挣脱应归晚的束缚。眼神死死盯着应归晚,“我知道我自己的仇人是谁,当初他和清漪那个贱人合谋灭我族人,又假装救我,让我给他当棋子的时候。我就决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何菲菲眼神复杂,“你不该利用我的!你不该也利用我的!我是托你的福,才觉醒了灵智。你是我的恩人,但你不该也利用我的!”何菲菲一脸受伤、痛苦。 应归晚这时也感觉到自己的不妥,但看向天中混战的几人,着急得不得了,虽然邱离在自己与何菲菲刚刚说话的时间也加入的战局,但他们俩加起来也不是天帝的对手。 听完何菲菲的话,明白自己当初许下心愿系上银铃铛的红绸缎上的灵力给了她清醒的契机。 何菲菲飞向空中的战场的时候,留下一句,“你带他们走吧,马上我就会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会毁了这里,让所有人为我陪葬。最后说一句,谢谢你。你的那股温暖的灵力一直是我苏醒后所有苦难的治愈和慰藉。” 说完便将祁愿和邱离从胶着的战斗中抽离扯下,用怨气凝成手中剑与天帝拼了起来。 应归晚和安宁纷纷扶起他们俩,三人混战中,邱离被捅伤,应归晚用乾坤袋收起穆青和穆泽的尸体,嘱托安宁将邱离和他们带离。 祁愿却是始终不愿走,祁愿用力拥抱着应归晚,“晚晚,生不同衾,死可同穴?” 应归晚气笑,回抱住祁愿,“想通了?不再一个人承担?” 祁愿笑着说:“不了,晚晚,这段时间我太难受了。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就把无间冬夏搬走吧!然后寻一处像子衿小筑一样的地方,生一个女儿,我们中秋节就做花灯去卖,我们往后岁月,再不分离。”说着,眼眶红了。 应归晚依偎在祁愿肩上,闭上眼说好。“花神和大长老会在半个月之后苏醒,但灵力尽消,你记得把他们安置好。” 等祁愿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应归晚已经控制住了他,“你知道吗?祁愿,我最讨厌你自以为是的保护,你手上的这枚瘴气浸养的针是专门来对付我的吗?” 听到这句话,祁愿在应归晚背后的针瞬间掉落在地,祁愿哭着对应归晚说:“晚晚,我已经伤害你太多了,你走吧,好吗?” 应归晚还靠在祁愿的肩头,微微地摇摇头,说:“虽然我会生气,但我不怪你。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守护好你和你的族人,那就会一定做到。”说着推开祁愿,祁愿顺着应归晚拉起的风势慢慢离开战场。 他只看到那个他爱的那个女孩,脱下外面的粉红色礼服,露出里面的红色嫁衣。 笑着对他说,“我也算嫁你一回啦!我的祁愿!”随即转身飞向天空,像一只扑火的红蝴蝶。 祁愿的眼眶通红,内心喊着:“应归晚!应归晚!你给我回来!回来!” 他奋力挣脱,就要挣脱之时,只见前方一股膨胀的怨气迅速铺开,他被怨气弹开,感觉五脏六腑被移了位,吐出一大口鲜血。 怨气所过,寸草不生。 他拼命赶去,忽然见一阵耀眼的光芒照耀大地,一阵雨滴滴落下,慢慢消弭了怨气。 祁愿连滚带爬,赶到时,只见天帝虚弱地坐在一个保护罩内,而应归晚不知所踪,“晚晚?晚晚?晚晚!”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但他找遍四周,都不见一丝应归晚的气息。 这时,天上一段破损的红绸慢慢飘下,祁愿看到上面的字,心痛如绞,随之一股灵识传入脑海中。 “我希望师父好好的” 祁愿无力地嘶吼着:“晚晚!” …… 祁愿走之前,对着还没缓过神的天帝说,“晚晚,她救了你,因为她知道就算你十恶不赦,但你是一个有能力的天帝。你不是想要权力吗?所以晚晚给你的惩罚是无尽的生命,无亲无友,永世孤独,直到你的罪孽洗清了为止。” 说完,祁愿手上拿着那段红绸失魂落魄地走了。 (); 第二十六章 后来 这场动荡殃及六界,最后在灵界悄无声息结束。 谁都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死而复生的花神又香消玉殒了,灵界的现任花神乃是一名名为穆夭夭的女子,是上任花神祁愿的徒弟。 话说这上任花神,也就是天界的大殿下将花神之源传给穆夭夭之后,就消失了。 说来奇怪的是,天界的太子殿下不知因何事,自请仙籍除名,废除自己太子之位,坊间传闻是天后的罪孽与死刺激了太子殿下,而随着太子殿下离去的还有妖界的公主安宁。 话说天界原本也算人丁兴旺,一片欣欣向荣,却不想大殿下离奇隐匿,太子殿下自请除名,就剩下一个小殿下鹤荼。 在大家等着他被封为太子殿下的时候,却有人传出他与魔界之人来往勾结,这事儿也自然而然不了了之了。 妖界的掌权人死了,自然又有一番明争暗斗。 妖界的大将军府被重新修缮了,里面偶尔会有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妖留宿,争抢食物之类的,打斗在所难免,但他们都尽量出去解决,从来不破坏这里的一砖一瓦。 也许有些冤孽永远无法有理有据的在太阳下被翻案,甚至都没有人跟受害人他们说一声“对不起”,但公道自在人心,真相它能经受起太阳光的照射,然后在太阳升降中风霜湮灭,成为历史的一粒灰。 …… 明玥宫内, 祁愿收拾着行李,推开水云阁的门,里面一些有趣的布置都像外面的‘无间冬夏’一样,都灰色定格了,再也看不到生机,秋千的绿藤上再也没有绿叶和花朵,一碰就消散。 祁愿悲哀地笑了,收拾着应归晚的东西。 应归晚的东西堆满整个桌面,就连被子都没有叠,祁愿想着她平时那个惫懒的样子,这是肯定在被窝里,躺的四仰八叉,回头看到祁愿,眼都还睁开,就迷迷糊糊说:“师父,我已经快醒了,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哈!你看左眼皮他起来了,右眼皮……”祁愿宠溺对着她笑了。 等他笑出声,才发现床上、桌边都没有那个乖乖的的应归晚了,心里一阵绞痛。 祁愿在收拾桌面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应归晚的手札,封面写着《我的传奇之保护大殿下》,扉页上画着竹林里白衣舞剑的他,旁边题字:帅! 祁愿又不禁轻笑出声,可等他打开却愣住了,上面是一封信。 祁愿: 见信安。 我猜测仙骨双生花在大长老的手里,那他一定会让你娘苏醒,但就算你的娘亲复活了,也必然无法在这世间立足,到时候我会安排一出金蝉脱壳,让你娘从此在这间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会偷偷告诉她,这仙骨双生花沾染鲜血,必须用另一朵双生花杀死自己,因此才能赎罪,在这之后,你一定要把你娘安置好,半月之后就会苏醒。 之后就得说说我的事了,你别怪我,那股怨气的威力足够毁去整个个灵界,而我的灵力,能安抚他们,也能度化他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族人与家乡被毁,我也不能看着那么多生灵消亡。如果真的是,我会生不如死。 也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消失了。 其实也不算消失啦,我一直没告诉你的是,我不算一个人,但与可以修炼的那些动植物又有区别,我自始至终都是一块死物,彻底的死物。 也许你们说得对,就像那个生灵之体,万物孕育而生,自然要回归大地,所以,你不用悲伤。 纱灯的另外两面我画好了,是竹林舞剑的你,是在‘无间冬夏’的雪地里,撑伞向我而来的你。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祁愿,我是如此庆幸此生遇见了你。 …… 看完这封信,祁愿又笑又哭地骂道:“应归晚,你混蛋!”随即蹲下喃喃自语:“那你想过我该怎么办吗?就你普度众生,就你慈悲,应归晚,你想过没有,我该怎么办!”哽咽着质问着似乎还在眼前的那个笑得娇俏的人。 祁愿抱着手札,咬紧拳头,不让自己哭的大声,像一个孩子一样无措。 “晚晚,我的晚晚……” …… 五年后,人间的一处山谷内,谷内种满了桃花。 祁愿刚从外面回来,穿过桃花林,到了林间小屋。 “娘,我回来了。” 穆青从屋内灰头土脸的从屋里出来,笑着拉着祁愿说:“愿儿,赶紧进屋,快来看看为娘的手艺。我和你穆泽伯伯知道你要回来,特意给你做了一顿大餐。” 穆泽端着汤从里屋走出,作势怒瞪穆青,“叫你不要给我添乱,可是偏要来说帮忙,看看刚刚炸锅的鱼,鳞片都没弄干净,你叫愿儿怎么吃?”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可眼里分明是宠溺,穆青歪着头,瘪嘴抗议。 祁愿看着两人这样的架势,扶额无奈道:“你们俩还要不要吃饭了。” 穆青使劲点点头,就和穆泽去厨房拿碗筷了。 祁愿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满足地笑了。想到那个给了他这一切的姑娘,心下作疼,可还是笑着接过穆泽给他盛的汤。 饭后,祁愿在谷内的竹林吹着洞箫。 这片竹林,他唤它为‘念晚林’,他脑海里都是他和她曾经的点点滴滴,那年危机四伏,却有一片静谧竹林,她吹箫,他舞剑。他知道那姑娘满心满眼都是他。 “愿儿。”祁愿停下,看向背后的穆青,忙飞下大石。 “娘,可是桃花阵出了什么问题?”祁愿知道穆青和穆泽一般不会轻易到这里。 穆青伸手抚摸着祁愿说:“明日便是人间的中秋盛会,愿儿可以出去散散心。晚晚会希望你去看看的。” 祁愿恍惚,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距离那一次过中秋,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穆青接着说:“晚晚,是一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我和穆泽的罪孽深重,可晚晚留了我和他的性命。也许这一世过后我和他将堕入地狱或者彻底灰飞烟灭,但我们都知足了。” “愿儿,失去挚爱的滋味不好受,我们都知道,清漪知道,穆泽知道。我知道你寻了她五年多了,你很苦,娘知道。只是我想晚晚也不想你这么辛苦,不想你成为下一个清漪。” 听到这里,祁愿握紧了拿着箫的手。 “明日,你若会去,就帮我和你穆泽叔叔带一些月饼回来吧!”穆青说完,便离开了竹林,祁愿在渐渐降临的黑夜里,不知在思索什么。 …… 中秋晚会年复一年的热闹,人潮拥挤,有些小孩子会在人潮中仔细盯着地上,他们经常能捡到什么钗子步摇,到时候又能买冰糖葫芦了。 今天的天公不作美,逛着正开心的时候,月亮正圆之时,竟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祁愿在人群退散的山顶,看着一株凤凰松,上面依旧挂了很多许愿红绸,他感知到松华还在修养恢复。是的,他回到了那年他们五个一起嬉笑玩闹的地方了。 可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他也不惧雨淋风刮,就这样闭眼立着,他还是一如当年,着白衣,束白带。 忽然祁愿感受到雨停了,睁眼抬头望去,却是一把淡绿色的伞为他挡住了风雨。祁愿呆呆的转过头。 “公子何故在此处淋雨?可是在等心上人?” 祁愿盯着眼前这个‘心上人’,笑着,脸上滴下一滴水,不知道是刚淋的雨还是流的泪。 “非也!只是在等一个小混蛋!”说着一把抱住应归晚,紧紧地抱住。 一身白衣的应归晚腰间的逆鳞流苏发出熠熠流彩。 应归晚也放下了伞,任由雨水将两人打湿。 (); 第二十七章 番外一 邱离与安宁 安宁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自己在一片虚无之中,自己,这是死了吗?安宁想着,就来到了天界。 月老门前有三个玉雕似的小孩,一个小女孩把发髻扎的高高,拿着把未开锋的铁剑,挥来砍去。安宁噗嗤笑出了声,她认出这正是小时候的自己。 安宁心想:这就是走马灯吗? 一个个子更高的小男孩一把揪住小安宁的头发,与她厮打着,旁边一个老气横秋的小孩,学着大人的模样,摇着头叹气。 天后过来,笑着摸着小鹤荼的头,“咱们的小殿下,这是怎么了啊?” 小鹤荼指着还在推搡的小邱离和小安宁,叹气说,“孺子不可教也!”严肃的表情,说的煞有其事。天后也被逗笑了。 安宁看着眼前这个替小安宁教训小邱离的天后,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她尤其。 她不禁伸手去碰天后的身影,却没想到一切又消失了。 安宁苦笑一声,她和她不都已经死了吗?自己还在干什么? 安宁在这里看着小安宁和小邱离、小鹤荼一起长大,一起大闹月老府,把红绳牵了满树。 邱离边绕边喊,“小安宁这么不可爱,一定嫁不出去,我给你多牵几条线哈,哈哈哈” 小安宁气急,用新学的疾风术想把小邱离晃下来,却没想到,一个控制不住,月老府、姻缘树上的红线全乱了,气得月老没了理智,追着他们打…… 后来邱离带兵防御魔界在人、灵、仙几界的骚扰,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签订了互不相扰的协议,而主帅邱离的副官正是违抗天后命令,声称要来锻炼的安宁。 他们一路经历很多,后来四海升平,后来她遇见了那个孤独的祁愿,不过这次她没有看到祁愿的小跟班晚晚。 一阵变换,眼前事物飞速发展,她发现这一生再也没有那个娇俏的晚晚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然后又定格在她自刎之前—— 安宁看着自己最敬爱的小姨,终于死在自己设计之下,悲痛欲绝,赶来的邱离抱着自己的母后,同样心如刀绞,他的眼眶通红,拿起剑质问安宁,“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声嘶力竭,悲痛到难以抑制。 安宁无声流着泪,听着邱离的控诉,“从小到大,她最疼的就是你,可你却用她给你的剑杀了她!为什么!就因为你喜欢祁愿?怨恨母后阻止你的婚事?你要恨她,你可以先杀了我呀……” 安宁看着眼前的剑尖,也举起了剑,却是架在自己脖子上,一阵剧痛之后。 天旋地转间,她看到祁愿和邱离皆是惊恐地往这边赶,看着邱离惊慌失措得急忙抢救自己,她不忍地闭上眼了。她无法面对杀了自己父母的小姨,也无法面对邱离。 虚无身影的安宁跪在地上,无力地流着泪,她看着邱离麻木机械地把那个自刎的安宁抱起。 此后,他虽知晓了事情真相,但一直放不下自己的心结,他以为是自己逼死了安宁。他痛恨为何自己什么都赶不及做,无论是亲人,还是伙伴,都无一善终。 此后,天界惊才艳艳的太子邱离消失了,只有人界和魔界多了一个酒醉客,时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而让别人砍自己一刀…… 安宁哭着拉扯他,却始终无济于事,她陪着他一起度过那些的岁月,安宁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猛的一下,安宁从梦境醒来。看到眼前嘴唇发白的邱离,上前死死抱住了他。幸好,幸好,他还没有变成那样。 “邱离,我刚刚梦到……” 还没等安宁说完,邱离轻轻拍了拍安宁的背,“梦是梦,如今你还这里,我也还在这里。” 安宁的泪就没有停过,听到邱离的话,点点头,随即立即推开邱离说,焦急地问:“晚晚呢?祁愿哥?” 邱离强忍着泪说,“晚晚没了。” 屋内一阵大哭声响起,痛彻心扉,闻者无不伤心流泪。 …… 邱离和安宁无不感激应归晚,如果她不把这段另一个结局的故事告诉他们,也许他们还是会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后来邱离请愿除名,与安宁寻到了无上界,让无上界的路给他们指一条路,他们散去大半的灵力安抚亡灵,为天后赎罪。 当安宁问道应归晚的时候,无上界的人却摇头,示意他们离去。 邱离拍了拍安宁的背,拉着她离开了无上界。 一转身,却来到那个中秋的雨夜,看着大雨里相拥的两个人,安宁咬着拳头,回头看着邱离激动地哭了,内心无比庆幸:“感谢谁呢?感谢谁呢?让晚晚回来了。” 再后来,他们做了一对游侠,游荡六界,见过了很多风景,一生没有孕育子嗣。 (); 第二十八章 番外二 清漪与素衣 清漪和素衣是妖界一母同胞的两姐妹,可性格却天差地别。 姐姐素衣容貌艳丽,有着六界第一美人的美誉,行事更是雷厉风行,是大家默认的妖界未来的掌权人,掌握兵权的大将军府素来也是支持素衣的。 尽管大多场合素衣都带着自己的妹妹清漪,大家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素衣有一个妹妹清漪,但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大家更多知道的是那个一直爱跟大公主素衣作对的何菲菲,她是大将军府的幺女,自小自然也是受尽了宠爱,自然也是天赋异禀,她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素衣,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输给她。 从小斗到大,何菲菲以为俩个人见面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其实素衣一直当她是一个娇蛮的小妹妹,不把她的挑战放在眼里。 这番态度落在何菲菲眼里,又是一番妖魔化,气得她咬牙切齿。 清漪自小便是很崇拜自己的姐姐,素衣一般做什么事都带着她,包括那次在妖界水亭洞救下那个让她一眼万年的牧遥。 她和姐姐发现妖界的宗师无端遭人暗算,被发现时功力全失,被吸成干尸,她们一路查到妖界边缘的水亭洞。 水亭洞是一处藤妖的地盘,里面洞穴交叉盘错,众多小妖都会在这里盘踞。 素衣和清漪发现是藤妖的修为明显异于寻常木妖,素衣轻敌后,两人负伤离开,却在逃离的途中,遇见了奄奄一息的牧遥。 …… 后来,清漪只能看着素衣和牧遥嬉笑怒骂,然后不受控制地相爱,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 清漪无措地祈求素衣,让她不要和自己抢牧遥,让她给自己一个机会,可素衣却推开了她的手,抱住了她,告诉她,爱情不能强求。 清漪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姐姐,可这次她推开了她,往外跑开了。 当她觉得不妥,折返之时,却看到素衣和牧遥相拥相吻…… …… 素衣和牧遥定情那日,清漪一人一剑,单刀匹马,前往水亭洞浴血杀了藤妖,。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大公主身边为什么再也没有了那个清丽的身影,何菲菲还在外面计划着如何抓弄素衣,转眼将军府就灭了门。 何菲菲的世界在看到家人个个被吸成干尸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正当她提刀走向里屋的时候,却被人打晕了,等她醒来时,发现是仙界的大殿下易修远救了自己,还不由分说的传授了她摄魂之术。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又被人劫走了。 醒来时,自己被困在地下一个地洞,后来她见到了她从来没想过的人——清漪,如今已然是妖界的掌权者,不日将与天界大殿下易修远大婚。 “清漪,枉我还以为你淳朴良善,你姐姐呢?没管着你?” “她啊,被我打伤了,然后不见了。” 何菲菲没想到清漪不发疯则已,一发疯竟成了这幅样子,看着清漪拿出的蛊虫,何菲菲眼一闭,咬咬牙说道:“你起码要让我知道我将军府究竟为所人所害!!未来的天后!!” 清漪笑了,“自然是,我与未来的天帝!” 何菲菲大笑,“天理昭昭,恩怨有报,终有一日,我定然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何菲菲说完就在大笑声中失去了意识。 从此,她成了天后的蛊人,在安宁没出现之前,她就一直在清漪身边,听她说旧事,看她疯狂。 …… 清漪自从吸了别人的功力之后,就有暴走的势头,但她一直强压着,直到她派人打听到她的姐姐素衣的消息。 她的姐姐手里抱着一个小娃娃,牧遥为她放下他曾经荣耀骄傲的一切,她的愧疚又被嫉妒恨意占据了,她的带着黑气的噬心火莲就已经打过去了。 等她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只见素衣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清漪也慌了神,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的,从来没想过要姐姐死的,可如今在她怀里冰冷的尸体却是不争的事实,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片空洞。 “清漪。”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响起,是在角落里的牧遥。 清漪提起剑一步步走过去,“都是你,是你的出现才导致了这一切,是你。” 牧遥缓缓爬起,他的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婴,牧遥慢慢把她抱起给清漪看,“这是你姐姐的孩子,还没定下名字,你姐姐临终前嘱咐我让你给她取一个名字。清漪,我命不久矣!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清漪的剑咣当一下就掉了,她颤颤巍巍地抱住这个孩子,看到牧遥挣扎地爬到素衣身边,抱起他的一生所爱,随即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清漪,“清漪,你姐姐不让我告诉你,不想你心怀愧疚。可你要知道,我们的幸福都是你破坏的!看看你的噬心火莲!是你姐姐这几千年拖着病体一直在给你找度化之法,才安抚了你暴走的灵力,不然你迟早有一天会爆体而亡。” 清漪忽然不想再听到牧遥接下来的话了,大怒道:“你闭嘴!你闭嘴!” 牧遥显然乐意看到清漪的崩溃,继续说道:“是你的亲姐姐,几千年来对你无微不至的亲姐姐,耗尽所有功力和灵源度化了你。可是,你转身却亲手杀死了她。” “啊!!”清漪已经泪流满面,跪在素衣的面前。 牧遥留下最后一句话,“清漪,对不起,我只是不甘心。你不用太自责,这是你姐姐的选择,帮我们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吧。”说完抱着素衣也去了。 …… 后来,天界就有了一个无法无天、备受宠爱的安宁小公主。 (); 第二十九章 半夏和鹤荼 半夏是魔界不受宠的小殿下,其实是魔王滥情得很,他自己也许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子女。 他可不甘心,他一路往上爬,什么肮脏的事他都干,终于有一天他到了殿堂之上。 可他的好哥哥们却给了他一个人棘手的问题——接近仙界太子。 他有什么办法呢?这事还是得干,尽管他压根近不了太子殿下的身。 他决定从太子殿下身边的鹤荼小殿下入手。他算着他下界寻访奇书的时候,提前在那位先生的门口饮茶坐着,也扮做求书之人。 果然那个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羊的鹤荼小殿下,立马钻进了自己设下的圈套。 令人感叹的是,虽然一切都是设计,但他俩也是真的一见如故。 他确实是一个爱书的人,这位小殿下对一些事情的见解确实碰撞了自己的思想。 他们月下对酌、抚琴写文……他逐渐没办法将计划进行下去,他回了魔界一趟,做什么事?认输去了。 他的哥哥们虽然惊诧,但也乐见其成。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再见面的时候,鹤荼对他说,他有了心动的姑娘,让他魂牵梦萦,难以忘怀,他最喜欢的就是他对她的笑…… 半夏一脸嫌弃,一副这货吧啦吧啦在说啥的表情。他倒是也想见见这个姑娘了。 于是那天中秋,他跟着他们去了,听到鹤荼说要给那个小姑娘赢花灯,他瞬时不乐意了。于是他也加入了猜灯谜的队伍中,他偏不让他赢。 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俩人的时候,几番对峙,把老板的题目都快猜完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显然战事的白热化让他们越发兴奋,最后一题,鹤荼却答不上来了。最后是他赢了,但他显然不是很爽,因为鹤荼说:“老板,我能要第三名的奖品,那个兔子灯吗?” 鹤荼走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说:“半夏兄,你这么喜欢这个刨柴灯吗?嘿嘿,祝你得偿所愿哈!”最后开心地跑开了。 半夏气得脸通红,原来鹤荼要的是兔子灯。 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了,走到巷尾,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正打算活动活动筋骨,却被一阵迷烟迷晕了,最后一个想法就是:“靠!年轻人不讲武德!” 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水牢了。 周边都是毫无灵力的人,不,是被强制剥夺灵力的人。那些人显然抓错人,简直是小看他,他挣脱束缚,探查着水牢的情况,里边还不少魔界中人,脸色愈加凝重,后来他忽然感知到一堆人往这边赶,就先往洞外逃。 结果遇到了仙界的太子殿下,他心里倒是有些玩味,有心栽花花不开,结果不该碰见的时候却碰见了。 心想,难道今日我命休矣? 片刻,太子殿下就挥剑过来,缠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叫。 太子停下手就要往那边赶,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见鹤荼的兄长陷入险境,于是拉住往那边赶的太子的手,说:“别去,那边是水牢。” 见太子看向自己的手,他便松了手,却听见他说:“你是半夏?” 半夏惊诧,就听见太子说:“我是鹤荼的哥哥,鹤荼委托我们救你,你们之间的事稍后再说,快告诉水牢内是何情况?” 半夏忙说:“里面突然增多了很多守卫,我就先逃出来了,不然我怕会有一番苦战。” “行,你若要离开,你可跟着我刚刚做过的标记顺利出去,多谢告知。”说着,便往水牢那边赶。 半夏拉住他,“你疯了吗?为何还往那边赶?” 邱离松开他的手,神色不明,“你不懂,我不能让她有一丝可能陷入危险,万一有人用秘术控制住了蛊铃,我不能不去。”说着,便风一样地冲过去了。 半夏这会儿,已经彻底明白了一些事,堂堂仙界太子不会认不出自己是魔界中人,却因是自己弟弟的朋友而放过了他,不担心自己蛊惑了鹤荼。显然就是鹤荼早已认出自己是魔界之人,提前与太子等人打好了招呼。 半夏看着往水牢方向一往无前的身影,摇摇头,“果然是鹤荼那个书呆子的哥哥,又蠢又笨又重情义。”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跟了过去。 后来太子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了他们这些人,再后来鹤荼跟他说起了仙界大殿下与他的小徒弟,也就是鹤荼的心上人之间的故事,也觉得好生浪漫。 听到他的话,鹤荼又喝了一口酒,“浪漫?确实,他俩好生般配。那个无间冬夏是我见过的最浪漫的存在,可是咱们的大殿下过几日就要与别人大婚了。” 说完就大笑起身,摔了酒杯,“为什么,这一切难道非得要血债血偿吗?” “半夏,我该怎么办?母后杀了祁愿哥的母神,而安宁姐从禁地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之后就与祁愿哥结亲,我相信他们一定是有苦衷,不然不会这样对晚晚,对太子哥哥。他们什么都不跟我说,母后是我的母后啊!哥哥姐姐都是我的哥哥姐姐啊!我该怎么办!” 半夏抱着怀里哭得喘不上气的鹤荼,他大概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拍着鹤荼的背,直到鹤荼醉酒睡着。 那日灵界宏大的婚礼,他带着魔界的人也送礼来了。 在这里,他看到了鹤荼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孩,粉红色的礼服,与另一名高挑的女子并肩站着,面容娇俏可爱,他的师父大喜之日,她的脸上只见偶尔很勉强的微笑。 鹤荼不在,他倒是放下了一点心,可看看在场的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在笑着呢。 “果然众生皆苦!”苦笑着,把灵界的佳酿一饮而尽。 …… 看着殿内的大战,半夏只想骂娘。 他可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八卦,奈何这个鹤荼爱哭鬼又来了。 半夏拉住鹤荼要走,鹤荼摇摇头,半夏叹了口气,让其他人走了,自己对鹤荼说留下来陪他,然后趁鹤荼不注意,打晕了他,将他带走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对了。 如若没来得及阻止,那将是一场波及一界生灵的劫难。 他将鹤荼带回了自己在人间的小家,床边放着他在现场放下的留影珠。 他带走鹤荼,是他的私心,但始终是违背了他的意愿。 留影珠里面的内容他也看了,置身处地,他也无法面对最后这样的结果。 他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是对的,于是在他给小屋布下一层防护罩之后,他就离开了。 天地之大,他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 (); 第二个世界 第三十章 翅膀 林归晚的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母亲是大学教授,俩个人算是白手起家,几十年恩爱如初。遗憾的是尽管家境却来越好,俩人却一直没有孩子。 后来夫妻俩倒也接受了事实,熄了心思,没想到竟意外有了林归晚。 林归晚一出生自然是在千宠万娇中,林归晚学什么都快,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林母教的《三字经》、《诗经》之类的,过目不忘。 唯独对人的情感感知有点慢,不像其他孩子,不哭也不闹,对人亲善却不爱笑,别人家的孩子在闹在玩,她就坐着发呆,吓得林父带着小林归晚去看医生,就怕有什么隐疾。 幸好医生说没什么事情,不然林父看着拉着自己裤脚睁着大眼睛的小人儿,都要心疼死了。 林归晚喜欢看书,所以家里给她又置办了一个大书房,人人都说林归晚像极了林母,还有点青出于蓝的味道。 林归晚在家里的琴房弹古琴的时候,亲戚朋友们一个个在门外赞叹,跟林母打趣要林归晚做儿媳妇。 五年来,林归晚越来越沉闷了,甚至在林奶奶的的葬礼上几乎毫无反应,葬礼上不乏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但小林归晚的反应是最怪的,她盯着殡仪馆的林奶奶的黑白照片,愣是一动不动盯着。 除了会对林父林母有反应,其他时候都面无表情,只待在书房和琴房,林母也是一个懂琴的人,她很难相信自己从小林归晚的琴音里听出了暮年老矣的意味。 也不知该怎么办,医生怎么做检查也说没问题,说可能只是性格使然,如今她却看着自己的女儿临近枯萎一般,也是日渐消瘦。 林父看着自己生命力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如此痛苦,打算暑假带她们母女回林母娘家,去散散心,这也是林母忽然福至心灵的想法。 交接完工作,一家人出发去了林母的娘家——阡陌村。 大半天之后,才终于到了村门口,显然山路十八弯,弯得小林归晚晕车了。 脸上一股蔫了的菜色,但眼里却是难得的好奇,整个人有了一股生机。 林父看到后视镜里的林归晚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外头,笑着说:“晚晚,路边长了会割人的草,它会划你的脸哦!” 显然林归晚被吓到了,头往后一退,又慢慢地往前靠。 林母看向后视镜中的林父,与他相视一笑。“看来这趟是来对了。” …… 林归晚的舅舅舅娘们都在外务工,倒是很多年龄相仿的表哥表姐们,个个围着她,对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表妹很感兴趣。 外公在大舅舅家,外婆在小舅舅家,几家相距不到三百米。 林父和林母帮着二舅舅下田割着稻谷,几个小孩也由着他们在田里玩,抓泥鳅、抓黄鳝,吹禾哨……林归晚新奇极了,几个小孩子笑呵呵的,玩了一整天。 晚上林归晚的小短腿却遭了殃,她显然不适应田里的泥水,被各种虫子蛰了好些大包。外婆训斥着几个表哥表姐,不该带小表妹去田里,林母忙拉住外婆:“妈,哪有孩子们的事儿,都是晚晚自己爱玩。再说我们晚晚没有那么娇贵,对吗?”说完,看着林归晚,按按使着眼色。 林归晚虽然不懂妈妈干嘛眼睛突然一眨一眨的,但她感受到外婆身上有一股温暖的味道,从林父的怀里下来,忙不迭地跑向外婆,外婆看着这个小女娃子光着脚往自己跑过来,可吓坏了,忙蹲下接住跑过来的林归晚。“哎哟,阿妹这是怎么了?” 林归晚一把抱住外婆的脖子,靠在外婆的肩膀上,软糯的声音响起,“外婆,田里的蜘蛛脚好长……我喜欢外婆,喜欢表哥表姐。” 林归晚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今天的见闻,最后这些话也让外婆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好,阿妹涂好药咱们明天穿靴子去玩哈,我给你找表姐的雨靴。” 林母早已在林父的怀里,捂着嘴又笑又哭,林父的眼眶显然红了一圈,这么多年了,他们的晚晚终于像一个小孩了。 这晚,林归晚在林父林母中间睡得格外安稳。 …… 林归晚跟着表哥他们一起在山里抓兔子,用弹弓射野山鸡,林归晚在山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她感觉自己就是风,就是草,就是这山间的一切。 这一切让她感觉亲切极了。 离开的前几天他们一家人去了一趟高山,从早上六点出发,走了四个小时才到。 林父没有开车去,这山里的路太崎岖,都是石子路,容易出事,他们一家只当这是一次远足。 接近山顶的时候,看得到的植被已经都是灌木了,青草一片,时常听得到羊群咩咩叫,一位老人举手呼唤一声,羊群便集合了。 林母教着林归晚辨认羊粪、牛粪、猪粪……林归晚蹲下来看着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只觉得稀奇。 林父与林母伉俪情深,看到这样的美景,自然难以不心血翻涌,想到当几十年来的坚守。 林归晚趁着林父林母拥抱着,互诉衷肠的时候,往山顶走着。 看到远处荏多的山都尽收眼底,脑海里忽然闪现两个人一身血迹站在这样的山头眺望远山的画面。 林归晚看到山头上,有一个男孩子拿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箱子,在撒着什么。 走近一看,她知道了那是什么,那是人死后的骨灰,她在林奶奶的葬礼上看到过那黑色箱子。 她往那个山头走,走到这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小男孩身后,鬼使神差仰起头说:“小哥哥,我昨天看河面上有一片黑蝴蝶的翅膀打着旋儿落下来,水里有鱼,太阳底下出现一只翅膀。我想不明白,我想抓住它,把它捡回来。” 前面这个黑色纤瘦的身影忽然顿住了,听着林归晚的话。 “但是,小哥哥,我的哥哥姐姐们拉着我不让我下水,它就一下被水冲走了,我再也不可能找回它来了” “我不知道人是不是也是这样,但我想你跟我一样。” 前面这个男孩似乎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一声叫唤把林归晚吓得一激灵。“晚晚,下来,我们去那边看看。”林父在唤林归晚。 林归晚把手里一路采摘的花束塞到了眼前这个不愿回头的男孩子的手上,就回应着林父的话,跑下去了,而那个似乎不为所动男孩子眼眶通红,等林归晚快走远了,看着手里鲜艳的野花,转过身看着那个戴着草帽,梳着两条麻花辫的白衣裙女孩。 “谢谢。” 话语还未来得及传到林归晚的耳边,就被山顶的一阵风带走了。 (); 第三十一章 苏瑶 在这之后,林归晚似乎被注入了生命力,那股垂垂老矣的衰败之气仿佛是曾经的一种错觉。 林归晚的生活步入正轨,林父林母倒是开明,没有给她报一大堆奥数班美术班之类的培训班,只让她依着性子生活,她不喜人吵闹的地方,就连幼稚园都没给她报,直接七岁去读一年级了。 林归晚天资聪颖,学得极快,有老师建议林父让林归晚跳级,但林父林母倒是拒绝了,说只想让林归晚按正常的生活轨迹走,主要这也是林归晚的意思。 林归晚想学古典舞,林父便请了老师单独辅导她,从小到大也是吃了一些苦头,幸好林归晚的悟性与灵性俱佳。 林归晚每年暑假都会回阡陌村,帮着外公外婆做些农活,但老人都舍不得玉娃娃似的的林归晚做粗活,就让她给她的表哥表姐的补课。 表哥表姐倒也不排斥,虽说林归晚过几年才初中,比他们小好几个年级,但她却比他们懂好多,白天做农活和疯玩,晚上就在电灯泡下学习,林归晚这个“老师”当的也有模有样。 时常就有村里的人来这“蹭课”,大人们也经常过来瞧瞧。 外婆外公觉得自家阿妹可给自己长脸了,专门给他们空出一个房间,摆了好多桌凳。表哥表姐倒是不爽了,吃醋了。 自家妹妹怎么成了大家的了,看看那几个脸红的男娃子,脸红你个泡泡壶哦!气得表哥表姐势要发愤图强,好好学习,把这些人都给比上去。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不仅外公外婆们不舍得林归晚走,阡陌村里的人也不想往后的一年见不到这么水灵可爱的女孩子,自家的孩子到了林归晚手里,不管小的大的,都格外听话,让大人都稀了个大奇。 林父特意请假开车来接自家女儿的时候,看着自家这个晒得微微黑了却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儿,想起之前不容易的过往,差点就来了一个涕泗纵横了。 九年的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当初那个小女孩如今也出落成一个水灵可爱的小姑娘了。 …… 今天是林归晚高中开学的日子。 这几年里,林父的白发也攀上了他的鬓间,但他大多时候都是笑呵呵的。谁人不道一声人生赢家,温柔贤淑的娇妻在侧,膝下又有一个如此惊才艳艳的女儿。 林归晚写了一本关于乡土风情的散文集,里面既有农村生活特有的魅力,也有封建思想下不堪的人性。以为大卖是一个惊喜了,没想到竟还意外地得到一个文坛大家的写信鼓励,称林归晚的眼光毒辣,文笔也是单纯之中有几分老辣,老辣之余,有属于年轻一代的思想。 电视台得到消息后,更是追踪式的采访了好几期节目。 后来林归晚更是参加了全国的舞蹈大赛,获得了大奖。 今天开学,林归晚进的学校是市一中,而一中是有名的人才云集,林归晚的到来是惊喜倒也不能惊起一片波澜。 军训期间是全封闭的,林父倒是有点担心。一中的魔鬼军训是出了名的的磨人,但还是只能让林归晚自己去面对了。 看着林归晚走远的身影,林父忽的有些伤感,这才感觉自己的闺女长大了,自己也老了。 “岁月催人老呀!”林父自嘲地摇摇头,笑自己的伤感。 …… 这几年只有林归晚自己明白自己好像有点精神分裂,她这几年的夜晚并不好过,时常有一个自卑懦弱、哀哀戚戚的林归晚出现,还有一个服装不似现代的女子总在自己脑海里念“祈愿、祈愿……” 但她倒没有去看心理医生,她莫名地抗拒这个事,于是她自己翻了书,但排除了各种可能,自己也解释不通。 军训时候,她看到那个扎着高马尾、笑着与周边人打成一团的女孩子的时候。 她的记忆忽然苏醒,脑子忽然疼得要命,嘴唇发白,满头大汗,她抱着自己的头,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要!不要!”撕心裂肺的声音,满满的祈求与不舍。 “林归晚,林归晚,没事吧,你没事吧!醒醒!醒醒!”恍惚间她听到一个女生在叫她。然后林归晚竟生生地疼得昏过去了。 …… 林归晚恍惚地看到一个女子在一个树屋里,苦苦哀求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甚至不惜跪下,可随即就被树藤锁住手脚和脖子,在空中挂着,她看着那个女子无力地流下两行泪,发现自己也有心如刀绞的感觉。 医务室内,苏瑶看着眼前的林归晚面色痛苦地流下眼泪。 吓了一大跳,虽然校医已经说她没什么事,但她给林归晚擦了眼泪之后,还是跑着去叫隔壁的校医了。 她可看不得可爱的女孩子落泪,尤其是这个她还挺喜欢的林归晚,她的书和节目她都看过呢! …… 林归晚这时想起来了,那个女子叫应归晚,也就是自己,而这几年她一直在梦里喊着的“祈愿”,其实是那个她再也见不到的“祁愿”,也是被迫要忘记的“祁愿”。 …… 应归晚和祁愿大婚五年后,穆青和穆泽一起死在花好月圆的一个月夜,然后魂飞魄散,失去轮回转世的机会。 那朵仙骨双生花让他俩的命运勾连在一起,共享生机,共赴消亡,这也是穆青的选择。 应归晚的寿命在那时候也只剩下一年,祁愿即使再痛苦,也陪着应归晚走遍人间大好河山,最后他带着她来到了明玥宫里的无间冬夏,两人做了好多纱灯,上面画满了彼此的画像。 等祁愿终于挂完了纱灯之后,回头只看到树下的应归晚已经没了气息。 他余下几万年的生命,却只能看着自己爱的人如夜间昙花,那稍纵即逝的美与满足,让他接近疯狂。 他明白上天已经对他够好了,这一切只是他不满足而已,想着应归晚跟他说过,她死后,只求他喜乐安康,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现在决定去无上界,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的晚晚寻回来,这就是他想做的事,他的晚晚应该不会怪他吧 …… 应归晚自然不知祁愿的结局,但她只知道,她不想让眼前这个自称混沌之神抽走她的情感,她试图反抗过,但无疑是没有用的,她最终还是被抽走了这一世她所有的情感,对祁愿的爱,与安宁他们的友情,所有的,都没了。 她知道是自己不讲信用,可自己怎么能任由别人抽取所有的关于祁愿的所有记忆? 那人为了惩罚她的抵抗,让她在这一世没有任何记忆,除非遇到她的任务对象。 …… 傍晚,林归晚悠悠转醒,睁眼看到吊着风扇的天花板,窗边也有一个人抱臂在看着她。 “你醒啦!托你的福,我躲了一个下午的军训。你叫林归晚的是吧,我叫苏瑶,王字旁的瑶。”说着苏瑶走过来扶着林归晚坐起来。 林归晚看着苏瑶伸出手自我介绍,也笑着握着她的手,“我叫林归晚,谢谢你,苏瑶。” 苏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手,撇开眼睛,“说什么呢!举手之劳,本女侠最疼惜小美女了,那我叫你小晚好不好?” 林归晚笑得甜蜜,点点头,倒是先开口了,“阿瑶!” 苏瑶忽的脸就红了,故作生气,“乱叫什么呢!这么腻腻歪歪的名字,有损我的气质!” 林归晚看着眼前这个被逗得无所适从的女孩子,在夕阳暖和的色调里显得格外有生命力。 林归晚心想,“这句谢谢,也是之前的林归晚想跟你说的。谢谢你,可爱的苏瑶!” 苏瑶对自己的表现很无语之后,就看到林归晚看着自己傻笑着。夕阳的光辉洒在她脸上,当真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归晚的五官生的极好,是可爱的软妹子,眼珠子灵动得仿佛会说话一样,肉肉的脸总想让人上手去掐一掐。 苏瑶耸了耸肩,然后扶着林归晚回了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