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星舰》 第一章 未来人穿越古代架空大陆 “思维特号即将在3分钟后坠毁,请做好坠船准备,倒计时,2分59秒,2分58秒……” 翼如鹰翅的黑色飞船以一个倾斜的姿势,划过碧蓝如水洗的天空,船尾带着一一簇簇的黑烟,不受控的在高空极速朝下跌。 “2分30秒……” “2分10秒……” 机械冰冷的声音在驾驶舱没有温度的倒数,伴随着各项设备因失灵不断“滴滴”的警报声,吵得白欢青筋更加暴起。 在倒计时一分钟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砰”的一声响,锤爆了坠机警报器。 可抵挡不住聒噪的“滴滴”声,跟飞船即将坠毁的悲催境地。 通过飞船玻璃已经可以看到下方如蚂蚁大小的人,跟古香古色的木制建筑。 坐在驾驶位的白欢脸快要黑成锅底,眉头止不住地跳动。 她是一名来自未来世界的地球人,今天早上她驾驶飞船从地球出发,准备去新开的星球度假,结果,刚脱离大气层,就被一颗陨石撞进了黑洞。 飞船各项设备被飞船砸的失灵,无法逃离黑洞引力,正当她晕头转向间,就从黑洞穿梭到了这个原始地方! 刚看到天空的那一刻,她的智脑“飞飞”还“活”着,在“死”前贡献了最后一点用处。 飞飞告诉她,她穿越到的地方是一个古代架空大陆,跟她所在的地球古代时期非常相似。 上学时她有学过古代时期的知识,还记得一点点,这里是使用刀剑棍棒的冷兵器世界,争抢地盘战乱不断,男尊女卑,穿着像唱戏,居住建筑通通用木头建造的。 她来到了一个连电都没有的,让未来人崩溃的野生世界!! 此时飞船以贴近了一片片精致的木制建筑,在低空缀着一缕缕的黑烟,极速向一个空旷的地界冲去。 惊的街道上的百姓接连尖叫―― “这,这是何物?!” “神!神仙下凡啦!!” 白欢暴躁之余,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以思议,这一切是梦吗!? “砰――!!” 飞船坠毁的剧烈炸响,耳中不断的嗡鸣声,额头的疼痛,都在提醒着白欢一个惨烈的事实。 冒着黑烟破破烂烂飞船,以一个乌龟翻过来姿势躺在一片空旷地界,里面的白欢也呈倒插葱状躺在驾驶位。 好在她身强体壮,就额头被撞破了皮,身体完好无恙。 她倒着思考了会,待耳畔嗡鸣声消失,终于接受了她穿越的事实。 狂躁确实是狂躁,一个吃喝不愁的未来军人,猛地穿越到鸟不拉屎的架空古代,换个人都会崩溃。 但她不是唉声叹气、怨天尤人,遇事无法前进的性格,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就让她练就出在哪个星球都能存活下来的本领。 再有,飞飞感觉自己要“死”了,快速的说完这个世界是古代大陆,又说了这里有个叫“黑晶石”的东东,而黑晶石能用作材料修复她的飞船! ――说完就嗝屁了。 这件大喜事,也算是绝处逢生。 无论如何她要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无论历经多少艰难险阻也要找到黑晶石,修复完她的飞船,立马滚回未来去! 打定注意后,白欢心里的狂躁逐渐偃旗息鼓,解开安全带,慢慢地朝外爬。 刚爬到青石地板上,后半个身子还在飞船里,一个长矛尖就冲她眼珠子袭来。 白欢微微侧头躲避攻击。 “尔是何等怪物?!” “莫要动,趴好!” 白欢抬头一看,在她思考人生间,飞船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上百个穿银色盔甲的“原始人”,拿着长剑、长矛把她围成一个刺猬,杀气凛凛又警惕肃穆。 远处还有一阵阵细微的“护驾”声传来。 白欢打量着远处乱糟糟的人群,朝眼前人道:“你们好。” “休得动弹!” 某个看起来是老大的原始人大喝一声,就想上来擒拿这个扎马尾的怪女子。 在他大掌袭来的那一刻,趴着的白欢轻而易举地握住他的手腕,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大哥,有事好商量。” 她动作看起来跟捏纸张似的极为轻松,手却跟铁钳似的力大无穷,使身材魁梧的禁军统领无法动弹一下。 统领微微一惊,用力一拽,纹丝不动。 白欢顺着他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周围御林军跟惊弓之鸟似的往前逼近。 警惕的同时,又不免错愕她的着装,不知谁喊了一句:“伤风败俗,竟只穿了裘裤便出来招摇过市!” 又有个人脸红脖子粗的应和:“对,当该浸猪笼!” 白欢低头一看:“……” 其实,她只穿着皮衣跟黑裤子,从头捂的的严严实实,还是震惊了一众“原始人”。 白欢松开统领的手腕,一脸和善道:“我从某个偏僻的小国来的,无意间落到你们这里,能不能请各位把兵器收起来,有事咱慢慢商量。” 白欢也许是继承了她妈能动手就绝不比比的性格,遇到找茬的通常先揍一顿再讲道理,就是那种你不惹她她会跟你嘻嘻哈哈,你如果敢惹她,她会把你揍的叫妈。 但到了陌生世界,飞飞又没把这个世界的详细资料输送给她,没把这里摸清楚前,她不太想激化矛盾。 她语气称得上和蔼可亲了,却依旧让一众御林军警铃大作,似是不捉到她根本不罢手。 统领是这个国家有名的猛将,在属下面前被白欢扫脸面,不甘心的再次攻了上去。 周遭的御林军也蠢蠢欲动。 统领大呵:“谁都不许上!” 白欢没拿兵器,统领也只双拳袭来。 白欢矮身闪过统领劲拳,眉间起了一道烦躁的褶儿:“干嘛呢,都好声好气的说话了,咋还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躲了几次后,白欢“啧”了声,一低身一把拽住住统领的腿,然后保持着拎腿的动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她动作极为敏捷,一米九高两百斤重的统领还没反应过来,就头朝地脚朝天,被白欢轻轻松松地倒拎起。 周遭一片不可置信地惊呼。 那古怪女子看起来纤弱,竟这般怪物力气! 错愕过后,举着兵器便要攻来。 白欢直接拿统领当人质:“别动,再动我就揍他!” 统领红着脸,暴起着青筋,头朝地大喊:“莫要管我,抓住妖女!” 一众御林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瞬息后,嘶吼着呼啸而上。 白欢:“……”这里的人,有骨气。 她跟提小鸡似的拎着统领在一众御林军间左闪右避,只躲避不攻击。 跑了会,从某个地方忽然涌来无数穿黑色盔甲的御林军,如过江之鲫,嘶吼着举着刀杀气凛凛。 最少一万。 白欢:“……”也不跑了。 随手扔掉统领,站在原地拔出腿上三十厘米左右银白色的***。 气弹枪在未来很常见,几乎人手一把,威力不比激光枪,但能射穿改造人金属手臂,而如果对着这些肉体凡胎来一炮的话…… 白欢觉得能把原始人半个身子给轰掉,连肠子带脑袋一块的那种。 而且气弹枪不用子弹,空气浓缩成威力十足的炮弹,也就是说,只要有空气她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发射气弹。 别说眼前一万,就再来一万,她也可以轻松杀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 她看了眼阵亡的思维特,她可以杀死人后逃离,但她的宝贝又不能缩小,它该咋办? 再加上原始人好奇、胆小的性格,指不定会被人残忍地分尸拆掉。 她放下枪,望着呼啸而来的一万御林军,啧,怎么办呢? 殊不知,有两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一直站在英武殿前,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白欢不知道的是,她闯入的地方是一个叫凤鸣国的强国,位处皇宫。 正好今天是凤鸣国半年一次帝臣欢聚的盛宴,文武百官携家带口,后宫得宠妃子一一上宴,凤鸣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大概都到齐了。 两盏茶前,正是宴会开始之初,皇帝说完场面话,刚拿起酒杯,就被一个庞然大物携着一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宴会。 当即尖叫连连,场面一度失控。 皇帝,官员,嫔妃早就被御林军护送着去了内宫,高位者差不离都走光了,徒留两个公子站到现在。 一个着华服,发束金冠,暗红色的长袍上绣着金边四爪蟒袍,身上流露着贵气,明明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带着极锋利的睥睨之态,那是一种处于上位者的凌厉气势。 轻摇折扇,饶有趣味地望着被围攻的古怪姑娘。 他生的也算是难得的俊美,可比起身旁人,那便沦为一颗毫不起眼的草。 旁边的公子身形挺拔,着一身青白长衫,墨发只用一根玉簪束起,极简朴的装束,却压不住那张俊美异常的容颜。棱角分明的轮廓,剑眉英挺,眉目清俊,身如玉树,临风而立往那一站,就自成一幅画,所有人的目光一霎那都被夺了去。 他不似四爪蟒袍男子强势气息,气质清清冷冷,却比旁边的人更加不敢让人接近,只因那双寒眸,似雪如冰,凝聚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俊美当真是极其俊美,无一个女子能对着他不动心,冷漠也属实冷漠,好似周遭围着一个如冰的隔绝罩,上面写着:生人勿近,近者死。 那边白欢已被围的插翅难飞,里三层外十层,纤细的一只被夹在一群粗矿的老爷们中间,显得十分可怜无助弱小。 但只是表面了,见识过她单手拎着跑的北容,很好奇这古怪的漂亮姑娘该怎么应对重兵堵截的困境。 因庞然大物带来的惊愕早就褪去了,桃花眼满是看戏之态。 轻摇折扇,一扫那边也在看姑娘的冰山脸,比起突然闯入的怪物,北容觉得还是皇叔竟盯一个姑娘看要来的震惊些。 他皇叔可是都城有名的“万人斩”,这斩的是无数姑娘的春心,让多少待字闺中的千金,都双十了还不肯嫁,巴巴地等着他。 只可惜呐,他皇叔从十五就一心扎在军营,戎马倥偬十余载,爱打仗不爱红颜,那些姑娘怯怯羞目,还没他的佩剑让他感兴趣。 虽然长相如十几青年,但他以是二十有八的高龄,到这岁数连个床妾都没有,愁得皇奶奶近日来饭都吃不下去了。 这两年好不容易战事平息回归都城,他又不乐得出去,成天在王府看书长青苔。 到了半年一次的帝臣欢宴,皇奶奶让母后留意好女儿家,直白地说,无论皇叔同意否,这次定要给他选个侧妃。 巧了,选妃宴刚开始,庞然大物便携着一个姑娘到此。 他对那长相宛若老鹰似的怪物颇有兴趣便留下一看,皇叔是负责镇场子处理后续,谁知,从那个姑娘把统领提溜起来到现在,一直盯着人看。 北容是了解他皇叔北泠的,不敢兴趣的事绝不浪费金贵的眼神。 奇迹,不可思议! 这时,一黑一白两个御林军匆匆跑过来,跪地行礼后,白甲御林军带着隐忍的怒气道:“禀王爷、太子殿下,那名怪姑娘,说要面见负责人,若见不得就把卑职们全部杀光。统领特特派卑职来征求两位殿下金口。” 嚣张,太嚣张了!! (); 第二章 打一架吧王爷 “哦?这当真是她原话?”北容饶有兴趣地问,一思索,又道,“本宫估摸着不是,你且把她原话叙述一遍。” 想到那些狂言,白甲御林军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毕恭毕敬道:“是!” 跪地的黑甲御林军突然开口:“太子殿下,那女人口出狂言的很,且听不得!” 北容桃花眼朝他一瞥:“嗯?怎的,本宫的话还没右相好使?” 黑甲御林军一个激灵,额头冒着冷汗惶恐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怕辱了两位殿下圣听。” “且说。” 白甲御林军压着火,恭敬叙述:“那怪姑娘原话是‘我不想跟你们打,你们还得寸进尺了是吧?好赖话说尽不听是吧?我告诉你们,老子耐心已经到达顶点,让你们负责人过来见我,老子有事跟他商量,不来的话,老子就把你们全部杀光光!’” 白甲御林军低头:“卑职该死冲撞殿下。这为那怪女子的原话。” “有意思。”北容笑了声,“太有意思了。你让那姑娘过来。” 黑甲御林军一愣,下意识地道:“那大不敬女子力大无穷,万一……” 他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一对散漫的桃花眼:“嗯?” 眸子里饱含的杀意,让黑甲御林军再不敢多嘴:“是,是,卑职这便去!” 北容对着穿黑甲盔甲的御林军轻嗤一声:“右相的人,当是越发目中无人了。” 北泠仿佛没听到般,冷眸自始至终看那边逐渐暴躁的白欢。 在听到统领铁着脸让她去见王爷、太子时,白欢内心的暴躁下去了一些,“行。可这样包饺子似的老子怎么去?” 这些“黑疙瘩”真是又怂又烦,打也不打就围着,跟他们说话也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地说别动。 穿白色的倒有几分骨气,就是被黑色拦截,近不了她身。 一黑一白跑了回来,白甲先去禀告统领太子殿下的话。 而黑御林军睨了眼统领,不等他下令,就率先开口:“太子说了,让这女人过去。” 正前方挪出了一个口子,一万多的御林军边围着白欢边龟速挪动。 期间空间有松动,统领借机带领人突破黑甲御林军的拦截,冲到了白欢身边,她周围一圈换成白甲御林军围着。 黑甲御林军哪里肯让他们如意,与白甲御林军边吵边撕扯着往前,不长的一段路,硬是拉扯了半柱香才到。 白欢看的无语,她这个“外敌”在前,黑白双煞还搞内斗呢? 到达石阶前,统领呵令再不让白欢挪动一步。 北泠跟北容站在英武殿前,双方隔着几十层台阶。 方才离的远只能瞧见漂亮姑娘的脸型轮廓,近了一看,饶是见惯美人儿的北容都止不住满目惊艳。 美确实是美,明艳的美,五官大气的美,比都城第一美人儿还要惊艳三分,但与她的美貌成正比的是张扬。 美目有些不耐烦,整个人都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息,却又带着张扬洒脱,就好比一人一剑一马一酒壶的江湖侠客,肆意又痛快。 他又默默看向那双被紧身黑裤衬的笔直的大长腿,只一眼就矜持地挪了眼。 怪姑娘背景另说,有什么目的再说,放着英雄救美的事不做,十分不符合风流太子爷的脾性。 脱下外袍,递给身边的白衣御林军,朝白欢笑道:“姑娘,遮一遮腿吧。” “我又没裸奔,遮什么?”白欢只扫了他一眼,就把视线回归到北泠身上。 靠,乌古古!帅!比整容机器精心刻画的、百分百完美的皮囊还要帅!比她见过的所有帅哥都帅! 又冷又帅又禁欲,原始人也有这么高质量的吗? 统领暴起着青筋,铁着脸呵斥:“大胆!亲王,太子殿下在前,岂能容你放肆!殿前需得自称草民!还不快给两位殿下跪安!” “我们那里没跪人一说,不好意思,我也没打算按照你们这里的规矩来。” 简而言之,老子不跪。 无论黑白御林军简直快要窒息了,殿前也敢如此放肆,实在太嚣张了! 眼见着尚统领操着家伙上去了,北容轻笑了一声:“罢了,姑娘既是外来客,家乡无跪地习俗便罢了。尚统领退下。” 白欢有点意外,原始人的负责人倒意外的好说话。 等白欢看够了美男,才想起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从其他国家来的土著…野人…” 她绞尽脑汁地想,d阶段学期,全息电子书上古代人民怎么叫来着? 就听见一声提醒:“你可是想说百姓?” 白欢感激地一看桃花眼:“对,我是从其他地方国家来的百姓,就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比较偏僻。我们那比较发达,会研究很多新鲜东西,比如那个老鹰,我架着它不小心飞到你们国家来了,又不小心撞到了木屋…不对,柴屋…” 北容快要被她的措辞逗死了:“可是宫殿?” “对,宫殿,你真聪明。”学渣白欢不走心地夸了一句后,满脸真诚道,“很抱歉撞坏了你们的地,关于赔偿费我目前没有,但等赚到钱我会送过来。” 北容盛满笑意的桃花眼里趣味浓浓,唔,看起来嚣张狂妄,却意外的有担当呢。 白欢说了一溜好话,站起身:“所以,能不能暂时放我一马?” 她又指了指思维特:“那个老鹰是我的飞行工具,但它暂时坏掉了,我带不走,能不能先放在你们这里?日后我会过来修,还会送上寄存费。” “这个,怕是不太行。”北容道。 有兴趣是有兴趣,但不能因兴趣误正事。 这个姑娘来历不明,着装不明,带的怪物不明,一切都需得好好查探。 不然,谁知道是不是他国派来的刺客。 就算她不是刺客且无意来到这里,但那会飞的物什太惊奇了,指不定她手里握着更多的武器,若…用在战争上,必定碾压敌军。 无论因公因利益,都得尽力留下姑娘――但姑娘有身手,不好留呐。 白欢问:“那你们想怎么处理我呢?” 北容轻声道:“且先押送大理寺,审问一番后会放过姑娘。” 一顿,他补充道:“不会用私刑,姑娘别害怕。” “哦。”白欢不知道大理寺是哪里,但私刑二字很直白的说明是监狱了。 满脸无奈地揉着肩膀:“唉,你们这里的人一根筋,好说歹说都说不通…怎么非要逼我这个爱好和平的人动粗呢?” 话落,一众御林军齐刷刷拿兵器对她。 白欢开始活动手腕:“这样吧,既然你们这里的人爱打架,就找一个最牛的出来,我输,我认了,他输,听我的,行不行?” 与外星人打仗的时候,通常先擒大boss,用在人类身上应该也合适。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她不会觉得她会输,未来世界的人,都会拿钱去做基因改造。 力气大到能单手提起万斤重的东西,一拳能轻松地锤爆一个人的头颅,速度快到能追二十一世纪的高铁,还有,身体硬度各方面都得到了优化。 加上她五岁开始学习格斗,格斗二十年,拿过无数暗地格斗的冠军。 再加上她被爷爷扔进帝国军营,跟外星人打仗五年的生死生涯,以她的实力与经验,对上一个原始人能输? 话又说回来,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提议,如果不同意,只能硬刚――在不杀人彻底激化矛盾的前提下,把这群原始人打的服服帖帖。 她了解的,对这种胆小懦弱的性格,揍老实了也就什么都听了。 白欢扫了眼密密麻麻的人头,提前开始部署作战计划,最少一万的人数,根本不用***,靠双拳就行,只不过得把人群分散,一批一批的揍。 好在这里小道四通八达,很容易分散人群,也非常适合小批量的作战。 北容眼一亮,要不是不合时宜,他真要喊一句“姑娘爽快”了! 统领嗤笑道:“凤鸣国地界,岂能容你一个外来人指手画脚!” 白欢逐渐暴躁:“你乌古古的怎么这么烦?” 北容先一步打断想开口的尚统领:“我大凤鸣兵强马壮,位列强国,这般围着一个姑娘,传出去莫叫人说我大凤鸣国大欺人。既姑娘这般爽快,那我也做个爽快人,便找个人与姑娘切磋,谁赢听谁的。” 他轻飘飘的一指北泠:“而我皇叔武功绝绝,他敢称第二,凤鸣国谁敢称第一?最牛的那定是咱们的御贤亲王了。” 一众御林军:“…………” 太子殿下,您在这种时刻,能否收收您搞事的心? 自白欢过来,北泠就收回了看她目光,也不知在瞧那里,临风而立,笔直的宛若雪地里一株遗世而独立的雪松。 当了这么会子的冰雕,听侄子说话才有动静,无温度的冷眸挪到北容身上。 “你们同意了是吧?”白欢道,“谁上都行,不过我最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打架了。” 北容还嫌不够热闹,添柴加火:“姑娘找你切磋,皇叔还不快应下。不过,需得注意手下留情。” 白欢摆摆手:“不用,我很强。” 北泠朝白欢望去,一冰一火热两双眸子在空气中短暂交接,他率先收回目光,清冷道:“不打。” 白欢不耐烦道:“那你们快一点找个人跟我打好吧,我事还挺多的。” 尚统领又要开口,北容不怕死地先一步搞事:“我皇叔是我大凤鸣最厉害的,你跟他过个几招他就主动了。” 第一次见皇叔在意一个姑娘,如此好的看戏时刻,哪怕被扔进驻京营磋磨一个月也值了! “行吧,你们这打个架还得被动请。”白欢嘀咕了一声,猛地向北泠冲去,她动作太快太快了,尚统领跟其他御林军根本拦不住。 她只出了一丢丢的力,大概是一个普通男人全力一击的力量。 北泠稍稍一侧身闪过劲拳,冰眸望着地板:“不打。” “反应力不错。”白欢骨节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只一下她就知道眼前的人是高手。 尚统领着急忙慌的就要上来支援,北容截住他:“一对一呢,你们掺和什么?” 尚统领冷汗直冒:“殿下,王爷金尊玉贵,若有闪失,臣死不足惜!” 他丢命事小,万一王爷被打出好歹来,凤鸣国可就要大乱了!! 北容幽幽摇着折扇:“本宫撺掇的,不碍你的事,出事本宫全权负责。” 白欢不觉得她会输,同样的,北容也不会觉得他皇叔会输给一个姑娘。 “殿下!” “嘘,好戏开场了。” (); 第三章 朋友,你真厉害! 白欢砸了几拳过去都被北泠躲过,左手放在身前,右手背在身后,清清冷冷面无表情。 白欢又一拳朝他腹部砸:“帅哥,过两招,我知道你能打,别害羞别拘谨。” 北泠无言,侧身闪躲。 白欢又几拳后,忽的停手,没趣儿地耸耸肩,对北容道:“他只躲不还手,算我赢了吧?” 北容一脸为难:“这……” 白欢笑嘻嘻道:“得嘞,再见!” 刚转身就看见了一群剑拔弩张的御林军,“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玩赖?”语气充斥着不爽。 北容对他皇叔简直无可奈何,说不打还真不打。 他虽风流但言而有信,虽然迫切地想留住姑娘,但皇叔那样……只能算他输。 “那便是姑娘赢了,既已答应,便不会反悔。尚统领,退下。”北容心里打着小九九。 就算把人先放走,只要她还在凤鸣国,找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尚统领不甘地张嘴,但最终也不敢说什么。 白欢问道:“我的东西可以暂时放这里吗?” 北容意味深长的一瞥蠢蠢欲动的黑衣御林军:“姑娘,我是想帮你的,但有些人怕不会轻易放过那物什。” “好吧,那我去找找能拉的东西。”白欢一顿,“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最好别动它,不然别怪我翻脸。” 北容追上去:“姑娘,你要去何处寻?” 黑御林军蠢蠢欲动的想拦人,却因北容跟着白欢,不敢去堵一国太子,只能从中间开了一条小道。 白欢看他一眼:“我不是能走了吗?” 北容笑容满面:“巧了,我这里就有能拉动庞然大物的机关器,可要我帮姑娘?” 白欢又看他一眼,桃花眼里的目的都快溢出来了:“不了,我自己找。” 北容一噎,脸色严肃了几分:“姑娘,你携怪物降落此处,作为负责人,我要问几句话。” “哦,你问吧。” “敢问姑娘家乡在何处?” 白欢道:“很远的,你们找不到。” 一顿,她补充道:“你放心,我找到材料,修复完我的老鹰后就走,不会多待,也不会给你们国家造成任何麻烦。” “老鹰好修吗?” “好修,修好后立马走,绝对不会多待。” 北容找话:“相逢即是缘,修好后不再多留几天?” “不了……卧槽?!”白欢话还说完,一把以剑柄为头的长剑,突然朝她背后袭来。 她迅速地闪躲到一旁,瞪着站在高处的攻击者:“你这个年轻人,长的帅,咋玩偷袭?” 北容也惊了,打死他也没想到,他皇叔玩偷袭,还拔出了他除了上战场从不用的佩剑! 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不,皇叔他已经二十八了,乃中年人了…… 北泠眉如冰山,声如冰湖:“来,打。” “乌古古?不是我赢了吗?” 北泠冷声道:“我没认输。” 白欢哼笑了声,动动脖子:“行,那我就打的你认输!” 说完,原路返回猛地冲向北泠。 尚统领再一次没拦到人。 在她劲拳袭来的那一刻,北泠以竖掌为剑硬生生接下来她这一拳,表情冰冷,无一丝情绪。 白欢微微惊讶,她这一拳用了三分力,他竟然接住了,“你可以哦。” 二人过了几招后,白欢加了一分力,北泠依旧轻松接住。 又几招,八分,一拳能把一个厚铁板锤破,北泠应对的毫无压力。 白欢往后一滑,膝盖微微弯曲,抬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炽热的战斗之火:“有意思,有意思!” 北泠理了理衣衫,回了句:“你也不错。” 这百招彻底激起了白欢的好战基因:“来,朋友拿出全力!” 北泠没看她,眸光微闪,清冷道:“点到为止。” “没事,你残了我养你!来来来!” 白欢眸子里有着变态的炽热,好战是刻在她血液里的,只可惜打遍帝国军营无敌手,外星人又都是挂比,好几年了没遇到这么能打的“人”,嗨到兴奋嗨到原地爆炸。 她使出百分百的力量,颠着格斗小碎步,迅猛地朝北泠冲去。 她这一式角度刁钻的很,北泠闪躲不及只能硬扛,谁知,下一瞬,北泠胳膊“嗡”的一下,麻了,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不自禁地往下压。 他又扛住了,白欢整个人都魔怔了,笑得有些扭曲,活像一个反派:“朋友,你真厉害!” 北泠:“…” 他知道,若在压着剩余的两分内力,便要被她砸成齑粉。 感觉到他突然加重的力量,白欢兴奋地直嚷嚷:“朋友,终于火力全开了呀!” 其实不止俩人久违的棋逢对手打的爽,一众御林军也看的直热血沸腾。 那嚣张姑娘武功怪异,看不出哪门路数,却极为刁钻有力量。 偏偏他们王爷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数,四两拨千斤般的化解完再给予回击。 两个人一刚一柔,一个拼命进攻,一个见招拆招,难解难分,分外精彩! 二人从殿前打到了殿外右侧,一众御林军也跟着挪,你来我往间过了不下五百招,平分秋色,输赢难定。 你追我赶,你躲我攻,就这样打到了一根刻着龙腾的顶柱前,白欢打偏了,一拳砸向了石柱,下一瞬直接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北容:“……”这姑娘是个怪物吧?! 就在此时,本平分秋色的二人局势大变,北泠以一个反擒拿的姿势,握住白欢的胳膊,将胳膊反折到背后,再从后箍住她的脖子,让她再无法动弹。 一场战斗,终落下帷幕。 “乌古古?!”白欢震惊的爆粗,完全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打了这么久,能琢磨出几分对方的路数,她刚才化解完北泠的招,猜到到他下一步会躲闪,提前做好了预判攻击,谁知,他竟然没有躲,反手给了来了一个擒拿?! 他在学她的格斗?! “你,耍赖啊,你学我招式!” 因擒拿又箍人脖子,导致二人的距离无缝贴合,一股股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暧昧清香,直往北泠鼻尖钻,他侧过头,冷声道:“没规定不能学。” “你输了。”北泠压着人不放。 白欢“啧”了声:“好,我输了。” 不甘心又觉得服气,她是经过后天基因改造的力量,而一个原始人,纯天然无添加,就能有这种恐怖的力量与身手,让人不得不佩服。 北泠放开她,清清冷冷地理着打皱的衣裳。 “好,好,好,姑娘好武功!”北容故作为难道,“只是,到底是姑娘输了,根据赌约,还是要去大理寺细审一番的。” 白欢爽快地一摆手:“刚才你让我走说话算话,我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大理寺审问吗?走着。” 后面的尚统领适时上来要拿人。 这时一句无温度的话响起:“押往王府。” 一众人:“??” 北容:“??” 北泠背着手,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押往王府。” 白欢觉得只是审问几句的话,去哪里无所谓,反正只要他们敢对她用刑,她就直接重拳出击。 北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老鹰物什?” “本王会找人来运回王府。”北泠脸对着白欢,却垂下眸子,“你随我走。” “去你家吗?要审多久?快一点,我有事要做。” 北泠停脚,冰眸对着她的眼睛:“违背赌约?” “……行吧,老子认了。”白欢有点纳闷,那谁想到她能输给一个原始人? 不,这已经不是原始人了,她愿称他为纯天然的超人! 北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如遭雷劈。 等二人并肩远去,那边探头探脑的小太监才敢显身。 他被皇帝派来询问怪物处置结果,结果,就看见王爷跟姑娘匪夷所思的打架场景。 那块宛若修罗场,他根本不敢近身,等到现在才敢出来。 恍恍惚惚地冲北容行了一个礼:“太子殿下,陛下,陛下让奴才来问问如何了。” 北容一言难尽地道:“本宫亲自去向父皇禀告。” 白欢扭头看了看亦步亦趋跟着的御林军,暗自嘀咕:“真是一群怂鬼。 北泠一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尚统领道:“王爷,这…” 北泠冷淡的瞥了眼众人,那一眼很轻很淡,却裹着凌厉的寒芒,看的人脊背发凉。 尚统领低头称是,停在原地,后面的御林军也不敢贸然跟进。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谋生,百姓不知道其中秘辛,他们还不知道吗? 他们心里都清楚,哪怕不小心冲撞了太子殿下,也绝对不能犯王爷的晦气。 王爷瞧起来清冷,除了战事其他毫无兴趣,却……阴狠无情。 (); 第四章 去王府 陛下刚登基那会子,根基不稳,几个亲王隐隐想谋反。 陛下心善,得知后,觉着毕竟是手足囚禁便可,王爷当即并没反对,却在晚上,连夜把三个意欲谋反的皇兄,连同王妃带床妾、下人全部杀了,最后一把王府火烧了个干净。 那年,王爷十五。 陛下知道后虽怒,却不忍责罚与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骂了几句,后把三个亲王的骨灰移到了皇陵。 也就在那年,旁国来犯,年近十五岁的王爷挂帅而征,短短一年就收复了意欲来犯的外国为附属国,后,为凤鸣国开疆扩土,只十年,就把随波逐流的凤鸣国,送上了无人敢犯得强国地位。 百姓都知,王爷是国家的战神,有他在凤鸣国便永世繁华,立于不败之位。 而百官都知,宁可在朝堂上顶撞陛下,也绝对不能与王爷呛一声,得罪他不仅还被他本人惦记,还会被陛下责骂处罚。 也都知,要做不干净的事也得做的滴水不漏,否则被王爷查出,就不单单只是掉乌纱帽这么简单的境地了。 王爷的狠辣无情,是常年累月在战场上的血骨中浸泡出来的,泡了整整十年深入骨髓,离他近了,光那冷意就止不住让人脊背发寒、内心发怵,那是一股子难以遏制的惧意。 尚统领不由得看了眼御贤亲王身边的姑娘,只感叹,其他千金爱慕着王爷的皮囊却也怕他的性格,这个姑娘,怕是敢第一个这般直勾勾,且丝毫没有惧意的与王爷待着的姑娘了。 路过思维特的时候,白欢忍不住摸了摸它,“唉,宝贝儿,你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修理的完好无损。” 北泠冷眸望着她,在她起身转头的那一刻,又清清冷冷地转移了目光。 白欢道:“帅哥……额,咱这打了一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还没告诉你的名字。” “北泠。” “额…” “泠泠七弦上。” 只注重格斗不注重知识培养的学渣:“……”啥? 默了会,竖起拇指夸道:“好名字!” 北泠也没戳破她,清冷道:“……你的。” “你好,我叫白欢。”白欢又扭头看了看宝贝,“北泠,你真的会把我的飞……老鹰运到你家吗?” 北泠,自姑娘轻快的语气中而出,他顿了下足继续走:“嗯。” “那刚好我就不用来这里了。”白欢边走边揉着胳膊,回味着方才的切磋。 她比划着北泠的招术,兴致勃勃地说着方才的招式。 北泠自始至终冷冷淡淡,偶尔会回一个“嗯”,他微微侧眸,她比划的动作很大,很张扬肆意。 她不似寻常女儿家娇柔含蓄,无论说话、动作都随心所欲,却不教人反感,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突然,那张明艳的脸倏地挪到他脸前:“审查完我后,我就不用坐监狱了吧?到时候咱俩还能切磋吗?” 她跟虾子一样弯着身,白皙的脸侧着望他,马尾搭在肩膀上,有一半悬在半空中,更加直白的感受到她的张扬。 北泠压着嘴角朝后退一步,侧过眸子:“嗯。” 英武殿夹在上朝的英鸾殿跟内宫中间,一般人的马车入了主宫门就得在偏门停下,之后步行进宫,御贤亲王自然不是一般人。 二人在英武殿宫门前等了须臾,一辆顶嵌黑玉,勾檐四角缀着宝玉穗的马车徐徐驶来,驾车的是一个穿暗红色轻甲的年轻小将。 下车后向北泠单膝跪地一礼:“爷。” 起来后,眸子有意无意地朝白欢望。 北泠率先上了马车,推开木门,道:“拿个踩凳。” 小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向是视姑娘与无物,只爱军营不爱红颜的爷,竟让一个陌生姑娘同行了? 膛目结舌的保持同手同脚的动作去后面取凳。 取来后,往架子上一搭:“您,您请!” 白欢没动,杵在原地意味不明。 北泠看她一眼,又起身下来。 他疏忽了,一个姑娘性子再如何不羁,在男女大防上到底是忌讳的。 白欢并不是在忌讳大防,只是在想这木制玩意真的能坐么? 纠结了会,她无视踩凳,长腿一迈钻进车厢,朝杵在原地的北泠招手:“北泠你愣着干嘛,上来呀。” 小将脸色一变,声音抬高了些许:“姑娘,不可直呼王爷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白欢:“……”真是受够了事逼儿古代人。 “无碍。”北泠道了句,垂下眸子,“男女大防,你且先走。” 马车外表很简朴,车内意外的舒适,有小榻有矮桌,桌子上精致的放着香炉与温着酒的小炉。 白欢:“坐个车而已这又什么好防的,又不是月黑风高干些羞羞的事。” 北泠:“……” 不再推辞,上了车:“回府。” 马车十分宽敞,小踏横在后车壁,塌上铺着雪白狐毛毯,二人各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间横着一个迎枕,离了一尺的距离。 白欢软骨头似的赖在迎枕上,右腿踩着地,左腿弯曲搭在榻上,姿势豪放又惬意。 另一个人则坐的规整许多,双手搭在膝上,闭目养神,清清冷冷的嫡仙俊脸,宛若一副水墨画。 白欢无所事事的左看右看,忽的看到矮桌二层摆着几叠小点心,她坐直身体:“北泠虽然我是提审者,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一句清冷的声音将她打断:“随意。” “感谢。”白欢也不客气,捏了一块绿豆糕送入嘴里,眼睛瞪的老圆,“好好吃!你们这里虽然落后,但食物比我们那里好吃一百倍!” 北泠微微抬眼,连吃东西都是这般肆意张扬。 北泠有注意到,她好像不太喜欢吃甜食,几叠甜的只浅尝即可,倒是咸点心都快被她吃光了。 白欢吃的有点噎,又把注意力打到了温着的酒壶上,“这是水吗?” 北泠抬手将小壶拿起,倒了一杯温热的酒,推到白欢跟前:“酒很烈。” “我人生最爱,美酒。”白欢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酒入喉先辣后甘甜回味无穷,“好酒!再来一杯!” 北泠倒一杯白欢喝一杯,喝完了一小壶还意犹未尽,说实在的,在这里待一个月还没走她估计就得疯,但如果看在美食美酒的份上,她觉得她可以待俩月。 吃饱喝足后,本静谧无声的车外,传来一阵阵吵闹声,白欢掀起车帘。 已经出了皇宫,到达了闹市区,十里街上行人如织,一排排的店铺鳞次栉比,商旗在空中或飞扬或蔫巴,宽阔的街道旁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八街九陌,人声鼎沸,一派繁华昌盛的盛景。 人多,美食也多。 看了会,白欢放下帘子,问起了正事:“北泠问你一件事,你们国家有黑晶石吗?” 北泠明显一顿,抬眸不语地望他。 白欢观察着他的表情,他虽然没说话,但那一顿足够说明他知道。 北泠垂下眼睑,联想到那见所未见的老鹰大物,再结合她说过的修理的话,也猜到了大概。 他清冷道:“未曾见过。” 白欢也没说什么,其实听飞飞说这里有修复飞船的材料时,她第一次质疑了他。 飞船来自于未来产物,需要能量管启动、运行、修复,跟远古野生世界八竿子打不着的时空,怎么可能会存在有关联的东西?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一来,飞飞情报从来没出现错过,二来除了去找黑晶石,她没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 北泠会隐瞒,大概是因为黑晶石很贵重,又或许是事关国家的宝贝,他不方便透露给她一个外来提审者。 白欢觉得他不说,等飞飞再“活”过来时她可以去找,总有一天能找到。 静默了会,北泠突然开口:“刺你的那一剑,抱歉。” 白欢还没表达什么,听力极好的驾车小将差点握不住手里缰绳,王爷今天太匪夷所思了!! 白欢挥挥手:“啊,那个啊,没事儿,刺来的时候有点生气,但打了一架后气就消了,你用武力成功征服了我。” 小将:“……”内心更加汹涌澎湃。 也不知道这姑娘打哪里来的,怎这般…豪放啊? 北泠:“……”无言。 (); 第五章 暗牢囚禁 马车穿过闹市区,驶到了一处幽静的住宅区,在一处气派的府邸前停下。 门口两座石狮威风凛凛,几十个着轻甲的护卫,肃穆森然的站着。 待马车停下,护卫忙朝北泠行跪地礼:“爷!” 待几十个护卫起身,成功被着装怪异的姑娘给吓的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剑。 啥?! 王府竟然来女人了?! 还是,王爷带来了的?! 内心澎湃了一路的小将,望着那几十张见鬼般的脸,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平衡。 有个呆呆地问:“爷,这位姑娘是?” 小将忙竖起耳朵,他早就好奇死了,但他不像刘副将嗓门粗心直口快的,打死他也不敢多问王爷的事。 又有个人问:“元帅……” 他刚喊了句称呼,就得到一个冷眼,那中年汉子忙抽了自己嘴巴一下,改口道:“王爷,晌午左右,一个巨大的老鹰冒着黑烟从天降落,属下查了一番,得知在皇宫,您可见到了?” 北泠“嗯”了声,正想开口,就见白欢十分有阶下囚自觉性地道:“我就是老鹰的主人,被你们王爷提回府审查。快办事吧,早办早结束,监狱在哪呢?” 一众人:“……”需要在意的点太多了,这群征战几十年的将脑袋有点卡壳。 又重新打量着她,怪不得一身怪异装束,原来是异国人。 一想又觉得不对,为什么在王府?提审不应该提去大理寺吗? 再一想明白了,王爷是谁?那是咱凤鸣国的战神,深受陛下信赖与宠爱,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自然要交给他的,带回府可不是为了行事方便吗? 随行小将想原来如此,可又感觉哪里不太对。 有个跟随北泠十年的副将,脸当即就板了下来:“那可得好好审查。念你是个姑娘家便不押着你了,你随我去暗牢。” “行。”白欢朝北泠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你快点来问。” 一众人:“……”人生第一次见进牢房这般喜气洋洋的人,还是个姑娘家家。 几人说着就进了府,完全无视连话都没说的御贤亲王,北泠望着几个自说自话的人,表情更冷了。 北泠常年在边关,就近两三年才归都城,归来的前一个月,皇帝欢天喜地的拨重金将原先雅致简朴的亲王府大修了一番。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湖泊凉亭,拱桥长廊,富丽堂皇的程度比皇宫都不遑多让。 就是北泠私下不喜人多,王府下人本寥寥无几,多为跟随他的将领与士兵,就那几十个男小厮,还是这个月太后不顾他的意见强塞进府的。 能在亲王府服侍的小厮,眼力见与脑袋那必是灵活的,可当王府走进了一个姑娘,一向圆滑的脑袋也卡了壳,膛目结舌,惊的这个掉花洒,那个掉剪刀,十分失态。 带白欢去暗牢的副将叫刘威,生的高大威猛,五大三粗,一嗓门下去半个王府都能听到:“愣着做什么,干活去!” 他怕下人误会,又吼道:“这是阶下囚!” 白欢:“……” 你才阶下囚!老子只是被提审的!这里的人说话真不中听! 下人们被吼回神,忙低头忙活自己手中的活儿。 吓死他们了,还以为王府进女主人了! 随着刘威来到一处偏院。 推开屋门竟不是厅堂,而是一级级往下延伸的台阶。 这里几乎没人来,皇帝修葺时显然也忘记了这里,阴冷潮湿的味道刺鼻,流着水的墙壁长满了青苔,刘威一路走一路点悬在壁上的火把。 走过一段甬道,几个铁牢房映入眼帘。 白欢看了看,一个桌子,一张光秃秃的床板,地上有积水但没老鼠。 白欢不娇贵,打仗的时候连臭水沟里都睡过,被外星人围困,物资没及时补来的时候,饿极了什么也都吃过,早就练就了一身在哪里都能存活下来的本领。 她觉得有床,已经算是豪华间了。 刘威打开锁链,白欢进去,锁链又被锁上。 刘威觉得再怎么是外来人,好歹是一个姑娘家,他想了想,扯着大嗓门道:“稍后我会派人送来被子与香烛。你且好好待在这里,会有人来审你。” “好的。” 刘威出了暗牢,在某处假山旁与北泠遇上,他道:“王爷,已把人关如暗牢。” 小将觑着北泠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王爷的脸色好像更冷了。 刘威又粗声粗气地道:“王爷,何时提审外来人?属下觉得要及时一些,毕竟许多百姓都瞧见了老鹰,得早日澄清神仙下凡的谣言。不如,交给属下?必在三天内审查清楚!审完她就能出府了!” 小将又看了看他们王爷,这简直如同一座冰山。 小将比起愣头刘威圆滑许多,隐隐觉得是刘威的话让王爷不悦,便转移话题道:“刘将军,王爷吩咐将皇宫的庞然大物挪到王府,您心细不如您走一趟?对了,要去兵部请吊脚机。” 刘威看了眼北泠,见他点头,满满干劲的领命去了。 小将再一看王爷表情,比方才好了不少,他试探性地问道:“爷,那暗牢无天日又阴冷,不如将她挪到东阁关押?” 北泠默了片刻,清冷道:“过些天。” 他转身,又一顿:“拿十床金丝软被,并妆台、梳子送下。且吩咐下去,早晚送热水,三餐按本王的膳食送…甜点少些,咸辣多些,竹叶青一壶。派人在甬道守着,她要什么便给她。” 走了两步,又顿住,声音冷戾:“若辱若私刑,格杀勿论。” 小将心中大骇,忙弯身恭敬道:“得令!” 白欢躺在床板上,在脑海疯狂呼喊飞飞,喊了半天也没动静。 这时,甬道那块传来粗重的脚步声,二十多名小厮搬着一堆东西送进了她的牢房。 白欢看傻了:“这咋回事?” 小将指挥着小厮放东西,一边回道:“姑娘,这都是我家爷让人送与您的。” 白欢乐了:“你们爷对提审者还挺好。” 不,不是的,小将心说,我们爷对待犯人一向不会让那人看到明天的太阳,“姑娘您这待遇独一份。” “是吗?”白欢暗自嘀咕,难道是因为北泠同样的站在孤独求败巅峰良久,猛地遇到她这个能打的,就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朋友情? “那你替我谢谢你家王爷。” 小将抱拳:“是。” 白欢撇撇嘴:“不过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你不用跟我这样――” 她想了想那个宫殿老大的话,迟疑道:“谢恩?” “姑娘,这为行礼。” “哦,行礼。”靠,这里人的称呼真是太令未来人头疼了。 小将叫李鑫,今年十九,在王府长大,从小就聪慧,十岁就担任王府管家一职。 十四岁那年御贤亲王因一件事归都城,他随着去了,在边关打了几年战,之后一回来,就接管了管家的职务。 李鑫出了暗牢去了北泠住的东院,来到书房刚想敲门,门率先开了。 “爷,姑娘让属下转达谢意。”李鑫边说边看了眼眸带怒气的小兵,他认识,这是刘威的身边的士兵。 “嗯。”北泠一看天色,“该做晚膳了。我去兵部一趟。” “是。”等北泠拎着剑走后,李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刘威在兵部怕是受到刁难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右相搞的鬼! 白欢躺在金丝软被上发了会呆,脑海忽然跟通电似的“呲啦”一声,接着一个四五岁男孩的童音在脑子里响起:“欢欢……” 他刚喊了一个名字,猛地大叫:“卧槽,这是哪里啊?!” 白欢头枕着胳膊没什么表情:“哦,你活过来了。” 脑海的声音是白欢的智脑飞飞,在未来,人不仅可以去做基因改造,还可以全身改造为机器人,而在脑袋里植入智脑也是很常见的事。 智脑能说话,只有主人自己能听到,有独立的思考功能。 不同种类的智脑功能不同,有能增加战斗力的,有能增加智慧的,而白欢的智脑是最简单的一种,只有一个搜索功能,不过语言功能很强大。 搜索智脑能无境地无时空的搜索身处范围内所有事物的相关信息,再输入主人的记忆神经中,通俗来说,就相当于一个会说话的信息库。 白欢军人世家,父母加爷爷奶奶成天忙着跟外星人打仗,很少有顾及她的时候,她就自作主张的在六岁去植入了一个搜索智脑,每天陪她聊天解闷。 未来世界高科技产品层出不穷,隔五年手头的产品不换就落后了,更别提白欢整整植入了十九年都没换的智脑。 高龄的落后产品芯片总是出故障,时灵时不灵,在死去与活来之间反复横跳。 其实也可以取出来做加强修复,只是一旦取出就相当于格式化,与主人十几年的记忆一键全消,白欢不舍得,她宁愿要一个半死不活的飞飞,也不愿要一个完好无损的陌生智脑。 飞飞傻了:“监狱?乌古古!你被抓了?” 白欢懒得解释:“自己调记忆去看。” 飞飞调出飞船坠毁前一分钟的回忆,再到她被包围,与北泠打架,最后监狱。 他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用软软糯糯的童音一吼:“白欢,你脑子有坑吗?!你跟古代人搞什么赌约啊?败了吧,傻了吧,被囚禁了吧?!” 默想或开口说话都能与智脑交流,但白欢习惯了开口,她也吼:“那谁知道一个原始人这么牛!还有,我走了思维特怎么办?以原始人胆小好奇的性子,还不把它拆个稀巴烂!” “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古代!古代人好战,心思多最会玩阴谋诡计,你也不怕他们骗你,再把你给毒死了!” 白欢冷笑:“你个机器人懂什么,军人言而有信,老子输了就是输了,我敢做敢认!” 飞飞吼:“愚蠢的欢欢!” 白欢也吼:“你聪明!” 飞飞快要被她气死了,在她脑海狂轰乱炸:“还有,十岁前的d学期时段,必学几亿年前恐龙时代、几千年前的古代时期,跟几百年前的21世纪时期。这里虽然是架空大陆,但跟咱星球古代差不离多少,什么野人,什么土著,你连这些都不懂吗?我都替你丢人!你别说你是我主人!” “我还不想承认一个半死不活的高龄老人是我的智脑呢。” 飞飞暴怒:“那你去换啊,ssz 1025型号早就出来了,你去换那小贱人去啊!” “回去后我就换!” “你要是不换,我就是你爹!” 有一个狂躁的主人,就算智脑起初再软萌,也会逐渐被影响为暴躁性格,主仆俩的对吼是常态了。 但甬道里的小兵不清不楚,被一个人自言自语吼的姑娘弄的有些心慌,这姑娘……莫非有什么大病? 吼了会,一人一芯片逐渐平息下来,飞飞没好气地问:“现在怎么办?真是的,非要做人阶下囚!” “别墨迹了。”白欢坐起身,“搜搜黑晶石具体的资料。” 飞飞沉默了一会后,先用外星人的语言爆了句粗:“乌古古!” 后烦闷道:“这里没有智脑需要的磁场能量,我自带的能量只能搜索不能定位!” “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这能怪我吗?我又不是人,我需要磁场的!” 白欢又躺回了铺着三床被子的床上,头枕着胳膊:“说说你知道的。” “自动修理枪飞船里有,但咱没带来修复枪所需要的能量管,而能量管需要一种能量原石,用机器转化为液体能量才能……” “停,重点。”白欢打断他,“我进修过修理星舰,我不比你懂?” 飞飞“哼”了声,如果有形态的话,此时他肯定是傲娇的双手环胸状,“被人类称为黑晶石的东西,与能量原石有八分像,在这个时空出现过。” 白欢猛地坐起来,不可思议道:“那就是说,这个地方出现了宇宙产物?” 地球进入21世纪末尾,22世纪始初,在宇宙发现了外星人的存在,之后外星人攻略地球,人类为了保护自己,与其他星球人合作,制作武器,制作星舰,正式拉开未来世纪。 地球没有制造武器所需要的能量物质石,一切都是从其他星球弄来的,或合作,或购买,或…掠夺。 这个架空古代大陆也应该是没有的,却出现了,来自于宇宙的能量物质! “对,一定还存在哪个地方,只是我能力受限,无法搜索这个世界的开创起初,只能搜索到十五年之内的,而且年月隔的太远资料会不详细。” 飞飞一顿,补充道,“在十前出现,知道的人很少,北泠是其中一个。” 白欢毫不意外北泠会知道,问:“哪个方向?具体位置能确定吗?长什么样能传信息给我吗?” “位置无法断定,只能搜索到这事与北泠有关系。”飞飞烦躁道,“时间隔的太远了,无法捕捉到黑晶石样子,连与北泠为何有牵扯都搜不到。” 白欢正想说说话,脑海突然出来一堆记忆,全是关于这个世界的,习俗、说话风格、君王等级、建筑等等。 “……你突然干什么?” “让你学习一下怎么当一个古代人。”飞飞道,“欢欢,咱们要留在这个时空一段时间,我知道你有嚣张的资格,但这个世界皇帝为最高掌权人,他能掌控所有人的生死,你得收收你的嚣张了,不然很容易被人惦记上。” 白欢听进了耳朵,却无法认同:“很奇怪,为什么我来到一个地方,就要改变自己的性格呢?我可以穿这里的衣服,我也可以学这里的人说话,但你让我跪皇帝,变得柔柔弱弱,抱歉,那我选择死。” 她满脸轻狂张扬:“不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吗?弱者才需要改变,强者自可随性而为。” “我是为了你好,这里的人最喜欢搞你这种嚣张的人!你听我的!” “不要。” 飞飞知道她脾气有多倔,想了想,拿北泠说事:“你不知道,因为你的到来,朝廷因这事早就变得风起云涌,北泠也跟着被刁难。” 白欢一愣:“他咋了?” “方才我搜了一下王府的信息,一个小时前他派人给你拉思维特,要去兵部拿一个吊东西的机关器,结果他的人在兵部被右相的人刁难,为了你他亲自去解决了。” 白欢脑海里出现一个中年大叔:“亲王,右相北铎。” 她习惯性地问:“兵部在哪?” 飞飞无力道:“欢欢,我都说了我没有定位功能,以后我只有片面信息能搜索!” “额,忘了,抱歉,你继续说。” “刚才我已经把这个国家的政治纷争灌输给你了,你应该知道北泠跟他皇兄的处境有多艰难。”飞飞顿了下,又道,“也不能说艰难,主要是凤鸣国当代皇帝太心慈,导致兄弟俩境地比较被动。” 起初他是不相信北泠的,后来搜索了一下他的为人处世,再一分析他对欢欢的态度,他放心了。 他对她真的没什么坏心眼。 白欢默不作声。 飞飞道:“你看,他又是给你送棉被,又是给你送火盆的,还不是怕冻着你。经过我对北泠性格所做的全面分析,他会做这事是很难得的,就为了这份温暖的举动,在他的地盘你就不能收收吗?” 他知道的,欢欢虽然时常暴躁,但她很知恩图报。 白欢撇撇嘴:“反正我不跪皇帝,有人惹我也别怪我翻脸……行,我不干架,用古代人最擅长的计谋搞死他,行了吧?” 这是她能做的最大退让了,飞飞点头道:“在他提审你的这段时间,你收一下就够了,等询问过后,咱就离开凤鸣国去找黑晶石。不过,思维特又扎眼又大,放在其他地方容易被人惦记,放王府最好不过,到时候你得跟北泠商量一下。” 飞飞觉得提审半个月应该就顶天了。 飞飞想了想又道:“但是,你也别太忍让,有人太过分就直接干丫的,你可是我的欢欢,只能我欺负你!” 白欢笑了,正想说什么,脑海突然没了童音,“飞飞?” 无人应答。 得,又死过去了。 白欢心情很复杂,飞飞没了定位功能,就只能当一个21世纪里的“度娘”,有问必答…但好像也没啥太大的卵用。 经飞飞给她灌输的记忆,她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国家城池有多密集,如果她漫无目的找,到生命尽头都不一定能找到。 可只要她跟北泠搞好关系,从他嘴里撬出黑晶石的下落,再顺着线索找,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嗯,提审完离开凤鸣国的任务pass,新任务:攻略北泠,成为他的挚交! (); 第六章 重开钦天监 时间往前追溯到晌午。 突降庞然大物,无论百官或后宫嫔妃都被吓得不轻,诺大的御书房里站满了文武百官,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厉害关系,吵得皇帝北政头都要大了。 安抚了半个时辰,文武百官还在叫,便被北政赶出了御书房,后让小太监去问问英武殿如何了。 小太监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领着北容进御书房。 北容弯身行礼:“父皇。” 起身后,他抬头朝上位看去。 北政今年四十有五,轮廓与北泠有五分相似,蓄胡,眼角有被岁月磨砺的纹角,却与北泠气质差太多了,纵使他头戴九珠冕旒,龙袍加身,也难掩那温文儒雅的气质。 自然,他眸子里盛着独属于帝王的威仪,却不似北泠锋利刺人,那气势是温和的,如一把软刀。 这是一个温文尔雅,饱含诗书气的帝王。 北容见他父皇疲惫地揉着眉心,关切道:“父皇可是又头疼了?” 他说着上前:“儿臣帮父皇揉一揉额角。” 北政抬抬手,语气难掩倦态:“不必了。你皇叔那边如何了?怪物可被擒住了?” 北容有点一言难尽:“父皇,这个……” “怎么了?”北政眉目一皱,语气难掩急切,“可是小九受伤了?” 连北泠的昵称都当众叫出来了,可见皇帝的关切。 北容忙将发生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着重提了他皇叔带姑娘回府。 北政不讶异是假的,但矜持地压住了惊愕,语气温和:“既然你皇叔要接手,便全权交于他负责吧。” 皇帝一顿,又忍不住问:“打了足足半个时辰?” 北泠的武功他这个兄长自然是只晓的,整个凤鸣国很难找到与之交战的人,却没曾想,一个他国来的姑娘,竟与他旗鼓相当! 着实惊着了皇帝。 北容矜持地只露出一分八卦的表情:“对的对的,那姑娘武功招式古怪,极为有力量,单手把尚统领拎起来了呢!” 皇帝又被惊了一把,不由得问:“这般力大无穷的女子,泠儿把她带入府,别怕是有何危险?” 北容笑道:“父皇且放心,那姑娘强,皇叔比她更强一筹,哈哈哈,把她压的死死的!” 皇帝瞪他一眼:“不可俗语!仪态仪态成天说!” 北容忙老老实实的拱手作揖:“是,儿臣知错,父皇教训的是。” 动作很规整,态度很诚恳,可语气就不那么正经了。 皇帝无奈地一摇头:“都十七了,却总也长不大。” 北容嬉笑道:“被皇叔带的,父皇找皇叔去。” 皇帝正想开口脑海一阵刺疼,又揉起了太阳穴。 北容收了笑,眸子沉沉地将太监宫女挥推,只留皇帝身边的心腹老太监。 “父皇头疼病可是许久没犯了…是不是右相一脉又作了什么风云?” 太监总管又在香炉里添了些舒缓头疼的香,而后接过皇帝的手给他揉太阳穴,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冲北容点点头。 北容眸子更沉。 北政道:“却也不是什么大事,突降飞鹰庞物被吓着了,提议早些铲除怪物里的活物,又提了些……” 皇帝一顿,疲惫地摆摆手:“不提也罢。” 北容低头冷笑一声,父皇不说他也知道,无非是帝臣宴被打破,是凤鸣国大灾来临之际,征兆不详,重设钦天监,窥探日后天机。 总之,右相一脉无论什么事总能饶到钦天监上去。 可,皇叔好不容易除去的毒瘤钦天监,又怎能被重开? 钦天监,以星为盘,以盘为道,人才能推算天象、气候,庸才全都是神棍骗子,但其中能作的风云实在太多了,只要经钦天监说出的事,百姓便会盲目的相信。 说谁是不详便是不详,说谁是灾星谁便是灾星,包括皇亲国戚! 也许,百姓不会那么快相信,可只要加以布局,作几个阴谋诡计,只要一小部分信了,那便会刮起旋风! 而钦天监,完全在右相的掌控中! 北容收敛对北铎的恨意,语气轻松:“那姑娘从他国而来,她国家比较新颖,老鹰只是一种飞行工具。这倒没什么,日后解释开了便好。如今姑娘在皇叔手中,想来大臣也不会再烦父皇,料他们也不敢去亲王府闹什么。” 他算是明白了,皇叔早就想到了右相一脉会刁难,故此,故意带走姑娘,拦下被右相一脉发作的矛头。 或许,也夹带私货几分别有用心。 北政又岂能不知北泠把外来客带走的目的,他满目愧疚:“朕…亏欠你皇叔。” 作为兄长,本该护他在羽翼之下,却让他年仅十五就挂帅而征,戎马十余载,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 “近两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朕本打算让他歇息歇息,却总被糟粕事挂身。” 北容只低头没吭声,有右相,亲王北铎在,哪怕皇叔把凤鸣国送上天下第一大国的位置,凤鸣国也永无法太平。 不怕外敌来犯,只怕狼子野心意欲谋权篡位! (); 第七章 不死心的太后 北容在御书房待了会,听皇帝念叨了会北泠,最后皇帝吩咐,让他得空去亲王府走一遭,问问处理进程,再让北泠别忘记把提审的结果,去刑部与大理寺备案。 表达的意思很放纵了,无论北泠如何处理白欢,都由他做主。 北容拱手弯身称是。 出了御书房,一名在外等着的宫女上前福身见礼:“太子殿下,太后有请。” 北容面熟她,准确来说,只要长的好看的姐姐他都过目不忘。 好像叫春雨,近日来被皇奶奶提上来的一等宫女,负责传话等事宜。 北容跟着她朝凤凰宫殿走,边走那风流的视线止不住往容貌清丽的宫女身上钻,“你是叫春雨?” 宫女微微福身:“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贱名春雨。” “哦~好名字。”风流太子上看下看,“几岁了?” “回太子,奴婢今年十六。”宫女低着头,表情清清淡淡。 “哦~好年华,本宫今年十七,那应称春雨一句好妹妹了。” 春雨表情平淡地福身:“太子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低贱,担不起太子殿下一句妹妹。” 北容一挑眉梢,宫女哪个不是巴巴的贴上来,而这个虽姿态谦卑,但毫无攀附之心,跟那怪姑娘一样十分有性格。 他不由得想起那明艳的姑娘,这才想起,忘记问她名字了。 凤凰宫中,太后着一身锦衣素袍端坐上座,满头白发只用几只簪挽起,满脸纹路却遮挡不住雍容华贵的气质。 太后手拿佛祖,饱含沧桑的双眼满目慈祥,时不时地朝外望:“李嬷嬷你且去外看看,容儿怎到这时还没来?” 李嬷嬷笑道:“许是被陛下拉着商议国事,太后您且再等等。” 话虽这么说,却也去看了,刚到外殿就看见一丰神俊朗的倜傥太子爷。 李嬷嬷双手交握见礼:“太子殿下总算是来了,再不来太后便要亲自去门口接您了。” 北容虚扶她一把,转身朝里殿走,故意抬高声音:“皇奶奶是想念孙儿,还是为了皇叔的?孙儿看是为了御贤亲王吧。唉,这皇叔一回来,别说父皇了,连皇奶奶都不待见我喽。” 一看上座太后,故意面露惊讶:“呀,皇奶奶未睡呢?” 太后怎不知他是故意说的,含笑瞪他一眼。 太后脾性温和,连瞪人都瞪得非常慈祥:“你个小顽皮,变着法地埋怨哀家不是?” 北容笑嘻嘻地撩开衣袍,双膝跪地:“孙儿给皇奶奶请安。” “快起来吧。” 北容笑嘻嘻地起身,故作一脸委屈:“都没几个人疼我了,孙儿哪里敢与皇叔争宠呀,争不过事小,被罚那便事大了,不敢不敢。” 说着上前,接过宫女,给太后锤着肩膀。 太后拍拍他的手:“多大了还争宠,怎还没有乐儿懂事?” 北容逗着老人家开心:“皇奶奶这话孙儿便不认同了,在皇奶奶这里,孙儿永是孩子。” 太后无奈一笑:“李嬷嬷,把方才准备好的莲子百叶羹拿给这顽皮小孩,要哄着小孩童,免得争不了宠哭鼻子。” 话落,里殿宫女齐齐抿嘴轻笑。 北容眼一亮:“唉呀,孙儿最喜欢吃皇奶奶这里的莲子百叶羹了!果然,还是皇奶奶最疼孙儿!” “小顽皮。” 等他吃完羹,太后才微微侧身说正事:“容儿,哀家听说晌午帝臣宴被打断了?” 北容暗自琢磨,听皇奶奶的意思她老人家似是不知其中具体原因,想来是父皇让人压下的,怕惊扰了皇奶奶,不过到底被她听到了风言风语。 他坐在太后脚边,给她锤着腿,笑道:“不是大事,父皇说了,晚上补回帝臣宴。” 太后试探性问道:“哀家还听说,是一名姑娘打断的帝臣宴,泠儿把那姑娘带回府了?” 北容顿住了,她这么问肯定是注意到了人姑娘,如果他直接说是,皇奶奶必定传姑娘进宫一探。 关于姑娘的豪放脾性,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小时经常被父皇扔到边关跟随皇叔历练,大了后又经常被皇叔扔到驻京营操练,那些苦那些累早就把皇宫束缚着他的条条框框砸的稀巴烂,连带着看人眼光也改了不少,他十分中意这种爽快的性格。 不过,老人家就不同了,她们都喜欢那种知书达礼贤惠温柔的脾性。 而以怪姑娘那张扬肆意嚣张的性格,他都不敢想象如果面见太后,会是怎样一个天崩地裂的场景。 再有,他隐隐感觉皇叔对那姑娘有点在意,却无法断定是不是真有事儿。 他思索一番,轻笑道:“皇奶奶是这番,那姑娘来自与一个先进的国度,可制造在天空飞行的武器,类似于飞行翼,试飞时无意落到咱们国家掉下英武殿,不慎搞砸了帝臣宴。皇叔已把那姑娘提回府审查了。” 他觉得还是先公事公办的说吧。 太后不由得问:“提审应交付与大理寺,怎带回府?” 北容从善如流地道:“因这事导致文武百官人心惶惶,要开钦天监。” 他没说没通透,太后已然知晓其中的厉害,脸色隐隐难堪:“原来如此,那泠儿把那姑娘带回府倒是明智之举。” 北容有些后悔,为何要拿这糟心事害皇奶奶不开心? 忙哄了几句,重新把太后哄得喜笑颜开。 这多年了,那外国姑娘是唯一与北泠有牵扯的人,太后不死心地问:“你皇叔对那姑娘可有心思?” 北容道:“您也知道皇叔的性格,那是沉闷又寡言少语,谁都猜不出他心里是如何想的。” “那姑娘面貌如何?” 北容诚实地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在她身上都俗气了。” 太后眸子明显一亮:“这般俊俏?那脾性如何?” 北容扶了扶额,再这般说下去,这肯定要进宫了。 他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皇奶奶,听闻近日您时常传太傅家的孙女陈婉茹进宫是嘛?” 太后一听陈婉茹,立马被转移了话头:“那孩子生的端正,出生书香门第,脾性又温婉儿远近闻名的才女。哀家欢喜那孩子,有意向立她为你皇叔侧妃。” 北容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孙儿也觉陈小姐不错。” 太后叹了口气:“只是,几次宫宴,哀家有意让二人独处,却被你皇叔一一拒绝,哀家瞧他好似对婉茹没什么心思。” 北容默默搞事:“不相处怎会知道无心思呢?” “这倒也对。”太后满目愁云,“你皇叔究竟欢喜什么样的女子呢?他也不给哀家一个准儿,哀家寻都没法寻。” 北容突然虎躯一震,倏地想到了几年前发生过的事―― 那年边关战事松缓,皇奶奶雨父皇想皇叔得紧,年关便让他回来了。 家宴上,亲事旧事重提,皇奶奶说了几个大家千金,皇叔都冷冷说不要。 皇奶奶当即质问他难道喜欢天仙? 皇叔许是看皇奶奶怒了,就松了口,冷冷说:“儿臣不喜矫揉造作的女子。” 那时他才十一二岁,未弱冠,人小压不住玩略脾性,当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皇叔不喜娇柔女子,莫非喜欢猛女不成?” 真是笑死他了,世上哪个男儿不喜软香玉,娇答答的喊情哥哥的,皇叔口味这般奇特? 而凤鸣国不乏有习武的女子,但一遇到皇叔,哪个不是瞬变柔情似水,竭尽全力展现自己温柔一面的? 去哪找猛女? 这是要孤独终老了? 而皇叔那时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第二天才大年初一啊,就惨无人道的把他扔进了驻京营!! 此后,他再不敢去笑话无情皇叔。 到此时,听皇奶奶提了一嘴,他才倏地想起这一小插曲。 如果皇叔真喜欢猛女…… 今天晌午,可不是突降一个不仅不矫揉造作,还能单手拎起一个两百斤成年壮汉,跟一国战神打了半个时辰的猛女吗?! 北容脸色当即就变得难以言喻。 在太后这坐到下午,北容便走了,打算去王府走一遭。 去前宫宫门,要走英武殿那条宫路,太子的轿撵刚走到英武殿甬道外,就听见殿里面传来粗声粗气地大吼:“砸墙动作麻利点!天黑之前必须把东西运起!” 跟“咚咚咚”犹如地震般的砸墙声。 北容从步撵上下来,拿着折扇饶有兴致地往英武殿拐。 英武殿广场上,老鹰怪物被绑的结结实实,由两个吊脚机关的长壁吊在空中。 刘威在一旁大呵:“没吃饭么都!都给我快一点!务必在帝臣宴开始前把东西运走!” 北容走过去:“刘将军,这是在做何?” 刘威转身,抱拳一礼:“太子殿下。王爷有令,把怪物运到王府,但宫门若小,怪物无法通过,便砸宫墙运出,陛下已经允了。” 北容没什么想说的,总之,只要不是皇叔想要月亮星星,一切能做的事父皇都会应他。 他把视线挪到怪物上,来了兴致,怪物一直倒仰着,被翻过来才看清它的原貌。 用语言无法描述的古怪,身体几处被砸的破破烂烂,头那块尤为严重,已经快与身体脱落了。 他十分好奇这怪物是怎样被驱使的,便想进去看一看里面构造,刚走两步被刘威拦住,粗声粗气地道:“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怪物身。” 北容拿折扇点了点自己:“……我,御贤亲王亲侄子!” “王爷有令,任何人!” 北容:“……” 刘威,皇叔身边第一猛将,战场枭雄,私下一根筋牛脾气,怕也只有皇叔能管的住他。 北容也懒得跟这头倔牛争执,摇着折扇幽幽走了。 步撵进入前宫,再走甬道到达主宫门,一辆奢华的马车从偏宫被牵了过来。 北容这个人高调,衣服,配饰,折扇,哪怕马车都晃眼的不行,顶上插着一面代表太子身份的图腾皇旗,进入闹区,百姓齐齐得弯身行礼避让。 顺通无阻地来到亲王府,门口一众守门将齐齐抱拳行礼。 北容拿折扇挥了挥示意他们起来,问道:“皇叔可在王府?” “爷在府。” “那名姑娘被关在何处?” “在地牢,太子殿下是有事要询问吗?” “对的对的,问完正好跟皇叔去参加帝臣宴。” 一名将士道:“王爷晚上好像没有去的意思,已经禀达陛下了。” 北容果断转身,朝护卫道:“你回去禀告父皇,本宫要与皇叔论军法,就不参加帝臣宴了,且今晚不归宫了,在皇叔这里歇下。” 护卫:“……是,殿下。” 论军法,以他对殿下的了解,是为了看热闹吧…… 北容急匆匆地前往地牢,在甬道遇到了一名小兵,小兵为难地拦住太子殿下,“殿下,王爷有令…” “起开,不然揍你!”北容一把推开小兵,就往铁牢笼处走。 正直晚膳,白欢正在吃饭,五荤五素两汤,精致又美味的膳食摆满了一大桌子,吃的她差点飙泪,古代食物万岁!! 吃的正欢,就见一男的朝她这边跑,动作也没个正形,跑的活像一个跳脱皇宫规矩束缚,奔向自由的企鹅。 (); 第八章 你好骚啊 白欢在飞飞给她灌输的记忆里,有过对北容这个的分析,他今年十七,文韬武略样样精,从弱冠后便开始为皇帝分忧,朝绩也比较辉煌,已经能看出未来储君的风范,就是这人风流,红颜知己一大把。 除此外,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比他爹的手腕要强势――许是经常跟在北泠身边,行事作风跟他叔比较像。 私下对待熟人性格就比较随意了,虽圆滑但不世故,虽风流但言而有信,她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挺不错。 就主动打招呼:“你好啊太子殿下。” 北容乐了:“姑娘这称呼精进了不少。”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牢房,在听到她在地牢的那一刻,他纳闷极了。 可此时一看,这哪里是地牢啊,那被子,那梳妆台,那火盆——比卧房都精细。 白欢道:“没办法,我得入乡随俗。” 北容噗嗤一笑:“哦?我咋记得有个漂亮的妹妹说过,不入乡随俗的?” 白欢拿着一只酱鸭腿啃,含糊不清地道:“人嘛,都会长大的。还有,我二十五了,从身份上来说,我是你姐。” 北容一愣:“不能吧?你瞧着也就十六七。”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本人比较显小。” 北容被她逗的不行,他发现这姑娘就是一个快乐源泉,望着那张自信张扬的脸,哪怕不说话,就光坐着心情都能舒畅不少。 白欢把骨头架子一扔,招招手:“你站在外面不累吗,不进来坐坐?” “哈哈哈哈……”北容捂着肚子笑得不可开支,普天之下,她怕是第一个邀请堂堂太子进牢房的人了。 白欢莫名其妙:“你笑啥?” “没有没有。”北容憋着笑,“我倒想进去,但没钥匙。” 若是手指粗细的铁栏,他能用内力掰开,但皇叔的地牢跟他本人一样无情,如擀面杖粗细,也不知道搞这么粗是要防什么怪物。 “这个啊,好办。”白欢走到铁栅栏跟前,握住手都握不全的粗铁栏。 北容就看见她跟扯掰馒头一样,十分轻松地将铁栏掰到两边,掰出了一个能进去的口子。 北容:“……”这姑娘是怪物吗? 北容坐在她对面,笑意吟吟地望着她吃。 白欢以为他饿了,就拿北泠送给她的膳食假客气:“你要吃吗?” 北容右手托腮,嘴角扯出一抹风流的笑:“不必了,姐姐的美貌足以当饭吃,我都看撑了。” 白欢只感觉鸡皮疙瘩不停地冒,虽然她答应过飞飞要收敛性格,低调行事,但此时还是忍不住:“你好骚啊。” 北容:“……” 轻咳一声:“相识一场甚有缘分,还没请教姑娘名字。” “白欢。” “好名字,与你性格十分匹配。在下北容。” “太子殿下好眼光,听我娘说,我刚从娘胎里出来就闭着眼笑了,给我接生的医…婆子说,从来见过刚生下来就会笑的婴儿,我父亲当即就给我取了“欢”字。” 北容连连点头,浓浓笑道:“欢乐,欢腾,欢闹。很活泼可爱的名字。可惜我的就没这么多寓意了。” 白欢只要别人不惹她,她特别好说话跟相处,曾经有在某星球,跟一个语言不通的外星老奶奶,你人言我外星语的聊了一下午的战绩。 飞飞阵亡,甬道那小兵又不跟她说话,憋了几个小时,好容易来一个健谈的,拉着人聊:“你也挺好,容,寓意国家昌容,很强大的字。” “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北容笑嘻嘻地问,“那你觉得我皇叔的名字怎样?” “北泠吗?”白欢终于知道“泠”这个字怎么写了,她沉默了会,给出一个评价,“跟他性格很匹配,比冷字还要冷一点。” 北容刚开始没咂摸出味,把偏旁一拆,瞬间哈哈大笑:“精辟,太精辟了!就是比冷还要冷一点。” 她真是太好玩了,名字还能被这般解读的。 甬道里,小兵绷着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边之人散发的冷意,让他心里寒的仿佛在腊月飘雪。 爷在殿下刚到没多久就下来了,从他们介绍名字开始听,一直到现在都不动如松。 他鼓起勇气快速看了眼北泠,只感觉爷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冷。 白欢吃饱喝足后,军人秩序的素养,让她无法坐视不管一片狼藉,火速收拾干净,把桌子擦的程亮。 北容很奇怪:“你喊一声,自会有人收。” “我一向比较喜欢自力更生。”白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非常想去床上躺一躺。 但这行为十分不符合这个国家的礼仪,硬生生克制住了。 斜坐在凳子上,胳膊耷拉在椅背,左脚翘在右大腿上,拿着茶盏喝了口,果断放下,好苦。 北容长这么大,怕是第一次见比军中老爷们的坐姿还要不羁的姑娘,他甚为新奇,有样学样:“唔,意外的舒服。” 白欢道:“那是,尤其是在吃撑了后,这个动作特别舒服。” 北容好奇道:“你经常吃不饱饭吗?” “没有,我的工作让我不能吃太饱,不然会影响行动敏捷力。”白欢叹了口气,“不瞒太子殿下啊,我是一名军人,在昨天还在执行任务,今天休假,你们这里叫休沐,本打算开着我的大老鹰去玩的,结果不小心掉到你们这里了。” 北容直起身,十分讶异:“你们那里女子还能当兵?” “那可不。”白欢可劲炫耀未来,“比你们这里先进好多好多呢,有能飞的车,能动的铁疙瘩人。” 北容眼睛亮的不行:“哇,听着便好想去见识见识!” “好说,等我老鹰修好了,我带你去兜兜风。” 北容笑眯眯道:“你说的,可不能抵赖。” 白欢把胳膊折起来,横放在心脏位置:“军人一言九鼎。” 她想了想,问道:“问你个事,你知道黑晶石吗?” 原先她以为黑晶石是国宝,北泠这才不肯透露给她,结果不是,好像还挺鲜为人知的。 她不能只可着北泠一颗大树,得有pla b,pla c,多方面去调查。 北容是北泠的侄子,指不定会跟他提过。 北容却满脸迷茫:“那是何物?” “那没事了。” 北容还以为她想要宝石:“我倒有许多宝贝石头,晚上我差人拿给你?” “谢谢,不过不用啦,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北容顺嘴问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白欢想了想:“你皇叔吧。” 非常感兴趣他跟黑晶石的关联,非常想撬开他的小嘴问出黑晶石在哪里。 北容一脸冷漠:“呵,女人,全看皮囊。” 白欢笑眯眯道:“你嫉妒也没用,你皇叔确实比你长的好看。” 北容“……”二连扎心。 “而且你皇叔得有二十多了吧?你,十几吧?你俩站一块,他比你显得还要年轻,你长的有点着急啊朋友。” 北容:“……”三连扎心。 白欢说的正欢,见人脸冷了下来,猛地想到要收敛性格,忙严肃道:“抱歉,我不该跟你一个太子开玩笑。” 北容确实是冷脸,这么看,有他皇叔几分味道,不过不是生气,而是被吐槽的心灰脸冷。 他幽幽地望着白欢:“你不必道歉,你想怎么说都行,我不会生气。” 他把脸往跟前凑凑:“只是,你仔细看看,我的脸真的毫无是处吗?” 明明有大把姑娘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 白欢看了看,给出一个评价:“还行吧。” 北容立马笑开了花,打开折扇轻轻摇着:“那是,咱也不差的,都城小姐私下弄的美男榜上排名第二呢。” “哈哈哈,第一肯定是你叔吧?” 北容很没太子身份的翻了个白眼:“既已知何在问?” 北容狡婕一笑:“不过,再等几年皇叔老了,容颜色衰,风华正茂的我必是第一了。” “哈哈哈,你就不怕他听到后打你吗?” 北容拿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挑挑眉眨眨眼:“反正他不在,听不着。” “噗……”白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朝甬道方向嚎了一嗓子,“朋友,待这么久了,站的不累么?不出来与我们共欢乐吗?” 她听力得到强化,早就在北泠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了,只不过他没露面,她也就没出声,到这会子真忍不住了。 北容好奇地转头:“朋友,什么朋友?” 话落,一张冷脸裹着千年凉气儿映入眼帘,北容的脸极速龟裂。 白欢笑吟吟地起身:“我很敬佩强者,一般跟我打过的都成为我的朋友了,北泠,你当我是朋友吗?” 北泠停在那被掰开的栅栏前,点点头,而后弯身迈了进来。 北容整个人都不好了,拿折扇遮住自己僵硬的脸:“皇皇皇叔…您,您,您怎么来了?您,您何时来的?”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白欢替他回答:“在你下来没多久他就来了。” 那冰冷刺骨的视线万不是一把薄折扇能挡住的,北容索性也不去掩耳盗铃,摆着一张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脸:“皇叔,我,我就下来,那个……问白欢一些事。” 北泠冷眸锁住痛苦面具脸:“哦,看太子殿下太闲了,那便,既明日起,早朝过后随驻京营将士,二十里跑练。” 北容差点跪了:“皇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命啊!” “三十里。” “侄儿觉得二十里便挺好。” “三十里。” “…………” 北泠冷冷道:“小七子。” 甬道那边的小兵忙跑过来:“属下在!” “太子殿下还没用膳,带他去他的院子。” “是!” 北容苦着脸看了眼白欢,得到她一个挥手:“回见啊太子殿下。” 北容:“……” 还笑还笑。 虽然笑的好看的。 “……” 真是美色误事,原本想过来套套她武器的话的,怎想跟她东扯西扯聊了起来,这倒没什么,聊的挺开心…但皇叔来了就不怎么开心了。 白欢从桌子下方取出一个凳子:“好朋友,快坐快坐。” 北泠坐下。 “真是太谢谢你给我送这么多东西了,我这个提审者当的都不好意思了。” “无事。” 白欢又陆陆续续说了一堆好话,最终满脸笑意道:“你是来审我的吗?不如现在就开始吧,早审完早完事。” 早完事早出地牢,不然总在下面待着,咋攻略北泠? 但人又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某些人是不知的,他冷着脸起身:“天已晚,改日。” (); 第九章 亲王为相 白欢忙喊:“那不审,聊几句总行吧朋友?” 她总觉得,一但扯到审问的事上,她的好朋友就格外推三阻四,一副不想审的样子。 北泠坐下。 白欢想了想,找了比较合理的说法:“我的到来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解决麻烦,这事因我而起,我应该负责。” 她没打算爆出飞飞的存在,思维特还能用机关武器做借口敷衍了事,而如果知道她脑子里有个会说话的,对古代人来说太天方夜谭了,肯定得瞒着。 在面上她得装作不知道北家兄弟与北铎的那些事儿。 慢慢的让北泠知道她可以助他成就大业,引导他跟她说北铎的事,之后他们兄弟齐心合力断“铎”。 再打听到黑晶石下落,找到后修复飞船离开这里,完美! 就不信了,帮他搞死北铎,北泠还能不跟她说? 毕竟,那可是连他都束手无策的渣滓啊! 北铎,凤鸣国亲王,当今陛下的弟弟,外加当今右相。 手握两万御林军,五万驻京营军双兵权;执掌尚书六部户部、兵部、刑部三部;九卿中一半是他的人,文武百官半数依附与他,如此牛逼哄哄的地位,位同――副君! 一国亲王,在加封后多数去自己封地当个土皇帝,像北铎这种既有实权,又有军权,还不合常理的当丞相的人,在他国简直天方夜谭, 这一切荒唐的事,还得从飞飞搜索到的凤鸣国史记书上说起。 凤鸣国存在两百余年,十几年前一直靠给强国进贡换得庇佑而生,能在今出明灭的冷兵器世界,靠当附属国生存两百年,在白欢看来也是个世界奇迹之一了。 而一切的源头还要从凤鸣国第二代君王说起。 君王是个昏君,国小不作为,成天拿着那民脂民膏吃喝玩乐,不早朝,天天与一堆美人儿酒肉池林。 这个国家发烂发臭到根本没有王爷想反。 不幸中的万幸是,得亏太子精明能干,结交周边强国,减民税、开制度,靠一己之力撑着摇摇欲坠的破烂山河。 破烂山河也有宝贝,这里有无数铁矿山,可用做加建造兵器的原材料,只可惜,国不强马不壮,宝贝山被当做垃圾对待。 其中一个王爷,被觊觎矿山的外敌许下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前提是他能灭了凤鸣国。 可太子与周边强国结交下坚韧的附属关系,王爷无法从明面上动,又不能杀皇帝,杀了他,太子可理所当然的上位,灭国计划更加难以实施。 他便想了个招,先找了一个容貌倾国擅长魅惑人心的妓子献给皇上。 一个月的时间,妓子完全掌控了昏君的心,美人三千独宠她一人。 等时机成熟,他便让妓子吹耳旁风,给他许下右相之位,与无需上报帝王,可直接下令兵部,刑部,户部的权利,最后再给两万禁军,五万驻京营的兵权。 次举是为了分裂凤鸣国朝政,从内政上瓦解国家。 最后又怕没搞灭国家前太子上位,会拿他开刀,又让妓子魅惑帝王,颁布王爷右相之位除了病死永不可废的皇令。 还嫌不够乱,又让皇帝许下右相之位只能从后世子孙王爷中继承挑选,后世子孙永不可废除的皇令。 此事一出满朝文武怒喊荒唐,在朝堂跪地三天三夜求皇上收回旨意。 可那昏君以被妓子迷的神魂颠倒,根本不顾满朝文武的悲愤。 这般令天下人滑之大稽的律令,到底是执行了。 许是凤鸣国命不该绝,在王爷上位右相,百般作妖的第五天,皇帝死在妓子身下。 太子龙袍加身,联合依附的强国,带领群臣除内奸杀外敌,把几乎快要破灭的国家,给一点点撑了起来。 国虽修复,昏君颁布的荒唐律令,却让后世子孙苦不堪言。 第三代君王幸运,有个同胞兄弟,胞弟上任右相,兄弟齐心,倒也相安无事。 可不是所有后代都这般幸运,到达第四代,皇子,王爷再不只单纯觊觎皇位,右相位同副君,这般大的权利谁人不觊觎?这一代是凤鸣国历史上最血雨腥风的争权时期。 到达第五代,北泠他父皇掌朝年间,帝王雷厉风行,以铁血手腕管控朝纲,终将乌烟瘴气的朝廷变清潭。 上一代是北泠父皇的一个同胞兄弟为右相,到先皇五十岁那年,右相薨毙,此后右相之位空缺三年。 那时北政已是太子。 先皇深知右相之位的厉害,又深知北政优柔寡断的性格,交给谁他都不放心,他在等,等当时才十来岁的北泠弱冠,到十五岁就可封王许右相。 可那日渐愈下的身体,让他无法支撑到北泠长大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北铎出现在他眼中。 北铎善于伪装,最善披着温文尔雅的假皮处事,一手浑然天成的演技,几十年间,骗过了文武百官,骗过了先皇,骗过了百姓。 提起粱王,谁不赞一声虚怀若谷上善若水,胸怀宽广,温和待人? 先皇却在犹豫,他心中最好的人选依旧是北泠。 就在那年,北铎生母皇贵妃病逝,病逝前一天,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她没说要右相之位,只说愿凤鸣国万世千秋,愿儿子与北政关系一直能那般坚固。 后来他又拉着儿子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哪怕他死也要护北政一世安全,他必得好好辅佐北政,一同开创一个盛世。 北铎大哭着点头。 而后,在贵妃葬礼上,皇帝宣布右相为北铎,母子俩精湛的演技,再一次骗过了所有人。 连北泠都没查到,贵妃之死,其实是她一手计划的,目的给正在犹豫的帝王打下强心针,以死前“善意”的演技,换得儿子右相之位。 狠不狠? 第一年,北铎依旧表现的温文尔雅,一切听令与先皇,无论调遣三部或差遣御林军,都会禀告给先皇,把权利交付在帝王手里。 第二年,先皇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连上朝的力气都没了,北铎大变样,差遣再不请命与帝王。 先皇隐隐发现了北铎的狼子野心,而他在无力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事。 第三年,上半年,先皇行将就木,临死前他让人造了一把宝剑,凤鸣剑,以国命名,除了帝王,可无理由、无差别身份、不用请示帝王的杀所有人——上至一品大臣,下至平民百姓。 他把剑交给了当时十三岁的北泠,留给了兄弟俩最后一点儿保命之物。 下半年,先皇驾崩,北政龙袍加身。 那时北铎以稳固自己的势力,而北政刚上位根基不稳。 要命的是,他根本没发现北铎的真实面貌,先皇临死前提点了,北泠云里雾里说了,他全都不信,注重亲情到近乎盲目昏庸。 北铎就这般披着和善的皮在背后扩充势力,到北泠十五岁那年,上至朝廷,下至各洲地方官势力遍布,使右相权利到达五代朝代的顶峰。 这般无所顾忌,他自然有了谋权篡位的念头,他撺掇其他亲王去谋算,想借刀杀掉北政,再不沾一点儿腥的上位龙椅,给后代留下千秋万世的美名。 却被北泠拿着凤鸣剑斩断,三座府邸,三名亲王,千条性命,全都斩于凤鸣剑下。 斩出了一个狠辣无情的名声,斩的右相一脉每天都瑟瑟发抖,对北泠怕到骨子里,也斩断了北铎谋反的念头。 若不是凤鸣剑,若不是这一斩,此时龙椅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 偏偏当今帝王性子优柔到令人发指,他看不见他皇弟为他做的一切,只看见他面上的狠辣,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到底处于心疼没惩罚他。 ――北政心怀天下为国为民是个明君,百姓得此帝王实乃大幸,可国家得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就是灾难了。 帝王,心怀天下的同时,要有狠辣绝绝的手段,缺前头为暴君,缺后面可不得等着别人来谋反? 他缺的那一半,北泠一声不吭地帮他补上了。 到北泠十五岁下半年,外敌来犯,他挂帅而征,一年打的外敌退入自己国家境内,再一举攻入国,将之收复。 五年,带领凤鸣国脱离周边附属国,自行强大,受到附属国合力围攻,后被他一一击退。 只短短十年,让一个风雨飘摇夹缝生存的国家,坐上了强国之位,那个依附别人的国家,换成别人依附他。 北泠靠他自己,给凤鸣国开创出了一个盛世。 许许多多地方的百姓,给这位王爷建庙祠,将他当成菩萨一样供奉着。 而我们的人渣北铎右相,在北泠拿命给凤鸣国开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在地方洲加强民税,搜刮民脂民膏,吞水利坝钱款,食灾民救灾银两,带着自己犬马给北政添堵,玩弄朝堂风云,与北泠拿命杀的外敌暗通款曲等等的恶心事。 更过分的是,那人渣,在某年边关战火沸腾急需兵器物资与粮草,粮草准备齐全,偏偏兵部总是说筹不齐,是不齐,因为兵器早他妈卖给了外国。 自己不给还扣着粮草不让送,说什么运一趟千里迢迢浪费人力,等兵马齐全一块送。 半年前请求的物资,足足等到半年后才送到。 在这半年,北泠与将士全凭着意志力抗敌,杀马饮血裹腹,没兵器拿石头跟人打,外敌没杀死这股铁血雄狮军,反而一一在自己人手里送命。 白欢经历过的,物资不到能有多崩溃多绝望,饿狠了别说马了,野草、沙子、泥巴,外星人粘稠恶臭有毒的尸体,看到什么吃什么,想尽办法得活下去。 半年后,兵部六百人带着物资到了,北泠拿着凤鸣剑,将那六百人杀的只剩一人回去报信。 到这时,北政才知道北泠的处境有多难,到这次他才发现北铎丑陋的面貌。 北铎在朝堂上跪地大哭,说他不知情,又下了兵部尚书的乌纱帽,又假模假样的说以死谢罪,把北政优柔寡断重兄弟情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北政……毫不意外的心软了。 之后北铎有所收敛,再不敢克扣兵用物资。 人渣吗?人渣的绝无古人!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北泠拿命换来的盛世,使他右相的权利拿的高高的,却巴不得他死,死了后他就能再无所顾忌的谋反。 畜牲都算是抬举北铎了! 偏偏这个畜牲北泠还不能杀,一来因那三名亲王以让北政不悦,北泠在顾忌他皇兄。 二来昏君下的荒唐皇令束缚着,右相除了病死不能杀不能废,把他杀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是皇帝做的好事。 只能任他蚕食鲸吞着凤鸣国盛世,就这么干看着,实在恨的人牙痒痒。 “白欢?”北泠对着发呆的白欢第五次呼唤。 不应。 “白欢??”第六次。 “啊?”白欢终于回神,“怎么了?” 她看着那张清冷俊颜不自觉涌上几分同情,亲眼看着自己开创的盛世,被一个吸血虫无顾忌的贪婪吞噬,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呢? (); 第十章 未来装备 在她视线挪来的那一刻,北泠便收回视线,他清冷道:“不用。” 走神到现在的白欢一时有点懵:“啥不用?” “流言蜚语…满城风雨,我会解决。”北泠低垂下眸子,望着那双黑色的马靴。 她好像很喜欢穿黑色。 白欢回神:“啊,那个啊……” 白欢说着倏地看到他搭在桌子上修长的手,突然无声了,这两年多他在都城养白了,手白又根根修长,指甲修的很齐整。 但那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几厘米的狰狞旧疤。 北泠顺着她的视线一看,默不作声地将手背藏在宽袖下。 白欢察觉到他的举动:“啊,不是,不是嫌弃。” 她撸起自己的胳膊,指着上面一道十厘米的疤痕,笑嘻嘻地道,“看,我也有,我比你的还大。” 北泠微微一怔,又矜持地转过眸子,不去看姑娘的肌肤:“怎么…回事?” 白欢笑眯眯道:“害,被一傻逼外…咳,一男的砍的。其实我们国家有机器可以去掉疤,但我没去,我觉得伤疤是军人荣誉的徽章,以后等老了,指着疤给自己孩子讲年轻过往,多英雄?” 一顿,她又道:“胳膊上,腿上,后背上,全都有。”刀伤、激光疤、枪洞,“你瞅瞅,这得多光辉荣耀?” 姑娘家家哪个不在意自己面貌,磕了一点儿伤便哭天抢地的,而眼前眉目张扬的姑娘,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反而用一种英雄荣誉去称赞。 如此的肆意洒脱,如此的吸引人,仿佛镀着一层光,教人不自禁地循光而望。 白欢眸子对上清冷双眸,伸出手:“握个手吧朋友,为了咱同为军人的荣耀。” 北泠失神片刻,挪过眼:“男女授受……” “不亲”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这人强硬地执起他的手握了握,停了三个瞬息松开。 北泠:“……” 掌心有薄茧,力量有点大,却…热得人发烫,如火般灼的他掌心发汗。 白欢好笑地望着他:“朋友,你咋一副我非礼你似的表情?” 北泠:“……” 蜷缩着发烫的手指,将手藏在袖子中,他知道这人洒脱随性毫不顾忌的性格,语气清冷又生硬道:“我们国度男女大防,以后莫要这般随意……碰触男人。” 白欢笑眯眯道:“不会,我只会跟我的好朋友握手,而你是我唯一的好盆友。” 感动吧?是不是觉得她这个小伙伴很关心他? 她了解的,她也经历过,独自一人扛起所有的孤独感,尤其是北泠这种自始至终一个走过来的,更加难以想象的缺“情”。 她会选择交很多朋友去排解孤独,北泠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了,那她被动不就好了? 也不全是因为黑晶石,她打心眼里喜欢这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是带着满满的真诚去实现目的的。 “嗯……” 白欢笑眯眯地凑近他:“朋友,咋听你语气有点爽呢?” 北泠:“……” 起身,冷着脸果断朝外走,仔细看,耳尖火烧火燎的红。 白欢无语道:“朋友,你怎么走了?不再聊两句吗?” 回答她的是御贤亲王稍显局促的背影。 白欢想,她的好朋友真经不起逗。 出了地牢,等候多时的李鑫上前,微微弯身:“爷,刘将军回来了,怪老鹰以搁置在后门小院里,他正在您书房。” 北泠没说话,抬脚朝他的院子走。 李鑫无声的跟了会,轻咳一声:“属下以按照您的吩咐,从牙婆子那里买来了一名婆子,那婆子之前在二品大臣家里服侍过,那大臣……”因贪污被您砍了头后,下人便全部被贩卖。 李鑫没敢说这些,顿了顿,继续道:“是个老实细心的,也机灵,懂高官之家的仪制,目前安排在您给白姑选的院子中。” 他觑着爷的脸色,又道:“咱王府没姑娘用的物什,屋子精心装扮一番的话,得一天时间,后天白姑娘才能入住。这两天得让她稍受一番委屈了。” 之前爷把姑娘安排在地牢,他还纯粹的觉得是提审的阶下囚,怎想,没过多久爷就让他去买婆子,外加把他院子旁边的院子收拾一番,就三个字:“要精细。” 他完全悟了,不是不给住,只是屋子不够精致。 北泠:“嗯。” 李鑫不比一根筋的刘威,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他问道:“光婆子的话是不是稍显不足?需不需要属下再给白姑娘买几十个丫鬟服侍?” “不用。”北泠清冷道,“她喜欢自力更生。” 李鑫又悟了,买婆子不是为了服侍的,而是让她教怪姑娘穿衣服的。 来到书房,刘威大喇喇坐在凳子上端着茶盏喝着,活生生展示了什么叫牛吞水。 李鑫简直没眼看他糟败一千两一克的金贵茶。 屋子里摆着三个大箱子,北泠看了眼,再看向刘威。 刘威起身,粗声粗气地道:“王爷,这里面全是阶下囚的物什。” 他用吊脚机把怪物拉回来后,凿通了王府的墙,送到后门后院。进老鹰里逛了一遭,里面稀奇古怪的也看不出什么个所以然,就命人把能拿动的、看起来像是物什的东西都给装到了箱子里。 北泠弯身,李鑫跟刘威忙将箱子打开。 一箱子是衣服与鞋子全都是黑色,剩余的两箱子装着大大的古怪物什,前所未见,根本看不懂。 北泠把玩了会一个巴掌大的铁球,放在箱子里,转身:“带过来。” 刘威一愣:“啥?爷是要给那阶下囚啊?这不得行啊,这古里古怪的,谁知道有没有暗器!还有爷,您何时审啊,您忙,不如属下来?” 李鑫一脸无语地拉住他,使了个眼色让门口几个小兵抬箱子跟他们爷走,而后道:“刘将军,您忙了一晚上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去膳房,今儿炖了你最喜欢吃的肘子。” “还真有点饿。”刘威跟着他走了。 路上,李鑫提点道:“刘将军,我知道你从战场退下来憋的慌,大家也都憋着呢,总有事情能做的,爷会吩咐,爷不吩咐您也别去掺和。” “啥叫掺和?那审阶下囚的事能让爷来吗?” “……”李鑫觉得让他自生自灭吧,问了另一件事,“方才没来得及问,你去兵部是不是被刁难了?” 一提兵部刘威就心头火起,嗓门都大了不少:“他娘的,那群熊货,说不能给,要走完全流程才能提吊脚机!” “我他娘的!”刘威骂了句,手指着天,“爷要用的东西,何时走过流程?摆明了是北铎那个废物指示的!后来王爷去了,那趾高气昂的兵部尚书,别说要流程了,打着颤抖着腿连句屁都不敢放!” 李鑫冷笑一声:“他才不是为了刁难你。” 北铎完全是想爷舍下架子亲自去,纯属在恶心人。 而爷去了,为了白姑娘。 “你啥意思?” 李鑫摇摇头:“没事。刘将军,北铎现在想法设法想拿爷的错,你跟其他将军都敛着点。” 虽然就算真拿住了爷的错,给他北铎几个胆子也不敢大肆胡作非为,若真做了,陛下第一个发难北铎,接着,视爷为神为信仰的百姓第二个群起而攻之。 他不敢,右相一脉也不敢,但会变着法的说爷的随将,如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背地里搅弄风云,光那些小手段就足够恶心人。 刘威嗤了声:“那些人渣老鼠,除了敢逼逼叨叨,还敢做什么?” 李鑫揉了揉眉心,就是逼逼叨叨才让人烦。 怪姑娘突降,给了北铎一脉足够的开钦天监的借口,为了实现目的,指不定要在都城刮起怎样的旋风。 暗牢。 白欢没想到,她的好朋友刚离开没多久又来了,还带着三个大箱子。 白欢笑眯眯道:“朋友,你不用再给我送东西啦,我都不好意思了。” 几个小兵放下箱子后,也不敢多看白欢一眼,忙灰溜溜地走了。 北泠一声不吭地打开箱子。 白欢呆了一瞬后,立马双眼放光:“这都是我的东西啊!!” “嗯。”北泠道,“还给你。”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白欢开心地扒在箱子前。 那个新开的星球听说气候在秋季与冬季之间反复横跳,她五天假期,带的都是秋冬衣服,这个时空此时是秋天,刚好穿的着。 扒拉完衣服,白欢又扒拉装满高科技产品的箱子,经北泠的人一给她收拾,她才发现她飞船上装着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举着一个圆形手环:“定位通讯器!我把这个大宝贝儿也带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声控开机,北泠就惊奇得发现,那黑色的方块物什上,出现了一片呈放射状的绿光。 “hello,老妈,老妈,呼叫老妈!”毫不意外的没动静。 白欢兴致顿消,随手扔了,再一扒拉。 “哦草,能量枪!不对啊,我旅个游我怎么把这个带来了?” 这个是比气弹枪威力强的武器,一般用与跟皮糙肉厚的大型外星人对战。 白欢想了想,想起来了,前一晚她刚从战场上下来,得知自己放假,开心的不行,拿着枪就先进了飞船,看需要收拾哪些东西,结果把枪忘在了飞船上。 这个是需要能量管驱使的,白欢扒拉了一下,翻到了五条里面装着蓝色液体的银色能量管,液体粘稠,还有滋滋电流在流窜。 再次陷入沉思,这又哪次遗忘的? 北泠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何物?” 白欢索性也不去想了,解释道:“哦哦,这是我们国家的武器。” 她小心翼翼地把枪放在桌子上,“你别动,万一走火了你王府就别想要了……我赔不起。” 北泠从中捕捉到一个重点:“能,毁掉王府?” “嗯嗯。一击连杀带余震力,能杀几十人左右吧。” 而一管能量,能发射五十次左右。 北泠:“………” 实在天方夜谭,可由白欢嘴里而出,他是信的。 白欢再拿起他方才拿的铁球:“我丢,我竟然拿了十个这么危险的玩意在老鹰上!” 她抬头,解释道:“这是小型炸弹,一个能炸毁一个山头,声音控制,十分便捷。” 北泠:“……噢。” 白欢又接连拿起一堆产品:“能在水底穿梭的便携式太空服…隐形衣…录像兼具投影播放的智能眼镜…喷气轮…” 等看到那件被拆解六份的轻机甲战衣时,白欢无力扶额:“我说这套机甲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放在了老鹰里,不对啊,这么一大件,我咋没看到呢?” 她嘀嘀咕咕:“难道拆解后想保养,就放在了我不常去的储物舱?” 这套黑红的机甲战衣,兼备飞行,里子炮,子弹等武器,自然,要靠能量管趋动――未来九成武器,都要靠一种外星产物的物质矿石,从中提取转化成冰蓝色液体能量驱动。 她的自动修复飞船枪需要,驱动飞船也需要。 不同的能量管外部构造不同,卡槽不同,只能用在相对应的武器上,不可拆卸,一但液体露出能量管,整条能量管就报废了。 白欢翻了翻,找到了两管胳膊长的巨大能量管,“嗯,衣服里还有半管,一管不使用武器的话,能用五天。不错,改天就去兜兜风。” 她每取出一件,每听她说一句,北泠就惊一分,这些威力十足的东西前所未闻见所未见,着实看呆了他。 他忍不住道:“那堆…铁疙瘩是何物?” (); 第十一章 王爷,站我身后 白欢笑了两声:“不是铁疙瘩,能穿在身上的,可以飞,这里空间不足,改天穿给你看。” 北泠点点头,压着内心惊愕,冰眸一扫这些东西:“这里只有我们二人。” “那个小兵?” “我让他退下了。”北泠肃穆道,“这些东西威力十足,同时,与你的境地也很危险。” 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这般杀伤力大的武器,会发狂发疯、不惜任何代价地来横枪。 他道:“别透露给其他人。” 白欢眉目间带着浓浓的笑意,眼都弯成了月牙状:“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战乱不止的冷兵器世界,出现靠一把枪就能吞腹一个国家的武器,其他人还不跟疯子一样来抢,而他眼里没任何贪婪,还反过来替她担心。 北泠,忒稀罕他了! 她故意道:“哎,你就不心动吗?你是我朋友,你跟我要,我说不定会给你的。” 北泠摇摇头:“这是你的东西。还有你信任我。”所以他不会让她输。 要不是这个世界礼仪不允许,白欢就要起身抱他了:“北泠,你怎么这么可爱呢?稀罕死你了。” 北泠:“……”稀罕是某个地方的土话,他知道何意。 无言。 白欢又开始翻箱子,她知道的那俩东西一定在,她特意放飞船里的。 果然,从最底下找出了两个设计感十足的白色头盔。 她拿出其中一个递给北泠:“这个送给你,当给新朋友的礼物。” 北泠没接:“我不需要。” 白欢笑眯眯道:“这不是武器,戴上后可以玩游戏。” 不用体机连接,最新便携式全息游戏头盔,没有网络磁场的情况下单机也能玩,太阳能充电,内含百种游戏,给人最新潮最新颖的科技体验,游戏舒适度堪比躺在游戏舱内。 与它的超高性能成正比的是它的价钱,就这俩花了她五年的工资。 另一个是想送她朋友,她俩约好了一块度假,本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华丽丽的穿“球”了。 只可惜,这里没有磁场网络,不能与活人一块玩,只能两个人连接头盔刷单机玩。 不过,百种游戏,也能解闷了。 北泠还是没动。 白欢塞到他手里:“我交朋友一向会给礼物,你不要就说明不拿我当朋友。” 北泠无奈,食指摩擦着光滑的头盔:“谢谢。” 白欢兴致勃勃道:“客气客气。你要玩吗?你想玩我现在就带你!” “不了。”这会子都快子时了,北泠道,“明日吧。” “好。”白欢摸了下后脑勺,“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弄点热水,我想洗澡。” 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真怪不好意思的。 北泠应下:“你可要换凤鸣国的衣裳?” 白欢满脸写着抗拒:“不了不了不了,我有带衣服。” 就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全身裹着,她感觉她不是会被捂死,就是走路会踩裙摆摔死。 北泠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走了。 白欢收拾好她的装备,从地上捡起定位通讯器,没磁场网络这玩意就废了,只能当一个看天气,看时间的手环用。 白欢自我安慰,起码时间还是准的。 她试着呼叫飞飞,半天都没声音应她,也不知道是没磁场受限,还是飞飞真该更新了,往常顶多死两个小时就会活,这次,一晚上还在死着。 过了会,几个小厮抬着木桶跟热水就过来了,低着头也不敢乱看,放下后弯身一礼就走了。 白欢一个未来人,真不适应别人对她动不动就行礼。 ……反正她是不会拱手鞠躬还礼的,顶多抱拳。 还有一个人没走,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额头系着一寸宽的护额,双手交握,战战兢兢地望着白欢。 白欢看她:“额,婶子你有事?” 中年妇女都快吓跪了,惊慌失措道:“老奴可担不起小姐一句婶子,老奴是来伺候小姐沐浴更衣的。” 白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北泠在搞什么东东? 中年妇女满脸惧意:“老奴,老奴在二品大臣家里当过贴身婆子,虽,虽不比王府周全,但老奴细心,求求小姐别赶老奴走!” 二品大臣被抄家后,一众奴仆被拉去贩卖,年轻女子都被买走了,就剩她一个老婆子,再无人要,按律法奴仆将会被发矿山采石――去了哪里女子根本没活路。 今天来了一个公子,选中了她,当她进府被吓傻了,竟是御贤亲王府! 她又惊又胆颤,但比起害怕能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如果这个小姐不要她,她会被赶出去,最终难逃去采石。 中年妇女哭着就要给白欢跪下:“小姐,小姐老奴很细心,老奴什么活都能干,求求您要了老奴吧!” 白欢一把拉起她,无语又头疼:“不是…婶子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提审者,不是这里的主人,也不需要你服侍。” 中年女人不敢让她扶,退到一边弯着身子,声音带着哭腔:“老奴只知道是王爷把老奴买回来的,王爷让老奴来服侍小姐,如果小姐不让,老奴、老奴只有死路一条。” “你别哭,咱好好说…好,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我想自己洗澡,我不是太喜欢别人看我的裸、体。这样,我如果需要你我会叫你好吗?” 中年妇女又想跪下:“小姐不需要老奴,老奴只有死路一条,求求小姐让老奴服侍!” 白欢:“……”只感觉头皮发麻。 未来与旧社会不同的观念碰撞,大概就是这样驴头不对马嘴,根本讲不通。 她觉得北泠能接受她的大大咧咧,真是一条思想前卫开放的好汉子。 “小七子?”白欢叫了声,却无人应。 就出去一下下,等下再老老实实的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白欢道:“那你跟我走。” 中年妇女浑身打颤:“去,去何处?” 当然是找北泠说清楚了,但白欢不敢说,怕又吓着她,就道:“出去一下下,你听话,跟我来。” 果然,这句命令比好声好气管用多了。 出了暗牢,白欢望着黑黢黢的王府有点愁,北泠在哪呢? 躲藏在暗处的暗卫也很愁:“这…姑娘咋越狱了?这,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办?没听见李鑫那小子说么,这位爷重视着呢,别管。” “但爷可没说让她出来啊,这不能不管吗?” “今儿殿下在王府各种吆喝,说这姑娘力气跟身手惊人,跟使出十成内力的王爷足足打了一柱香!还把铁栅栏跟掰馒头似的掰两瓣,这般身手你能拦住?要去你去。” 二人正在嘀嘀咕咕,突然听见姑娘一声喊:“麻烦,能不能带我去找一下你们家王爷?我有点事儿,说完就会回暗牢。” 俩暗卫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这姑娘耳力这般敏锐?” 白欢:“对的。所以能不能行?” 暗卫不做声了,也没拦人的意思,打算装瞎看不着。 白欢没再问他俩,闷头苍蝇似的在王府转。 一众自我催眠的暗卫:这位不能惹,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十二点多了,王府黑灯瞎火的,除了暗卫连个苍蝇都没有,白欢闷头转了回,突在一处凉亭看见一穿着富贵的公子哥。 “北容!” 月下小酌的北容听这一声喊,手里的酒差点撒,惊讶道:“白欢?你咋出来了?” 白欢招招手:“有点事找你叔,你带我去找一下他。” “来喽!”北容欢快地喊了一嗓子,他玩笑道,“你这小小阶下囚当的还挺来去自如。” 中年妇女是见过北容的,忙跪地行礼:“民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起吧起吧。”北容凑近白欢,“你找我叔有啥事?他估计都歇下了,你与我说说,我可以能帮你解决。” “这是亲王府。” “……你这人好容易扎人心。” 来到北泠院子,灯火通明,人还未歇下。 北容道:“许是在卧房。” 结果没在,去了书房,人倒在,不过北泠在跟李鑫谈着什么,让他等着。 北容嚎了一嗓子:“不过皇叔要快些哦,不然等久了漂亮姑娘就要走了。” “漂亮姑娘”几个字让北泠成功开了门,一看招手的白欢,再一看跪地大礼的妇女,“何事?” 北容撇撇嘴,来去自如的也不责骂,他来让他等,喊姑娘就立马开门,这云泥待遇。 白欢上前两步,指着烫手山芋:“朋友,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喜欢自力更生,我不喜欢别人服侍,你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婶子我真不要。” 说完,中年妇女匍匐在地上剧烈地抖着肩膀。 白欢也不想因为自己搞砸别人工作:“你给婶子安排一个其他活做好吗?” 北泠一声不吭地望望李鑫,他只让他送热水,可没让他送人过去。 李鑫虎躯一震,尴尬地笑着,原来这姑娘真是个实打实的“自力更生”性格。 他忙道:“是属下多事了。” 白欢扯了扯北泠袖子,小声道:“既然你买了人家,就给人安排一个活做,我不需要,但其他地方总需要吧?” 李鑫:“……” 北容:“……” 一众暗中观察的暗卫:“……” 爷十分不喜别人碰他的!! 爷十分不喜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胆敢指示爷,爷能同意? 北泠望望她,又望望袖口:“好。” 一众人:“……”他们疯得很彻底。 “北泠你太好说话了。” 一众人:“……”不,他们爷才不好说话! 白欢松了一口气:“婶子你起来吧,王爷都同意不会赶你走了。” 李鑫拧巴着一张脸,实在忍不住开口:“白姑娘,爷未说话,您不能开……” “口”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们爷的冰眼刀给吓回了腹中。 李鑫又悟了,以后这姑娘在王府可为所欲为,绝对不能拦! 中年妇女大喜过望,连续磕了俩头。 白欢正想开口,忽然觉察到前方高处屋檐有细微声响,紧接着一把拇指粗的剑弩,风驰电掣地向北泠的方向刺来! 那速度比普通弓箭快上两倍,电光火石间北泠一下挡在白欢面前,提剑想将剑弩砍断。 白欢一下又翻到北泠面前,快速掏枪,拉开安全扣,利索地摁下扳机,“砰”地一声响,将空中的剑弩轰成了几截。 那透明色的气弹还存在一半,它并未减速,以极速向屋檐冲去,不消时便传来一声闷响。 暗卫没时间震惊,忙去捉拿。 而有时间的人,则瞳孔扩长,一副见鬼般的表情。 太子殿下甚至震惊地爆了粗:“他娘的!我没眼花吧,方才,方才我是不是看到一个透明的球,从那物什里出来了?” 李鑫:“太子殿下没看错,属下也看到了!” 白欢一扫枪上的小圆洞:“真是幸运,还有一颗。” 气弹枪的使用方法,一般要花几秒的时间先在圆洞里凝聚空气,再转化成气弹,犹如换弹夹,一般一次可凝聚三十枚气弹。 幸运,还有一颗没用完。 白欢潇洒帅气的一收枪,对北泠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就躲我身后,远程攻击自然要跟远攻对,你用剑多吃亏。” 比起三人的震惊,御贤亲王表情没什么起伏。 冷眸看她半晌,他清清冷冷道:“好。” 几人:“……” 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疯狂对话! (); 第十二章 蛮族死士 白欢无视表情像傻子的几人,问北泠:“怎么回事?还敢有人刺杀你?” 谁?北铎? 北泠语气无多少起伏:“这个月三次了…四次。” “今天几号?” “十五。” “平均下来四天一次。”白欢双手插兜,笑嘻嘻地道,“要不要请我这个绝顶高手当你护卫啊?来一个杀一个,保证给你保护的完完整整。” 这样等提审过后,就有借口留在北泠身边了。 白欢这个人比较张扬随性,一笑起来散漫极了,叫人也猜不透她开玩笑还是真的。 北泠看她:“你不是要回家。” “这不是遇到你这个好盆友了吗?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保护你一段时间再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北泠无言,是不想走,还是找不到黑晶石无法修复她的老鹰,走不掉? 他没应下。 这时那边的护卫抬着一个尸体过来了,额间有一个玻璃珠大小的洞口。 白欢挑眉:“看,神枪手,百发百中,不请我,你吃亏。” 北泠在一众人嘴巴都快掉下来的视线中,吐出一句百年难得的玩笑话:“太贵了,请不起。” “管饭就成。”白欢走过去,弯下身检查尸体。 几个暗卫根本没敢拦。 北泠也走过去。 白欢先脱开死人的靴子,检查双腿:“也不知道藏屋檐上多久了,要不是他太心急动作大了一点,我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动静。腿部肌肉发达,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累月的酷刑训练。” “嗯。”北泠也弯下身,清冷道,“我也是最后才听得。” 白欢又翻看尸体的掌心:“无茧,不是习武者。” 白欢很张扬地道:“能瞒过咱俩耳朵,那自然是高手中的超高手。” 一顿,她问道:“那几次刺杀的人可瞧见了?” “没。” “分别在哪?” “外出时,回府或去皇宫的路上。” “那应是同一个人了。” 白欢开始翻遍其他部位,在耳垂上看到一个细小的洞:“三次外出,今晚却不顾生死、一反常态的潜藏在王府,他绝顶轻功,极善于隐藏气息,却心急的暴露踪迹。” 北泠接过她的话:“他急了。” 白欢:“或者说任务时间到头了,有人给他下命令,在一定时间杀掉你,无论成功否,时间一到都得回去。” 北泠:“培养这种绝顶高手费时费力。” 白欢:“对,幕后之人手中的这种高手,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所以,他视如珍宝。” 北容、李鑫:“……” 他们根本跟不上二人的分析速度,且一唱一和的,简直像十年夫妻那般默契。 北容一个激灵回神,终于想到正事:“谁?谁狗胆包天敢暗杀皇叔?”北铎? 白欢掰开尸体的嘴,她也不嫌脏,在他牙缝里取出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 北泠:“死士。” 白欢:“毒丸,这是在以防万一被逮到后自杀用的。” 北泠朝后伸手,李鑫心领神会地递给他一块巾帕,他转手给了白欢。 白欢擦完手,捏着米粒丸:“他穿着凤鸣服饰,绑着凤鸣发髻,身上无刺青,看样子就是个凤鸣人。” 北容一头雾水:“何叫看似?” “耳朵。” 北泠一翻,语气冰凉:“只有蛮族男人才有戴圆环的风俗。” 白欢握住尸体的手腕,抬起来晃了晃:“他手上无茧,虎口这里却有一层细茧,这是长年拿弯刀吃东西磨出来的。正好,满族人住在草原上,住布屋,爱吃牛羊肉,他们不用筷子。” 说起蛮族与凤鸣的“爱恨情仇”,三箩筐也说不完。 蛮族人,无论男女都高大粗矿骁勇善战,最爱战争,今儿不是去挑衅那个国家,就是去攻打那个小国。 自然离它近的凤鸣也被攻打过,不过战败了,七年前被北泠打的俯首称臣,以每年一万头羊进贡做附属国。 却不安生,几乎每年都要“儿子打爸爸”一次,偶尔三次,结果反被“凤鸣爸爸”教训,于是诚恳认错,加羊,然后再“不孝”,再被教训,再加羊…… 从一万头,发展成八万头,终于安生了,再不安生自己都没羊吃了。 此时一听久违的烦人蛮族,北容既头疼又怒:“又是他们?” 北泠点头。 “他娘的!”太子殿下此时丝毫无殿下仪态可言,跟刘威倒有几分相似,连嗓门都很像,“打一次认错一次,还不服输?还敢来刺杀皇叔?他娘的!回头便让父皇出军给他们一点教训!” 白欢道:“别急殿下,还没分析完呢。” “这都板上钉钉了,还需要什么分析?” 北泠冷冷地看他一眼:“这么多年,白教你了。” 北容:“……” 被这一冷眼给吓得火速镇静下来,忽然一凛:“不对,皇叔归来两年半,此间蛮族再无攻打挑衅,也无刺杀过皇叔,却为何在今月突然刺杀?” 白欢道:“太子殿下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北容不满道:“你怎么跟皇叔一样,老打击我?” “玉不雕不成器,不打击不成长,你以为你是谁?”白欢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你可是未来储君,你皇叔能护你几年?” 北容不吭声了。 白欢耸耸肩:“抱歉,逾越了,这等话可不是我一个平民该说的。” “不。”北泠突然开口。 “啥?” “你是阶下囚。” “……北泠你这样我会打你的。” 北泠轻飘飘地道:“手下败将。” 白欢火速拔气弹枪:“来?决斗?” 北泠起身清冷地理着蹲皱的衣裳,“远攻要与远攻打,用剑我吃亏。” 白欢:“……” 她咋没发现,这年轻人冷漠的外表下,藏着这么一张能怼人的心? 一众护卫早就退离现场,待在暗处或树上自我催眠,肯定是爷喝多了,才会这样、这样跟人打情骂俏的! 对,喝多了,无法控制! 李鑫也早就挪开复杂的脸,同样自我催眠,爷一遇上白姑娘就会大变,你作为管家,作为爷的将,要习惯,别大惊小怪的! 北容内心也很复杂,同时涌上来一股难以遏制的无力感,太远了,无论是听他俩根本追不上的分析,还是武功,都隔着一条鸿沟。 那头站着白欢跟皇叔,这边站着他,根本跨不过去追不上。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皇叔会另眼相待白欢了,因为她足够有实力、有资格与皇叔并肩,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欢哈欠连连:“蛮族肯定在计划什么,建议可去查蛮族。” 她擦完眼角眼泪,忽而狡婕一笑:“你上朝吗?” “可不去。” 白欢想干坏事时,一笑就像个反派:“如果你在早朝上爆出自己被暗杀,那玩弄风云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呢?陛下会怎么想呢?” 朝堂一分为二,右相一脉,陛下一脉,亲王在都城被暗杀,无论那一脉都会觉着是北铎。 那,之后事情的发展可就好玩了。 北泠只淡淡地瞧着她,晌午连百姓都不知,只一天时间便精进了言语,且她一个外来客对蛮族很了解,貌似还知晓朝堂局势。 不合情理。 他忽而想到小七子对他禀告的话,姑娘怕是有病,一个人自言自语大吼乱叫,似是在跟什么人对话。 大概…… 不,她一定还有秘密武器没吐露。 他默了会,点头:“嗯,听着蛮有趣。” 白欢转身:“那行,回见。” “且慢。”北泠想把房间布置好再给她住,她既出来了,“有院子住。” 白欢回头,笑嘻嘻道:“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我也是提审者,提审者要有身份与自觉,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不会让朋友做为难的事。等提审过后…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神枪手哦,只此一家。” 说完,转身抬脚,背着手背挥了挥:“记得找我玩游戏,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北容终于能插一句嘴:“什么游戏?” “当然是大人玩的游戏,小孩子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能玩的。” “我弱冠了!!” “哦,你皇叔二十有八,我二十有五,你十七,不是小孩子吗?” 白欢的声音与身影渐行渐远,北容只能气得跺脚。 李鑫这才说话:“爷,尸体如何?” “烧了。” “是!”李鑫弯身道,“可要属下去查蛮族之事?” 北泠冰眸挪到北容身上,“北容。” “在!” “此事交给你。” 北容点点头:“就算皇叔不说,我也要做的,不过要借皇叔暗影阁一用。” “嗯。那本是我为你而建,不过。”北泠的语气无情又刺人,“你如今还没有掌控它的实力,且看你何时有资格。” 北泠抬头望月,语气有几分冰凉的无奈:“你父皇性格太优柔寡断,你得护着凤鸣国。” 北容点头,却也像个依赖大人的孩子那样,语气骄傲道:“还有皇叔,有皇叔在我便特别心安,凤鸣国的百姓也心安!” 北泠没应他,垂下眸子,忽然想到白欢的话:你皇叔能护你几年? 她是无心之话,却正中下怀。 确实,没几年了,三年……便顶天了。 能在他活着的时候,为凤鸣国除去北铎,便也无憾了。 他想起那张张扬肆意的笑脸,一副行将就木之躯,本不该肖想那些,却,太耀眼了,总抑制不住地去看她,总很过分地去挽留。 却只能止步遥遥而望,不能给她一生诺言,便也不去耽搁人家。 北泠正想抬脚,忽的见左边空地还跪着一个妇人,她跪的远太不起眼,都快成隐形人了。 “李鑫,你安排她。”北泠道,“吩咐下去,今晚的事看到的人闭嘴。”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李鑫了然爷是指那把威力十足的物什:“是!” 妇人一晚上经历太多了,抖得不行:“老奴,什么都没看见,也不会往外乱说。” “你呀机灵着点便好,回去吧,原先的院子。” 李鑫弯身扶起她,嘱咐道:“白姑娘与寻常千金不同,她比较喜欢自力更生。此后她入住院子,需要你做时你便做,不需要你做你便一旁待着玩去。” 妇人震惊无比:“这般奇特性格的小姐?” 李鑫笑了笑:“是啊,很难见吧?” 若非如此,怎能入了爷的眼? 爷呀,才不喜欢娇滴滴的一说重话就哭的女子,爷喜欢的是白姑娘这种能跟他并肩的猛女! 很早他便与他们这群属下说过心仪之人的标准――那次赢了胜仗,喝得有点多,被大家起哄便说了。 长相能看就行,不能矫揉造作,他极度厌恶一个冷眼,或一句重话便哭得死去活来的女子,要会武功,望他时不能害怕,眼睛要好看,笑起来亮晶晶的像月牙。 那时大家也都喝多了,都笑爷,您这标准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对的,就这口味独特喜欢猛女,且精细到眼睛的标准,可不得孤独终老? ――在白姑娘没到之前。 白姑娘长相:比都城第一美人儿还要好看。 性格:洒脱随性,嚣张张扬,哭?她不把别人打哭便好了。 武功:能跟爷打半个时辰才惜败,且,能徒手掰开铁栅栏。 眼睛:好看极了,一笑便眯成月牙。 ――简直为爷量身定做的标准! (); 第十三章 王爷的全息游戏体验(1) 白欢回到暗牢热水已经凉了,她也不在意,泡了个凉水澡,在衣柜箱里翻了翻,找了件卫衣套上。 未来世界不仅科技发达,衣服也变得花里胡哨的,而近两年来在地球掀起了21世纪复古风,她赶时髦买了一堆,打算度假的时候穿。 结果,在这里用到了。 找裤子的时候,她想起一众人看她贴身小牛仔伤风败俗的表情,就找了个比较宽松的套上,这下子行了吧,谁敢再说裘裤,她就重拳出击。 在古代世界的第一个晚上,白欢睡得不是特别好,也许是陌生地方,脑袋里警惕的神经不能放松,睡得很浅。 早上六点,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压的很轻。 眼睛掀开一条缝,就看见几个小厮端着热水跟早饭进来,穿过她掰开的铁栅栏进来,放下后就走了。 白欢没动,继续浅眠,眯到十点多才起来。 飞船上的能量管已经告罄,洗漱舱打不来,北泠的人进不去,只拿了些外面的东西。 用惯了牙刷的白欢,第一次用古代漱口水清理口腔的时候,差点给干吐,太恶心了,跟泔水似的。 吃好早饭收拾完毕,就躺在床上发呆,十几分钟后,一名清清冷冷的嫡仙俊男,迈过铁栅栏进了暗牢。 白欢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我的好朋友,你来看我了。” 北泠打量着她的着装:“嗯。” “咋样,朋友,今天审吗?” 北泠从她没穿袜子的脚上挪开视线,转身,抬脚,便要跨过栅栏口。 白欢彻底没脾气:“行行行,不审,你游戏头盔都拿来了,咱玩游戏好吧?” 北泠停脚,转身,坐在凳子上。 白欢无语又想乐:“王爷殿下不是秉公办事吗?您这办的真是利索。” 北泠无言,审完便要走了,定是不能审的。 白欢伸手:“把头盔给我,我联机。” 白欢从头盔后的暗格里扒拉出一条一米长的细线,又扒拉自己的头盔,一边问道:“你上朝了?” “上了。” 白欢将两条线的头插在一块,笑嘻嘻道:“是不是很精彩?” “精彩。” 确实是精彩,在得了陛下准许可不上早朝的御贤亲王,出现在朝堂的那一刻,先震惊了一众百官。 再听到他没什么的表情说出自己被暗杀后,无数人冷汗直冒,无论右相一脉,还是皇帝一脉,全不动声色地去看满脸惊愕的北铎。 连皇帝都在看他。 这事是不是北铎做的还未可知,但这档口,他自然是不能表露出一点儿纰漏,惊愕过后,满脸愤慨的表示贼人好大狗蛋,必要细查刺客,捉到后必要千刀万剐。 北泠并未道出刺客已死,皇帝大怒,令尚统领全都城戒严捉拿刺客。 就这此事议论了一会子,又有昨日得知英武殿所有情况的右相一脉的人,开始发作老鹰怪物与外来客。 表示此女子携不明怪物,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又身怀绝技,此等女子,留在御贤亲王身边何等危险,为了王爷安全着想,需得押往兵部严格审查。 不是傻子都知道,他们想把外来客掌控在手中。 皇帝一脉的人虽也觉外来客危险,但王爷都亲自审了,还何干兵部的事,当即反对。 两方人马便在英鸾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看北泠,问他何意。 之后,右相一脉,就着皇帝的话,满脸真诚的表示为王爷分忧。 北泠只道了一句:“本王全权负责外来客。” 朝堂上再无任何争执,把争论又扯到了开钦天监上, 听北泠简单说了几句朝堂后,白欢乐得不行:“没想到我还是个香饽饽,这么多人抢着要。” 她又嬉笑道:“全权负责啊,能负责到几时?” 北泠没瞧她:“可好了?” “好了好了。”白欢拍拍床,“过来,躺下。” 北泠:“……” 一向无多少表情的冷脸上,此时尽是迟疑与不解。 白欢戴上头盔率先躺到床里头:“玩全息游戏站着或坐着容易使身体跌倒,躺下最好。快过来呀朋友,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北泠蜷缩着僵硬的手指,沉默良久,转身:“我不玩了。” 白欢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北泠一时没防备,被床边绊倒跌坐在床上,紧接着肩膀被一股大力摁了下去。 “我一个人刷单机很无聊的。” 她说完躺了下去,肩膀上残留的余温灼的他内心滚烫,如此近的距离,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清香,钻入人鼻尖,使人脑袋都空白了。 北泠僵硬身体便要起身,再一次被一股大力摁在床上,“约好一块玩的,堂堂王爷不能食言而肥。” 北泠:“……” 喉咙涩的他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在战场上陷入被敌军包围的困境,都没这般让他不知所措。 良久,他侧过头,声音发紧:“男女……”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大防,说过来说过去就这两句话。可咱亲了吗,碰了吗?” 十分欣赏她性格的御贤亲王,此时觉得,肆意洒脱,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白欢撑着手肘看他:“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捏,怎么搞得我像是要对你霸王硬上弓一样。” 耳尖还红了,没想到北泠冷漠的外表下,竟然是一颗纯情少女心吗? “我不强人所难,你不想玩就算了。” 北泠默了会,等脑袋能思考了,拿起头盔戴上:“玩。” “得嘞!”白欢欢快地戴上头盔,“先跟你说一下最基础的,第一,头盔能连接头脑神经…也就是脉络,第一次玩会有刺疼跟眩晕的感觉,你要感觉强烈到不舒服就跟我说下。第二,全息游戏用意念控制人物,你在脑海默念,声音自动会出来。” 白欢合上头盔面罩:“进入游戏时,人对外面的世界只有一半感知能力,如果你感觉无法掌控身体全部令你难受,那咱就停下。” 像他这种高手,全身神经比较警惕,会十分抵触被游戏掌控身体的感觉。 北泠点头,学她的样子将透明面罩放下。 “那我开始喽!闭上眼睛!”白欢启动游戏,与她联机的北泠那边,眼前霎时白光大闪。 北泠闭上眼睛,一串不懂的子符映入眼帘,与此同时,耳边响起:“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全息游戏世界!新一代mk头盔全息游戏,给您最真实的体感享受!” 与此同时,白欢的声音传来:“这是游戏公司广告,不用理这个,你头晕头疼吗?” 北泠下意识地点头,眩晕的感觉令他不适的睁开眼,奇迹的是,眼前五颜六色的光立马消失了。 他再闭眼,又进入了广告场景。 白欢道:“你睁开眼了吧?别总是睁眼,容易影响游戏体验。你说句话,在脑海默想。” “好……”北泠发现,他脑海的默想当真化为声音传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 “头刺痛,略微晕,却也能接受。” 白欢笑嘻嘻道:“果然我的好朋友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刚进这游戏,都晕吐了。” 话落,广告终于结束了,出现了一个白低黑字的面板。 白欢道:“咱俩联机谁都能当主控,你第一次玩我来设置吧。我看看啊……” 她在面板上扫过,用意念控制着点击:“疼痛感先最低吧,听觉就一半吧不然会影响现实世界,至于触感那肯定得一百。” 设置完几个基础的,跳到选择游戏板块。 白欢觉得像宇宙大战这类的肯定不行,滑开滑去,最终选择了一个以荒岛为背景的野外生存游戏。 用意念点击进入游戏后,出现了一个选择游戏人物面板,白欢选了俩男的,然后再点击游戏开始。 画面倏地变黑,几秒后,二人倏地来到一个天空晴朗的地方。 周遭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海岛荒野,背靠海,椰子树下几个男女正在朝二人招手。 这画面太真实了,人也太真实了,一草一木随风而动,甚至能听见鸟叫、海的拍打声,宛若来到了真实世界中。 北泠不由得再次睁开眼,眼前是暗牢,他再闭眼,是荒野,反反复复几次后,他不由得惊讶道:“好…神奇。” 白欢瞅着对面不动的迷彩大汉,笑道:“游戏人物就是你自己,你用意念操控他,就如控制你自己一样,除了吃饭,人物可以做任何在现实中能做的事,而且会有真实感。” 她拉起迷彩大汉的手晃了晃。 北泠惊奇地发现,那触感就真如白欢拉着他晃动一样,甚至,他感觉到了对面男人掌心的热度。 北泠再一次被讶异到了:“好神奇。” “快快快,你控制你自己走两步。” 北泠在脑海想着动,他便真动了起来,抬手,抬腿,抚摸脸,那真实感犹如他现实世界自己在动。 白欢问道:“感觉咋样?有没有不舒服?” “未有,头不疼了,眩晕也无了。” 白欢望着在海边狂跑的迷彩服大汉,捂着肚子乐得不行。 好朋友现实挺拘着,一到游戏就完全放飞了自我。 等他跑了会,稍微适应了游戏,白欢招招手:“别跑了朋友,咱去做任务了。” 北泠跑过来,左手背后,右手放在身前:“蛮有意思。” 白欢笑得不行,得,刚夸了两句,又拘着了。 二人走到椰子树下,离近了看,北泠才发现,这几个男子女子虽犹如真人,却有股飘渺感。 白欢看他一眼,解释道:“这是一种极像人类的建模人物,如果完全像人的话,太贵了。” 无论人或景物,都犹如21世纪电影特效一样,假的很不真实――凭她的存款,只能买的起这种,无法承受完全现实模拟类的游戏。 北泠听不懂却也点点头:“挺好的。” “哈哈哈,对你来说就挺真了。”白欢对着一个 pc道,“说说背景。” 那个男 pc手舞足蹈地说了起来:“你们好勇敢的特种兵,欢迎来到骷髅岛。我们是这里的居民,等各位英雄来铲除僵尸许久了。” 白欢挑挑眉:“僵尸背景的游戏,看来又是哪个博士在岛上做实验把动物或人给僵尸化了。” 北泠很莫名,清冷道:“你如何得知?” 结果他就听到―― “威廉博士十年前在岛上做辐射激光研究工作,结果研究出了漏洞,导致全岛上所有的生物被辐射,进化成了速度极又力气惊人的僵尸。” 一半话北泠都听不懂,但几个关键字还是懂得,他道:“那你们是如何存活下来?” 男 pc没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向外界求救,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各位特种兵,请各位特种兵除掉僵尸,解救被困在研究院的威廉博士。” 北泠又不解,清冷出声:“所有活物都将……化,那名男子又是如何存活?” 白欢捂着肚子笑得眼泪横飞:“他只是一个发布任务的工具人,你跟他较什么劲儿?” 太可爱了他! 御贤亲王:“……” 也不早些提点,故意瞧他笑话? 男 pc面带微笑:“骷髅岛海滩是安全处,进去丛林僵尸就会出来,一共要通过三十个僵尸攻击点,才能进入研究院,每到一个攻击点僵尸攻击就会提升,研究院里有一个超级大boss等着,祝各位特种兵勇闯天涯,凯旋而归!” 白欢笑嘻嘻道:“了解了,一共要通过三十个关卡,然后打最终大boss。” 挺幸运,无意间选了一个最简单的游戏,最适合带北泠这种萌新。 (); 第十四章 王爷的全息游戏体验(2) 白欢伸着懒腰:“ok,接下来去兵器库吧。” 北泠没动,冷眸盯着这几个人,体感游戏,人物也染上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朋友,你瞧什么呢?” “不解他如何会说话。” “就……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是假的,不过身体被打也会流血。”白欢抬起拳头,一拳砸向男 pc。 pc被她粗暴地砸倒在地,鼻血直流,牙齿脱落,还面带微笑:“你们好勇敢的特种兵,欢迎来到骷髅岛……” 白欢又一脚踹到他身上,“咯吱”一生腿断了:“你看,怎么打都不会反抗的,等到了一定时间,他会自动恢复的完好如初。” 北泠:“……” 经她如此残暴的教学,隐约间明白了些什么。 白欢对着 pc道:“兵器库。” 一名女 pc开口,声音甜美:“你们好特种兵,欢迎来到骷髅岛,我们已在右边位置为你们建造了一个兵器库,有卡车、能量枪、能量管、炸弹,祝各位特种兵凯旋而归。” 一般这种游戏 pc都会讲解的很完整,说了什么就有什么,但也只会有什么。 白欢撇撇嘴:“猜对了,像这种低级难度的,根本没有机甲战衣或飞船、星舰。” 北泠半知不解地随着她去兵器库:“飞船,可是你的老鹰?” “挺聪明呀朋友。” 北泠扫视着周围:“你之前说过,游戏是因世界而建,如此说来,你的国度也像这般?” “差不多吧。不过我们那里比较偏僻,周围国家很难发现我们,我们自成一个世界。” “是吗?”北泠望她。 那冷眸如冰刀太能洞悉人心,饶是白欢也被看的有些顶不住,强装镇定:“对的。” 北泠无言,罢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又叮嘱道:“莫要带他人进入游戏。” 白欢笑道:“好好好,只带我唯一的好朋友。” “嗯。” 几步路就到达了兵器库,如果能有磁场联网的话,兵器库肯定人满为患,此时只有他俩。 而且单机游戏只有定点的场景,跟定点刷怪刷boss,没有什么隐藏场景跟其他boss能爆,且难的游戏会根据人数变得简单――毫无体验感。 之前对白欢来说是沉闷无聊的,送她都不会玩,而此时带着一个古代人,单机也觉得超级有意思。 兵器库很写实,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左边停着一辆辆越野大卡,中间是不同距离的红心靶子,右边棚子下放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枪,与跟枪所对应的不同长度、款式的能量管。 ――按照未来世界的武器所建造的游戏武器建模。 白欢随手拿了一把,利索的上了能量管,然后对着百米红心靶子举枪射击,“砰”地一声正中红心,帅气又干练。 靶子倒地后,不一会又重新刷新了一个靶子。 北泠见过她用枪,倒也没什么讶异的,他打量着越野大卡:“那些可是你说过的铁甲壳虫?” 白欢环胸,对着他笑眯眯地道:“我觉得无论哪个世界的男人,都抵挡不住车子的魅力。从今天到此后的半个月,我会教你开车,与用枪,等度过你的新手期咱再去打怪。” “半月?” “额,可能时间有点短,但我感觉……” 北泠清冷道:“五天,全部,足以。” “呦呵。”白欢挑挑眉,“还五天,你知道光车子就有多学吗?更别提武器了。” “五天。” 白欢笑了:“行,打个赌,你要五天连枪带车能全部学会,我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成交。” 不可能的,一个古代人今天第一次见这些东西,连能量管都不会上,还五天全部学会? 未来世界她带过的新兵蛋子,光练会所有枪都得三个月。 白欢觉得她朋友太嚣张了,得给他一个下马威。 走到棚子下,随意扔给他一把枪,北泠反应迅速地在空中接住。 白欢拿着一个粗能量管过去,装在枪上:“不同的枪要用不同的能量管,枪上有标号,能量管上也有,你看不懂,但照葫芦对瓢会吧?” “嗯。” “这是启动枪的按钮,这是安全拴,这是射击扳手。先拉安全拴,再启动按钮,再射击。” 她没说的是,这是一把破坏力极强,但后坐力很猛的能量枪,一般体格不好的人,发射一炮胳膊就得麻,可能还会被震倒。 呵,让她的朋友狂。 白欢简单粗暴地讲解完,就靠在了一个巨大的轮胎上,丝毫没手把手教的念头:“去练吧朋友,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天赋。” 一副蔫坏的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北泠学着她的样子单手拿枪。 才到这白欢就坐不住了:“你双手拿枪,这后坐力,额,啊…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解释,就枪的力量很震人的。” “是么?”北泠看她一眼,单手拿抢,射击。 黑色的圆形炮弹,裹着“滋滋”乱窜的电流,划破空气,风驰电掣的向靶子冲去。 没中,射到了一颗参天大树上,十几人才能合力抱起来的大树被轰成几截,还很逼真的起了熊熊烈火。 而她的朋友只“啧”了声,好像对没中有点不满意,至于后坐力,他胳膊抖都没抖,稳如老狗。 白欢:“……”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狂确实有他狂的资本。 北泠冷眸打量着抢:“这可需要换……” 不知该如何说。 白欢听懂了:“这跟***不一样,不需要换弹。简单来说,枪是一种武器,本体建造出不同威力与形状的炮弹,而能量管是作为动能驱使它用的。如果没有能量管,枪就是一块废铁。” 白欢又一指越野大卡:“那些车也如此,没有能量管驱使就等同于废物。” 北泠默了会,迟疑道:“便类似于水缸与水,水缸有不同形状,水只能添入水缸?” 白欢彻底服气,竖起大拇指:“你第一次接触,就能有这种深透理解,朋友厉害!!” “只片面理解。”北泠又射向靶子,没中,又轰断了一颗大树。 “那些火?” “不用理它,过一会就灭了,隔段时间会自行修复。” “嗯。” 接下来默不作声的射靶子。 半个小时后,一百米的靶子擦边而过。 一个小时后,中六圈。 一个半小时,中三圈。 两个小时,命中红心。 白欢简直是在看一场奇迹的诞生,两个小时,她的古代人好朋友,就已经将枪玩得跟她这个神枪手一样溜!! 白欢表情痴呆:“你是天才吗?” 北泠幽幽道:“许是吧。” 他又射向五十米,八十米,一百五十米靶子,除了一百五中三圈,其他全都命中红心。 “唔,二十发又没了。” 北泠返回棚子,轻车熟路地找到zzj142号能量管,利索装枪,返回靶子处,对着一百五练了几分钟,命中红心。 他看向表情迷幻的白欢:“可还有再长距离的靶子?” 他还觉得短了?玩不爽? 白欢表情复杂道:“天才朋友,像这种低等游戏,僵尸范围不会超过150米…你,真是凤鸣国的人?” 真的不是穿越来的?! “何意?” 白欢真心实意地夸:“你很厉害,超级超级。”无论武功,还是游戏天赋。 不,应该说射击天赋。 全息游戏为了让人追求实感体验,武器的力量跟后坐力,都是按照现实世界一比一还原的,而且她把触感调到了最高一百。 也就是说,你在现实世界拿给他一把zzj142号能量枪,他照样能玩的很溜。 天才超人! 迷彩大叔扯出一个微笑:“还好。” 没想到第一次见他笑是在游戏里,白欢乐道:“有本事你在现实笑?” “我不喜欢笑。” “为什么呢?莫非面部神经失调?” 北泠听懂了:“不是。纯粹不喜欢罢了。” 这时,暗牢里传来一声大叫:“你们,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 游戏里的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同一时间睁开眼,白欢看了眼那边见鬼般的北容,跟红脸尴尬的李鑫,慢悠悠的关闭游戏。 用胳膊肘撑着身体,一撩散开的头发:“如你们所见。”当然是在玩游戏了。 北泠坐起来,取下头盔,冷眸扫向北容:“何事?” 北容满脸不可置信:“你们,你们怎能躺到一张床上?!你们在做什么?!” 李鑫红着脸抱拳弯身:“爷,属下该死,属下没拦住殿下。” 其实他在午膳便来此一趟,本想叫爷用膳,而后看见爷跟白姑娘…在…在…… 他便走了,绝对不能打扰。 北泠起初有些莫名,细想一番了然了,一张床,一男一女,并肩躺着,亲密无间――是个人都会多想。 游戏世界被转移了注意力,此时回到现实,才想起这些,耳尖蓦地燃烧了起来, 声音却依旧冰冷无温度:“怎的?” “皇叔!你们也太…”北容只感觉心头有一把火在烧着,他低着头,闷闷道,“光天化日之下,要注意一些吧?” 白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脸红干嘛?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啊。” 二人自然是在单纯的玩游戏,而在不知情人的耳中就不是那味了。 北容脸也烧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白欢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朋友:“他有什么病?” 自始至终都清醒,且没有去辩解意思的御贤亲王:“哦,闲的吧。” 北容一脸“狗男女”的表情望二人,“伤风败俗,世风日下”都到嘴边了,碍着皇叔的冷脸愣没敢出口。 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灌凉茶压火。 北泠望李鑫:“何事?” 李鑫轻咳一声:“爷,该用午膳了。” “拿下来。” 李鑫一怔,立马悟了:“是!” 看来,王府不久后便会有一个女主人了。 北容大喊:“我也没吃饭,我也要在这里吃!” 猛地看到那双白皙的双脚,脸烧得更加厉害:“你,怎能不穿靴袜?” 北泠面无表情地扯住被子将白欢的脚盖住,“可有靴袜?” 白欢有点莫名其妙,一搜记忆才知,古代女子的脚跟私密部位一样重要。 “唉,麻烦,放衣服的箱子里,黑黑的一团。” 北泠去找,举起一个,眼神询问。 “对,就那个。”白欢接过,北泠背过去身。 白欢撇着嘴嘀咕:“刚才没穿也没见你这么假正经。” 她又发现了冰冷王爷一个“优点”,有点闷骚。 小厮将食盒里的精致美食取出来,又将白欢早上的空盘拿走,便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了。 李鑫站在一旁拿着筷子布菜。 打仗时是没时间顾忌这些的,而在回都城后,王爷的膳食起居自然要精细。 白欢拿着鸭腿啃着新奇地看着,唔,当王爷确实爽,吃个饭都被人伺候着。 北泠抬抬手,示意李鑫退下。 白欢问道:“他怎么走了?” 北泠道:“我比较喜欢自力更生。” “得了吧,刚才还被伺候的挺爽的。” “那你来?” “给你夹菜?”白欢挑挑眉,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拿起公筷,“行啊,就是怕王爷不吃。” “你夹便吃。” 白欢蔫坏一笑,北泠饮食比较清淡,一向不喜欢吃辣的,于是,她就很善解人意的可劲夹辣的菜。 一边满脸和善:“多吃点,看给王爷瘦的。” 没多久,白玉小碗里便堆了老高的辣菜。 北泠望了眼那张坏笑的张扬明艳脸,拿着筷子云淡风轻地吃完了。 (); 第十五章 王爷的全息游戏体验(3) 白欢撇撇嘴:“你不是不喜欢吃辣的?” “你怎知?” “听小厮无意说的。” 北泠轻飘飘地道:“人总会长大的。” 白欢噗嗤一笑:“你这学人精,老抄袭我的话。” “这叫合理运用。” 北容跟个局外人一样冷脸旁观,把嘴里的食物咬的“咯吱”响。 今儿有两位主子在,下人不敢怠慢,膳食摆满了一桌子,只留下几个放小碗的空。 白欢最喜欢的排骨放在她对面最边角,她也懒得起身去夹,举着碗,毫不客气地指示好朋友:“太远了,够不着,帮我夹几块排骨。” 北泠拿起公筷将先玉碗装满排骨。 白欢含着一块排骨问北泠:“吃完饭还要继续吗?” 北容冷笑:“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 北泠点头:“自然,五天赌约。” 北容:“什么赌约?” 白欢笑嘻嘻道:“别狂啊朋友,才一把而已,还有好多把呢。” 北泠看她一眼,轻飘飘地道:“简单,尔尔。” 白欢:“狂。不过你这狂的鄙人甚是欢喜。” 北容炸了:“吃饭时说欢喜不欢喜?” 白欢这才看他:“你有什么大病?叽叽喳喳干什么呢?” “跟你说话不理人你怎这般无礼?”北容冷哼一声,又拿她衣服开刀,“且你看你穿的什么不伦不类?怎又把裘裤穿出来了?” 白欢放下筷子,笑不达眼底地朝他招手。 北容:“做什么?” 白欢一脸和善的招手,示意他过来。 北容起身,狐疑地走到她跟前,还没说完,就见白欢握着拳头猛砸向他腹部。 这一拳下来,砸的金贵太子腹部肌肉都抽搐了,他不可置信地尖叫:“白欢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你竟然敢打我?!” 白欢皮笑肉不笑:“你如果再敢说我的裤子是裘裤,我还揍你。” 丝毫没诚意的道歉:“对不起,但下次还敢。” “你!你这个疯女人!” 白欢拿起筷子,睨了他一眼:“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打,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北容气的脸都红了:“你也就敢打我!你怎么不敢打我皇叔!” 白欢很奇怪:“他又没说我裤子,好好的我打他干什么?” 北泠作壁上观地吃着饭:“挺好看。” “还是朋友有眼光。”白欢笑眯眯道,“好朋友再帮我夹根酱鸭腿。” “排骨可要了?” “唉呀,没几块了,都不好意思吃了。” 北泠把盘子递给她:“无人吃了。” 白欢刚要接,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凭空截胡,“我要吃!” 白欢咂咂嘴,行吧,孩子,得让着。 接下来,二人又自顾自的说着话,完全无视了咬牙切齿的北容。 他说什么都没人理他,一个暗牢犹如划分成两个世界,偏偏那二人世界他根本挤不进去。 北容冷眼望着她衣服:“你就不能换换你着装,丑死了!入乡随俗可懂?” “行,既然你们都这么在意我穿着,我就跟你们掰扯掰扯。”白欢环胸往椅背上一靠,“换位思考,假如你去了我们那里,让你把头发剪了,你愿意入乡随俗?让你穿跟我一样的裤子你乐意?” “谁要穿那般紧贴的裤子!还有谁动我头发我跟谁拼命!” 白欢耸耸肩:“所以,同样的道理,我也不想穿你们这里的衣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小朋友。” 北容嗫嚅道:“这…我这不是没过去。” “强词夺理。”白欢懒得跟他废话,继续吃饭。 吃的差不多了,北泠倒了杯茶水给她:“解腻。” 白欢一脸抗拒地接过,抿了两口就放下了,收拾着碗筷:“收拾完玩游戏了。” 斜眼望着北容:“你还不走?” “还跟主人似的,这里是我皇叔家,又不是你家!”北容一口牙龈险些咬碎,“青天白日……你别带坏我皇叔!” 白欢后知后觉的感觉这小朋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是,我们只是在……” 刚开口解释,就被北泠冷冷截胡:“李鑫。” 李鑫立马从甬道窜出来:“爷。” “带太子殿下回宫。”北泠慢条斯理地将碗筷递给白欢,“不到晚膳不许来打扰。” 北容甩开李鑫的手:“别拉我,我自己走!” 走出栅栏口,怒瞪白欢:“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白欢无语的很:“你这侄子,咋比我还狂躁?” 北泠清冷道:“莫要理他,闲的。” 再次躺在一张床上时,北泠还是有也许不适应,不过总算不用白欢一摁再摁。 启动游戏前,白欢问道:“对外界一半的感知你还行吗?” “还可。”李鑫第一次来他都没觉察出,到底是被游戏世界影响到了,不过位处安全,也不用顾忌什么。 白欢打开游戏,一阵五颜六色的广告过后,白欢找到骷髅岛游戏,点击开始。 游戏是可以记忆存档,通到哪一关地点,下一次进游戏还是哪个地方,但他们还没开始闯关打怪,降落的地点还是沙滩前。 来到兵器库,白欢道:“下午的任务,给你讲解不同的能量枪,跟车子基础。” 轻快动听的声音从一个胡子大叔口中出来,怎么看怎么慎人,北泠忍不住道:“可能换人?” “人物模型?可以啊。” “换一下。” 白欢做着健美动作:“不猛吗?我喜欢猛男,才不换。” 北泠无言。 兵器库靶子距离不多,但枪的种类到挺齐全。 白欢走到棚子底下,拿起一把重量级能量枪:“这个是连发火炮枪,优点,一击的威力跟炸弹有一拼,但射击一次就需要换能量管,一般两个人合作。” “你上午练的那种枪也是重量级,不过是种类里的最轻级。”白欢指着枪上的符号,“简单来说,像这种z字开头的,都是重量级,威力大,但一管能量能驱使的炮弹最多只有20发。” 北泠点头。 白欢介绍完六种重型能量枪,又挪到旁边,拿起一把长管枪:“像这种y开头的,是远程射击…… 北泠听完,清冷道:“如弓箭手,目力要极佳。” “聪明。” 讲解完五种远程,白欢不停歇地讲下一种:“这种l开头的是连发能量枪……” “t字类型能量枪,可发射电、火等炮弹,h开头的……” 白欢讲解一处挪一处,最后来到她带来的能量枪前,拿在手中把玩着:“s 98最新手握能量枪,在我们国家刚投入使用两个月,一管能射击50发能量炮弹,枪类中拥有最多的射击次数。但有一个弱点,射击范围小,属于近战武器。不过也挺好了,综合能力是所有枪别中最高的。” 讲完抢,白欢又讲了几种现有的声控炸弹,到这武器是所有了。 也许难度不高,给的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武器,像大型武器或机甲之类的一个没见着,更别提星舰、星舰航母。 如果想见那些,可能要进宇宙大战级别的游戏。 白欢没打算带北泠玩那些,玩简单的还能用自成一个世界敷衍了事,而宇宙…已经脱离古代人对世界的认知程度,是万万不能带他接触的。 “好了,这就是所有了。”白欢道,“至于能量管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别看高矮胖瘦粗细各不一,其实作用都一样,你对着枪选就成了。” 北泠点头。 白欢笑嘻嘻道:“咋样朋友,还记得住吗?记不住我就带你重温。” 北泠用一张无表情的冷脸,说着十分令人燥热的话:“我过目不忘,应是都记住了。” “……行吧。”装逼中又带着谦虚,装逼界的最高典范。 枪的扳手大同小异,而不同种类的枪威力不同发射时所用的也力量不同,光这些差距,就够北泠有的练。 一下午,靶子不停地刷新,能量管刷新速度都跟不上他的练习速度。 “砰砰砰”地枪弹重响,一度让白欢梦回未来世界带新兵蛋子的时候。 而显然这个新兵能力出群,到用完晚膳,又过三个小时,几十种枪类,他已经能一半命中红心。 学习速度恐怖如斯。 白欢也没闲着,开着车在岛上的安全位置四处转。 骷髅岛丛林分白天黑夜,但安全处只有白天,晚上十点,下海游了一个小时的白欢回来。 体感游戏身上湿漉漉的感觉传入神经,让她十分不舒服,直接脱了迷彩只留一个大裤衩,起了一堆火烤衣服。 那边在练习重枪的北泠看她一眼,无言以对。 拥有十块腹肌的胡子大汉,笑眯眯地朝迷彩壮汉招手:“兄弟害羞了?” 北泠清冷道:“又不是真的,假的有何好害羞?” “砰”地一声,再次射偏。 重级能量枪与远程射击,应是所有枪中最难练的了。 又练半个小时,白欢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光练这个也无聊,我带你学开车。” “嗯。” 穿好衣服,白欢扛着一管一米长,一个水桶粗细的能量管到车前,打开车头:“一般能量管都放车头,但像一些飞行类变速跑,会放在车后。” 白欢将能量管卡在槽位中:“这样就行了,走,上车。” 二人一驾驶位一副驾驶,白欢止不住吐槽:“这种车都是百年前的产品了,无论外形或功能都低级落后的,也只能配这种低难度游戏了。” 北泠不懂,无言。 “来天才朋友听好了,我只讲一遍。这个圆圆的是启动车子键,长按三个数启动,短按两个数熄火……就灭了动不了了。” 白欢示范了一遍。 “嗯,记下了。” “唉,这种落后的车不能声控停车,还得踩加速跟刹车,我就不解释了,只跟你示范。” 北泠就见她左脚踩在加速上,车子就慢慢动了起来。 乌龟爬似的开了一会后,白欢将车停下:“停车后按这个键,不然车会后滑,倒车按这个键。这个是方向盘,能控制左右。” 白欢分别示范。 “嗯。” “这种越野车大卡功能不多,没武器攻击,只能开。这里是转向灯,这里是码表,这里是……” 白欢将车子所有设备都讲解了一遍,然后问道:“还有什么疑惑了?” 北泠:“无了,但不懂。” 白欢下车:“练练就懂了,来,你开。” 北泠坐上副驾驶,思索着她的话,长按三秒,车子“突突突”起动开来。 “踩加速,脚慢慢往下放。” “嗯。” 车子跟跟蜗牛爬一样动了起来。 “刹车。”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北泠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北泠:“……好难控制。” (); 第十六章 王爷的全息游戏体验(4) 白欢无耻笑了:“唉呀,终于有一个难倒王爷的事了。” 北泠:“……” 默不作声地踩加速,他下脚的力气大了些,再加上他是新手,学不会控制,车直接飞出去撞上了石杆。 北泠:“……” 车子倒没事,就是撞在方向盘上的额头,传来蚊子咬似的疼痛感。 白欢笑得更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朋友,这个很难的,没十天半个月根本学不会。好了,都十一点了,睡觉睡觉,明天再继续。” 回到现实世界,北泠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自己可能玩?” “可以啊。”白欢一顿,“你还想自己玩?” 她想到宇宙大战类的游戏,严肃道:“你别自己来容易出故障,我带你!” “好梦。”北泠说完便走了。 没多久,几个小厮提着一桶桶热水进来了,走的还是铁栅栏口。 或者说,从这个口子存在,它就取代了大门应有的作用,只要是个人都不走寻常路。 望着他们放下热水又去拿晚膳盘子,白欢挺不好意思地道:“谢谢啊,麻烦了。” 小厮身体一哆嗦,齐齐跪下:“奴才惶恐,这是奴才应做的事,姑娘折煞奴才了!” 白欢:“……”行,知道了,以后再说谢她就是傻逼。 北泠沐浴完着里衣躺在床上,戴上了游戏头盔。 起初他是为了陪白欢解闷才玩的,后来真被里面古怪流离的游戏给吸引,又多了一条想了多解她世界的念头,因此,他竭尽全力地去熟悉那些装备。 都挺顺利,直到遇到那越野大卡。 呵。 进入游戏世界,广告过后出来一个设置面板,北泠无需调什么,跳过面板来到游戏板块。 默了会,思索着白欢的话,脑海想了一个左滑,不同海报的游戏便滑动开来。 顺利找到骷髅岛,不消时便来到武器库,迷彩大汉扛着一管能量管,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越野大卡。 之后,接下来两个小时,全是大卡撞击不同物体的碰撞声。 那车速跟车名一样野,丝毫不讲道理,加速到底一路狂奔再一路狂撞。 平均一个小时报废一辆车。 四个小时后,车子驶出武器库,向新世界横冲乱撞。 第二个晚上,白欢依旧睡得不是很好,眯到九点起来吃早饭。 十点,正在白欢寻思着北泠是不是上朝,或有事在忙今天不来了时,一名白衣公子拿着头盔过来了。 白欢极度喜欢黑色,而北泠与她相反,十分中意白色,衣裳不是青白便是纯白。 此时着一身纯白宽袖朴素白袍,越发衬得他身姿若仙,周身又围绕着难以接近的冰凉气息,整个人便仿若一名清清冷冷的得道仙人。 白欢呆了呆:“北泠,你真好看。” 她性格轻狂张扬,说话、夸人一向很直白,北泠顿了顿,若是以往遇到这种调戏,他必定是不理的,而此时―― “是么,多好看?” 白欢:“……”乌古古! 她不苟言笑的朋友在开玩笑? 怔了一瞬,眸子里涌上戏谑,嘴角勾着一抹痞笑:“想让人抢去当压寨夫人的那种好看,恨不得天天把你关小黑屋,只给自己看的那种好看。” 北泠立在她跟前,用着一贯平横直竖的清冷音调道:“试一试?” 白欢:“??” 白欢:“……” 行,骚不过,可以,她朋友果然是个闷骚。 平时冷冷淡淡,不鸣则已一鸣能骚死个人。 “行行行行,撩不过你,撩不过你。咳,今天审吗?” 北泠果断转身。 “……行行行行,玩游戏好了吧?” 这次御贤亲王主动躺在了床上,等白欢联好机,不等她开口,便道:“开始吧。” 白欢觉得她朋友今天主动的过分。 等进了游戏,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迫不及待了。 她看到了好朋友开着一辆越野大卡,在空旷的地界,非常熟练的驾驶。 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在原地来了几圈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漂移! 白欢捂着脸表情又痴呆又惊悚:“乌古古!你昨晚是不是练习了?!一晚上你就自己学会了?!” 乌古古!卧槽!谢特!这是什么神仙天赋?! 北泠从驾驶位下来,表情平淡:“难度尔尔。” 像车子这种大型物体,是要第二次进入游戏才会刷新的,十辆大卡,在报废了九辆后,北泠以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学会了开车。 而且还在骷髅岛上转了几圈,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原地横漂。 白欢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牛逼,除了天才,除了超能人,我无话可夸。” 太猛了!太豪横了! 迷彩壮汉左手背着,右手放前,表情平淡:“还好,过誉了。” 白欢又惊又乐:“别装了,明明被夸得被挺爽的。” 白欢摇头笑道:“服了服了服了,彻底服了。不过你一晚上没睡,要不要补觉去?” “不用。”迷彩大汉径直走向棚子,“练习。” 这时,突然游戏世界突然传来一句软糯童音:“欢欢……” 白欢表情惊悚的大喊:“强制关闭!” “滋――”一声响,刚活过来的飞飞又被强制性的死去。 白欢:“……” 夭寿,忘记了,全息头盔控制着神经,而飞飞寄存在她的大脑里,完全可以跟游戏世界相连。甚至,还可以在游戏世界寄存在模型人物里,实现在游戏世界中实体化! 这两天带北泠玩游戏,把飞飞给忘记了! 这家伙失灵了好几天,早不好晚不好非现在好! 她表情僵硬地朝北泠看去,果然看见他面带迟疑地回望。 白欢努力控制肌肉表情:“额,刚才…是我自己叫的我自己,欢欢,欢欢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是么?”北泠说罢,继续选枪。 不是,他听得分明,是一个孩童的声音。 联想到小七子与他说过的话,那便有了解释。 这个世界是虚拟的,通过控制脉络实现游戏化,而那个童音能传入游戏世界,便可说明在她体内,可与她交谈。 如何做到的他不清楚,但挺神奇。 见他没追究的意思,白欢松了口气,想再找补几句,但一想,再解释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 索性也不去说了。 北泠持着枪走到靶子跟前,利落射击。 她还有许多秘密压在心里,就连她说过的身份都存疑,她既然不说便罢,他可以用许多方式去探究。 比如,游戏头盔。 游戏世界的存在是用现实世界为基础而建造,百种游戏,总能找到她真正的国度。 不过,找到了也没什么,所作所为只是想更了解她一点罢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白欢抛之脑后,一整天,都在看她朋友射击,重型能量枪已经被他琢磨通透,到晚上开始练习最后一种武器,远程射击。 子时,躺在床上的北泠进入游戏世界,在一排的游戏中挑选,那么,从哪个先开始呢? 第三天下午,北泠拿着一把三千米的远程能量枪,借着高纬度镜片,一击射中三千米外的海上一只跳出海面的鱼。 他放下枪,轻飘飘地看向鼓掌的大汉:“我全部会了。” “嗯嗯,朋友牛逼!”白欢用力鼓掌,歇斯底里的大喊,“三天,才三天,超人都没你牛!!” “嗯。”北泠道,“一件事。” 白欢这才想到还有一个赌约,豪爽应下:“行,只要我能办到什么都成。” “且先留着。” 白欢摩拳擦掌:“打怪去?” “不了,我有些事,明天去通关。” “好!” 二人回到现实世界,北泠拿着头盔便走了,回到卧房,唤来李鑫:“事办的如何了?” 李鑫弯身回道:“傍晚便可飞天。” “且去吧。” “是!” 正直傍晚,都城一派热闹繁华,金色的落日余晖洒在红墙灰瓦间,大地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突然,都城高空上空飞来一只巨大的物什,那形态无比像前几日坠空的老鹰,尾部还缀着一缕缕的黑烟 百姓齐齐仰头,山呼海啸似的惊呼此起彼伏―― “天,天呐!神仙又下凡啦!!” “什么神仙,都再传是妖女降日!” “那上面有个人?可是咱王爷府邸的女子?” 还有人原地跪下磕头。 忽然,那老鹰似的巨大物什,从高空向下方飞来,一下子遮天蔽日,百姓被笼罩在阴影下,越发震惊。 物什贴着房檐飞行,上面的人被瞧的清清楚楚,是个女子,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瞧着下方呼喊―― “下面的朋友你们好么?不好意思,这是我设计的老鹰飞行翼,今天试飞,吓到大家了吧?大家别害怕!实属抱歉啊!!” 女人边飞边喊,不消时便飞过了几条街,百姓从震惊到呆滞再到无语―― “什么呀,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啦,原来是活人呀!” “那王爷府里的女子,控制的也是飞行翼?不是听说落到皇宫,被御林军给包围了吗?” “害,估计是不小心掉到皇宫,被当成刺客给围住了,因此咱们王爷才提回府审问的!” “那一天我可是看见刘副将运老鹰,就跟这个一模一样!”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还以为有何妖怪鬼谈,感情是飞行翼!呸,白瞎我成天等着再看神仙下凡!” 女子飞了几条街便飞向高空,转眼就不知所踪。 到晚膳时分,飞行翼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流传了几天的神仙下凡,或妖怪降临的风暴流言,被一只诺大的飞行翼给瓦解。 百姓齐齐翻白眼、吐口水,暗骂究竟是谁把活人给传成妖怪的? 还神仙坐骑,看到的人简直眼瞎,明明只是大了一点的飞行翼! 王府,书房。 李鑫急急而来,弯身禀告:“爷,葛覃以办妥帖,属下派人去打探了一道,流言蜚语以极速在平息。” “嗯。” 李鑫道:“明日可要葛覃再飞几圈?” 白欢成天待在暗牢,不知外面世界有多狂风骤雨。 右相一脉不敢在北泠面前放肆,便找人生事端,四处在都城散发关于妖怪现世的流言,又把白欢塑造成一个危险人物,想借人言让北泠把白欢交出去。 让原本就关于白欢的流言,以风暴速度在都城弥漫,闹得满城风雨,流言不止间连皇帝都忌惮三分。 而早就在白欢来王府的那一天,北泠便想好了应对之法。 他吩咐暗影阁的人,造一个外表类似于飞船的巨大飞行翼,再面见百姓,让百姓自行去瓦解流言。 只不过飞行翼难造,到今天才弄好。 最终效果是极好的,百姓再次见到庞然大物,又听到葛覃故意大喊的解释,齐齐恍然大悟地翻白眼,原来如此,虚惊一场。 虽然没唬住右相一脉,但能唬住百姓便够了,只要百姓不再相信,任他们如何想生事端也搅弄不起风云。 北泠道:“不必了。”多行不义必自毙,露一面镇住百姓便足够了。 “是!”李鑫颌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爷,这几天白姑娘辛苦了,咳,院子已经布置好,何时把姑娘接到院子里去住?暗牢,总归是潮湿。” (); 第十七章 陈婉茹 北泠也没对他那句意有所指的“白姑娘辛苦了”做什么解释,食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 他倒是想让她去院子,奈何她不愿。 ‘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我也是提审者,提审者要有身份与自觉,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不会让朋友做为难的事。’ ――想到这些话,北泠便无可奈何,不提审她不会出暗牢。 ‘要不要请我这个绝顶高手当你护卫啊?来一个杀一个,保证给你保护的完完整整。’ ――这话也不知真假,北泠不敢去赌,赌输了她便走了。 但眼见着天越发凉,暗牢潮湿阴冷,寒直往骨头里钻,长此以往,说不定会落下什么病根。 北泠默了会,突的想到她应下的一件事,清冷道:“明日。” “是!”李鑫忙道,“那属下再命人把茗院大清一番。” “且去吧。” 第二天,白欢还在赖床的时候,一袭纯白长袍的御贤亲王,便迈过铁栅栏口进了暗牢。 白欢眼皮掀开一条缝:“朋友…你这么早啊。” “还未起?”北泠落座,“睡得不好?” 白欢坐起来,挠了挠鸡窝头,愁苦道:“我认地方,无法进入深眠,睡得太浅脑子胀的不行。” 北泠从她鸡窝头上扫过,落在那张苦唧唧的明艳脸上,“你不早些说,王府有安眠香。” “……那你咋不早问。” 这话就无理取闹了。 北泠竟也顺着她:“我的错。” 白欢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吐掉漱口水,拿梳子顺着乱糟糟的毛,“朋友我好几天没洗头了,你们这里的皂角我用不惯,你啥时候放我出去,我去我老鹰上拿洗头的用具。” “今天审。” 白欢火速拿着梳子坐到他旁边:“来,问,现在就!立马!” 北泠:“……” 她明明生得一张明艳张扬的脸,眼睛却圆圆的,像小鹿,一笑起来里面的亮光便犹如揉碎了星辰,亮极了也好看极了。 北泠盯了会她的眼睛,挪开视线,语气故意冷了几分:“接下来问的每一句,你需得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的,我的王爷大人,您问!” 北大人:“从何处而来?” 白犯人:“一个犄角旮旯的国度,离这里十万八千里。 北大人:“来此有何目的?” 白犯人:“小的无意间飞到您们这里,根本没啥目的!” 不,有的,想攻略你,从你口中套出黑晶石下落。 “噢…”北泠用余光觑着她的神色,“可曾婚配?” “啥?这也要问吗?” “你答便是了。” “没有,从母胎就单身至今,整整二十五年。” 北大人觉得这个答案很让他满意,又问:“在原先的国度可有喜欢的人?” “您这是都是什么问题?” “答。” “没有。”白欢故作无奈的笑,“唉,虽然姐的追求者很多,哭天抢地的想让我当他们女朋友,但是呢,姐只一心只想为国家献出心脏。” “嗯。结束。” 白欢:“??” 白欢简直想锤他朋友:“就这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您费劲巴拉的关我这么久?” “我一向公事公办。” “……行,你是王爷你最大。” 北泠正想拿赢来的赌约说事,便听她道:“那你考虑好了吗?可要我当你护卫?管吃管住就成,不请我是你的损失。” 北泠无言,原以为是玩笑话,竟是真的。 不过,明晃晃的带着目的便是了,至于目的他也能猜到。 但,目的也罢,利用也罢,能留下便够了。 “好。”他道,“请你,管饭管住。” 白欢笑眯眯地伸出掌心。 “何意?” “击掌为誓。” 北泠迟疑间,便见白欢拿起他的手,与她的手对击了一下,“不可反悔!” 成了!贴身护卫,朝夕相处,感情一定发展的很迅猛! 北泠圈起掌心的温热:“嗯。” 这时李鑫匆匆而来,面露急切:“爷,太后娘娘的圣旨到了。” 北泠望向白欢:“你且用膳,用完膳可自主行动,莫要出王府。” “要我跟你进宫吗?” “不了。” 二人离开,白欢搜了下记忆,得知在凤鸣国太后也可拟旨,不过不能涉及朝政,只能强制性喊人入宫,或强制性婚配。 王府正厅,外面里面的小厮与将士跪了一地。 屋子里,北泠颌首弯身,听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宣读圣旨。 就短短一句话,让御贤亲王进凤凰宫见太后。 跪地的李鑫叹了口气,这一刻果然还是来了。 其实早在前天下午太后娘娘便让人来喊爷进宫,至于为何――用脚底板想便能知晓,选妃,选妃,还是选妃。 爷如今有了白姑娘,他能去吗? 两天拒绝六次,结果第三天这圣旨便到了。 爷这次大概在劫难逃了。 他们跟爷南征北战多年,见多了许多国家的奇葩习俗,眼界宽了,对门当户对这事倒瞧的开。 但太后娘娘与陛下、皇后娘娘便不会这般想了,他们注重身份门第,按白姑娘的平民身份,定是不能八抬大轿为正妃的,侧妃便顶天了。 但以白姑娘的性格会愿意吗? 定是不愿意,到时候必跟爷吵闹,鸳鸯指不定会散。 爷好不容易遇到心上人,到时候该多难受? 在李鑫各种脑补间,北泠以弯身双手接过了圣旨,冷冷道:“本王下午便去。” 太监忙从上位下来,卑躬屈膝地站在一旁,怀里挽着拂尘,吊着尖细的嗓子:“哎呦,太后娘娘可是想念王爷的紧,让您当即便跟老奴进宫。” 李鑫:“……”知儿莫若母啊!直接绝了王爷的路啊! 北泠冷冷问道:“何事?” 那眼神如冰刀般扎人,老太监心里骤然生寒,不敢与之对视,支支吾吾道:“便是太后娘娘太想念王爷了,想让您进宫叙叙话。” 李鑫:“……”明显说谎!完了,这次爷真的逃不过去了! 北泠默了会,冷冷开口:“李鑫。” 李鑫心领神会地上前:“属下这便去驾车。” 老太监胆战心惊地跟在北泠身后,都快要被他气息吓死了,但不敢忘太后的嘱托,抖着声音问:“王爷,太后娘娘让老奴一问,听、听闻您府里还押着一名姑娘?” 北泠冷冷扫他一眼。 他常年号令三军,处在高位上久了,自是有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再加上那本就冰冷的性格,这一眼的压迫感,只感觉犹如被一把冰刀架在脖子上。 吓出一脊背的冷汗,勉强保持住行走姿势,再不敢多问了。 经过繁华闹市,进入皇宫,李鑫止不住地叹气,爷这哪里是进宫,根本是在上刑场! 马车里,北泠挪到了白欢坐过的位置,盯着矮桌下几盘点心出神。 有点想她了。 想与她待着,想跟她玩游戏,想听她说话,想看她笑。 经常听张洵说,一日不见便想极了他夫人,那时他嗤之以鼻。 到此时,他才知,原来只离开一会子,便也能如隔三秋。 马车在皇宫穿过七拐八绕的甬道,向凤凰宫驶去。 凤鸣国只有一个人能畅通无阻地坐马车进后宫,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坐着谁。 每走一段路,便有太监、宫女齐刷刷跪地行礼,待马车走后,才起身忙活。 有宫女不解:“御贤亲王今日怎的入宫了?” “嘘,胆敢议论王爷,你不要命啦!” “嘿嘿,这不是只有姐姐与我嘛,姐姐可见过御贤亲王?听闻王爷生的俊美如斯,当真是么?” 宫女眉眼含春,脸上浮现两陀红晕:“有幸目睹过王爷真颜一次,如嫡仙,不,嫡仙都不比上王爷!” 李鑫耳力极好,将小宫女的议论尽收耳底,又叹气,但凡王爷生的平平无奇一些,也不会惹这么多千金不嫁了。 北泠自然听到了,他又蓦地想起那句:“北泠,你长得真好看。”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生的好看,还是有点用处的。 凤凰宫正殿,太后端坐上位,一向喜欢简朴的她,今日难得穿了一袭暗红色正袍,温和的气息被衣服衬托的凌厉了几分。 太后正慈眉善目地与一位姑娘说话。 姑娘十几年华,容貌上乘,气质出众,满身的书卷气。无论仪态或坐姿都极为周全,凳子只坐小一半,太后问她她才颌首回话,浅笑时也必拿着巾帕遮口。 行为举止不怯不惧,一颦一笑又温婉大方,一点一滴丝毫找不出错,太后每每宣她进宫便都满意的不行。 奈何,她儿子对这般有才有貌又家教的姑娘无多少心思。 正想着,便有宫女传来御贤亲王到的声音。 陈婉茹礼仪极好的等太后起身才起身,低眉顺眼的随太后去接北泠。 却也忍不住抬头一看,只一眼便矜持地敛眼,脸颊却比方才红了不少。 北泠拱手弯身做了一请安大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眉开眼笑地拉着他,继而想到什么,脸故意板了下来:“哀家不宣你你便也不来宫,非要哀家宣纸你才会来!” 北泠淡淡道:“儿臣忙。” “惯会拿这事堵哀家的口!” “儿臣忙。” 太后无可奈何地用力一拍他的手,却也笑了起来:“好容易清净两年,何事交给你皇兄去,莫要什么事都揽着。” 北泠低头:“是。” 抬头的一瞬扫了眼陈婉茹,心里学着白欢的样子“啧”了声,明白太后何意了。 太后笑着看向陈婉茹:“哀家今儿宣婉茹来宫一叙,与你真是赶巧了。” 陈婉茹适时向前,跪地行礼:“臣女陈婉茹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纵使心快要跳出胸腔,也在极力保持着得体的笑。 北泠只搀着太后,目视前方,表情冷淡,似是压根没看见姑娘。 太后给他使了个眼色。 北泠当没看到。 太后无奈圆场:“快些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谢王爷。” 几人各自落座。 北泠坐在太后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拿着花茶杯把玩着,她好似不喜欢喝茶,那,花茶可喜欢? 太后一瞪不成器的儿子,又笑容满面的看向陈婉茹,她虽得体浅笑,但脸颊比方才红了不少。 太后更加欢喜,开了一个让她展示的头:“听闻婉茹写的一手好诗与好字。” 陈婉茹低眉敛眼:“太后娘娘谬赞,臣女只略懂一二。” 她矜持地看向北泠:“王爷一手好字才让人拍案叫绝。” 她不知道临摹了多少张,可能几千也可能有上万,每一张都视若珍宝的珍藏着。 太后笑道:“泠儿的字还是陈太傅手把手教的,听闻婉茹自小跟在太傅身边,与泠儿的字应是有几分相像。” 北泠淡漠道:“儿臣从五年前便换字形了。” 太后脸上的笑一僵:“但框架且在。李嬷嬷拿上笔墨纸砚,教哀家看看泠儿的字与婉茹可相似。” 北泠道:“儿臣右手不慎扭到了。” 太后使劲瞪他:“那便拿左手,你左手也能写!” “左手也扭到了。” 手里还拿着茶杯把玩,便说扭到了,这态度…称得上拂姑娘面子了。 (); 第十八章 进王府 陈婉茹难掩失落,得体的笑都淡了几分。 太后直接起身拿起笔,也不给他,就递他跟前。 北泠只能接过,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欢”字,笔锋凌厉,与他气息一样强势。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为何要写欢?” “这字甚好,儿臣极为欢喜。”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都软了不少。 “欢腾,欢闹,寓意活泼灵动,确实甚好。”太后向陈婉茹招手,“婉茹也来写一个字。” “臣女献丑了。” 不消时一个娟秀的“思”字跃然于纸上。 太后笑着故意问道:“怎会写思?” 陈婉茹脸又红了不少,语气染上几分不自然:“思有思国、思亲、思人之意,臣女甚为欢喜。” 太后顺着她的话道:“哦?思人?婉茹可是有系人一身心的人了?” 陈婉茹低着头:“回太后的话,是。” 在“太后”问出是谁之前,北泠便开口:“母后,儿臣驻京营有事要忙,且先告退。” “御贤亲王!” 北泠顿住:“母后,儿臣忙。” “哀家已经查了,驻京营有张洵在,有你什么好忙的?你给哀家坐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太后发怒,后面嬷嬷、宫女跪了一地:“太后喜怒!还望太后娘娘保重凤体!” 陈婉茹也跪了下去,家教极好的她,再也无法保持得体的笑,满脸落寞。 北泠吐出一口气:“母后保重身体,儿臣坐在这里便是。” 瞧着他乖巧地坐回塌上,太后的气消了,又后悔与他急:“泠儿,母后…方才与你急了。” 确实急,都二十八了,有些成亲早的,女儿都要及笄了,他还孤身一人,他的终身大事一直是太后的心头病。 北泠自十五岁开始便长年在边关吃沙子,喝刀口似的风,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磋磨的脸都干裂出血,屈指可数的回来次数,太后每每都心疼到哭。 这两年太后竭尽全力想弥补回来儿子受的苦,很少对他说过重话,什么也都依着他,独独在亲事上一提就火起。 王府那个提审姑娘又不知他什么意思……知了,前几天北容过来,斩钉截铁地说他皇叔不喜提审者,又提点太后皇叔不喜矫揉造作的姑娘。 太后一想,陈婉茹温婉大方,礼仪周全,不是个惹是生非的,可不是符合北泠的条件么? 北泠道:“是儿臣惹母后生气了。” 太后听了更加不是滋味,拉住他的手,当众开口:“你知哀家心意便好。” 北泠没回话。 太后朝李嬷嬷道:“凤凰宫万寿菊开的艳丽,难得来宫,你且带婉茹去赏一赏景。” 李嬷嬷福身:“是。” 待二人退下,太后又挥退一众太监宫女,对着北泠长吁短嘘:“泠儿,你知道母后为何与你急,说句俗语,母后没多少活头了,什么也都不惦念,独独你的亲事。” 北泠无奈道:“母后康健,说这些不吉利的做甚?” “你且与婉茹相处一番,若不何合你心意,便再看其他小姐。” 北泠给太后倒了杯茶,委婉道:“儿臣以二十八,陈家小姐左不过十七,大她这般多儿臣过意不去。” 太后接过,嗔了他一眼:“莫要拿这些搪塞母后。” 北泠吐出一口气:“母后,儿臣姑且没娶妻的打算,您这强扭的瓜能甜么?” 太后道:“哀家也想明白了,只要你欢喜,只要是清白姑娘,哪怕是平民哀家也允了。” 太后一再让步:“侧妃哀家给你立,正妃选你自个欢喜的,家世外貌都依你,没有便一直空着,选到你中意为止,可好?” 北泠淡淡道:“儿臣觉得不太好,儿臣心就这么大一点,只能容下一个人。” 太后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拿温柔眼刀瞪着他,这般倔犟的性子,简直与他父皇如出一辙! 北泠淡淡道:“母后,您莫要逼迫儿臣了,如此,儿臣索性回边关算了。” “你敢!”太后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边关无战事,你回那地方喝刀风去?” “儿臣觉得挺好喝。” 太后知他小儿子的脾性,不想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动,因此才不敢直接下旨立侧妃,只能用怀柔政策。 后宫女人眼泪说来便来:“母后知你辛苦,你在边关的每一天,哀家都吃素念佛祈祷着你平安,这好容易清净两年,你便要回去,你这是不管哀家了?” 北泠甚烦女人哭,而他母后哭只有浓浓的无措与无奈:“儿臣与母后说笑,当不得真,儿臣不回去。” “母后这两天总是梦见你父皇,你父皇对母后板脸,说为什么还不与你选个妃子,你父皇在责怪哀家。” “你教哀家去了后如何面对你父皇?”太后眼泪越擦越多。 北泠彻底没辙:“母后您要如何,儿子都允您,除了成亲。” 太后收收眼泪:“母后也不逼迫你,只想让你与婉茹游玩一番。” 北泠:“儿臣觉得不……” “太好”二字还没出口,就被太后汹涌的眼泪憋回了肚。 事实证明哭泣不仅对夫君管用,还能把儿子拿捏的死死的。 北泠长长吐出一口气:“好。” 后宫女人眼泪说收便能收,太后当即面露喜色:“你应了,便不能诓骗哀家?” 又赶紧趁热打铁:“你府中千鲤湖是你皇兄特意为你修的,湖中养着的锦鲤好看的紧,你带婉茹去观赏一番。” 北泠眉间起了一道褶儿,正想说话,太后拿起巾帕眼泪又来了。 北泠止不住揉眉心:“看一下便走,儿臣忙的紧,可没多余时间陪陈家小姐玩。” 一顿,又道:“只一次,只这一次。” “好,好,好!”太后忙欢天喜地的喊宫女去叫陈婉茹过来。 一次也好,指不定一次便生了几分心意? 北泠无言,其实他想过拿白欢档枪,事后跟她说一下,装装样子唬住母后,凭她仗义的性格她会帮忙。 ――也有私心。 但若是这般做了母后必宣她入宫,母后不会多说什么,会应下,但会安排嬷嬷教白欢礼仪规矩。 她那般爱自由,怎受的住那些条条框框? 便作罢了。 当听到太后说完,陈婉茹得体的福身应是,但清丽的脸上,谁人都能看出那压不住的喜悦。 太后笑道:“泠儿的马车可入宫,从后宫到主门这般远,不如直接坐上马车。 陈婉茹浅笑着福身,矜持地看了眼北泠:“全凭太后娘娘做主。叨扰王爷了。” 北泠冷淡道:“男女大防。李嬷嬷宣一辆轿撵过来给陈家小姐坐。” 李嬷嬷为难地看向太后。 太后不动声色地瞪了北泠一眼,笑着圆场:“便也是,李嬷嬷且去吧。” 说罢,又对着北泠命令道:“你在主宫口等婉茹,必须!” 北泠敷衍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母后,方才儿臣喝了一杯您宫里的新花茶,味道极好,可能给儿臣带几斤回府?” “这有何不能?”太后忙吩咐,“俞嬷嬷,你快些去置办。还有给泠儿做的小食也拿着,哀家都忘记拿出来了。” 不多时轿撵便过来了,北泠行完礼告退,直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徒留陈婉茹一脸无措地立在原地。 太后叹了口气,亲昵地拉着陈婉茹的手:“御贤亲王面上冷漠,熟悉了后便好。” 她拍拍陈婉茹的手:“哀家中意你,若受了委屈便来与哀家说。” 这话,就有认同的意味了。 陈婉茹心里好受了不少,得体地福身应是。 甬道里,李鑫时不时的往马车里望,止不住叹气,都把人带回府了,爷果然在劫难逃。 可,白姑娘咋办?看到爷带女人入府,凭她的性子,还不手撕了王爷? “李鑫,稍后出宫去北曼华街。” 李鑫忙收回脑补:“是!” 北区曼华街,那是有名的花茶、果茶一条街,王爷去哪里作何? 来到主宫门口,李鑫迟疑道:“爷可要等陈家小姐?” 北泠默了会,冷冷道:“等。” 不然母后又得宣他进宫念叨。 北泠刚走没多久,得知御贤亲王进宫的北容,便闻声赶来了凤凰宫。 先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又变着法的套出了陈婉茹进府一事。 心里一个“咯噔”,皇叔竟没拦住皇奶奶发作,让陈婉茹进了府! 完了,好像惹祸了…… 那天被李鑫强硬带回宫后,北容怎么想怎么生气,他被一个外人揍,皇叔竟不帮他! 压不住火气,直接来到太后这,火冒三丈地说皇叔不喜那提审者,又说皇叔不喜矫揉造作的女子。 本意是想搞事,让皇奶奶去唠叨皇叔,报被他俩合伙欺负的仇。 他知道的,顶多也就派人去府里喊,让皇叔黑黑脸,皇叔不去皇奶奶也不会逼迫。 谁知,这次搞大了,竟直接下了旨! 北容一阵心慌,不动声色地问太后没把他捅出去,在得到没有后,北容松了口气。 之后又止不住担心,那白欢咋办? 她都跟皇叔…… 再有,她斗得过这些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么?不会被陈家小姐夹枪带棒的欺负吧?! 北容一想便坐不住了,起身匆匆行了个告退礼,“皇奶奶孙儿有些事且不陪您了!” 太后一阵无奈,这两天怎都有事? …… 马车一前一后地停在王府门口。 等看到后面下来一个千金小姐时,守门的将士齐齐迷惑了。 爷,是什么情况?! 不是已有了白姑娘吗?咋又带回来一个小姐?! 北泠直接进了府,丝毫不管后面无措的陈婉茹。 李鑫只能尬笑着替他收拾烂摊子:“陈小姐快里面请。” 陈婉茹微微颌首示意,领着丫鬟踏进了从来没女人进来过的亲王府。 不,有的,陈婉茹低眉敛眼,不过那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她微微抬眸,望着眼前人挺拔英俊的身形,眸中爱恋几欲而出,她才真正的算是第一个进亲王府的女人,还是被王爷亲自带进来的。 门口的某将士拉住李鑫,满脸惊愕:“鑫子咋回事啊?” 李鑫背着手摇摇头:“今天,会是王府血雨腥风的一天,你们最好别靠近白姑娘跟王爷,在门口待着保命吧。” 将士迷惑道:“那小姐?” 李鑫道:“别问,问就是白姑娘的情敌。” “好家伙,白姑娘会把王府掀了吧?我现在回乡下避难还来得及吗?” 北泠在前面走的飞快,陈婉茹顾不得仪态,小跑才能跟上他。 丫鬟小琴止不住地嘀咕:“王爷也不等等小姐。” 陈婉茹低呵:“莫要多嘴!” 她小跑着去追北泠,满脸情深爱恋,她把自己变得优秀,只为能追上他,追了这多年,终于离他近了一点。 再等等,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便能完全追上他,不差这一会子。 (); 第十九章 你竟然勾引我! 北泠走着走着便慢了下来,陈婉茹还以为他特意等她,心里一喜,与他并肩走着,心跳如钟鼓,百般思索如何与他搭话。 其实并不是,北泠只是在想白欢现在在哪里,在暗牢,还是在倒拾她的老鹰,或在茗院? 他又想,若带着陈婉茹与她遇上,她心里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会吗? 哪怕有一点点? 他打定了遥遥而望的主意,但人总是贪心的,没留下前想留下,留下后又想更近一点,也想让她理他近一点。 十分想去试探,却又不想看见失望,或看见她脸上的失望。 罢了。 正当北泠想带人逛一遭敷衍了事时,突的在前方假山旁的凉亭旁,听见了一阵阵“喝,喝,喝!” 紧接着是刘威的声音:“哈哈哈,白姑娘好酒量!” 而后是熟悉的张扬音调:“刘将军也不错,这半坛子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的,牛啊!” “那是,洒家可是喝遍军营无敌手,号称酒仙!” “巧了,鄙人号称酒神在世!” 光听这声音,都能想象到说话人此时的模样是何等张扬肆意,北泠冷眸一软,不禁抬脚向那边走去。 随后就瞧见凉亭里一群将士,围着坐在石凳上的二人振臂高呼,兴奋的直嚷嚷。 白欢跟刘威各自捧着一坛红酒坛,十分豪迈的对坛吹。 白欢之所以跟刘威喝了起来,还得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在北泠出了暗牢没多久,得了自由的白欢,就出去把王府里里外外逛了一遍,连哪里有耗子洞都知道了。 早就得知王爷跟白姑娘在暗牢“玩游戏”的下人,没一个人敢拦着她,甚至还恭恭敬敬的行礼,把她当主子一眼对待。 白欢很莫名其妙,自动无视了,去看思维特的路上,遇到了带兵巡府的刘威。 刘威也差不多知道了点什么,看她眼神复杂的很:“白姑娘这是…” 白欢笑眯眯道:“你家王爷已经审完我了,还请了我当护卫,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多多关照。” 刘威加一众将士:“……”护卫? 没想到王爷跟白姑娘这般有情趣,会玩…… 自然,当属下的也无法去多嘴什么。 刘威打量了她一圈,瘦不拉几的,怎么想怎么觉得殿下说过的她与爷打了半个时辰这事有疑,他一根筋藏不住话,当即就问:“听闻白姑娘身手挺好?” 白欢谦虚道:“一般一般。” 刘威下了红披风,活动着手腕:“过两招?” 一众将士忙魂飞魄散地去拦他,过两招?打坏了还不被王爷剁碎了包饺子! 白欢爽快应下:“行啊,这几天躺地牢都快躺废了,松松筋骨也好,来,出招吧。” 毕竟是北泠的人,打坏了不好交代,也就只用了三分力。 刘威一把甩开拦他的将士,直接抡起拳头就冲了上去。 一盏茶后―― 刘威脸红脖子粗再次冲上去:“再来!!” 白欢故作为难:“不好吧,刘将军,切磋点到为止。” “来!!”刘威不可谓不怒,在军营除了王爷他还没败过,而与她交手百招,被她当鸡崽子一样溜。 半柱香后―― 刘威不知多少次被白欢用拳头砸倒在地。 刘威这人一根筋,脾气又掘又暴躁,不服输的再次冲上。 白欢应对的十分轻松,甚至打的有点困:“刘将军,你歇歇吧。” “来!!” “……行吧。” 一柱香后―― 刘威彻彻底底被打服了。 无疑,白欢用一柱香的时间,不仅打服了这条莽汉,还让一众暗中观察的暗卫,跟看热闹的将士对她顶礼膜拜。 在内心嘶吼,长的好看,又没架子武功又高,王府王妃舍白姑娘其谁?! 之后刘威就豪爽地说请白欢喝酒,喝着喝着就发展了斗酒。 刘威这人不记仇,再加上是彻底服气白欢,斗酒也只是在玩闹罢了。 陈婉茹死死盯着这边,不是一个阶下囚么?为何阶下囚能自由出入王府,还与以刘副将相谈甚欢? 她压下心里的情绪,柔柔开口:“王爷,这位姑娘是?” 北泠只望着那边没回话。 小琴嗤了声,小声道:“小姐,这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你瞧她在做什么呀,不顾大防跟男子喝酒,还直接穿着裘裤出来,一个粗鲁平民怎么能跟你比!” 她自认为声音很小,旁人肯定听不见,却不知早就被人收入耳低。 李鑫眉头一皱,还陈家小姐还没入府,这丫鬟就不懂礼的在王府惹事生非,以后若真成了,白姑娘还不被欺负死? 平心而论,在陈家小姐与白姑娘之间,他更中意白姑娘的性格。 他知道王爷对不在意的人,绝不会多给一个金贵的眼神,上前一步,想开口搓搓丫鬟的锐气。 北泠却缓缓转过身,冷眸如千年冰潭,毫无温度地盯着丫鬟。 陈婉茹满心错愕,她追他这般多的时间,怎会不知他冷漠的性格,对不在意的人,绝不会说一句话。 他没说话,但那冰冷的压迫感,如一尊万金重的冰石当头压下,丫鬟直接吓得跪坐在地,哆嗦着嘴唇:“奴婢…奴婢……” 陈婉茹压下内心情绪,得体地福身:“王爷息怒,小琴被臣女宠坏了,回府后臣女定会惩治她。” 她想起太后的偏袒,柔柔开口:“请王爷看在臣女的面子上,放过小琴一马。” 北泠盯着她,声音冰凉刺骨:“你有什么面子能让本王给?” 李鑫:“……” 绝,太绝了! 他同情地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陈婉茹,唉,他家爷除了陛下与太后能让他心平气和外,对其他人有多冷戾就有多冷戾。 不对,如今又加了一个白姑娘。 你说,说啥求饶的话不好,偏偏要去算计王爷的底限? 北泠收回视线,冷冷道:“李鑫,把那丫鬟押出府。你带陈家小姐去千鲤湖一遭。” 说罢,径直走向凉亭走去。 陈婉茹脸色几近透明,努力维持住仪态:“那便叨扰王爷了。” 李鑫做请状:“陈小姐这边请。” 心里只叹,看起来婷婷款款,却也是个不简单的。 其他人被这么拂面子,早就红着眼回家了,而这位还能忍着羞意留下,可不是为了在王府让人认脸么? 还有,丫鬟说的时候不制止,说完了才去求饶,明晃晃的为了试探。 陈婉茹起身微微颌首,瞥向小琴:“起来。” 小琴被北泠吓得脑海空白,到这才回神,对上那温婉的视线,却猛地一抖,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惧,惊恐的连忙爬起。 颤颤巍巍地被一个小兵押往府外。 陈婉茹看了眼凉亭,收回视线,面上得体浅笑,宽袖下的巾帕却被她揉的褶皱不堪。 “玩什么呢?”北泠踏入凉亭。 一众汉子忙抱拳喊爷,刘威也起来了。 白欢想了想,笑嘻嘻地道:“我要抱拳吗?” 北泠坐在她旁边,幽幽道:“若想早就做了。” “唉呀,这不是还没适应新身份嘛。”话虽这么说,却丝毫没想起身的样子。 “算了。”北泠幽幽道,“受了你的礼,怕你在背后诅咒我。” “得嘞,那我就不跟王爷客气了啊。” 刘威终于聪明了一会,带着手下就要走。 白欢叫住他:“还没喝完呢!” “改日改日!”说罢,火速消失。 白欢瞪着北泠:“你一来人就走光了,你说你来干什么?” 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北泠内心好笑,清冷道:“结交了新朋友,便忘记我这个护主了?护卫?” 白欢忙笑容满面地给他开了一坛酒:“哪里哪里,岂敢岂敢,王爷一人顶十个,小的就爱跟王爷喝。” 北泠单手拎坛喝了口。 白欢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石台上磕瓜子,好奇道:“刚才那个大美女谁呀?” 北泠一怔:“你看到了?” “对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咋看不到?” “尔尔。” 白欢:“这么漂亮还尔尔?那在您眼里何貌算漂亮?” 北泠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还没说谁呢?” “哦。”北泠觑着她的神色,清冷道,“太后娘娘给我找的相亲对象。” 白欢点点头:“不错不错,长得好气质好身材好,跟你挺般配,老大人了也该结婚了。” 北泠“啧”了声,意料之中的失望。 他喝了口酒,“但被你搅黄了。” “啥?管我啥事?” “她看到你在王府,以为……”北泠意味深长地道。 “以为咱俩有一腿?” “是的。” 白欢:“……那你没跟人家解释吗?” “不喜欢,解释什么?” “……你自己不喜欢,还怪我坏你好事,朋友,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总之。”北泠有些无赖地道,“我的好事被你搅黄了,你得赔我。” 白欢双手护胸:“我卖艺不卖身!你休想!” 北泠冰眸里涌上几分笑意,眉梢一挑:“我只是让你赔我一个游湖,你在想什么?” 白欢:“……” “还是说。”北泠凑近她几分,“你一个护卫对护主有什么企图?” “朋友,别多想,晚上容易做噩梦。” “不好看吗?” “啥?” “不是你说我长的好看吗?”北泠嘴角露出一个浅笑,“这么好看都没企图的吗?” 当一个从不笑的人,蓦地笑起来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大概类似于天空突然出现彩虹,冰雪世界突然花团锦簇般的惊艳观看。 白欢足足愣了一分钟,才一摁额头:“朋友,你有点可恶啊,你竟然勾引我!” 乌古古!不行不行,她是要回未来的,绝对不能喜欢上这个世界的人! 北泠收了笑,轻飘飘道:“自己抵抗力差,怪谁?” “……行,你牛。” 确定了,她的好朋友石锤闷骚。 但转念一想,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都会跟她开玩笑了,不就说明他把她放心里了吗? 放心里的好朋友,会不会说出黑晶石下落呢? 白欢讨好地推了一点瓜子到他旁边,轻咳一声:“朋友,你想想,你认不认识一个…” 她也没见过黑晶石,只能通过名字去判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北泠挪开眸子,喝了口酒:“没有。” 没猜错,果然是为了黑晶石才留下。 白欢再接再厉:“我都把你当好友了,都对你交出武器老底了,你就不能对我敞开一点心扉的门缝吗?” “没有。”说了后,他敢断定,她绝对会拍拍屁股毫不留情的走人,北泠清冷道,“从未见过。” “行吧,我信了你个糟老头子的鬼话。” 见她小脸蔫巴巴的,北泠拿东西哄人:“我给你买了点花茶。” 白欢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她拉着北泠就跑,“走走走,我给你拿一个比花茶还要好喝的东东!” 有可乐在,喝什么花茶啊! 李鑫带着陈婉茹逛了一遍千鲤湖,北泠不在,她逛得也没滋没味,当李鑫说再她逛一遍的时候,陈婉茹浅笑着拒绝了。 去王府门口的路上,小厮实在忍不住看她,陈婉茹仪态万千的走着,面露得体的浅笑。 李鑫礼仪周全的送到她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车帘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啪”的一声脆响,陈婉茹甩了小琴一个巴掌。 (); 第二十章 初进飞船 那一巴掌力道极重,小琴右脸火辣辣的肿了起来,她也不敢求饶,跪在马车里,蜷缩着一团。 “本来我是有机会与他独处的,却被你搅黄了。”陈婉茹的视线依旧温婉,语气却戾气十足,“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小琴一声不吭地连连磕头。 哪怕陈婉茹有意纵容她开口,但小琴绝不敢开口说明,一但说了等待她的便是烙铁、鞭打。 陈婉茹表情平静地逼近她,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冷淡地看着那张脸一点点的变红,如一只弱小幼兽在濒死前苦苦挣扎着,直到即将要窒息时,她才松开双手。 她道:“你还有点用处。” 小琴爬在地上捂着嘴巴大口喘着气,也不敢大声咳,她心里松了口气,一但小姐说这话便放过她了。 等她缓过来,她跪在地上给陈婉茹捏着腿,跟在小姐这么多年,她了解她想听什么。 开口嗤骂:“那贱蹄子只不过是个阶下囚,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术,竟能让王爷破例,不就有几分姿色……” 一双温婉的眼朝她看来,小琴忙改口:“呸,就那张丑脸,还没小姐一分好看!” 陈婉茹平静道:“确实有几分姿色。狐狸媚子!” 小琴更加殷勤地捶腿:“小姐定要去太后娘娘那里去一趟,好好骂骂那贱蹄子,让她勾引王爷!” “不,王爷不喜欢惹事生非,他本就不喜我,我若去了太后娘娘那里说三道四,他必更不待见我。” “小姐,万万不能让那贱人就这般勾引王爷!王妃是您的!” “自然是我的。”陈婉茹眼神温婉却盛着滔天野心,“我为了王爷变成了太后娘娘喜欢的样子,我为了王爷做了这么多,王妃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呢?那个位置只能是我的。” 她抬眸,里面杀意骤现:“谁要与我抢,我便让那人生不如死!” …… 府门门口,一辆带有太子图腾的奢华马车缓缓停下,北容着急忙慌地下车,拉着门口一个行礼的将士问:“里面战况…啊不,陈家小姐可走了?” 将士答道:“走了。太子殿下是为了爷来的?” “有没有打起来?谁输谁赢了?白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欺负?”北容一想她的彪悍身手,改口道,“皇叔有没有被打残?” 将士:“……”问题一时太多,简直无从吐槽起。 一名小兵回道:“听李鑫说没打起来,本来打算去游湖,无意遇到了跟刘副将喝酒的白姑娘,白姑娘没看见爷,爷让李鑫带陈家小姐去千鲤湖,之后去找白姑娘了。” 得亏没看见,不然,今天王府难逃腥风血雨。 北容松了口气:“幸亏没正面遇到。” 一顿,狐疑的反思,她都打他,他还替她担心作何? 气鼓鼓地转身。 小兵:“太子殿下要走了吗?” 北容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本宫去看看皇叔!” 小兵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殿下您来看爷不是常有的事么,为何这次要特意说呢?” “管你何事,好好守门!” 后院。 四方天井中,一只老鹰飞船几乎占了全部的面积,原先有几个小兵守着,在北泠与白欢来了后,很有眼力见的走开了。 飞船外部被陨石撞得惨不忍睹,里面更加破烂不堪,被撞碎的设备在飞船体上将落不落的挂着,四处都是裸漏在外的电线管,还有几处废寝忘食,滋滋乱闪着冒了好几天的火花子。 里面黑不隆冬的,只一簇幽幽火折子在某处亮起。 白欢打量了一圈飞船,受损程度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没十管水缸粗的能量管,根本修复不过来。 许是在全息游戏里接触过未来装备,初进飞船的北泠倒还淡定,白欢指一处,他拿着火折子去一处。 顺着飞船空旷狼藉的外部往船舱走,睡眠舱被刘威洗劫一空,除了几床太空被,能拿走的全部拿了。 得亏睡眠舱的舱门被撞坏了,不然白欢连衣服都没得穿。 而洗漱舱跟食物舱,舱门顽强如斯,严丝合缝的关着。 白欢抬起腿,对旁边的北泠道:“往后躲一点。” 等他退后两步,白欢使用八分力气,猛向舱门踹去,震动了两下,但没踹开。 又哐哐哐残暴的好几脚下去,飞船也跟着抖三抖。 “小样,还挺顽强!”白欢再抬腿,用出十分力气,“轰”一声巨响,终将舱门给踹开。 洗漱舱内的东西七零八散的倒在地上,白欢拿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布铺在地上,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露,跟土匪进村似的,看到什么拿什么。 北泠拿起一个黑色的三角物什:“这是何物?” 白欢一把抢过塞进兜里:“没啥!” 北泠拿火折子照照她的脸,意外的发现她居然有些局促,顿时来了兴致,追问:“何物?” “都说没什么了!”白欢不是太想跟一个男人谈姨妈裤。 高科技三角姨妈裤,纳米吸水材料所做,穿一次吸五天,洗干净还可反复使用。 北泠不依不饶:“到底是何物?” 白欢咆哮一声:“内裤!问问问,你是行走的三千问吗!” 北泠:“……” 耳尖烧了起来,握拳低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抱歉。” 没过一会,他又挑起一个白色的物什,布料为绵,中间两个半圆体,他发现上面有几个熟悉的字符,“36c…c我认识,能量枪上有。” 白欢:“……”一把夺过内衣。 她发现的好朋友每次都能精准踩雷。 北泠又轻咳一声,觑着白欢的脸色,他觉着貌似又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接下来怕再拿到私密物,再不敢乱碰了。 洗劫完洗漱舱,白欢毫不客气地把布包扔给朋友拿,之后用同样的粗暴方式,开了食物舱的门。 她一眼就看见了几筐可乐,飞奔过去,拿起一瓶,徒手掀开铁盖,一下子灌了半瓶下去。 “爽!” 白欢丢给北泠一瓶。 北泠学她的样子徒手撬开瓶盖,试探性地喝了一口,气体顺着食道反了上来,当即一个:“隔…”。 北泠:“这东西怪怪的,不是太好喝。” “你懂什么,这是俺们那疙瘩,从远古时代留下来的唯一宝藏了!” 除了几筐可乐,剩下的全是压缩食品。 白欢蹲在地上,左手拿可乐,右手举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扁圆形东西,满脸嫌弃:“像这玩意,三顿饭压缩成这么一个玩意,吃下去喝水就会膨胀,吃一次能管一天不饿。” 未来是发达了,但食物严重落后,只管饱根本不管美味不美味。 北泠听不大懂,却也点头,一看就不太好吃,大概明白她为何只吃一块绿豆饼,就能吃出山珍海味的缘由了。 白光只拿了几筐可乐出去,她让北泠把洗漱用品放下,“走,去储物舱看看,看还能不能扒拉出什么小宝贝儿。” 还真有,刘威把看到的、能挪的都挪了,但他不知储物舱有一个暗格,自然,飞船无法启动,无法用声控开。 “砰砰砰”白光几拳给打开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只是一个手掌大小的智能电脑,激光键盘,不用连磁场,单机就可玩,但除了制造些视屏,也没有多大用处。 白欢又扒拉出几个小臂长的太阳能灯管,随手给了北泠:“拿去玩吧,声控的,说开就亮,说关就黑,没电了就放太阳底下晒一会充电。” 经过几天的相处,北泠已经知道电为何物了,他开开关关玩了会,“唔,比夜明珠还亮。” “走,去飞船外的工具箱看看。” “嗯。” 白欢将飞船屁股上的工具箱格用暴力打开。 北泠悠悠道:“还没修,这便又旧伤添新伤。” “没事,只要这宝贝儿没坏,只要找到能量管,哪怕破成一堆烂铁我也能修复回来。”白欢宝贝儿似的举着修复枪。 外形与能量枪很相似,不过枪尾巴后面坠着一个细长管,北泠眸子一暗,这便是她能离开的最关键装备。 他上前撂起管子,打量了一下对能量管的铁扣,六角的,她带来的那几管都无法匹配,很好。 白欢小心翼翼地将修复枪折好,放好,叮嘱:“老鹰你可以随便玩,但这枪不能碰,不然哪怕是你,我也会翻脸的。” 北泠表情冷淡:“哦。” 这时,北容表情冷漠的过来了,本想刺几句白欢,却被地上放着的灯管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何物?竟会发光,夜明珠吗?” 爪子还没袭上灯管,便被一个飞过来的小石头拦截,北容捂着红通通的手背,怒喊:“皇叔你打我手背干嘛!” “莫要碰。” 白欢把四筐可乐摞起扛在肩膀上,右手提着洗漱包裹,边走边摇头:“这就是熊孩子,看到什么都想玩。” 北容怒瞪她,他巴巴的为她担心,她倒好,一见面就损他! 白欢问:“朋友,身为护卫的我住在哪里?” “我带你去。” “得嘞!” 北容默不作声地跟了会,觉着他堂堂一个太子,不应该跟一个难养的女人计较,这样有失他身份。 便也消了这几天的气,语气生硬地找话:“你扛着的是何物?” 这女人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什。 白欢把包裹递给北泠,单手拿了瓶给北容,蔫坏一笑:“喝前摇一摇,然后撬开瓶盖,美味即刻拥有。” 北容乖巧地照做,下一瞬滚滚冒着的气泡窜了出来,吓得他直接扔了出去。 “这是什么?” 白欢道:“喝的啊。” 北容猛地一怔:“是不是摇晃时搞的鬼?你又在玩我!” 白欢:“这是在告诉你,以后别看见什么就往上凑,好奇会害死猫。” “你!”北容抖着折扇指了她半晌,哼了声,算了,他不跟一个难养的女子计较。 走了会,北容又巴巴上来找话:“那一晚,你用的白色的武器是什么?” 一众暗卫立马侧耳倾听,那一晚的武器有许多人看到,但王爷说了闭嘴,他们就不会再论,再谈,绝对的服从。 却好奇的不行,那武器杀伤力极大,若用在战场上,绝对能碾压敌人。 白欢敷衍道:“类似于剑弩。” “可却跟剑弩不一样,绝对不是剑弩。”北容扫了眼北泠,努努嘴,“皇叔肯定知道那是什么,他能知道,你就不能告诉我嘛?” 白欢昵着他:“你跟你皇叔能一样吗?” 北泠觉得这种让人浑身舒坦的话,以后可以再多说一点。 你俩都有肌肤之亲了,北容闷闷道:“当然不一样。” 走了会,北容又上来问东问西。 白欢无语道:“你很闲吗?天天巴巴的来问这些有的没的?” 北容理所当然道:“我身为东宫太子,你一个外来客来我国家,我肯定是要详细询问的。” “有你皇叔负责不用你操心,没事的话,勾搭小姑娘去吧。” “我是那种风流的人吗?” “你不是吗?”她都不知道他是凭什么底气去反问她。 北容一想:“……行,我是。” (); 第二十一章 蛮族风云 白欢觉得一个护卫的住处,给一个单间顶天了,等被北泠带着去茗院,看到里面堪比椒房殿的布置,她懵了:“你们王府对护卫的待遇都这么好的吗?” 太豪了,只单单说那观赏用的博古架,摆着的就全是些价值千金的东西。 北容砸舌过后,捕捉到了一个重点:“护卫?你是…皇叔护卫?” “不然呢?” 北容暗自想,细细想来,那天去的时候他俩衣裳齐整,床铺也没见凌乱,只头上戴着两个古怪的物什,莫非真的只是在单纯的玩游戏? 是他想多了? 心里莫名的郁结顿时消除,一下子晴空万里,奔丧了几天的脸,终于变回那不正经的慵懒风流笑:“没什么。” 北泠扫他一眼,冷冷道:“太子殿下很闲?蛮族死士查清楚了?” 北容笑一僵:“我在努力查。” 白欢放下东西,随意坐在北泠旁边,补了一刀:“业务能力不大行啊太子殿下,这都四天了,还没线索呢?” 北容脸色更僵:“我在查好么?” 白欢随手拿了凭可乐:“叫声姐,姐给你提供点思路。” “嘁,不叫,我可以的!”北容故意激她,“其实根本没什么思路,故意占我便宜吧?” “孩子心性。”白欢又道,“不过呢,就中你一次激将法,你从剑弩上查。” “剑弩?”北容暗暗思索,他派人去跟潜伏在蛮族的探子联系,得知这几个月蛮族根本无风无浪,无攻打凤鸣国的打算,皇亲国戚也没去他国向强国结盟的倾向。 他丝毫没有头绪。 只顾着查族内,却忘记了死士使用的武器这一茬。 蛮族男女骁勇善战,骑术绝顶,却不善建造武器,多用弓箭与砍刀,剑都很少会用的,更别提作战时投石器等大型武器。 这么一个马上打天下的族群,为何会有精巧的剑弩? 且那剑弩经过改建,威力与速度是寻常剑弩的两倍。 他思索一番:“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凤鸣探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其他国家买武器?” “嗯哪。” 北容再一思索:“刺杀皇叔是为了引起凤鸣内乱,好让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杀手上,届时着急忙慌地去查幕后之人,何有心思顾忌蛮族?” “对的。”白欢不动声色地引出那个名字,“当护国战神在国内被刺杀,最有可能做这事的人是谁?他死了对谁最有益处?谁最有可能被指向矛头?” 北容下意识吐出一个名字:“北铎!” 白欢觉得太不容易了,终于在明面上认识了北铎。 她故作不解:“北铎是谁?” 北容冷哼道:“一个毒瘤!” “哦?北姓是国姓,只有皇亲国戚能用,他是皇子?” “不是。”北容顿住了,默不作声地看向北泠,关系皇族的事,他不确定能不能告诉白欢。 她的一系列套路也就能骗骗北容,可骗不过北泠,他淡淡地看她一眼,道:“且说吧。” 北容顿了下,冷哼道:“北铎,凤鸣国梁亲王,右相,手握两万御林军,五万驻京营将士,拥有直接管辖户部,兵部,刑部的权利!” “卧槽?”白欢适当性的满脸惊讶,“不对吧,一个亲王有这么高的权利?谁给他的?” 北泠觉得这人演技挺好,比北铎都不遑多让。 他敢断定,她必知道凤鸣国朝堂纷争,可能,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北容又顿住了。 北泠清冷开口:“无需瞒她。” 北容这才把前朝昏君的所有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白欢满脸气愤地将可乐瓶捏爆:“这不就是昏君吗?脑子简直进屎了!还有北铎,那就是一个畜牲!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谢罪!” 北容听她骂的爽极了,又克制道:“咳,无论先祖再如何昏庸,也不可非议。还有你别直接去打北铎啊!” 白欢故作压着火气的模样:“我知道不能在明面上动他,你放心。我真是太心疼你们了!我决定了,我要帮你们除掉这个毒瘤!!” 成了,终于扯到这事上了! 北容无语道:“得了吧,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白欢没再说什么,有了一个开头,之后再做再说什么,就不难了。 白欢继续道:“我们逮住刺客才确定他是蛮族人,但其他人却不知,出现了这么一个杀手,所有人能主观判断他为凤鸣国人。” 北容:“对,如果不是有你的武器,这一次指不定被他逃脱。” “目的已经显而易见,让你们窝里斗,从而忽视蛮族那边的动静。” “不过蛮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能想出这么一个招,必定有人做参谋。”白欢一顿,“那就说明他们有结盟国,大量购买武器太引人注目,或许是通过购买图纸的方式自己做武器。” 或许是扮成商人去结盟国买,或许是结盟国送进来,这种办法太瞒天过海,凤鸣探子很难查到。 白欢思索道:“必是看上蛮族什么了才会与他们合作,也许是头脑简单好控制,或许其他。” 北容不屑道:“一个连投石器都没有的国度,能有啥好东西?” “人。”北泠清冷道,“蛮族人一人可抵百人。” 北容道:“光人就能去换那金贵的武器图?傻子才会那般做。”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白欢翘着二郎腿,拿着瓜子磕,“太子殿下想怎么做?” “自是出兵镇压,压压蛮族的不安生!” “蛮族不可怕,要提防的是他们的结盟国。建议先找出幕后国家,不然谁知道他们为了不清不楚的目的,会不会跟北铎合作,毕竟国大招风。” 白欢吐出瓜子皮:“再个人建议,放任其自由,让他们搞,之后派大量能信得过的探子,去蛮族排查外来人口,或去查去他国的蛮族人,看看能不能查到线索。” 一顿,补充道:“我是不建议出兵镇压,蛮族能在凤鸣的监视下与结盟国搭上线,说明他们很谨小慎微,一点儿的飞吹草动,都能让他们与结盟国断了联系。再查,就难了。” 北容迟疑道:“可死士被我们杀了,迟迟不回去,蛮族那边会不会有所忌惮?” “你管他怎么想呢,重要吗?就算忌惮,就算知道了死士被杀,但凤鸣国内乱这么汹涌,如此好的时刻,他们不会赶紧搞事吗?” 白欢啧啧道:“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国家的愤怒,被你们爹打儿子这么久,积压的怒气,足够他们不顾一切。” 北容乐了:“爹与儿子?这比喻形象。” 白欢又故作好奇地问:“北铎那畜牲这几天有没有搞什么风云?” “他不敢自己,但让犬马搅弄。”北容冷哼一声。 自皇叔让人架着飞行翼飞了一圈后,关于白欢的流言迅速平息,到今个已没多少浪花。 见无法煽动百姓,他们在朝堂又拿白欢危险说事。 白欢逮着空问:“搅弄什么?” “说你危险,说你打破帝臣宴次举寓意不详,总之,三句话绕不离钦天监。” 白欢故作不解:“哦?钦天监又是啥?” 北容简单解释了几句。 白欢点头:“明白了。” 这么一通下来,蛮族死士的事暂时解决,他们搞事会有一个发酵过程,目测没一段时间不会有风云。 目前的要事钦天监,她得想个办法替北泠解决了,让他明白,这个护卫人美又聪明非常可靠,之后,带她“玩北铎”。 北容一直拿古怪的眼神看她。 白欢昵了他一眼:“怎么,我脸上有花。” “唔,觉着你挺有意思。人糙的很,却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意外的心思缜密。” 白欢“啧”了声:“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动手的莽夫?” “差不多吧。” “呵,以貌取人是大忌啊小朋友。” “你再叫我生气了!” “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 北泠忍无可忍,冷脸道:“太子殿下既以理清,便去做事。” 北容讪讪道:“不急不急,派探子只动动嘴的事。” “嗯?”北泠冰眼刀扫过去。 北容一个激灵,不情不愿地起身:“知道了,现在便去。” 哼,肯定又想跟白欢玩什么游戏,故意支走他! “白欢,你是我的护卫。”北泠无温度的眸子对上那双张扬的眼,“所以,不许你与别的男子说笑。” “……那是你侄子。” “不许。” 这人对属下的占有欲还挺强,白欢一阵无语:“成,你是boss你最大,以后我见到北容,我直接锤他行了吧?” “嗯。” 你还嗯?白欢觉得这人简直了。 “对了朋友,你再给我找一个住处吧,作为一个小小护卫,这房间豪华的我心慌。” “命令,你住在这里。” “成吧,那咱就执行命令了。” (); 第二十二章 朋友 东拉西扯了一堆后,北泠说出了最终目的:“你答应过我的一件事,我明天便要执行。” 白欢点头道:“行,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您吩咐。” “游湖。”北泠望着那张稍显疑惑的脸,补充道,“你搅黄我游湖的好事,便要赔我一次。” 她带他进入她的世界,那么,他也想让她来到他的世界,体验风土人情,看遍大好河山。 白欢还以为是怎么个上刀山下火海,没想到这么简单,当即就爽快应下:“成。” 便听北泠又道:“要穿我这里的衣裳。” 白欢足足忍了三十秒,才忍下想打他的冲动:“兄弟,你这就强人所难了。” “这是赌约。” “你换一个。” 北泠慢条斯理地拿捏她软肋:“军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允下的赌约一向敢做敢当。” 白欢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朋友这么会怼人? 北泠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跟前,嘴角勾着一抹真诚的弧度:“我相信军人不会食言而肥。” 白欢一脸冷漠地看他许久,才抖着手接过茶盏:“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北泠点头,把话说的模棱两可:“长裙便一次。” 那护卫的劲装便不属于长裙类别中了。 他虽对她的着装没何感想,但别人不会这般认为,以后他随她出入各个场合,不换衣服容易被人诟病。 她能应下长裙已是破天荒,至于护卫着装北泠怕适得其反,没直接吐露,打算日后慢慢再拿捏。 白欢没说话,猛灌了一口,下一瞬苦的胆都快出来了。 北泠道:“我去给你拿花茶,你且先看看屋子,哪里不满意与我说。” 北泠走到门口,让李鑫将婆子叫过来。 婆子战战兢兢行了个跪地礼,起身后低头站在一边。 白欢只感觉头疼:“我喜欢自力更生。” 北泠清冷道:“只负责你每日的早晚与沐浴时的热水,收拾吃完的餐盘,其他你自己来。这是护主的命令,你需得遵守。” 说罢,白袍一飘,走了。 李鑫想抱一下拳,猛地想起自家未来王妃不喜这个,便只颌首示意。 院子里就只留下白欢与婆子二人。 白欢无可奈何地接受:“婶子你叫什么?” “回姑娘的话,老奴名叫郑秀英。” 白欢道:“我说一下,我不是王府里的主子,婶子不用跟我跪地或福身,除了北泠交代的事,其他的我自己来。” 郑婶之前听李鑫提点过,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恭敬道:“是,姑娘。” “还有,北泠把你塞给了我,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王府其他人我管不了,但管你还是可以的吧?” “是!” “我不喜欢听老奴,你以后用我自称。” 郑婶面露迟疑:“这……” 对付这种深根蒂固的奴性,强硬态度远比好声好气要有效果,白欢语气硬了几分:“听话。” “老……是,知道了姑娘。” 白欢摆摆手:“好了郑婶,现在不用你做什么,你自己玩去吧。” “那……”对主人要用“我”自称,郑婶一难以适应,便把人称给去掉了,“那去把院子里的落叶清扫一下?”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问我。” 郑婶下意识地想福身,刚弯下腰硬生生止住了,微微一鞠躬后走了。 这时脑海“呲啦”一声通了电,童音在脑海咆哮:“白欢你个大猪蹄子,你竟然把我强制关闭!” 在游戏世界醒了一次被白欢关闭后,飞飞又躺尸到今天才活过来。 白欢掏了掏耳朵,懒散地道:“我怕吓着北泠,没跟他智脑的事,不把你强制关闭,等着他起疑?” 飞飞虽不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哼笑道:“哟,这屋子椒房殿啊,北泠对你还挺不错,这几天过的挺好?” “一般般。”白欢问道,“你咋回事,以前都是几个小时就好,现在咋几天几天的死?” 飞飞烦躁道:“还不是没有磁场!各方面都受限!” 飞飞调了白欢这几天的记忆看,无语道:“我还想问你咋回事,咋成为北泠护卫了?” “你又不知道黑晶石在哪里,咱俩找到天荒地老去?如果把北泠攻略,从他口中撬出下落就容易的多。” 眼下他被限制,也只有这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了,飞飞道:“行吧。不过,你要当心陈婉茹。” 白欢眸光微闪:“正想跟你说这事,把她信息输送给我。” 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角色,飞飞起初并没有把她的资料输送太多,只知道有陈婉茹这么一个人。 让她在意的是陈婉茹那两道嫉妒的视线,隔着老远都跟里子炮一样扎人。 对于这种潜在的敌人,白欢一向会谨慎的掌握全貌,提防万一被人捅刀。 在接受完记忆后,白欢意味不明地乐了:“怪不得呢,感觉她的眼神跟气质特别违和,原来是个善于伪装的神经质。古代人都这么喜欢藏性子吗?” 比如北铎,比如陈婉茹。 “你以为呢?这里的人能藏的你防不胜防。怎样,要搞死她吗?” 白欢懒洋洋道:“没兴趣,因为嫉妒只说了我两句,我就要把她搞死,那天下嫉妒姐美貌的多了去了,我要一个个地杀?” 话虽这么说,却在心里的仇敌本本上,写了陈婉茹的名字,很好,她记下了! 飞飞无语道:“你这自恋病真是一天比一天严重。别大意,那女人不是个善茬。” 白欢笑了声:“那你觉得我是吗?” 飞飞暗自吐槽,你个暴力狂是个屁的善茬,得罪你的人,非伤即残,有几个现在还在帝国医院里躺着。 飞飞道:“行吧,你自己留意点就好。” 白欢懒懒道:“只要她不在正面上惹我,管她在背地里怎么嫉妒我。” 一顿,她又纳闷道:“我像是跟北泠有一腿的样子吗?” 根本不懂人类情爱的机器人:“唔,没吧,我感觉是很正常的朋友交际啊。” 飞飞不厚道地笑道:“北泠可是凤鸣国女人的男神,不喜女人近身出了名的,身边猛地出现你这么个女护卫,哈哈哈哈,你就等着被女人们给围攻吧!” “啧。”白欢撇撇嘴,“强制关闭。” 呵,还治不了他一个机器人了? 没一会北泠拎着一个木制罐子进来了,身后跟了一二十个提东西的小厮,出去的这一趟,还把她在暗牢的东西也命人搬了过来。 下人放完东西走后,北泠打开十几个花茶罐子:“看看喜欢喝哪一种。” 白欢扫过罐子,茉莉、百合、甘草菊等,还有枣、梨、香蕉等做的果干茶,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二十多罐,甚至还有几斤混合花茶。 她表情复杂的很,能收集这么多果茶、花茶让她选,也太细心了,北泠对属下都这么好吗? 北泠一眼就读懂了她脸上的表情,有怀疑他别有用心,有让他失望的警惕,就差直白地告诉他:你只是我的朋友,除此外,你与我再无法进展其他关系。 他敛下眸子,语气很淡:“感动吗?我头一次对朋友这般好。” 朋友么,真是既疏远,又亲密的词。 而无奈的是,他只能用这两个字留下她。 果然,白欢听了紧绷的心一下子松了,她笑嘻嘻道:“感动感动,友谊万岁!” 是她多想了,北泠是谁,凤鸣国的王爷,将来的王妃肯定得十全十美,她一个来自外国的野蛮人,琴棋书画样样废,怎么有大脸觉得北泠对他别有用心? 再有,男人哪个不喜欢娇滴滴喊好哥哥的女人? 飞飞一直说她自恋的无可救药,第一次她很认同他的话。 (); 第二十三章 打僵尸 喝了会茶,北泠问道:“今天下午没事做,游戏吗?” “成。” 北泠亲自回院子取来头盔,再来茗院的时,白欢已戴好头盔躺在了床上。 他走过去,躺下,这么近的距离,若有若无的暧昧清香萦绕在他周遭。 这一次他没了前两次的局促,有的只是一股自心底而起的欲念,他暗着眸子默不作声地朝她那边挪了挪,直到手臂挨着手臂。 白欢没注意到他这些暗戳戳的举动,已选完游戏进了武器库。 把能量管卡到槽位中,白欢猛地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 她抬手在空中做了个向上滑的动作,瞬间出来一个面板:“这是游戏,游戏人物自然有死亡,也要用药补血。” 她指着最上面的一个红色长条:“这是血条,血见空人物就会死亡,如果有队友,会传送到安全地复活,如果没了队友,等你死了后游戏会彻底结束,无论通到哪一关,都得重新来过。” “而这几个几行白色字体,能设置触摸感与疼痛感,在空中向上划的动作面板就会出现。” 这些北泠早就在昨天找她国家的时候自行学会了,却也点头:“嗯,记下了。” 二人拿了两个s 98手握跟两把连射能量枪,又拿上对应的能量管,二人一越野卡车,由北泠驾车,驶出安全地沙滩,向林中进军。 这款最新体感游戏,除了模型体验感差了点,其他真无可挑剔。 茂密的原始丛林,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隐在杂草下散发着亮光的不知名花,还有动物窜来窜去,听到声音还很符合习性的四处逃窜,甚至还能听到鸟叫,场景的美感与冒险感一绝,如同身临现实其境。 白欢将脚搭在车子上,双手枕着头靠在椅背上,悠闲地夸奖道:“别说,这景色还挺好看。” 这游戏公司可能比较注重冒险体验感,景色比模型要真实多了。 北泠难得地夸了句:“是不错。” 起码比他昨晚去的地下世界好看。 越野在林中小道上飞驰,倏地,周围比人高的杂草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欢当即坐直了:“第一关小怪来了。” 车刚停稳,一群怪吼由远及近,紧接着杂草被扒开,五个被辐射变成僵尸的人类,嘶吼着朝这边冲来。 他们身上还残留着不蔽体的衣服,瞳孔白色,全身青色脏不拉几的,张着的嘴巴里不停地流着粘稠恶心的血液,姿势扭曲怪异,以不是人能拥有的动作。 他们速度极快,转眼就来到了车子前。 白欢打开安全栓,利索地摁下能量手握抢,一束食指长的蓝白光束从抢口而出,风驰电掣地向某个僵尸脑袋袭去,一击爆头。 爆头时的画面十分真实,血液连同脑浆溅了一片杂草丛,少了脑袋的躯体躺在地上,咕噜咕噜地冒着血,画面血腥又暴力。 白欢砰砰砰连开几枪,四个小怪瞬间被杀死。 “这死时的真实度,是我玩过的全息游戏里最逼真的,果然对得起它昂贵的价格。” 北泠冷眸扫着一地的血腥狼藉:“……你不能给我留俩练练手吗?” 白欢笑眯眯道:“抱歉抱歉,很久没打怪了有点手痒,第二个通关点给你玩。” 二人继续向前进,通关点是递增式的,下一个关卡没一会就到了,十个僵尸怪。 白欢躺在车子里,望着她的好朋友熟练的射杀爆头,“这游戏还挺注重细节,每一个僵尸的衣服跟姿势都不同。” 连射击不同的部位,被轰开的尸体惨状也不同。 比如眼前这个,被她好朋友射击到了肚子,粘稠的血液带着肠子器官哗啦啦溜了一地。 再比如那个被射击到腿的,半个小腿没了,还嘶吼怪叫着想爬起,断腿处的骨骼、经脉与肉糜比真人还真实。 再比如那个被射穿膀子的…… 白欢看得无语:“朋友,你就不能给人一个痛快吗?” 十个怪被他爆头了俩,剩余的被他射击不同部位,躺在地上嗷嗷怪叫,有几个奋力抵抗挣扎着爬起来。 迷彩大汉观察着僵尸:“我在实验,受不同程度的伤,他们的行动力会被限制多少。” 白欢:“……”学霸就是不一样。 等实验完了,砰砰砰连续摁下扳手,北泠收回枪,留下一地的血腥暴力,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白欢看着他,戏谑道:“要放我们国家,您这行为,就是一个穿白大褂的病娇医生。” 北泠握着方向盘,表情淡淡:“何意?” 白欢简单解释了几句。 “占有欲强到敢跟其他人说话,就打断腿囚禁暗牢?”迷彩壮汉重复了一遍某句话,眉毛一扬,“病娇么,挺有趣。” 白欢故意一脸复杂:“朋友,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北泠觉得但凡她没有武器,但凡她武力值低一点,她敢说走,直接把她关暗牢也未尝不可。 可惜,他的心上人太强,他奈何不了她。 一路刷怪,二人顺利来到第十关,僵尸怪三十个。 少的话用s 98手握就能轻松搞定,数量一多,如果想快点用连射枪是个好选择,但二人明显无事可做不想那么快。 被一群僵尸包围在中间,背靠背,将僵尸当成靶子来练手。 白欢“砰”一声射穿僵尸膀子,边懒散问道:“朋友,你都实验一路了,还没结束吗?” “你没发现吗?”北泠观察着眼前僵尸,前几关被射掉腿很难爬起来,这关竟无视断掉的腿,敏捷地爬起。 他爆头掉僵尸:“不仅数量递增,越往前,僵尸的肉度也会加强。” 单机太轻松了,白欢打的有点困:“很正常,过一关增加难度,这样有挑战性。不过这有啥,像这种低难度的单机,大怪物也很好揍,我就不信它一爪子还能把咱俩给干废。” 不可能,那是中等游戏级别了。 北泠看她:“你之前玩过骷髅岛?” “没啊,就进来体验了一下下,是想跟我好朋友一块玩的。” 朋友?她国家的人? 北泠平淡地问:“男朋友?” 五十个僵尸一半都残了,剩余的乱吼乱叫着想冲上来,但碍于二人的火力猛攻,近不了他们五米内。 突然,某个僵尸不知道怎么从左边突破了火力,姿势扭曲着,举着脏兮兮的手就要上来咬白欢。 白欢抬手握拳,“砰”的一声,硬是把僵尸的头颅给轰掉了一半。 她甩着沾染血液跟脑浆的手:“朋友,结束吧。” “嗯。” 再一次徒留满地的狼藉,越野大卡扬长而去。 北泠语气平淡的再次问:“男朋友?” 这话可以用做两种解释,一,单纯的男性朋友,二,情侣男朋友。 白欢显然理解成了第一种,她打着哈欠:“不是,女朋友。” 北泠:“……哦。” 他显然理解成了第二种解释,心蓦地变得苍白,“原来你喜欢女生。” “啥玩意?!”白欢猛地坐直,“我啥时候说我喜欢女生了?” 北泠:“……” 突然感觉自己敏感的有些可笑。 经常听葛覃缺乏安全感的神经兮兮,总觉着圆圆会突然不喜欢她,他每每听到总感觉可笑,觉得她跟个孩子似的极为幼稚。 直到他自己经历,才发现,喜欢一个人,会变得极为敏感多疑,一点儿的微不足道便会乘以百倍的放大猜想――宛若一个智障。 白欢仔细想想他俩的对话,用力扶额:“不是,我的意思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好吗?” 北泠表情淡淡:“我开玩笑呢。” 白欢:“……”那您这玩笑还挺真。 北泠看她一眼:“无事做,聊聊天?” “行。”只要老板您满意,您开心,聊个万把块钱的都不是问题。 “有喜欢的类型吗?” 白欢乐了:“没想到啊朋友,你竟然是会聊这种感情话题的人。” “无事做。” 白欢脚搭在车上,拿手臂慵懒地枕着头,笑眯眯地道:“这第一呢,肯定得长的帅,带出去有面儿,遭人嫉妒,我就喜欢看别人对我羡慕嫉妒恨,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把心脏奉献给了帝国军营,只想打仗从不考虑谈恋爱的事,完全在玩笑瞎绉绉。 “这第二呢,肯定要能打,没事跟我来一场切磋。”白欢继续瞎绉绉。 北泠:“嗯。” “这第三呢,私底下得会撒娇,我喜欢别人摇着我的胳膊喊我姐姐,但不能太奶狗,该猛的时候得猛。” 北泠:“噢…”撒娇,难办。 白欢越说越上头:“第四,得会调解婆媳矛盾,不能当一个只能听娘亲话的孩子。” “嗯。” “第五,得有一门手艺,不然啥都不会,饿死我们娘俩?” 北泠:“……”娘俩…是不是想的有些太遥远了? “第六,得听我的话,我让他跪搓衣板他就不能跪榴莲,我让他洗衣服他就不能给我做饭。” 白欢胡编乱造了一大堆,最后总结:“最关键的是,得有十块腹肌肱二头肌人鱼线,我喜欢身材好的人。” 这话是唯一一条真的,就像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也喜欢看腹肌。 “那是何?” 白欢解释了几句。 “嗯。” 白欢问:“朋友你呢?” 北泠的发言便简单很多:“我喜欢我喜欢的。” “……禁止套娃。” 二人闯到十五关便出了游戏,怪好刷,就是开车去下一个通关点浪费时间,十五关足足打到晚上夜幕降临。 听到里面有动静,守在正厅门口多时的李鑫忙问:“爷,可要用膳?” “嗯。” 李鑫这孩子打小聪明,根本没问爷您是否要在这里用膳这种多余的话,机灵地让人拿了双倍膳食过来。 摆好盘,白欢拿着最爱的酱鸭腿啃着:“朋友,晚上继续吗?” “不了。”北泠拒绝了,明天便二十了,今晚便要压制体内的毒,“后天吧。” “那明天做什么?” 北泠看她一眼:“游湖。” “对对对,忘了忘了。”白欢一想到里三层外三层的长袍就头疼,讨好一笑,做着最后的挣扎,“朋友,能不能……” “不能。”北泠一看她表情便知她要说什么。 白欢一脸英勇就义:“行吧,人嘛总有一死,或重于鸿毛,或轻如泰山。” 这名未来世界的学渣,着实又菜又爱显摆。 “为重于泰山,轻如鸿毛。”北泠默默纠正。 白欢:“……” 行,你学霸! (); 第二十四章 蛇罗毒 用完晚膳北泠并没有多留,嘱咐李鑫给白欢送来安眠香便走了。 王府下人除了给北泠守夜的,其他都遵循规矩歇息的早,刚到亥时本守夜的两名小厮悄摸摸地退下了。 每个月十九亥时,爷便不用人守的习惯,从爷回王府持续到如今。 几名士兵也被李鑫给挥推。 一盏茶后,两个穿黑袍的女子,从后门轻车熟路地来到北泠院子。 一众暗卫司空见惯,都说王府在白姑娘进来前没有女子进来过,其实不是,这俩暗影阁的姑娘,每月十九便会来府给爷例行把脉。 此事只有爷身边的将士知晓,连陛下、太后都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不,未来的机器人知道,却把这事隐瞒了下来,丝毫没透露给白欢分毫。 两名女子朝李鑫颌首示意,进了卧房,独留李鑫在门外提心吊胆。 他知道北泠中毒的事,或说此事除了那俩姑娘,独独只他一人知道。 却也知道的不是那么详细,北泠只告诉他,这毒需用针镇压,与告诫他不许透露出一二,此外再没说其他。 北泠着白色单衣坐在榻上看书,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来了。” 两名女子取下外袍,齐齐抱拳:“北爷。” 一名长得十分娇小,脸肉嘟嘟的,眼睛很大,十分可爱。 另一名一身黑色劲装,比娇小女子高了一个头,穿着酷飒,长相也很有攻击性――此人,正是那天驱使巨大老鹰的人,名叫葛覃。 圆圆问完好后,接过葛覃手里的医药箱铺开细针包,熟捻地倒拾着几瓶用瓷瓶装着的绿色药汁。 准备完后,她拿大大的眼瞅撅嘴的葛覃:“你去门外。” 她生的娇小,声音也极为甜美。 葛覃嘴撅得能挂衣服:“我,我就看着,给你打打下手。” “快点,出去!”圆圆还不知道这人是啥德行,说好打下手,等给北爷施针时,丧着一张脸这块肌肤不让碰,那只手不让拉的,太碍手碍脚了。 葛覃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决定,此次死也不出去! 双手环胸,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圆圆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拿手摇着她胳膊:“覃覃你乖一点啦,出去嘛,我很快就好了,回去后给你做糯米团子吃。” 这张可爱圆脸的撒娇攻击十分猛烈,瞬间让葛覃破防,她不情不愿道:“虽然是北爷但也要男女大防,不该看的地方不准给我看,不能碰的地方不准碰…一定要戴手套隔绝皮肤碰触!” 圆圆软萌地扒着她胳膊:“知道了,瞧你这小肚鸡肠。” 她俩这视无旁人的死德行,北泠习以为常,往常他眼皮都懒得掀,这次冷眸却挪到那腻歪的二人身上。 他幻想了一下,他拿着手去摇白欢的胳膊…… 瞬间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做不到。 比起这个,他觉得还是拿剑自杀要简单许多。 等葛覃嘱咐够了,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卧房。 北泠放下书,褪去里衣,白皙的肌肤上有白欢喜欢的十块腹肌、肱二头肌,人鱼线的线条也很紧实。 却有十几条狰狞的伤疤遍布上身,不丑,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美感。 而从肩膀那块,有一条黑痕歪歪扭扭的延伸到离心脏一根食指的位置前,仿佛一条毒蛇,吐着危险的蛇信子,缓缓地向心脏处钻。 圆圆叹了口气:“比上个月又粗了些,离心脏位置又近了些……” 北泠表情清冷:“施针吧。” 圆圆没再多说什么,先拿绿色的药汁涂满上身,待略干后,将北泠的上半身扎成一个刺猬。 圆圆看着北泠的唇一点点的变得苍白,额头大汗淋漓,紧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药水与银针双管齐下,虽能遏制住蛇罗毒――那给北爷下的毒她前所未见,不知叫什么,她便自己命名了一个。 虽能有效遏制减缓蛇罗毒侵入心脉的速度,但剧痛,比拿刀子一点点地刮肉还要疼上百倍。 而北爷哪怕疼到昏厥,也从未叫过一句痛,这般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她只见过眼前人。 施针要半柱香,圆圆找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北爷,这几天我在研制一份新的药水,下个月想给你一试。” 北泠唇瓣白到几近透明,他点头,清冷的声音有些微颤:“辛苦了。” “不辛苦,北爷不必与我客气。”圆圆愧疚道,“是我无用,如果爷爷在世定能救的了你,而我……” 只能遏制减缓,丝毫没办法除去毒,照这般速度下去,三年……顶天了。 北泠右手握到骨节泛白,墨瞳里爬满了红血丝,他努力克制着,声音却依旧颤抖:“生…生死各有命。” 八年前征战时,那小国不知用什么办法找到了隐世的苗疆后人。 苗疆传闻里的存在,传闻善用形形色色的诡谲蛊毒,世人视其为祸害,为鬼怪,一百年前,苗疆谷由一个强国给摧毁。 但并没有扼杀完全,有几个苗疆人劫后余生,隐于世间。 攻入小国时,他带兵为前锋去捉敌方将领,与将领一战不慎中了他一剑,当时并没有异样,几天后,肩膀中剑的位置生出了一条极细的黑丝。 找过行军军医,并未检查出异样。 半年后,那黑丝变粗变长,大夫依旧未检查出什么,他的身体也并未有任何疼痛感。 但他能确定,他中毒了。 他告知了李鑫中毒一事,李鑫回都城找上葛覃,让她去寻神医北堂道。 去了后才得知神医早就仙逝多年,只留有一个十几岁的孙女,北堂圆圆。 葛覃万般拜托,才让圆圆出了谷。 后经她查看,她告知他中了苗疆的蛊毒,蛊毒是何所做不知解法不知,入身无痛无异样,乃稀世罕见的奇毒。 却能让人丧命,一但黑线侵入心脉,任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圆圆又道这蛊毒制作的不完全,若是完全蛇罗毒,几天便能让人丧命,定是一个新手苗疆后人制造。 却也有效,照这般无所顾忌的延伸速度,两年便死了。 此事除了葛覃圆圆,再无人知晓,李鑫也了解的不详细。 事后,经圆圆多般试药,终研制出了能遏制蛇罗毒的救命药。 就这般一个月一次的压制,持续了八年之久。 听前几个月圆圆说他顶多还有两三年时,他心情无比平静,生死各有天命,许是他命里该绝,唯一想做的便是除去北铎,便也无憾了。 汹涌的剧痛一下下地袭击着北泠的神智,他咬紧牙关死死忍着,那是他前几个月的念头,直到遇到白欢,第一次,他这般渴望能活下去,起码,多活个两年。 额头的汗如断了线的水珠,打湿一片衣裳,恍惚间,脑海涌上那张张扬的笑脸,北泠莫名的觉得,好似也不是那般疼了。 门外,葛覃扒着门可劲通过门缝往里瞧,卧房隔着一个正厅,其实也瞧不出什么。 她一副抓奸在床的凶狠表情,瞧得李鑫分外无语。 王爷十四岁建立暗影阁,网络天下能人异士,如今以发展成五百人的规模。 葛覃与王爷年龄差不离多少,刚建那会子就入了阁,元老级别。 性格糙的很,跟白姑娘一样都属于活泼开朗的性子。 长的也不错,按理来说很附和王爷的选妃标准,之所以王爷没对她动心,一来兔子不吃窝边草,二来,葛覃不会对男子动心。 李鑫无奈道:“覃姐,你家圆圆跟王爷只是病患与大夫的关系,比豆腐都纯白,你能否收收你的醋劲?” 葛覃狂躁道:“我知道啊,可是我控制不住啊!北泠那白花花的身子健硕的很,那万一看着看着便动心了咋办?” 李鑫:“……姐,你就不能相信圆圆姐对你的忠诚吗?” “我相信,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吃醋!不行,我要进去看着!” 李鑫拉住她:“覃姐,小弟有事要问你。” “赶紧说!” 李鑫迟疑道:“爷的毒可凶猛?还有多久能好?” 爷不与他说的事,他一向不敢多问,但八年了都还没好,心总揪着。 葛覃一怔,呼出一口气:“快了,有圆圆在你莫要担心。” 她一直坚信着圆儿可以救北泠,哪怕只余三年,也一定可以做到。 她也知道北泠对李鑫有多重要,如兄如父,怕这孩子再东想西想,她索性也不去找圆圆了,岔开话题:“嘿,鑫子,那姑娘是不是还在府里?” 李鑫点头道:“对呀。” 葛覃嗅到了有事的味道:“你家爷是不是挺中意那姑娘?” 如若不然跟冰疙瘩一样的性格,会贴心的让刘集那货造巨大飞行翼,只为替姑娘洗脱嫌疑? 李鑫想那自然是中意了,指不定是咱以后的王妃呢。 虽然很显而易见,但北泠没亲自承认的事,他断不敢开口非议。 回答的中规中矩:“爷的事,我们这些属下没资格多嘴什么,覃姐想知道不如去问爷。” 葛覃撇撇嘴:“如果他会回答我,我还问你做什么?” 她继而嫌弃道:“呆板,不知变通,简直跟北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趣。” 葛覃有时候直接当着北泠的面吐槽他,这话对李鑫来说都快听出茧子了,他呵呵一笑:“对对,在您心里圆圆姐最有趣。” “那是当然,我家圆儿自是顶好的。”一提到圆圆葛覃就跟抖着毛的孔雀一样得瑟。 李鑫面上笑嘻嘻,心里直吐槽,也不知道单纯可爱的圆圆姐,是怎么被覃姐这只大尾巴狼拐到手的。 半柱香过后,圆圆将五六十根细针取了下来,北泠那几近透明的脸色才微微好转,他微颤着手穿好里衣,接过圆圆递来的苦汤药,什么都没问,一饮而尽。 过了会,北泠体内的剧痛缓缓褪去,脸色好看了不少,清冷道:“那药是何?” 圆圆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施针遏制,虽有效,却……” 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这两年我便一直在研制入口的汤药,这几天刚成功,第一次试,北爷你如果不舒服就立马派人去找我。” “好,辛苦了。” 以往圆圆施针完便会走,此次却背着医药箱站在原地,满脸欲言又止。 北泠:“怎么了?” 圆圆道:“就…刘集说那天他看到了白姑娘的老鹰物什,非常、极度感兴趣,便想让我问问,北爷能否替他引荐一番。” 刘集研究机关器成痴,连来王府问一遭都不想来,苦苦拜托她来询问。 她望着沉默不语的北泠,她跟刘集说过的,北爷肯定不会答应,看吧,果然是多此一问。 她转身想走,便听北泠清冷的话响起:“明日我会带她去。” “啊?”圆圆一时有点懵,“是去暗影阁吗?” “嗯。” 圆圆:“……” 恍恍惚惚地出了卧房。 葛覃立马过去把人抱住:“咋了圆儿,咋一副呆呆的样子?” 她虎躯一震:“你不会!你不会终于对北泠的肉体动心了吧?!” 圆圆无语道:“不是啦,你在想什么呀。是…北爷说要带白姑娘去暗影阁。” 葛覃:“??” 暗影阁隐藏处,只有北泠信任的人他才会带去。 葛覃撇撇嘴:“要说这俩人没一腿,我死都不信。” 李鑫一脸淡定,他俩不仅有一腿,还躺一张床上了。 或者没过多久,便能生一个小郡主或小世子了。 (); 第二十五章 白衣祸王爷 北泠洗去一身汗与药水,与往常一样施针完便躺下,却到子时都无法入睡,他索性起身戴起头盔。 轻车熟路地进到选游戏板块。 略过他昨日进的地下世界游戏,左右来回滑动着,倏地停止。 眼前印着“地球大逃荒”字体的海报,怎么看怎么觉着可疑。 直觉促使他点击,选好人物,进入游戏。 画面一暗,几秒后再变明亮,他处在几十米高的建筑外围,顶上有个“”符号,旁边写着人民医院。 由于是单机游戏,没有其他活人,只几个 pc站在医院门口。 北京走过去,他们的着装让他想到白欢说过的白大褂医生――对上模样了。 几个 pc表情活灵活现的着急。 北泠停脚看了他们一会,他们没理他的意思,他道:“你们好。” 这才有个 pc说话:“欢迎你新来的医生!” 北泠了然,头盔里百种游戏不仅只有打怪,还有以救人为任务。 “背景。” pc立马接上:“太欢迎你了新来的医生!由于上个月地球受到外星人攻打,许多人类都重伤住院,我院如今人满为患,太需要您们的支援了!” 游戏里的年轻男子眉毛一扬:“地球背景。” 这些问题显然在 pc解答的范畴里,知无不答:“现在是21世纪,地球已存在……” 五分钟后,年轻男子露出一抹浅笑,找对了。 北泠只想了解背景,没打算玩游戏,他退出后,重新进入选游戏板块,停在“地球人大战外星人”的游戏海报上。 瞧名字很像上一个游戏背景的续集。 他进入游戏世界,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 与越野车极相似的车子在天空悬空疾跑,无数各式各样的飞船在高空飞行,宛若银河带般的长铁架子上,输送着他看不懂的物什,入眼尽是奇形怪状的直立活物 pc,还有直立行走的铁疙瘩 pc,也有人。 整个世界古怪流离,流光溢彩。 北泠怔了会,朝几个向他招手的人类 pc走去。 北泠发现与他们说“你好”,他们会跟你对话,要说背景,他们才会吐露游戏任务。 pc是个戴贝雷帽的高大男子,听到那句清冷的“你好”,回道:“勇敢的新兵,欢迎加入帝国军营!” “现在是哪一年?” 这个 pc被设置的很健谈:“新兵是不是昨天喝酒喝多了,连2478年都不知道了?” 北泠想,找到了。 …… 早上六点白欢就起来了,昨天有安眠香助眠,睡的特别好,脑子再不见懵懵胀胀,精神十足。 她哼着小曲儿,舀起郑婶提来的水刷牙,洗漱完毕后,郑婶进来了,怀里抱着一堆衣裳。 朝白欢颌首弯身:“姑娘方才李管家奉王爷命令,拿来您今日外出的衣物,您且先看看穿哪一件。” 郑婶把衣服在床上一一摆好,“外头还有几匣子首饰,老……” 忍下“奴”,实在说不出口“我”,索性直接去拿了。 白欢一阵头疼,该来的磨难还是来了。 那些衣服在她看来根本没区别,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要穿什么。 郑婶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才把东西拿完,饶是她在二品家里服侍过,也见不少好东西,但比起眼前这些,简直小巫见大巫。 白欢道:“我不太懂这里的衣服,郑婶帮我选吧。” “哎,好。”郑婶拿起一件鹅黄色百褶裙,“姑娘觉着这件如何?鹅黄衬人肤色,这件衣裳款式也能衬得人可爱活泼。” 听她这么一说,白欢果断摇头:“我不,走酷帅风是我最后的倔强。” 郑婶听不懂酷帅为何意,也没问,又拿起一件红色的流仙裙,“姑娘这件如何?能衬得人气质温婉。” “我不,那裙子太长了,穿出去跟走秀似的。” “那这件襦裙?” “看起来好勒胸,穿上后还能呼吸吗?” “这件云纹袍?” 白欢持续嫌弃:“这俩大宽袖儿,穿出去是要唱戏?” 郑婶无奈又想笑,这些衣裳出自与锦绣阁,一件便价格不菲,一向是都城小姐争抢的珍贵物,姑娘却这般嫌弃。 郑婶耐心地为她选:“这件白色长衫长度到脚踝,窄袖,款式也简朴。” 白欢看了看,懒得再选了:“就它吧。” 她轻咳一声:“那个,我不会穿这里的衣服,还要麻烦郑婶帮我。” 郑婶差不离也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没先前那般惶恐,点头笑道:“这是自然。” 白欢利索地脱下卫衣牛仔裤,只留贴身内衣。 郑婶拿着里衣给她套,只矜持地看了一眼内衣便收了眼。 套上里衣、裘裤,接着是里裙,再是长衫,而后系腰带。 郑婶弯身要给她穿白靴,白欢先一步抢过鞋子:“这个我会。” 等她起身,郑婶满目惊艳:“真真的是合适!姑娘来坐下,给您绾发髻。” “……还要搞头发?!” 郑婶耐心地哄着逐渐暴躁的白欢:“姑娘,绾个发髻好看,不给你戴许多,只几个簪可好?” 白欢认命在梳妆台坐下:“行吧。” 半柱香后,白欢在一人高的铜镜前,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自己:“嘿,别说,还真有古代人这味了。” 郑婶惊艳到迟迟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她才道:“当真是仙子下了凡。” 白欢笑呵呵地抱拳:“低调低调,这得特别感谢我娘亲,把我生的这么貌美如花。” 郑婶被她逗的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 这时,李鑫在厅外叫道:“白姑娘,早膳来了。” 他看看旁边一身白衣的嫡仙俊脸,正想说一句爷也来了,便听见一句张扬声调:“来了来了!搞了一早上,饿死我了!” 话落,一个眉眼含笑的姑娘提着裙摆小跑出来。 北泠朝卧房门瞄了一眼,下一瞬,瞳孔一缩。 姑娘未施粉黛,五官依旧精致,发只绾了一个寻常髻,戴了三支簪,墨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来回晃动。 一寸宽的腰带系的她腰肢盈盈一握,一身纯白窄袖长衫,衬得她整个人宛若渡了一层柔光。她脸上带着张扬肆意的笑,眼睛亮如星辰。 整个人也好看极了。 李鑫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张着嘴巴十分失态。 难以想象,真的难以想象,只换了件衣服,绾了个发髻,一个人便能从“不修边幅”的暴利姑娘,变成娇俏可人的仙子。 他们这里的着装,完全把白姑娘的美貌发挥的淋漓尽致。 就这容貌,跟那都城美人儿一比,简直能把她杀到土地里。 北泠微张着瞳孔,怔怔地看着白欢跑到他跟前,朝他一笑:“嘿,朋友,好看不?” 北泠怔怔地点头,快速眨了两下眼,错开眸子,耳尖红的快要滴血。 他僵着身体朝后退了两步,兀自转过身,愣了愣,便又转了过来。 白欢莫名其妙:“朋友你在做什么?” 北泠:“……” 他垂下眸子,重重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下重如打鼓的心跳,清冷开口:“用…用膳吧。” 李鑫在心里偷笑了两声,难得看见爷这般失态的时刻。 白欢扯着衣领:“朋友,这衣服快勒死我了,为了你,我付出的太多了,感动不?” 李鑫:“……” 不忍直视地别过眼,衣服很美人更美,但穿着仙女长衫做那跷二郎腿的动作――一下便被打回了原形。 北泠垂下眸子,声调绷的跟弹簧一样紧:“谢谢……” 语罢,握拳用力锤了两下心脏的位置,里面一颗心还在紊乱地用力乱跳着。 白欢啃着酱鸭腿,狐疑道:“朋友你不舒服吗?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北泠:“……” “皇叔,我来……”北容的声音戛然而止在门口。 他怔愣地立在原地,眸子扩展到最大,里面盛着快要溢出来的惊艳,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浅笑着啃鸭腿的貌美姑娘。 这他娘的谁啊?! 白欢?? 因为换了一身着装,连带着那有些粗鲁的啃鸭腿动作,都变得分外可爱娇俏。 北容蒙逼好一会才合上嘴巴,回神后,脸唰的一下红成了番茄。 白欢一头问号,小朋友脸被打了?咋这么红? 北容拿折扇挡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边走边愣愣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稍微这么一打扮,竟这般明艳动人。 他刚要落座,一双冰眼刀袭来:“跑练?” 纵使皇叔在跟前,北容也忍不住朝那边望:“啊,这个…那个…今儿天色不好,怕是要下大雨,所以,皇叔我今儿能否休息一天?求你了,就一天!” 北泠没理他,冷冷喊道:“李鑫。” “是!”李鑫毕恭毕敬地做请状,“太子殿下。” 等视线挪到北泠身上,北容才发现他也穿了白,他看看那个,望望这个,无论着装、外貌、气质都该死的互补般配。 他落寞地转身:“哦…我走就是了。” 白欢纳闷道:“这小朋友怎么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 北泠淡漠地喝粥:“闲的吧。” 用完早膳,北泠不安分的心跳终于平静下来,却依旧错着眸子。 今儿的天属实不大好,乌云压顶,似是随时都能来一场暴风雨。 去门口的路上,白欢眉间起着褶儿,一会扯衣领,一会松腰带,怎么着都感觉不舒服。 她挣扎道:“北泠,我这穿也穿了,算是实现赌约了吧,可以换回来吗?” 北泠垂着眸子,语气淡淡:“不可以。” “你就不能对好朋友放放水吗?” 北泠回答的很义正言辞:“我一向公事公办。” 白欢无力吐槽,也不知道他凭什么底气问出来的,脸不疼吗? 下人皆用一种看到漂亮女鬼的惊悚表情看白欢,再一次失态地掉花洒,掉剪刀。 还有一众藏匿的暗卫,表情痴呆又惊悚,委实没想到,未来王妃只换了件衣服,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们是断不敢说什么的,今天负责守门口的刘威就不同了,他一向心直口快:“白姑娘大变样啊,洒家猛地一眼都没认出来。” 他又瞧瞧旁边的白衣俊男,粗矿的笑声中涌上几分暧昧,瞧瞧,出去玩还穿同款同色,懂情趣还得属王爷。 包括一众暗卫跟下人也都这么认为。 其实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那些衣服是李鑫让人置买的,而白欢意外地选了跟北泠差不多的款式。 白欢臭美的浑然天成:“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穿啥都好看。” 刘威哈哈一笑:“如果白姑娘不跟猴一样东拉西扯衣服,便更美若天仙了。” 白欢:“猴?不多说了,来打一架吧。” 李鑫牵来马车:“爷,白姑娘,可以走了。” 马车里,白欢穿着仙女裙坐姿却极为豪放,还在不依不饶地扯衣领。 北泠微微抬眸:“有这般刺挠?” 在她眼神对上来的那一刻,又收回视线。 “……我勒的好难受。” 北泠淡漠地倒酒:“适应便好了。” 推到她跟前:“军人一向能克服诸多困难。” “可军人的困难里没穿衣服这一条吧?”白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不干了,我要换掉!” 照她这抗拒的态度,之后的劲装就别提了。 北泠抬眸,冰眸软的像冬雪融化,清冷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真挚:“好看的,这般好看为什么不穿呢?穿给好朋友看不可以么?可以不换么?” 最后的尾音略微加长,有丢丢撒娇那意味。 北泠这人比较冷淡,冰冷的疏离语气要不让人发颤,要不让人绝对的服从。 而一但他放软语调,用着这张脸直直地盯着人夸奖时,没几个人能逃脱他故意散发的魅力。 白欢肉体凡胎的理所应当被蛊惑,她愣了半分钟,一摁额头,乌古古,请停止勾引好嘛?! 她打算回头就闭关练定力,画个千百张北泠的画像,每天看,天天瞅,总有一天能无动于衷他任何软话! 事实证明,蓝颜祸水这几个字不是没道理的,接下来的路程白欢再没说过换衣服的话,且连衣服都不扯了。 北泠淡淡地把玩着酒杯,嘴角一抹笑稍纵即逝,嗯,长的好看果然有用处。 (); 第二十六章 游湖遇右相 北泠要游的湖是从护城河里圈出来的一块景点,岸上建有凉亭长廊供游人小憩,还有小贩起了商机买些零碎玩意。 并蒂湖在京都挺有名,每逢重大节日岸边红灯笼挂起长龙,湖中起一个台子,有名的戏子或歌姬接连献唱。 每到那时,岸边人满为患,湖中的画舫密密麻麻地堵塞。 而这里也称“姻缘湖”,无数单身男女在七夕相亲的地方,也是小情侣约会必来之地。 素秋佳气,秋意渐浓,大片并蒂秋莲开在岸边,红白的花蕊,碧绿的荷叶,虽有的已凋零落败,但依旧不影响还在含苞待放的好风景。 湖中几艘华美画舫悬与水上,隐约可听见传到岸边的余音袅袅。 白欢下车后,被那片迟暮的秋莲惊艳了一把。 由于人类无休止的糟践地球,未来世界已经没有多少树木景色能看,大多数是用全息建的假风景,连动物都是假的。 跟假的比起来,还是真的赏心悦目。 秋莲花处的最右岸边,停着一艘不大的画舫,外形不比湖中那几艘花里胡哨,一贯符合北泠外低调内奢华舒适的格调。 三人上了画舫,李鑫摆弄好二层的茶水吃食,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了二层。 天空黑云翻滚,淅淅沥沥的小雨从高空落下,画舫刚移动没一会子,转眼就发展成了瓢泼大雨。 白欢软骨头似的靠在靠枕上,左腿弯曲搭在塌上,姿势惬意地欣赏着窗户外的雨景。 “这里虽落后,但美食跟景色绝了,忘记把眼镜带过来录景了。” 等回到未来,可以跟那些糙汉子炫耀炫耀。 眼前递过来一颗果子,白欢接过啃了两口果断放下:“好甜,这是啥?” “桃子都没吃过吗?”北泠盯了会桌子上的桃,拿起来就着白欢啃过的地方吃了起来。 白欢表情复杂:“兄弟,有新的桃儿。” 他就不嫌她的口水吗? “古人云粒粒皆辛苦,不可浪费粮食。”北泠吃向不疾不徐好看的紧,他表情淡淡,“行军打仗时养起来的勤俭节约。” 二层的李鑫:“……” 那对话太清晰了,小将羞得直捂脸。 不,王爷您才不节约,不喜欢吃的东西,哪怕贵值千金,您也说扔就扔。 摆明了就是想跟王妃吃一颗桃! 真没想到爷情动了,会是这般…… “骚气”这俩狗胆包天的字一出,李鑫一个激灵立马抛之脑海,连忙恭恭敬敬地换了个“易收易放”。 白欢挺胸敬礼,向北同学致以崇高的敬意:“以后我一定向你学习!” “嗯。”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御贤亲王这种人,“学着吧,还有许多要学。” “比如呢?” 北泠将桃核丢到空盘上,清冷道:“比如穿古装。” 古装这二字用在这里十分违和,白欢心大也没注意到,她撇撇嘴:“你答应过我,就这一次。” 北泠本打算慢慢拿捏,既然话头扯到了这上面,索性直接道:“你是我的护卫,以后会随我出入许多场合,穿你那里的衣服,会惹人诟病。” 他一顿,继而补充道:“我是无所谓,但有人会借题发挥。” 白欢沉默了会:“行,我穿行了吧?” 北泠侧着眸子看她,明艳的脸上涌现随时可能暴走的不耐烦。 他拿了个不怎么甜的苹果给她:“我会让人做的松散些,不穿长裙,如李鑫那般的劲装,黑色的。” 白欢接过,不情不愿道:“不戴簪子,不搞头发。” 她能答应已是难得,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北泠便也应她。 其实御贤亲王在心里打着小九九,等适应了劲装,再穿长裙不就轻而易举了? 到这会子北泠才敢正眼看人,无温度的眸子忽明忽暗。 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心上人,看起来暴躁,却是个颜控,只要适当的语气放软便极为好拿捏呢。 雨景是好看,但看了半柱香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白欢蔫巴巴地扣手指甲:“朋友,你要的游湖就是在这里飘着?” 也忒没劲了。 自然不是,北泠本打算从这里出发,绕着护城河边玩边去暗影阁,护城河经过南区,那里有一块水上市场,吃的玩的都挺多。 奈何天公不作美,暴雨倾盆,画舫根本无法前进。 “等雨势小一些便走。”北泠望着她,无精打采地半靠在塌上,跟一只蔫巴了的漂亮咸鱼。 “还不如回家打游戏。”白欢突然想到了什么,“朋友,你会弹琴吗?” 北泠眉梢一扬:“怎的,想听?” 白欢眸子亮的宛若星辰:“还没听过真人演奏,北泠,来一首吧!” 北泠表情淡淡:“不要。” “闲着也是闲着,你来一首解解闷。” “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白欢差不多也感觉到了她朋友是个隐藏腹黑,忙道,“不能太过分。” “暂时没想到,先压着,一件事。” 白欢:“……朋友,你这就过分了。” “听过我曲的人屈指可数,我觉得一首曲子换一件事很合情合理。”北泠淡漠地看她一眼。 白欢:“……你别让我逮到你把柄,不然不把你坑的裤衩都不剩,我就不姓白!” 这话便是应下来的意思,北泠走到琴跟前坐下:“好说,坐等。” 白欢:“……” 呵,她算是看清他了,越冷漠越没表情的人,心里的坏水越多,性格也就越闷骚! 几个试弦过后,宛转悠扬的曲调自北泠手下而出,他背对着船头,自带雨幕背景,松沉旷远的琴音飘出画舫,与雨声缠绵不休。 白欢就这样望着他,他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冷淡的很,说话是,举手抬足是,弹琴也是,却好看的要死。 一身白衣,玉簪束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拨琴弦,整个画面美的刚刚好,犹如一幅画。 白欢没啥文化,想来想去,只能找出如蓬莱仙人下凡这句很俗的比喻。 白欢不认得曲子叫什么,却听出了意境,曲音轻快时好似看到一对情侣嬉闹,低沉时又好似看到他们在吵架,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上下起伏。 一曲罢了,白欢久久不能回神,她听痴了,看人也看呆了。 北泠任由她对着他发愣,起身时还正脸对着她,给她找一个特别好的角度看。 等他坐在她旁边,白欢才猛地一个激灵,莫名其妙的不敢与北泠对视,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竖起大拇指:“好听!” 乌古古,北泠的脸太绝了,弹琴时更绝! 乌古古,差点没把持住在心里长动心的小芽! 北泠对自己的琴艺丝毫不谦虚:“自然。” “牛啊朋友,弹的我快哭了,这曲子叫什么?” “红髅。红色的红,骷髅的髅。”北泠不等她问,主动讲解道,“一对情人因世俗不能相爱,最后一同穿嫁衣殉情的真实故事,被某个琴师得知谱成了曲。” 白欢唏嘘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殉情,会拉着那人私奔,世界这么大,往犄角旮旯里一钻,管谁谁谁。” 北泠给她倒了杯酒:“英雄所见略同。” 白欢乐了:“你可是王爷,你走了你母后能饶你?放着后宅佳丽三千不要跟人私奔,划得着?” 北泠清冷道:“我心小,只能容下一人。” 这可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真实范例吗? 白欢想,能被北泠看上的小姐姐,以后一定过的很幸福。 她随意往窗外看了眼,就是这一眼让她猛地一怔。 雨大几艘画舫都无法挪动,随波逐流着,渐渐的便向对方靠拢,隔壁画舫上,透过窗户,白欢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四十多的模样,未蓄胡,跟小白脸一样白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让人第一眼能主观觉着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白欢笑得意味不明,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么一个方式见到北铎。 北铎从窗户一晃而过,白欢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脸,户部尚书崔元,刑部尚书周末瀚,兵部尚书房坚。 ——北铎最得力的犬马齐活了。 北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视力虽不比白欢,但这个距离足够他看的分明。 清冷的眸子蓦地发沉。 白欢试着呼叫飞飞,让他去查一查他们在谈什么。 这艘画舫在他们来之前就在了,估算着时间,下朝没多久这一伙人就聚在一起了。 可惜,飞飞死的很彻底。 可能是这边的视线太刺人,那边的人约莫发现了什么,警惕地看过来。 白欢与北泠往旁边一挪,再一看那边的窗户关上了。 白欢故作不解:“朋友,你脸色不好,那些人你认识?” 语气跟表情装的唯妙唯俏,但那下意识地藏匿一挪,已经暴露她认识北铎的脸。 北泠觉得脑海镶嵌着智脑的心上人比北铎还能装。 却也没戳破她,顺着她的话道:“是北铎,另几个乃户部崔元,刑部周末瀚,兵部房坚。” 北泠与白欢的推测不谋而合,从早朝便聚集在这湖中一方,必在筹谋着什么。 “卧槽?”白欢一脸震惊,“竟然在这遇到他们了?!” 北泠眸子沉沉地盯着画舫:“可惜,听不见他们密谋。” 白欢也可惜:“早知道就把我隐形衣带过来了!” 她盯着画舫:“周遭有护卫,潜水过去会被看到。” 北泠不太想让糟粕人搅黄这得来不易的……约会。 便收回视线,淡淡道:“不必看了,有何目的日后会知晓。” 白欢恨不得立马飞回王府去拿隐形衣:“早知道也好早提防啊。” 这几天北泠虽未上朝,却也掌握中朝堂风向,北铎一脉每日必奏重开钦天监,一吵便是一个早朝。 他们这般急迫聚集密谋,必与钦天监有关。 北泠忽而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冷的宛若腊月飘雪,乐儿后天便要回都城! 感觉到周遭气温骤降,白欢朝发寒源看去:“额,朋友你脸色有点差,是想到什么了吗?” 北泠看她:“白欢,帮我。” 帮我这俩字,让白欢觉得比北泠的琴还要好听,她坐直,摆出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情:“您,吩咐!!” 他这么自力更生的一个人,都让她帮忙了,成为挚交的革命还远吗? 就问,还远吗!? “陪我去接一个人,但不能惊动北铎一脉。”北泠道。 御贤亲王需得在都城镇守,否则,得知他离开,北铎指不定会如何无所顾忌地搅弄风云。 “就是说要让他们觉得你没出都城是吧?”白欢拍着胸脯,“隐形衣你值得拥有!” 而对他口中要去接的人,白欢知道,当今皇后的小女儿,北容的亲妹妹,凤鸣国平安公主,五岁的北乐小朋友。 关于北铎跟北乐的事,她也知道的十分详细。 北泠点头:“我不会用,两个人可以吗?” 其实会的,昨晚他早就把未来的高科技给琢磨了通透,包括宇宙起源、外星人、宇宙各个星球,连智脑与虫洞穿梭都一五一十地了解到了。 自然也知道隐形衣可好几个人同时用,披上后挤在一块分外的亲密无间。 可惜,白欢不知道他知道,还在满脸感动:“可以,五个人都可以!兄弟,你尽管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贴贴!” 北泠嘴角泄出一丝笑:“白欢谢谢你,你真可靠。” 这真诚的笑,这感激的话,白欢心花怒放:“不用,这是鄙人该做的!你记得我的好就成,等改天我找你帮忙,就请您开开金口帮帮小的。” “哦…”北泠收了笑,表情恢复冷淡,黑晶石,不,准确来说,应该叫宇宙矿物石。 不可能的,北泠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念头刚出他便扼杀了。 没一辈子,三年,或许在死前会说出口,但这几年,哪怕用上卑鄙的手段,他也定不会让她走。 (); 第二十八章 论好哥哥 往城外走五里,有个私家驿站,马匹与干粮都有卖,北泠打算去那里买马。 二人走了三里,到达无人地界,白欢一把取下隐形衣,脸色比臭鸭蛋都臭。 北泠默不作声地叠隐形衣,过了会,望望她:“还在生气?” 白欢冷硬道:“你哪只眼看我在生气?我是那种小气的人?” 北泠无言,叠好衣服,展开胳膊:“给你抱回来?” 白欢:“……”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闹别扭的,不就被朋友抱了一柱香,不就当了回小娇娇,不就没酷帅一回,有啥?! 是兄弟,就得被朋友抱! 没被抱过就说明不是铁兄弟! 自我安慰一通,脸色好了不少:“算了,下一次。” 北泠有点犯难,只抱了一下便炸毛,稍后要如何说服她同骑一匹马呢? 北泠这张俊脸太多人认识,他断断是不能出面买马,来到一处隐蔽处,北泠掏出一叠千两银票给白欢。 白欢无语:“只买马,用不着北哥您一掷千金。” 北泠暗自好笑,他发现她对他的称号挺多。 平时喊朋友,有事喊北泠,偶然喊兄弟,此时又多了一个北哥。 每一个他都甚为欢喜,若真要计较出一个最喜欢的,莫过于想听男朋友三个字。 淡淡道:“当这个月工资了。” 白欢也没推搡,接过:“当北哥小弟还挺爽。” “嗯,好好表现,以后有你好处。” 白欢只几分钟便牵着一匹马回来了,顺带买了点干粮与两个鹿皮做的水袋。 北泠问道:“可饿?” “不饿,走吧。” 北泠翻身上马,思索了一会,开口:“虽要忌讳男女大防,但你不会骑马,便只能同骑一匹。” 谁知,白欢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俩带轮的东西,踩在铁体上,点下开关,高科技产品“咔呲咔呲”的展开。 如一个简易轮滑鞋,尾部缀着“轰轰”作响的白色喷气。 白欢动了动腿:“小孩子玩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放在飞船上了,没带能量管,轮里的一管能量应该够一晚。” 北泠失望地收回眼,喷气轮,最高速度一个小时能行两百里。 他又看到了皮质裙摆下,腿上系着的气弹枪。 准备的还挺齐全。 北泠不再多说什么,一甩马鞭,黑马长鸣一声,马蹄瞬间飞奔而去。 喷气轮可自己滑动,人也可不动,用推气做助力移动。 自行滑了会,白欢兴致缺缺,手插在口袋里让推气带着她前行。 一路无话,直到白欢抬起胳膊,一看手腕绑着的通讯器:“十二点了,要休息一下吗?” “嗯。” 细雨已停,弯弯的月牙悬挂天上,点点星辰遍布黑空,如在黑布上洒下一把细碎银光。 大树下,火篝旁,白欢靠在石头上,抬眼看着月朗星稀:“好漂亮。” 她在看夜景,有人在看她,觉着是好漂亮,任万千美景也不及眼前千分之一。 那双张扬的眸子挪过来,北泠便转了视线,将手里烤好的饼递给她。 “谢谢。”吃货连吃没滋没味的烧饼,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即视感。 三个根本不饱,白欢伸手:“朋友,再给我一个。” 北泠翻翻包裹,看她:“你就买了四个,三个你吃了。” 白欢:“是吗,我就买了四个?” 那谁想到这玩意看着大却不顶饱。 白欢打量着他手里的半拉饼:“我觉得好朋友就要有福同享。” 北泠正想给,忽然停手,语气淡淡:“说一句好话。” 白欢发现这人简直了,逮着空就拿捏人,清了清嗓子,掐着嗓子娇滴滴地道:“好哥哥,把你的饼饼给我一半,好不好啦?” 她纯粹是想恶心恶心北泠,怎想,没有意料中的嫌弃之色,那张冷淡的脸,甚至有点爽? 北泠将饼一分两瓣,递过去,用十分正经的语气道:“你要什么,好哥哥都给你。” 白欢摁着额头,他乌古古的!这货怎么能这么闷骚?! 稍作休息,凌晨一点二人再次启程。 一场大雨带走了最后一点热度,夜里的凉风直往白欢身上钻,凭那单薄的劲装断是无法抵挡。 此时她无比怀念未来世界的发热衣,也非常想像北泠那样有内力避寒。 就知道这人大咧咧的不会拿衣服,北泠拉住缰绳,从包袱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长袍。 白欢也没客气,利索地披在身上,笑嘻嘻道:“谢谢啊北哥。” 北泠嘴角微勾:“无碍,不用与好哥哥客气。” 白欢黑着脸踩着喷气轮过来,一拳砸了上去,却砸了空,一人一马扬长而去。 一夜无眠,二人在凌晨四点便赶到了隽城。 天还没亮,城门没开,四周万籁俱寂。 白欢取下喷气轮,让它回归关闭状态,一擦底下的污垢,踹进兜里。 “城门啥时候开?” “七点。” 七点是未来的叫法,这里应称辰时,白欢也没多想,只当他在游戏里学会了二十四小时制。 “咋搞啊北哥。” “两个选择。”北泠简言意骇,“一等,二我抱着你从墙上飞进去。” 这两个白欢哪个都不想选,但眼下境地容不得她挑剔,一看十米高的墙:“这么高,你行吗?” 北泠只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 里面盛着的自信霸气让白欢果断伸手:“来,北哥,带我飞。” 北泠昵着她:“不好吧,抱了你又生气。” 白欢“呿”了声:“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是兄弟就抱我飞!” 北泠下马,表情淡漠地将人打横抱起,心想,他的心上人真好激。 城上有将士打着瞌睡守着,二人只好披上隐形衣,那光滑的墙体,与北泠来说与平地,几个借力就轻松上了顶,再稳稳地落在城门。 这利索身手看惊了白欢:“北泠你觉得我还有学习内力的潜质吗?” “没了,这要从小习。”北泠落在地上,怀里的温热让他不舍得放开,温热则主动跳了下去。 早上四点,城内一片黑寂,只街道上一些垃圾被风吹起打着卷儿,或几只野猫野狗嗷嗷乱窜。 白欢一夜未睡依旧精神十足:“现在去哪?” “吃东西。”北泠从包袱里翻出缀着黑纱的斗笠戴上,毕竟这张脸太惹眼,隽城又有北铎的犬马在。 这两年歇息下来,一到乐儿诞辰,北泠便护送她来隽城,对这里很熟悉,走过两条街,便看见了一个早起摆摊的馄饨铺。 蒸笼上腾腾升起的肉包子香味,勾的白欢肚子乱叫。 眼亮晶晶跑过去:“大爷,来两碗馄饨,十个肉包,在这里吃!” “好嘞!” 大爷还以为姑娘要的二人吃食,等装完馄饨,就听那漂亮姑娘道:“朋友,你吃什么?” 惊的大爷一愣一愣的,这姑娘好胃口! 斗笠对着表情痴呆的大爷:“与她一样。” “好…好嘞!” 香喷喷的肉包子入口,肉汁在嘴里爆开,好吃的白欢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你咋寻到的这么绝的店?” 北泠背对着大爷,黑纱撩在斗笠上,不疾不徐地吃着馄饨:“偶然经过这里,乐儿吃了一次便记下了。” 白欢吃东西快,她魇足地靠在椅背上,对面那朋友才吃第五个包子。 大概人长的好看,无论做什么都非常赏心悦目。 白欢望着他拿包子的手:“朋友,你手挺好看。” 北泠看她一眼。 白欢夸夸机上线:“眼睛也好看,鼻子又高挺,唔,你眼角下原来有颗极小的泪痣呀,好看。” 这直白的话北泠习以为常:“好看便多看,好哥哥不收费。” 白欢想打他又想乐:“叫上瘾了还?” “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白欢真心实意地问:“你这么骚,你家里人知道吗?” 北泠:“……” 无言片刻,他辩解:“我没有。” “行,那我就让你看清自己。” 白欢冲大爷道:“大爷,我们是从乡下来的,还没见过御贤亲王,您见过吗?” 那四个字,瞬间让老大爷福至心灵,犹如听见神仙下凡一样激动:“自然见过!王爷丰神俊逸,才高八斗,威风堂堂,是咱国家的保护神啊!” “哦哦,那王爷性格咋样?” “不可不可,不可非议王爷!!” “这就咱几个,我特别好奇,大爷您就跟我说说吧!” 大概好看的小姑娘,总能让老人心软,问了十几遍,在得到白欢绝不说出口的保证后,大爷才道:“王爷丰神俊朗那是嫡仙下了凡,便是性格冷淡如冰疙瘩一样,又寡言少语,瞧着十分难以接近。” 大爷说完,忙又找补了一堆好话。 白欢挑眉:“那他会开玩笑嘛?” “自然不会,谁都没见过王爷玩笑。” “那会称自己为好哥哥吗?” 北泠:“……”有点想堵住她的嘴巴。 大爷表情古怪:“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白欢笑嘻嘻道:“没有没有,就想让我好朋友见识见识王爷的风采。” 北泠留下银子,豁的起身:“见识过了,走了。” “别呀,再见识会。” 回答她的是北泠急匆匆的背影。 无人街道,白欢捂着肚子笑得眼泪横飞:“我的好哥哥,有没有重新认识到自己?” 北泠冷眼看她。 走了一盏茶后,白欢还在乐:“噗,人前冰疙瘩,人后好哥哥……啥呀,朋友以后别假正经。” 北泠吐出一口气,脱掉斗笠,转身,趁人不妨,一把搂住她的腰,一用力拉到胸前,冷眸直直盯着她:“嗯,我不正经,那你要不要亲身见识下我的不正经?” 冰冷的侵略视线在她红唇上直白地流离。 这个距离怕是连睫毛都能数个清楚,温热的气体暧昧地缠绵在一起,一时也分不清谁的心跳更重。 白欢瞪着眼,难得的傻住了。 北泠逼近她:“要么,朋友?” 近在咫尺间,白欢终于回神,一把推开他,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你搞什么?” 北泠慢条斯理地戴上斗笠:“不正经的人,当做不正经的事。” 白欢摸了摸鼻子:“咳咳,我不笑了,我给您抱拳认错。” “啧…我假正经。” 可不咋地,白欢真诚道:“不不不,您最正经!” 白欢彻底老实了,一路都很消停,朋友也很静默,教人摸不准他是生气了,还是在思考事情。 白欢从他身侧探出半个身子,试探性问道:“北哥生气啦?” 其实并没有,只是他吓别人自己也被惊着了,花了许久的时间消去耳尖火烧火燎的红。 听她这么一说,拿白欢的话反问:“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听在白欢耳中,便是标准的生气语录,张扬的脸讨好一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 她接过人肩膀上的包裹:“我给北哥拿行礼。” 这便是用一种生硬的方式在哄人了,斗笠下的嘴角小弧度勾起:“嗯,拿着吧。” 随着天幕渐亮,静寂的隽城被唤醒,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鳞次栉比的铺子陆续营业。 去皇家寺的路上,白欢买了不少隽城特色的美食小点,顺便买了把画着竹叶的折扇。 一会开一会合,一会轻摇一会狂扇,玩得不亦乐乎。 北泠默默提点:“姑娘一般用圆扇,折扇多为男子佩戴。” 白欢把折扇当笔一样转着,眼一斜:“你看我像是会用那种娇唧唧玩意的人吗?” 娇唧唧,北泠无言,大概永远也等不到她示软的那一天了。 (); 第二十九章 小团子登场 皇家寺坐落在郊区的半山腰上,踩着湿漉漉的小道而上,能看见藏在常青树中的飞檐翘角。 气派巍峨的寺门前,十几个御林军肃穆而立。 八月二十五到九月二十二,是平安公主祈福诵经的日子,全寺戒严,到公主离开才让香客进寺。 二人披着隐形衣不动声色地进寺,香火味扑面而来,一座巨大的香炉横在隆国殿外,朝里望,一尊高三米手拿佛珠的金身菩萨巍峨立与香案上。 蒲团上坐了百名戒疤和尚,穿僧袍,耸着经文,将一个小不点围在中间。 白欢看不清小不点的脸,但她能确定,这就是乐儿小朋友。 小小的一只背影挺的笔直,乖巧地跪坐在蒲团上,乖极了,也让女汉子心疼极了。 诞辰日,明明该被礼物包围着,被祝福环绕着,被人放心尖疼着,却因被大人算计,只能披着不详的名声,被无休止的枯燥经文吞噬她的诞辰。 这么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北铎怎么忍心啊! 白欢每每一想,就恨不得手撕了北铎。 今天是平安公主最后一天祈福,驱邪经比往常要少五遍,在主持睁开眼结束后,小团子乖巧地起身,弯身合起掌施了一礼。 等她转身,白欢才看清她的脸。 一双圆圆的大眼盛着不谙世故的亮光,忽闪忽闪的,小脸精致可爱白白净净,就像一个糯米团子,乖巧的恨不得让人捧在手心里,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仅女汉子被勾起了心里仅存的母性,北泠也瞧的眸子止不住的软。 乐儿被一个小和尚带去后寺,早就等候多时的两名宫女,牵着小团子的手进了住处。 月亮门前,白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白羽御林军副统领,珙常。 从乐儿还是一个婴儿时,便负责护卫她来皇家寺祈福。 白欢问北泠:“凭空出现太吓人了,如果信得过这些人,不如在这里现身?” “也好。” 二人藏在一颗树后,拿下隐形衣,径直向月亮门走去。 那抹清俊的身影对御林军们来说太熟悉了。 不用凭空现身,光在皇家寺看到王爷,就足够吓得珙常目瞪口呆,他愣了好一会,才连忙带着御林军跪地行礼:“臣等参见王爷。” 王爷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旁边那个姑娘又是谁?! “起吧。”北泠未脱斗笠,声音清冷,“本王来皇家寺一事,瞒着。” 珙常心领神会地抱拳:“臣得令!” 眼神又止不住地往拿折扇的姑娘身上钻,王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千金,这位…是哪号让王爷另眼相待的人物? 他仔细想想,都城有名的千金小姐,都没对上脸。 这不是她发挥的舞台,白欢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在北泠身后当个小透明。 站了会,估摸着时间,北泠背着手朝住处走。 褪掉斗笠,敲了两下门。 不多时,宫女轻快的声音传来:“副统领莫要催啦,公主这便好啦。” 等一开门,看到一张冷淡的嫡仙俊脸,宫女大脑还没回神,腿便条件反射地跪了:“奴婢…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北泠默不作声地一抬脚,宫女忙跪着朝旁边挪。 他也没让人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宫女犯了什么事。 但熟悉御贤亲王的都知道,除非像珙常这种能让他记住的人,对于路人甲乙丙丁,他绝不会给一个金贵的眼神,开一句起身的金口。 宫女不敢像刘威那般自己起身,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跪着,肩膀抖个不停。 白欢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道:“你起来吧。” “回姑娘的话,奴婢,奴婢跪一会。” 白欢只能喊人:“……北哥,你没看见小姐姐都快抖成永动机了吗?” 宫女吓得脸都白了,浑身都在抖,这,这姑娘怎敢给王爷取大不敬称呼啊! 北泠停脚,转身,语气淡漠:“哦,起吧。” 王爷竟听话的应了!! 宫女努力克制住不该有的表情现与脸上,谢了恩,腿软着起来,一抬头便看见黑衣姑娘,十分不敬地拿手肘一捅王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险些再次给吓跪。 一阵铃铛声从内室飘了出来:“皇叔!” 褪去祈福时的一身素衣,小不点换上了一件绣着蝴碟的粉色百褶裙,哪吒发髻上用粉绳系着几个小铃铛,许是天冷,宫女给她披上了绒毛边的红披风。 朝这边跑的时候,铃铛“叮当”作响,脸上的笑仿佛阳光般明媚,可爱的宛若坠入凡间的小精灵。 这一瞬间,白欢感觉有一把插着小爱心的剑,直直射进她心脏,被萌的直捂心脏。 小精灵欢天喜地跑过来,克制住激动,朝北泠福身行礼,软软糯糯道:“乐儿请皇叔安。” 北泠弯下身,冰眸宛若冬雪融化:“瘦了些。” 本圆圆的小肉脸,只一个月,尖下巴都出来了。 礼过,小团子一下扎进北泠怀里,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状:“皇叔您是来接乐儿的嘛?” 白欢捂脸,要命,太可爱了! 北泠姿势十分熟练的单臂抱娃,轻声道:“嗯,想乐儿了。” 乐儿搂住北泠的脖子,甜甜笑着。 等二人聊了几句,乐儿这才发现捂脸捂心脏的白欢,歪着脑袋,不解地“咦”了一声。 五岁的孩子,对外界事物以有一定的分辨能力,比如她家从来没有女子近身过的皇叔,皇奶奶时常对皇兄表示想要皇婶婶的声音犹在耳畔。 小不点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地“哇”了一声,让北泠放她下来,甜甜地对着白欢一礼:“乐儿请皇婶婶安。” “噗…”北泠实在没忍住。 白欢:“??” 愣了足足三十秒,才蹲下身,软声软气地解释:“你好乐儿,我叫白欢。那个,我跟你叔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关系,不是你皇婶婶。” “咦?”乐儿大眼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可是,他们都穿黑色哦,皇叔让这个姐姐很近她身哦。 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皇婶婶好!” 白欢:“……” 被萌到丧失辩解功能,只能看向北泠,眼神里写着“救命”。 北泠忍着笑,抱起小团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乐儿郑重地点小脑袋:“乐儿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一定为皇叔与皇婶婶保密!” 那声音轻的很,白欢没听到话,一头雾水,什么东东? 对上她求知若渴的眼神,北泠缓缓开口:“嘘,要叫姐姐…” 乐儿恍然大悟:“乐儿叫错了,当该叫白姐姐!” 白欢有股被北泠卖了的感觉。 且不管这些,她期待地伸出胳膊:“可以、可以给我抱一下嘛?” “可以哦!” 比起北泠的姿势,白欢动作无比青涩与僵硬,紧紧地托着娃,手护着她的背,心里直嗷嗷狼叫,可爱!! 北泠盯着她,大概也只能在乐儿身上才能看见她难得的温柔似水,连一贯张扬的笑都软了下来。 只抱了两分钟,白欢便把娃小心翼翼地给了北泠,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很好,没摔着。 …… 在一众和尚竖掌弯身的目送下,几百御林军护着中间两辆马车,踩着枯叶缓缓下山。 皇家队伍现身闹世,车顶插着绣有代表公主身份的百灵鸟图腾旗织,齐齐让百姓避让躬身,待起身队伍走远,小声地指指点点―― “这么快,一个月便到了。” “要说平安公主也是多灾多难,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呢,便被冠上不详之名。” 有人大不敬地反驳:“南方一带年年丰收,五年前偏她降世颗粒无收,这饿死多少百姓,她就是个灾星!” “散了吧散了吧,被衙役听到,当心被拉去砍头!” 北泠跟乐儿约好在几里外的歇脚小凉亭聚首。 一路上二人都在提防周遭,并没有刺客或可疑人员跟随。 快要到凉亭时,白欢拿下隐形衣,这时才有空问:“你跟小团子说了什么?” 北泠表情淡淡:“秘密。” 白欢怎么想怎么觉着那句“要叫姐姐”可疑,逼问:“到底是什么?” 北泠死不松口:“秘密一但说出来,便不是秘密了。” 他侧眸,“好奇会害死猫。” “……学人精。”白欢发现这人真挺有意思。 问别人的时候不问出不罢休,别人问他直接罢休,双标的让人牙痒痒。 护卫队停在凉亭多时,最大的马车上,乐儿迫切地东张西望,终看见了两抹身影。 北泠先一步上了马车,白欢紧随其后。 珙常做事周到细心,早就在临走前集合所有御林军,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王爷的事。 处事也圆滑很有眼力见,根本没说姑娘不能与王爷公主同乘一辆车――这等遭北泠冰眼刀的话。 马车空间比北泠的低调小车大了一倍,且比他的舒适精致多了,床,小榻,摆件,布置,一点一滴无不提现皇后的爱女心切。 走了有一会了,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床上的小团子,还在拿圆乎乎的大眼好奇地看白欢。 小榻上另一个人坐的也很板正,与散漫软骨头似的白欢,形成显明的对比。 白欢实在忍不住笑道:“咋了小团子,有什么事要问姐姐嘛?” 乐儿甜甜道:“白姐姐好漂酿,是乐儿见过最好看的姐姐了。” 也是乐儿见过最潇洒不羁的姐姐惹…… 哎呦喂,这小甜嘴! 对着小朋友白欢是万万说不出骚话的,只捧着脸笑魇如花地说“低调低调”。 掏出买的零嘴:“来来来小团子,这个蜜枣饯好吃。” 大眼直勾勾盯着小点,却摇摇头:“母后不允乐儿吃甜点。” 从婴儿时期一到诞辰便被送到皇家寺,已经够可怜了,平时还被束缚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吃,这里的孩子的童年也太可悲了。 白欢坐在小床上,塞了一个给她,眨眨眼:“没关系,反正你母后不在,咱偷偷的吃,今儿给你零嘴自由。” 乐儿咽了下口水,弱弱地看看皇叔。 “没事儿,你皇叔跟我们一伙的。” “可是,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他要是敢打小报告,我就揍他。” 乐儿偷笑,皇婶婶也太有趣惹。 “且吃吧。”北泠又无奈地补了句,“一伙的。” 乐儿这才入口:“谢谢皇叔,哇,好好吃!” 其实平时乐儿在王府他也有管她的吃食,与皇嫂一样,觉着吃甜对牙齿不好。 而此时区区一串糖葫芦就让她比得了礼物还开心、激动。 此时才猛然发觉,自认为的对她好,却疏忽了贪嘴是小孩子的天性。 “哇,这个小鱼干也好好吃!” “唔,宝贝儿你看起来更好吃。” “嘻嘻…乐儿不能吃的。” 白欢被萌的心肝乱颤:“那给姐姐亲一口好不好?” 古代家长对子女爱的表达非常含蓄,多为送礼物,顶多摸摸头,像这般要亲亲的,小朋友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识。 小脸红如苹果,羞涩地低头:“姐姐再说什么啦,青天白日如何能亲人呢?” 白欢摇着小团子的胳膊,无耻的撒娇:“求求了,姐姐太想亲一口了。” 北泠突然有点羡慕他侄女。 乐儿脸躁红:“只,只一口哦…” 北泠便望着他的心上人,在小脸上嘬了一下,捂着心脏一脸魇足,“死而无憾了。” 噢,原来喜欢小孩子。 (); 第二十七章 论抱与被抱的问题 突遇北铎一事,让原本去暗影阁的计划落空。 乐儿在下座城池的皇家寺庙中,离都城一天半的路程,明日护卫队便会出发,北泠怕那边有差池,决定待雨小些便回府准备。 白欢欣赏同意。 到中午倾盆大雨才渐渐变为淅沥小雨。 北铎那艘画舫再不耽搁,向岸边驶去,奇怪的是,刚驶没多久,便又调头折返,向上游划去。 白欢观察着画舫的动静,再默不作声地一扫岸边芝麻大点的马车。 这辆能自由出入后宫的马车,大喇喇地拴在那里,比电灯泡都晃眼。 “北铎知道你在这里了,说不定还猜到你看见他。” 北泠清冷道:“无碍。” 只要城门将士没瞧见御贤亲王出城,北铎便会进行他的筹谋。 他也只是推断,并不能确定北铎会去刺杀,但乐儿再经不起一点儿波折,便是万一他也定要去。 二人下午两点回府。 白欢扒拉出她的隐形衣,正想换回卫衣,李鑫过来了,手里的托盘上放着六件折好的黑色劲装与黑靴。 白欢双手环胸,笑得意味深长:“想的还挺周到呢。” 几个小时前还说我给你做的松散些,这刚回来松散的劲装就来了! 呵,怕不是早就做好了让她换衣服的打算! 果然―― “可不是嘛白姑娘,爷前几天便让属下去做了,无论款式、服帖程度,绝对附和您的喜好。” 白欢“啧”了声:“行,我认了。你替我谢谢你家爷,我祝他三年抱十个,生一堆熊孩子气死他!” 李鑫一头雾水,要生不也是您跟王爷生?要气您也不得气着?何要气自个呢? 李鑫觉着他有点看不懂,只好把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能听懂的爷。 然后李鑫便看见他家常年冷淡脸的爷,嘴角勾着一抹小弧度,心情有点很愉悦地进了卧房。 “……” 果然有些话只有夫妻俩才懂。 北泠没过多久便出来了,候在外间的李鑫又惊了一把。 不夸张地说,这么多年,头一回见爷全身黑的彻彻底底,黑玉簪,黑窄袖轻便长衫,连腰带都是黑色。 再一想自家王妃的喜好,李鑫感觉他瞬间便悟得透透的。 “李鑫。” 李鑫忙收心绪,弯身回道:“爷有何吩咐?” 北泠理着袖口,清冷道:“我与白欢要与接乐儿,后天归府,行踪瞒着。” 李鑫迟疑道:“爷,可是王府所有人都瞒?” “嗯。” “是。”李鑫心领神会。 古装款式多,但主要构成也就那几件,由郑婶亲自教了一遍后,学习能力十足的白欢就已经能自己动手穿。 劲装不比白色长裙勒人,无论里裙或长衫都宽松的很,最让白欢中意的是皮质腰带,松松垮垮甚得她心。 等北泠到她这的时候,她拆掉郑婶给她绾的发髻,正在扎马尾。 嘴里衔着一根红绳,到脊背长度的发被她高高举起,拿手收拢着细碎的发。 北泠站在卧房门口盯了她一会,待她把头发绑起才开口:“好了?” “ok,马上出发!” 起身时贴在发边的红绳带随着马尾轻轻晃动,黑的发红的绳,漂亮张扬的十分扎眼。 北泠不自觉地从头到脚打量她几眼,他想,果然他的心上人最适合黑色了。 白欢也在打量着北泠,在心里“哇哦”了一声:“哟,朋友,焕然一新呀,今儿咋有兴致换个色穿?” 在黑衣的衬托下,那张冷淡的脸显得格外冷戾,连声调都仿佛夹杂着冰渣子:“偶尔起了兴致。” “不错,挺帅,以后可以多穿穿。” 白欢拿起隐形衣,说是衣服,外形却似斗篷,银白色布料光滑的能折射出彩光,敞开后十分大,塞五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我先给你示范一遍。” “且慢。”北泠把外间的李鑫叫进来,“可以了。” 李鑫正一头雾水,就见白欢抖开了隐形衣,翻了个面,披在身上。 他便活生生瞧见了未来王妃的上半身隐入了空气中,接着是腿,再然后是两只没了身子飘在空中的手。 “??”仙法?! 北泠反应平平:“我与白欢会披着隐形衣出都城。” 李鑫艰难地从死机的脑壳中扒拉出一点信息,心领神会地点头,爷这是要制造他在都城的假象。 原来竟是可以隐形的衣服!太耸人听闻了! 他实在收不掉惊悚,便瞪着眼珠子道:“是……属下,属下领命。” 王妃到底来自怎样一个神奇的国度?! 白欢敞开衣服,半个身子隐形半个身子露出,“这玩意只能做到隐形,做不到隐藏气息…就是说人可以碰到我们身体,到人多的地方注意点。” “嗯。” “进来吧朋友。” 北泠钻进隐形衣,戴上巨宽松的帽子,二人瞬间与空气融为一体。 李鑫感觉到身边有一股风飘过,接着听见了空气中传来的对话―― “……朋友,你能不能过去一点,你挤着我了。” “近距离方便挪动。” 李鑫:“……” 他们走后,十几岁的年轻人愣了半盏茶才消化这事。 关上正厅的门,对郑婶一脸深沉地嘱咐:“王爷与白姑娘接下来几天要玩游戏,我全权负责他们的吃喝热水,你这几天去膳房帮忙。” 郑婶福身应下,脸有点燥红:“老奴绝不打扰王爷与白姑娘……” 李鑫严肃地点头:“嗯,所以,让下面的人都有眼力见一点。” 爷,请恕属下愚笨,只能找这样的借口了! 二人顶着毛毛细雨出了府,寻了一个偏僻路径往北城们赶。 隐形衣披在里面看外面是雾蒙蒙的,视线虽不大好,但看路没问题。 白欢捏紧衣服口子,诺大的帽子将二人的脑袋遮的严严实实,衣摆拖在地上,犹如披了一个麻袋在行走。 北泠离白欢极近,胳膊挨着胳膊,那冷冽的青草木味,弥漫在这逼仄的空间内。 白欢没由来的觉鼻子有点痒,不适地朝那边挪了挪。 下一瞬,旁边人的胳膊又挨了上来。 “朋友,你不觉得挤吗?” 北泠无言地看她一眼,听话地挪了,却默不作声地将脚踩在拖地的衣摆上。 衣服一紧,白欢一个踉跄,猝不及防地朝旁边的人身上倒。 北泠顺着她的劲道身子也一歪,由北泠当肉垫,二人倏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得亏这小道偏僻,无人看到有三条腿在地上扭动的惊悚一幕。 “看吧。”北泠表情淡漠地扶着白欢起来,“近距离方便挪动。” 白欢无语地理着隐形衣:“行吧。” 怕再摔了,叮嘱道:“你再过来一点。” 北泠眼角染上几分得逞的笑意:“好的。” 他胳膊贴了会白欢,默默地朝她背后挪,浓郁的洗发水香味瞬间扑满鼻。藏在发间的红绳带,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若隐若现。 北泠看了会,缓缓抬起胳膊。 白欢突然感觉头发一紧,不疼,很轻,她蓦地转头,表情狂躁:“你母后没告诉过你,不能随便拉女生头绳吗?!” “有蚊子……”北泠拉着红绳一脸真诚。 心里却在想,唔,果然如想的一般,如一只炸了的野猫。 可爱。 下雨天有个屁的蚊子,白欢凶狠道:“松手!再不松开就抽你!” 北泠松了手。 走了会,又有一个想法呼在北泠脑海之欲出,人的劣根性大抵如此,不实行便在心里百爪挠心得很。 北泠问道:“白欢,这般走你不感觉太慢了吗?” 白欢点头,照这个速度下去,天黑都不一定能到达城门口。 她想了想,提议道:“这段路没人,不然拿掉隐形衣?” 北泠拒绝的很干脆:“这些天黑甲御林军在全程搜捕杀我的刺客,冒然去掉,碰到了怎么办?” “你有办法?” “有倒是有,如果一个人抱着一个人的话,速度会快点。”北泠一顿,装模作样地转过头,“不过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 白欢无语地盯着他:“男女大防,那咱这是什么?” 北泠道:“这是权宜之计。” “事多。就这个办法了。” 北泠一脸矜持点头:“也是,眼下也顾不得这般多了。” 还没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开心两秒,手里便多了一撮布料,怔愣间,膝盖猛地被白欢抄起。 北泠:“……” 白欢公主抱着北泠,叮嘱道:“捏好口子。” 北泠:“…………” “别说,这速度还真快了不少。” 走了几百米,北泠才缓过来,脸僵的像块冰石:“停下。” “咋了?”白欢低头一扫朋友发黑的脸,轻咳一声,“害,乐儿小朋友要紧,你就别大男子主义了。” “停下。” 白欢把人放下,正想说话,手里被回塞一撮布料,身体猛地腾空。 白欢:“……朋友,趁我还能控制我自己,给你三个数,你放我下来。” “捏好。”北泠脚尖重重一点,身形轻巧的上了房檐,速度极快的在檐上轻功飞行。 白欢捏布料的手骨节泛白,努力克制着汹涌的暴躁:“朋友,我觉得咱们贴着一点点的走,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身影上下起伏,怀里的人稳稳当当,北泠声音淡漠:“乐儿要紧,此时不该计较大女子主义。” 把她的话一五一十地堵了回来。 白欢:“……” 一口牙龈险些咬碎,行,你乌古古的北泠! 拳头一会攥紧一会松,反复半盏茶后,终接受了她娇唧唧躺别人怀里的操蛋事。 北泠一瞥怀里的人,语气难掩舒畅:“你比看起来要轻。” 白欢青着脸对他肩膀来了一拳。 压制蛇罗毒痛到脸色苍白都不吭一声的御贤亲王,此时低低“唔”了声:“你打我做什么?” 白欢表情凶狠的像一个反派:“闭嘴!” “噢…”北泠十分有眼力见的见好就收。 一柱香后,二人披着隐形衣,顺利瞒过守城将士出了城。 (); 第二十八章 论好哥哥 往城外走五里,有个私家驿站,马匹与干粮都有卖,北泠打算去那里买马。 二人走了三里,到达无人地界,白欢一把取下隐形衣,脸色比臭鸭蛋都臭。 北泠默不作声地叠隐形衣,过了会,望望她:“还在生气?” 白欢冷硬道:“你哪只眼看我在生气?我是那种小气的人?” 北泠无言,叠好衣服,展开胳膊:“给你抱回来?” 白欢:“……”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闹别扭的,不就被朋友抱了一柱香,不就当了回小娇娇,不就没酷帅一回,有啥?! 是兄弟,就得被朋友抱! 没被抱过就说明不是铁兄弟! 自我安慰一通,脸色好了不少:“算了,下一次。” 北泠有点犯难,只抱了一下便炸毛,稍后要如何说服她同骑一匹马呢? 北泠这张俊脸太多人认识,他断断是不能出面买马,来到一处隐蔽处,北泠掏出一叠千两银票给白欢。 白欢无语:“只买马,用不着北哥您一掷千金。” 北泠暗自好笑,他发现她对他的称号挺多。 平时喊朋友,有事喊北泠,偶然喊兄弟,此时又多了一个北哥。 每一个他都甚为欢喜,若真要计较出一个最喜欢的,莫过于想听男朋友三个字。 淡淡道:“当这个月工资了。” 白欢也没推搡,接过:“当北哥小弟还挺爽。” “嗯,好好表现,以后有你好处。” 白欢只几分钟便牵着一匹马回来了,顺带买了点干粮与两个鹿皮做的水袋。 北泠问道:“可饿?” “不饿,走吧。” 北泠翻身上马,思索了一会,开口:“虽要忌讳男女大防,但你不会骑马,便只能同骑一匹。” 谁知,白欢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俩带轮的东西,踩在铁体上,点下开关,高科技产品“咔呲咔呲”的展开。 如一个简易轮滑鞋,尾部缀着“轰轰”作响的白色喷气。 白欢动了动腿:“小孩子玩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放在飞船上了,没带能量管,轮里的一管能量应该够一晚。” 北泠失望地收回眼,喷气轮,最高速度一个小时能行两百里。 他又看到了皮质裙摆下,腿上系着的气弹枪。 准备的还挺齐全。 北泠不再多说什么,一甩马鞭,黑马长鸣一声,马蹄瞬间飞奔而去。 喷气轮可自己滑动,人也可不动,用推气做助力移动。 自行滑了会,白欢兴致缺缺,手插在口袋里让推气带着她前行。 一路无话,直到白欢抬起胳膊,一看手腕绑着的通讯器:“十二点了,要休息一下吗?” “嗯。” 细雨已停,弯弯的月牙悬挂天上,点点星辰遍布黑空,如在黑布上洒下一把细碎银光。 大树下,火篝旁,白欢靠在石头上,抬眼看着月朗星稀:“好漂亮。” 她在看夜景,有人在看她,觉着是好漂亮,任万千美景也不及眼前千分之一。 那双张扬的眸子挪过来,北泠便转了视线,将手里烤好的饼递给她。 “谢谢。”吃货连吃没滋没味的烧饼,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即视感。 三个根本不饱,白欢伸手:“朋友,再给我一个。” 北泠翻翻包裹,看她:“你就买了四个,三个你吃了。” 白欢:“是吗,我就买了四个?” 那谁想到这玩意看着大却不顶饱。 白欢打量着他手里的半拉饼:“我觉得好朋友就要有福同享。” 北泠正想给,忽然停手,语气淡淡:“说一句好话。” 白欢发现这人简直了,逮着空就拿捏人,清了清嗓子,掐着嗓子娇滴滴地道:“好哥哥,把你的饼饼给我一半,好不好啦?” 她纯粹是想恶心恶心北泠,怎想,没有意料中的嫌弃之色,那张冷淡的脸,甚至有点爽? 北泠将饼一分两瓣,递过去,用十分正经的语气道:“你要什么,好哥哥都给你。” 白欢摁着额头,他乌古古的!这货怎么能这么闷骚?! 稍作休息,凌晨一点二人再次启程。 一场大雨带走了最后一点热度,夜里的凉风直往白欢身上钻,凭那单薄的劲装断是无法抵挡。 此时她无比怀念未来世界的发热衣,也非常想像北泠那样有内力避寒。 就知道这人大咧咧的不会拿衣服,北泠拉住缰绳,从包袱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长袍。 白欢也没客气,利索地披在身上,笑嘻嘻道:“谢谢啊北哥。” 北泠嘴角微勾:“无碍,不用与好哥哥客气。” 白欢黑着脸踩着喷气轮过来,一拳砸了上去,却砸了空,一人一马扬长而去。 一夜无眠,二人在凌晨四点便赶到了隽城。 天还没亮,城门没开,四周万籁俱寂。 白欢取下喷气轮,让它回归关闭状态,一擦底下的污垢,踹进兜里。 “城门啥时候开?” “七点。” 七点是未来的叫法,这里应称辰时,白欢也没多想,只当他在游戏里学会了二十四小时制。 “咋搞啊北哥。” “两个选择。”北泠简言意骇,“一等,二我抱着你从墙上飞进去。” 这两个白欢哪个都不想选,但眼下境地容不得她挑剔,一看十米高的墙:“这么高,你行吗?” 北泠只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 里面盛着的自信霸气让白欢果断伸手:“来,北哥,带我飞。” 北泠昵着她:“不好吧,抱了你又生气。” 白欢“呿”了声:“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是兄弟就抱我飞!” 北泠下马,表情淡漠地将人打横抱起,心想,他的心上人真好激。 城上有将士打着瞌睡守着,二人只好披上隐形衣,那光滑的墙体,与北泠来说与平地,几个借力就轻松上了顶,再稳稳地落在城门。 这利索身手看惊了白欢:“北泠你觉得我还有学习内力的潜质吗?” “没了,这要从小习。”北泠落在地上,怀里的温热让他不舍得放开,温热则主动跳了下去。 早上四点,城内一片黑寂,只街道上一些垃圾被风吹起打着卷儿,或几只野猫野狗嗷嗷乱窜。 白欢一夜未睡依旧精神十足:“现在去哪?” “吃东西。”北泠从包袱里翻出缀着黑纱的斗笠戴上,毕竟这张脸太惹眼,隽城又有北铎的犬马在。 这两年歇息下来,一到乐儿诞辰,北泠便护送她来隽城,对这里很熟悉,走过两条街,便看见了一个早起摆摊的馄饨铺。 蒸笼上腾腾升起的肉包子香味,勾的白欢肚子乱叫。 眼亮晶晶跑过去:“大爷,来两碗馄饨,十个肉包,在这里吃!” “好嘞!” 大爷还以为姑娘要的二人吃食,等装完馄饨,就听那漂亮姑娘道:“朋友,你吃什么?” 惊的大爷一愣一愣的,这姑娘好胃口! 斗笠对着表情痴呆的大爷:“与她一样。” “好…好嘞!” 香喷喷的肉包子入口,肉汁在嘴里爆开,好吃的白欢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你咋寻到的这么绝的店?” 北泠背对着大爷,黑纱撩在斗笠上,不疾不徐地吃着馄饨:“偶然经过这里,乐儿吃了一次便记下了。” 白欢吃东西快,她魇足地靠在椅背上,对面那朋友才吃第五个包子。 大概人长的好看,无论做什么都非常赏心悦目。 白欢望着他拿包子的手:“朋友,你手挺好看。” 北泠看她一眼。 白欢夸夸机上线:“眼睛也好看,鼻子又高挺,唔,你眼角下原来有颗极小的泪痣呀,好看。” 这直白的话北泠习以为常:“好看便多看,好哥哥不收费。” 白欢想打他又想乐:“叫上瘾了还?” “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白欢真心实意地问:“你这么骚,你家里人知道吗?” 北泠:“……” 无言片刻,他辩解:“我没有。” “行,那我就让你看清自己。” 白欢冲大爷道:“大爷,我们是从乡下来的,还没见过御贤亲王,您见过吗?” 那四个字,瞬间让老大爷福至心灵,犹如听见神仙下凡一样激动:“自然见过!王爷丰神俊逸,才高八斗,威风堂堂,是咱国家的保护神啊!” “哦哦,那王爷性格咋样?” “不可不可,不可非议王爷!!” “这就咱几个,我特别好奇,大爷您就跟我说说吧!” 大概好看的小姑娘,总能让老人心软,问了十几遍,在得到白欢绝不说出口的保证后,大爷才道:“王爷丰神俊朗那是嫡仙下了凡,便是性格冷淡如冰疙瘩一样,又寡言少语,瞧着十分难以接近。” 大爷说完,忙又找补了一堆好话。 白欢挑眉:“那他会开玩笑嘛?” “自然不会,谁都没见过王爷玩笑。” “那会称自己为好哥哥吗?” 北泠:“……”有点想堵住她的嘴巴。 大爷表情古怪:“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白欢笑嘻嘻道:“没有没有,就想让我好朋友见识见识王爷的风采。” 北泠留下银子,豁的起身:“见识过了,走了。” “别呀,再见识会。” 回答她的是北泠急匆匆的背影。 无人街道,白欢捂着肚子笑得眼泪横飞:“我的好哥哥,有没有重新认识到自己?” 北泠冷眼看她。 走了一盏茶后,白欢还在乐:“噗,人前冰疙瘩,人后好哥哥……啥呀,朋友以后别假正经。” 北泠吐出一口气,脱掉斗笠,转身,趁人不妨,一把搂住她的腰,一用力拉到胸前,冷眸直直盯着她:“嗯,我不正经,那你要不要亲身见识下我的不正经?” 冰冷的侵略视线在她红唇上直白地流离。 这个距离怕是连睫毛都能数个清楚,温热的气体暧昧地缠绵在一起,一时也分不清谁的心跳更重。 白欢瞪着眼,难得的傻住了。 北泠逼近她:“要么,朋友?” 近在咫尺间,白欢终于回神,一把推开他,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你搞什么?” 北泠慢条斯理地戴上斗笠:“不正经的人,当做不正经的事。” 白欢摸了摸鼻子:“咳咳,我不笑了,我给您抱拳认错。” “啧…我假正经。” 可不咋地,白欢真诚道:“不不不,您最正经!” 白欢彻底老实了,一路都很消停,朋友也很静默,教人摸不准他是生气了,还是在思考事情。 白欢从他身侧探出半个身子,试探性问道:“北哥生气啦?” 其实并没有,只是他吓别人自己也被惊着了,花了许久的时间消去耳尖火烧火燎的红。 听她这么一说,拿白欢的话反问:“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听在白欢耳中,便是标准的生气语录,张扬的脸讨好一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 她接过人肩膀上的包裹:“我给北哥拿行礼。” 这便是用一种生硬的方式在哄人了,斗笠下的嘴角小弧度勾起:“嗯,拿着吧。” 随着天幕渐亮,静寂的隽城被唤醒,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鳞次栉比的铺子陆续营业。 去皇家寺的路上,白欢买了不少隽城特色的美食小点,顺便买了把画着竹叶的折扇。 一会开一会合,一会轻摇一会狂扇,玩得不亦乐乎。 北泠默默提点:“姑娘一般用圆扇,折扇多为男子佩戴。” 白欢把折扇当笔一样转着,眼一斜:“你看我像是会用那种娇唧唧玩意的人吗?” 娇唧唧,北泠无言,大概永远也等不到她示软的那一天了。 (); 第二十九章 小团子登场 皇家寺坐落在郊区的半山腰上,踩着湿漉漉的小道而上,能看见藏在常青树中的飞檐翘角。 气派巍峨的寺门前,十几个御林军肃穆而立。 八月二十五到九月二十二,是平安公主祈福诵经的日子,全寺戒严,到公主离开才让香客进寺。 二人披着隐形衣不动声色地进寺,香火味扑面而来,一座巨大的香炉横在隆国殿外,朝里望,一尊高三米手拿佛珠的金身菩萨巍峨立与香案上。 蒲团上坐了百名戒疤和尚,穿僧袍,耸着经文,将一个小不点围在中间。 白欢看不清小不点的脸,但她能确定,这就是乐儿小朋友。 小小的一只背影挺的笔直,乖巧地跪坐在蒲团上,乖极了,也让女汉子心疼极了。 诞辰日,明明该被礼物包围着,被祝福环绕着,被人放心尖疼着,却因被大人算计,只能披着不详的名声,被无休止的枯燥经文吞噬她的诞辰。 这么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北铎怎么忍心啊! 白欢每每一想,就恨不得手撕了北铎。 今天是平安公主最后一天祈福,驱邪经比往常要少五遍,在主持睁开眼结束后,小团子乖巧地起身,弯身合起掌施了一礼。 等她转身,白欢才看清她的脸。 一双圆圆的大眼盛着不谙世故的亮光,忽闪忽闪的,小脸精致可爱白白净净,就像一个糯米团子,乖巧的恨不得让人捧在手心里,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仅女汉子被勾起了心里仅存的母性,北泠也瞧的眸子止不住的软。 乐儿被一个小和尚带去后寺,早就等候多时的两名宫女,牵着小团子的手进了住处。 月亮门前,白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白羽御林军副统领,珙常。 从乐儿还是一个婴儿时,便负责护卫她来皇家寺祈福。 白欢问北泠:“凭空出现太吓人了,如果信得过这些人,不如在这里现身?” “也好。” 二人藏在一颗树后,拿下隐形衣,径直向月亮门走去。 那抹清俊的身影对御林军们来说太熟悉了。 不用凭空现身,光在皇家寺看到王爷,就足够吓得珙常目瞪口呆,他愣了好一会,才连忙带着御林军跪地行礼:“臣等参见王爷。” 王爷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旁边那个姑娘又是谁?! “起吧。”北泠未脱斗笠,声音清冷,“本王来皇家寺一事,瞒着。” 珙常心领神会地抱拳:“臣得令!” 眼神又止不住地往拿折扇的姑娘身上钻,王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千金,这位…是哪号让王爷另眼相待的人物? 他仔细想想,都城有名的千金小姐,都没对上脸。 这不是她发挥的舞台,白欢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在北泠身后当个小透明。 站了会,估摸着时间,北泠背着手朝住处走。 褪掉斗笠,敲了两下门。 不多时,宫女轻快的声音传来:“副统领莫要催啦,公主这便好啦。” 等一开门,看到一张冷淡的嫡仙俊脸,宫女大脑还没回神,腿便条件反射地跪了:“奴婢…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北泠默不作声地一抬脚,宫女忙跪着朝旁边挪。 他也没让人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宫女犯了什么事。 但熟悉御贤亲王的都知道,除非像珙常这种能让他记住的人,对于路人甲乙丙丁,他绝不会给一个金贵的眼神,开一句起身的金口。 宫女不敢像刘威那般自己起身,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跪着,肩膀抖个不停。 白欢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道:“你起来吧。” “回姑娘的话,奴婢,奴婢跪一会。” 白欢只能喊人:“……北哥,你没看见小姐姐都快抖成永动机了吗?” 宫女吓得脸都白了,浑身都在抖,这,这姑娘怎敢给王爷取大不敬称呼啊! 北泠停脚,转身,语气淡漠:“哦,起吧。” 王爷竟听话的应了!! 宫女努力克制住不该有的表情现与脸上,谢了恩,腿软着起来,一抬头便看见黑衣姑娘,十分不敬地拿手肘一捅王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险些再次给吓跪。 一阵铃铛声从内室飘了出来:“皇叔!” 褪去祈福时的一身素衣,小不点换上了一件绣着蝴碟的粉色百褶裙,哪吒发髻上用粉绳系着几个小铃铛,许是天冷,宫女给她披上了绒毛边的红披风。 朝这边跑的时候,铃铛“叮当”作响,脸上的笑仿佛阳光般明媚,可爱的宛若坠入凡间的小精灵。 这一瞬间,白欢感觉有一把插着小爱心的剑,直直射进她心脏,被萌的直捂心脏。 小精灵欢天喜地跑过来,克制住激动,朝北泠福身行礼,软软糯糯道:“乐儿请皇叔安。” 北泠弯下身,冰眸宛若冬雪融化:“瘦了些。” 本圆圆的小肉脸,只一个月,尖下巴都出来了。 礼过,小团子一下扎进北泠怀里,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状:“皇叔您是来接乐儿的嘛?” 白欢捂脸,要命,太可爱了! 北泠姿势十分熟练的单臂抱娃,轻声道:“嗯,想乐儿了。” 乐儿搂住北泠的脖子,甜甜笑着。 等二人聊了几句,乐儿这才发现捂脸捂心脏的白欢,歪着脑袋,不解地“咦”了一声。 五岁的孩子,对外界事物以有一定的分辨能力,比如她家从来没有女子近身过的皇叔,皇奶奶时常对皇兄表示想要皇婶婶的声音犹在耳畔。 小不点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地“哇”了一声,让北泠放她下来,甜甜地对着白欢一礼:“乐儿请皇婶婶安。” “噗…”北泠实在没忍住。 白欢:“??” 愣了足足三十秒,才蹲下身,软声软气地解释:“你好乐儿,我叫白欢。那个,我跟你叔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关系,不是你皇婶婶。” “咦?”乐儿大眼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可是,他们都穿黑色哦,皇叔让这个姐姐很近她身哦。 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皇婶婶好!” 白欢:“……” 被萌到丧失辩解功能,只能看向北泠,眼神里写着“救命”。 北泠忍着笑,抱起小团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乐儿郑重地点小脑袋:“乐儿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一定为皇叔与皇婶婶保密!” 那声音轻的很,白欢没听到话,一头雾水,什么东东? 对上她求知若渴的眼神,北泠缓缓开口:“嘘,要叫姐姐…” 乐儿恍然大悟:“乐儿叫错了,当该叫白姐姐!” 白欢有股被北泠卖了的感觉。 且不管这些,她期待地伸出胳膊:“可以、可以给我抱一下嘛?” “可以哦!” 比起北泠的姿势,白欢动作无比青涩与僵硬,紧紧地托着娃,手护着她的背,心里直嗷嗷狼叫,可爱!! 北泠盯着她,大概也只能在乐儿身上才能看见她难得的温柔似水,连一贯张扬的笑都软了下来。 只抱了两分钟,白欢便把娃小心翼翼地给了北泠,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很好,没摔着。 …… 在一众和尚竖掌弯身的目送下,几百御林军护着中间两辆马车,踩着枯叶缓缓下山。 皇家队伍现身闹世,车顶插着绣有代表公主身份的百灵鸟图腾旗织,齐齐让百姓避让躬身,待起身队伍走远,小声地指指点点―― “这么快,一个月便到了。” “要说平安公主也是多灾多难,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呢,便被冠上不详之名。” 有人大不敬地反驳:“南方一带年年丰收,五年前偏她降世颗粒无收,这饿死多少百姓,她就是个灾星!” “散了吧散了吧,被衙役听到,当心被拉去砍头!” 北泠跟乐儿约好在几里外的歇脚小凉亭聚首。 一路上二人都在提防周遭,并没有刺客或可疑人员跟随。 快要到凉亭时,白欢拿下隐形衣,这时才有空问:“你跟小团子说了什么?” 北泠表情淡淡:“秘密。” 白欢怎么想怎么觉着那句“要叫姐姐”可疑,逼问:“到底是什么?” 北泠死不松口:“秘密一但说出来,便不是秘密了。” 他侧眸,“好奇会害死猫。” “……学人精。”白欢发现这人真挺有意思。 问别人的时候不问出不罢休,别人问他直接罢休,双标的让人牙痒痒。 护卫队停在凉亭多时,最大的马车上,乐儿迫切地东张西望,终看见了两抹身影。 北泠先一步上了马车,白欢紧随其后。 珙常做事周到细心,早就在临走前集合所有御林军,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王爷的事。 处事也圆滑很有眼力见,根本没说姑娘不能与王爷公主同乘一辆车――这等遭北泠冰眼刀的话。 马车空间比北泠的低调小车大了一倍,且比他的舒适精致多了,床,小榻,摆件,布置,一点一滴无不提现皇后的爱女心切。 走了有一会了,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床上的小团子,还在拿圆乎乎的大眼好奇地看白欢。 小榻上另一个人坐的也很板正,与散漫软骨头似的白欢,形成显明的对比。 白欢实在忍不住笑道:“咋了小团子,有什么事要问姐姐嘛?” 乐儿甜甜道:“白姐姐好漂酿,是乐儿见过最好看的姐姐了。” 也是乐儿见过最潇洒不羁的姐姐惹…… 哎呦喂,这小甜嘴! 对着小朋友白欢是万万说不出骚话的,只捧着脸笑魇如花地说“低调低调”。 掏出买的零嘴:“来来来小团子,这个蜜枣饯好吃。” 大眼直勾勾盯着小点,却摇摇头:“母后不允乐儿吃甜点。” 从婴儿时期一到诞辰便被送到皇家寺,已经够可怜了,平时还被束缚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吃,这里的孩子的童年也太可悲了。 白欢坐在小床上,塞了一个给她,眨眨眼:“没关系,反正你母后不在,咱偷偷的吃,今儿给你零嘴自由。” 乐儿咽了下口水,弱弱地看看皇叔。 “没事儿,你皇叔跟我们一伙的。” “可是,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他要是敢打小报告,我就揍他。” 乐儿偷笑,皇婶婶也太有趣惹。 “且吃吧。”北泠又无奈地补了句,“一伙的。” 乐儿这才入口:“谢谢皇叔,哇,好好吃!” 其实平时乐儿在王府他也有管她的吃食,与皇嫂一样,觉着吃甜对牙齿不好。 而此时区区一串糖葫芦就让她比得了礼物还开心、激动。 此时才猛然发觉,自认为的对她好,却疏忽了贪嘴是小孩子的天性。 “哇,这个小鱼干也好好吃!” “唔,宝贝儿你看起来更好吃。” “嘻嘻…乐儿不能吃的。” 白欢被萌的心肝乱颤:“那给姐姐亲一口好不好?” 古代家长对子女爱的表达非常含蓄,多为送礼物,顶多摸摸头,像这般要亲亲的,小朋友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识。 小脸红如苹果,羞涩地低头:“姐姐再说什么啦,青天白日如何能亲人呢?” 白欢摇着小团子的胳膊,无耻的撒娇:“求求了,姐姐太想亲一口了。” 北泠突然有点羡慕他侄女。 乐儿脸躁红:“只,只一口哦…” 北泠便望着他的心上人,在小脸上嘬了一下,捂着心脏一脸魇足,“死而无憾了。” 噢,原来喜欢小孩子。 (); 第三十章 灾星公主 一个上午,一桌零食,便让一大一小熟透了。 白欢不仅解放了小朋友的贪嘴天性,还把她身上的规矩枷锁,敲了个稀巴烂。 如果皇后在在这里,看着她女儿跟一个姑娘在床上打闹嬉笑,闹得头发衣服凌乱,还毫无仪态的哈哈大笑,必定膛目结舌,可能还想掐死白欢。 那边在闹,北泠托腮在看,照这般速度下去,不出一个月,她便会把他乖巧可爱的侄女,带的跟北容小时候一样皮。 这时,珙常骑马过来,问王爷可要停下用午膳。 北泠淡淡一扫桌子上的狼藉,吃了一肚子零嘴,怕也用不下去。 “不必。” “是!”珙常打马往后,通知御林军拿干粮边吃边走。 马车是皇后特意寻了一种特殊的木材而做,隔音效果甚好。 但还是有欢闹声泄外,离近的御林军食不知味,表情复杂了一路。 太久,不,准确说,从未听见公主这般大笑过,也不知道里面的姑娘是谁,哄得公主服服帖帖,又能让王爷一反常态的共车。 联想到他沉默是金的性子,齐齐虎躯一震,这是王妃?! 玩够了闹累了,白欢四仰八叉地躺在褶皱不堪的小床上,肚子上横着一颗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 这这幅样子,只需要换身衣服,再拿个碗,一大一小出去讨一圈,必能赚的盆满钵满。 北泠无言,他错了,不用一个月,半个月便够了。 乐儿清脆甜腻的嗓子都给笑哑了:“哈哈哈哈哈,姐姐这个游戏好好玩!” 白欢揉着小团子的头:“是吧,等回了家,姐带你玩跳皮筋,那个更好玩。” 乐儿抬起小鸡窝头,眼睛亮晶晶:“跳皮筋,那是什么呀?现在可以玩嘛?” “得有场地才能玩。来,姐姐给你梳头发。” “好!白姐姐最好惹!” 白欢一指脸颊。 已经被白欢哄着亲了好几次,乐儿再不见羞涩,干脆地“吧唧”一下。 白欢心花怒放地捂着脸:“乖乖乖,为了奖励听话的宝宝,姐姐给你梳一个公主头。” 乐儿歪着脑袋:“公主头?我的发髻便是公主头呀。” “不一样的,您且瞧好吧。” 北泠也来了兴致,微微侧眸。 她将乐儿的头发放下捋顺,挑起一半发,熟捻的扎着小辫,再将几个娇俏的铃铛线辫进发束中,不同于繁琐的发髻,虽简便却衬得小脸越发可爱。 自己不爱收拾,手却意外的巧。 乐儿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甜甜一笑:“这发髻好好看,乐儿欢喜,谢谢姐姐!” 北泠左边放着一个小箱子,里面盛着皇后给女儿放的诸多首饰。 白欢懒得过去拿,很熟练地指挥人:“北哥,拿一个小皇冠过来。” 北泠翻了翻,拿起一个:“这个可行?” 白欢将嵌着白宝石的王冠卡在小脑袋上,霎时,被萌的恨不得就地滚两圈:“宝贝儿,你成功激起了我想生女儿的欲望!” 乐儿小手捂着嘴巴,“咯吱咯吱”甜笑着:“如此的话,乐儿便是姑姑惹!” 她冲皇叔做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心里想着白姐姐教她的话,皇叔加油! 北泠失笑,大掌在脑袋上揉了揉,揶揄道:“那便看你……“皇婶婶”愿不愿了。” 白欢握起的拳头蠢蠢欲动:“朋友,别带坏小朋友。” 搂着软乎乎的小团子,耐心解释:“宝儿,你误会啦,我跟你皇叔比小葱拌豆腐都清白。” ‘你皇婶婶羞涩,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宣之于众,你且的对任何人保密。’ ――乐儿想起皇叔在她耳边的轻语,觉着皇婶婶是太过羞涩。 她先点点头,又忍不住道:“可是,乐儿想叫白姐姐皇婶婶,不可以嘛?” 拿小手晃了晃白欢的胳膊,萌萌的小脸满是祈求:“好不好,只私底下叫,白姐姐……” 白欢:“……”血槽―10000。 瞬间把女汉子变成了小娇娇,咆哮道:“好!你说什么都好,要星星月亮都给你摘!!” 不就一个不值当的称呼,只要团子开心,管他呢! 北泠右手掩着面低低笑了起来。 马车颠簸自带摇篮哄睡效果,再加上跟白欢闹了一路,小包子躺在白欢腿上睡了过去。 白欢轻轻地抚摸着团子的头发,心软成棉花糖。 这么一个乖巧嘴甜的小包子,谁人不爱呢? 北铎又怎么忍心,从她在娘胎里就算计她呢? 她身上背负的沉重的不详名声,还得从皇后怀孕两个月开始说起。 六年前,皇后喜迎二胎,陛下大喜,除了实在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一律大赦天下。 举国欢庆间,一条针对于皇族的阴险计谋悄然而出。 钦天监以星为盘看云算天,人才能推算出气象,或大旱大灾的来临,一向是国家必不可少的部门。 而攀附与北铎的庸才,听他命令,私下各种搅弄风云。 皇后怀孕两个月时,某天早朝,钦天监爆出一条爆炸性的星象推算――不详荧惑偏移,隐隐有遮盖国启星的预兆,次举寓意凤鸣国灾害即将降临,实乃大不详! 往上数近两百年,其实钦天监的地位不怎么高,直到在二代昏君登位时,当朝监正推算出国将大难的星象――当即便被昏君砍了头。 只那一次的成功推算在史书上一代一代的传下,一次飞天就让钦天监地位迅速猛涨,坐稳国之砥柱的宝座。 可想而知,再次被爆出国之大难,官员与帝王有多般惶恐不安。 北政极力压下消息,万般安抚官员。 起初他们都以为是边关北泠有异,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身上。 随着几个月过去,边关捷报连连,才恍然大悟想岔了,日子一天天过着,不见灾难来临,心里的恐惧递减在和平的日子里。 直到五年前夏季,被钦天推算出秋季能丰收的富庶南方,突迎百年大旱,土地都裂成了蜘蛛网,庄稼几亩几亩地旱死。 一通通加急灾报接连送去都城,北政当机立断开国库,拨下百万两白银在南方修水渠救灾。 若是正常情况,百万两足够解南方两个洲的燃眉之急,奈何有奸佞小人从中作祟。 灾款由北铎下放实施,他当即便吞下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下方各洲,又被他的犬马私吞,再剩余的被犬马的狗腿子私吞,最终落到修渠项目上的已寥寥无几。 偏偏北铎犬马禀告水渠无恙,北政便放下心来。 此后北铎蛰伏几个月,直到乐儿出生那天,由北铎的一名能人门客,驱使的几百只乌鸦在皇后宫殿凌空盘旋,桀桀嘶鸣着,将天空都笼罩出一片阴霾。 黑羽乌鸦,在凤鸣国寓意大灾不详,偏逢公主降临齐聚,其中的征兆令后宫之人不寒而栗。 皇宫之人谁人也不敢多嘴什么,宫外却不一样了,针对于一个婴儿的恶劣言语,渐渐弥漫开来。 北政极力镇压,却压不住百口,一筹莫展间,事故又频发。 南方大旱,饿死晒死无数百姓,秋收之际终忍不住了,为了活命,写下一封万人联名的血书上京面圣。 都城前,衣不蔽体的千名灾民,跪地绝望地哭喊,求陛下给予一条活路。 北政这才得知灾款被吞没,大怒质问下方灾款的人。 北铎大哭跪地,说他不知下面的人竟敢吞没灾款,害百姓死亡无数是他失职,一头便要朝龙柱上撞,以死谢罪。 北政毫不意外的信了,命令北铎彻查贪官,全部砍头。 北铎一副为侄女着想的模样,乐儿以让百姓不安,若在因她砍头,便不是更加不安民心? 爱女心切的北政应了,改为发配边疆。 就在这时,那群灾民不知怎听说了灾星公主的事,将颗粒无收、食不果腹、亲人饿死的悲愤怒火,全部发泄在了一个婴儿身上。 一百条命,接连撞死在城门前,只为向当今陛下讨一个说法。 先前种下的祸根――起初去年钦天监推算灾难降临,再到夏季南方大旱颗粒无收,最后灾星公主伴随乌鸦而生。 这一环接一环的阴谋,被几百条人命浇灌的陆续发芽,且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百姓自以为的明白了,国难原来指的是灾星公主! 百姓畏惧着皇权,服从着帝王,可当一系列的灾难由皇族而起,但凡谁敢起了一个讨伐的口子,带起的蝴蝶效应,便如狂风骤雨一样揭竿而起。 那个才出生一个月的无辜婴儿,百天宴还被置办,便被扣上灾星名声,被无数人怒喊杀死。 冰冷的人心前,卑鄙计谋下,再接连撞死讨说法的灾民…引起的血雨腥风,北政已经压不住了。 也万不是暗影阁能解决,管事的阁主当即万里迢迢奔赴边关,将此事告知给了北泠。 当北泠回来的那一天,血雨腥风被凤鸣国的保护神压下去了一半。 乐儿却不是他们敬仰的神,她并没带给他们好处,只是一个让他们受苦受难的灾星,神也无法平息汹涌的民愤。 直到他们的神出事,北泠与钦天监中皇帝一脉的人布了一个局,散发御贤亲王一个月后会病死的星象推算。 沸腾的民愤,被满都城的惶恐与痛苦所取代,城里城外的庙堂,北泠的庙祠,为北泠祈福的人,每天都人山人海,都城再无腥风血雨,一片阴霾悲戚。 一个月,北泠查到了所有贪污的官员,令暗影阁的人押送到都城。 到那一天,他完好无恙地站在午门前,当着万民,执着凤鸣剑将涉及此事的人,包括钦天监的毒瘤,全部斩与剑下。 众目睽睽下,他只说了一句话:“灾星推算为假,此后关闭钦天监。” 就这一句话,自他们神的口中而出,平息了一切阴谋诡计。 无耻小人不搅弄风云一刻也不爽,在北泠回归边关,平静了一段时日后,旧事的风口又在都城流传。 为了平息蠢蠢欲动的流言,北政只得做出让一个婴儿,去皇家寺听经诵文为国祈福的事。 风雨虽过,留下的狼藉却永远刻与百姓心中,提到平安公主,总表情古怪不可言喻。 北泠走的那俩月,敌军疯了一样攻打,张询刘威他们奋起抵抗,到北泠回归边关,以是困境。 因坏了他的好事,北铎怀恨在心,令兵部扣押求救物资,半年后才给送到。 后被北泠砍的只剩一人回来报信,北政这才隐约发现北铎的丑陋面貌。 令人抓狂的是,发现了也没什么卵用,亲情的驱使下,促使北政只当他贪了点,口腹蜜剑了点,忌惮也只忌惮一丁点,等北铎假惺惺的以死谢罪,便又心软相信。 这么肆无忌惮,无耻没下线的算计一个婴儿,白欢一想心头就火气。 迫切地想冲到皇宫,扯着北政的衣领告诉他,你他妈能不能给老子清醒一点! 再不管不顾的一拳锤爆北铎的狗头,管他妈的谁谁谁。 她忽然而来的气愤,瞧得北泠脊背一僵,微微思索,唔,哪句话惹她生气了? 默了会,不由得问:“怎么了?” 张扬的眸子窜着两团汹涌野火:“没事!” 万军压境内心都不起波澜的御贤亲王,此时一颗心高高挂起,冰眸有点软:“我错了,莫要生气。” 媳妇儿一生气,无论是不是我的错,先认错,总不会错――张询名言。 御贤亲王那时嗤之以鼻,此时运用的风生水起。 白欢接过他递来的茶,一饮而尽:“你道歉干啥?” “噢,先熟悉熟悉。” “熟悉什么?” 北泠觑着她的神色,应不是他惹的,心里一松,淡淡道:“总会娶妻,提前熟悉认错流程。” 白欢心里的火被浇去大半,乐了:“没想到啊朋友,你还是个隐藏的妻管严?” “母后……”怀里的小包子动了动,嘤咛了一声,白欢轻拍了会她的背,便又沉沉睡去了。 (); 第三十一章 乖,张嘴 国不能没有推算气候的部门,钦天监被除,北政便成立了一个只算气候的司门。 起初气候司忠心帝王。 但攀炎附势是人的劣根性,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便能衣食无忧坐收黄金白银,凡人有多少能拒绝诱惑? 里面一半的人被北铎收买,都在等着钦天监重开,使自己的地位好处再上一层。 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也该除了,白欢想,她望望怀里的团子,揪着心叹了口气。 北政与皇后把团子保护的很好,一向不让她接触灾星等字眼。 却架不住有心人“无意”提起,时常“凑巧”让乐儿听到。 年纪小时不懂,等有思考能力了,她便隐隐明白了什么。 哭过,至今都在自责,深更半夜,小小的一团经常缩在被子里,委屈又痛苦的说对不起。 她却没有闹过,也没问过灾星一事,半大点的孩子,用自己的小肩膀,默不作声地抗下了不属于她的恶果。 因此,诞辰祈福日她不哭不闹地去皇家寺,很乖地跪在菩萨面前,向那些根本不是她害死的人忏悔。 懂事的让人揪心,同时,更想锤爆北铎那逼。 “谢谢。” 北泠突兀的话,拉回了白欢的神:“什么?” 那双无温度的冷眸,打在团子身上时,不自禁便冬雪融化:“乐儿回来时难得这般开心。” 她虽不哭不闹,去前却总也没个笑脸,回来后到补过诞辰宴前,也会苦着小脸好一阵子。 北泠没说关于乐儿的事,他知道的,她的智脑必把凤鸣国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与她说了。 白欢也没想到这一茬,笑着接话:“不用说谢,我很喜欢小团子。” 都说懂事的孩子得不到糖吃,在她这里不不存在,“她很乖,该要多吃一点“糖”。” 北泠读懂了她的暗有所指:“所以,此后我再也不会让她吃一点“苦”。” 白欢忽然抬头:“朋友,我有个计划,听一听?” 北泠听完后沉默了,计划不错,便是,哪怕他面见皇帝也需得行礼,她却是连身都不会弯一下的性格。 白欢挠挠头:“是有啥不好地方吗?” “倒不是。”北泠与她说了顾忌。 白欢沉默半盏茶,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抱歉,哪怕是你皇兄我也跪不下去。” 她可以穿这里的衣服,入八成凤鸣习俗,但她骨头天生硬,哪怕在冷兵器世界待到七八十岁,也永入不了跪地的俗。 北泠一思索,商量道:“若是抱拳可行?” “啊?那到时候右相一脉的唾沫星子还不喷死我。” 北泠表情淡淡:“有我在。” “有我在”三个字犹如小勾子,勾得白欢心里某个角落有点酥麻,握拳在唇边,两声咳走异样:“行,那咱就跟着北哥后头混了。” 北泠在心里笑了声,幽幽道:“届时我定要与皇兄大说一番,苦口婆心的,就没句好话听?” 这模样,颇像孩子做了什么好事,向大人讨要奖励。 白欢刚想说“咱俩谁跟谁,还客气个啥”,却又猛然刹车,挑挑眉,学着小团子的样子,表情甜中又带着几分坏:“谢谢北北哥哥。” 北泠:“……”红着耳尖,心脏漏停了一拍。 掩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以后还是莫要做这等自作自受的事了。 得,原本想恶心人,没成想竟意外戳中了他的爽点?白欢啧了声,果然是个闷骚。 护卫队走的是隽城与都城相通的官道,路途中并无驿站或野外杂店。 与前几年一样晚上九点左右停在路边修整,到十一点再赶夜路。 今儿的夜景不怎么好,黑云在黑幕上翻滚,没一点儿月光,不见一颗星辰。 凉风瑟瑟,灌的人颈口透心凉,吹得火篝呲啦乱窜。 未来世界地球变暖,她所在的地区,常年保持在舒适的二十多度,而手环上显示的十度气温,突破未来人能承受的下限。 白欢拽着北泠的白袍,缩成一只乌龟,鼻子冻的直吸气:“乌古古的,冬天咋说来就来?” 真后悔,没把羽绒服给带过来。 再一扫那边烤东西吃的御林军,她的视线过去,几十双眼立马急匆匆地挪开。 白欢无语,从下车跟“猫逮老鼠”似的看到现在,她知道她好看,但也不是这么个古怪盯法吧? 不,自恋狂着实想多了,给御林军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她有一点儿旖旎心,纯粹是好奇,是怎样一个姑娘,竟入了王爷的法眼。 过了会,又想好奇害死猫,突然一股熟悉的冰冷视线,顺着冷空气而来,直往他们脊背上钻,齐齐一颤,再也不敢看了。 北泠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将暖好的茶递过去:“喝些暖暖身子。” 白欢刚探出来的爪子,又被冷风吹回了白袍里:“算了,不喝了。” 土生土长的乐儿小朋友,倒不怎么感觉冷,贴心的挪到白欢跟前,将热乎乎的小手贴在她冰冰的脸上,“乐儿给白姐姐捂捂脸。” 白欢艰难地伸出手,将小手拉回绒毛披风里:“姐姐不冷,你别冻着了。” “唔……”白欢望着嘴边的茶杯一时傻眼,只能凭着本能吞咽。 喂完一杯,北泠扬扬茶杯:“可还要?” 某女汉子难得羞赧:“……不了,感谢。” 北泠默不作声地续了杯,挪到冻的直哆嗦的红唇边:“再喝一杯吧。” 像个孩子一样被人喂,也太娇唧唧了。白欢果断拒绝:“不了,我喜欢自力更生,等会我自己倒。” “偶尔可仰仗朋友。”北泠将杯抵在唇边,“乖,张嘴。” 乐儿羞答答地捂住脸,皇叔与皇婶婶好恩爱呀。 两个烤东西的小宫女:“……” 战战兢兢地烤东西,瞧见王爷这般……一反常态的行为,惶恐地想,回头不会被王爷杀人灭口吧? 白欢:“……”靠,乌古古! 请停止用低沉的嗓音勾引人! 一颗心型的小幼苗,在心里破土而出。 唇边一热,热茶流出,白欢只能被迫灌了一杯。 瞧着好朋友又在倒茶,白欢火速伸出手:“我自己来!” “噢。” 连饮了好几杯,白欢才压下心里奔腾的躁动,掐死心里那颗迎风而动的苗苗,自我安慰,好朋友就得喂茶,不喂根本不是铁哥们! 内心火热逐渐平息,湿冷的冷气儿接踵而至,白欢又缩成一只打颤的乌龟。 宫女将烤好的吃食毕恭毕敬地递给主子,行了个礼,退到了御林军处。 乐儿吃了两口,拿起一份新的,想喂她白姐姐,却被一个人捷足先登。 白欢垂眸一看吃的,再撇嘴望向示意她张嘴的北泠,努力镇定:“朋友,我不饿,我等会吃。” 不安分的小芽再次冒了出来,白欢残忍掐死,嘶吼了三遍友谊万岁!! 北泠冷淡地收回手:“噢。” 十一点,护卫队扑灭火准备出发。 北泠吩咐宫女陪乐儿同坐,揪住想上主车的乌龟,给自己的私心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乐儿睡觉浅,一点儿动静便会惊醒,你与我坐后车。” 宫女忙颤颤巍巍地福身。 乐儿偷笑两声,很贴心的不去打扰皇叔与皇婶。 白欢也没多想,上了后车。 一看光秃秃的车厢,炸了:“你们这么苛待宫女的吗?连床被子都不给?” 北泠无言片刻,返回主车,拿回一床趁白欢不注意,被他扔进主车宫女用的被子。 护卫队缓缓出发。 白欢披着暖烘烘的被子,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她认地方,马车又颠,白欢没什么睡意,便找北泠扯犊子。 马车简朴除了一条小榻别无装饰,空间又狭小,二人紧挨着,连挪动的余地都没有。 伸手不见五指的车厢里,一句句轻快张扬的话,自旁边人口中而出。 北泠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都没回白欢的话。 “朋友?” “嗯?” “乐儿啥时候补过诞辰?” “十月初一。” 脚太冷,白欢索性脱掉鞋子,弯着腿缩进被子里:“在皇宫办吗?” “嗯。” 白欢本来想问问她可不可以去,但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话少的可怜,就没问了。 沉寂了会,白欢感觉北泠哆嗦了两下,手臂上的颤抖隔着被子传来。 “你咋了?” 黑夜中那双冷眸流窜着不明意味的光:“我冷。” 白欢纳闷:“你不是有内力护体吗?” “太冷了,隔不了寒。”清冷的语气明显能听出克制的颤抖,好似被冻的不轻。 白欢:“……” 但凡是昨天,她立马会把人拽被子里一块共温暖。 但,今天那俩小芽发的她心慌,不是太想与兄弟做这种亲密举动。 就鼓励道:“男人不能怕冷,你就当修行了。” 北泠无言,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抖胳膊。 那越来越严重的颤,一度让白欢觉得他能冷晕过去。 两个小人在她脑海天人大战。 a:让他一块进被子里暖暖吧,他可是你的兄弟啊! b:不可以,你忘记被你掐灭的小芽了吗? a:只要坚守本心,你管他芽不芽?你感觉怪异,是你意志力不够坚定!快,你朋友都快冻死了! b:不可以,会再发芽的! 正当北泠想要不要全身抖动博取同情时,那边的被子开了一个口,捂的发烫的热气,丝丝缕缕的缠绕过来。 “兄弟同舟共济!”白欢说的义正言辞,心里狂呼友谊万岁! 隐藏在黑暗里的嫡仙俊脸,勾起一抹小弧度,声音打着颤:“不可,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 “也是,那你继续修行吧。” 北泠:“?”不应该再次邀请吗? 噢…玩脱了。 他沉默了会,声音抖得话不成句:“好……好……冷……” 白欢听着都感觉冷,叹了口气,扯开被子:“好了,一起暖暖吧,这时候就别计较男女大防了。” 寒气逼近温热的被子。 过了会,等冰疙瘩似的身躯被捂热,白欢心里也袭上燥热。 她们二人贴得很近,北泠许是为了防止被口钻进风,大半个身子贴在白欢身后,亲密无间。 车厢很黑,视力被限制,其他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清列的草木味不依不挠地直往白欢鼻尖钻,耳边温热的吐息一下一下激着她泛红的耳朵,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自后面胸膛处传来的心跳。 白欢被敏感的五官搅得脑袋发懵,乌古古,你能不能往后一点? 突然一颗脑袋毫无预兆地从身后抵在她肩膀上,一瞬间,所有的嗅觉、听觉、触觉被成以几百倍的放大。 黑夜里的清冷音调有些低沉:“我好累,给我靠一会。” 白欢:“……”发懵的脑袋,瞬间炸了个火树银花。 心里第三次发芽,再不是豆芽似的小幼苗,一颗小树拔地而起。 因这亲密无间,白欢除的很费劲,一时怎么扯也扯不掉。 北泠靠了会她的肩膀,感觉她越发不适地动来动去,万分不舍地坐直,敛下眸子,清冷开口:“谢谢你好朋友,我好多了。得你知己,终身无憾。” 这般,应是再不会对他的举动多加揣测,也不会害怕到逃离。 再不用白欢拔,这句话仿佛毒药,直接将小树毒蔫巴了。 哦…朋友,知己。 白欢拍拍脸,心跳逐渐回归平静,也是,她一口一个兄弟地喊,人可不也得把她当朋友吗? 这样挺好,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要走的,来时一个人,走也不应该留下什么、惦记着什么。 真挺好,还是友谊万岁吧,白欢如是想,心却莫名发堵。 白欢人生头一次这么纠结复杂,胡七八想了一大堆,最后竟把自己给想睡着了。 本靠在车壁上,随着车子的颠簸,深度睡眠的脑袋,往旁边一歪。 北泠肩膀忽的一沉,心也跟着一凛,轻声叫了句:“白欢?”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北泠无言良久,最终选择尊崇本心,揽着白欢的胳膊搂在了怀里,给她调了舒服的睡位。 被子太热,热的人头脑发懵,车厢太黑,一股股难以遏制地冲动,跳脱白天的束缚,一股脑的呼啸而出。 那双冷眸盛着比黑夜还幽暗的光,将白欢的脸轻抬起。 呼吸暧昧的纠缠在一起,近在咫尺间,稍微动一下,便能碰上那片殷红。 这一刻,理智及时拉住了北泠,在直白地告诉他,行将就木的你已经跨过了遥遥而望的门槛,还想如何再过分的继续? 不能给她一生承诺,连诉说情义的资格都无,何有权利去碰你放心尖爱着的人? 有么? 北泠缓缓坐直,闭眼敛去一切欲念,没有。 (); 第三十二章 疏离 清晨的光线裹着早上的冷风,透过车窗丝丝缕缕地照进车厢。 白欢“唔”了声,大脑还不清醒,她感觉昨天睡得特别香,枕头格外软,带着点香味,像埋在凛冬雪下的草木,清清冽冽的。 抬手碰了碰“枕头”,想再赖会床,手上的冰冷触感,让她一个激灵转醒。 眼睛下意识地朝下望。 “……” 一分钟后,她迎着人淡淡的目光,一脸淡定地把头从人肩膀上挪开,坐直,掐死心里那点羞赧,像往常那样面带微笑,声音张扬:“谢谢啊朋友,昨天辛苦你了。” 北泠不知何时从被子里出来了,手放在膝盖上,坐的板正,语调一贯的清冷:“不必客气,朋友该做的。” 白欢这才发现被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恍恍惚惚的脑袋瞬间清醒,“嗯,谢谢。” 几句尬聊之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早上九点车队停下修整,白欢怕冷不乐意出去,独自坐了会,一张小萌脸垫着脚尖探过头:“皇婶婶,早安!” “早,宝儿。”白欢心情顿时明朗,她顿了顿,“那个团子,姐姐跟你商量一件事,你喊我姐姐好不好?毕竟我跟你皇叔没有啥关系,喊这个容易让人误会。” 乌古古的,再这么喊下去,她心里好不容易蔫巴下去的树苗,就要重振雄风了! 来送早膳的北泠倏地停脚。 乐儿眨巴着大眼,软软道:“私底下叫也不行嘛?” “不了,还是泾渭分明的好。” 乐儿虽有点失落,却也懂事地应下:“好,便叫白姐姐。” “乖。” 北泠压着嘴角,紧了紧手里的餐盘,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 过了会,一名宫女来送早膳,低着头不敢多看,毕恭毕敬地道:“姑娘,王爷吩咐,今日的路程让您与公主同乘马车。” 白欢一愣,脑海迅速闪过感情丰富的闺密说过的话―― ‘哈哈,你个感情小白还跟我聊男人?姐就给你上一课,男人是一种很直白的生物,无论喜欢或者讨厌都表现的很明显。他喜欢你会可劲对你好,不喜欢你,都不想跟你独处一个空间,像嫌弃屎一样嫌弃你。’ 很疏离地钻出被子,外加车都不跟她同坐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出了什么,但他突如其来的刻意疏远,是不争的事实。 白欢撇撇嘴,点头:“行吧。” 吃过早膳,御林军陆续起身,白欢估摸着也该走了,便抱着被子想下去,迎头碰上想上车的北泠。 二人目光短暂地交接两秒,北泠侧过眸,默不作声地朝后退两步。 白欢也没说话,率先下去了。 主车里,白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团子聊着,两个宫女低着头坐在小榻上。 别看乐儿年纪小,但心思敏锐,她发现白姐姐今天的心情貌似不是很好,无精打采的,浅笑都很敷衍。 便很乖的拿小点去逗姐姐开心。 白欢吃了会,把心里的郁结消化完毕,满血复活成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军人。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北泠不开除她这个护卫,她就继续当,早点帮他除去北铎,在那丁点的感动下,会说出黑晶石吧? 这么一看,攻略计划跟原来一样,只不过,多了点不该生出的东西。 昨日下了大雨官道潮湿,车队行驶的很慢,比往年要推迟几个时辰到都城。 下午一点,白欢推开车窗,问道:“到哪里了?” 乐儿不记路摇摇头,见次,一名宫女恭敬回道:“回姑娘的话,已快到驻京营。” 驻京营原是北铎的五万人马驻守,在北泠回来后,找了个玩忽职守的借口,通通赶去原旧营,新驻京营换成了北泠的人马,离都城大约五里路。 白欢眉头止不住地皱,一路下来未见刺客,连可疑跟踪人员都没有,到驻京营北铎更不敢动手了。 推开小门,在乐儿目瞪口呆的惊呼下,白欢一跃而下。 旁边的御林军被吓了一跳,珙常忙抬手喊停下。 “不用,继续走。”白欢大步走向后车,攀着缓缓移动的马车,一跃而上。 “不对劲。”白欢坐上小榻。 北泠一默,一言不发地起身蹲在地上,“何事?” 白欢没空计较他疏离的行为,皱眉道:“北铎想重开钦天监,乐儿跟我是个好突破口。” 他们原以为他会刺杀,但一路下来都相安无事,那就是说,“北铎定在都城设下埋伏,乐儿不能坐在马车里入都城。” 他也这般想,本打算去找他,她便来了,北泠点头:“去王府。” 护卫队受到御贤亲王的命令叫停,珙常听完后,稍微一琢磨,心领神会地抱拳:“是!” 珙常将宫女与御林军聚齐,严肃地嘱咐了几句。 不多时,护卫队护着两辆车重新出发,只不过少了三个人。 白欢抖着隐形衣,朝好奇脸的乐儿神秘秘兮兮地道:“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乐儿便眼睁睁看着她白姐姐消失了,眼睛瞬间瞪圆:“哇!!白姐姐好厉害!!戏法好神奇!” 白欢扯开隐形衣,笑道:“那咱们三个就披着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都城好不好?”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好!好!好好玩!” 北泠抿了抿唇:“我戴斗笠。” 白欢咂咂嘴,把衣服扔给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算了吧,就您这比电线杆还惹眼的身形,等着被人发现?” 她一把夺过斗笠,揉了揉小团子的头,戴上斗笠走了。 白欢走的慢,北泠不一会就追上了她,没等她,风一样从她身边刮过,瞬间拉开了距离。 盯着后面芝麻大小的姐姐,小不点想想昨日他俩“恩恩爱爱”地喂水,又想想今儿疏离的行为,担忧道:“皇叔是不是跟白姐姐吵架了?不可以吵架哦!” 北泠吐出一口气,清冷的眸子盛着无奈:“是你姐姐不喜皇叔接触。” 世上没有几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会做到话不言行不动。 却也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寻常撩拨玩笑,顶多肢体接触,再近一点的只会在心里想想。 他不知她是否觉察出了什么,但连“皇婶”玩笑话都不乐意再逗乐儿了,很直白地用话在拉开距离。 他妥协了,只要不走,便一切依她。 乐儿听不大懂:“没有呀,姐姐看起来很……” 欢喜二字对一个孩子太过羞涩,“很中意皇叔。” 北泠无奈地“嗯”了声,是中意,对兄弟,朋友的中意。 北泠一方面觉着止步与朋友甚好,若真喜欢上命不久矣的身躯,在他没了后,她要花多久才能走出痛苦? 一方面又因贪婪自私作祟,万分不甘。 两种念头没日没夜地撕扯缠斗,搅的人几欲崩溃。 回到王府,北泠直奔住处,吩咐等候几天的李鑫两件事,一备车,二让暗影阁的人去城门口寻白欢,默默跟着便好,她去哪便跟到哪。 不知为何,他总觉着白欢不会先回王府,且会在外惹出乱子。 倒不是怕她惹,把天捅破了他也会给她兜着,只怕她被人欺负。 李鑫抱拳应是,刚抬脚,空气中露出一颗软乎乎的小脑袋,甜甜叫着:“小鑫哥哥。” 他娘的都到嘴边了,硬是被李鑫压下去,满脸迷惑地行礼:“公主您怎么在这里?!” “嘻嘻,这是白姐姐给我的戏法哦!”乐儿一颗脑袋凌空盘旋,又兴致勃勃地将小腿伸出来,“哈哈哈,好好玩!” 之前笑不露齿的小可爱犹在眼前,李鑫不忍直视地别过眼,这才几天啊,就给人带成小皮孩了。 ――魔鬼白姑娘,谁碰谁同化。 下午四五点白欢才晃回都城,这会子北泠应是在皇宫,她莫名地不想回府,就在都城四处溜达。 她天生不羁爱自由,被斗笠束缚了一路,实在忍不住拿下。 反正寻常百姓没人见过她的脸。 陌生着实是陌生,但架不住美艳,又因她自带的轻狂气息,美的别具一格,让人止不住频频侧眸,人都走远了,还在望背影。 白欢抱着一袋零食,便吃便琢磨着去哪里解闷。 脑海冒出来一个地方,渐花青楼,开在一条鱼龙混杂的街角里,共五层楼,各个楼面对不同需求的客户开放,比如**,比如男男,女女。 白欢笑了两声,得嘞,去长长见识。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穿着华丽的贵妇,准确说,左边那个是贵妇,右边不比左边,却也戴着步摇华簪。 二人都戴着面纱――凤鸣国民风不怎么开放,有的重死板规矩的名门望族,根本不让女孩出府。 出来也得以面纱掩面,像白欢这种大喇喇露脸的,一条街都找不出第二个。 白欢觉得左边贵妇的眼睛十分眼熟,仔细一搜索,原来是妻管严张询的爱妻,周梦梦。 张询出身军人世家,随北泠征战十年,军功卓越,近两年来,有传他即将封军侯的消息。 只不过一直没实施,其中少不了北铎一脉的鼎力阻拦。 她没戴面纱再加上脸出众,实在扎眼,周梦梦跟旁边的女人不由得望来,却礼仪极好的一眼便收。 白欢与她们擦肩而过,听到周梦梦亲昵地喊女人妹妹,顿时疑惑,周家就她一个嫡女,张家也全是汉子,哪来的妹妹? 又不可能是小妾,张询与周梦梦青梅竹马,结婚十五年每天都甜如初恋。 周梦梦少时生病伤了身体,很难有孕,张询宁可张家绝后,都不打算再纳一个。 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绝美爱情,让一众深闺小姐羡慕嫉妒恨着。 白欢面上跟周梦梦还不认识,也没废劲巴拉地瞎琢磨,转眼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飞飞只把都城的地图粗略地传给她,并没有精细到一条胡同的程度,白欢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正想拉个人问问,突然前方茶楼上传来一道熟悉的“里子跑”。 抬头一看,五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拿着圆扇,站在高处,娇笑连连地指着并蒂湖。 白欢笑了,今天她这么有“女人缘”吗?一连遇到俩熟悉的。 在面上她还不认识陈婉茹,没打算跟她正面交锋。 陈婉茹却不打算放过她,敛下怨恨嫉妒,柔柔开口:“这位姐姐且先留步。” 她在三楼,哪怕加大声音,也悦耳温婉的很。 其他四个千金忙围过来,嘀嘀咕咕地问是谁。 白欢再次抬头,接的从善如流:“这位妹妹见过我?” 陈婉茹浅笑道:“王爷带我去王府时,偶尔见得姐姐。” 御贤亲王提审外来客的事,早就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 一众千金的眼神,倏地从好奇、惊艳变成了警惕、嫉妒,刻薄地打量着她,果真如婉茹姐姐所说,是个十足的狐狸媚子! 又听得那句炫耀味十足的“王爷带我入府”,羡慕的同时万般不是滋味。 这几日北泠与白欢不在都城,关于太后宣陈家小姐入宫,与府里连婢女都没有的御贤亲王,竟带陈家小姐入府的消息,早就在上流圈传来。 无论右相还是皇帝一脉的官员,都斩钉截铁地想,陈家小姐被封正妃指日可待。 一群暗恋北泠的千金自然也不例外,暗自不甘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正妃她们是不敢肖想了,便把主意打到了侧妃上。 陈婉茹这两日上午陪太后,下午便被一众千金邀约游玩,全力讨好着她,一来若是以后有幸进府,不至于被她磋磨,二来若她在太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抢侧妃位能事半功倍。 也不动声色地问过外来客的事。 陈婉茹起初一副不想多谈,后似是被问的无可奈何,多般叮嘱让她们莫要说出口,这才说了几句白欢的事。 其中那句绵里藏针的“王爷让外来客自由出入王府”,让一众千金警铃大作。 当即就把白欢划分为头号敌人。 此时一见,竟这般倾国貌美,更难掩嫉妒。 这些小眼刀,还没飞飞一句吼的威慑力大,白欢全然不放在心上,笑眯眯地道:“哦?是吗,敢问妹妹有何指教?” 陈婉茹脸上带着在人前一贯得体的笑:“指教不敢,便是妹妹想多嘴一问,姐姐这般出入街道,可是提审结束了?” 白欢笑意更浓:“是的呢。” 不等她问,主动开口刺激人:“有幸得王爷青睐,爷还让姐姐我住在王府呢。便是太过无聊,出来随意逛逛,不曾想遇到妹妹,真是巧了呢。” 瞧着那张温婉的脸逐渐僵硬,白欢舒坦了,不好意思,她什么都不爱,就爱记仇。 (); 第三十三章 气歪一众小花 这几句话,在一众千金脑海爆炸,炸的她们双眸涌上嫉妒的红,迫切地想撕烂那张浓笑的脸。 白欢笑得越发灿烂,不错,这刺激一下眼神杀伤力都提高了。 她不是很想跟这些平均年龄15、6的小屁孩玩宅斗,但那淬了毒的眼神让她不舒服,所以,果断教一次做人。 只会瞪人,有点没劲,“好妹妹,若是无事的话,姐姐可能走了?” 话落,还嫌不够拉仇恨:“有空来王府坐坐,姐姐陪好妹妹赏千鲤湖。” 白欢不知陈婉茹与千鲤湖的事,只是为了气人,才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殊不知,无意间刺到了陈婉茹那天被北泠不留情面的痛楚。 她废了好些力气,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压下几欲而出的真实脾性,摆着一张僵笑脸:“既能遇见着实是缘分,若姐姐无事便来茶楼一坐可好?” 白欢依旧浓笑:“抱歉呢,姐姐很忙。” 这一不按套路出牌的打脸,惹得陈婉茹脸色更僵。 有狗腿子千金瞧不下去了,尖声道:“你区区一个阶下囚,婉茹姐姐可是太傅孙女,她能青睐你,是你三生得来的福气!” 白欢耸耸肩:“姐姐不想要这福气,便给你这个妹妹吧。” 说罢,抬脚想走。 人多势众,陈婉茹哪里肯放过刁难白欢的机会,开口激人:“姐姐且慢,太后娘娘那日赏我一副王爷的字,姐姐不想上来瞧瞧么?” 白欢停脚,啧,不想理她们,赶着上来讨欺负? 行。 “好的呢,姐姐这便上来。” 等上去,这一看人还真不少,每个千金都带着三四个婢女,其中有一个白欢眼熟的,对她骂骂咧咧的小琴。 白欢迎着十来双不善锋利的目光坐下。 她好歹是北泠的人,也不想在外让这点小事惹人诟病,便坐的规规矩矩,十分得体。 若李鑫在这里,可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天听陈婉茹含蓄地说,外来客是个不懂仪制的野蛮人,竟不顾大防的跟一众男人喝酒,怎想,这般礼仪周全,让一众千金的刀都没法开。 只能挪到他处。 千金甲年纪小,直白地问:“你跟王爷是何关系?” 这一句话引得眼刀越发如淬了毒。 白欢挑挑眉,也不说话,就拿手捂着嘴巴笑,笑出了声,脸上故意浮现的娇羞,十分暧昧惹人遐想。 千金甲双眼充血:“我在问你,你笑什么?!” 白欢捂着嘴巴暧昧笑道:“妹妹年纪还小,不懂有些事只在不言中。” 反正北泠不在这,可劲糟败他,他也听不见看不着。 兄弟的最大作用,就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刁难时,拿来当枪欺负人用的。 确实,有些事不开口胜过亲自开口,包厢沉默了,除了陈婉茹,一双双眼遏制不住地嫉妒怨恨。 白欢却舒坦了,啊,爽,她就喜欢看别人嫉妒她,却干不掉她的样子。 她是隐隐感觉出王爷对狐狸媚子不同寻常,却无法确定是不是真有那份心意,若是有也无碍,亲王正妃,家世礼仪教养需得十全十美,万不是她一个下键胚子能当得! 给一个下贱小妾的名头便顶天了! 陈婉茹一想太后的青睐与偏爱,便有了底气,关于她与王爷的流言,已在都城四起,太后必让王爷娶她。 她也清楚的,王爷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子,所以,她才与这群千金交好,提前挑选好拿捏的女人,再向太后进言。 而狐狸媚子断不是个好拿捏的,不过,一个小妾,何能与正妃抗衡? 自古嫡为尊,嫡要打骂妾,连王爷都偏袒不得。 陈婉茹不动声色地拿出嫡母的气势,想提前搓搓狐狸媚子的锐气。 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姐姐今年多大?” 白欢一笑:“姐姐今年十八。” 陈婉茹也笑:“那比妹妹要大上一岁,只不过姐姐,你虽然是外来客,但要遵守凤鸣国的礼仪,女子不可露脸出街。” 以陈婉茹马首是瞻的千金乙立马嗤笑:“婉茹姐姐说的极是,此乃伤风败俗!” 陈婉茹故作呵斥:“柠儿妹妹,姐姐来自穷乡僻壤,这又初来乍到,需得与她好好说。” 穷乡僻壤几个字,立马让千金的眼神变得鄙夷。 千金丙嘲讽一笑:“原来如此,我怎说穿的这般松松散散,连发髻都未绾,土包子没见识也能体谅。” 白欢有点佩服陈婉茹,这声东击西玩了十几年,竟也没玩够。 她捂着嘴轻笑:“姐姐先来回答好妹妹的第一个疑惑,姐姐不遮脸是因姐姐生的这般好看,挡了去,岂不是暴遣天物?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一众千金简直被她的厚脸皮给惊到了,愣是没接上话。 陈婉茹定了定神:“姐姐是好看,可也要不矜不伐。” 白欢又笑:“谦虚是指有待提升的人,而姐姐的脸已达高峰,何须谦虚呢?太过谦虚那便是炫耀了。” “姐姐。”陈婉茹状似无奈地叹气,“自家姐妹张扬便也罢了,若在外面,会让人看王爷笑话。” 白欢笑了两声,呦呵,还没八字一撇呢,就开始拿主母架势训她这个“小妾”了? 啧,这不得给她上一课? 白欢掐了两下脸,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红嘟嘟的:“妹妹见笑了,可王爷说过,最看重的便是姐姐的张扬呢。” 心里狂呼,兄弟,给姐利用一下,姐回头给你玩能量枪。 此话一落,掉针可闻,白欢清楚的感觉,一众小花的眼刀,杀伤力从100直飙10000。 通体舒畅,这不比去青楼找乐子好玩? 想搞一个人,直接锤爆她是最低级的手段,拿她们最在意的人,去气她们,气的脸红脖子粗直骂娘,偏偏还奈她不得,这才让人打心眼里觉得爽。 她白欢,人生一大爱好喝酒,二大爱好扎人心。 陈婉茹不知用了何等的忍耐力,才压下那句“贱人”,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姐姐,还没入府便这般目中无人?” 千金甲立马尖叫:“以后入府还不欺负到嫡母头上了?!” 白欢笑眯眯道:“对的呀,大家都没入府,正妃位置是谁还未可知。” 陈婉茹神色倏地变得阴郁。 千金丁呵斥:“太后娘娘最看重婉茹姐姐,姐姐为正妃指日可待!” 白欢轻飘飘地道:“下旨了么?宣告天下了么?” “你!” “别气我的好妹妹,妆都要花了。” 千金乙又拿她衣服说事:“面纱不戴,发髻不绾,衣服松散,毫无大家闺秀可言,成何体统!” 白欢捂着嘴矫揉造作地笑:“妹妹,姐姐这般国色天香,若再一打扮,还不一枝梨花压海棠了?” 言下之意,姐不打扮就很美,再打扮还有你们什么事? 偏偏她们无法反驳这等张狂的话,那张脸太过明艳,太过美丽,唯有撕碎方能泄恨。 “你太过嚣张!” 白欢一看她,意味不明地摇摇头:“姐姐有嚣张的资本,而你……” 千金丙一口老血卡在胸口:“我告诉你,你别再肖想正妃位置,那是你一生攀不上的高度!” 白欢一笑:“你也不大行呢妹妹。” 舌战小花说的有点渴,还有点无聊,本以为能跟飞飞似的跟她对骂个三天三夜,怎想,就这? 啧,无敌是多么寂寞。 陈婉茹默了会,又柔柔开口:“姐姐来自哪国人?” “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是你们永远也无法攀上的高度。”拿话堵完人,白欢又道,“因为我们那里只有美的过分的人才能去。” 只短短半柱香,陈婉茹的承受能力便被白欢锻炼的提升许多,轻笑道:“姐姐当真风趣。不过姐姐一个外来客,又携带老鹰,总会让人忌惮,别给王爷惹麻烦。” 麻烦便是北铎了,只不过她不敢提。 白欢却直接说了出来:“朝堂之事,妹妹就这般说出来不大好吧?” “姐姐哪里话。”陈婉茹淡笑着倒茶,“妹妹一介女子,怎知朝堂之事?只是,略有耳闻,都在传姐姐携老鹰入国,实乃不详,风言风语总会连累到王爷。” 她们在包间,外面客人与小厮走来走去,脚步杂乱,根本分辨不出脚步声是谁,自然,白欢也没听到北泠的到来。 他本在皇宫与北政议事,李鑫突来传话,暗影阁的人禀告,白姑娘被以陈婉茹为首的千金团,邀上了茶楼。 想到查到的陈婉茹的真实脾性,他当即便坐不住了,来的时候,甚至急切地用上了轻功。 正想推门,便听到一句捏着嗓子,非常矫揉造作的声音:“这个便不劳妹妹费心了,我的王爷宝贝儿说过,天塌下了有他顶着,他最喜欢看姐姐惹是生非呢。” 北泠:“……………” 费劲巴拉才追上来的李鑫,刚好听到这句话,蒙逼的连气儿都顾不得喘了。 他娘的?!这谁啊?这造作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女声,是他那个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暴躁王妃?! 李鑫觉得他可能活在梦里。 此时,又听一句尖叫:“你,你胆敢喊王爷……那般、那般不敬称呼!” 看她们气的死去活来,白欢越爽越上头:“是的呢,还有北北,泠泠,泠泠宝贝儿,这都是姐姐与王爷私下的爱称,既妹妹问了,姐姐便好心与妹妹们分享一下。” 北泠一挑眉梢,有意思。 李鑫简直没耳听,这声音也太娇柔了太造作了! 什么北北,什么宝贝儿,也、也太遭人脸红了! 除了陈婉茹,四个千金被气的胸膛都在起伏着,眼睛爬满嫉妒的红血丝。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不要脸!” 门倏地被推开,一张裹着千年寒气儿的脸,惊呆了一众千金,惊慌失措地跪了一地。 也吓傻了白欢,一张脸秒变痛苦面具,玛德,谢特,草,乌古古,北泠怎么来了?!! 听到了? 废话!肯定听到了! 正主不在怎么糟践心里都没啥感觉,而当着正主的面说那肉麻兮兮的话,她想,现在自杀还来得及吗? 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北泠看都没看那些跪地的千金,饶有趣味地盯着不敢与他对视的白欢。 意外的发现,她的耳朵跟虾子一样红。 原来,还是会害羞的? 陈婉茹抛开王爷何时来,是否听到那些话的恐慌,努力镇定下来,跪着柔柔开口:“王爷,臣女偶然遇见姐姐,便与姐姐聊了一番,着实投缘。” 她抬眸,朝白欢投去警告视线,王爷不喜惹是生非,要想大家都好过,便管住你的嘴! 在她心里,已经把自己当主母,把白欢当小妾。 白欢看到了,也读懂了意味,“啧”了声,她天生叛逆,就不喜欢听话。 正想开口,便听那个傻白甜千金甲,自以为是地打小报告:“王爷,这名提审者众目睽睽之下,竟胆敢直呼一些…一些大不敬名讳!” 北泠自始至终视人为空气,没喊起来,连个眼神都没给。 陈婉茹不动声色地朝小琴使了个眼色。 小琴对北泠怕的很,但她知道如果不做,等待她的会是何等地狱。 咬咬牙,状似不经大脑地嘀咕:“奴婢感觉也是,什么宝贝呀,是姑娘自己瞎编的吧。” 她以为会受到北泠冰冷气息压迫,谁知,并没有,鼓起勇气一抬头,只见王爷默不作声地盯着提审者。 她这话声音不小,当即就有人朝白欢投去质疑的眼神。 陈婉茹看着北泠,死死地望着,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发怒或皱眉不悦的表情,用来告诉她,那是假的,狐狸媚子与王爷根本没有发生过床底关系! 白欢头皮发麻,玛德,你个小丫头多什么话? 自己装的逼,乌古古的,还得继续装下去!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摆着僵硬的笑,哆嗦着声音喊了句:“宝贝儿啊你来了……” (); 第三十四章 蛇群闹剧 白欢狂朝北泠使眼色,兄弟,救命,救命!装一下,应一声! 却迟迟不见北泠讲话。 白欢一颗心冷到谷底,不是吧,避嫌回头好好避,这种时刻就不能救一下命吗? 一想,不他妈在这种时刻避嫌,在啥时候避? 算了。 正当她厚着脸皮硬着头皮想溜时,正当陈婉茹心里大喜时,突听一句清冷:“嗯,来了。” 实在被那句宝贝儿撩到了,撩的耳红心跳,许久才回过神。 白欢:“……” 沉下去的心立马又飘上了云端,一扫那些目瞪口呆的小花,愉悦地起身:“我今天想吃饺子。”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狂竖大拇指,无声做口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北泠失笑,遂她的意,一楼她的肩膀,搂着她朝外走:“嗯,那便吃饺子。” 李鑫:“……” 表情轮番变了几番才回归正常。 他悟了,完全悟了,矫揉造作也得分谁造作,像王妃这样的爷就很欢喜。 这,不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活脱脱的偏爱吗? 等人走了,一众小花依旧没被喊起身,跪在地上失魂落魄,那般宠溺的表情,梦里都不敢梦到的画面。 陈婉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许久后,她才表情的温婉地起身。 只不过语气少了一贯装出来的轻柔,有几分狠戾:“无论今天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 小花们正失落着,谁也没时间注意她的转变,有个喃喃道:“都那般了,没希望了,随意吧。” 又有个道:“姐姐何不找太后娘娘说一遭,搓搓贱人的锐气!” “不必。”她自始至终都未听太后娘娘提过贱人,便说明王爷根本没向太后提及贱人一事。 她希冀地想,若是欢喜,何不提? 若只是当草一般玩玩,或顾忌她的身份不敢去提,便也没多少真心实意,那么,正妃依旧是她的! 她知道太后有多想让王爷娶妃,甚至有次竟提及,只要他欢喜便不顾门第。 因此,绝对不能让太后知晓贱人与王爷的事,更不能让她知晓他们已经有床笫之欢! 出了茶楼,北泠便戴上了斗笠。 白欢缓了一路,才压下奔腾的躁动,轻咳两声:“谢谢你啊朋友,救命之恩不胜感激。” “哦?只一句宝贝就危在旦夕了?”清冷的语调盛满揶揄。 白欢:“……我觉得这种时刻,朋友你要有眼力见一点。” 李鑫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以为王妃是在说他碍眼,便立马火速撤退。 轻笑从斗笠中传来:“哪种时刻?着实没想到,你会害羞?” “……害个屁的羞,不就喊了句宝贝吗?”她怕北泠又多想,忙找补道,“朋友之间……叫句宝贝很正常。” 一句话宛若凉水兜头扑来,扑灭了俊脸上的轻笑:“哦。” 白欢感觉旁边的人,很刻意地朝旁边挪了挪,有点烦:“咱们不是好朋友吗?” 她都把那些不该的念头关在心里,上了把永远不会开启的锁。 打算以后就这样,当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一个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还用得着这么避嫌吗? 旁边人又挪了挪:“恩,朋友。” “算了。”白欢没好气道,“乐儿咋样了?” 北泠的脸瞬间冷了下去:“没猜错。” 平安公主回宫,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皇后,带领一众嬷嬷宫女在主宫门前迎接,包括被北铎安排的人,却齐齐扑了个空。 问珙常,他只抱拳支支吾吾说也说不明白。 随后,御贤亲王的马车抵达皇宫,皇后才接到人。 随后,北泠以演练为由,将一众被安排的黑甲御林军,调去了演武场,宫门前,再没北铎的人给他报信。 北铎这几日一直盯着王府动静,没见北泠出来,放心实施计划,直到今儿才得知北泠进宫的消息,也没多想,权当他去看平安公主。 到他的犬马进宫向皇帝惶恐大喊之前,右相一脉,谁人都不知平安公主压根没坐上车,也不知是御贤亲王把她送进了宫,正在后宫被皇后抱着嘘寒问暖。 白欢听完点头:“然后呢,计谋是什么?” “蛇。”北泠声音冷的夹杂着冰渣子,“当主车进入都城,北铎能驱使蛇的门客,混迹在围观的百姓中,跟一路,放了一路的蛇。” 密密麻麻的毒蛇,听到哨声,紧紧跟随着主车,御林军砍不完,驱不走,直到引起几个街道的百姓恐慌,蛇群才消失主车后。 “妈的!那逼真歹毒!”白欢忍不住叫骂。 蛇与乌鸦在凤鸣国都是不祥之物,本就被冠上不详名声,若再看见满地的本该冬眠的不详畜牲,却齐聚闹世,跟随祈福回来的公主马车后,百姓会怎么猜测? “呵,然后犬马是不是跪地鬼哭狼嚎不详征兆,哭诉重开钦天监,窥探天机,好提前提防?” “嗯。” 白欢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一张张丑陋嘴脸:“然后,当你说出乐儿不在马车里,人渣们愣了会,又不罢休地拿不详说事?” 北泠反问:“你开了千里眼?” “人渣,都是那种作风。” “八九不离十吧。” 白欢听懂了他言下之意:“那离的一分是什么?” “我早已吩咐暗影阁的人从主车回来便跟随,在北铎犬马进宫哭诉不久,刘威便押着驱蛇门客入宫。” 那人是个有骨气的,拿刀架脖子上,死都不肯说出受北铎指示,把看不惯平安公主的罪名,揽的结结实实。 之后,“皇兄大怒,明日午时斩首,且以命吏部拟旨解释蛇群闹剧,这会子告示想来已在四个城区贴下。” 白欢撇撇嘴:“还明天呢,能活的过晚膳都算那人运气好。” 她吐出一口气:“不过,幸好乐儿没坐上车,这事也算是解决了。” 北泠道:“谢谢。” 白欢摆摆手:“不用,作为护卫该做的事。就算没有我,凭你的能力,也会解决。” 是有,不过不会像这样从头到尾都轻而易举,北泠道:“有你真好朋友。” 谢谢黑洞,谢谢飞船,将你不偏不倚地送到我跟前。 换作平时白欢肯定要来几句骚话,而这次隽城之行“收获”太多,再不敢乱骚惹怕某人猜忌,也只胡乱“唔”了一声。 北泠叹息,连玩笑都不开了,果然是在跟他划清距离,以后他要再注意一些了。 秋冬天两极分化,白天暖如春,晚上冻成狗,白欢缩着脖子打着颤,抖如筛糠。 北泠在去皇宫前换了件衣裳,纯白的宽袖长袍自他身上褪离,递给了旁边人。 白欢顿了下,接过:“谢谢。” 回到王府,茗院里灯火通明。 在后厨忙了几天的郑婶,得知王爷与姑娘终于“结束游戏”后,回了茗院,勤劳地擦着正厅的桌椅。 一见白欢,忙上前:“姑娘这是落水了?怎抖成这样?” “没有,就是有点冷。”白欢火速去翻羽绒服,一上身,瞬间感觉活过来了。 郑婶倒着热水,好奇地看了眼到大腿根的黑棉被,也没多嘴问,把花茶递过去,笑问:“姑娘今晚是随王爷吃,还是在咱院子开小厨?” “嗯?郑婶你还会做饭?” “手艺自然不比王府御厨。”要不是姑娘尽力在王爷面前替她挽留,郑婶此时在哪里还未可知,总想多做点报答白欢的恩情。 “都是些家常菜,若姑娘不嫌弃,老身这便去做。” 她实在喊不出“我”,想了几天,找了个“老身”自称。 “行,那就麻烦郑婶了。”白欢起身,“我帮你去洗菜打打杂。” “不用不用,只几个菜,老身自个便可。” 郑婶做饭当真是快,半柱香时间,便端着两荤两素一汤过来了。 白欢一看那排骨,顿时感觉手里的可乐不香了,两眼放光地冲过去。 刚吃没几口,北泠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一瞧那菜,敛下眸子,顿了几秒,还是把食盒给了白欢。 她知道这人在跟他拉开距离,饭都不乐意吃王府做的了,却总也忍不住:“我跟你一块吃吗?” 白欢一脸莫名:“额,你想吃就坐下来啊。”还问她做什么? 只要他不嫌弃距离近就成。 北泠坐下,又问:“以后一日三餐都可?” “行啊。” “不用勉强。” “没有勉强。”白欢发现这人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咋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噢,这是你答应的。”他问了她同意了,所以,不算他逾越。 白欢懒得说话了,打开食盒,竟放着几盘晶莹剔透的饺子,一顿:“谢谢啊朋友。” 此时此刻她完全看不懂眼前这坨男生物。 白天跟屎一样嫌弃她,晚上又为她随口的一句话,贴心的付诸行动――怎的,这是跟她玩欲擒故纵呢,还是有他自己不知道的双重人格? ……算了,搞不懂古代人,他开心就好。 晚膳进入尾声,白欢一看时间才八点,打算问问对面的人要不要进游戏通几关,转念一想,他在避讳,躺一张床人能乐意吗? 此时脑海突然呲啦一声,一句暴躁的童音接踵而至:“你乌古古的白欢!你塔马在给我强制关闭,我就砍死你!!” 白欢下意识想说话,话到嘴边憋住了,在脑海里想:再作呢? 飞飞快要气炸了:“你从来没关过我,来这里你关了我两次,白欢,你说你想怎么死?” 白欢掏掏耳朵:这就说明爹不能惯儿,越惯你越给爹来劲。 北泠也在琢磨这事,思索了一会打算且先作罢,以退为进,过些时日让人放下戒备,再慢慢提游戏。 正想与她说说明日的事,一抬头,便看见她翘着二郎腿,做着嫌弃的表情,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花茶。 “?”这突的怎么了? 白欢嫌弃地回:呵,还给我玩自爆,同归于尽?你玩一个,来来来,不玩我是你爸爸。 一上头就拿这个威胁她,玩了十多年也不嫌腻。 飞飞吼道:“改天爹就玩,把你这个不孝子炸个火树银花。” 一边在脑海调她这几天的记忆,猛地捕捉到一只小可爱。 “好啊你,我说你怎么这么嫌弃我,原来找到新欢了是吧?” 软糯的童音凄凉又狂躁:“爹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个不孝子拉扯长大,还没享两年福,你竟敢抛弃爹?混账!” 白欢咂咂嘴:人多大,你多大?你个十几岁的老年机器人,以为声音几岁,就真当自己是小萌货了? 还是飞飞够劲,就今儿那几个小花,都不够给她做热身运动。 童音在脑海唱了起来:“小白菜啊,地里凉啊,满头白发,没了儿啊……” 白欢:泥垢了,吵死了。 “独自一爹,艰难过啊,只怕儿子,找新欢啊……” 童音跟大喇叭似的在脑海狂轰乱炸,白欢忍无可忍,一不注意吼了出来:“你乌古古的给我闭嘴!” 北泠:“?” 北泠:“噢。” 明白了,她在跟她的智脑对话。 白欢轻咳两声,为自己的大吼找理由:“天干物燥,人心焦躁,唯有大吼,解除烦躁…你可以试一试,挺管用。” 北泠内心失笑,清冷道:“嗯,改天一试。” 飞飞哼唧道:“也就北泠了,这种看起来聪明实则傻兮兮的人,才会轻松被你糊弄过去。” 白欢:得了,趁你还没嗝屁,赶紧给我查查做蛋糕的方法,还有怎么做烤箱。 “你干什么?” 白欢:十月一号乐儿补过诞辰,想送她一蛋糕。 飞飞嫉妒道:“查不到,没有。” 白欢无奈:你跟一个小可爱争什么醋?好好好,飞飞爹爹在我心里永远是正宫好了吧? “哼。”过了会,飞飞把信息传送脑海,“这里没有21世纪的设备,只能这样简单做了。” 一顿,他嫌弃道:“你个手残会做?怕不是能把厨房给炸了。” 玩枪开星舰他儿子牛的很,一但涉及到精细活,跟智障没啥区别。 白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努力就会成功。 二人还没聊几句,因为限制,飞飞又死过去了。 北泠观察着她回归正常的表情,想来是结束了,便开口说了几句明日去面见皇帝的事。 白欢伸了个懒腰:“行。” “别紧张,万事有我在。” 白欢乐了:“你看我像是会紧张的人吗?” 临走前,北泠让她带上隐形衣,至于作何,他只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第二天下午两点,御贤亲王的马车,穿过甬道,缓缓向前宫御书房驶去。 (); 第三十五章 六部风云(1) 因为要面见皇帝,白欢今儿打扮的略微隆重,着重体现在她那张扬的马尾被绑成了发髻,还戴了一支簪,松散的劲装换了件正式的黑衣。 黑衣比劲装厚实一些,勒的白欢很不舒服,却也不像刚穿古装那样,一会扯衣领一会松腰带。 另一个依旧一身白衣,清清冷冷,独自帅成一幅画。 白欢欣赏了会盛世美颜,好奇问道:“那驱蛇的人昨天竟没被北铎杀死?” “未有。”许是因为顾忌皇兄把此事追究他身,或者拿捏住了门客什么把柄,知他必不敢说,便由御林军在午门斩首。 “脑袋一落地,此事便翻篇了。” 白欢摇摇头:“说句不该说的,你皇兄也太…柔软了,换我,谁敢那么搞我女儿,我不把这事查个底朝天,我死都不瞑目。” 北泠没回话,也许皇兄猜想到了,却因为重亲情不敢去想不敢去信,便采用一贯的翻篇逃避作法。 皇兄性子是软,是优柔寡断,却也心系天下为国为民,小时也会当他的保护伞,不让他波及到争权漩涡中。 只不过他盲目在乎亲情,又少了点绝情,那么作为弟弟,帮他补上他缺失的,是该做的事。 但,也补不了几年了。 因此,近年来他越发严厉教导北容,想让他早些独当一面。 三年,也不知够不够。 马车停下,白欢背着一个小背包跟着北泠上了台阶,那怕要见一国权利最高的人,她依旧表情懒懒,仿佛去菜市场一样闲适。 门口太监哗啦啦跪了一地,北泠目不斜视,径直跨过金丝楠木门槛。 等他进去,门口的太监自行起身,弯着身虽不敢多嘴,却彼此交流着不解的眼神,下一瞬便被一名年纪大的太监敲头,示意他们安分着点。 被太后安排的老太监,警示完小太监,脚步急急地朝凤凰宫走。 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北政着一身绣龙私服端坐上位,执笔批阅着奏折,从四角麒麟香炉中冉冉升起的檀香,轻抚在他皱眉的温润脸上。 底下站了一溜的官员,时而望门口,直到门外传来一句:“御贤亲王到!” 这才敢正大光明地看去。 白欢一看,乐了,可以,三部尚书加北铎全都来了,今儿可真是一场大戏。 北泠躬身作礼:“陛下。” 北政脸色缓和了些:“快些起吧。”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旁垂头的白欢。 官员纷纷向北泠见礼,唯独那张温和笑脸无动于衷:“近日来天气突降,皇弟可要仔细加衣。” 一副关切弟弟的好兄长样。 北泠脸色冰冷:“不劳右相费心。” 白欢在心里乐了两声,这对话就值得人玩味了,一个拿着亲王的身份叫皇弟,一个无动于衷叫皇兄右相,光身份便差了一截。 她微微抬眸看向北铎,这不算记忆,也不算那天偶然窥探,正儿八经的头一次见到北铎全脸。 个子挺高,面若小白脸,一身谦谦君子像,脸上温和的笑让谁人看见他,能主观感觉他是一个极为好相处的人,怕是连发火都不知为何物。 再一扫那边表情明显带着想搞事意味的三部尚书,户部崔元,刑部周末瀚,兵部房坚――歪瓜裂枣一副鼠目像,也没啥好看的。 让白欢的意外的是左相竟也来了,比起右相的通天权利,左相就是一个为皇帝跑腿的小兵。 当朝左相曲枫濡,今年以七十的高龄,两朝元老早该退休了,却因皇帝找不到合适的左相人选,依旧拼着一把老骨头奋战在一线。 但毕竟年龄大了,皇帝体恤他,除了重事要事才会宣左相,除此外已在丞相府预习着退休生活。 左相旁边站着吏部、礼部、工部尚书,与右相呈对立面,活脱脱诠释了什么叫泾渭分明。 凤鸣国的中央机构龙头为三省,中书省与门下省的人一个没来,今儿完全是尚书省的六部大乱斗。 除此外,白欢对北容挑挑眉,太子殿下也来了,在外无拘无束的奔腾小企鹅,规规矩矩地站在北政身后。 看见她抬头的动作,连忙一抬手,示意她别动,赶紧把头给他垂下,陛下面前闹啥呢! 在白欢不动声色地打量人时,北泠与北铎以绵里藏针的你来我往好几针。 听着他们交锋,白欢有点意外,北泠可是个实打实的高冷主义者,遇到北铎,竟连这点微不足道的身份称呼都不放过。 “皇弟。”北铎笑得温和,状似在揶揄,“皇弟口才比前几年生莲些许,可是与容儿学的?实乃好事,如此,母后便也不用这般操心你婚事了。” 北泠冷冷道:“至于本王的婚事,便不用右相费心了。” 两个亲王一见便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间惹得气氛都僵到临界点,一众官员屏气凝神,作壁上观,谁人也不敢在这口子触霉头。 北政无奈开口:“泠儿,这位姑娘是?” 连跪地特权都是北政给的,怎不知白欢的身份? 开口只不过制止局面罢了。 北泠侧眸,眼神给予示意。 白欢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弯身抱拳:“民女白欢,见过陛下。” 一顿,又高呼了几句:“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容努力控制表情,着实没想到她竟还有这般乖巧的时候。 北政语气温和:“起吧。” 打量着她,真如容儿所说潇洒不羁、张扬肆意,这般看,倒有皇后几分英姿。 可一想那些被右相一脉带起的不详言论,又对白欢颇为头疼。 白欢满脸恭敬:“谢陛下!” 礼毕,便退回到北政身后。 北铎笑呵呵道:“这便是自他国来的姑娘,都说姑娘潇洒不羁,此时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看似在夸人,实则在给右相一脉发动刁难的预示。 果然,户部尚书崔元立马开刀,语气十分不好:“姑娘既已来到凤鸣国,便要遵循凤鸣的仪制,向九龙天子下跪,是百姓应全的礼仪。” 在场的常年混迹官场,哪个不是心思通透之人,白欢没跪皇帝,皇帝也并未面露不悦,都清楚的很,怕是早在私底下便与御贤亲王交谈好。 这般出口刁难,纯粹是在故意找茬。 (); 第三十六章 六部风云(2) 白欢在来之前就做好了礼仪被刁难的准备,刚想开口化解危机,北泠冷着脸正想转头,便听北容不咸不淡地道―― “崔卿此言差矣,我国素来惠然之顾友好邻邦,十分尊重他国游人,列如西域,以双臂交握弯身为礼,既能尊重西域国人,自要尊重国家无跪地之礼的白姑娘。”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一双眼紧盯着崔元,未来储君的压迫感已流露的淋漓尽致。 白欢眨眨眼,用眼神道谢,没想到啊,私下欢脱的小朋友一朝在正局上…还是挺有气势的。 崔元讪笑着:“这……” 北容步步紧逼:“崔卿觉着可是这个道理?若逼迫姑娘行礼,传出去启不说我凤鸣国大欺人?” 崔元还想说些什么,突对上一双聚满杀意的黑冰潭,一股寒意瞬间袭上心头,拱手抖着声音:“太、太子殿下高见,臣、臣愚昧。” 北容看他一眼,叹息道:“崔卿若得空可与吕爱卿小酌片刻。” 吕方,礼部尚书,掌管凤鸣一切仪制,让一个户部尚书找礼部尚书喝酒,直接地再说让人教他规矩。 崔元根本没时间黑脸,那裹着杀意的冰眸依旧在他身上,秋冬之天,额头竟浸出层层凉汗。 皇帝一脉岂能放过这等搞事时刻,吕方倏地上前一步,笑得小胡都在抖:“下官府有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若崔大人不嫌弃,明日便可来品尝。” 崔元僵硬地笑了两声,退后两步,觉着御贤亲王今天格外的冷戾,圆滑地打算稍后全当看不见右相眼神,再不做那出头鸟。 白欢叹气,得,这才刚热身就这么剑拔弩张,等下还不得打起来? 北铎淡笑开口,语气一贯的温和:“今儿也是巧了,本王来与皇兄商议赈灾一事,恰巧遇到了皇弟带外来姑娘面圣,可有何事?” 根本不是,从昨天北泠来找北政,皇帝身边的线人就告知给了北铎,今日一早便带着一伙子人过来,拿商议赈灾为由借机作妖。 而左相几人是北泠找来的。 从乐儿哪里被拉来议事的北容,才是赶巧了。 北泠冷冷看向上位:“有事。” 北政从双方人马开始吵头便疼了起来,一直在揉眉心:“泠儿何事便说来。” 其实北泠昨天压根没跟北政说面圣为何事,想问,得到的是皇弟的沉默是金。 北政也无奈,只得等今儿一探究竟。 北泠看一眼白欢。 白欢立马悟了,到她表演的时间到了。 她上前两步,朝北政抱了下拳,语气收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恭敬:“民女白欢自他国而来,几天前携飞行翼降落贵国,不慎搞砸贵国宴会又惹百姓惶恐,应早些来向陛下告罪,奈何审问流程繁琐到今儿才结束。” 她说完,不由得一看那边冷淡脸的御贤亲王,靠,她都佩服她的淡定,能把“流程繁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顿了顿,又道:“今儿拜托王爷带民女面见陛下,一来是想表达歉意,二来是想让陛下瞧瞧,民女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四起流传中的妖魔鬼怪。” 言下之意,您甭害怕,她有血有肉、肉体凡胎的,不会什么鬼术来祸祸凤鸣国。 北政不由得看她,张扬着实是张扬,哪怕面对一国之君,也收不住锋芒,却也知礼懂进退。 那些流言传的实在是慎人,又加上右相一脉成天分析利害关系,北政起初是防备白欢的。 但经昨儿听得一番北泠对白欢的描述,已放下九成戒心,此时又瞧她满目真诚恭敬,便对皇弟另眼相待的姑娘全然放下戒心。 他提防着任何人,独独信北泠,只要北泠相信的他便也信。 没有什么刺人气势的眸子越发温和:“却也不是何大事,坠毁的青石地已修葺完毕。” 他朝小太监抬抬手:“搬个凳子与御贤亲王。” 顿了顿,又补了句:“给粱王也搬一个,左相腿脚欠佳也拿一个。” 左相拱手:“谢陛下体谅老臣。” 北泠颌首,语气冷淡:“臣弟站一会。” 皇弟是个怎样的性格,作为兄长的北政再清楚不过,连对兄长都爱搭不理的人,此时却清冷冷地护在姑娘身后,一副生怕她被人欺负去的模样 不由得失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带着不同心境的审视目光,重新落在白欢身上。 白欢站得笔直,任由各种视线落在她身上。 心说,这等舌战群臣的场景,可比跟小花宅斗要刺激好玩多了。 北铎颌首道过谢,浅笑着坐在了龙椅下方,转头看似在打量白欢,却朝狗腿们使了个眼色。 崔元低着头,一副我没看见的样子。 也发觉御贤亲王今儿绝对不能惹的兵部房坚,猴精地作壁上观。 不同于文化人崔元,刑部尚书周末瀚出身武状元,怕北泠却也能抵挡他的冰冷压迫,上前抱拳:“臣有言要进。” 北政:“且说。” 周末瀚先朝太子颌首:“太子殿下方说礼待他国客,臣十分赞同。但帝臣宴从建国开始便流传至今,是大凤鸣每年盛宴,白欢就这般携老鹰打破,就算是无意之举,次举也寓意不详,其中又包藏何等暗示臣不敢猜想。” 啧,还不敢猜想呢,就差把她会破坏凤鸣帝臣之间的良好关系这种话说出来了,白欢又不由得疑惑,这姓周的咋知道她名字? 一琢磨,明白了,大概是北泠去大理寺与兵部备案提审话的时候,被他们得知了。 白欢表情淡淡,此时还不是她出手的时候,得等六部大乱斗之后,她才能上场表演。 果然,话一落,吏部尚书杨毅立马开口:“周大人此言差矣,既说是无意之举,又怎包藏何等暗示?下官看,是周大人杞人忧天。” 说起杨毅跟北铎的仇恨,可不止朝堂两脉纷争。 吏部尚书自古都是六部尚书之首,通俗说可号令剩下的五个人,而北铎不是找他资历尚浅,就是找他朝绩不够的理由百般阻挠他上位,攻心又攻身,简直对北铎恨的牙痒痒。 (); 第三十七章 六部风云(3) 杨毅与周末瀚便在御书房争执了起来,文化人说话云里雾里的很,你来我往间,先不动声色地反驳,再夹枪带棒地给你递一根针,精彩的很。 过了会,周末瀚隐隐处于下风,房坚跟崔元再不能当空气人,先试探性地说了两句,见那冰眸没攻来,放心下来,以三对一。 工部跟礼部立马出击。 争执着便发展成了吵架,脸红脖子粗的,连称呼都顾不得上了。 白欢起初听得精彩,现在听得想骂娘,她觉得哪怕是高官文化人,一但真吵起来跟泼妇也没两样。 也幸好北泠之前不上朝,不然还不得聒噪死。 也不愧北政有头疼病,天天这样听他们吵,没病也能烦出病。 再一看那边的老爷爷,白欢无语又想笑,左相竟靠着椅背,就着震耳欲聋的争吵,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说起左相,年轻时还有大展宏图的伟愿,老了后再提不起什么精神力,只一个实打实的工具人,占着乌纱帽,只为阻止北铎送人上左相。 却也桃李满天下,老爷子饱读诗书,遇到能干的小年轻,会给机会大展拳脚,像工部尚书便是老爷子一点点提拔起来的。 闲暇时,会在府邸召集一群小年轻办诗会,很受都城文濡墨客的尊敬。 已经吵了一柱香了,白欢忍住打瞌睡的冲动,一看那边自始至终都冷冷淡淡的人,只觉佩服。 此时的吵架嘴炮已经不满足拿百姓说事,火热朝天下各种人身攻击―― 吕方:“崔大人作为户部尚书,消息怎能这般不灵通?建议去找杨大人喝喝酒。” 房坚:“喝酒伤身,吕大人作为礼部尚书,勿要贪杯,以免坏了朝事。” 杨毅:“房大人刺杀王爷的刺客,这都几时了还无消息?房大人也太过玩忽职守。” ……总之,双方人马,对方什么痛戳什么心窝,阴阳怪气,话里送刀,空气中都弥漫着鲜血淋漓的唾沫星子。 北政头被吵得几欲炸裂,被北容揉着太阳穴,自己也在揉眉心。 又过一盏茶,周末瀚突得跪下拱手:“请陛下重开钦天监,窥得天机提前抵挡灾难!” 杨毅也跪:“陛下,周大人太过杞人忧天,请陛下慎重!” 大家都齐刷刷跪了一地。 崔元:“臣觉周大人所言极是,偏逢北方提前大雪白欢来临,实乃不详!请陛下重开钦天监! 吕方:“气候司一个月前便推算出北方将遇几十年难见大雪,臣看,且不关白欢的事!求陛下慎重!” 其实皇帝一脉的人跟白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之所以为她辩解,一来不爽北铎一脉,二来因北泠。 他们看的分明,王爷对白欢青睐有加,大家都是过来人,一眼便知是何意。 再有,陛下对白欢信任有加的态度,为臣者,帝信什么,臣下便信什么。 多种原因下,才与北铎一脉“厮杀”到现在。 白欢也清清楚楚,但她有恩必报,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人辩解之恩。 北政头痛到嗡嗡响,实在忍不住叫停:“此时日后再议。” 话落,右相一脉齐喊陛下。 白欢感觉到是时候上场表演了,上前一步,抱拳弯身:“陛下,民女有事进言。” 不等北政开口,当了快两柱香冰雕的御贤亲王,突然开口:“你说。” 北政刚起身又坐了下去:“何事便说来。” 白欢直起身,语气铿锵有力:“民女是外来客,人生地不熟被人忌惮也在所难免,但民女在凤鸣国地位再卑微,在本国却也被当神女一般供着,来此被当不详看待,民女得为自己讨个公道。” 北容一瞬蒙逼,啥玩意,神女?! 姐姐,您编身份能否编个靠谱一点的! 北政来了兴致,这事小九可没与他说过。 崔元吵架吵的很上头,当即就嗤笑:“神女?白姑娘,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话落,一股浓烈到实质性的冰冷杀意,直直朝他袭来。 崔元一个激灵,抖着胳膊不敢说话了。 白欢张扬一笑:“陛下有所不知,民女一手推算气候出神入化,十余年从未出过一次差,因此被国民封为神女。” 不仅北铎一脉,连皇帝的人都不信。 不可能,气候司四季推官,哪个不是天赋异禀,再加上至少二十余年的推算资历,才能在司门任职?哪个不是五十岁以上? 她一个只二十多岁的姑娘,何有经验与资历去推算气候? 且天气风云突变,万不是人能驾驭的,哪怕最准的推官,也只能做到六成准确度。 完全的准确度,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周末瀚冷笑道:“白姑娘,陛下面前,竟敢口出狂言?” 话落,又是一股熟悉的冰冷杀意朝背后袭来,咬着牙,忍下了。 北铎适时开口:“白姑娘,本王也觉着需得谨言慎行,你也许不知,凤鸣律法,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可是…会犯杀头之罪。” 北容也急死了,这女人好好的夸什么海口! 忙道:“父皇,白欢性子不羁,私下玩笑惯了,您莫要与她计较。” 北铎温和一笑:“再如何不羁,也不能在陛下面前大不敬。” 白欢笑不达眼底地看着北铎:“哦,既粱王爷这般不信民女,便与民女打个赌如何?” 北铎只笑不接话,这怪女人看起来张狂的很,却凭着她的一言一行,能看出是个不易对付的。 她不傻,自然知道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若不付诸行动的后果――怕有何办法能推算准确。 但,必不会完全准,敢下海口,只不过攀上了御贤亲王,只要御贤亲王开口求饶,皇帝必定放过怪女人。 再一看北泠,笑意越发浓,怪女人怕是已被他的“好皇弟”收入麾下。 “有耳闻粱王是个有胆识的,却不曾想……”白欢说到一半,貌似不经大脑后的突然回神,忙抱拳,“民女口无遮拦,还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北铎只笑不接话。 (); 第三十八章 六部风云(4) 周末瀚呵斥道:“王爷是何身份,岂能与你打赌?” 白欢“啧”了声,就知道笑面虎不会上当,便作罢,朝上方抱拳:“光说不练假把式,民女斗胆请皇上找一名…不,几名推算官,与民女来比推算气候。” 北铎的人成天拿她不详说事,如果不洗脱不详罪名,指不定会怎样作妖。 而以推算气候入手,拿“神女”去盖下不详的名声,是个好选择。 北铎笑着开口:“抽几天出来比倒是无妨,只不过输了便也罢了,毕竟你是神女,输与你手也光彩,可你若是没有做到完全推算准确,输了…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一番话,直接将白欢的路堵死。 白欢漫不经心道:“哦,输了便按照律法处治,押往兵部,粱王爷觉着可满意?” 北铎一脸温和:“本王说的不算,得问皇兄。” 北容一颗心沉到谷底,不顾仪态的死命瞪白欢,你搞什么啊!不知道北铎一脉想“要”你个外来客快想疯了吗?! 咋还蠢兮兮的自投罗网啊?! 北政没应下,朝北泠看去。 北泠淡淡道:“我信她。” 北容快炸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闹,另一个竟也随着她!宠爱是用在这种时刻的吗?! 北政无奈开口:“朕允了。” 右相一脉此时集体消声了,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貌似已看到嚣张的怪女人,被压往兵部的大好光景。 是的,谁也不信一个姑娘家家能推算气候,完全认为她在找死。 皇帝一脉虽有心想进言几句,但他们王爷都跟着胡闹了,他们还有何权利说什么? “陛下。”白欢再抱拳,一脸孤苦无依,“毕竟民女初来乍到人卑言微,若赢了赌约自证并非不详后,再被有心人传流言不详,唉…这可怎么活呀。” 北容:“……” 你单手提起尚古,徒手掰开铁栅栏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孱弱样。 他心里直纳闷,皇叔跟着闹也就罢了,见着白欢被欺负,咋自始至终都不说一句维护的话? 正想开口,便看见一抹金黄,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差点没忍住喊“皇叔您要控制住你自己啊!” 双方人马也看见了金黄,顿时表情齐齐一变。 白袍袖子很宽,一把雕刻龙凤缠绕森然凛凛的金光宝剑,一直被藏与宽袖下,到北泠故意露出来,众人才猛然瞧见。 凤鸣剑,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斩百姓,三名亲王,无数贪官的脑袋,尽数被喂了刀口。 让无数官员闻风丧胆,听之便惶恐的凤鸣剑,竟被御贤亲王带到了御书房! 右相一脉中最圆滑的属崔元,最胆小的也是他,当即不寒而栗,腿一软,要不是被房坚扶了一把,便要当众跪下。 周末瀚低呼:“出息!” 崔元擦着额头的汗,对,他是没出息,可要知道御贤亲王连亲王都敢杀,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血溅圣前。 北容当即就懂了,有些话不必说,光一把剑便可把人维护的死死的。 北铎的笑当即收了几分,眸子里涌动着暗芒,状似揶揄开口:“哦?御书房议事,皇弟竟把凤鸣剑也带来了,这是要来斩本王么?” 此话一出,白欢清楚的感觉周遭气氛瞬间下至零度以下。 在北泠那句“若不是有先祖命令斩不得,本王早就将你斩与剑下”的肺腑之言出口前,被北政先一步拦下。 “粱王注意言辞,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作为皇兄夹在这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弟弟中间,北政每天都头疼欲裂。 但他心里还是偏袒北泠,纵使在圣前拿剑这等不敬行为,也只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把剑收起。 又开口为他辩护:“前几天朕想一观凤鸣剑,便让泠儿今日将剑带来。” 北铎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起身拱手:“臣弟玩笑过逾,还望皇兄莫要见怪。” 他又朝北泠笑道:“皇兄给皇弟赔个不是。” 北泠没看他,自顾自地冷声道:“赌约经圣上亲口,赢了后若再流言四起,背后搅弄风云之人,也不必活着了。” 崔元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嘴唇下意识地想拱手应是,却硬是被周末瀚拉了起来。 北铎笑得谦谦君子相:“哦?若是百姓流言,皇弟也要杀?” 北泠冷眸挪过去,一字一句如从千年冰潭里捞出来一样冷:“本王指谁,右相心知肚明。” 北铎一笑:“皇兄愚昧,不如皇弟说个明白?” “够了!”北政大呵,“全都退下!” 粱王笑着拱手,带着一众犬马离开。 皇帝一脉也退下,只剩北家人与两个外人,其中一个还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 白欢憋着笑,老爷子也是个牛人。 经北容无奈一喊,左相才瞬间醒来,一看人都走光了,便也拱手告退。 北政揉着眉心挥推一众太监,又让北容带白欢与御书房里阁。 大手一拍桌子,怒瞪北泠:“你带凤鸣剑上御书房是要做什么?斩粱王还是想斩尚书?” 北泠冷淡地落座:“都想。” “你!”北政头更加疼,深知他弟弟吃软不吃硬,便放软语气,“你怎对粱王这般大敌意?” 北泠无言。 “他…被权利迷了心智,与年轻时判若两人。”北政每每一想心里便难受得紧,年轻那般闲散温润,怎在得了权后就变得令人陌生? 长长一叹,又道:“但他只贪财了些,那点子微不足道的贪婪罪不至死,手足情深,以后你对粱王别那般剑拔弩张。” 北泠垂下眸子无言,这话听了没有百遍也有几十遍,所以,他才懒得与皇兄说北铎的卑鄙行径。 无果的,说了也不会信――不敢去信。 里阁,积忍多时的北容还没坐下就吼道:“你脑子进水了?!啊,你不知道北铎一脉想拿捏你吗?咋还跟傻子一样的送上去?” 他气的脸都红了:“平时看着聪明,一到重要时刻跟智障没啥区别!” 拘了几个小时的白欢一朝解放,软骨头似的靠在榻上,“看在你为我担心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骂我的事了。” “咋,你还想打我不成?” “你嗓门怎么怎么大?注意仪态啊太子殿下。”白欢掏掏耳朵,“不废话了,过来,跟你解释。” (); 第三十九章 太后拦路 半盏茶后,北容内心的焦躁逐渐平息,没好气道:“不早说,害我担心。” 白欢无语:“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北容心里不平衡:“既然你早就跟皇叔布好局,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您成天那么忙,我见得着你吗?” “哼…你也没来找我啊!”北容哼哼了几句,不由得问,“你那什么什么手环,真能做到百分百准确度吗?出一点差错你就完了啊!” 白欢抬起胳膊,露出黑色手环:“比珍珠还真。” 可以不相信任何事,但绝对能信赖未来科技。 手环虽因磁场受限不能联络人,但本体预告天气还是准的,随着天气的变化自动更新,能精准到每个小时。 就这高科技,人类的眼能比的过吗? 比拼还不分分钟秒杀? 白欢没与北泠叔侄说的是,洗脱不详名声只是第一步――让北铎一脉再无法拿这事作妖。 白欢有点犯难,就是不知道北泠会不会同意第二步,毕竟太铤而走险。 没过多久,北泠现身里阁:“北容,你父皇找你。” 等他屁颠屁颠的走后,北泠道:“说好了,明天开始比试,五天时间,比拼内容自行拟订,但得百分百准确度。” “ok,小事。”白欢拿着小橘子吃,“你提前提点一下气候司里你们的人,别误伤。” 她不仅要洗脱不详,还想把右相一脉的人渣全部除去。 北泠应下:“拿出隐形衣,咱们走。” 白欢疑惑:“不跟你皇兄打声招呼吗?” 北泠执笔在纸上留下一行字,“若去外面就走不掉了。” 迎着她不解的眼神,北泠披上隐形衣,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为什么。 二人去了外间,白欢看见一名老太监躬身说,太后娘娘要见御贤亲王,且把外来客姑娘一并带过去。 北泠披着隐形衣,与她隔着好大一段距离,一看她。 白欢一摁额头,得,感情被太后误会她跟北泠有一腿,逮人来了。 二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御书房,去喊人的北容,看见空空如的里阁,跟一张“臣弟先走了”的字条。 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让皇奶奶看见白欢,也不想让老人家知道皇叔喜欢白欢。 等候的李鑫,突听空气中响起一句熟悉的:“回府。” 李鑫愣了一秒,忙去驾车。 太后没逮到人不死心,又急匆匆地派人去主宫门前拦。 李鑫望着尚古,笑眯眯地道:“尚统领何事?” 尚古硬着头皮拦车:“太后娘娘想念王爷的紧,请王爷去凤凰宫一聚。” 李鑫满脸不解:“我家爷不是在御书房吗?” 尚古满脸不信,朝马车抱拳:“王爷,微臣得太后娘娘命令,拦车实属是无奈之举,请王爷体谅微臣。” 李鑫道:“我突然想起一件王爷吩咐的事,这便先回府,等下再来接爷。我也不难为尚统领,若您不信可查车,王爷真不在车里。” 尚古头皮发麻,谁敢查王爷的车? 可一想到太后命令,咬着牙抱拳:“微臣得罪了!” 他不敢推门,只敢推开一点门缝,里面果真空空如也。 “叨扰小李将军了。”尚古放行。 “不叨扰,回见!” 到闹市白欢取下隐形衣,笑道:“你家这个小弟弟还挺机灵。” 李鑫小脸红红的,王妃突然夸什么人呀,真教人不好意思。 北泠无言,他与白欢的距离有点近,怕她反感,便朝旁边挪了挪。 白欢撇撇嘴,真是难为你了呢,跟姐同处一个空间。 她也没在意,表情肃穆道:“有正事跟你说。” 北泠转头。 “跟气候司斗天气只是我的第一步计划,其实还有第二步,我说出来,你考虑一下。” “嗯。” “北铎竭尽全力想开钦天监,一直拖着真不是个事,不如遂了他的愿,把钦天监给开了!” 北泠皱眉。 “当然监正与员工要换成你们的人。” 北泠无言良久。 白欢也知道他顾忌什么。 他斩了亲王,斩了无数贪官,但还是有无数人受不住北铎诱惑,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与皇帝作对。 自古万物皆可斩,唯有贪婪斩不断。 也许起初忠心帝王,可几年后呢,能受住诱惑,做到两袖清风? 谁又能保证,新的钦天监会不会发展成旧时乌烟瘴气? 但钦天监风云太厉害了,这一次是乐儿被算计,那下一次是谁?皇后?甚至是太后娘娘? 凭北铎的野心,他什么肮脏卑鄙的事都有可能做。 与其拖着,不如开了,断了他的觊觎。 暗影阁笼络天下奇人,就有几个推算星象、气候的能人牛逼的很,只不过一直怀才不遇,钦天监可以让他们发挥本领,又绝对能保证不受蛊惑。 但白欢在面上不认识暗影阁,只能迂回地问:“你手里有没有绝对忠心,又能推算的人?可以安排他们入钦天监,再加上气候司到如今都忠心的人,新的钦天监人数够用。” 北泠看她,故意道:“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白欢一脸淡定:“是吗,竟然歪打正着了?” 北泠面露打量:“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武器没与我说?比如,能查出人信息的武器。” 白欢脸一僵,镇定道:“没有,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有。” “噢。”北泠轻飘飘地道,“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 “……我会紧张?你开玩笑呢?”白欢拙劣地转移话题,“我的提议怎么样?” 北泠收回视线:“给我点时间考虑。” 白欢挠了挠头,迟疑道:“其实除了安排你的人进钦天监,还有一个办法。” 让北泠去向皇帝说明,他想掌管钦天监,有他镇着,谁敢再玩阴谋? 只不过北泠不喜欢管朝堂的事。他常年在边关打仗,别看外表清清冷冷,心里却有几分刘威那种粗矿性格。 甚烦跟一堆官员虚伪与蛇,甚烦商议国家这点大事那点小事,能不上朝就不上朝,归来两年,一直闲散着。 处事风格利索直白,能砍的人绝对不多比比,让他入朝政,可能有点难。 “是什么?” 白欢问:“你想搞死北铎吗?” 北泠给了她一个眼神。 “那兄弟你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光在私底下查他的罪证,光提防他的阴谋诡计,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能搞死他?” 北泠没回话,明白了她的意思。 (); 第四十章 你不能去见她 这两年北泠虽没上朝,却也在私底下掌握着朝堂风向,因不想看见那一张张恶心嘴脸,甚烦在朝堂上与他们虚伪与蛇。 从不在明面上过问朝堂之事,让北铎一脉的人认为他只喜欢打仗。 而若是御贤亲王涉及朝堂,那纷争可就变幻莫测了。 他沉默到马车停下,点头:“好,重开钦天监。” 确实,此时必得主动出击了。 北泠下车,悠悠问道:“你怕是还有第三步吧。” 笃定的语气让白欢一愣:“乌古古,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北泠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不过要等第二步成功后,我再告诉你第三步。” 北泠也没多问:“嗯。” 冷眸扫向刘威,人高马大的糙汉藏不住表情,一脸古怪兼并欲言又止地看白欢。 北泠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漠问道:“谁来了?” 刘威尴尬地笑着:“爷,那个,太傅家的孙女来了,说被白姑娘邀约赏湖,属下…只能把人迎进府。” 李鑫白眼球都翻上去了,碍着爷在,硬是压了下去。 你牛,竟把王妃情敌迎进府,你厉害,也不怕遭咱王妃惦记。 玛德,真没想到陈婉茹脸皮能这么厚! 白欢一脸蒙逼地看着皱眉的北泠,毕竟是他家,不经主人同意就把人邀来,主人可不得生气? “就开了一句玩笑,没想到她真来了。不好意思啊。” “不必道歉。”北泠眉头依旧皱着,不是气她不经允许邀人入府,是在气这笨蛋能不能长点心,交朋友也不看人真实性格。 这些千金矫揉造作的很,什么阴险事都能作出来,若着了她们的道怎么办? 北泠吐出一口气,语气纵容:“罢了,既是你结交的朋友,便去玩吧。” 白欢边走边懵的很:“我跟陈婉茹是朋友?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嗯?”北泠一思索,“昨天茶楼发生了什么?” 白欢:“……” 那些肉麻的话,能说吗?! 绝对不能! “没什么,我去会会她,一会就送她走。” 白欢突然停脚,对想跟着去的北泠命令道:“你,一边玩去,你,不能去!” “为何?” 还能为什么? 陈婉茹找借口过来,还不是为了看你!你这张帅脸是能给她看的吗? “反正你不能去,没事干就玩我老鹰去。” “那不好玩。”北泠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使劲跟她打别,“我就要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欢生硬道:“那你把脸遮着,戴上斗笠。” 不知道是不是御贤亲王想多了,他总感觉心上人在刻意阻止他与陈婉茹接触。 嘴角勾起一抹小弧度,轻飘飘道:“我在自己家遮什么脸?” 一顿,真诚道:“陈婉茹是母后与我选的对象,刚好,趁人来了去相处相处。” 白欢一股火直冲脑顶:“行,你来,你来咱俩就玩完!割袍断义,泾渭分明,老死不相往来懂什么意思吗?” 李鑫:“……” 直脸红,呀,王妃您吃醋还能再明显点吗? 唔,竟然炸毛了,北泠见好就收:“好好好,不去不去,你去吧。” 白欢走了几百米,猛地转头,见人没跟上,才放心去千鲤湖。 北泠嘴角上扬,虽然不知道她一反常态因何,不过,被这般占有欲着,心里舒爽极了。 “李鑫,你愣着做什么?” 李鑫一头雾水:“属下要跟着白姑娘吗?” “自然。”北泠慢条斯理地理着衣服,直白地道,“得让一些人意识到谁才是正主。” 李鑫:“……” 好,知道了,好,爷您最偏爱。 心里堵堵的,胀胀的,有股吃东西吃到撑的感觉。 ――此时的小将还不知道,这叫吃狗粮。 白欢拐过假山,就看见一主一仆在千鲤湖旁的凉亭中赏景,那姿态,那模样,宛若主母。 啧。 白欢走过去,陈婉茹笑吟吟地福身见礼:“姐姐来了,可让妹妹好等。” 白欢环胸,送上一脸假笑:“妹妹脸皮真是薄呢。” 陈婉茹扫了眼急急而来的李鑫,摆出一副得体笑脸:“姐姐百般约妹妹游湖,妹妹不敢不从。” 手不动声色地一推小琴。 那天被押出府的噩梦近在眼前,小琴咬咬牙,开口道:“白姑娘也太不懂礼数了,小姐与你行礼,你且得回过。” 李鑫压下翻白眼的冲动,算是知道爷让他过来作何了。 正想开口,就惊愕地看见王妃握起拳头,一拳锤向一尊半人高的观景石,两人才能合起抱住的巨石,被她拦腰锤成两截。 李鑫艰难地克制住惊悚的表情。 “不好意思,手突然有点痒,想锤点东西挠挠痒。”白欢甩甩手,笑不达眼底地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小琴,“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小琴抖着唇,只得凭着本能摇头。 多么嚣张,多么张扬,李鑫狂呼,王妃好他娘的英姿飒爽! 陈婉茹维持着仪态,浅笑道:“姐姐好大力气。” “一般般,也没多大,也就能把一个人的脑袋锤爆,脑浆鲜血飞溅的那种。”她笑着看了眼小琴。 那画面止不住在小琴脑海流窜,捂着嘴巴,不寒而栗地干呕。 陈婉茹无奈道:“姐姐,小琴胆小,莫要吓唬她。” 她一扫两截石头,当着李鑫的面柔柔道:“这景观石可是价值千金,也太可惜了。” 本想让李鑫对白欢生出不满,最好告到王爷面前,谁知,李鑫淡淡道:“我家王爷说了,王府的东西随便白姑娘砸,只要她开心,把王府烧了都无碍。” 其实没说,但以王爷的偏爱来看,就算白姑娘真做了,王爷也只会在一旁默默地递火把,再贴心地问句:够不够玩,不够玩再给你建一座烧着玩。 白欢乐了,小朋友真有眼力见,“外敌”在前能跟她一致对敌! 李鑫微微弯身:“姑娘,属下拿些小点来消遣,您要用些什么?” “你看着拿吧。” “得令!”恭恭敬敬地一弯身,便走了。 那话,这态度,霎时让陈婉茹脸色变得跟锅底一样难看,满眼嫉妒阴郁:“姐姐,在王府当真如鱼得水。” 白欢笑笑:“一般一般。走吧,我的好妹妹,去千鲤湖玩去。” (); 第四十一章 草鱼与锦鲤 千鲤湖湖上搭着九曲长廊,廊中摆着景色宜人的秋菊,几个飞檐勾角的精致小凉亭,更为其添一抹靓丽。 五颜六色的肥硕锦鲤,在清澈的湖水里嬉闹,争相抢着白欢投下的鱼食。 陈婉茹端坐石凳上,一看小琴,小琴哆嗦了一下,想到白欢的暴利画面,咬着嘴唇低下头,权当没看懂陈婉茹给她的信号。 陈婉茹阴郁地瞪了她一眼,只得自己来,轻柔柔道:“千鲤湖当真是美,无论看多少次,也百看不腻。” “哦。” “姐姐可知千鲤湖是陛下特意为王爷而建?” “嗯,哦。” 被她轻视陈婉茹也不恼,捏了点鱼食撒入湖中:“这几千条锦鲤原在皇宫,建千鲤湖时,陛下割爱全赠予王爷。” 她浅笑道:“来王府被王爷观赏,倒也是锦鲤们的福气。” 白欢逗着鱼儿:“是的呢。” “锦鲤金贵,无论在皇宫或在王爷府邸,只要是皇亲国戚都容的下它们。而有的则不一样了。” 陈婉茹走到护栏前,满目讽刺的笑:“比如草鱼,生活在臭水沟里,这般清澈的湖水,能容得下它?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能配待在什么样的地方。” 她对着白欢一笑:“姐姐觉着可是这个道理?” 白欢也假模假样地笑:“姐姐觉得不是,妹妹莫非没听过乌鸦变凤凰,鲤鱼跃龙门?有心者一向事竟成。” “但也得有身份助力成功,像草鱼,无权无势,只会在泥沟里扑腾,又不服管教,哪里有锦鲤顺从招人喜爱?” “妹妹眼界便小了,总有人能发现她的美,且再招一百个外人喜欢,还得受主家青睐比较重要。” 陈婉茹脸一僵,笑意如刀:“看惯了锦鲤,总想尝尝草鱼的鲜,而日积月累下,只会觉着嚣张草鱼甚为厌烦,到底是金贵锦鲤好。” 白欢笑得眉眼弯弯:“妹妹这便不懂了,能留的住人才是本事,其他一切猜忌全为妄谈。” 陈婉茹眯着眼,里面盛着汹涌阴郁,恨不得撕碎了这张能言善辩的贱嘴! 她无意看到李鑫带着下人朝这边而来,默不作声地挪到没有护栏的地方,只要微微一侧身便能掉进湖中。 猛地被一股大力拉住胳膊,白欢假模假样的关切:“好妹妹要当心,若掉进湖中被鱼当饵吃了怎么办?” 陈婉茹忍住甩开她的欲望,浅笑道:“多谢姐姐关心。” 又当着李鑫的面,挎住她的胳膊,一副熟络亲昵的模样:“此番与姐姐当真相谈甚欢,只恨不能早点与姐姐相识,妹妹定来多找姐姐玩。” 白欢毫不客气地抽离胳膊:“好妹妹,姐姐爱干净,以后别碰姐姐。” 对上陈婉茹的僵脸,白欢浓浓笑道:“还有,姐姐跟王爷每天忙得很,可没空陪妹妹嬉闹。再有,好妹妹身为大家闺秀,出行定得戴面纱,不然,会被小人非议太傅家教不好。” 陈婉茹咬着牙,努力维持住仪态:“姐姐说的是。” 她眼一垂,眸子瞬间红了,看起来分外楚楚可怜:“是妹妹不争气,性格不太讨喜,喜欢姐姐想与姐姐靠近一些,却总是说错做错,让姐姐不开心。” 她拿着巾帕擦拭眼角,泫泫若泣,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白欢“啧”了声,一哭二闹虽迟但到,还以为她有多大本事呢。 几个放盘子的下人,用余光瞄着陈婉茹,陈小姐性格可是出了名的温婉知书达礼,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当众不顾仪态的忍不住哭。 再一看那边的未来王妃,瞬间明白了。 他们的疑惑被陈婉茹尽收眼底,更加卖力地哭。 呵,一个连客人都欺负的女人,这般张扬跋扈,定会让下人们对其议论纷纷。 必会传到王爷那里,任他此时在新鲜贱人,也会生出不悦,天底下没有男人会喜欢不可一世的女人。 下人们表情控制不住地发懵,连李鑫都皱起了眉,陈婉茹嘴角一抹得逞的弧度稍纵即逝,“姐姐莫要生气,都是妹妹不好,是妹妹太想与姐姐拉近关系,妹妹以后定不会惹姐姐生气。” 受自家王爷影响,也甚烦女人哭的李鑫眉间的褶儿能挂衣服,他娘的,在王府哭哭唧唧,传出去莫以为亲王府欺负人。 下人则在发懵地想,都说王妃暴躁的很,可面对情敌只意外的欺负几句,竟没有锤爆人的头,王妃脾气这么好的吗? 谁再说未来王妃脾气不好,他们定第一个反驳! 低级,摆明了在装弱势引同情,换作一般人,肯定会软声软气的安抚几句,再喊几句好妹妹,说两句姐姐也有不对,引起众人的好感。 但白欢肯定不是一般人,她环胸冷笑:“好妹妹,要哭去府外哭,别在凉亭脏了我家的地,还得麻烦下人清理,额外的劳动力你给钱?” 陈婉茹不可置信地啜泣:“姐姐,你怎么能这般……” 她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下人,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更加惹人心疼:“妹妹不好,都是妹妹不好。” 她以为下人是在震惊白欢的暴脾气,想用哭形成一个明显的对比,让他们知道白欢不是个好相与的。 谁知,下人则在感动地想,怕他们打扫凉亭累着,未来王妃这般体恤下人的吗? 在内心嘶喊:王妃舍白姑娘其谁?! “知道不好还哭什么?还不赶紧背背三纲五常,学学怎么讨人喜欢?”白欢中气十足地一声,“李鑫送客!” 兄弟,利用你的人一下,以后给你搞北铎。 李鑫抱拳:“是!” 陈婉茹惊的连哭都顾不上了:“你!” 她怎敢这般嚣张跋扈,就不怕惹王爷厌恶? 一想,再嚣张跋扈点好,如此,能尽快让王爷对她失去兴致。 虽没看见王爷有些失落,但经此一遭,必让王爷看见贱女人的真面目! 她也没多留,拿着巾帕啜泣着跟着李鑫走了。 到王府的路上还在哭,惹得无数下人、将士目瞪口呆。 李鑫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眼泪,语气有点不好:“陈小姐,莫要哭了,若出府莫不教人误会。” (); 第四十二章 王妃也太好了! 陈婉茹会错意,点点头:“我知其中厉害,请李管家放心,我定不会乱传。” 让王爷知道贱人的真实面貌便够了! 陈婉茹前脚刚走,后脚未来王妃把人欺负哭的消息便在王府火速流传。 几个知情下人被一众下人、将士围住,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 下人甲:“你们不知道咱白姑娘脾气有多好,面对情敌,竟没有动手!” 将士甲不可置信:“当、当真如此?竟没手撕了陈家小姐?” 下人乙满脸感动:“未有未有,还让陈小姐莫要哭,以免落在地上我们得清扫,十分体恤咱下人干活辛苦!” 将士乙惊愕:“王妃竟这般好?” “嘘,王妃还未被册封,在心里叫叫便好,面上得叫白姑娘!” 这让人不知道说什么的议论,也传到了北泠耳中,十分好笑。 他无意看见李鑫怀里抱着的喷气轮,一挑眉梢:“那东西?” 李鑫满脸感动:“这是王妃赏与属下的!” 就为了他该说的几句话,便把这般稀有物什给了他,还很贴心地示范了一遍用法。 能量管是何他听不懂,王妃说只有小半管了,速度慢的话大概还能玩半天,没有能量管驱使,这东西便只能当做一个轮滑鞋用。 这宝贝天下只此一件,王妃也太好了! 他瞧着王爷意味不明地盯着他,以为是想收走喷气轮,从来不敢违抗王爷的李鑫,紧紧抱住喷气轮,弱弱地抗争:“爷…这是,这是王妃给属下的。” “噢,小孩子玩意,拿着玩去吧。”北泠收了意味不明,淡淡道,“嗯,王妃以后可以多叫叫,听着顺耳。” “是,属下谢过王爷!” 李鑫出了院子,便迫不及待地踩上喷气轮显摆,冰蓝色的液体很稀少他不舍得用,滑的很慢,白色的喷气只有几丝。 十几岁的小孩聪明,上脚一次便学会操作,背着手,幽幽地在王府滑行。 惹得一众暗卫眼睛都快羡慕红了。 还惹得一波又一波的人驻足围观,当听到李鑫得瑟地说是王妃给的是,一众小兵与下人也羡慕的红了眼。 有几个跟李鑫关系好的小兵,当即就摁倒他,要去扒他的喷气轮。 因一个未来产品,惹得王府一片哄闹,北泠在去找白欢时瞧见了,也未制止。 她的闯入不仅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悸动,还让一贯清冷的王府都有了热闹气。 晚膳北泠在白欢这里用。 白欢边啃着酱鸭腿,边问:“气候司那边可提醒了?” “嗯。”一共十二个人,六个会无动于衷,不知北铎明日会派几个人去斗天气。 “今天晚上你给我搞点行头,面具要青面獠牙的那种,衣服嘛…类似于跳大神,最好再给我来一把桃木剑。” 北泠内心好笑,给她夹了一筷子排骨:“你是推算气候,还是驱鬼?” “你不懂,越声势浩大越证明“神女”牛。”白欢扔掉骨头,喝了口可乐润嗓子,“都城分四个城区,城区中间有一个广场,我打算在那里表演。” 虽有北泠拿凤鸣剑威胁,但她不觉得北铎会就此消停,那可以借用人民群众提防他搞事。 不说封为“神女”,起码以后关于她的不详言论,再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北铎最善利用民心搞事,那她就回敬给他。 北泠知她意思,应了声,拿走可乐:“天凉,别喝了。” 白欢去夺:“你懂啥,凉才好喝。” 一争一夺间,两只手碰触到了一块,那一瞬过电般的感觉,让二人迅速收回僵硬的手。 沉默几秒,同一时刻打量对方,默契地想:哦…她(他)果然,很嫌弃他(她)的碰触。 又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同时嘀咕:好似唯有碰触与独处会避讳,说话、吃饭倒还挺正常。 二人:嗯,以后要注意跟她(他)的肢体接触。 第二天,依旧是人满为患热热闹闹的御书房内,还是那群人,只不过少了几个,北铎、左相、北容,外加被北泠吓得魂飞魄散,忙告了几天假不掺和此事的崔元。 又多了几个,四个戴书生帽,平均年龄五十五的中老年人,揣着手心高气傲地看进来的白欢。 白欢有点佩服北铎,他的犬马无不都是歪瓜裂枣、鼠目相,简直像是在按量批发。 是怎样能做到这么统一,一看就知道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呢? 白欢暗自嘀咕,一边随北泠向北政抱拳行礼。 断定白欢会输的北铎一脉,今儿难得的很消停,都没怎么开口,以看戏姿态瞧这场闹剧,再等几天后将外来客押往兵部细审。 ――百姓糊涂,他们却瞧得分明,她的老鹰物什根本不是飞行翼,必要用酷刑逼她说出建造方法! 北政忙得很,没时间瞧他们斗天气,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几句官方后,十几岁便随师傅接触气候的推官甲,率先开口:“敢问姑娘想如何个比试法?” 这群中老年人自诩天赋异禀,有常人不能及的本领,骄傲自满的很,根本不把一个夸海口的丫头片子放眼里。 语气或眼神都十分目中无人。 推官乙:“若输了可得以律法处治,老夫可不会看在你是个女儿家上放过你。” 推官丙朝北泠拱手:“既已在圣上面前定下约定,无论结果是何,还请王爷秉公办事。” 北泠目不斜视,连个“嗯”都不舍得开金口。 白欢淡笑:“这是自然。” 别人给她下马威,她自然得回敬一个:“我想想,不如比时辰推算?我一方,你们四人一方,提前一个时辰推算出下个时辰的天气,比如,可会刮来一片云,可会吹起一阵风。” 白欢早就了解到,古代推算气候有几种大算法,一,前一天推第二天的天气,二,推一个月以后的,三,便是一个季节。 像这种精细到小时的,哪怕是绝顶天才,也无法做到。 推官丁当即嗤笑:“老夫任推官四十余年,从未没听过能精细到时辰,简直痴人说梦!丫头家家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 白欢捂着嘴巴,震惊道:“你们…这般废物啊,连时辰都推不出来?我们国度可是能精确到半柱香呢。” (); 第四十三章 发怒御书房 此等狂妄的话一出,让以推算为必生骄傲的四张老脸,瞬间双目充血,若不是忌惮北泠,早就冲过来打白欢。 无论她是否能做到,光听这般挑衅的话就令人爽极了,以吏部尚书杨毅为首的几人,当即就眉目舒展笑了。 这几个老东西经不住蛊惑,与北铎沆瀣一气,目中无人的很,又觉能窥探天机自诩不凡,有时连他们这些二品大臣都不放眼里。 房坚铁着脸想开口,却被周末瀚拦下,递给房坚一个眼神,让她且先狂,等几天后新仇旧恨一块奉还。 再看向白欢的眼睛里多了些淫意,虽狂却极美,放眼全都城都找不出与之能较量的千金。 等她束手就擒沦为鱼肉,需得压在身下好好“享受”一番。 他与房坚站在博古架旁看热闹,自认为站得隐蔽,便无所顾忌地淫意白欢。 目光越发炽热,这等烈女子征服起来,想必滋味会更加美妙。 突的,一抹白袍逼近,意淫正欢的周末瀚还未收起猥亵,便被一脚踹飞。 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道,若是寻常男人早就被踹断气,周末瀚身强力壮,被踹倒在博古架上,随着架子与几十个价值千金的摆件,一块跌倒在地。 他虽没死,却也被踹出内伤,嗷嗷吐着血。 北泠带着满身寒霜一点点逼近他,那双向来清冷的双眸,此时翻涌着浓重的戾气,无多少表情的脸,尽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嗜血残暴。 就好似一头被禁锢许久的冰兽,终逃脱桎梏,无所顾忌的嘶吼着要饮血杀人。 北泠满脸戾气地拿靴子踩在周末瀚脸上,用力摁着,薄皮与玉瓶碎片接触,一点点的被刺进肉里,深入骨头。 周末瀚还在吐血,一张扎满碎片的脸鲜血淋漓,被鞋底踩得几欲扭曲变形。 比起身上的疼痛,那双如野兽般的冰眸更令他惧怕。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几个伺候的太监,等回神忙哆嗦着身体,匍匐在地大喊王爷息怒。 也震慑了皇帝一脉的人,那张脸那双眸,令他们自心底生出一抹恐惧。 他们见过太多王爷清冷不语的一幕幕,却唯独没见过此等骇人的表情与压迫感。 那几个与白欢吵的推官,头一遭亲眼看见御贤亲王的残暴,经不住吓,腿一软脸都白了。 北泠站在白欢身后,白欢看不见他的脸,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起搞懵了,回过神忙走过去。 北泠感觉到她气息逼近,在她探头的那一刻,抬手捂住她的眼。 这么多人在,白欢顾忌他面子,也没拿开手,小声问:“你搞什么?” 北泠没回话,闭上眼平复内心的杀意,几秒后,那头嗜血的冰兽好似又被禁锢回体内,骇人的表情与压迫悉数褪去,重新恢复清清冷冷。 北泠挪开手:“没什么。” 只是,不想让她瞧见他的另一面。 北泠居高临下地望着周末瀚,缓缓蹲下身,泄出杀意的冷眸,冷戾地望着那张吐黑血的脸:“若有下次……” 他没说全,但那冰冷的压迫足够让周末瀚明白会发生什么。 这名意气风发从未服过谁的武状元,浑身战栗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惧意在体内流窜,吐着血,再承受不住翻腾的疼痛,眼一闭晕了过去。 北泠起身:“来人,抬去御药堂。” 等太监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头,又火速收拾完狼藉,北泠清冷开口:“继续。” 皇帝一脉心情复杂的很,他们方才侧对着王爷,那般骇人的表情他们瞧的分明,而此时却又仿佛不曾发生过。 他们也没看彼此,很默契地褪下惧意,将那一幕在脑海彻底祛除。 空气中还残留着残暴后的血腥味,无论右相还是皇帝一脉,都绝口不提周末瀚,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同时,谁也没敢开口提比试。 白欢打量着好朋友,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很担心他会不会北铎借此刁难。 一琢磨,就觉得自己多想了。 文武百官谁不知道御贤亲王狠辣的很,就算知道,也会以为周末瀚犯了什么事,或触了他什么霉头。 皇帝一脉肯定不会误伤自己人,成天担心受怕,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右相一脉,敢吗? 也只有北铎会敢搞事,但搞得起来吗? 犬马虽跟他沆瀣一气,但要命。 利用百姓,也搞不起来。 在凤鸣百姓心里,北泠是带给他们丰衣足食,不必受外国欺负,能骄傲挺起胸板的信仰。 信仰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杀人也会认为那人犯了什么事是他该死。 就类似于一种盲目信任的精神砥柱。 她能感同身受,假如她的国家风雨飘摇几百年,突然有个人站起来带他们奔赴新生,让他们国泰民安,再不用担心被敌国侵犯,她也会盲目的跟随、信任那个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干嘛突然发飙? 没人说话,杨毅只得站出来,轻咳两声:“白姑娘,继续吧。” “噢噢。”白欢收回视线,看向几个脸苍白的甲乙丙丁,“不废话了,你们定吧。” 几个推官经过那场残暴洗礼,哪里还敢嚣张,忙赔笑说让她决定。 白欢也没客气:“得嘞,那就比时辰推算?” 几个推官:“……” 推官甲:“这,这不大好。” 白欢无语:“你们好麻烦,最后一次,你们要不要决定?” 推官乙哪里还敢假客气,忙应下:“那,那老夫便定了。” 小心翼翼觑着北泠神色,见他没有不悦,胆子大了些:“便比一天推算法,上午与下午,谁准确为谁胜。” “好,具体呢?” “不看当天天气,头一天推算第二天。” “就是说,今天推算明天的天气是吧?” “是,是的。” “好,那没事的话,我就去作法了,可以走了吗?” “姑娘随意…” 等二人走后,那股窒息的压迫感才消失,几个推官总算感觉呼吸顺畅了。 人一松,就容易碎嘴子:“推算天气还需得作法?哪门子落后国家?” “别说了,你想挨王爷一脚?” 推官甲忙闭嘴,也与推官们回了气候司,准备等晚上看天,推算明日气候。 (); 第四十四章 太后赠簪 关于白欢与推官的比试,皇帝与北泠也没阻拦消息,不仅在文武百官间传的沸沸扬扬,后宫也一片流言。 自然传到了太后耳中,昨天莫名其妙地让北泠给逃了,今天早早就派人去主宫门前拦。 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李嬷嬷,双手交握微微躬身,朝车子里的人道:“王爷,太后娘娘让王爷携白姑娘与凤凰宫一叙。” 白欢:“……” 乌古古,这么直白的么,直接点她! 若来的是旁人,北泠大可令李鑫目不斜视地走车,偏偏来的是侍奉母后五十余年,连皇嫂都会给几分薄面的李嬷嬷。 清冷的话从车窗内传出:“比试刻不容缓,李嬷嬷且先回禀母后,待结束比试后,本王会带白欢去凤凰宫。” 白欢:“??” 朋友,不带你这么坑兄弟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嬷嬷也不好再强硬拦人,当即便笑着应:“是,王爷。” 她从后面宫女托着的木盒里,取出一支雕刻凤尾的玉簪,双手举着对着车窗,没说别的,只一句:“太后娘娘赠凤钦簪与白姑娘。” 后宫规矩多的很,赏人东西、送人礼物一向大有讲究,而带凤的珠宝首饰,只太后与皇后能尊享,一般不会拿来赏人,二般只赏给儿媳与孙媳。 白欢表情立马变了,用眼神询问:兄弟你老妈是怎么个意思?! 北泠内心笑了两声,清冷的脸却满是无辜:“我不知道。” 他朝黑脸凑了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给我个面子,去收下。” 白欢青着脸,我跟你什么关系就收你母后的礼物!我收你个乌古古的收! 北泠太了解她,光瞧她脸上的崩溃之色,便能想到她内心在咆哮什么,心里笑意越发浓。 李嬷嬷未说“请姑娘下来领赏”这等话,只耐心地重复一遍:“太后娘娘赠凤钦簪与白姑娘。” 北泠:“好朋友,我不好对李嬷嬷冷脸,你不下去拿咱走不掉,帮个忙。” 白欢咬着牙做深呼吸,平复掉内心奔腾的躁动,狠狠瞪了眼看戏姿态的北泠,下车了。 她抱了下拳,微微躬身以示对太后的尊敬:“民女谢过太后娘娘恩赏,但这份厚爱太过珍重,请恕民女不敬,民女收不得。” 李嬷嬷浅笑着望她:“白姑娘言重,太后娘娘对白姑娘欢喜的很,白姑娘受的起这份厚爱。” 白欢颌首,模样恭敬,语气诚恳:“民女谢过太后娘娘厚爱,民女初来乍到,理应前去拜见太后,奈何――” 她加大声音:“民女如今作为王爷护卫,随他东奔西走,无时间前去拜见凤凰宫,请太后娘娘恕罪。” 北泠手肘抵在车窗上,右手托腮,噢…知道她会辩解,却没曾想这般快。 李鑫目不斜视,耳朵却伸得老长,怎么个意思?王妃为啥在撇清与王爷已定的关系? 一琢磨,悟了,这份跨越世俗门第的感情不受人看好,王妃自卑,因此才不敢承认。 而爷没表明,是因他在想办法,让太后娘娘如何接受白姑娘。 白欢的话直白的很,李嬷嬷岂能听不明白,惊讶很好的藏于心里,面上温和笑意:“等白姑娘的事结束,太后娘娘定会在凤凰宫备上花茶。” 白欢:“……” 乌古古个乌古古! 努力摆出一张笑脸:“是,届时民女定去拜见太后娘娘。” 话到这份上,她还能怎样拒绝? 李嬷嬷举了举簪子,一改方才的态度,语气略微强硬:“既是太后娘娘所赠,便请白姑娘收下。太后娘娘第一次赠人“凤”为皇后娘娘,第二次为白姑娘,想必白姑娘断不会拂了这份厚重心意。” 白欢只感觉那簪子比火炭还烫手。 北泠嘴角勾了勾,唔,看来他的心上人这是“过关”了。 李嬷嬷拿簪子过来面上是赠人,实则为母后试探。 若不达标,哪怕她接了,也会当着他的面收回,若过关,就令李嬷嬷强硬送出。 也是,他的心上人这般惹人喜欢,谁又会讨厌她呢? 白欢身后的那双清冷眸子里,盛着的宠溺与爱快要溢出来。 瞧见李嬷嬷眼神看过来,北泠也没避讳,直白地表示对白欢的爱慕。 李嬷嬷浅笑着错开眸子,再次举簪:“白姑娘是他国客,既被陛下免了跪地之礼,便快些抱拳授礼。” 这强硬的话,直接绝了白欢绞尽脑汁找的谢拒,吐出一口气,先抱拳:“民女白欢谢太后娘娘恩典。” 后双手接过:“麻烦嬷嬷,能否把锦盒给我?” 李嬷嬷笑道:“姑娘不戴上?” “便不了,太贵重了,若磕了碰了……”我乌古古的赔不起。白欢没办法只能先接着,想着等以后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个送儿媳的簪子给人还回去。 想法刚落,便听一句清冷:“护卫,过来。” 白欢转头,温和的表情立马变得凶神恶煞。 “过来。” 白欢皮笑肉不笑,行,你给我等着! 北泠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下,再把凤钦簪给她结结实实地插入发髻。 白欢:“……” 李嬷嬷笑着福身一礼:“老奴得回去侍奉太后娘娘,便不叨扰王爷了。” 等她急急回到凤凰宫,将方才的事叙述了一遍,精细到白欢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着重提了御贤亲王眸子里盛的东西。 太后捂着心口,只感觉一直担心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那时听北容搞事的几句话,太后便放过了北泠与白欢的可能性。 可近几天因白欢频频进宫,联想到他儿子写过“欢”,刚好那外来姑娘便名字便带“欢”,又向她拿过从不喝的花茶。 又听闻,为了护着他国姑娘,竟还把凤鸣剑带上的御书房。 越想越觉不对劲,今天上午直接将北容叫来逼问,他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但太后从中捕捉到了一个重点,白欢喜喝花茶。 今儿索性让李嬷嬷去试探,谁知,她儿子当真动了心! …… 闹世,一辆简朴马车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左晃右摇,荡的檐角下的小灯笼都左右翻飞。 无数人投去好奇的视线,有的想歪了,捂脸羞赧,青天白日下,竟,竟当街做出那等有伤风化之事! (); 第四十五章 只拿你当朋友 驾车的李鑫一副心塞样儿,一路不知道叹了多少充满狗粮味的气。 两位主儿,要打情骂俏回王府可好? 怕再心里堵塞,“咔咔”两下封了听觉,隔绝狗粮入耳。 马车里,迎枕、摆设、酒壶乱了一地,一黑一白在逼仄的车厢打的难解难分。 白欢满脸狂躁,一记黑虎掏心向北泠肩膀袭去。 北泠坐在榻上躲避,拿着迎枕当护具护:“还没消气,我都被你揍了多少拳了?” “你不是挺能的吗?”白欢再次攻上去,“你嘴长来光吃饭用的?解释一下咱俩的关系能累着你?” “嗯?我不是喊了你护卫吗?” 此时是他下她上,他躲她擒拿他手臂的姿势,北泠想起她的避讳,压着嘴角侧过头。 这行为让白欢停手,取下烫手山芋,烦闷的握着,一会后,她把簪子还给北泠:“这东西贵重,我不该拿着,你回头找个好借口,帮我还给你母后吧。” 事情狗屁一点儿,其实也不值当气。 她只是在烦躁北泠不喜欢她,干嘛还搞得惹人遐想―― 突然一怔,白欢忽然想到那天拿北泠气一众小花,跟她被锁着的心房漏出了点东西,暧昧不清的让他不许去见陈婉茹。 她嘲弄地想,不是那个姓白名欢的女的,先干出让人误会的事的?有什么脸说别人? 北泠握簪子的手骨节泛白。 母后都能通过几件迟来的不合理的事,发现他对白欢的情义,聪慧如她能不知晓么? 她清楚,只不过不喜他,或许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没直白地捅破这层纸,只一直用避讳来提醒他。 他有办法能让她不收那簪,却没做。 那支簪,与他来说如一个自私的烙印,贴上御贤亲王所有物的印记。 却…再一次被她用行动拒绝得彻彻底底。 静默了一会子,他再次妥协开口:“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之后定会与母后解释。” 白欢听了更加不好意思,脸色不自然道:“我也有错。” 不该先跟你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以后她再也不会做那些暧昧不清的事。 “我…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只考虑到自己爽,从而忽视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注意。” “噢…”北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反常态的道歉,是为了黑晶石在讨好他? 那双清冷眸子直直望着白欢,吐出一句略显苍凉的话:“有时,你真挺伤人。” 能让刀枪不入、铜墙铁心都裂开几条缝。 白欢:“??”简直一头雾水。 她靠在迎枕上,想开个玩笑缓解僵硬的气氛:“没你那一脚的杀伤力高,一米九的汉子,直接给人踹得半死不活,牛啊北哥!” 看着爽极了,就是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暴起。 而听在某人耳中便不是这味了,蜷起僵硬的手指,压着嘴角:“你看到了?” 他那时的模样? “朋友,你是不是低估了你的存在感?” 僵硬从手指顺着脉络一路蔓延,到脊背,到心脏,再到清冷脸上,那双眼睛朝下压的死死的,不敢去看旁边人的神色。 他那副样子,连张询、刘威都默不作声,他经不住她脸上的一点儿惧意,哪怕迟疑一瞬,或呆愣一下。 从未有过的悸动是这人带与他,同时从未有过的害怕、百口莫辩,也通通因这人而起。 好在那人又说:“就是你遮我眼干什么?咋,怕我觊觎你那张帅脸?” 北泠:“……” 他又发现,这人好似有让人瞬间坠入地狱,又一瞬飞上云端的本领。 表情恢复冷冷淡淡。 “嗯,害怕。” 白欢认真道:“别怕,我真心的,只拿你当好朋友。”已经在心里上了十把大锁加固,再不会出现陈婉茹的情况。 “噢,知道了。”北泠觉着为了黑晶石能这么违心的诚恳,也是难为你了。 …… 四城区的中心区一向人来人往,空旷的地界中央矗立着一尊高五米的奇石。 听闻是开国先皇从某个风水宝地移过来的,本意是嫌广场空旷,当观景石用。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雷劈雨打都顽强如斯,经年传下来,身份晋升为护国石。 关于石头的民间访谈,其中一条最为广为流传,都说石头存在凤鸣便可永世长存,一但裂缝便代表灾难将至,拦腰截断凤鸣便要灭国。 这块他国游人必来瞻仰的奇石旁,今儿多了位惹眼的姑娘,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穿着五颜六色的袍子,拿着一柄桃木剑,胡乱舞着跳着,口中神神叨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请赐予我力量!” 没一会,就聚齐了千百人围观,有好事者,甚至扔了几枚铜钱过去,大叫:“好!” 白欢:“……”兄弟,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行为! 周遭议论纷纷―― “这姑娘在作何?” “一看便知在作法,不过她在求什么?” 有戴斗笠的知情人士,背着手,神秘秘兮兮地道:“听说啊,这是那名架着飞行翼从他国来的姑娘,姑娘懂推算气候,在她国被封为神女。咱气候司的推官听到后,立即便要找姑娘比试,姑娘这是在作法推明天的天气呢。” 起承转合简言意骇,白欢在心里给李鑫竖起大拇指,而后更加神神叨叨的乱蹦哒。 周遭的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过,这推算气候的方式可太玄乎了。” 李鑫抬抬手:“嘘,姑娘国家敬畏神灵,可不能多嘴亵渎。” 那人忙闭嘴。 又有人问:“瞧这作法诡谲的很,鄙人着实好奇能否推算成功,小哥可知结果会公之于众否?” “这个在下便不得而知了。”李鑫故作一顿,说出白欢提前交代的话,“若大家想知结果,联书上禀府尹,大人应是会响应大家号召的。” 古代没什么娱乐设施,一点子高官家的私事,便能当茶余饭后传个个把月。 出了这等热闹好事,百姓自然不会放过,当即就有人去拿了笔墨纸砚,在广场上吆喝着大家签名,到白欢结束跳大神,已联名一千二百余人。 有人好奇道:“姑娘,你这能推算出几成?” 当着无数双好奇视线,狰狞面具下传来一句张扬声,颇为神秘兮兮:“明日便可知晓。” 在她走后,某富家纨绔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当即便去了京兆府。 皇帝一脉的府尹,经御贤亲王的人亲自提点,当即就盖了官印,携着联名急匆匆地进宫面圣。 (); 第四十六章 对他有了丁点的好感 拐进一条偏僻胡同,白欢褪下面具,上了车,一屁股坐在榻上。 北泠自她上来便起身,蹲在地上,倒了杯茶递过去,用着一本正经的语调调侃:“跳的不错,颇能辟邪。” “朋友,你知道“死”这个字怎么写吗?”白欢啧了声,也起身蹲在地上。 北泠一顿,朝左边挪了挪:“不知,请教一二?” 白欢身上还穿着那件花里胡哨的袍子,也朝右边挪了挪:“算了,怕太血腥吓到小朋友。” 李鑫急急归来,通过那没关严的小缝,便看见王爷与王妃有榻不坐,蹲在地上隔着一条胳膊的距离,你来我往地斗嘴。 这次他悟不到了,这又是何等新情趣? 回到王府,白欢把手环一取,滑动到天气页面,打算把明天的天气抄到纸张上,再让人送与皇帝。 双方的比试结果存皇帝那,明日由圣手解开,杜绝一切作弊的可能性。 奈何,揉成团的纸张在地上堆积成小山,白欢也没写出一个能看的字。 拿筷子似的握着毛笔,逐渐狂躁:“这玩意是人能用的吗?” 北泠坐在一旁喝茶,瞥了眼还没蚯蚓爬好看的“上”字,悠悠道:“噢,你的字比你的舞更能避邪。” 第十三次吐槽,让白欢越发憋着一口绝不求助的顽强劲儿。 也不管好不好看了,写好后正打算让李鑫帮忙送去皇宫,突听:“且慢。” 北泠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送皇宫做符纸辟邪?” “你有完没完?” 北泠发现这人真挺有意思,对小事能屈能伸的求助,对这等关键的事却拧巴的不行。 走到案桌,执起笔对抄着鬼画符,突的一顿,拿笔头指着一处蚯蚓:“这个字是?” 白欢忙过去,老实巴交道:“这是两个字,阴天。” 北泠:“……行。” 过一会,又问:“这三个字是?” 白欢沉默了会:“这是晴天的“晴”字。” 北泠:“……” 那直白的嫌弃视线太刺人,白欢扭过头,嘟囔道:“这不能怪我,我没用过毛笔。” “嗯,不怪你,只怪毛笔没被你驯服。” “……”他今天怎么欠揍? 一分钟后,白欢欣赏着可以去当印刷模板的字,夸奖道:“朋友,你真厉害!朋友,感谢感谢!” “尔尔。”北泠让李鑫把纸张送去皇宫,二人九点才用晚膳。 十点,白欢躺在床上正打算入睡,飞飞竟奇迹的活过来了。 白欢头枕着胳膊,想起今儿北泠在御书房的一幕,问道:“飞飞,你给我传的对北泠性格的分析,是全部的结果吗?” 飞飞道:“是啊,咋了?” “有没有纰漏?”白欢总觉着飞飞错过了什么。 她虽没看见他的脸,但那残暴的气息,跟清清冷冷的北泠,简直是两个人。 飞飞调了今日份记忆看,到御书房那里被吓了一跳:“额……这是北泠?确定不是残暴大魔王?” 到主宫口飞飞又被吓了一跳。 他沉默很久,复杂地问:“欢欢,问你个事,你对北泠有没有什么想法?” 白欢没打算瞒着飞飞:“当一个武力值很高,帅的一塌糊涂,对其他人冷脸,却对你很温柔的双标大帅比,成天在你眼前晃悠时,除非像你这种机器人才会无动于衷。” 飞飞这次没有跟她吼,他想到北泠托腮看她的眼神,复杂地问:“比如爱情有十级,你对他到哪一步了?” “爱情?”白欢坐起身,无语道,“我连爱情的门槛还没够着好吗?只有一点好感。” 一顿,她释然道:“但北泠对我没那个感觉。可能察觉出了什么,不想失去我这个好朋友,又不好意思正面拒绝我,就一直在避讳来着。挺好的。” 飞飞:“??” 飞飞:“……” 但凡这个在军营泡大的女汉子,多看一点爱情小说,爱情电视剧,她也不会迟钝到宛若一个智障。 “不过,姐姐我拿得起放得下,现在真的是不带任何心思的只想跟他做朋友。更何况那好感很少,指不定啥时候就没了。” 白欢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肯定也感觉出我只拿他当朋友的心了,你看,前几天还对我避如蛇蝎,这两天都会拿簪子跟我开玩笑了。” 一顿,她沉思道:“不过还得避讳肢体接触。” 飞飞想,不怪智障,只怪他平时没给少感情细胞的生物灌输爱情的书,他的错。 他问:“那你会为了北泠留在古代吗?” 白欢:“你在开玩笑?” “哦…”还没到达那种地步,那他就不用说北泠对她的感情了。 这样,都以为对方只把他当朋友的两个智障,走的时候也能好聚好散,不用哭天抢地来一场古代生死恋。 ――不愧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连迟钝都一模一样。 飞飞一想到北泠命不久矣的事,觉着更不能跟智障说了。 第一次醒来,他感觉欢欢跟北泠挨不上什么边,他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说与不说无关紧要。 后来得知她成了北泠护卫,还交上了朋友,他也没提,欢欢重情重义的很,若得知这事,肯定会放下一切去给北泠找解药――找不到的,连他都没查到蛊毒解法。 到这时生出好感,那更加会不顾一切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坚决地表示想走,做为她的智脑,有权利帮她铲除一切不必要的阻碍。 飞飞冷静道:“你最好别再继续发展对北泠的好感,你跟他两个世界的人,没什么好结果。” 白欢笑了:“还用你说吗?再说,他又不喜欢我,我这一个巴掌能拍的响?” 飞飞内心唾弃智障,嘴上却道:“嗯,我也感觉他对你只是友情。” “好了,不说这个了,查查北铎那逼最近有没有新风向。” 飞飞默了会,开口:“两件事,一针对于你,他看中了思维特,等着你入狱逼问制作方法,牢笼都给你准备好了。二还是钦天监,他打算对……” 话突然滋啦滋啦接受不良起来,白欢只隐约听到了“出手”,接着:“哔――” “……” 你乌古古的能不能把话说完再死? (); 第四十七章 比拼(1) 昨天推算的天气,今天在御书房内由皇帝亲手揭开第一场的结果纸条。 御贤亲王突然暴起,把周末瀚踹的半死不活的事,早就传入百官耳中,右相一脉吓得瑟瑟发抖,更对御贤亲王怕上一层楼。 吓得三部尚书今天没一个人敢来,只扔了几个三部司下的侍郎来监听。 比拼的双方主角自然在,几个糟老头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又恢复了不可一世。 将手笼在袍子里,在皇帝掀开纸条的时候,很不屑地看了眼白欢。 入眼的字体熟悉的很,北政好笑地望了望北泠,把看过的两张纸条给了太监总管。 “气候司,早艳阳,当午云遮阳,晚午阴来,晚云蔽月。” 几个糟老头子为了给白欢一个下马威,一天几个主阶段都给推出来了。 白欢一挑眉,听着总管宣读她的:“白姑娘,上午晴转多云,下午阴天。” 几个推官当即不轻不重地哼笑了声,正想刁难,便见白欢朝皇帝抱拳。 “陛下,民女有一问,推官与民女只拟订比上午与下午,额外多出来的天气阶段,不算在比拼中吧?” 北政以默默将白欢划分为自己人,点头道:“这是自然。” 几个糟老头子再无话可说。 北政忙的很,没功夫在御书房等一天的结果,开了结果,转身就去了皇宫内政阁商议赈灾一事。 两张纸条已由尚统领送去奇石旁。 太平的日子过久了,总想找点乐子调剂,尤为是平民百姓接触不到的高官。 昨儿一传十十传百,外来客与气候司比拼一事,在都城迅速刮起了热热闹闹的小旋风。 在告示栏贴完纸条后,没一会就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一上午过去了,众人惊喜地发现,嘿,还真给姑娘推算成功了! 这就是人惯有的心理,气候司在他们心里有一定地位,就算比白欢多了几个阶段,习以为常的事成功后也没惊喜可震。 而当一个不了解的外来客,作那花里胡哨的法成功时,能满足人对好奇、探究、惊喜的需求。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还有人端着碗坐在广场看热闹。 白欢拘了一个上午,在皇宫用完午膳后,实在受不住了,找着要推算明天气候的借口溜了。 几个推算官老脸青红交加,有人火冒三丈的在御书房质疑:“绝无可能!她一个只二十多岁的丫头片子,怎能推算成功!绝对使了什么……” “作弊”还没出口,便被某推算官给瞪回了腹中。 杨毅逮着空发难:“哦?推官此话怎讲?推算后的纸条保存在陛下手中,您是说,乃陛下……” 推官脸铁青着拱手:“老夫不敢,老夫绝无质疑陛下之意。” 心里却在想,若不是陛下故意将他们的推算给臭丫头,臭丫头怎可能会成功? 这一场比试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完全是一场闹剧! 这些老东西心高气傲,一向拿年龄与天赋说事,杨毅怎不知他们在想什么。 咳,别说他们了,连他都有过一瞬的质疑,转念一想,若陛下开后门那不是惹祸与白姑娘? 再有,双方纸条上的遣词造句都不同,怎么可能会作弊? 一方面惊愕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真有推算气候的本事,一方面对几个老东西嗤之以鼻,只一个上午成功便气得脸红脖子粗,之后可不得气吐血了? 到下午天气果然转阴,奇石旁已聚集几千民众,当有人看到熟悉的青面獠牙时,当即就拍手叫好―― “姑娘好本事,竟真成功了!” “神功呀这是!” 青面獠牙笑呵呵地抱拳:“过誉过誉,小露冰山一角多谢大家捧场。今天是与气候司的第二场比试,还要多多仰仗各位。” 北泠戴着斗笠混迹在人群里,因那冷气着实吓人,百姓不敢靠近他,其他地方拥挤不堪,独他这一片无人接近。 透过黑纱能看见青面獠牙跟螃蟹一样跳着,动作很张扬,姿势很笨拙,嘴里还神神叨叨念着急急如律令。 北泠一方面觉着可爱极了,一方面又觉着真挺能唬人,若卖艺每天必盆满钵满。 想法一出便覆水难收,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扔到了地上:“看一次避邪三天,有赏。” 白欢:“……”你踏马信不信我一剑戳死你? 旁边的人一看,再一琢磨,陆陆续续地扔碎银铜板过去―― “姑娘,劳烦您作法的时候,请神灵保佑我凤鸣永世太平!” 宛若蝴蝶效应,从北泠那一片开始,纷纷下起了钱雨,还有人双手合十:“保佑保佑我金榜题名。” “神灵在前,小鬼退散!” “快给钱,你看姑娘这舞姿,真能避邪!” 白欢:“……” 行,北泠你给我等着! 一场下来,满地的碎银铜板,白欢想不要白不要,默默地蹲在地上捡。 在人群“明天看姑娘本事”的呼喊中,白欢背着一小包的钱,拐进小胡同,一上车就立马对白衣俊男拳头相向。 “避邪?” 北泠语气都充斥着笑意:“人不能说谎,确实避邪。” 白欢又一拳:“我今天就要教教你怎样做一个人!” 她用了八分力,只躲不还手的北泠有些难以招架,好声好气道:“我帮你赚了这么多钱,你怎还恩将仇报?” “咋,还想让我请你吃饭?” “如此甚好。”北泠一直拿枕头当护具,隔绝与白欢的接触。 白欢攻了一会,想起避讳便收了手,盘腿坐在地上:“叫声姐,姐请你吃饭。” “噢…”北泠淡淡地一瞥她,忽而想到了什么,两个字自清冷的语气中而出。 “姐姐。” 尾音过分的压低拉长,又软又稣。 白欢:“……………” 清楚的感觉心脏在那一刻猛揪了一下,心里的十把大锁有点摇摇欲坠。 忙又上了百把锁加固,面上镇定:“嗯,既然叫了就走着。” 李鑫:“……” 他不停地反问自己,为什么不把听觉给封了?为什么要受这等磋磨?! 北泠着实没跟她客气,去了号称权贵、纨绔聚集地的京都第一酒楼,稻香园。 一桌子满汉全席吃的白欢直飙泪,狂喊古代食物万岁! 吃完后付钱的时候,白欢也再飙泪。 伙计冷眼望着那哭唧唧脸的漂亮姑娘,数着一包裹的碎钱。 若不是因斗笠男气场太冷太强,早就开口吐槽了。 (); 第四十八章 比拼(2) 一盏茶后,实在忍不住催促:“姑娘,共三百两五百文。” “知道了,你等会。”白欢串起数好的一千文,“我这一百两齐了,你那多少了?” 北泠也在慢条斯理地数:“唔,你别与我说话,我又数错了。” “……要你有什么用?” 门口戴着斗笠的李鑫心里直呼学到了,看看,明明爷带着银票就是不给,偏要跟姑娘一块玩数钱钱游戏,多么宠溺,多么有情趣? 半柱香后,伙计可歌可泣地抱着一堆铜钱:“客官慢走!”请您务必别来了! 谁知―― “你们这里的菜真好吃,明天我继续来光顾。” 伙计:“……”大可不必!!! 白欢笑眯眯道:“朋友,明天你再给我扔钱,这样咱又能赚一笔。” “有何好处?” “带你来稻香楼搓一顿。” 北泠点点头:“不错。那便……” 他偏偏凑近白欢,磁性又酥软的话在她耳边炸开:“先谢谢姐姐了。” 白欢:“……” 和谐!友爱!友谊万岁! 下了一楼,白欢突的看见两双熟悉的眼睛,北泠也看到了,微微顿足。 周梦梦一愣,着实没想到不喜人多的王爷会来酒楼,碍着人多没行大礼,只微微福身:“爷。” 她身边的女人与丫鬟忙跟着行礼。 “嗯。” 周梦梦不留痕迹地一扫白欢,压下内心惊讶,微微侧身让北泠几人先出去。 白欢明知故问:“那位夫人是?” “张询夫人。” 白欢又明知故问:“张询又是谁?” 北泠顺着她:“白龙营铁骑总将。” 号令凤鸣军权有龙与虎两块玉符,龙符在帝王手中,能调令举国兵马,虎符五十万人马,在御贤亲王手中。 为了防止北铎一脉对兵权加以作妖,两年前归国后北泠当即便还给北政虎符,北政没收,在早朝上当着百官的面呵斥了他一顿。 彻底断绝北铎想搞事的心。 五十万人马被百姓称为白龙军,北泠只带回五万,剩余全部在边关。 有四个大营,每营有一个总将,张询为铁骑,重步兵营的老将军最近退下,由副将刘威上任,叫惯了他刘副将,小兵们一时总是忘记改口。 另外两个得力臂膀领军镇守边关。 白欢点点头,沉思道:“其实我见过张夫人一次,两次那个女人都跟随其后。” 明明那个女人表现的很听话乖巧,但总感觉有股说不上来的怪。 北泠何其了解她:“怎的,有异常?” 白欢摆摆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 比试第二场,皇帝揭开结果走后,心高气傲的推算官丁,云里雾里地说白欢作弊。 在北泠杀人眼刀刚要投过去,白欢先一步带着他走了。 “害,嫉妒是人之常情,别生气,不值得,等五天后用实力打肿他们的脸。” 李鑫也来气:“明明姑娘是靠着本事推算,到他们那里便成为作弊,实在气人!” 白欢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说没作弊,但也确实不是靠她算出来的。 不过,那又咋,手环是她的,它存在的根本就是为主人服务,四舍五入一下,也变相的算是她推的。 就很有底气道:“知道人渣都那服死德行,还气什么?” 走着走着,一个小可爱被几个宫女包围着出现。 乐儿跑了两步,又碍着礼仪克制为急走,看着白欢的大眼里,盛着快要溢出来的开心。 一颗女汉子心当即软成小娇娇。 乐儿对北泠见礼过后,忍不住扑到白欢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嘟着嘴软萌埋怨:“哼哼,乐儿成天想着姐姐,姐姐来皇宫也不找乐儿,是不是忘记乐儿了?” 一众宫女不忍直视地别过眼,这位…想来便是如花与似玉姐姐提过的把公主带偏的姑娘了。 白欢克制住亲亲的冲动,忙哄道:“没有没有,这两天一直在忙,没来得及看我的小团子,我的错我的错。” 乐儿隐约听到了风言风语:“是不是有坏人欺负姐姐?” 湿漉漉的大眼望着北泠,一板一眼:“皇叔要保护好姐姐哦!” 以往那次看见他不是先过来讨抱抱,这次不仅没讨,还软萌质问,北泠心里顿生幽怨,侄女大不中留,有了姐姐便忘记皇叔。 白欢揉了揉小脑袋:“没有坏人,只跟几个老爷爷在玩游戏,等玩完了,我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要跳皮筋!” “跳跳跳,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白欢搂着小团子,神秘秘兮兮道,“等十月初团子生日,姐姐我有大礼相送,敬请期待哦。” 小鹿眼当即就闪亮亮:“是神马?” “要先保密哦,请坐等惊喜~” 逗了会团子,二人便乘着马车离宫。 白欢盘腿坐在地上,北泠也没对她的刻意的举动有何感想,好奇问:“惊喜是什么?” 白欢当即一个“呵”,把人说过的话原封不动送还:“秘密就是秘密,说出来还是秘密吗?好奇会害死猫啊朋友。” 北泠无言,她可真会记仇。 因昨日跟今天的成功推算,引得越发多的百姓得知比拼一事,下午四点跳大神时,来的吃瓜百姓将奇石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欢废了好大劲才挤进来。 今日却不像昨个一致好评。 透过青面獠牙面具的两个窟窿眼,白欢边跳边观察着百姓两极分化的表情,竖耳倾听他们的议论。 一派认为:“我看了好几天,能不知道姑娘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我看你们就是嫉妒,看不得姑娘好!” “对啊!更何况是陛下亲自开结果!承认别人优秀有本事就这么难吗?” 一派认为:“我自不敢怀疑陛下有意偏袒,但都在说是气候司里的人给她透露天气,我质疑一下也不行吗?” “对,无风不起浪,若没这事又怎会传起?” 白欢听明白了,那几个老东西接受不了年轻人比他们会推,就与北铎四处散发是皇帝一脉的人,给她算出天气的流言,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也没恼,早就知道北铎不可能会安安分分的让她赢。 因此,在这次跳大神过后,她没直接走,朝叽里呱啦的群众道:“大家安静一下,听鄙人说几句。” 呵,他有张良记,姐有过梁梯,不在怕的! (); 第四十九章 比拼(3) 主角开口震场十足,闹哄哄的场面当即安静下来。 白欢笑眯眯道:“几天比拼承蒙大家一直跟结果,多谢大家厚爱,为了比试更加公正公平公开,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当即就把结果写在告示板上。” 话落,人群倏地躁动―― “你们还有什么脸说姑娘作弊?” 有人担忧:“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若有人篡改如何是好?” “大家听我说。”那张扬的声调铿锵有力,总有股让人顺从的力量。 “我写完告示后会把结果盖住,明早会随着气候司纸条的到来一并掀开。为了防止被人偷窥或篡改,我会拜托御贤亲王的府里的人来轮班看着,大家觉着如何?” 不用多说,光御贤亲王几个字,就足够百姓无条件、盲目的信服,谁人都可能作弊,王爷府里的人绝对不会! 受北铎蛊惑的百姓,也振臂高呼“好,好,好!” 北泠的斗笠对准李鑫,后者微微弯身离开人群。 突的有人大声问:“姑娘,你与咱们王爷是啥关系呀?” 所有人都朝她看去,是啊,竟能调的动府里的人。 白欢犯了难,说护卫…别人也不会信,在他们眼里只有北泠保护别人的份。 说朋友,一定、百分百的会被人误会。 便道:“我一个他国来客,承蒙王爷青睐我的才华,有幸被他收为座上宾。” 所有人的眼神在一瞬间完全变了,抱拳的抱拳,拱手的拱手―― “原竟是王爷门客,姑娘怎不早些说,在下真是太失敬了!” “姑娘抱歉,方才、方才多有得罪!” 潮水般的示好包围着白欢,她第一次很佩服北泠的影响力。 今天人多,北泠那一块虽无人敢近,却被人流冲在了最后头。 二人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但莫名的默契使然,她就是觉着北泠会去调人。 果然,在等了半柱香后,李鑫带着二十多个小兵匆匆而来,人群自动开了一条道。 这下换为李鑫被潮水般的问好声包围,他笑着点头示意,解释了几句为何过来后,一抬手,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兵抖开黑布,围成了一个圆。 李鑫笑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窥探或泄露出明日天气,隐蔽些好。” 百姓齐齐点头,李小将军真周到的马屁,一波接着一波。 白欢进入黑布后,朝聪明孩子竖起大拇指:“弟弟,细节!” 李鑫不好意思地一抹后脑勺:“姑娘快告诉我咋写。” 李鑫边写边好奇地望方块屏幕,有注意到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姑娘,二四八零是什么呀?” 白欢叹了口气:“我国家的年月。” 人都不在未来了,冰冷的机器还无休止地跳跃日子,像是一个召唤,在提醒她赶快回家。 李鑫吃惊:“您国家已存在两千余年了?!” “是啊。我很想我的家。”白欢惆怅道,“那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我在那里出生也会在老死那里,那里才属于我,而这里我永远只是一个过客。” 在李鑫进了黑布,北泠便冷着脸走到了前面,一股酸味弥漫在嘈杂的人群中。 周围吵如沸水,但他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番离家倍思亲。 清冷的眸子无多少情绪波澜。 想么?那便先想着吧。 在他死前他绝不会让她走。 之后的事就很顺畅了,纸条贴在公告栏上,以一匹黑布遮盖,再由一个小兵匆匆去皇宫,向陛下禀告白欢这边调整公布结果的事。 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北政当即便允了,且派人告知给了几个糟老头子,听完齐齐冷笑一声,明日便让她原形毕露! 这直白又新奇的公布,完全调动起了百姓的猎奇心理,有吃瓜者当即就表示,他要随王府家将守在这里,第一时间得知明天的结果! 无疑又为都城添了一把热闹的火,亲王府里的北铎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听完房坚禀告,他笑了两声,继续拿食勺逗弄鸟笼里的八哥,右手上两只核桃被他盘的油光发亮。 他不说话,房坚也不敢多问,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指示。 喂完一只,又去喂另一只,北铎才开口:“倒是有几分本事,本王小瞧她了。” 房坚出谋划策:“微臣再去散发流言。” “不必了,已引不起什么风浪。”他说话自始至终都冬日夏云,不见一点儿戾气。 房坚不甘:“那便要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猎物逃脱?” “本王确实对那老鹰物什有几分兴趣,却也只三分,得不到便罢也,一个贱民还不值得本王布局。” 北铎放下食勺,一丝幽光自眸子里而起:“目前的要事可是本王好侄女的诞辰,本王定要送她一份大礼……” 房坚心领神会地抱拳:“微臣定不付王爷厚望!” 北铎忽而想到这几日关于陈婉茹与北泠的流言,当即便温和笑道:“皇弟二十有八连个床妾都未有,本王着实着急,那陈太傅孙女不错…房大人知道该如何做了?” 与虎谋皮,房坚又怎会不知北铎狠辣无情的真实脾性,对他这般惯会在人前人后的伪装做派也习以为常。 恭敬道:“是,王爷,微臣此刻便去煽动民意。” 彼时闹得甚嚣尘上,连百姓都知那点事,若不娶便毁了一个姑娘清白,帝师陈太傅岂会坐的住? 北铎笑得春风和煦,好皇弟不开心,那他便愉悦了。 …… 第三天的天气结果,一大早广场奇石旁便围了无数人。 气候司的纸条送过来后,黑布缓缓拉开,百姓摩拳擦掌,仿佛在等待一个奇迹的降临。 这次不比前两天只上午与白天,白欢让李鑫抄了早,中午,下午,晚上的天气。 再一次满足了百姓的猎奇心理,无事者就站在石头旁,看告示栏比对天气。 “这姑娘真神了!几天全部对!” “王爷的门客果然非凡!!” “哼,谁还再敢说姑娘作弊?那些人呢,都出来挨打!” “咳咳,小生,小生也是被流言迷了心智,有愧有愧。” 皇宫。 在揭榜的那一刻,便有小兵将结果送去了御书房,当即四张老脸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白欢笑眯眯道:“承让,又百分百的对了呢。” 几个糟老头子一脸便秘色,齐齐甩袖哼了一声。 有个道:“近日来都是阴天,被你钻了空子!” “嗯呢呗,还有两天您就看着呗。” (); 第五十章 大胜 第三天下午,跳完大神后,白欢当即便让李鑫抄了手环。 这次又与前几天不同,她以十二时辰制,每隔两个小时便写了一个天气,且详细到何时会刮来一阵风,哪处会起一片云。 李鑫不解道:“属下倒不嫌抄着累,只是想问姑娘何必这般麻烦嘞?” “你知道慢性死亡吗?”那声音永远张扬肆意,“直接把人捅死才不爽,慢慢的拿刀子一点点割他们的肉,这才爽。” 让他们卸下心防,再拿他们做不到的事慢慢打击他们,这多扎心? 李鑫抽空看她一眼,一颤,姑娘您别笑了,比北铎那厮还反派。 “每天不同的手法能满足百姓的探索欲,又能打几个老贼的脸,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李鑫真心实意地想,王妃幸好是友军! 果然,当第四天百姓看到结果比对成功后,无不膛目结舌,差点给白欢跪了。 神,神,太太太神了!! 在这般神奇的天气预告前,告示栏上气候司苦心推的四个阶段,在百姓眼里根本不够看。 因此在青面獠牙到达广场的时候,周遭响起一片“姑娘真神”的山呼海啸。 白欢抬抬手:“低调低调,没办法,为了让大家看个乐呵,不能再隐藏我的本领了。” 明天最后一天,手环显示明天中午到晚上会有雨,纸上抄了密密麻麻的小时天气。 四天,气候司与白欢几乎一模一样,但最后一天出现了分歧。 几个推官昨天夜观遍布星星的天象,推算明天一整天便都是晴天。 而白欢却写的是从午时开始会下雨。 御书房,上午。 推官看了眼窗外艳阳高照的天,几天憋屈、气顿消,也没说话,一切都尽在嘲讽的笑里。 白欢一脸假笑:“唉呀,今儿跟大人们总算出现分歧了呢。” 不等他们开口,又叹气道:“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连这点天气都算不了,还敢在气候司?干脆去摆摊算卦算了。” 几张脸倐地脸红脖子粗,谁还在意北泠在不在,当即就要冲上来,几个侍郎魂飞魄散的一人拦一个。 白欢又笑呵呵地抱拳:“别见怪,我就爱说实话。” 推官甲暴吼:“何等嚣张!你看外面的天,怎会下雨?” “可是,鄙人推算的就是下雨呢。”白欢默了会,问道,“瞧几个大人很有自信,不如额外与我打个赌?如果我输了,我不仅去兵部,还下跪你们磕一百个响头,扇自己一百个巴掌,如果你们输了,就辞官告老还乡。” 见他们面带迟疑,又补了一刀:“可好啊,老废物们。” 几个侍郎忙劝别应,一看就有诈! 最后一句话,激得几人脑袋一黑差点晕厥,怒气完全占据理智,谁还有余地想其他,齐齐暴吼着说等她下跪。 白欢笑了声:“好,好,我膝盖随时准备弯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儿还是艳阳高照,不仅杨毅三人从淡定到疑惑再到着急,广场百姓也懵了。 前几天白欢的准确度让他们深信不疑,今天却不那么坚信了,毕竟天气说不了假话。 但固执得不肯走,甚至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前来围观,都想见证奇迹会不会发生。 十点半,还是大晴天。 几个推官不免讥讽:“哼,人小轻狂,等下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 有个被气的不轻,朝北泠拱手:“这乃微臣与姑娘的赌约,彼时还请王爷莫要插手。” 北泠目不斜视,表情清冷。 白欢一脸闲适:“急甚啊大人,还有半柱香才到午时正刻呢。” 推官嫌不够消火,令宫女点了一柱香,又在香柱上分毫不差的画了半个小时,想慢性折磨白欢。 白欢撇撇嘴,嗯,挺会玩。 午时越来越近,依旧是晴天,李鑫一颗心开始猛跳。 广场上的百姓七嘴八舌地吵个不停。 香还有几秒燃到十一点整,几个推官仿佛已看到胜利的曙光,迫不及待地起身,打算发难。 等时间分秒不差的到达十一点,外面的天气突变,高空落下几滴雨,不过几个瞬息,变为淅沥沥的小雨。 连太阳都跟纸条上写的一样迅速褪去。 突如其来的雨浇的广场整整静默了五秒后,接着狂风骤雨一般的呼喊响彻广场―― “神,太他娘的神了!!” “我算着时间,刚好到辰时!!” “我他娘的,太刺激了!!” 几个推官表情从激动到怔愣再到不可置信,惊愕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比纸都白,有个腿一软,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白欢表情慵懒地起身,所以,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东西,独独可信未来科技。 她笑着看向几张哆嗦嘴唇的老脸:“还请大人遵守赌约。” 她喊了声:“李鑫,帮我请陛下,牢请陛下做个见证。” 北泠突然开口:“我去请。” 若不提前只会一声,皇兄又会受北铎三言两语,宽恕几个老贼。 不多时北政便来了。 几个推官跪着哭天抢地喊他们知错,他们老眼昏花,见北泠不言语,拿出年纪说事。 四个头发都白了的中老年人,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北政不忍心地侧过头:“几位爱卿年事已高,便…颐养天年罢。” 实在不忍再看,便走了。 一句话,彻底绝了推官的路,齐齐心如死灰。 过了会,有个不甘地问:“你师从谁?” 说出来,他去请教!虽看不爽她嚣张做派,但连时辰都能推出,实在绝绝! 白欢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深沉:“自学成才。” 几张老脸红中带白又带青,差点给气晕过去。 李鑫没忍住“噗嗤”一声,又忙抿住嘴,王妃也太爱扎人心窝了。 出了皇宫,路经广场,百姓还很疯狂的打着伞,在雨中比对结果。 白欢关上车窗,吐出一口气:“第一步,九成解决。” “哦?那一成?” 白欢笑得像个反派:“请御贤亲王给气候司里右相一脉那俩递个战贴,就说白神女仰望他们本事良久,想找他们切磋斗天气。” 呵,有种就接受。 自然是没种的。 可能也明白御贤亲王想搞他们,下午那俩战战兢兢地拿着战贴,没告诉北铎,当即就去了皇宫,以年事已高为由,自行辞官还乡,为自己保存最后一点颜面。 北铎得知这事后,连忙派人去拦,却为时已晚,辞官的御印已正儿八经地盖在了请辞书上。 到此,气候司北铎犬马全部除去,第一步完美解决。 (); 第五十一章 做一个小蛋糕 离比拼已经过去一天了,关于王府门客的神乎其神的本事,依旧在都城引起热议。 当事人这两天哪都没去,在茗院苦心琢磨她的蛋糕。 烤箱用石头所做,长方形,底下透空烧火用,上面用砖块砌成半圆形,宛若一个小屋子,里面的空间很大,可烤一个三十寸的糕胚。 古代工具缺少,只得建一个简易土烤灶。 一整天砌好干透,九月最后一天才正式开工。 白欢掐算着时间,小心翼翼地打开小门,待蒸气消去,戴手套将铁盘取出。 李鑫与郑婶忙过去看,黄色的蛋胚,一半很诱人,一半焦黑散发着刺鼻的糊味。 二人:“……” 第九次,再次失败。 李鑫的耐心快被这几次失败给磨没了。 早上他跟爷来茗院,在膳房找到了王妃二人,听他们说要做一个叫蛋糕的吃食,当礼物送给平安公主。 当即他就来了兴致,撸起袖子便去帮忙。 蛋糕的做法很奇特,要用蛋黄与面粉、白糖,再加入打发的蛋白,好玩又有趣。 他昨天还在疑惑王妃做那古怪的石头屋干什么,原来做蛋糕用的。 第一次,失败的很彻底,烤久了,蛋糕焦成烧火棍。 一柱香后第二次,再次失败。 一上午都在失败,下午约莫琢磨出了一点门道,第五次竟终露出了一点庐山真面目。 他掰了点好的尝,当即便被那味道震惊了,甜甜的软软的入口即化,好吃的不得了。 到第八次,有一小半完好无损。 眼见着便要成功,却卡在了火候上,真真刺挠人心。 白欢不气馁的振臂高呼:“帝国军人,永不服输,再来!!” 北泠悠悠道:“噢,我瞧是帝国菜鸡罢。” 白欢一脚踹了过去:“你会不会说话?到时候做好了不给你吃!” “没关系。”不给便抢。 再一次失败后,郑婶当即就去了膳房重新搞面糊。 白欢本想自己动手,事实证明飞飞没说错,在她手残到把面糊搅成干面后,郑婶瞧不下去了,她学得快,只一次就成功了。 李鑫被激起斗志,也吼一声:“白龙军将永不服输,继续搅蛋白!属下一定要看到成功的那一刻!” 北泠无言,他总觉着,在这般下去不仅乐儿、李鑫,王府所有人都会被她带离正轨。 白欢纳闷地拿火钳扒拉着灰烬,“这火烧的也挺均匀啊,咋就老是一半焦一半好呢?” 北泠思索一番,提议道:“烤洞与底座离的有些远,受火不匀,不如拿铁架子增进距离,再放上铁网,吧木柴换为碳烤?” 白欢瞬间福至心灵:“朋友,聪明!” 铁网与烤洞离着堪堪十厘米的距离,碳火不比明火旺盛,许久温度才升上去。 白欢打算烤三十分钟,吃过晚膳时间刚好。 取出来一看,不焦,黄橙橙的蛋胚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切开后里面却流着面糊汁汁。 失败。 白欢沉默了一会,拿出训新兵蛋子的架势,肃穆道:“朋友们,最后一次,烤四十分钟,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这个人嚣张的时候能嚣出宇宙,发火的时候不管那三七二十一,直接拳头教做人。 但更多时候是懒散,散漫的如条绝世咸鱼,很少能瞧见她这般气势凛凛的一面,她皱眉冷脸时,李鑫差点以为是王爷上身。 下意识地立正站好:“是!” 郑婶也被她吓了一跳,忙福身:“是,姑娘!” 白欢:“别激动,额,我只是在开玩笑,做一个烤前鼓励……” 咳,做蛋糕做上头了,忘记这是古代,不是她经常跟队员开这种玩笑的未来。 “咳,帮忙再做一次,做好了分给大家吃。” 二人在院子里对月小酌,坐等郑婶的面糊糊。 静默了会,北泠想起那番思家话,问道:“你在你国家是什么职位,营长?” 果然,白欢顿时来了兴致:“不是,我们那没有连排营,只有队,大队小队,大队长管几百人,我是小队长几十人。” “挺厉害。” “别嘲讽我了,我算啥。” “哦?” 白欢悲催地喝了口酒:“我是我们家最废柴的,我妈,我爷爷奶奶才牛。” 正常情况下一个星舰航母一个将军,而她妈管俩星舰,她爷爷奶奶一人管一个。 北泠点头:“那你爸?” “我爸…哈哈哈,我爸就是一个妻管严。”白欢坐起身体,笑得合不拢嘴,“我家的等级地位,我奶奶,我爷爷,我妈,我,我家里那只乌龟,再是我爸。” 北泠唇边泄出几分笑意:“那你爸过的挺艰难。” “哈哈哈,我刚出生争跟谁姓,我妈说打一架谁赢跟谁姓,结果我爸连手都不敢还。” “你妈妈很爱你爸爸。”怪不得她性格那般张扬,原来是家族遗传的事事用拳头说话。 “确实爱。”白欢提起家人,张扬的眉目越发神采奕奕,“但我爸只对家里怂,对外刚的很。这么说吧,我是我们家脾气最好的一个。” 北泠一挑眉梢,满脸写着:你在逗我? 白欢读懂了:“真的!就说我家白女士,比你还高冷,你见到都可能要甘拜下风,那才是能动手绝不比比的主,而我爸……” 北泠就这般听她说着,听到有趣时,故作惊讶的反问,每每都惹起对方加重语气的强调。 说起家人时,那双眼比任何时候都亮,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透着细碎的光,看久了比手中的酒都要醉人。 郑婶跟李鑫拿着东西过来,对视一眼,很默契的没去打扰两位。 一天下来也熟悉了流程,自顾自地加碳去烤。 直到闻来一股香味,白欢才从聊天中转移注意力:“啊,你们已经烤上了?” 起身,“还有多久?” 李鑫聪明,一天下来已从白欢那里学会了二十四小时制,回道:“还有十分钟左右。” 忙活了一天的几人,在晚上十点,终于迎来了最完美的一次蛋糕。 白欢迫不及待地拿木齿刀切了一小块,一入嘴,软糯香甜的味道瞬间引爆味觉,她满脸感动:“就为了这一口,失败再多次也值了!” 北泠接过她递来的一块,尝了口:“唔…意外的好吃。” “我有点急了,再抹上奶油放上水果更好吃!”白欢把手里的给李鑫。 李鑫犹豫了一瞬,接过,眼睛瞬间瞪的老圆:“这是什么神仙美味!” (); 第五十二章 想上天? 郑婶却对眼前的蛋糕避如蛇蝎,奴不可与主坐,奴不可与主同吃的深根蒂固的奴性,让她连连后退,“姑娘,老奴便不了。” “你客气啥郑婶,忙了一天可不得吃一口?” 直到听到一句清冷:“拿着吧。” 郑婶这才福身接过,心里暖得发烫。 蛋糕实在是大,几人吃到撑才解决一半,白欢把剩下的给了李鑫跟郑婶。 “你们拿着吃吧,分给小伙伴或小厮都行。” 李鑫差点飙泪,一上头就忘记顾忌称呼:“谢谢王……” 忙刹车,“谢谢白姑娘!” “睡觉睡觉,明天中午小团子诞辰,六点起来做蛋糕。” 十月初一早上六点半,李鑫还在睡梦里门就被踹开,一伙人一涌而入。 “李鑫,交出王妃给的蛋糕不杀!” 郑婶在早上去膳房打热水的时候,一并把蛋糕带去了,她只留了一小块,剩余的给了膳房主管,让他做主分给小厮们吃。 可能一人只能吃一口,却也想报答他们对她的照顾之恩。 刚好被前来觅食的一伙人看到,在得知李鑫那里还有时,立马过来了。 李鑫打着哈欠,正想给,突然想到了什么,咧嘴一笑:“叫哥,哥就给你们吃。” 几个小兵对视一眼,去护甲,下披风,“跟谁横呢?揍他!!” 一盏茶后,李鑫苦唧唧地揉着被打疼的脸,望着几个杀千刀的拿着蛋糕而去。 心说,果然这种哥哥姐姐的趣味,只能跟对象做…… 等他洗漱完毕去茗院时,白欢跟郑婶已做好了蛋糕。 李鑫抱拳一礼后,就站在一旁看王妃与爷二人在那里你侬我侬的抹奶油。 “啧。”白欢拍掉骨节分明的大手,“干什么呢,这么欠儿!” 北泠表情淡漠地拿木刀往蛋胚上抹奶油:“我在帮忙。” “刚涂均匀又给我弄乱,再捣乱我就抽你!” “噢…” 等放水果时,那只手又不安分,左扔一块苹果,右扔一块香蕉,把白欢精心布置的图案给弄的一团糟。 白欢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个肘击过去:“你到底要干什么?想上天?” 北泠揉着腹部,巴巴道:“乱了,再做一个罢,这个给我。” “你想要不能直接说吗?”白欢满脸无语,他还跟侄女抢东西?她几岁,他几岁? 北泠无言,脸上却写着“想要”二字。 白欢拿他无可奈何:“没时间了,等回来给你做一个双层的行了吧?” “好的。” 白欢:“……”你还好的,表情还挺开心? 啧,又发现了他一个优点,幼稚。 废了好大劲抢救回图案,再写上几个字,放入特制的木盒中,系上一条精美的蝴蝶结丝带,礼物大功告成。 白欢单手拖着木盒朝外走:“我跟你一块去皇宫,给你母后请个安,顺便再解释下咱俩关系。” 北泠无言一会,想起母后不依不挠的脾性,简言意骇道:“如果不想被我母后东问西问,请完安便站在我身后,之后听我的。” 有大腿在不抱白不抱:“那就跟着北哥混了。” 受到一口蛋糕感动的小厮,当看见王妃出现时,跟看到救世主一样激动,拱手弯身大喊谢。 白欢笑笑:“小事,不用这么客气。” 某个小厮:“多谢白姑娘!虽只有一口,但这美味奴才终身难忘!” “害,想吃还不简单,去茗院烤随便烤,郑婶会做。” 小厮听完愣了几秒,回神后齐齐面带泪花,如此好的王妃,天下再难出第二个! 却没有应,拱手弱弱地望着北泠,等他下指示。 白欢凑近北泠,保持一定的距离,拿手挡嘴小声道:“这几天我受你家小厮多有照顾,也没什么能感谢他们的,帮帮忙啊北哥。” 她头微微弯着,一半的马尾搭在肩膀上,眸子难得的有点软。 北泠断然拒绝不了她拜托人时的模样:“记得清扫干净。” 一众小厮激动地跪地大礼,“奴才们谢王爷体恤,谢白姑娘体恤!” 刚好,路过一对巡逻兵,停在原地,一双双狗狗眼闪动着渴求的目光。 北泠无奈:“莫要忘记给张询送一份。” “属下谢爷!谢白姑娘!!” 待他们走远,一众将士鬼哭狼嚎着跑向茗院。 白欢听得好笑:“你这么高冷,手下意外的活泼。” 北泠淡漠道:“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罢了。” 只因他私下不喜热闹喧哗,也就拘的规规矩矩,猛地来了这么一个能闹的人,被带的完全解放了天性。 这份热闹许是她带给的,意外的不觉着吵,反而很享受王府沾上了烟火气。 上了马车,白欢发现本光秃秃的地板铺上了一层厚实毛毯,还放了俩狐皮垫子,她也没多问,一屁股坐下去。 等某人上来后,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只得坐上了榻。 乐儿的诞辰往年都在凤凰宫补过,今年也不例外,从宫门到主殿一律装饰上了五颜六色的纸鸢,还有条条红绸带挂在草木上,连宫女都换上了新衣,一派喜气洋洋。 蛋糕被后头的李鑫拿着,白欢一脸乖顺的随北泠踏进里殿。 太后正在指挥宫女放小点,听宫女禀告御贤亲王到,甚少没有出去接,满心都放在小团子的诞辰上。 却意外的看见北泠身后跟着一个姑娘。 太后当即便回过神,儿子的意中人来了。 被李嬷嬷扶着起身,一脸温和:“泠儿来了。” 一边打量着白欢,纵使见过无数美人的太后,也不由得被那张明艳脸惊艳了一把。 着实是漂亮,却也如李嬷嬷说的那般,美的锋芒毕露,张扬肆意。 “给母后请安。” 待北泠起身,白欢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弯身拱手:“民女白欢拜见太后,太后娘娘金安!承蒙太后厚爱,民女迟来拜见,请太后娘娘恕罪!” 嗯,不错,虽张扬的很,却也知礼懂事,太后眸带满意:“快些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太后正想叫人坐下,连花茶都还没来得及上,便听他儿子道:“母后,白欢得了风寒,若染给您,罚她一百板子都不够赔罪,母后凤体重要,安也请了便让她退下吧。李鑫,带白欢下去。” (); 第五十三章 很喜欢 白欢愣了愣,她实在没想到北哥能这么刚,刚说了一句话,就立马堵住太后穷追不舍的路。 牛啊兄弟! 接上他的剧本,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信北哥得永生! 太后不动声色地瞪了眼她儿子,嘴巴刚动,再一次被截住:“李鑫,愣着作何?” 太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欢与李鑫行礼告退,一口气儿直冲脑顶:“御贤亲王!你是何意思?” 北泠淡淡道:“母后凤体重要,待久了若传给母后怎好?” 李嬷嬷笑着上前圆场:“方才老奴瞧白姑娘脸色有些不好,确实是要避讳一些。” 太后吐出一口怒气,没好气地顺着道:“稍后让御医开些驱寒的药方,风寒可需得仔细对待。” “是,儿臣谢过母后。” 太后直白地问:“说说,你是不是中意白欢?” 喜欢二字仿佛融入血液刻入北泠骨头,一但稍微动一下偏离的念头,便如撕扯皮肉般疼,他永远也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 “喜欢,很喜欢。” 还以为他会挣扎一下,或者委婉一些,太后着实被他难见的直白晃了一会神。 嗔了他一眼,浓浓笑开:“中意也不早些说母后说。” 心里一颗大石头稳稳落下,还没落地,儿子的一句话又让她倏地提了上去。 “她却不喜儿臣。” 太后直揉眉心,大概……也猜到了。 那日听李嬷嬷说,白欢推三阻四她的赠簪,又直接用护卫身份划清与儿子的距离。 有没有那份心思,一眼便知。 若是其他千金大可不管不顾的下旨赐婚,白欢却不同,她不是本国人,性格又刚硬,听说都敢在御书房与北铎作对,这等姑娘,能做出抗旨一事。 太后实在不解:“哀家儿子生的俊美。” 都城多少千金等着被抬进府,“她怎就一点儿心意都未有?” 北泠压压嘴角,那谁知道,明明都亲自盖章他长的好看呢。 “没有便罢,儿臣不强求。” “那怎行,你这好容易瞧上一个便算也?” 北泠清楚他母后在想什么:“母后莫要想着赐婚,哪怕是母后她也会拒绝。” “那便罢了,哀家的儿子不缺她一个白欢。” 北泠清冷道:“请母后莫要把怒火迁怒与她。” 太后又是一叹,还没做什么,这便就维护上了。 她既是惆怅,又恨铁不成钢:“你这幅冷淡脾性,怎就不能向你皇兄学学,当初他追淳儿之时,花了多少心思,你这没做什么,便要放弃了?” 北泠心里苦笑,若是拥有完好人生,他岂会轻易放手? “随缘。” “罢了,母后再与你寻。”太后思索道,“便按白欢的脾性寻?” 北泠想找不到了,他心小,进了一人,一生便只会喜欢一人。 却怕太后刁难白欢,不如转移她的注意力:“儿臣随母后。” 一顿,又补了一句:“陈婉茹便算了。” 他说的很粗俗决绝:“哪怕世上只剩一个女人,儿臣都不会喜欢她。” 太后好笑道:“知晓了,你不喜这般柔软的性子,哀家不会再撮合。” “谢母后。” 说话间,外头响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平安公主到的尖细嗓音。 乐儿被皇后牵着率先进来。 小团子今儿穿了一身喜庆的绣花红袄,哪吒发髻上绑着系着铃铛的红绸,可爱的如一个年画娃娃。 乖巧地福身,嗓音甜的仿佛灌了蜜:“乐儿给皇奶奶请安。” “哎呦,哀家的小心肝,快来给哀家抱抱。” 皇后也福身见了一礼,笑说:“这丫头想念母后的紧,还没到午时开宴,便闹着要过来了。” 皇后是张询一母同胞的嫡姐,出身与军人世家,年轻时也曾鲜衣怒马,耍过刀枪棍棒。 这么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被当时还没弱冠的北政一眼倾心。 张淳本不喜北政,却架不住热情似火的攻势,一颗心逐渐沦陷。 少年时的欢喜一直持续到中年也未退减半分,任后宫再进如花美眷,也抵不过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宠爱。 有些东西任时光荏苒也无法磨灭,比如张淳眉宇间的英气,举手抬足间隐约可见的爽朗。 管理后宫的手段,也与她本人一样强势,任再作妖的妃子也被她治的服服帖帖,从不敢有妃子在她面前不敬半分。 太后慈爱的搂了会小团子,猛地注意到张淳穿的单薄,嗔怪道:“初冬冷得很,怎不多穿一些?” 因乌鸦与灾星一事,导致张淳月子没做好伤了元气,一到冬天手脚便冷得吓人。 “李嬷嬷快些升两个火盆搬给皇后。” 张淳笑道:“母后不必挂心,还没到冷冬,能受的住。” “那也要仔细。”太后一瞪被无视的北容,“怎不多照顾着你母后一些?” 北容委屈地撇撇嘴:“孙儿知错。” 哼,皇叔一来皇奶奶便忘记他,再加上个小乐乐,家庭地位低到尘埃,还不如摆件引人注意―― 咦,那木盒是什么? 一脸好奇地便要揭开,倏地被一个冷眼刀吓得住了手。 乐儿左看右看:“不是说白姐姐来皇奶奶这里了嘛?” 所以,她才连忙过来了,“白姐姐走了么?” 北容立马侧耳倾听。 皇后也对白欢好奇到了极点,自家小甜心一回来就白姐姐、白姐姐说个不停,很难见小甜心这般喜欢一个人。 又听闻她大闹气候司一事,觉着又痛快又爽极了,她十分中意这等不怕事的脾性。 听闻人来了立马带着甜心过来,谁知却扑了个空。 北泠抱起乐儿,轻声道:“她有事,请了安便回府了。” 小萌脸难掩失落:“好叭…白姐姐事情可忙完了?明日乐儿能去找白姐姐玩嘛?” 北容立马接话:“忙完了忙完了,明日皇兄带你去!” 北泠冷冷看他一眼。 北容弱弱道:“皇叔忙得很,送乐儿这等小事便不劳烦皇叔亲自接送了。” 皇后笑道:“也好。” 北泠只得无言。 乐儿诞辰只北泠他们几个,无其他闲杂人等,到午时开宴北政才急急而来。 北政朝太后一礼:“让母后久等了。” “无碍,李嬷嬷传膳吧。” (); 第五十四章 又遇陈婉茹 诞辰宴进入尾声,一众长辈开始送礼,多是玩意首饰。 太后送的最贵重,将她珍藏的一块极品玉,做成了头环送与皇孙。 小团子懂事地一一福身。 最后送的北容送了个拨浪鼓… 皇后当即嗤笑:“你皇妹诞辰,你就送了这个?” 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根本顾不得上买礼物的北容,硬着头皮道:“这…乐乐前几个月说想要一个拨浪鼓,作为兄长自然得满足妹妹的愿。” 母后嫌弃的视线刺得北容如芒刺背,忙转移话题:“皇叔,那个木盒子是甚?” 北泠带着小团子走到木盒前:“这是你白姐姐送与你的礼物,你来揭开。” 北容当即便过去了,连皇后都起身好奇一观。 “哇,白姐姐给乐儿的!这便是惊喜嘛?!” 铺满水果的正中央的白色奶油上,画着一个黑色的小人儿,有点抽象,凭那铃铛能认出是乐儿。 底下写着一行字:祝宝儿生日快乐,天天开心!旁边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心。 皇后惊奇道:“这是吃食?” “嗯,叫做蛋糕。”北泠拿木刀将蛋糕切开,一一分给众人。 入口的那一瞬,团子的眼都变成了星星眼:“甜甜的,糯糯的,好好吃!!谢谢白姐姐!乐儿好喜欢这份礼物!” 不仅太后夸了几句,连北政都点头称赞:“从未吃过这等入口即化的甜点。着实没想到白欢手能这般巧。” 北泠隐去是郑婶代劳的真相,清冷道:“她一直很好。” 皇后边吃心里边涌上八卦,更加对白欢有兴趣,打算有空便叫人进宫坐一坐。 吃到一半,李鑫突的被一名太监叫去了外头,再回来的时候,明显能看出眼里的急切。 北泠注意到了,心蓦地一沉,他隐忍到结束蛋糕环节才见礼退下。 出了凤凰宫,李鑫立马道:“爷,暗中保护白姑娘的丁丁来报,白姑娘被陈婉茹带去了郊区寺庙。” “哪座?” 李鑫头皮发麻:“百、百佛寺。” 他清楚的感觉到爷身上的冷意骤降,再一看他的脸色,只一眼便低下了头,整个手臂因惧意微微颤着。 爷,发怒了。 整座都城地理面积很大,生活着近一千万的百姓,有些旧区抵不过新时代的步伐,被永远抛弃在犄角旮旯。 南郊区便是如此,一片一片的破旧房屋积尘蒙灰,无人问津。 再走几里上了山,有一处废弃的旧寺庙,原也香火旺盛,后来也就一些胆子大的小年轻,冒险探索而来。 人去楼空,里面的百座石佛陀却无法挪动,本着敬畏神灵的心理,京兆府每半月便会让人来清扫一番。 地上除了堆积的落叶,倒也干净。 北泠匆匆进庙,在一处后庙听到了熟悉的冷笑:“大点声,没吃饭吗?” 接着是陈婉茹惊恐地啜泣:“我,我错了,白欢,求求你放过我!” 北泠微松一口气,表情恢复清冷,站在隐蔽处看那边。 白欢蹲在井口上,单手拎着陈婉茹的衣领,陈婉茹大半个身子坠在井里,只露出颗头,救命稻草般地紧紧拉住白欢的手。 而黝黑的井里是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那是蛇叫。 李鑫鸡皮疙瘩掉一地。 百佛寺在十几年前旺盛的很,却在某一天,那口枯井里倏地涌出无数毒蛇,死了几个人也没除尽。 打通通到地底某一处才知,井低旁边有一处松软的地方被群蛇占据,成了蛇窝。 佛门重地涌出这些不详畜牲,一下子落得门庭凋零。 蛇窝寄居着成千上万条致命毒蛇,除不尽斩不断,只能用一块大石压着井口防止毒蛇跑出。 李鑫不傻,只一眼便知这是什么情况,没想到陈婉茹这般歹毒,竟想把王妃喂蛇! 得亏王妃有身手,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他鼓起勇气看了眼北泠,见他神色恢复如初,心里的惧意慢慢褪下。 幸好无事,否则陈婉茹一家,包括陈太傅,也难以活命。 白欢单手拎着陈婉茹,冷笑着望她:“再给爸爸大点声!” 几个小时前。 北泠在皇宫,李鑫无法送她回府,只能送到主宫门。 谢绝李鑫找马车的提议,打算逛逛都城,溜达着回府。 结果,半路上又遇到了陈婉茹,这次跟在她身边的是几个文侯的女儿。 侯爷在凤鸣国很常见,有对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封侯,上了年纪的一品大臣也可封侯。 自从十多年前北泠出征,就成为了重武轻文的军事国家,文侯不比武侯地位高。 这几日上流圈俞传俞烈陈婉茹与北泠的事,百姓经有人心煽动也再传,都说陈家小姐封正妃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几个文侯的女儿起了巴结陈婉茹的心思,约她出来玩时,怎想遇见了白欢,当即自持身份对她冷嘲热讽。 说实在的,就这几个还没甲乙丙丁小花的战斗力高,白欢只说了几句,就让她们的直骂娘。 白欢解了气正想走,陈婉茹柔柔开口:“姐姐这几日与气候司比拼的事,可是闹得火热朝天,王爷能收你做门客,真是姐姐的荣幸。” 她得知后愉悦极了。 对外竟称她为门客,在得知她恶劣脾性后,王爷果真开始厌恶她。 根本没真心待她,只把她当卑贱草鱼一般图个新鲜!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需得除去她才能真正心安。 白欢假装没看见她眸子里的算计,不耐烦道:“恩呢呗,没事姐姐就走了。” “姐姐且慢。”陈婉茹盈盈浅笑,“今日王爷在皇宫给平安公主庆生,姐姐自个也无趣,不如与我们去百佛寺一玩?” 贱人一个外来人不知里面有什么,她们还不知晓吗? 几个千金当即明白了陈婉茹的用意,看她的眼神古怪的很,都说她温婉大度,谁知这般心狠。 不过,对付贱人就要狠心! 七嘴八舌夹枪带棒地激白欢。 “行啊,那就去。”白欢笑得意味深长,刚好,她知道百佛寺里面有什么,凑巧,荒无人烟的……揍人都留不下什么把柄。 (); 第五十五章 大点声,听不到! 几个千金是想杀了白欢,但碍着她门客的身份,怕被北泠迁怒,到了后找着游玩的借口,呼啦一下散开了,让陈婉茹当那个侩子手。 陈婉茹暗骂胆小废物,面上摆着热络带着白欢逐渐靠近蛇井。 巨石成天风吹日晒,以腐朽,一掰就会掉一块,一个孩子都能能把石头推下去。 白欢假装没听见巨石落地的声响,四处看着。 陈婉茹冷笑一声,忽的大喊:“姐姐,这井里好似有什么东西。” “来喽,我的好妹妹。” 在白欢探头的那一瞬,陈婉茹满脸狠戾的一推,她知道贱人有功夫,但这般猝不及防,谁人都防不住。 却……纹丝不动。 白欢转身,一脸假笑:“妹妹推姐姐做什么?” 陈婉茹僵着一张脸:“没,没有,只是看你背后有虫子,想给你拿掉。” “底下东西可好玩了,来,姐姐带妹妹看一看。” 单手拎起她的衣领,一跃而上几厘米宽的井石口,在陈婉茹尖叫下,把她悬在井口中,一双死命挣扎的脚,没入井里十厘米。 散漫的笑再不在,白欢勾着一抹冷笑:“陈婉茹,老子真是烦你烦的透透的,不给你来点武力,以为老子好说话?” 她不再虚伪与蛇,陈婉茹也狠戾尽显,眸子阴郁的仿佛死水:“贱人!若不是你勾引王爷,他必能正眼看我!” “就你这脸?”白欢“啧”了声,“人要有自知之明,太自信那就是智障。” “贱人!贱人!贱人!!”那一双眼如淬了毒般可怖。 白欢掏出几锭银子扔进黝黑洞口。 仿佛一条引线,让井底冬眠的群蛇缓缓醒来,缠绕着蠕动了一会,顺着光滑的井壁向上爬。 陈婉茹以失去理智:“贱人,贱人,贱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得嘞,满足您。” 她手一松,“啊!!!”陈婉茹身体直直往下掉,“贱人,贱人你要是杀了我,我爷爷不会放过你!” 在小腿没进去的时候,白欢猛地抓住她:“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陈婉茹使劲扑腾着,她已经听见脚下阴森的“嘶嘶”声,求生的本能让她使劲挣扎着,却依旧再暴吼:“贱人,贱人去死!!” 白欢再一松手,欣赏着她脸上惊恐到扭曲的表情,笑得像一个反派,可真好看呢。 等她腰部没入,白欢再拽住:“好玩么,我的好妹妹?” 底下越来越近的“嘶嘶”声,让陈婉茹佛置身冰窖,脸色苍白如纸,抖着嘴唇大喊:“贱人你放开我!” “姐姐今天就来教你,求人得有一个正确态度。”白欢再松手。 “啊!!!贱人,贱人!!” 白欢蹲下身拉住她的衣领:“哦?蛇蛇们越来越近了呢。” 那张比反派还反派的脸,一点点逼近陈婉茹:“这么说吧,我就算把你杀了,也没人知道是我做的,毕竟死无对证呢妹妹。” 毒蛇冰凉的体温已近在脚低,陈婉茹再保持不了高傲,舌头被牙齿咬出血,才逼出一句:“求求你…放,放我上去。” “啧,这么小声?”白欢漫不经心的再次松手。 一次又一次掉入再被拽住,死与生反复地刺激着陈婉茹,比放油锅里煮还教人生不如死。 她再忍不住:“求求你,放了我!” “没吃饭吗?”白欢再松手,饶有兴趣地朝下望,“你低头看看,下面真壮观。” 直到只留一颗头,她才抓住人。 陈婉茹哪里敢低头,不用看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在她脚边蠕动的蛇群,正在吐着冰冷的蛇信子,蛰伏待发。 她不想死,死了什么都没有! 正妃位置还没坐上,贱人还没死,她怎么可以死!! 陈婉茹痛苦地哀嚎:“求求你白欢,放了我!” 北泠来时,便看见了这么一幕―― “大点声,没吃饭吗?” “我,我错了,白欢,求求你放过我!” “听不到。” “白欢!!”陈婉茹泪流满面的大喊,“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就在这时,一条毒蛇张着大口,猛地向陈婉茹咬去。 陈婉茹面如死灰地尖叫:“白欢,求求你!” 在要袭上的那一刻,白欢一个用力,把人提起来扔到地上,再举起石头堵住井口。 陈婉茹不寒而栗地跪坐在地上,衣服乱了,发髻散了,充满恐惧的眸子一片涣散,似是被吓傻了。 白欢蹲在她跟前,用力禁锢住她的下巴,张扬的眸子盛着森然杀意:“最后一次,如果再来惹我,我就把你脑袋锤爆,扯出里面的脑浆喂狗吃。” 她狠狠松开下巴,冷冷看她一眼,双手插兜离去。 走到庙宇门口,突的看见一抹白袍。 白欢笑得意味深长:“哟,朋友,好巧呢?” 一次赶来是巧合,两次绝逼是故意的,这货竟然派人跟踪她。 北泠一脸清冷:“嗯,巧。” “算了。”派人跟着也是为她安全着想。 她望望满脸“姑娘帅爆了”的李鑫,明知故问:“没进去?” “未有,刚过来你便出来了。” “好吧,信了你个糟老头子鬼话。” 几个千金为了洗脱嫌疑,跑的比较远,估算着时间,去蛇井一看,竟看见呆坐在地上惊恐万状的陈婉茹。 “贱人何在,在井底?” 陈婉茹空白的思绪慢慢回笼,她死死压住颤抖不止的手,强扯出一抹笑意:“贱人虽贱却罪不至死,我把她放走了。” 几个千金大失所望,却也觉着这很附和陈婉茹温婉的脾性,要杀贱人应是一时给刺激到了。 忙贴心的七手八脚扶起她。 “婉茹姐姐不必理那贱人,日后慢慢与她算账。” “嗯嗯,咱们继续去游湖。” “不,不了,我有些累,改日吧。” 快到王府,陈婉茹才完全褪去惊慌,抬起手,面无表情的一下一下扇着自己巴掌。 当她捂着脸啜泣着回府时,吓傻了一众下人。 陈婉茹拿巾帕遮着脸,哭泣道:“莫要,莫要告知爷爷。” 果然,如她所想,没一会陈太傅与陈老夫人便匆匆过来。 (); 第五十六章 陈老夫人哭诉凤凰宫 陈婉茹父亲在一个地方洲当知府,母亲相随,她从小便养在陈太傅身边,跟老两口感情深厚。 那张本清丽的脸布满红肿的巴掌印,瞧得陈老夫人心都要碎了:“我的乖孙女,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 陈太傅脸色铁青,极少像现在这般大怒:“何人所做?” 陈婉茹只哭着摇头,咬着嘴唇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更显委屈可怜。 陈太傅深知孙女不争不抢的温柔性子,光那红肿的巴掌印,还没问出所以然,便让他认为是那人的错。 “谁?婉茹你且说来!” 陈婉茹又摇头,啜泣道:“爷爷莫要问了,是我不好,惹了姐姐,被她教训也是应当。” 陈老夫人一下子捕捉到重点,红着眼擦着她的泪:“乖孙女,你告诉奶奶是谁。” 陈婉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瑟缩,眼泪更加汹涌,害怕道:“不,奶奶莫要问了,我不能说。” 陈太傅阴着脸:“北铎一脉?” “不是。”陈婉茹声泪俱下,“那名姐姐有王爷护着,爷爷莫要管了,以免让王爷与爷爷心生嫌隙。” 她哭着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我无事,只被她打了二十巴掌而已,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孙女受了。” 陈老夫人心疼的在滴血:“二十巴掌?何人下如此狠手!” 陈太傅青着脸,细想一番:“是那外来姑娘?” 陈婉茹猛地瑟缩了一下,连连摇头,眼里的恐惧快要漫出来:“不是,不是,不是姐姐!爷爷您莫要问了!” 这幅惧怕的模样,足够说明是外来姑娘。 陈老夫人大怒:“区区一个外来客,竟敢这般目中无人!我定要去皇宫好好与太后娘娘一说!” 陈婉茹哭着拉住起身的陈老夫人:“奶奶,孙女求您莫要去,是孙女不好惹了白姐姐不悦,不管她的事。” “让你奶奶去!”陈太傅被气得火冒三丈,“御贤亲王的人又如何!这般无法无天,成何体统!” 二人怒不可揭地回卧房换正装。 只有一人的房间,陈婉茹缓缓收起泪,眸子恢复阴郁憎恨。 那方后庙只有她二人,没有人证,是白是黑谁人说的清楚? 那几个千金巴不得贱人死,就算知道巴掌不是贱人打的,也不会替她作证。 贱人,去死!! 北泠把白欢送回王府,转身去了凤凰宫。 他来太后自然开心,却不由得问:“可是有何事?” 北泠表情意味不明:“有,马上便来。” 果然,一个时辰后,一身诰命夫人装的陈老夫人前来拜见太后,话还没说几句,便当着北泠的面哭了起来。 太后听完内心错愕,下意识地看了眼北泠。 北泠淡漠地喝茶,呵,便知那女人不安分。 一而再再而三,他的忍耐已到达顶峰。 太后听陈老夫人哭诉了会,让李嬷嬷带着她去偏殿整理,忙问北泠:“此事当真?” 北泠反问:“母后如何看?” 太后默了会,迟疑道:“白欢虽行事张扬,却也是个肯为乐儿费心思做礼物的,而婉茹脾性温和,哀家……” 一时也摸不准。 但因爱屋及乌的关系,她内心更偏袒白欢,打算就算是她所为,稍后也会为她开解。 北泠很难的露出一抹笑,不过是森然冷笑,也难得的说出一段很长的话:“私下喜虐待丫鬟,这种的脾性温和?两名丫鬟被她虐待致残,瞒天过海给人一笔钱送回乡下,如今这个名叫小琴,稍有不悦非打即骂。” 他对着太后惊愕的眸子,继续冲击着太后三观:“轻则巴掌,重则滚烫的烙印、沾盐的皮鞭,前几日还再施虐,将丫鬟打的起不来床。” 太后震惊到无法言语,怎会…明明那般温柔可人…… “母后知儿臣为何儿臣给乐儿过一半诞辰便走了?救人去了。” 太后扶着额头:“是何?” “那女的带着几个千金把白欢带去了百佛寺,意欲推入蛇井杀人。”北泠隐去白欢虐人的事,“幸好白欢有功夫,没让她得逞,过后白欢心善放那女的一马。谁知,她扇了自己巴掌诬赖,让陈老夫人过来替她出头。” “我亲自看到。” 其实并没有,白欢连在百佛寺发生了什么都没与他说,他逼问,她便笑嘻嘻地转话头。 北泠有些生气,她总是这般,什么事都自己扛,一点儿也不分与他。 太后脑袋“嗡嗡”作响,同样不可置信的俞嬷嬷忙来给她揉穴道,“怎会这般…瞧起来明明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不争不抢?不过是为了变成母后喜欢的脾性,利用母后想上位正妃罢了。” 太后又被捅了一刀,却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便压下惊愕,失望又愤怒:“哀家看走了眼!” 北泠冷冷道:“母后,儿臣与您说这一堆,不为其他,儿臣已耐心耗尽……陈太傅年事已高,想来可告老还乡了。” 陈太傅是他恩师,念着这点情分,他放过那女的一命。 趁他现在还可控制自己,不如将陈太傅一家挪去地方洲,绝了陈婉茹的路。 否则,再有一次,他很难保证不会将一家子杀绝。 北泠垂下眸子,这便是他的另一面,让他无法控制、极度厌恶的暴虐,体内那头被压制的冰兽一但逃脱禁锢,只有一股子疯狂杀意。 太后叹了口气:“泠儿…母后不为陈婉茹求情什么,但陈太傅两朝元老,你皇兄,你,容儿,所有皇子皇孙,甚至北铎都受他教导。 她知他儿子脾性,只能耐心劝解,“他两袖清风,陈家又自古忠肝,莫要迁怒不该的人。” 北泠讽刺地一扯嘴角,母后口中的忠肝名门,地方洲知府陈峡近两年与北铎走的很近,如此下去,加入右相一脉时间问题。 而到那时,从不站队的陈太傅能一直保持中立? 他一直派人盯着,顾念着陈太傅教导之恩,并未动他们。 若非如此,早就将隐藏祸害斩与凤鸣剑下。 让他辞官不仅为了白欢,也为警告陈家,给陈家一次机会。 但情分并不是无穷无尽,这是最后一次。 (); 第五十七章 死皮赖脸讹上本王 陈老夫人整理完,对太后一通福身告罪失态,心里直打鼓。 也不知御贤亲王与太后说了何,她脸色不大好,虽一贯的温和,却少了几热络,多了几分疏离。 定了定神,拿着巾帕擦拭眼角:“老身孙女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纵使她得罪白姑娘,也不能这般施虐,若留下疤痕,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 心里暗暗想着,如何把话头引到谈婚论嫁上。 都城这般风言风语,唯有御贤亲王娶了婉茹,方能堵住幽幽之口。 否则,被传成那般,以后婉茹还有何清白? 太后不想让一品诰命夫人太难堪,委婉道:“此事还未断定,不一定便是白欢所为。” 陈夫人伤感道:“婉茹亲口所说,那还有假?婉茹不会骗人。” “呵。”北泠一双眼既冰冷刺人又盛满讥讽,“俞嬷嬷把今日随陈家小姐去百佛寺的千金,都给本王叫过来,本王亲自审。” “审”这个字让陈老夫人一怔,随后心里充满底气,打了便是打了,有理走到哪都不怕! 俞嬷嬷当即领命。 陈老夫人又长嘘短吁地说了会,终引到了正事:“婉茹女儿家脸皮薄,老身便豁出老脸替她说了,她从小便爱慕着王爷,又有幸承蒙太后娘娘青睐,婉茹琴棋书画样样精,王爷才高八斗玉树临风,都说二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不提还好,一提太后的脸瞬间僵硬,她脾性温和,纵使下人面子也不让叫人太难堪:“陈家小姐左不过十七,泠儿大她那般多,许配了,哀家心里过意不去。” 得亏认识到她真面目,否则嫁与泠儿还不成天打骂下人? 白欢是张扬了些,却能花两天心思与乐乐做蛋糕,甚至还让下人去她院子烤蛋糕吃,待人一片真诚之心。 进的膳房,又能助泠儿除去气候司北铎一脉,有勇又有谋,脾性又好。 而那陈婉茹只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北泠:“……”为何有点熟悉? 陈老夫人便当是北泠不喜孙女,太后故意拿话搪塞。 这有何?太后娘娘喜爱不就好了? 妇人之仁的想,若太后娘娘下旨赐婚,御贤亲王还敢不从? “太后娘娘哪里话,王爷玉树临风,能嫁与王爷是婉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太后一抬手让李嬷嬷给她续茶。 陈老夫人装作没看懂太后让她住嘴的意思,只当王爷在这,太后让她日后再谈。 她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王爷,好容易遇到,可不得把话说开? 陈老夫人一叹气:“太后娘娘想必不知,都城起了一股王爷与婉茹的流言风……这婉茹以后还有清白可言?” 北泠冷眸扫过去,陈老夫人当即一瑟缩,又鼓起勇气:“老身便豁出去老脸,求太后娘娘赐婚婉茹。” 太后脸色倏地冷了下去。 北泠冷冷道:“陈家小姐只去过府邸一次,便要死皮赖脸讹上本王了?” 陈老夫人的脸一下失去血色:“王爷……” 话怎这般决绝难听! 北泠起身,朝太后拱手:“儿臣也想向母后讨一旨,请母后拟旨向百姓澄清儿臣与陈家小姐的关系。” 流言之所以叫流言,是因在真相上披了一层模糊不清的纱,可以随意揣测议论。 而一但真相被揭开,发现与流言不符合,便会引起满堂哄笑。 这旨若下了,可不仅仅打陈婉茹的脸,陈太傅一家子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探讨,为百姓提供半年茶余饭后的笑柄。 太后知,断然是不会应的。 头一次亲身体验过御贤亲王绝情的陈老夫人,不可置信道:“王爷,婉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她?!” 竟想完全毁了她! 那冰冷的压迫,山呼海啸般地向陈老夫人压去:“莫要让本王再听到赐婚二字。” 陈老夫人又惊又惧又怕又恼,求助般的看向太后。 但凡太后不知道陈婉茹脾性,定会为她说几句话,绝不会让北泠这么打人脸,此时也只转过头与李嬷嬷说拿小点上来。 陈老夫人一时摸不准太后的意思,只能低着头作罢。 太后瞅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除了打仗,还从未没见他这般认真过,也不知何时对白欢种下拔不出的情根。 几个被御贤亲王召来的千金,欢天喜地进宫,不多时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心里清楚陈婉茹为什么那么做,一开始支支吾吾说的含糊不清,才不想给贱人作证。 后来被北泠冰冷压迫吓得跪坐地上,哆嗦着身体什么都说了。 却也只说了离开寺庙时没看见她脸上有伤,断不敢提陈婉茹想推人入井,真要论起来她们是从犯,逃不了被王爷发难。 又不甘地想,一个门客而已,竟能让王爷亲自来问!! 北泠只要那句话,冷眸扫向脸色青红交加的陈老夫人:“呵,与其来母后这里哭诉,不如去盘问你的好孙女。” 陈老夫人使劲毕生忍耐力,才堪堪维持住仪态,白着脸说了几句,便匆匆告退。 回府的这一路上也够陈老夫人消化完了一切,凤凰宫不分青红皂白哭诉时的丢人,被孙女欺骗的怒火,不知乖巧孙女为何会说谎的伤心。 回到王府,来到陈婉茹这,她很平静地望着眸带委屈的孙女:“婉茹,你为何要说谎?” 陈老夫人口中在皇宫发生的每一句,陈婉茹的血液便冻结一分,最后如坠冰窖。 她知道陈老夫人护短,也清楚她最厌恶屡教不改,不敢再辩解只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 算计完自己奶奶,她不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被太后恼怒,也不在乎陈家会不会与皇族生出嫌隙。 只在自私的憎恶,痛恨白欢在北泠心中的地位,竟能让他亲自去查百佛寺一事。 疯狂的恨排山倒海般摧毁着她的理智,其中又不免生出一点悲凉,御贤亲王当真绝情…… 只不过很快便被她压下,阴郁的眸子里盛着扭曲的野心,她为了爬上正妃位置付出那般多,那个位置只能是她的! 就算得不到,她也要摧毁一切爬上去的人! (); 第五十八章 登左相府邸 等陈老夫人痛心疾首地说教完,陈婉茹给陈老夫人跪下:“奶奶,孙女知错,孙女只是一时糊涂,孙女太爱王爷了,看到他有别的女人,孙女发了疯的嫉妒。” 脸上膏药被冷汗与眼泪冲完干净,残留的一点白混合着眼泪,滴滴落下,更为她添三分凄苦。 她一向善于利用人心得到自己想要的,比如太后喜爱乖巧脾性,比如陈老夫人最心疼、最见不得她哭。 果然,再旺盛的怒火,在那悔恨的泪水与红肿的脸颊下,通通被浇了个干净。 陈老夫人一叹,牵起从小视为掌上明珠疼爱着的孙女,柔声责怪:“以后再不能拿谎话去骗人。” 气虽消,却也满心失望:“你从小便乖巧,大了后更是知书达礼,你怎能做出诳语这等事?” “是,孙女知错,孙女以后再不会犯,奶奶莫要生气了。”陈婉茹泪流满面的认错。 心里却恨极了。 为什么? 她白欢对陛下不行跪地之礼,那般张狂目中无人,都无人说她半个不字。 凭什么? 她又没做错什么,便人人都如天塌下了般对她! 见她认错态度诚恳,陈老夫人说了几句便作罢,忽而想起北泠的决绝,心头也来了气:“我瞧那御贤亲王不是个托付终身的好归宿,你且收了对他的心思。” 陈婉茹没回话,只低着头。 陈老夫人全当她被伤透了心,劝解道:“没了他御贤亲王,自有好男儿给你挑!” 又忍不住一叹:“来你这之前…我已与你爷爷说了此事,他很生气,对你很失望,本要执行家法,被我劝住了。你抄千遍佛经去哄你爷爷。” “是,孙女知错……” …… 北泠出了皇宫,并未回府,马车停在了左相曲枫濡府邸前。 慌而不乱的把人迎进正厅,曲枫濡与小儿子曲径幽陪着御贤亲王喝了一杯茶,才等到他突然到访的目的。 不带温度的话自他口中而出:“左相为国为民几十载,也时候颐养天年了。” 谁人也没想到,第一次踏足丞相府的御贤亲王,竟送了这么一个“大礼”过来,曲径幽心中大骇。 左相却笑意连连,起身拱手:“这甚好,老夫这一把腐朽骨头,终能闲散的开开诗会,垂钓鱼儿了,老臣多谢王爷体恤。” 北泠从主座下来,左相送他到厅门口,他突然驻足,清冷问道:“左相嫡子近三个月在地方洲出职,何时归来?” 左相愣了一瞬,笑着拱手:“最迟后日抵达都城。” “大功一件。”留下这句话后,御贤亲王便去也匆匆。 曲径幽克制到现在,终忍不住:“父亲,王爷到底是何意思?” 左相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见被辞退的忧愁:“狐狼崽子要上朝喽。” 曲径幽并没有对王爷那句称谓有何感想,在王爷小时父亲私下便称他为小狐狼崽子,大了后便把小给去掉了。 一头雾水道:“王爷不是只喜欢打仗么?” 归来两年多,上朝次数屈指可数。 左相笑道:“不做不代表不喜。” 一但做了,便如一头凶狠的狼,不狩到猎物绝不罢休。 曲径幽不解道:“那……王爷让父亲辞官是好是坏?” “好,大好事。”左相笑得意味深长,“凤鸣国开启大好光景,我等这些老骨头也该退下,换年轻人打天下了……” …… 回到王府刚好到晚膳时间,北泠轻车熟路地来到茗院,在刚吃没几口的白欢身边坐下,郑婶忙添了一副碗筷。 白欢边吃边看他,一副坦白从宽去皇宫做什么的表情。 北泠淡淡一瞥她:“你在百佛寺做了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干嘛!” “噢…”亲自看到与亲口所说是两码事。 无论白欢怎样逼问,北泠都闭口不谈,一副她不说,他就跟她僵到天荒地老去。 其实白欢也猜到了一点,大概又是陈婉茹作了什么妖风。 说实在的,她打心眼里佩服她,怎么羞辱,怎么吓她,都死不悔改,顽强程度堪比小强。 每年皇帝都会在奇石广场给乐儿安排一场烟花宴,绚烂的斑驳撒在黑幕上,远到皇宫都能清楚看到。 用过膳,北泠问道:“可要去看烟花?” “算了吧。”白欢其实也挺服自己,单独出去两次每每都遇到陈婉茹,“怕再遇到我“命中注定”的“女主角”。” 但凡换成男的,再把陈婉茹对她的恨,转变成得不到便摧毁的病娇爱…… 乌古古的!有上一次飞飞醒来,脑抽给她灌输的21世纪狗血偶像剧那味了。 “就别想了,你“女主角”快要杀青了。” 再给他些时日,以后她出去,再不会遇到某些个糟粕人。 白欢一挑眉:“不好吧北哥,我一向喜欢自力更生,包括对敌人。” 她大兄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现代词汇? 游戏头盔? 北泠给她倒了杯酒:“护主应保护护卫,不必谢。” 白欢笑了两声:“行,既然有大腿不抱白不抱。” 一向都是她保护别人,猛地一下当个小娇娇……还挺新奇。 如果是北泠的话,她不讨厌,也不抗拒。 正说着话,李鑫急急而来:“爷,出事了!” 北泠看他。 “烟花宴刚开始不到半盏茶,奇石突然裂开了几条缝,百姓……”李鑫说不下去了。 白欢心头火气:“妈的,北铎那逼!!” 就算李鑫不说,她也知道厉害关系。 奇石是百姓对国家昌盛的精神寄托,编了许多煞有其事的民间神言。 裂开缝隙意欲不详,断成两截便要灭国,一代又一代的传下,被百姓无脑相信。 人是个先入为主的生物,就好比你身边出现一个小偷,就算他改邪归正,日后再丢东西,有前科在,你也定认为是他做的。 这等比喻,用在乐儿身上也极为合适。 偏偏她的诞辰烟花宴奇石裂开,入了她不详观念为主的百姓,会怎样想?! 妈的,她真的好想提着能量枪,一枪锤爆那逼的头! 他怎么敢的啊!!一个才五岁的小朋友,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入死路!! “北泠,不能再耽搁了,早点重开钦天监!” 北泠压下内心蠢蠢欲动的冰兽,“嗯”了声,“明日我便提。” (); 第五十九章 早朝战场 十月二日早上六点,英鸾殿外的广场官员脚步匆匆,得知昨日事的右相一脉,彼此交流着晦暗不明的眼神。 皇帝一脉冷哼着,当面对着北铎一脉连连甩袖。 右相一脉也不恼,假笑着反问,诸位大人可是家庭不睦? 朝还没开,双方人马便先撕了一局。 六点二十文武百官、左右相到齐,顺位站好,等着六点半早朝战场来临。 今天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拿着笏板着一身暗黄朝服,往常只用玉簪束起的发,今日束起了对应朝服的金冠,表情冷淡,气息压迫感十足。 人还是他们熟悉的御贤亲王,让他们惊骇的是那朝服与笏板。 右相一脉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惊愕。 皇帝一脉在惊了一瞬后,便齐齐笑开,王爷……这是要掺政了。 连北铎都收了几分笑,最淡定的莫过于曲枫濡,淡笑着朝后退一步,把最前头的位置让给北泠。 以往嘈杂的英鸾殿,今日安静非常,保持着掉针可闻的气氛,持续到皇帝带着北容从里殿走上龙椅。 满朝文武跪地高呼行礼,只两个人拿着笏板弯身行礼。 北政惊讶的视线从北泠身上扫过。 “众爱卿平身。” 北容站在龙椅左下方,望着皇叔面上镇定,心里直接“他娘的”。 右相一脉还没从御贤亲王此后掺政的惊恐中回神,早朝刚开始没多久,左相又丢下一个辞官的炸弹,彻底引爆朝堂。 比起皇帝一脉齐齐出声制止,右相一脉满脸癫狂兴奋,终于等到老东西的乌纱帽了!! 嘈杂的朝堂,左相决绝的话贯穿其中:“老臣年事已高,再无精神为国为民,已担不起丞相一职,近日来腿脚又越发不便,还请陛下体谅老臣年迈!” 见他心意已决,皇帝只能忍痛应下:“允了。” “谢陛下!” 皇帝一脉心有悲伤,却无法再说什么。 等皇帝赏完这位两朝元老,北泠拿着笏板上前一步,语调冷漠:“臣有本要奏。” 北容再一句:他娘的! 满脸恍恍惚惚,皇叔竟玩真的!他真要开始上朝了!! 同样明白了的北政,一笑:“说来。” “中书省侍郎曲沽幽,上为朝堂赤心报国,下为百姓殚精竭虑,俭以养德,廉洁奉公,为百官表率,臣荐于曲侍郎左相一职。” 清冷的话音落下,朝堂掉针可闻,两脉人瞬间悟得通透。 是,左相退了,但他嫡子接踵而至!乌纱帽依旧在曲家人手中! 曲径幽一脸蒙逼地站在最后面,总算明白王爷昨天那番话意欲何为。 沉默须臾,皇帝一脉纷纷有本上奏,奏的内容同一件,跟随御贤亲王的步伐,推荐曲沽幽为左相。 反观右相一脉,跟突然哑巴似的,一句话都不敢放。 周末瀚现在还躺在府邸,陛下得知后一句话都没说,谁敢在面上与御贤亲王作对? 他们不敢,有人却敢。 北铎温和笑道:“曲侍郎以年龄来看确实能当任左相一职,但资历略微不足,臣请陛下观望一二。” “资历尚浅?”北泠刺人冰冷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到后面的崔元身上,“崔大人资历倒够。” 崔元都快给吓跪了,叫苦不迭,如此多人,王爷您干嘛总是逮着他一只羊薅毛? 擦着额头冷汗,惶恐摇头:“臣,臣年龄尚浅,担不起左相一职。” 北铎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崔元硬着头皮再次拒绝,他若真应了,王爷指不定会突然暴起,命都要没了,还谈何大业?! 那冰冷压迫又挪到房坚身上:“那房大人?” 房坚看着他动腿的动作,头发直发麻:“臣,臣资历不够,担不起左相之位。” “哦。”北泠又陆陆续续看了十几个人。 都得到惶恐拒绝。 北泠收回视线,挪到皇帝一脉:“杨大人?” 杨毅笑呵呵地拱手:“臣资历不够。” “吕大人?” “臣资历不够。” 皇帝一脉不傻,自然不会接这故意的说辞。 问了一圈,北泠淡漠道:“众大人资历不够,而曲大人只资历尚浅,臣看他担得起左相一职。” 北容彻底服气,什么话到皇叔这,都能给说得言之凿凿。 北铎一扯嘴角:“左相为百官之首,可不能马虎了事,臣请陛下观望一二。” 北泠冷淡道:“右相这般阻止,莫非嫌右相不够殚精竭虑,想再担任左相一职为陛下分忧不成?” 北容:“……” 他娘的,皇叔您也太刚了!! 朝堂再一次掉针可闻,两脉都快被这番直白露骨的话被吓傻了。 朝堂之人最不怕虚伪与蛇,越云里雾里越好厮杀。 正常情况下,像这种直白性格的傻子能在朝堂度过一个月,都算祖上烧高香。 偏偏这人是泠王爷,他再直白也不敢有人说个不字。 北铎脸上的笑收了几分:“皇弟,真是越发幽默。” 作壁上观的北政嗅到了要起硝烟的苗头,连忙制止:“粱王与御贤亲王各有顾虑,为朕分忧朕属实欣慰。不过――” 心里的天平再一次偏向北泠,“曲侍郎虽资历尚浅,日后左相可辅佐其右,能当大任。” 曲枫濡适时上前:“为陛下分忧是老臣应尽的本分,必会好好教导曲侍郎。” 陛下金口一出,这事便再没了斡旋的余地。 北铎默了几瞬后,扯出一抹僵笑:“陛下英明。” 北铎一扫拱手的犬马,示意他们拿奇石开刀。 犬马心里叫苦不迭,御贤亲王再此,哪敢啊! 一股熟悉的戾气投来,一瞬由对御贤亲王的恐惧,转变为对北铎的惧怕。 他们后知后觉地想到,粱王不要违抗他命令的废物,那几十个“突然”暴毙的官员,坟头草长的还不够高吗? 这次只得硬着头皮上。 北政只听了一句开刀的口子,脸色便瞬间铁青,他敬畏神灵,却不信没有经过皇家寺高僧“开过光”的护国石。 偏偏这等无稽之谈的物什,带给百姓的恐惧是致命的。 百姓不知者无罪,他也无法去责怪,惩处为国着想的百姓。 只得对着底下七嘴八舌分析厉害关系的百官冷脸,“此事荒谬至极,众爱卿莫要再谈。” (); 第六十章 打不死的小强陈婉茹 皇帝一开口议论瞬间消失,北铎一脸温和:“原是那奇石年久风吹日晒干裂成缝,却竟被百姓传成大灾将至,确实荒谬。” 他顺着皇帝的态度说了两句,继而一脸忧心忡忡:“但若不好生安抚担心受怕的百姓,流言会瞬间转为风暴,彼时所到之处,又不知会牵连何人。” “何人”二字戳中北政的致命点,他仿佛已经看到乐儿第二次被群起而攻之的光景。 北铎一脉忙就着他的话担忧进言。 刚开了两句重开钦天监的话头,就听见一句惊掉人下巴的清冷:“臣附议。” 两脉人马、北容、北铎与皇帝无不例外,全都不可置信、大跌眼镜,一度认为这话是幻听。 尤其是北铎一脉,丝毫看不透比谁人都痛恨钦天监重开的御贤亲王,在一反常态的此后早朝后,为何再次做出这等骇人之举。 北铎若有所思地看他。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北政率先回神,眉头紧皱:“御贤亲王所言当真?” “自是。”北泠没让大家惊愕太久,拿着笏板弯身,“臣愿接管重开后的钦天监,为凤鸣国鞠躬尽瘁。” 说罢,一撩衣袍,跪得板正:“请陛下允臣。” 这话当即把眯瞪的百官给敲醒了,怔愣间还未想到措辞,便见粱王跪在北泠不远处,一副大义凛然之态:“陛下,臣弟也愿不辞辛劳接管钦天监,为凤鸣鞠躬尽瘁。” 已缓过神的两脉官员,在这僵硬到零下的气氛中,静默无声作壁上观,谁都清楚,此时的战役已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右相朝事繁多,这等琐碎小事便不劳费心。” 北铎温和道:“御贤亲王征战十年,好容易歇息两年,怎能让你操心这些。” 一顿,又看向上座:“国事再小也重如泰山,臣弟愿为陛下分忧,肃整钦天监,绝不让奸佞再作风云!” 要不是不合时宜,北容肯定喷他一脸“呵”,索性闭上眼,不去看那副丑陋嘴脸。 到北泠说他接管,北政彻底明白了他为何意,天灾人祸面前,百姓惯会把一切的不详乱加给乐儿,导致百官也惶惶,唯有窥探天机方能安心。 此事已争论几个月,不如开了断了百官们的惶恐。 至于重中之重的接管人选,若不是粱王跪地请任,他便要当即给予北泠。 北政头疼的看看从未有过这般绝心的北泠,又再望同样态度的粱王,只觉手心手背难以割舍。 给谁都会拂另一个弟弟的面子,北政许久都难以断下,只得日后再议。 钦天监铁定是要重开了,但至于何时能开门算天,百官都清楚,没十天半个月,两王根本难以分出谁任。 议完赈灾一事后,北政留下北泠,宣布退朝。 王府。 听完刘威禀告,白欢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嗑瓜子:“她找我做什么?” 有了上一次放人进府,事后遭到王爷冷眼警告的刘威,这次在陈婉茹再登府时,很有心眼的过来问了一嘴。 “不知,只说找姑娘有几句话说。” 北泠已经表明态度要出手,白欢乐的抱大腿,懒得再跟小莲花有啥牵扯:“不见。” 没一会子刘威又过来了,扯着嗓子喊:“姑娘要不你出去看一下?他娘的,才说了几句陈家小姐的眼泪说来便来,洒家着实没办法。” 白欢抓了把瓜子起身:“行,那就去看看陈小姐今儿唱哪一出。” 府门口,啜泣声不停地从那白纱斗笠中传出,柔弱的哭声,纤细的身形,十分能激起正常男子的保护欲。 而瞧那几个小兵皱着眉,紧绷嘴角的模样,便可说明亲王府的人都不是正常男子。 受他们王爷影响的小兵都快被她烦死了,也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多眼泪。 得亏这片地界没有其他府邸,不然还不被人议论死。 听到脚步声,转头抱拳:“白姑娘。” 白欢摆摆手,饶有兴趣道:“唉呀,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今儿来有何指教啊?”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阴阳怪气,偏偏陈婉茹状似没听懂,抽噎着回了句:“姐姐好。” 收起哭泣,亲热地挽住白欢的胳膊,“姐姐终于出来啦,妹妹想极了姐姐,姐姐为何不出来见我呀?” 这语气,就像妹妹跟亲姐姐撒娇似的亲昵,看愣了白欢,一时竟忘记抽离胳膊。 牛逼,佩服! 她都跟她撕逼撕成宇宙大战了,她还能这样装腔作势。真的,严重建议她找个脑科专家看看,或者直接入住精神病院也行。 抽离胳膊,懒得再跟她虚伪与蛇:“陈小姐年纪轻轻记性咋这么不好?别在我家哭忘记了?两次弄脏地板的清理费结算一下?” 陈婉茹语气小心又幽怨:“姐姐还生妹妹气呀?妹妹知错了,此番来是与姐姐重修与好。” 她像孩子跟大人求饶似的双手拉住白欢的手,还撒娇的摇了摇,“姐姐…妹妹真的错啦,以后以姐姐马首是瞻,就莫要生生妹妹气啦,好不好嘛?” 白欢“啧”了声,咋,这是唱美人计呢,还是唱欲擒故纵或假道伐虢?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甩开她的手,冷笑道:“不好呢,你姐就记仇。” 对着刘威道:“刘将军,麻烦在门口竖个牌子,蟑螂与陈婉茹不得进府。” 小兵:“……” 刚还是王妃刚,绝还是王妃绝。 刘威虽不知她俩结了何仇,但这档口他自然站在王妃这边,肃穆地抱拳,当即就命人去准备牌子。 出乎白欢预料的是,陈婉茹貌似是真来与她和好的,这般被下面子,不见气不见恼,只娇滴滴地埋怨了几句,而后背影很难过地上了车。 白欢无语到极点,什么毛病? 消失了一天的北泠终于在晚膳露面,白欢问了几句钦天监的事。 北泠简言意骇:“定了开,却再争。” 白欢扯着衣领,面色红润地点头:“北铎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你小心点。” “嗯。”北泠看她,“你很热?” 从用膳便开始扯衣服,脸也有些红。 他又望望外面,一到茗院便听到时而响起的黄鹂鸟叫,吵得人心烦,刘威捉到此时都没捉到。 (); 第六十一章 媚粉 北泠伸手去探白欢额头,白欢下意识地一躲。 空中的手一僵,收了回去,“可是感了风寒?” “没吧,就有点热。” 从入冬开始,无论白天晚上白欢手脚就没热过,尤为夜晚被窝冰火两重天,从大腿到脚的位置,无论盖几层棉都暖不热。 古怪的是,从天黑开始心里仿佛有一团热流,源源不断的向全身输送热气,手不冷了脚不冰了,比穿发热衣还得劲。 白欢忽然虎躯一震,这几天她“不服老”地看了几本古代武功秘籍,不会在不知觉的情况下,练出了内力吧?! 北泠没再说什么,等晚膳结束,让刘威找了大夫过来。 白欢无语地伸出胳膊:“我感不感冒我自己不清楚吗?” 不过,被这么关心着,心里好像更加暖烘烘了。 结果确实没感冒,北泠放下心来:“之后半个月白天我甚少归府,你照顾好自己。” “嗯嗯,你忙你的,有啥要帮忙的就说。” …… 晚上十点,那只小黄鹂越发奋起地叫,白欢被吵得睡不着,揉着太阳穴坐起来。 她感觉到体内的热流越发汹涌,竟热出了一身汗,虽被暖意包围着很舒服,却有股莫名的烦躁感。 正当她想去洗个冷水澡时,飞飞醒了,感受到她体内不正常的热,吓了一跳:“欢欢你发烧了?!” 白欢一脑门全是汗,激动地道:“不是发烧,飞啊,我练出内力了!” 飞飞:“……还没睡呢,咋就开始做梦了?” 这里的人自小习武,十三岁都练不出啥内力了,就她二十五岁的老胳膊老腿,能拿明白剑就算天赋异禀了。 习惯性的调出这几日的记忆,看到百佛寺一幕时,气的飞飞狂爆粗:“他妈的,这狗女人有完没完了?!你不把她扔进蛇井,等着狗女人过年来给你送礼物?” 白欢掏掏耳朵:“你以为我不想啊,但不能,北泠挺尊敬陈太傅,杀了她北泠不好交代。” 北泠与太后在凤凰宫一幕幕流淌进芯片里,飞飞“啧”了声:“是哦,好尊敬呢。” 尊敬到想让他恩师告老还乡。 北泠没把凤凰宫的事告知白欢,飞飞怕她知道后又开始瞎动心,也没打算输送。 查了下陈婉茹最近状况,直觉告诉他,狗女人不可能轻易放过欢欢。 果然―― 飞飞怒吼道:“那狗女人,妈的,你快去给爹砍了她!!” 脑海芯片滚烫,热得白欢神经又疼又晕:“飞哥我还不想死,麻烦冷却下来可行?” “我要是有实体,我就直接砍死她去!” “你乌古古的真想炸死我?” 白欢边吼边接受着记忆—— 都城虽是天子所在处,但这么大一座城不乏有些鱼龙混杂的黑街,京兆府一来查就连忙摆起羊头,一走当即卖起狗肉,泥鳅似的狡猾,封都找不到证据。 其中一条街乃全都城三教九流的天堂,最负盛名、想让白欢长见识的渐花楼在此,杀手组织,赌坊,黑钱庄,活人活物拍卖行,只要有钱这条街什么都能办到、买到。 一名头戴白色斗笠的姑娘,孤身一人踏入这方乌烟瘴气的渣滓群聚之地,随着纸条的地址,踏入目的地――怨道阁。 门口十几个不修边幅牙齿黑黄的凶狠大汉,朝陈婉茹投去淫意打量的视线。 她面上故作镇定,手提心吊胆地紧捏着巾帕。 有几个蠢蠢欲动,操着刀就过去了,被一个管事的拦住。 将陈婉茹引进一个包厢,管事的笑容满面地开口:“姑娘来我怨道阁有何事要办?” 陈婉茹阴狠道:“我要杀一个人!” 管事的笑道:“我怨道阁不接杀人单,旁边有个杀人组织,姑娘不妨去瞧瞧。” 怨道阁是她一个朋友引荐,陈婉茹自然知道这家有求必应的组织,只接熟人的杀人单。 “天有黑鸦盘旋,地有黑蛇流窜,毒侵袭心,临渊黑夜。” 这几句只熟人知道的行话一出,管事态度立马变了:“姑娘要杀何人?” 怨道阁是近几年风头正盛的组织,以有求必应闻名,又以绝对保护客人信息,使得组织门庭若市。 陈婉茹毫不顾忌道:“御贤亲王门客,白欢!” 掌柜的一愣,却也无太多惊愕之色:“御贤亲王的人着实不好办。” 他只说难办,并未说不可做,陈婉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没想到怨道阁当真胆大包天,什么都肯做。 “你要多少黄金,开个价。” 掌柜的打量她一圈,混这口刀口舔生活的饭吃,自是对都城各大权贵了如指掌,近日来陈太傅孙女可是与御贤亲王流言火热。 这般痛恨泠王爷身边的女门客,想来这位便是陈家小姐了。 掌柜笑道:“姑娘想必不清楚我阁中规矩,若是寻常杀人单黄金足以,而您的这单难于上青天,黄金当不了报酬。” 陈婉茹决绝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给我杀了贱人!!” 听闻陈家小姐生的貌美,十分符合阁主的喜好,掌柜的眸中一抹暗光流过,“姑娘且慢,容在下去请阁主。” 不多时,一名戴着黑色獠牙面具的男人过来,他穿着一身古怪黑袍,连手跟脖颈都围的严严实实。 面具男懒懒地坐在上位,直奔主题:“御贤亲王的人杀不得,能做的只可让她生不如死。” 他身上邪气肆意,打量人时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陈婉茹加大音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如何生不如死?” 面具男声音既尖锐又难听:“比如给她下媚粉。” 从窟窿眼里透出来的邪气,毫不掩饰地打在陈婉茹身上,“再引诱她出来,扔进破庙,被几十个男人轮流“关照”,陈小姐意下如何?这般可解气?” 陈婉茹稍加想象那番画面,一股畅快自心底而出,白纱下的脸扭曲到极点,“好!如此,比杀了她还让她生不如死!” “我能帮你办得,但你要怎么回报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面具男邪笑道:“我这般豁出去动御贤亲王的人,同样的,你得拿你最珍贵的给我。” 没等陈婉茹问,面具男主动提及报酬,桀桀怪笑:“我喜欢处、子,若陈小姐若是处、子……在下立马帮你筹谋。” 那淫意的邪光,这直白的话,纵使陈婉茹未尽人事,也懂得是何意思。 (); 第六十二章 以身交易 陈婉茹奇迹般的没有恼怒,没有一点儿拿身子做交易的羞赧,只有一股被北泠不留情面拒绝后的心灰意冷,跟想杀了白欢的滔天恨意。 白纱下的双眼爬满仇恨的红血丝,如果没有贱人,他一定能看见她! 如果没有贱人,太后娘娘一定会立她为正妃! 她狰狞着脸:“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杀了贱人!” 面具男为难了一会,点头:“成。” 陈婉茹威胁道:“若你不给我想要的,哪怕声名狼藉也要致你与死地!” 面具男连笑都很难听:“呵…陈小姐多虑了,既答应说明你我此后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拍了两下手。 管事的拖进来一个顶多十三岁的女孩,她被五花大绑着,惊恐的哭泣,救命稻草般地看向陈婉茹,“姑娘,姑娘求你救救我,我是被拐来的,他们要卖我入青楼,姑娘!!求求你救救我!” 陈婉茹朝后退一步,冷眼旁观。 管事的一脚将女孩踹翻在地,掏出一包药粉,强硬地涂抹在女孩皮肤上。 那白粉颇为神奇,入了皮肤一瞬便消失无踪。 女孩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突听一句黄鹂叫,哭泣渐渐停下,双眼变得呆滞空洞。 女孩开始不正常的扭动,口中泄出丝丝低吟。 面具男怪笑着讲解:“这是从西域买来的奇异媚粉,无味,入肌肤便可化,中毒后大夫都检查不出,以鸟叫催动媚、药发作。” 陈婉茹冷眼望着管事当众对女孩上下其手,冷笑一声,只要引得贱人出府,便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面具男托腮,桀桀怪笑:“媚粉入身,任她是大伦神仙也难以祛除。陈小姐,在下这般竭尽全力,若没有你的报酬,我无动力为你筹谋呢。” 陈婉茹死死咬着嘴唇,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我给你找一个人可行?不…十个也成。” 面具男哼笑道:“寻常处、子玩腻了,很想一试陈小姐这般大家闺秀呢。” 白欢把记忆掐在陈婉茹随面具男进房间时,表情要笑不笑,要嘲讽不嘲讽。 飞飞估摸着她接受完毕,骂道:“自己没本事去追北泠,管你屁事?” 外面的黄鹂鸟还在废寝忘食地叫着,白欢体内热浪滚滚,没什么表情地道:“啧,还以为生出内力了呢。” 啧,怪不得呢,陈婉茹一反常态的上门,神经病般的拉她的手,原来是快活后给她下媚粉来了。 “你不是说了么,把她脑袋锤爆,拉出脑浆喂狗吃,你赶紧给老子去!!”飞飞逐渐狂躁。 白欢懒散地躺在床上:“不去。” “白欢你咋变成这幅弱鸡像!老子看不起你!” 白欢很奇怪:“不是你让我收敛性格的吗?” “这他妈都欺负你头上拉屎撒尿了,你还能忍?!” “淡定。”白欢说的云淡风轻,内心却狂呼海啸。 怨道阁,记住了。 “你去不去?!” “暂时不去,我……” “行,你别理我了!呸,我乌古古的不理你了!”第一次飞飞自己关闭自己。 白欢:“……”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这小脾气越来越横了! 枕着手臂想思考着,可外面的黄鹂叫扰的她心绪不宁,记忆力完全无法集中。 面具狗屎男口中的大伦神仙也无法祛除的药粉,对她只有散发热气跟烦躁的功效。 这还要感谢基因改造,把她身体从里到外都加强了一遍,吃外星人有毒尸体都无事,这里的致命鹤顶红,她喝一杯下去可能只会拉拉肚子。 猛地虎躯一震,灵光一闪,寻常春、药肯定不比西域媚粉药效猛,比如不会出现烦躁感,也不会热的她流汗。 方便携带功效牛逼,这不比羽绒服发热衣好? 半夜黄鹂叫消失了,体内的热气逐渐下去,被冻醒的白欢大吼一声:“你乌古古怎么不多叫一会,还有没有杀手的职业精神了!” 于是,第二天白欢果断去了一个药铺,毕竟一个姑娘家买这等情、趣用品太遭人古怪表情,特意戴了一个斗笠遮脸。 事实证明也没啥卵用,药童一脸古怪地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姑娘要买…买……” 白欢云淡风轻地接话:“对的,春、药丹,麻烦来一瓶。” 药童:“……” “要药性猛烈当即就上头,吃一颗管一天的那种。” 药童:“??” 药童:“……” 被她豪放的话砸的恍恍惚惚,完全傻了。 白欢有点担心,吃多了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你给我拿最好的,对身体绝对无害的。” 药童抽搐着眼角,脸红脖子粗的将一瓶最好的拿给她:“五、五百两。” 贵真有贵的道理,一颗下去手不冷了,脚不凉了,全身暖的仿佛在泡温泉,且还没有任何不适感。 白欢舒服的嘤咛一声,看了眼胖乎乎的瓶身,快活丹,好,以后就认准这个牌子了。 她并没有走,坐在药堂不远处的茶棚下,过了会,果然看到戴着面纱的小琴过来买药。 陈婉茹经常打的小琴起不来床,因怕家里人发现,不给她请私家大夫,每隔两天小琴都会来这家贤济药堂。 等她出来,白欢起身,装作不经意地撞过去,“啊,抱歉姑娘。” 小琴接过药包:“无事。” 一顿,忽然觉着斗笠中的声音有些熟悉。 “唔,小琴姑娘?” 小琴终于把声音跟人对上,脸色一僵:“白欢?” 白欢语气意外:“还真是你,好巧啊。” 她一拳锤爆一个观景石的画面一闪而过,小琴转身就走。 白欢追上去,故作惊讶道:“我方才看到你手腕上有伤,你咋了?” 小琴低着头:“不关你的事。” 白欢听出了声音里隐藏的恨意,眉毛一挑,bi go,猜对了。 如猪狗般被人打骂多年,全身上下留下褪不去的疤痕,就算面上不敢显露,可对于爱美的姑娘家来说,心里怎能不恨呢? 于是,很贴心的扎人心:“看样子是刚结的疤,要好好治啊,不然留下疤会很难看的。” 小琴停脚,因害怕她的武力,克制地低叫:“我说了不关你的事!你跟着我做甚?” 她一颤,眸子里涌上几分惧意:“我对我骂过你的行为与你道歉,白姑娘…你放过我好不好?” (); 第六十三章 索儿子狗命 白欢笑得和善:“害,你只是一个奴婢,没有主子授意,怎敢骂我?我要恨也是恨你主子。” 她不动声色地想引出陈婉茹真实脾性,小琴却没上当:“是我嫉妒你才出口谩骂,不管我家小姐的事,你要恨我便恨我。” 她害怕地闭了闭眼睛,抖着声音:“要、要打要骂随你。” 白欢果真抬手。 小琴下意识地捂住脸,想象中的巴掌并未落下,手腕上传来一抹温热。 “别害怕,我只想看看你的伤,女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万一被你爹娘看到,得多心疼。” 小琴无言良久,小心翼翼地抬眼:“你不恨我么?” 白欢放下她的手腕:“如果恨你,你还能站着跟我聊这么久?” 小琴不知道说什么,只道:“谢谢,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好,回见。”白欢笑容满面的把人送走。 回到王府,她找来因感冒没有去侍候北泠的李鑫,对他道:“弟弟,帮姐姐个忙。” 李鑫稍息立正,鼻音重的很:“姑娘您吩咐!” “后天派几个人装作流氓去堵一个姑娘,我要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李鑫懵了会,蒙逼道:“姑娘?” 白欢挠挠头:“啊,确实,你们为人民服务,去堵人民是太荒唐了些。” 李鑫:“……” 根本不是这个事啊! 跟王爷好好的咋突然去英雄救美啊,别怕是对王爷腻了,突然想换口味吧?! 李鑫提心吊胆地为爷说好话:“姑娘…爷有时候不喜表达,但他很在乎您,若是有错处我替他道歉,您别生他气。” 弟弟在说什么?比起这个,白欢更想知道:“上次你跟北泠去凤凰宫发生了什么?” 为了让王妃重拾对爷的好感,李鑫立马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觑着白欢感动的神色,再接再厉:“您看,爷是不是很好?” 白欢只感觉有一把大锤子,快要将牢不可破的百把大锁给敲碎,她连忙贴下一张“朋友”的封印,压下心里的悸动,“很好。” 李鑫松了口气:“所以,还堵人吗?” “堵,得堵。” 李鑫:“……” 他只能应下,再提心吊胆地把这事给爷说了,再禀告她今天去药堂一事。 “不知王妃买了甚,听丁丁说王妃很开心,还与陈小姐侍女小琴遇上,说了一会子话。” 北泠何其了解她,只思索了一会便明白她摸不着头脑的举动。 “嗯,堵吧。” 李鑫:“??” 揪心又感叹,知道王妃可能变心了,爷还这般宠溺纵容,这是什么感人肺腑的爱情啊! 用晚膳时北泠也没多问,只表情淡漠地时而与她夹菜。 白欢问了两句朝堂情况。 北泠道:“依旧争执不休。” “嗯,有事您说话。”白欢突然问道,“朋友,有短刀么,长度二十厘米左右。” 北泠看她。 白欢啃着鸭腿,懒散问道:“给不给?” 北泠默了会,无奈道:“给,李鑫。” 李鑫心领神会地去兵器库选了五把刀过来。 白欢随手拿起一把,颠了颠:“就它了。” 朝北泠一笑:“谢谢啊朋友。” 回北泠院子的路上,李鑫一头雾水道:“王爷,王妃要刀做甚?” “杀人。” 李鑫惊愕道:“杀、杀人?王妃怎也不提前跟您说一声?” 北泠没回话,她已经说了,且已征求过他的同意。 有时她不会主动说“我要做什么”,而是会用一种方式告诉他“我要做了”,要刀行为便是,也是一种询问。 李鑫担忧道:“爷,属下去调些人跟随王妃?” 北泠清冷道:“不必。” 体内有发热源泉,白欢不必再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只一身简便夜行衣,脸戴着一个面巾,在凌晨两点出了后院。 一众得到爷提点的暗卫,自行眼瞎,想到爷的话,忙去禀告。 怨道阁不只是杀手组织这般简单,还兼并强买强卖女孩恶劣买卖。 阁有五层两个后院,住着五百名工作人员跟打手,收拾起来能一窝端,不用费心费力去挨个找人。 凌晨三点,后院里的房间里不少都灯火通明,一阵阵女孩或喜悦或惊恐地呼喊,传入几十个打瞌睡的守阁打手耳中。 突然,从天而降一抹黑影,瞌睡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夜里起了风,寒风吹得花草乱颤,黑黢黢的夜空无星无月,一抹清瘦身影浑身裹着漫出来的杀气,颠着短刀背风而来,风吹的红绳随风翻飞。 守阁人脑海立马蹦出“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一行字。 不知是谁面对这显而易见的事,还蠢蛋的起了句经典台词:“来者何人?来此作何!?” 白欢皮笑肉不笑道:“你爸爸!索你们这群狗儿子的命来了!” 话落,几十把出鞘的兵器在黑夜中发出刺眼寒芒。 短刀在黑夜中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几十把兵器中,专攻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脖颈,心脏,大动脉,刀过必见血封喉。 不消时,地上便躺了几十具尸体。 女孩的哭喊渐渐被男人的惊恐咒骂所取代――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他娘的砸场子!” “这女人还他娘的是人么!” “救命!谁来救……” 跑在最后头的一个人还没说完,便被一刀封喉。 这些人哪里跑得过白欢,刚反应到身后有人,便被抹了脖子。 叫喊唤醒了沉寂的怨道阁,无数人提刀拿剑冲到前院,九成衣冠不整,一成刚从暖香榻上下来,连裤子都来不及系好,一边跑一边掉。 白欢嘴角勾着不正常的笑,这些天无所事事被压下去的好战因子,面对这四五百人时,一瞬被完全激了出来。 体内沸腾的血液仿佛被叫醒的凶兽,吵着要揍人。 绑发的红绳被风吹起拂过红眼,眼里面盛着变态的炽热与癫狂,笑得仿佛一个即将要血屠一城的反派大魔王。 阁主面具男自然收到了消息,他没当回事,摆摆手让人解决,继而继续想引出白欢的计策。 也不知她是有耳疾,还是媚粉没渗进她皮肤,对催动声竟无动于衷。 陈婉茹白天已经来跟他闹过一次了,她不足为惧,面上装的好一手温婉大度,料她也不敢赔上自己名声吐出这桩肉体交易。 便是媚粉头一次失效,让面具男无比恼怒,他对自己的筹谋有股变态的执着,绝不允许自己的筹谋失手。 思索一番,决定让陈婉茹明儿去王府一趟,再次给白欢下媚粉。 (); 第六十四章 疯女人 打好注意,面具男本想去找个雏儿快活一番,管事的惊慌失措地闯进来。 “阁主大事不好,那女的武功绝绝,护卫无法抵抗,她已杀了一半的人!请阁主速速逃命!” “逃命?”面具男起身怪笑一声,“好容易在凤鸣国都城扎根,怎能因区区一个女人逃命?” 管事的焦急道:“阁主,此时已不是顾忌国家之时!” 面具男一把推开他:“滚开。” 等他到时,便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一个戴着面巾的黑衣女人,拿着一把短刀,神经质般的大笑:“哈哈哈,儿子,别跑,给爸爸疼爱一下!” 笑得慎人阴森,速度更恐怖,快到人眼难以捕捉,追上一个人便刺入心脏,一刀抹脖子。 四溅的鲜血渐在那双红眸上,衬得她如疯如魔,追一路杀一路,从前院入口到假山处,几百米的距离,七外八倒的躺了一地尸体。 饶是见惯血雨腥风的面具男,也不由得惊了:“这他娘哪里来的疯女人!” 并不是惊愕她的手段,而是她慎人的笑,与只一个人竟打的几百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惊悚事实! “阁主,救命!!” “哈哈哈哈,儿子别跑,刚才看你露出拳脚,跟爸爸过两招,取悦爸爸就放你一马!” “滚开啊,疯――噗……” 风声鹤唳的阁楼顶层房檐上,两个戴斗笠的男人,各怀表情地望着下方一幕。 李鑫不忍直视地别过眼,对白欢懒散的形象截止在此时。 真没想到王妃残暴时,会是这么个疯狂样子,比上次故意板脸还要可怖。 太反派了,他都有点心疼底下四处逃窜的渣滓了。 北泠若有所思地紧盯着白欢,眉间起了一道褶儿,她有些…不对劲。 黑影如镰刀,所到之处必留下一具尸体,面具男大叫着疯子,便要转身逃命。 一颗透明气弹穿过空气,尖啸着直直射入面具男大腿上,还没来得及尖叫,右腿也倏地刺入一颗。 白欢一扫惊愕到连命都忘记逃的几十人,嘀咕道:“算了,给你们一个痛快吧。” “砰砰砰”几十枪响起,击击爆头,只几十秒的时间,活人还剩面具男一个。 白欢提着枪,脸上带着诡异的笑,逐渐逼近朝后缩的面具男。 “妖怪,妖怪!!” 白欢捂着半张脸笑了两声,在黑夜里慎人又阴森,一簇红光从她指缝里泄出:“哈哈哈,妖怪?你说是那就是吧,儿子,你不是要把爸爸扔进破庙被人关照吗?” 一脚把面具男的大腿踹断,使劲捻着断腿处,“来啊,来关照爸爸啊!” 面具男的尖叫跟阴森怪笑交织在一起,李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遮脸的面巾被风吹掉,一张兴奋又癫狂的脸映入面具男眼中,他哀嚎道:“白欢,你是白欢!” “是的呢,儿子。”脚下的力气持续加重,有片肉被跟布料在一起被捻成肉糜。 “啊啊啊啊!” 面具男哭着求饶:“是,是陈婉茹下的单,你去找她,不关我的事!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白欢冷笑一声,在那句:“且慢。”刚响起时,一颗气弹直直射入面具男心脏。 北泠:“……” 近距离看到他家王妃的疯狂表情,更让李鑫不寒而栗。 白欢忽而蹲下身,揉着脸:“等会啊,等我冷却一下。” 北泠取下斗笠,眉间的褶儿还未消下。 心里的疑惑不解被李鑫问了出来,他声音有些抖:“白姑娘,您这是咋了?” 怎么跟变……啊不,疯子一样可怖。 白欢可劲揉着脸:“害,别害怕,后遗症。” “哈?” “我们国家会注射药物使身体变强壮,注射时大夫问我要增强什么,我就只一个要求,战斗力强。” 白欢想到这事就无语:“结果那大夫人老眼花,加多了其中一个配方,导致我体内某神经发生变异,一到战斗就乌古古的热血沸腾,一打起来就乌古古的跟变态一样疯狂!” 玛德,这张美脸都狰狞了。 体内燥热的血逐渐平息下来,白欢起身,恢复张扬懒散的模样:“不过等躁动平息下来就好了。” 北泠:“……” 结合方才关于陈婉茹的那几句话,她来杀人的起因显而易见。 心头澎湃的杀意本艰难地在压制着,这几段话一出,直接平息了他体内的蠢蠢欲动。 李鑫:“………” 他默默地看了眼无言的爷,一个狗胆包天的念头,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冒出:这不就是两个疯子的爱情故事吗? ――不愧是夫妻,连隐藏脾性都疯到一块去了。 北泠无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有受伤?” “没有。”白欢蹲下身,她对面具男尊荣好奇良久。 一看:“……” 一张丑到不能看的脸上泪涕鲜血交加,白欢又默默地给盖上:“对不起,我不该取笑死人尸体,但…乌古古的太丑了!” 李鑫:“……属下附议。” 毫不夸张地说,从未见过丑到这等人神共愤的脸。 一怔,不…… 他猛地揭开面具,眉头死死皱起,近两年归来爷一直留意着怨道阁,过些时日便打算除去,谁知被王妃给抢先。 这张丑脸与记忆里一个风俗奇特的国家联系到一块:“青月国!” 北泠淡漠道:“嗯,便是了。” 白欢搜了下记忆,发现没多少信息,只一条,几年前败在北泠手中,后当了一个强国的附属国。 “这么说来,这是青月国细作?” 太丑了,看多了便想吐,李鑫给盖上,脸色不好:“定是。” 哼,没想到那小国竟敢在大凤鸣内胡作非为! 白欢细细打量着他表情:“弟弟,为啥你有点一言难尽?” 李鑫复杂道:“回姑娘,青月国…以丑为美,越丑越被人赞誉绝世俊男、美人,像尸体这尊荣,能登上青月国美男榜前三。” 白欢:“……” 半天才憋出一句:“很好,有个性。” 漫天的嘶吼回归平静,几十个女孩披着外衣,战战兢兢地从房间里出来。 她们最大的不过十六,最小的十三,不是被拐来的便是被家人卖入阁中,沦为渣滓们发泄的工具。 玩腻了,再被卖入青楼。 满地的尸体,昭告着她们终脱离苦海,又哭又笑着朝几名恩人跑来。 (); 第六十五章 小琴的恨 北泠反应迅速,一边盖斗笠,一边夺过李鑫的给白欢盖上。 李鑫只得无语地用袖子捂脸。 一群女孩拦都拦不住,哭天抢地跪下千恩万谢。 耳边的哭声要宛若魔音贯耳,北泠眉头紧紧皱起,忍到白欢安抚好女孩子,立马开口让李鑫带她们下去安置。 白欢道:“朋友走,去翻翻有没有机密文件。” 结果在面具男住处翻了两个小时,连个信封都没找到。 下到院子,白欢一望满地尸体,挠挠头:“啧,咋搞呢?” 北泠看她一眼:“噢…说句好听的。” 白欢很有骨气:“自己的事自己的做,不劳烦北哥出手。” 于是,简单粗暴地点了一把火。 满天大火吞噬着一切,尸体,建筑,全都葬送与火海中。 火光在清冷的眸子里跳跃,扑面而来的热气打在北泠脸上:“就这?” “你懂啥,火能烧尽一切,就算府尹来查,也查不出所以然。” “噢…你真聪明。” “……你这人什么毛病,咋老是阴阳怪气的?” “噢…没有呢。”才不是因为她没有求助而生气。 路上,北泠猛然发觉她衣着单薄,先脱下外袍,再皱眉责怪:“怎不多穿些?想感冒?” 体内有滚滚热气的白欢一摆手:“不用,我热的很。” 北泠以为她打架打的热:“穿上,一会就冷的。” “真不热。” 北泠无视她显而易见的避讳,语气强硬:“穿上。” “……行吧。” 北泠知道这人不会回答陈婉茹对她做了什么,索性也没问,打算日后慢慢查。 白欢也没问北泠为何会来,她知道,他听懂了她要刀的含义。 两个人无言的默契,到王府谁都没问今晚的事。 怨道阁起火一事,迅速在那片街道引起热议,白天火被人扑灭时,只剩一些建筑残骸,跟几百副森森白骨。 京兆府觉着这事不同寻常,刚集齐人准备亲自去细查,一封御贤亲王的亲笔信送入衙内,府尹当即给归入失火案件,一封告示贴下,绝了百姓的议论。 此事对百姓可有可无,说几句也就过去了,甚至觉着黑暗地段的人就该死。 有人却不这么认为,得知此事的陈婉茹头晕目眩险些晕厥,一颗心如坠冰窖,冷的她浑身都在抖。 没了,一切都没了! 被面具男压在身下的折辱山呼海啸般的冲破脑海,她捂着嘴巴干呕着,眼底是发了狂的绝望与憎恨。 贱人!为何老天都站在贱人一边! 她堵上了一切跟贱人斗,为何要让怨道阁失火!为何老天看不见她一点儿苦! “小琴,小琴!你给我滚过来!” 陈婉茹院子只小琴一个丫鬟,对外她找着不想太过锦衣玉食的理由,实则是怕人发现她的脾性,空空的院子方便她施虐。 沾了盐水的皮鞭,残忍的一下一下往小琴身上抽,陈婉茹双眼赤红:“贱人,贱人,贱人!你给我去死!!” 她下手力道重,白色的丫鬟服,只几鞭便浸出了鲜血,小琴低着头跪着,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死死咬着嘴唇。 有疼有惧也有恨,每一鞭的剧痛落下,一直被压着的恨便冒出一分。 她无数次地在脑海幻想,索性拼了这条贱命跟陈婉茹玉石俱焚,但她不能。 她家里有一个断腿的母亲,一个才几岁的弟弟,每个月在等着她一两月钱过日,她不能死,她得活着! 况且,她没钱去赎自己,纵使有钱陈婉茹也不会让她走,只得在地狱苦苦挣扎。 “贱人,贱人,贱人!”小琴的脸渐渐与白欢重叠在一起,陈婉茹跟一个疯子一样,拼命地甩着手里的鞭。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小琴脸颊落下,嘴巴咬出鲜血死死忍着。 最后的希望怨道阁陨落,欺身与面具男的恶心,让陈婉茹发了狠的失控,比平时多打了半盏茶。 小琴如一只濒死的小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痛到丝毫没力气爬起来。 一锭银子丢在她身边,陈婉茹脸色好了些许,冷声道:“自己买药去,若被我爷爷奶奶发现此事,我便杀了你!” 小琴低呼:“谢、谢小姐……” 等有些力气了,小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回了巴掌点大的小房间,褪去衣服,上半身纵横交错无数丑陋可怖的新旧鞭痕,一条挨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皮肤。 她不敢去药堂让大夫看伤,只敢去买些治外伤的汤药与敷的。 两天后,她从床上爬起来去了贤济堂,出来时,又遇见了白欢。 许是觉着她不会伤害她,小琴卸下了些对她的惧怕,“怎又是你…” “哈哈哈,好巧啊。” 小琴无语地想走,被白欢拦住路:“你又来买药?” “不关你的事…你一直拦路是要干嘛?” “没,就想约可爱的妹妹喝杯茶。”这句妹妹要比叫陈婉茹真心实意多了。 小琴:“?” 她后知后觉想到某些权贵人家的特殊癖好,再想到白欢这两次对她不正常的殷勤,脸一黑:“你,你起开!我不要跟你喝茶!” 白欢笑得和善:“别呀,我请你。” 想利用小琴扳倒陈婉茹,可不得跟她建立起友情,而古代人的交友榜上,喝茶为第一位。 “妹妹,赏个脸,陪姐姐喝一杯。” 小琴几次想走都被人拦住,气得她大叫:“你,你流氓!” 白欢满头问号:“只喝杯茶,又不会对你咋样。” 又不会打人,她怕啥? 莫非态度不够和蔼? 笑得更加友善:“好好好,不喝茶,那姐姐送你回府?” 她平时没个正形,一笑更加不正经,小琴快被她气死了,青天白日又不能当众说那些,只能气道:“不用!我是正常人!” 脸有些烧:“你想找乐子,凭你门客的身份,渐花楼谁人不巴巴地贴你?你别再拿我做乐子了!我一个小小婢女,无福消受!” 见人真气着了,白欢只能放行,只纳闷,这丫头羞涩过头了吧? 不过没关系,白欢邪魅一笑,就不信了,等下一出英雄救美,还不能让她感动! 回府要路过一条小胡同,早就等待多时的李鑫望着来人心里一凛,来了! 当说出堵人的事后,没一个人肯做,他只能自个来。 第一次做这事,李鑫有些生疏,跳出去的时候差点没站稳,还特别客气:“麻烦交出你的钱!” (); 第六十六章 策反小琴 小琴冷笑一声,拿着小包袱就往李鑫身上打:“没钱只命一条,你要不要!” 李鑫:“……” 又不能还手,只能抱头鼠窜,这姑娘力气咋这么大? 白欢在胡同口看的无语,眼见着李鑫要落败,赶紧跳出去:“呔,你个畜牲,放开那个女孩!” 那眼神让李鑫瞬间福至心灵,连忙从背后箍住小琴的脖子,“别动,再动我就打她!” 小琴也不是个好惹的,直接拿牙咬李鑫的手臂。 李鑫疼得嗷嗷叫,只能放开,抱歉地一看白欢,火速溜了。 白欢:“……”猪队友。 上前关怀一番:“妹妹,没事吧?” 小琴火速往后退:“你别近我身。” “……”干嘛一直对她避如蛇蝎? 白欢懒得再搞计谋了,敞开天窗:“我能救你脱离苦海,要合作么?”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被陈婉茹施暴的事,我都知道了。” 小琴咬了咬牙:“没有的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欢插着兜,语气漫不经心却字字扎心:“她待你如猪狗非打即骂,你就不恨她吗?我知道你一直忍着是因为卖身契在她那里,同时需要银两贴补家用,但你能坚持几年?” “你还不知道吧,在你之前已有两个奴婢都被陈婉茹打残了,你废了你让你母亲与弟弟怎么办?” 小琴嘴硬道:“我听不懂。” 白欢没错过小琴稍纵即逝的怨恨,“我能帮你拿回卖身契,等事成会额外给你一笔银子,足够你后半生无忧,如果想跟我合作,两天后,来贤济堂对面的茶楼。” 她说完,留下低头的小琴便走了。 李鑫没走远,一直在听墙角,心里松了口气,不是看上姑娘了便好! 晚膳,白欢例行问朝事。 依旧得到北泠的争论不休,今日却多说了一句其他的:“已查清了,确是青月国细作,皇兄以派兵对青月国施压。” 也查清了陈婉茹卑鄙计谋。 被他压下去的杀意,又开始蠢蠢欲动,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清冷道:“想来不止一人。” “我也觉得,最好连后宫都一块查。”白欢很纳闷,“就为了收集凤鸣国情报吗?” “只是一部分,另一半因贪欲作祟敛财。” 白欢摇摇头,无论是古代还是未来,都少不了奸细的存在,不止青月,诺大的都城,不知藏了多少他国细作。 得空问问飞飞,全部给除了。 “对了,不是说乐儿会过来么,团子呢?” 十月初二刚过早朝,北容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团子要来王府,结果被御贤亲王给拦住,理由:最近不太平,怕乐儿出去有危险。 这条理由送进了皇后耳中,她一思索,当即就禁了北容与乐儿出皇宫的足。 面上义正言辞,背地里却不是这回事。 北泠淡漠地喝着茶,他最少要半个月不在王府,打着带乐儿来王府的理由与白欢朝夕相处? 呵,北容想着去吧。 “这几日不太平,皇嫂怕她有何闪失,过段时间让她再出门宫。” “好吧。”唉,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软乎乎的团子。 …… 两天后,白欢在茶楼提前等着,苦苦等了几个小时,都不见人来。 李鑫感冒还没好,这些天因公北泠让他跟着白欢,因私想跟着王妃找热闹,白欢一出来就当个快乐的小跟班。 “姑娘,小琴对陈婉茹怕的很,属下估计她不会来。” 白欢笃定道:“物极必反。你看着吧,她会来。” 下午三点,那道门终于被推开。 白欢一笑:“来,妹妹喝杯热茶暖暖身体。” 小琴没功夫跟她打哈哈,紧张道:“你如何保证不会出卖我?” 白欢一指李鑫:“李管家作证。” 待李鑫取下斗笠,小琴错愕地福身一礼,点头:“我答应你。” 二人聊到日落西山,白欢总结道:“等时机吧。” “嗯。”小琴犹豫良久,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知道说过的话收不回,但还是想诚心实意地与你道歉,对不起!且谢谢你不计前嫌肯帮我。” 其实她跟白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若不是受陈婉茹指示,她可能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看你可爱的份上,姐姐不跟你记仇。” 小琴:“……” 若不是明白她只是嘴豪放,便要多想了。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白欢扔给她一个包袱:“里面有件薄如蝉翼的轻甲,穿在里衣里头不惹人注意,能抵挡九成伤害。” 小琴愣住了,半晌才低头道:“谢谢,不过太贵重了,我挨一挨就过去了。” “拿着吧,我可不想还没成功你就没了。”起初白欢挺烦这多嘴丫头,但了解完她的事后,就不怎么气了。 她是记仇,但不是盲目无脑的记,对于这种逼不得已的,一笑也就过去了。 小琴愣了会,接过,福身一礼:“谢谢。” 白欢起身:“大功告成,走吧,弟弟。” 策反小琴对付陈婉茹,事后必会对陈太傅有影响,这两天她云里雾里地问过北泠,他直接跟她说,想做便做,凑巧,他准备让陈太傅告老还乡。 至于如何个告老还乡法,通过飞飞给她的信息,她也推算出来了。 右相辞官好似一个引子,点燃了朝堂年迈官员辞官的浪潮,只四五天时间,便有十二位五品以上的六七十岁老人请辞――也有两位是北铎一脉。 面上是服老,背地里却是北哥干的好事,一一登门“讨茶喝”,第二天被讨茶的人必辞官。 他这么做有两个打算,一,引出这股辞官浪潮,再合理的找着体恤老人的借口,让皇帝统一罢免六十岁以上官员,名单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太傅在其中。 ――这条估计这两天北哥就会跟皇帝提。 二,辞一些占着乌纱帽不干事实的闲散老人,给凤鸣输送一些心怀抱负的新鲜血液。 ――已经在执行了,上朝一个星期,已跟前左相合议送了三个新贵上位。 白欢不知道北哥在急什么,半个月不到送了三个上去,这么快的速度,一个弄不好就会惹得皇帝一脉心生不满。 毕竟他们虽忠心,却也在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跟新人磨合不好,会有诸多麻烦争议。 北哥给她的感觉,就好像要去远行的前几天,一股脑的把事全都给办了。 可他也没去地方洲的打算,也无病无灾的,白欢实在想不透。 (); 第六十七章 罢免 进入十月初冬的天一直不大好,黑沉沉的乌云盖在都城之上,几天也挥之不去。 就好似近日来的朝堂,风云变色,叫人提心吊胆一刻也不敢松懈。 御贤亲王参政的第二天,从地方洲回来的曲沽幽当天就当任左相。 参政的第三天开始,陆陆续续有年迈官员请辞。 从中是谁搅弄的风云,两脉人马在清楚不过。 皇帝一脉自是完全跟随御贤亲王,右相一脉对北泠怕的很,纵使有北铎吩咐,也只敢和稀泥,不敢光明正大的刚。 北铎却是不怕的,云里雾里地说北泠私下威胁年迈官员,苛待一生为国殚精竭虑的忠肝之臣。 想搓搓他锐气,让他知晓风云迭起的朝堂,可不是他一个上朝屈指可数的人,能掌握的住。 且阻止他再无顾忌的扶持新贵,以免威胁到北铎的犬马。 谁知,才吵了一个早朝,第二天刚起的节奏便灭了。 那些请辞的大臣来皇宫办理离职手续时,在御书房满脸真诚的说自己年老,谢陛下体谅准辞。 北铎把话头引到御贤亲王登府上。 老臣又表示,王爷只是来讨一杯茶水喝,将喝茶时说的那些话隐瞒的死死的。 没挑起来事,反而当即被杨毅将了一军构陷北泠的罪,面对皇帝的皱眉冷语,北铎当时的脸色比外面的天都黑。 他着实没想到,他的好皇弟竟这般能蛊惑人心。 其实老臣心里自是有几分不满,他们为国为君几十载,说不上有多少辉煌朝绩,但胜在忠心,这般说丢就丢着实气急。 后被曲枫濡开解了一通,那段:“如今的凤鸣国以不是我们这些老东西的时代了,若不换些血气方刚的年轻血液,何能与毒瘤敌对?” 直桶他们心窝。 确实,或许年轻时还有些抱负,老了后只想安稳的守着一亩三分地,面对北铎一脉的刁难,不是和稀泥便是充耳不闻。 他们骨头软了,又何有脸去阻挡骨头硬的人? 到底是忠臣,除了忠君便是一心为国,当即也就释怀了。 搅弄不起被辞退的老臣,北铎又打起了皇帝一脉的主意,处处挑拨离间,让他们对北泠扶持新贵一事心生不满。 结果,从第三个新贵开始,上去的不是左相便是三部尚书推荐的人,自己人去选,谁能不满? 北铎的计划再次落空。 只几天时间,让北铎一脉清楚的认识到,御贤亲王不仅在战场杀伐果决,在朝政上也无情无义,狠到自己一脉的人说退便退。 这么多天下来,北铎一脉的老臣只那几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被辞,御贤亲王好似专门“砍”自己人。 多次搅弄无果下北铎便作罢了,任北泠继续辞人辞的狠辣无情,他则全心投入新钦天监上。 自北泠从边关归来,两个亲王第一次的正面交锋,从月初持续到月中,如菜市场般的早朝吵了半个月之久,圣上依旧难以决断。 十六号的早朝比往常要静寂,却也只一会子,便如沸水开锅般炸开,右相一脉纷纷惶恐地上奏。 听到皇帝那番“体恤年老大臣,要罢免三十位六十五岁以上大臣”的话后,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御贤亲王这些天的辞人意欲何为。 那只是一个引子,借着二十位老臣主动请辞的风头,顺理成章的砍掉粱王的人! 连北铎都这般认为,这一刻再维持不了假模假样,阴冷的视线直直刺向冷淡脸的北泠。 好手段!他着实小看了他的好皇弟! “陛下,臣惶恐,万万不可!如此不是寒了诸位大臣的心!” “陛下,臣请陛下三思!” 反观皇帝一脉,如局外人一样作壁上观。 那份名单早就经新左相之手与他们传看,三十名,二十个右相的人。 他们的人早就被御贤亲王“好声好气”地全劝辞了,而不是像这般当众罢免。 只是他们不解,几个中书省与门下省的老臣也就罢了,八十多岁还不服老不肯辞官,那拿笔都颤颤巍巍的身子骨,辞了也是为他们好。 为何会有陈太傅? 拟订名单时,北政揣测过是否是因陈婉茹一事让小九生了嫌隙。 在听到他真诚的想让陈太傅颐养天年的话后,便把陈太傅名字写了上去。 底下吵如沸水,北政脑袋隐隐作痛,起初他也担忧过是否会会寒了老臣的心,北泠与他说―― “皇兄,名单上的多数官员都患有或轻或重的疾病,他们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可谁为他们身体着想?” “百姓为水,国为舟,而官员便是帆,帆以破烂不堪,再让他们砥砺前行,便是残忍苛待。” 前几天,北政有生之年听到性格冰冷的弟弟,说出这等推心置腹的话。 “皇兄若不强硬些,他们总有一天会倒在官职上,届时,后悔都来不及。” 太不像是北泠会说出来的话。 偏偏就是这种从来不关心,猛然来一段的关切,能直击人心灵,感受到满满的真诚。 其他人不知,总之北政是因北泠的话动容了。 压下万般不忍,北政决绝开口:“不必再议,朕心意已决。众爱卿为国一生,余生也该好好歇息了。” 人不是肚子里的蛔虫,右相一脉自然不知北政的真心体恤,只看到了他面上的决绝。 心灰意冷地想,对老臣都这般狠心,对他们是否也会弃之如敝履? 身处不同地界,看到的风景也将不同,右相一脉有多寒心,皇帝一脉就有多感叹,国得之如此贤君,实乃百年大幸。 北铎望着闭眼揉眉心的北政,眸子流窜着狠戾野心,这便是他想坐上那张椅子的直接原因,他再权利滔天,终被一人压着,一但那人开口任他也无力回天。 平复下心绪,将一众犬马的苍白之色尽收眼底,如此也好,心寒过后便会坚固他的阵营。 面上恢复温文如玉,拱手浅笑:“陛下圣明。” 罢免一事一槌定音,太监总管宣读名单之时,听一个名字右相一脉心便冷一分。 最后一个名字为陈太傅。 陈太傅并未当即进言,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北泠。下朝后找去了北政,直白地说他身体康健,能再为陛下分忧十年。 北政只觉头疼,其他官员他能心硬,独独对帝师无可奈何,没当即答应却也未反对,只让陈太傅退下。 陈太傅的马车前脚刚回府,后脚御贤亲王的马车便到。 正厅,上座,北泠把玩着茶杯,冷冷道:“本王喝了几十座府邸的茶,当是陈太傅的茶具最精细。” 冷眸一瞥下位:“也最好喝。” (); 第六十八章 扭曲的恨 昔日手把手教那性格冷漠皇子的场景犹在心头,而到如今一切都变了。 陈太傅压下心头感伤,平静道:“老臣念旧,哪怕再用十年,老臣也绝无换杯之心。” “茶凉了,杯也该换了。”北泠放下自始至终都未喝一口的茶杯。 表情冷漠地起身,理着坐皱的衣袍:“免得落个人走茶凉,主、客脸上都无光无面。” 陈太傅冷硬道:“老臣身子不适,王爷请吧!” 北泠朝外走,语调一贯的清冷:“本王新得一罐上好沉茶,改日让李鑫送来,当是全了陈太傅最后一点爱茶之心。” 陈太傅苍凉一笑,跌坐在椅子上,他与御贤亲王落得如今这等局面,怪谁? 怪婉茹触碰他的底限? 怪峡儿与粱王走的近? 怪陈家让御贤亲王起了忌惮? 都有,也都不是那般准确。 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御贤亲王从小冷漠无情的脾性,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情分,只有敌人与自己人。 若稍微偏了队,他便会除去。 陈老夫人提心吊胆地进来,忧心忡忡:“老爷,我听闻御贤亲王登府的大臣都辞了官,他上府邸是……” 陈太傅摇摇头:“他来让我辞官,全我最后一点颜面。” 陈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不由气急:“老爷可是他恩师!” 一想那日凤凰宫,更气:“对女儿家如此,对恩师也这般绝情!没心没肺!” 陈太傅心头酸涩,在名单上听到自己名字时,陈太傅便起了疑心,到他登门陈太傅明白了一切。 北铎一脉以为御贤亲王是针对他们,只猜对对了一半,这么大一盘棋,一大半因他而下。 “他敢杀贪官,我不信他敢杀他恩师,不被人戳脊梁骨!” 陈太傅只苦笑,他今日登门的目的显而易见,是在顾念着最后一点情义,此后御贤亲王再不会顾忌恩师之情。 对他是,对陈家也是。 “老爷便要顺他的意辞官了?” “且看吧,只要陛下不允便可挣扎一番。” 这时,陈婉茹哭哭啼啼地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爷爷,孙女方才听下人说了,都是孙女不好害了您,孙女该死。” 陈太傅摇头一叹:“事到如今再追究也于事无补,起来吧。” 陈婉茹被陈老夫人搀扶着起身,梨花带雨的脸上尽是愧疚:“孙女会去亲王府请罪,必不会连累爷爷,都是孙女的错!”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肿如核桃,一副自责到恨不能自戕的模样。 陈太傅心里那丁点的失望烟消云散,慈爱道:“不必了,我会处理。” 一顿,和蔼不失坚决道:“泠王以对你决绝万分,你且给我收了对他的心思!” 一次糊涂铸成大错,若再不知收敛,陈家便要毁在她的情上。 陈婉茹张着嘴巴委屈地哭:“爷爷,您是不是还生孙女的气?” 陈太傅顿觉头疼:“你还对他?” 陈婉茹心里怨念极深,怎没有! 她付出一切,连清白都赔了进去,正妃位置她一定要得到! 她又跪下,哭的凄苦可怜:“爷爷,孙女知此事不该任性,但孙女只王爷不嫁,求您,求求您,与陛下讨一旨赐婚。” 她用力地给陈太傅磕头,陈老夫人拉都拉不住,只几下便头破血流,“爷爷,孙女毕生只求您这一回,求求您!!” 近日来关于她与北泠的流言依旧四起,若没出北泠这档子事,陈太傅厚着老脸去讨一下也无碍,偏偏在这时候! 陈太傅只青着脸望她,语气从未有过的重:“还不知悔改!” 陈老夫人心都要碎了:“老爷,老爷你就允了婉茹吧!” “此事休再提!”陈太傅一甩衣袖离去。 陈老夫人拉起陈婉茹,劝解了几句后,忙去安抚陈太傅。 血线在脸上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模糊了陈婉茹的眼,红的触目惊心。 那些恨与被面具男折辱的恶心画面,每天每夜反复刺激着陈婉茹,有时她从噩梦中惊醒,一时竟分不出梦与现实。 越发变本加厉的折辱小琴,消不去的噩梦化为阴霾钻入血肉,渐渐的让一颗心变得极度扭曲。 她恨白欢抢走了北泠,恨太后有眼无珠,也恨陈老夫人,笨如猪狗,一旨赐婚都讨不得。 此时她开始恨陈太傅,为什么不肯帮她! 她不是他心爱的孙女么? 原来只是空口说白话! 涣散的眼神除了浸入的血,还有浓到化不开的阴郁愤恨,与她作对的人为什么都不去死? …… 王府。 今儿北泠比往常要早归一个时辰,到茗院月亮门时,已能听见白欢与小团子跳皮筋的欢快笑声。 北泠眸子不由得一软,再听到:“你别赖皮该我了!”太子殿下不满的声时,脸瞬间冷成千年寒冰。 也不知北容用了什么办法解了禁足,在他与北铎斗的你死我活时,他竟一声不吭地带着小团子来王府,与他的心上人朝夕相处了三天! 白欢推开过来抢皮筋的北容:“起开,我没碰线。” 将挂在两棵树上的皮筋往上一拉:“第三关啦!” 北容气呼呼地往下一拉:“我看到你碰了!我第三个,该我了!” 白欢又往上一拉:“年纪轻轻眼神这么不好?团子你说,姐姐有没有碰线?” 坐在小马扎上亲眼看到线动的乐儿,偏心偏到了边关:“没有哦。” “……你俩欺负人,这日子没发过了!” 正想拉皮筋,后背便袭来一股熟悉的冰眼刀。 北容一个激灵,以毕生最快的速度从白欢身边跑开,乖巧地看月亮门:“皇叔,您回来啦!” “过来,有事找你。” 北容老实巴交地跟着,到假山时觉着有点不对劲,直到被领到王府门口:“?” 北泠冷着脸拎着北容的后衣领,将他甩进马车,“刘威,送太子回宫。” 北容:“……” 哼,不就跟白欢玩了下跳皮筋,这么小肚鸡肠子。 扒拉着门框,讨好道:“皇叔,今晚我能……” “不能。”无情皇叔无情说完,直接让人关了大门,且上了一把锁。 冷声嘱咐:“我不在王府之时,莫要让太子进来。” 李鑫:“……” 爷,您有没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醋味? 绝了,连侄子的醋都吃…… (); 第六十九章 钦天监终局 北泠返回茗院,面对白欢的疑惑,淡淡道:“皇兄找他有事,且先回宫了。” 白欢也没多想。 乐儿眼睛亮晶晶道:“那乐儿今天可以留宿王府么?还想跟姐姐睡,听小兔叽的故事!” 这几天白欢已练成了单臂抱娃的绝技,右手揉了揉小脑袋:“当然可以啦。” 白欢与北泠坐在一旁边看着小团子跳皮筋,边聊着朝堂局势。 听完今天的事后,白欢笑的意味深长,还以为是一箭双雕怎想是一石四鸟。 她只从飞飞输送的信息里,推测出他布了一盘局,却不知具体的,比如罢免名单有谁。 那家伙在前几天醒来看到她跟小团子有说有笑,当即气死过去了,这些天无论她怎么呼唤,都装死听不见。 北泠这人又双标的很,他问别人不问出不罢休,她问他具体朝堂之事他一笔带过,根本不想跟她多聊。 直到今天收网,才从他开了天恩的口中得知一二。 原先推测的他想借用辞官浪潮合理的让陈太傅辞官,跟为凤鸣输送新鲜血液这两条是对的。 还有第三条,砍去北铎一些可有可无的犬马。 第四条,以名单上多为北铎的人马,激起右相一脉对皇帝寒心,让他们心灰意冷,从而越发对北铎忠心。 他们从加入右相阵营开始,面上听从皇帝,心里却找着皇帝性子柔软,担不起重任的理由,让自己的叛变合理化。 一朝为叛臣永生为奸佞,偏偏脾性温和到发指的皇帝,到此时还信任、重用着他们。 北泠知道陛下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只有让他看见大臣在面上无顾忌的违抗他,他才会彻底失望,从而硬下心去处治大臣。 这条比较铤而走险,一个弄不好会搞得皇帝一脉也会心寒,好在他让曲枫濡去安抚,又让自己人去挑选新贵上位。 两手下去,效果甚好。 北泠迎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何指教?” “小的敢对您这位在世诸葛指教吗?”事实证明,越没啥表情的人,内心弯弯肠子最多。 北泠“啧”了声,拿话送人:“有时你也挺阴阳怪气。” “没有没有,我这是在真心实意地夸你。” 白欢对着朝她招手的小团子说了句:“你先玩,我跟你皇叔说叫几句话。” “好哒。” 又笃定道:“你去陈太傅那里“喝茶”了吧,咋样?” “不怎么样。” 白欢了然,以陈太傅为主角的棋局,剧本都快昭然若揭了,主角能看不明白么。 不过北政对这位两朝帝师尊敬的很,他若铁了心不辞官,北政绝对不会强迫他。 “难搞啊,我感觉这事会不了了之了。” “不会。” 其实已经到达朝堂大换血得目的,陈太傅辞不辞官无关紧要,步步紧逼的话,指不定会起反效果。 但就像北泠绝不会干涉她的事,相对的,白欢也不会说太多他执意要做的事,只站在一个护卫的角度道:“行,有事您就说话。” 百分百的支持北哥这位护主。 其实她有点不解为何北哥一定要搞陈太傅,琢磨了一会,觉着人在某些时候不能太自恋。 于是果断把为了她理由给划掉,归结到了想震慑与北铎不清不楚的陈峡上。 两人沉默了一会子,白欢想到这些天北哥与她越来越好的友情,忍不住蠢蠢欲动:“北哥,你看今儿的乌云多黑,像不像一颗黑色的小石头?” 意料之中的冷眼袭来,接着无情三连:“听不懂,不知道,没见过。” “……”得,攻略革命还得继续。 …… 那份罢免的名单一出,中书省与门下省几位笔都提不动的老臣,在左相的劝慰下,平复想跪地三天求皇上收回旨意的怒火,接连办了离职手续。 北铎一脉就不怎么顺利了,哭天抢地、磨磨蹭蹭了好几天,已被北泠洗脑的北政此次态度无比坚决,挣扎无果,只得脱了乌纱帽。 自北泠上朝以来,北铎先丢失气候司,又丢了左相控制权,最后损失二十多位官职不轻不重的犬马,十多年的权利巅峰中,从未有过如此大败笔。 自是气急,但这些加起来都没钦天监半分重要,只要掌握新钦天监的控制权,皇族谁人都可被他玩与股掌。 更加具体一些,他要重开钦天监的目的,就是为了北泠。 站在云端的保护神被百姓捧着供奉着,无论如何筹谋都无法将他拉入泥潭,但有“天意”降临便不同了。 试想,人若因他而死,国若因他而难,一个带给百姓不详的“瘟神”,还会再被捧着供着? 不,当信仰破碎,当初受到的尊敬有多重,反噬效应便会有多厉害。 为了煽动百姓到达让他们去“弑神”的目的,北铎这段时日可谓是煞费苦心。 光对新钦天监的提议就写了四五十份折子;破天荒头一次领头赈灾;为了不让北泠借犬马开刀,难得的吩咐犬马没有搅弄风云。 他就如一个真正赤心报国的右相那般,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废寝忘食地为北政分忧。 北政将同父异母皇弟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但那些让他觉欣慰的一件件,远没有同父同母的手足的一句“想要钦天监”来的震慑力大。 北泠从未问北政要过什么恩,就是这份默默付出让北政愧疚极了。 因此在听到他十分坚定地想要钦天监时,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他第一次的恳求。 十月十九朝堂,两王争斗终有了结果。 钦天监在三天后正式重开,监长御贤亲王,其监中人手由御贤亲王自主选定。 皇帝的话一落,朝堂掉针可闻了三秒,随即沸水般的“吾皇圣明”,一下一下冲击着北铎温文尔雅的假皮。 只几个瞬息被撕的粉碎,眸子里盛着的阴郁怒火,看的北政不寒而栗,他侧过头,再一次采用逃避做法,只当粱王被他伤透了心。 争了大半个月,结果一落,陛下金口一开,从粱王默不作声上来看,说明这事断没了斡旋的余地。 北铎一脉也不再多费口舌去争抢,寒着心唏嘘,果真在陛下心里御贤亲王永远胜粱王一筹。 北政不忍粱王被他拂面子,默了会后,当众宣布筹集完毕的赈灾银两,在下个月初一由粱王下方各洲。 (); 第七十章 卧房里的人是谁? 几年前轰动全国的贪污水渠一案,至今都被百姓当饭后谈资,皇帝却依旧把救命钱让他下放,信任与安抚的意思溢于言表。 曲沽幽摸不准主意,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用眼神询问北泠的意见,他只摇摇头。 曲沽幽心领神会地退下,转头示意皇帝一脉且先作壁上观,等王爷吩咐。 北铎脸色好看了不少,起码阴郁与怒火收了,面无表情地拱手谢了恩。 到下朝两方人马谁都没再提钦天监一事,私下却依旧充斥着风云诡谲。 北铎马车里,崔元、房坚与躺了大半个月伤终于好的周末瀚齐齐在此。 那一脚,踹的周末瀚胸口至今都隐隐作痛,对北泠的怕深入骨髓,连私下都不敢说他一句不是。 崔元将手笼在宽袖中,出口破了沉重的气氛:“下官明日便接手赈灾银两,给王爷……留下六成?” 觑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明白粱王这是不满。 此时不比往常,有御贤亲王在,六成他都嫌多了。 被查出来粱王您哭一哭,跪一跪相安无事,而他可是要人头落地啊! 还贪呢?! 腹诽完毕,苦着一张脸咬牙道:“下官话错,给王爷您留七成。” 阴郁的眸子看向那张发福的胖脸:“你们就这般怕御贤亲王?” 崔元:“……” 您有免死金牌是不怕,他们这些个无依无靠的,谁不怕那凤鸣剑? “八成。”北铎冷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他是否当真敢杀本王!” 崔元虽怕死怕北泠,却从不后悔投身与北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锦衣玉食的日子,他承认的坦坦荡荡。 五年来本本分分听从粱王吩咐,也知一但漏出一点纰漏,等待他的便是上一任户部尚书的结局。 对于腌臜事他一向处理的滴水不漏,此时这一句八成,有泠王爷盯着的八成,已超脱他能压下的范畴。 反驳的话面对发狠的阴郁脸,全都被吓得吞入腹中,认命地拱手:“是,王爷。” 唉,脑袋别裤腰带讨生活的日子,这是要到头了。 他却依旧不后悔,过这五年锦衣玉食、站在高处俯瞰众人的日子,好过泡在发烂发臭的地方洲,当一个寂寂无名的芝麻小官好。 人,一向往高处走,哪怕途中摔个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崔元是,房坚是,周末瀚是,北铎更是,在刚踏入这条路时,他们便早已摒弃良知,抛掉身为人的束缚,为了“攀顶”机关算尽,牺牲掉无数无辜人的命也绝无忏悔。 那双阴郁双眸盛着让人不寒而栗地扭曲怒火:“呵,本王当真小看了御贤亲王!既夺走本王钦天监,本王便奉还他一具尸体!” 房坚肃穆抱拳:“听王爷吩咐!” 对于尸体是何人,崔元隐约也猜到了,摇头惋惜,只怪那孩子命不好,只愿她下辈子再不托生帝王家。 …… 钦天监一事耗了大半个月之久,中间又几经波折,暂时抛开日后的风云,目前的结果很完美。 哄睡小包子后,晚上九点白欢提着两壶酒想跟北泠庆祝一下现阶段的胜利,再谈谈第三步的计划,怎想―― “白姑娘留步。”李鑫声音听起来很紧张,“爷,爷睡了…” 他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却依旧又僵又紧绷,还有说话时下意识看门口,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人。 “噢,那就喊他起来,我跟他喝一杯。” 换作平时她不会咄咄逼人,奈何今天弟弟的行为举止太古怪,勾起了她的八卦心。 不可能是北容,他这几天都没来。 不可能是张询,一到晚上他只会搂着老婆热炕头。 北泠也没有好到晚上来卧房的朋友,所以,里面的人是谁? 李鑫不知道王妃是不是有千里眼,不然咋这么巧,覃姐跟圆圆姐进去后门刚关上,王妃就来了! 在覃姐出来前若不把王妃打发走,他怎么解释夜半三更两个姑娘在爷卧房的误会? 且从王妃的表情来看,她根本不知爷中毒一事,不能从这事上解释,那咋辩解都会惹人遐想。 沉默的半天,才憋出一句:“白姑娘,王爷近日来累着了,劳烦您明日再来……” “男人不能说累。噢…你是不敢去叫人吧,没关系,我去叫。” 李鑫一咬牙:“白姑娘,爷,爷在沐浴更衣!” 覃姐求您晚点出来! 眼见着弟弟都快急哭了,白欢大发善心地转身:“行吧。” 李鑫松了一口气,又找补道:“爷此时不方便,待他更完衣,属下会禀告爷。” 殊不知,有越描越黑这味。 “不必了,当我没来过。”能让小滑头弟弟都这么紧张,里面那人绝对不简单。 直觉告诉她北泠屋子里的人是女生。 飞飞各方面受限,有时候信息不是很完整,在北泠不近女色的讯息完,说不定会漏点什么――比如一个二十八岁男人的正常生理需求。 从护卫与朋友的角度来看,她没有权利指责什么,白欢表情很平静,但拿酒坛的手捏的骨节泛白,青色的瓶身上裂开了几条细纹。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李鑫刚落下的心瞬间透心凉,窒息地望着以走到月亮门的王妃顿了一下,随后缓缓转身。 再机械地一转头,门口站着一个覃覃姐。 “……”我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 月黑风高,王府却灯火通明,凛冽的寒风中两双眸子遥遥而望。 身高比她高几公分,大概178左右,长相是那种有攻击力的超模脸,挺漂亮。 白欢率先收回视线,边走边拎着酒坛的绳,把酒坛当悠悠球转,“嗯,沐浴更衣。” 这张超模脸记忆里有,暗影阁元老葛覃。 李鑫:“……” 他都不敢去看王妃那张比北铎还要假的笑脸,欲哭无泪地喊:“覃姐,您怎么这么快呀?” 白欢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哦?你家王爷这么快?那得多吃点腰子补补肾。” 李鑫:“………”脸瞬间红成番茄。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还有,王妃您别笑了,太反派了。 第一次见王妃,其漂亮的脸蛋,张扬的气息都与传闻中的一样。 但葛覃不知道是王妃性格使然,还是别有其他,总感觉她的眼神如野兽般刺人――十分不友好。 (); 第七十一章 不打不朋友 刚找的借口便被出来的葛覃秒打脸,李鑫不敢再辩解了,缩头乌龟一般站在二人不远处。 葛覃轻咳一声,抱拳:“久仰白姑娘大名,在下葛覃,有礼了。” “你好。” “咳,白姑娘找北爷有事?目前他不方便,请白姑娘稍后在来。”估计北泠也不敢把自己没多少年活头的事告诉他婆娘,葛覃也不好做什么解释,只中规中矩说了几句。 谁知,北嫂的视线越发刺人,她又解释道:“我与圆儿每月十九来王府乃例行之事,等一柱香后便走。” 北堂圆圆,神医孙女,听飞飞给她分析的结果,她跟葛覃关系挺好,是一对少有的真心姐妹花。 白欢“啧”了声,呵,每个月一次,一次还俩,北泠这狗东西挺会玩。 “嗯呢,不必特意告知我一声。”怎的,这是在炫耀呢? 她知道她没有权利生气,该潇洒的走人,再说一句祝你们玩的开心――这才附和她一贯的作风。 但压不下去,心里那点火一出瞬间星火燎原,任狂风暴雨也无法扑灭。 葛覃有点摸不着头脑,都解释了,还作何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一想她家圆儿此时在里面对着她家男人白花花的肉体,当事人的婆娘竟还对她甩脸子,葛覃醋意与火气瞬间双发。 李鑫只感觉气氛陡然下降,两个他谁都惹不起的女人中间,剑拔弩张的火星子“滋滋”乱闪。 闪着闪着就被彼此“吸引”靠近对方,也不知谁先动的手,等李鑫回过神,二人以打的难解难分。 忙去拉架,还没近身,两只眼便各挨了一拳。 龇牙咧嘴地跳了会脚,忙向暗卫求救,结果那群畜牲跑的比兔子都快。 李鑫捂着眼窒息道:“两位姑奶奶,求求住手吧!” 二人竟同时开口:“闭嘴!” 那两副凶神恶煞相,让小将一抖,默默地退离战场,怂得明明白白。 白欢怕被把人打坏了不好交代,只用了四分力,葛覃则全力以赴。 从门口打到月亮门,再从月亮门打到假山,一路砸毁了无数花盆,踹倒了诸多价值千金的摆件物什。 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好似前世宿敌般互看不对眼,一副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等圆圆出来后,便看见李鑫顶着俩乌青的脸,愁容满面地蹲在地上。 “嗯?覃覃嘞?” 李鑫一声叹:“跟王妃打起来了。” 圆圆懵了一瞬,急匆匆地顺着狼藉去找人:“你怎也不拦着一些!” 李鑫苦唧唧指了指眼:“姐…你看我还敢吗?” “怎么回事?” “王妃来找爷喝酒,结果遇上覃姐,便误会了。” 圆圆:“……你怎也不解释一下?” 李鑫叫苦不迭:“王妃不知爷的事,我怕说漏嘴,不知道如何解释呀。” 圆圆无言,大晚上来卧房,旁人的确解释不清。 李鑫跟了会,怕圆圆人小体娇的拦不住,便转回卧房,着急忙慌地对着系腰带的北泠一通禀告。 北泠一挑眉梢:“哦?竟有这等事。” 不慌不忙地往沐桶处走:“谁先动的手?” “这,属下没看清。” “嗯,退下吧。” “……爷,您,您不去看一下?” “不必。” 这次李鑫悟不到了,只满头雾水地乖从退下。 冰冷的水入身,当即便平复了北泠乱七八糟的念头,不会的,她只拿他当朋友,怎会因为误会导致吃醋与葛覃起了争执? 凉亭旁,圆圆解释的话一落,白欢心里的怒气顿时全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听见圆圆说“我与覃覃只是每月例行与王爷把脉,并无其他”时,白欢心里的燎原火瞬间被扑灭。 顶着又舒坦又燥热的脸,对葛覃道:“抱歉抱歉,天干物燥人心焦躁这就…容易动手。” 葛覃一脸蒙逼地朝圆圆投去不解的眼神,这人什么毛病? 圆圆将她肩膀一拉,轻声道:“误会了,吃醋啦。” 葛覃:“……”总算明白了。 轻“呵”一声,一把搂住圆圆,在她脸上亲了口,用行动来宣示她俩的关系,且解释北泠他娘的就是个路人甲! 老子一辈子也不可能会看上他! 换来圆圆的小拳拳:“你干嘛啦?!” “咋,你是我的人,想亲就亲。” 看懂她意味的白欢满头黑线,玛德,飞飞那狗儿子,都是些狗屁的分析! 这乌古古哪里是姐妹花,明明是一对开的灿烂的百合花! 一想到刚才自己跟傻逼似的发火,白欢就想锤爆飞飞的狗头。 圆圆通红着脸,一把推开葛覃,提心吊胆地觑着怔愣的白欢。 “白、白姑娘,覃覃平时玩笑惯了,总没个正形。” 自古断袖与契若金兰便不被世人看好,视其为大病、低贱,比勾栏还要不耻。 圆圆不是圣人,免不了被世俗所影响,比起葛覃大大咧咧毫不避讳,她平时在外面一贯谨慎再谨慎地对待,从不敢光天化日做些亲密举动。 白欢迟迟没回话,圆圆低下脑袋:“我……” 话被葛覃打断:“有什么便有什么,总逃避作何?” 白欢终于骂完飞飞,毫不在意地摆手:“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葛覃火一下上来了,又听:“这又没什么,我支持所有以爱为名的恋爱。” 圆圆猛地抬头:“白姑娘?” 这个迂腐的世界连女孩子上街都得带面纱,也能理解圆圆为什么这么震撼,白欢真挚道:“祝你们幸福美满。” 就这一句话让方才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葛覃拍着白欢的肩膀:“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为方才动手向你道歉。” 白欢顺竿而下:“不用不用,方才是切磋。” 于是,当李鑫找到人时,便看见方才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姑奶奶,此时哥俩好的搂着肩膀有说有笑,旁边圆圆姐闪烁着泪花一脸感激。 “??” 表情古怪又纳闷,女生好复杂,女生看不懂。 脑海突然跳出来王妃的一段话:“跟我打过的都成我朋友了,北泠你当我是朋友吗?” “……” 好,明白了。 本来要给北泠的酒,被葛覃霸占,凉亭中两个脾性相似的姑娘,抱着酒坛开怀畅饮,开怀大笑。 打了一架,喝了一通,只短短两柱香就让二人认识到,这人真他娘合自己胃口! 白欢满脸感动:“兄弟,我也喜欢玩短刀,我也同样觉得北泠那货老古董,兄弟,只恨为啥没早点认识你!” 葛覃举起酒坛:“今生有缘做兄弟,一声兄弟一生兄弟,以后有事您说话!来,干,都在酒里了!” 这恨不得桃园二结义的架势,看得李鑫分外无语,女生建立友谊的方式,总奇奇怪怪的。 (); 第七十二章 疯批的世界 喝的差不多了,葛覃带着圆圆要告辞,临走前白欢终于想起关心一下朋友。 圆圆不敢说北泠中毒一事,找了个理由搪塞:“北爷有旧疾,怕陛下与太后娘娘担心并未公布于众,只每月十九让我来一查。” 从第一次施针压制到如今,让体内的毒以养成习惯,之前有一次因战事耽搁了,二十日才施针。 结果,只晚了一天,黑线便朝前延伸了一寸长――是一年的延伸速度。 此后圆圆与北泠再不敢耽搁。 军人都会有一些伤或疾病,白欢自己也有,她向来不当回事,而放在北泠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揪心不已:“严重吗?能治好吗?伤哪了?” 她一顿,又担忧道:“有没有涉及五脏六腑?” 圆圆性格单纯不太会藏事,不敢去看她眼神,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就…就不严重,能治好的。” 她明显在说谎,白欢心蓦地一沉:“圆圆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伤哪了?” 葛覃跳出来解围:“兄弟你信我,真不是危及性命的大事。” 她伏在白欢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白欢:“??” 对着白欢蒙逼的脸,葛覃一脸肃穆地点头:“他爱面,兄弟你可别出卖我。” 白欢摁着额头内心窒息凌乱,怪不得圆圆吞吐半天也说不明白。 她放心的同时又不免复杂道:“那,会不会影响他传宗接代?” 葛覃认真道:“不会,放心。” 跟二人离别后,白欢缓了一路都没缓回来,她终于明白北哥不近女色的缘由了,原来竟是“有心无力”! 太可怜了!! 为北哥沉痛到院子,刚要推门,脑海传来一声微弱地“滋啦”。 不像之前跟踹门似的巨响,像一只小猫用尾巴轻轻的拂了下大人的腿,借此引起主人的注意。 白欢推门的手一收,怕吵醒小团子,坐到院子里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飞飞不说话,她也没主动开口。 这老年机器人惯的他,非要治治他任性的小毛病。 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见人喊他,机器人坐不住了,冷嘲热讽:“哼,果然有了小妖精就忘记你爹。” “喊了你千百遍,你给我玩装聋作哑,下次再敢给我任性,你看我理不理你。” “有本事你就把我取出来!反正没爱了,散伙!” 明明没有实体,又不能给她亲亲抱抱举高高,白欢实在想不明白:“你跟一个人类争什么?” “你懂什么,机器人也会吃醋!就是看不得你对那个臭妹妹好!”童音带上几分幽怨的哭腔。 白欢心一软,认命地哄孩子:“你跟团子不一样,你跟我十几年,我已经……” 不把你当机器人了,而是一个挚交一个家人,这些话太矫情唧唧,实在说不出口,改口道:“你都半残废了我都没嫌弃你,以后还能不要你咋地,你成天瞎担心什么?” 半残废扎中了飞飞的痛楚,咆哮道:“你个臭儿子懂什么?!你根本没有心!” 白欢不太能理解机器人的脑回路,不打算跟他叽歪了,“查查北铎跟陈婉茹最近有什么打算。” 策反小琴后,她隔三差五就去跟盟友“培养”一下感情,以免盟友再返回敌人的怀抱。 可除了陈婉茹跟疯了一样对她打骂变本加厉外,小琴没说其他。 她清楚小琴对陈婉茹的恨,想脱离苦海绝对不会瞒着她,那只能说明陈婉茹有打算,却没跟小琴说。 飞飞再任性也不会在正事上闹脾气,先是陈婉茹的讯息输送白欢脑海。 他道:“陈婉茹疯了。” 这句话没在骂人,是真疯了,天天大半夜的不睡觉,披散着头发点一根蜡烛,睚眦欲裂地扎小人。 白欢看到一共有四个,她的小人最大也最丑,接着是太后,然后是她奶奶,再是她爷爷。 玛德,连宠她的爷爷奶奶都扎,这塔马疯的彻彻底底。 但她再求而不得,再被丑男欺负,也跟她白欢没关系,并不能改变她要做的事,她从不会看在敌人可怜的份上放过她。 表情淡淡道:“嗯,下一个。” 飞飞没先输入讯息,复杂道:“北铎也疯了。” 失去犬马失去钦天监后,被刺激成了疯批,“你接受完后一定要控制自己。” 白欢无语:“这年头不成疯批没发活?” 有意思,北铎够疯了,还能怎么个疯法? 可等看到北铎阴狠着脸,吩咐房坚派人在乐儿回皇宫的路上劫杀她时,白欢觉得他真疯了的同时,也被他气疯了。 面无表情地起身,边走边拔出能量枪。 “欢欢你给我住手!你要干嘛去!” “哦,找粱王切磋一下枪法。” 妈的,一次两次三次,真他妈受够了那逼! 一枪爆了他的头,之后爱谁谁谁! 飞飞大喊:“要能在明面上杀他,北泠早就动手了!你一枪下去痛快了,但你想让北泠被人讨伐?想让北政落得昏君名声?” 见人一顿,飞飞再接再厉:“咱已经知道他的筹谋,护着臭妹妹就好了,搞死他还得徐徐图之啊。” 心里不岔的很,哼哼,竟为了臭妹妹失去理智,再过几天她心里哪还有他的位置。 白欢额头暴起的青筋骇人,闭着眼反复松握几十次能量枪,才压下心头汹涌的杀意。 飞飞何其了解她,心里一松,总算劝下来了,转念一想某个实打实的疯批,提醒道:“别告诉北泠。” 在某次飞飞醒来时,她让他查了北泠隐藏的脾性,对于他的另一面白欢万分熟悉,百般惺惺相惜,十分想跟他探讨一下怎样有效的防止自己失控。 也自然知道说出去的后果――北铎那一王府的人,连只老母鸡都别想活。 但是,“瞒不住,刺客出现一次北泠就会猜到。” 飞飞道:“能瞒一时是一时,这几天就别让臭妹妹出府了。” “嗯。” 等白欢完全平复下来,问道:“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宴会。” “没有。” “噢,那只能我自己创造了。” 飞飞知道她的计划:“等陈太傅辞官后,你想怎样处理陈婉茹?” “还能怎样。”白欢颠着能量枪,“你以为我讲的把她脑袋锤爆,把脑浆扯出来喂狗只是说说?” 飞飞:“……” 你丫天天没个正形,玩笑话真话掺着来,谁能分辨出来! (); 第七十三章 杀不得 飞飞也气陈婉茹,但凡他有实体必定一爪子去呼死她――这是作为朋友可有的不理智。 但他的主要身份是为主人分析厉害关系,提供最好的计划,安抚失控的主人,当她的军师臂膀,作为智脑不理智也得强迫自己理智。 他叹了口气,道:“欢欢算了,别杀了。” 白欢“呵”了声,她发现他真挺有意思:“前几天是谁喊着让我去杀?我要杀,你又要拦着?” “……那太气了,冷却下来分析了一通,我觉得不杀更好一点。” “都把百合花分析成姐妹花了,你还分析个屁啊!” 飞飞:“……” 默了会,他辩解道:“我又不是人,对人类的感情难免会出现偏差。” “可闭嘴吧你。”吐槽过后,白欢决定听听儿子的意见,“给我个不杀陈婉茹的理由。” “我给你两个。” 飞飞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白欢精简了一下,第一个理由,北泠最后一次顾忌着与陈太傅那点情分,包括把陈婉茹的命也算进去了,如果她杀了会影响北泠的计划。 第二个理由,她的计划如果成功,陈太傅必会心甘情愿地辞官。 如果在回地方洲的路上死了陈婉茹,陈太傅会主观地把帐算到北泠头上,再加上被压下去的辞官恨意,陈家彼时不与北铎沆瀣一气就怪了。 因为一个废人给北泠制造一家敌人,划不来。 而若退一步,换得陈家改邪归正,非常划算。 其实在只动手不比比,靠一把抢就能解决一切麻烦事的未来世界,飞飞很少给白欢出过主意,一向是她自己带领小队制定作战计划。 他只偶尔提供点路线,或星球的讯息,大多数只一个聊天工具人。 这里不同,处处充满算计,周围遍布心思歹毒的敌人,为了她能安稳地活到回家,他得提起百分百的谨慎,给她与她的盟友分析出最好的前路。 但飞飞其实挺没准儿,她自主惯了不知能否听进去,思索了一下,拿北泠说事:“为了北泠,你就忍下这口气吧。” 这招果然有效,刚才还一副“老子才不管那些”的表情瞬间松动,皱了会眉,不情不愿道:“行吧。” 飞飞:“……”在未来世界,她才不会为了谁委屈自个。 飞飞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咆哮:你丫真的把自己的心锁好了?那百把大锁真的牢固吗?! 又一想她来这里的转变,准确来说只要涉及到北泠的事,她就毫无底线。 ……算了,她智障的很,只要他不提点给她一百年也发现不了。 …… 钦天监落下帷幕后,十月二十号北泠迎来了当月第一次休沐,早膳是在茗院用的。 席上,她边吃着水晶饺,边用心疼、感叹、同情的表情望他。 几种情绪轮番变化着,配上时而的叹气,若不是听李鑫说,葛覃与圆圆并未出口他中毒的事,他便要多想了。 实在忍不住:“有事?” 白欢摇摇头:“我就觉得人一生会有很多磨难,有些事根本不是事,大可不必放心上。” 北泠:“?”冰眸朝李鑫看去,昨儿发生了什么? 李鑫一脸镇定,昨儿听到的那句话隐隐冒头,他一脸平静地掐死。 一但说了谁都活不了,绝对不能说!! ……别说爷了,就覃姐那句狗胆包天的话,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暴起杀人。 他感觉跟在王妃身边不仅能找乐子,还能锻炼定力,看,爷都给他骗过去了。 北泠不再揣测,只当她喝多了酒还未醒。 乐儿人小吃不了多少,早早便乖巧地坐在一边,听此,疑惑道:“姐姐怎么啦?” 白欢道:“这是每早的心灵鸡汤。” 小团子“咯吱咯吱”地甜甜笑:“可是,木有鸡汤哦。” “就类似于人生鼓励。” 乐儿小手扒拉在桌边上,大眼里满是期待:“白姐姐说惹,等皇叔忙完就出去玩,今天可以嘛?” 白欢一顿,笑道:“还没有忙完哦,等过几天好不好?” 乐儿满脸失落,却也懂事地点头:“好叭。” 白欢一摸小脑袋:“姐姐舍不得小团子走,从今天起你一直住在王府好不好?” “嗯嗯,好!”乐儿突的想到了什么,弱弱道,“可是母后那边……” “北哥。”白欢双手合十,“我现在没了团子不能活,帮帮忙。” 北泠给了她一个眼神。 来了,一有事求就要好话的眼神来了,为了团子,白欢硬着头皮道:“拜托了,哥。” 李鑫默默地转身退下,他真不知道为何要来受此等罪! 北泠通体舒畅地点头:“嗯。” 钦天监大后天一早便正式“开门营业”,北泠早就与暗影阁的能人异士打好了招呼,今天便会由人带着去坐落皇宫办公的吏部做审查,若无误便可办入职手续。 这几天也不需要北泠操什么心,只等开业与提防北铎再生风云就好。 但白欢觉着都气的去劫杀乐儿了,想来也没有什么好筹谋,再有陛下已下了圣旨,任他再作妖,也改变不了钦天监的事。 如此说来,目前的任务只剩下第三步计划,与她报仇的计划。 这些天陈太傅每天都要去御书房一趟,表达他坚决不辞官的态度,北政对此无可奈何,北泠已打算用强硬手段。 说来也是赶巧了,她的复仇计划,刚好能助北哥解决掉陈太傅。 用完早膳带乐儿散步消了会食,小家伙便立马兴致勃勃地去跳皮筋。 陪她玩了会,白欢故作无力道:“不行了不行了,姐姐没劲了,宝宝先玩。” “好哒!” 北泠看她一眼,带着她去远处凉亭,淡漠地倒茶:“说吧,何事。”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白欢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口,直奔主题:“你能不能跟皇帝提一提,就说为了庆祝钦天监重开搞一个宴会,文武百官可携带家眷进宫。” 北泠看她:“嗯?” 他没应,把玩着茶杯:“为何?” 他的心上人睚眦必报,从她策反小琴,再加上宴会来推测,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只不过想亲口听她说。 这次白欢没再遮掩:“要搞一个人。” 她早就准备计划好了,先把陈婉茹的心扎个千疮百孔,成功后再把陈婉茹的脑浆扯出来喂狗。 而此时,她决定放弃后半段,那第一段必须得执行,否则不给她报复回来,她估计会因为上火导致便秘一年,可能到死都忘不掉这茬。 (); 第七十四章 宫宴 北泠一怔,有点意外她竟说了。 白欢讨好地给他倒了杯茶:“行不行?” 那双张扬的眼也带着几分讨好意味,有点软,北泠断不会拒绝她。 不过―― 丢给她一个熟悉的眼神。 白欢:“……做人要懂知足常乐。” “嗯?这是求人态度?”若不是因她避讳肢体接触,必得让她捶肩捏腿到他满意。 白欢也在想,如果不是他避讳着肢体接触,她一定用拳头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他不让她如意,她也十分想喊一声宝贝儿恶心恶心人,让大家都别好过。 但太过分跟逾越了。 他表达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他可以让她喊哥,喊爹,也可以喊她姐,除此外,不能再有过分的玩笑,也不可以肢体接触。 白欢自己都没发现她的下限在无止境地坠落,她想算了,不就一句好话,说不起吗? 不太想喊哥哥,爸爸又有点令人遐想,于是打算喊一声妈。 可许是昨天跟飞飞你爹我儿子的吵嗨了,没刹住车,话到嘴边变成了:“儿子,帮爹一个忙。” 北泠:“……” 白欢:“……北哥,我如果说我嘴瓢了你相信吗?” “呵,你觉着我会信吗?” “有时候你可以相信一次人与之间的真善美。” “罢了。”北泠淡漠的眼角染上了点无奈,清冷的语气夹杂着揶揄,“便孝顺你一次。” 白欢一时没咂摸出味,恍惚了一会,想说句“谢谢北哥,北哥洪福齐天”,结果―― “谢谢儿子。” 一扫那边的冷漠脸,白欢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朋友,我要咋做你才肯相信我又嘴瓢了?” 北泠冷淡脸:“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朋友,高义!” 马屁刚落下,又听那人话锋一转:“但既你都开口了,我定得遂朋友的意。刀山火海便罢了,就一件事吧。” 白欢的拳头蠢蠢欲动:“朋友,做人要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说出高义二字的她,简直像一个智障。 北泠淡漠地竖起两根手指:“别忘了还有上次抚琴的一件事。” 白欢彻底服这只腹黑,有气无力地往亭柱上一靠:“行,你就继续积累,我看你到最后能不能集齐七件事召唤出神仙。” 北泠竟听进去了,若积累七件小事,再拿捏一下心上人,说不定可兑换一次大事。 嗯,可取。 接下来几天倒还算太平,除了北铎不死心地进了几次御书房,被北政好言劝退后,彻底不挣扎钦天监一事了。 也想过利用北政塞人进去,北泠却找着人已足够的理由死不松口。 北铎是一头实打实的野兽,本该到手的猎物被夺,哪怕抢不回来,也要咬得敌人痛不欲生才肯罢休。 只不过没什么机会,这几天连王府门口白欢都没让乐儿去过,他再愤恨也断不敢在暗卫遍布的亲王府执行刺杀。 但乐儿不可能永远不出府。 十月二十三日,蒙尘五六年的钦天监重见天日,在皇宫内阁进行了一天的开监仪式,临近傍晚,文武百官携嫡妻带嫡子的前往皇宫,参加由皇帝组织的开监宴会。 北泠的简朴马车也在去皇宫的街道上,白欢第一次很有护卫自觉性地坐在了马车架上。 戴着斗笠,紧握腿上系着的能量枪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放过人群中任何可疑的人。 幸好,北铎没蠢到、胆大包天到敢当街对北泠的马车行刺,一路无波无澜地抵达皇宫。 凤鸣男女大防,无论家宴、聚众或宫宴都得避讳,露天宴会还好,男女分开坐即可,寒冬天自是在室内进行,那得分厅坐。 英武殿宴会厅一分为二,右厅由太子殿下接待官员,左厅女眷由皇后统筹。 除了帝臣欢宴,近几个月来甚少有这等隆重宫宴,贵妇们与千金自是会挖空心思打扮自己。 从甬道里下车到去英武殿的这段路,白欢简直像是亲临古代选秀现场。 比起从到到脚到巾帕都精致隆重的诸位千金,她一身黑色劲装一头破马尾,显得无比寒酸。 好在长了一张盛世美颜,哪怕纯天然无添加的素颜,也能秒杀无数花朵,成为人群中最靓、最引人注目的“黑崽”。 又因没戴面纱大喇喇地杵在北泠身边,受到的注目礼更加七彩灿烂。 嫉妒,审视,打量各种视线,跟小刀似的嗖嗖嗖飞来,白欢不以为意地扫过去,花朵们的视线立马挪走。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几个熟悉的甲乙丙丁小花,“瞅瞅这环肥燕瘦的,美人海啊这是。” 乐儿眨巴着软乎乎的大眼:“白姐姐,美人海在哪里呀?” 白欢艰难地忍下摸小萌脸的欲望,笑道:“这里就是呀。” 实在忍不住来了句骚话:“如果我是男的肯定把持不住,必得勾搭几个左拥右抱的。” 北泠想,她如果是男的,定是一个专门哄骗小姑娘的风流采花贼。 “下辈子再想吧。” 看向她背着的小包袱:“你带隐形衣做什么?” 白欢嘴上瞎绉绉:“万一皇后娘娘点我来段才艺,总不能表演胸口碎大石吧?” “……” 上了石阶,北泠嘱咐道:“有何事便去找皇后。”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遑论几百名女人,那绵里藏针、阴阳怪气的场面,光一想北泠就直皱眉:“有人挑衅别忍着,还回去。” 看他还想说话,白欢无语制止:“停停停,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了家长不能行,您就放心吧。” 在英武殿里的前厅二人分别,白欢与小团子被宫女带着踏入左厅。 大厅红漆顶柱雕龙刻凤,采用凤鸣惯用的金色布置,金碧辉煌高调又奢侈。 共分三个座位段,最上座皇后,十来层台阶下第二层高位为公主、文武侯夫人、诰命夫人的座位,再是几层台阶后,按夫君官级从一品到七品以次排座。 不见皇后,却已来了不少人,跪坐在榻前,捂嘴含笑地与邻座轻声交谈。 像这等隆重的社交场面,私下再嚣张跋扈的性子也得收着,稍微错一点礼仪,让人取笑是小,严重者会影响夫君仕途。 因此,当看到近月来带给都城甚嚣尘上的主角现身时,众夫人也只矜持地打量了一眼,便纷纷起身向平安公主福身见礼。 私下被白欢带的放飞自我的小团子,此时不怯不惧,微微颌首示意,那乖巧又端正的小模样,看得白欢心里直狼嚎可爱。 几个熟悉的甲乙丙丁与侯爷女儿也来了,不敢正大光明地看白欢,偶尔看过来时必飞小眼刀。 有一道视线便不同了,从进厅开始便如毒蛇般锁住白欢。 (); 第七十五章 护犊子的北家人 白欢没功夫对陈婉茹神经质般的眼神做何感想,只跟陈婉茹身后的小琴对视了一眼,之后愁她坐哪。 宫女入厅就退下了,像这种宫宴都是有讲究的,没人带她入座她也不能瞎坐。 可一直立在原地跟傻子一样,找了找,觉得靠近入口处的一个犄角旮旯位或许是她的。 正想过去,在前头走的小团子见人没跟上,大概猜到了什么,返回来牵住白欢的手,甜甜道:“白姐姐,你与我坐。” 白欢心里暖的差点飙泪:“好!” 第二层高位处,陈婉茹坐在陈老夫人榻后,见人走来,嗤笑道:“一个无身份的平民,也有资格入高位?” 她声音不小,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听到了,心里想着她与御贤亲王的传言,贵妇人们的视线不禁朝上位看去。 这种时候只要自家人不出错,谁也不会去做那出头鸟,甚至巴不得别家赶紧出丑,好有笑料谈。 陈老夫人心里一紧,嗔了眼满目憎恨的陈婉茹,轻声道:“婉茹休得胡言乱语。” 从那日与陈太傅不欢而散后,陈婉茹的精神状态便日渐愈下,不说话不笑也不吵,每日披头散发,瞳孔呆滞地看北泠的字。 得知有宫宴才好似从神志不清中回神,跪求陈老夫人带她来宫。 经不住她求,陈老夫人便同意了,此时却懊恼不已,她不知道乖巧的孙女是怎么了,在贵人云集的宫宴上,开口说出这等讥讽的话! 一想,便明白了,定是因为白欢! 乐儿不知陈婉茹与她白姐姐的恩怨,但那双眸子里盛的憎恨怨毒,让再小的人也能明白,这个人对她白姐姐有敌意。 紧紧牵住白欢的手,小脸板了下去:“白姐姐是我带来的,我坐那里她便坐那里。” 声音依旧甜糯软,却十分的霸道护犊子。 白欢感觉有无数把爱心小剑直往她心上插,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天使! 乐儿不详名声在私下另说,起码在明面上谁人也不敢去当众怼一国公主,陈婉茹却轻“呵”一声:“公主,与这等贱民交往,也不怕有损您身份?” 乐儿气的紧咬着嘴巴,性子软萌的她第一次这么生气,比听到别人说她不详还要难过,“你不许说白姐姐!” 一众夫人膛目结舌,陈家孙女是疯了吗?怎敢当众这般造次! 陈老夫人脸一白,先起身向乐儿告罪一通,后厉声道:“婉茹,向公主与公主朋友赔不是!” 陈婉茹面上瞧着挺正常,眸子却涣散的很,就像一个精神病人,有时虽清醒,眼睛与心理状态到底与正常人不一样。 “为何要道歉?她只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民!” 到这会子,白欢才确定陈婉茹是真疯了,她安抚性的轻拍了拍乐儿的背。 她老大一个人,断不会站在小朋友身后,笑不达眼底道:“哪里来的市井泼妇?” 陈婉茹死死瞪着她,扭曲的神色阴郁的眼神,让一众夫人惊心怵目,离帝臣欢宴只过一月有余,陈家千金怎这般天翻地覆? 又窒息白欢的话,果真如传闻里一样张扬。 陈老夫人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恨白欢一个平民,竟敢出口刻薄太傅孙女,又怨她让孙女气的当众失态。 语气冷硬道:“白姑娘,老身孙女近日来感了风寒,精神不佳,多有得罪老身方才以赔不是。但她乃太傅孙女,还望白姑娘注意言辞。” 贵妇们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早就耳闻陈老夫人拎不清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乐儿人虽小却心思敏锐,知道这一老一小拿身份压人,却不知该如何为白姐姐说话,又气又急,大眼都红了。 白欢朝她安抚一笑,再看向上位时,散漫的视线倏地冷意十足:“赔不是?为何我没听见?注意言辞?” 明艳的脸满是讥讽:“在宫宴当众大呼小叫,谁该注意言辞?陈小姐真当你站在高位,就能目中无人了?” 在虚伪与蛇的宫宴上,就算起争执也是笑着绵里藏针,气氛太僵时,比对方夫君高品级的夫人卖句好,低官级的夫人也会聪明的顺竿而下。 绝对不会把气氛搞死,也不会像白欢这般怼的明明白白。 大厅落针可闻。 白欢知道此时她该像古代人一样,说几句好话,低一下头,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她不想。 她唯一的好脾气全部给了北泠,或关于北泠在乎的人与事上。 除此外,遇到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甚至全家上阵找茬的,她没当众爆了她俩的头,已经算收脾气了。 对着陈老夫人那张铁青的脸,白欢再讥讽:“你们明晃晃地拿身份欺负人,怎的,我为自己还一句嘴就不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陈老夫人脸色青红交加,好在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当即便厉声道:“老身只与白姑娘在探讨婉茹生病一事,白姑娘却这般咄咄逼人,作为王爷门客,还需得谨言慎行。” 这话就有些仗着身份无理取闹了,陈老夫人却无所顾忌。 皇后与太后没在此,就算之后知晓争执,那些个夫人为了和睦只会和稀泥,宫女人言卑微不足为惧。 陈老夫人很有信心,皇家一向会给像诰命夫人这等地位的人面子,是万不会对她冷脸的。 既面子都被小贱人丢光了,便不怕再里子,必得当众好好下下她威风! 来了,拿北泠做威胁虽迟但到,白欢冷哼道:“陈老夫人,我虽是王爷门客,但不是他亲人也不是他妹妹,没跟他完全绑一块,因此我所言所行自个承担一切,您甭拿他说事。” 好一张狂妄的嘴!陈老夫人冷笑道:“既不是以王爷门客身份,那你凭什么身份来此宫宴?” 话落,一句威仪却不失温和的话响起:“哀家邀她而来。” 皇后与李嬷嬷搀扶着盛装打扮的太后,从女眷厅里阁现身。 这一句颇具维护的话,让陈老夫人脸上血色尽褪,太后……怎会在这里?!宫女为何不报? 挑起纷争后,陈婉茹便无话了,见到太后忙敛去一切阴郁,恢复乖巧温婉模样。 跪地时不小心碰到了宽袖里藏着的刀,不动声色地收好。 这些天她一直想进凤凰宫,以死相逼太后让她拟旨,谁知太后娘娘避而不见。 此次宴会是她最后一次机会,这把刀逼不得太后,她便去手刃白欢!哪怕当众血溅,赔上自己,赔上陈家她也在所不惜! 她爬不上去的位置,贱人休想上去! 里阁有几十个精致的小房间,以供千金换不慎染脏的衣服,或整理衣服、仪容,皇后与太后早些便过来了,只不过一直没露面。 争执起时,皇后不可置信,太后则对陈婉茹一脸失望。 虽白欢对北泠没那份心,但因爱屋及乌,太后想出去制止局面,皇后却开口道:“母后且先等等。” 想听听性格十分有意思的人,会怎样回怼那老夫人。 等到此时,太后终坐不住了,心里着实气急,他儿子放心上的姑娘,竟被她们这般欺负! 一向温和的视线此时尽是寒芒:“哀家邀白欢而来,陈夫人有何意见?” (); 第七十六章 好戏开场 正厅哗啦啦跪了一地,谁都听出了太后语气不悦,低着头心思兜转,太后娘娘甚少这般当众发怒,似是对王爷门客颇为青睐呢。 换作以往,太后会体恤老妇人免去跪地之礼,今日却迟迟不叫她起来,陈老夫人僵着一张脸:“老身不敢。” 乐儿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飞扑到皇后跟前,红着眼指着小手告状:“皇奶奶,母后,她们欺负白姐姐!” 皇后一揉软乎乎的脑袋,轻笑道:“告诉母后,这位白姐姐是你何人?” 乐儿十分想说是皇婶婶,一想皇叔的话,便道:“是乐儿很喜欢很喜欢的姐姐,天下第一喜欢!” 白欢一颗心暖的发烫,又头大的不行,皇后娘娘,您能否别用看弟媳的眼神看我,我跟您弟真一清二白! “那便是干姐姐了。”皇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婉茹,“那本宫便不解了,平安公主的干姐姐进宫参加宴会,竟还要求一个身份?” 一众人心里一个“咯噔”,经皇后开口干姐姐,哪怕没拟旨办宴认亲,这身份也瞬间高高抬起,起码比陈家千金的身份高。 又不解皇家的态度,若只是一个护卫,怎会让太后与皇后接连护着? 变成疯子以后,陈婉茹不仅不要脸了,连心性都得到质的飞升。 脸色平静地磕了几个头,柔柔开口:“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臣女近日来身体欠佳,一时话不经脑,冲撞了公主干姐姐,臣女有罪。” 她又朝白欢磕了个头:“还请白姑娘莫要见怪,我知错了。” 白欢:“……” 这乌古古的得疯成啥样,才能对敌人利索地磕下去? 这点假模假样,并没有打消太后对她的失望,看都不想看她,对着众人道:“次宴是因庆贺钦天监而开,哀家想听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只尽欢便好。” 贵妇们心领神会地低头应是。 太后甚少参加宫宴,今儿听说白欢要来,便起了兴致,怎想遇到这等糟粕事。 只露了一下面便要走。 众人高呼:“恭送太后娘娘!” 路过白欢身边时,太后一顿,意味不明地拍了拍她的手。 白欢:“……” 这场景她见过,曾几何时太后也曾对看好的陈婉茹拍手。 根本不敢多想,只当太后娘娘爱屋及乌,因为是北泠护卫的关系才维护。 她记下了,北家今天的维护之恩。 太后的态度很明确了,争执因陈婉茹跪地认错就此翻篇过去。 白欢也没再咄咄逼人,随着小团子上了第二高位,可能是缘分,刚好与陈婉茹呈对立面。 在皇后一句开宴后,宫女拿着热腾腾的宴食摆桌,同时一群歌姬鱼跃而出。 曼妙的舞姿,轻快的小曲儿,好吃到让人飙泪的宴食,白欢觉着如果没有陈婉茹憎恨得视线影响心情,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了。 对面还坐着那天搞事的几个武侯之女,皆用嫉妒、复杂、惧怕的视线看白欢,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偶尔一次。 当白欢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又瑟缩着低下头。 经此一役,让武侯之女们清楚地认识到,这人是个实打实的疯狗,宫宴上都敢咬人,以后不能再出面搞她,得在暗地里。 也让那几个甲乙丙丁小花脸白到现在,后怕地想,白欢性格这么彪悍的吗?原来那次对她们手下留情了呀。 还让其他恨她的千金打消了找茬的念头,这女人也太狂妄嚣张,一定不能惹! 最后让贵妇们悟透了,白欢对一品诰命夫人那般嚣张之态,太后连个不悦的眼神都未有,看来陈家当真大势已去。 宫宴上的宴食都是摆设用的,若真看到个稀罕的,也只会小尝一二,像白欢这种刚开宴没多久就风云残卷地扫了一半的人,在场多数人都有生之年难见。 白欢矮桌前头是小团子,她坐的规规矩矩,却也忍不住时不时地转头,跟她白姐姐说几句话,或拿自己的小叠投食。 有一盅不知用什么做的咸点极为好吃,就是份量太少了,白欢吃了两盅还有些意犹未尽。 皇后端坐上位,饶有兴趣的视线从开宴便没断过,唤来贴身宫女,轻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白欢矮桌前就多了三盅咸点。 白欢懵了一瞬,朝刚好向她举杯的皇后看去,抱了下拳,隔空举杯以示感谢。 掐死心里不该有的念头,把行为归结到了皇后娘娘善待客人上。 说起皇后白欢觉着北家人挺互补,先皇性格杀伐果决,太后性格温和慈祥。 到儿子这一代,皇后英姿飒爽,皇帝温文尔雅。 听北泠与她八卦,过了年北容就十八了,太后与皇后已准备给他选太子妃,被留意的大家千金,无不都是性格温顺的姑娘。 白欢又想,照这份刚柔互补的传统,将来北泠老婆肯定也是小鸟依人类型,就她这咋咋呼呼的彪悍性格,恐怕连太后的预选赛都进不去。 突然暖烘烘的身体开始发冷,白欢这才注意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早上七点吃的春、药丹,持续了一天后,药效开始渐退。 这玩意甚得白欢的心,一天不来两颗就冷的浑身不得劲,当即借着桌子隐藏,倒出来一颗,进嘴后不多时身体再次暖烘烘。 皇后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吃丹药?这是生病了? 晚上九点,场子在贵妇们推杯换盏,相互敬酒中持续热闹着,极少有人注意,白欢与小琴对视了一眼后,起身去了里阁。 进到小房间后,她没关门,坐等陈婉茹找上门,那疯批憋了一晚上的气儿,不会放过独处骂人的机会。 果真,没一会陈婉茹带着小琴来势汹汹,用力关上门,当即开口大骂:“贱人,狐狸媚子!不仅王爷被你蛊惑,竟还蛊惑了太后!” 白欢懒洋洋地一掏耳朵:“听腻了,麻烦换句词骂,词穷的话用不用我教你?” 陈婉茹双目赤红:“贱人贱人贱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王爷!” 白欢笑了声:“你脸这么大呢?****皆你娘,都得惯着你?” 陈婉茹狠戾毕现,察觉到她的动作,小琴忙开口嗤骂:“你一个平民,竟敢这般与小姐说话!回头定要告诉王爷!” 她说着就冲过去:“今儿我非要替小姐教训你这个狐狸媚子!” 陈婉茹合上宽袖下的刀:“给我打肿她的脸!” 白欢一下捉住小琴,摁着她的脖子拽到胸口,遮住了陈婉茹的视线。 小琴骂了几句后,小声快速道:“这两天陈婉茹一直出去不知道做什么,来之前她带了刀,在袖子里,你注意一下!” 说完,又怒冲冲地骂:“狐狸媚子放开我!你若敢伤我,我一定告诉皇后娘娘!” 白欢觉得这丫头挺有影后潜质,配合她演了会,看似用力实则很轻地甩开她。 “别再烦我,滚出去!” (); 第七十七章 不见血怎能叫刀呢? 小琴听懂了白欢让她出去的话,却没动,眸子盛着担忧,嘴上却在骂:“你一个平民竟敢命令我?” 白欢盯着她:“出去!主子之间说话,你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听?” 接受到她眼神,小琴这才恍然大悟,看到扬起的拳头,很配合地瑟缩了一下,害怕地退到陈婉茹身后。 陈婉茹满目阴狠地踹了她一脚:“废物,滚出去!” “是…小姐。”等小琴转身,低眉顺眼的表情瞬间变为憎恨。 “陈婉茹,你是狗吗?来整理一下衣服都得跟着。”白欢慢条斯理地理着衣服,“有屁快放,没功夫跟你瞎扯淡。” “要怎么做你才肯离开王爷?”藏在宽袖的刀,再次被陈婉茹拔出,只等一个时机刺入心脏。 “比起这个,我想跟你聊几句题外话。”白欢环胸,笑不达眼底道,“怨道阁…好玩吗?” 陈婉茹脸色一僵:“什么怨道阁,我听不懂。” “别装了,你找人想把我扔破庙的事我都知道了。” 陈婉茹没回话,只用一双阴鸷的眼瞪她。 张扬的视线意味深长地从头打量着她,“春宵一刻的滋味如何啊?” 这句话每一个字如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捅着陈婉茹的心,那些噩梦呼啸而出,她如一个疯子般歇斯底里地大叫:“贱人闭嘴!” “你知道媚粉为什么对我不起效果吗?” 那张脸如发狂的野兽般凶狠,而白欢的表情比她还要反派:“因为啊,阁主根本没对我下媚粉,与你快活之后,转头就去了王府,拿了一笔钱,把怨道阁毁了后,立马逃之夭夭。” 瞧着陈婉茹脸上血色尽褪,白欢舒坦了,还嫌不够,继续扎心:“你被他骗了呢,我的傻妹妹……事情没成功就先赔进去自己,你说你蠢不蠢?” 一口腥甜从喉咙涌上,陈婉茹死死咽下,理智被这件不知真假的事刺激的全无,她扑上去就要打白欢的脸。 白欢轻松制住她的手腕,反手两个巴掌:“这两下是怨道阁。” “啪啪”又两下,“这两下是蛇井那次。” 打完后甩开陈婉茹,转头看了眼门口,“陈婉茹你说你这么狠,你爷爷奶奶知道吗?” 陈婉茹发狂地再次扑过去。 白欢一边闪,一边啧啧道:“人前装的好一手知书达礼,其实是个连爷爷奶奶都算计的狠角色,你也不怕他们对你失望?” 陈婉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去扑人。 “他们多疼你啊,悉心教导宠爱十几年,还不如养一条狗,好歹狗都知道忠诚。” “你这么做,也不怕折了陈家?” 陈婉茹癫狂地大喊:“只要能搞死你,赔上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呵,包括你疼你爱你爷爷奶奶?” “疼我?”陈婉茹憎恨到双眼赤红,“疼我连个旨都求不来?都是空口说白话的贱人,陈太傅是,陈老夫人也是!为什么要违抗我?” 陈婉茹掏出刀,发狠地朝白欢刺去:“你们都该死!都去死!!” 她动作太快,但凡换成一个柔弱姑娘,这一刀必刺进心脏,白欢自然不是寻常人,眼疾手快地拽住她手腕,往上一提,右手夺过短刀。 “刀可不是这么玩的。” 白欢眯着眼拿刀背撩开左臂的衣服,“刀存在的作用,除了切菜就是杀人。” 陈婉茹本能的感觉到危机降临,拼命挣扎着:“贱人,你要是敢动我,太后娘娘与陈太傅不会放过你!” 白欢轻“呵”一声,举起刀一下刺入陈婉茹小臂,瞳孔里涌动的莫名的兴奋:“不见血,怎能叫刀呢?” 鲜血与陈婉茹的尖叫同一时刻起,“啊啊啊啊,贱人,贱人去死!我诅咒你今生被万人骑,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不得好死!” “嗯呢,谢谢你的祝福。”白欢努力平复着体内咆哮着要杀人的躁动,忍下想砍断她手臂的欲望,甩开陈婉茹。 她俩的帐到此清了。 陈婉茹捂着手臂,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 谁知,等她推开门,却看见了表情复杂的皇后,脸几近透明失望到绝顶的陈老夫人,与几个听到小琴喊白欢与陈婉茹打起来了,前来看热闹的侯夫人。 陈婉茹以被白欢刺激到神志不清,浑噩的神智让她无法思考为何她们会来,只跪地大喊:“皇后娘娘,白欢在宫里意欲杀人,你快把她抓起来,关入牢房,砍去她的头!” “呵,你拿刀行凶,我正当防卫变成我想杀人?” 张淳没说话,心想幸好没让乐乐进来,否则,让她乖女儿看到这么可怕的女人,心里该留下何等阴影? 陈老夫人双眼泛黑,若不是被某个侯夫人扶着,便要晕过去了。 心痛到几欲窒息,她悲凉地道:“婉茹,我从小到达视你为掌上明珠,你便这么看我?” 只没有顺着她给她谋得正妃,便一口一个贱人,甚至恨到想让她与老爷去死? 为何?她何时变成这幅模样? 不…… 陈老夫人隐约清醒过来,心疼得仿佛刀在割,怕是根本就没真心孝顺过,只在装模作样得她欢喜,好成全私欲。 满头白发的陈老夫人,当众哭了起来:“你让我好生失望啊婉茹,你愧对我!” 陈婉茹被这番话拉回了几分神智,她白着脸辩解道:“奶奶,你,你怎会说出这等话?孙女一直在承欢膝下。” “住口!方才的话我已听得明白!” 陈婉茹一颗心彻底坠入谷底,扭曲着五官转头:“你竟敢算计我!” 白欢:“啧,这叫让大家看清事实。小琴,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到这一刻,陈婉茹才完全明白她俩早就沆瀣一气,死死瞪着小琴,眼神威胁她,敢说便杀了她! 小琴等了大半个月才等到这一刻,怎会错过脱离苦海的机会? 她毫不畏惧地一跪,用力朝皇后磕了几个头:“皇后娘娘,请您为奴婢做主!” “贱婢!我待你这般好,你竟想与白欢陷害我!” 张淳示意贴身嬷嬷拉住要去打小琴的疯女人,“你且说来。” 小琴先撩开衣服,让众人看到手臂上交错的疤痕,不等众人回神,褪去衣服只留一个贴身肚兜。 遍布的疤痕触目惊心,几个恐怖烙铁印更让场女人直惊呼捂嘴巴,何等暴虐!! 几年的屈辱,混合着眼泪,终于能见天日,“陈婉茹从几年前便开始打骂奴婢,稍有不悦便施以鞭刑,奴婢为谋一个活路,拼命忍着,到今天忍无可忍!奴婢想说,陈婉茹根本不是什么温婉小姐,她就是一个喜欢施虐的恶魔!” (); 第七十八章 以死相逼 小琴跪地哭诉着陈婉茹的恶行,从刚入府没多久的扇巴掌,到拿热水泼,再到后来皮鞭、烙铁,抽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好几次险些死去。 陈婉茹也哭着喊贱婢与白欢沆瀣一气,设计构陷她。 每听小琴说一句,这些连血都没见过的贵妇,心里便不寒而栗一分。 若是没听见陈婉茹那些猪狗不如的话,可能还会猜忌一二,丫头是否在卖主求荣,而此时谁也不会去信她了。 “陈老夫人那般宠溺陈婉茹,她丝毫无感动,理所应当地受着,甚至厌恶老夫人小时让她学琴棋书画,对老夫人的恨全部化为皮鞭折射我身。” 陈老夫人一个踉跄,脑海发晕,她让她勤加练习那些,只为让她成为人人称赞的京都才女,受光芒照耀,谁知竟被她恨着。 小琴泪如雨下地指着肩膀上一个烙印:“这是某次陈婉茹没有背出陈太傅布置的课题,被他责骂,她第一次烫了我。” 肚子上一处:“我因为害怕,没有听她说去推一个心悦王爷的千金入湖,回家后她拿烙铁罚我。” 甚至肚兜下女人最私密的部位上,也有一个永远除不去的烙铁:“这次是无理由,只因她想打便打我!” “我有家人要养活,只能受她暴虐,可近些日来,她越发变本加厉的打我!” 那些结疤的新伤口,足够说明事实。 “我忍不下去了!我再不说,我便要被她活活打死,我不想死!哪怕贱命一条我也想苟延残喘着!” 比起贵妇们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皇后神色倒还平静,也明白了白欢与这丫鬟联手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被揭露暴行,陈婉茹纵使长千张嘴也百口莫辩。 白欢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陈老夫人太溺爱孙女,小琴若禀告,陈婉茹哭一哭卖一下惨,事情翻篇不说,指不定还会被陈婉茹杀死埋事。 其二,还想让她彻低名声尽毁,这些贵妇最爱八卦,不出后天上流圈便再无陈婉茹容身之地。 再有,她最爱人前假模假样,被众人看到假皮下的真面貌,该是多么生不如死呢? 她生不如死,那她就舒坦了。 陈婉茹失心疯地大吼:“你有何证据?!” 小琴举手立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的伤便是证据,若有一句谎话不得好死!” 张淳点头:“那么,你想让本宫做什么主?” 一句话让陈婉茹面如死灰,她不再挣扎,尚有几分清醒的瞳孔倏地变得涣散,呆呆地望着小臂上的刀。 小琴匍匐在地:“奴婢只想求一条活路!” 张淳揉了揉眉心,白欢这丫头,事先怎不跟丫鬟交代一声? 在这些铁证如山的事实下,若再让丫鬟盖一顶陈婉茹杀过人的帽子――有没有都无所谓,况且以如今的境地,假的也会成真的。 再与陈婉茹玉石俱焚,死也要让她入狱,那她便有理由处治了太傅孙女,偏偏只一句求活路,着实无法定重罪。 又无法拿她持刀伤人说事,毕竟白欢无事,她可是被白欢捅了一刀。 弱的一方,哪怕无理也会得到人同情,一个弄不好,便会惹祸与白欢。 思量了一番,先道:“陈婉茹罔顾人命,对丫鬟施行暴虐――” 一顿,神色莫名地看了眼白欢,继续道:“奉还丫鬟卖身契,至于惩罚由陈太傅着手。” 那一眼让白欢虎躯一震,皇后是谁,六宫之主,把无数想作妖的妃子治的服服帖帖,就她这点小伎俩能瞒过宫斗第一人? 清楚这事是她跟小琴联手导演,也知她必定向小琴许了好处,她才会不畏恐惧地搞陈婉茹。 从皇后说出卖身契,就能说明已猜到了这是其一好处――也知事后她会拜托北泠拿回。 而这欠人情的事被皇后抢了去,一摁额头,皇后娘娘啊,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您要我的人情做什么? ……这喜欢让人欠事情的一面,真不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聪明人之间有时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知晓对方心思,张淳一挑柳黛眉,先拿着总没错。 白欢无奈一笑,规规矩矩抱了下拳谢了恩。 弯身捡起小琴的衣服给她披上,“把衣服穿上起来吧。” 这时,呆滞的陈婉茹突然拔出了刀,血溅了她一脸,她好似不惧疼痛般,满手是血的举起刀。 白欢迅速把小琴拉在身后,而后上前一步保护身后的人,以免疯子暴起伤人。 张淳一皱眉,又反手将她拉在身后,堂堂凤体竟挡在一众孱弱的夫人前,厉声道:“陈婉茹,你想做什么?” 白欢:“……” 不愧是出身军人世家,皇后娘娘威武霸气! 被吓傻的老嬷嬷这时才回神,魂飞魄散地去护皇后。 陈婉茹目光呆滞地将刀抵在脖子上:“我要见北泠!把他喊过来,不然我便自戕!” 白欢:“……” 以死相逼,虽迟但到。 陈婉茹也是个狠人,刀尖没入喉咙一分,血流了一脖子,若划破大经脉,便会发展成太傅孙女横死皇宫的事故。 张淳只得皱着眉让人去喊北泠,后吩咐嬷嬷让外面的夫人、千金一个也不许进后殿。 宴会进行到一半,高位处的人除了几个侯爷千金,连同皇后全都进了里阁。 舞依旧跳着,乐还再奏着,却没了热闹氛围,诸多不解的视线直往守门的两个嬷嬷身上投。 一头雾水间,御贤亲王裹着千年凉气匆匆而来,众千金大喜,忙摆出最得体的模样福身行礼。 那人却没看她们,连句起身都不肯施舍,压着嘴角径直进了后殿,却也足够一众千金狂喜,自行起身后,慌忙整理发髻衣裳。 刚进里阁,北泠便听见陈老夫人悲痛欲绝地哭嚎:“婉茹,婉茹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怎变得这般不择手段?” 那把刀还抵在脖颈上,血顺着脖颈一路蜿蜒,染红了她米色宫装。 陈婉茹似是不知痛,也听不见奶奶哭喊,只看门口,待一抹白色衣袍入眼,呆滞的双眸终清明了几分。 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五年前初见北泠的那一天。 那天他带着随将骑马归都城,恰好撞上扒手抢她荷包的一幕,他停下马,让张询降住了扒手。 他刚从边关回来,一身白衣风尘仆仆染了灰尘,那张在边关成天风吹日晒的脸不似如今俊美,又黝黑又干裂到起皮,加上那因赶路被风吹凌乱的发髻,还未一个普通男人好看。 但她却对他一眼倾心。 那时她还不知这是御贤亲王,后来多方打听才知他身份。 自那后,她疯狂地收集他的字,他的诗,打听到一点他的爱好,便能开心个半个月。 她开始勤加练习她最厌恶的琴棋书画,她把自己变得优秀,成为了太后娘娘最中意的模样,只为能追上他。 可她爱恋几年的人,此刻根本没看她一眼,反而将急切、担忧给了另一个人,几年的酸楚、不甘、怨恨,在这一刻化为眼泪终于爆发。 (); 第七十九章 陈婉茹彻底疯了,闹剧结束 北泠进门后,先从头到脚将白欢检查了三遍,确定她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后,一颗绷着的心终于松弛。 这才将冷眸施舍给了泪流不止的陈婉茹,再一看那边悲痛欲绝的陈老夫人,明白了什么。 他站在白欢旁边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这幅冷心冷面的模样,陈婉茹第一次见到便是知道的,她总觉着能捂热他的心,得到他另眼相待。 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错的彻底,她穷其一生也捂不热,甚至根本不用别人去捂,面对在意的人时,那颗冷心自己便化了。 她不甘地哭喊:“我陈婉茹才绝都城,究竟哪里配不上你?我欢喜了你五年,为何你要将我的真心放在脚底践踏?” 北泠无话,只冷冷地盯着她,冰冷又陌生。 陈婉茹凄凉一笑:“连句话都不肯与我说,你当着这般厌恶我?” 已这般厌恶,也不怕再多了,她扭曲着脸将刀尖又入喉咙一分:“娶我!不然我便自戕!” 皇后直揉眉心,头疼陈婉茹疯狂的举动,又担忧最厌恶别人威胁他的小九儿,会不会突然杀人。 彼时对陈太傅着实不好交代,正想开口圆场,突听一句冷语:“刺进去。” 皇后:“……” 意料之中的话,却更让她头疼。 几个贵妇被这话吓得膛目结舌。 北泠走到陈婉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双冰眸仿佛常年泡在冰潭中无一丝活气,话也冷的十分不近人情:“用不用本王帮你?” 陈老夫人跪坐在地上,悲痛大喊:“陈婉茹,你究竟要闹到何等程度才肯罢休?” 赔上自己还不够么,想把整个陈家赔进去才甘心?! 这话刺痛了陈婉茹的心,她凄凉大吼:“北泠你无心!御贤亲王你真是绝情!” “刺进去。”北泠冷冷紧逼,“颈脉死的不快,心脏处才快。” 张淳不好去拉人,给白欢使了个眼神。 白欢看懂了却没动,皇后娘娘,他很讨厌我碰他啊! 皇后是个行动派,干脆把她往前一推。 白欢:“……” 皇后娘娘你这样会交不到朋友的。 头皮发麻地喊了句:“王爷,行了。” 而后疯狂朝李鑫使眼色,赶紧把你家爷拖出去! 李鑫:“……” 王妃,您觉得小的有几条命活,才敢去拉暴怒下的爷? 索性直接闭眼,权当看不到。 北泠第一次没理白欢,冷眸裹着杀意,要抬手去夺刀。 白欢没办法,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强制性地往后一拉,“爷消消气,差不多行了。” 北泠看她一眼,转过头抬脚。 白欢这人没啥耐心,一向是个能动手就不逼逼的主,只是因着这里的规矩礼仪才处处卑微,又碍着北泠面子才跟他好声好气,但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耐心彻底告罄。 满脸暴躁地将他拉回来:“你给我站在别动!” 倒不是因为陈婉茹,只是当众逼一个姑娘自杀,如果传出去会对他名声有影响。 贵妇:“……” 没被那冰冷压迫吓跪,倒被这句话吓得腿一软险些跪。 几欲窒息,这姑娘,好大的胆子!! 李鑫也很窒息,王妃不愧是王妃! 皇后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张脸冷意渐退,悟了,原来小九儿喜欢这种能摁他的彪悍性格…… 北泠十分乖巧地站在原地:“噢…不动就是了。” 白欢:“……” 你委屈个什么? 这画面将陈婉茹最后一点儿清明神智刺激全无,拿刀的手渐渐垂了下去,涣散着瞳孔突然笑了,紧接着宛若失心疯一般大笑开来。 “哈哈哈,我是陈婉茹呀,王爷有礼了,他会娶我,咦,明天成亲,好的啊!” 她看着刀,语气如一个几岁孩童:“明天成亲,我要穿红色哦,要大红色!还要戴步摇,穿红靴!新娘子盖盖头,洞房花烛被挑起,哈哈哈……” 贵妇们惊愕不已,她们见过疯子发作之时,就如陈婉茹一模一样。 她彻彻底底地疯了! 一场闹剧以陈婉茹疯了收尾,皇后命人将陈老夫人与陈婉茹送回了府邸,派人将今天的发生的事,精细到陈婉茹骂陈太傅的话,通通跟皇帝、陈太傅说了一遭。 陈太傅本还精神抖擞的身躯,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他强撑着身体,向皇帝告了辞,踉踉跄跄地下着台阶,最后一阶没站稳险些倒地。 被白羽御林军扶起后,步履蹒跚地隐入黑夜。 闹剧就像一场戏,谢幕后便彻底结束了,生活轨迹永不会被闹剧给影响,宴会继续进行。 北泠本打算不走了,被皇后强硬地赶了出去,一个男人处在万花丛中,像什么话? 不知情者继续推杯换盏,宫宴重拾热闹。 几个经历了一遍的侯夫人,却已兴致全无,复杂的眼神遏制不住地朝白欢投去。 有对她筹谋这一切的惊愕,把人逼疯了的不予苟同,与她与北泠关系的揣测。 白欢表情很平静,大概不出后天,上流社会关于她狠辣无情的流言就会四起。 她不觉得她过分,她答应过飞飞要收敛性格,也是这么做的,面对陈婉茹的两次挑衅,因为顾忌,她只打打嘴仗气气人,并未有实质性的举动。 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底限,一个劲地想搞死她,再不还手,跟智障没什么区别。 这些未知全貌的贵妇自是觉得她狠了,无所谓,她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就是,有点担心会不会连累到北泠。 白欢吐出一口气,好烦这个无法随心所欲,做一点事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世界。 一个月了,至今都没融入这里。 这样待下去,不是自己主动疯就是被别人搞疯,她得快点帮北泠铲除北铎,问出黑晶石,立马滚回属于她的未来。 乐儿转过头,好奇地眨巴着大眼:“姐姐,后殿发生了什么呀?” 陈婉茹与陈老夫人是从里阁后门被送走的,宴会厅的人并没看到她俩。 白欢轻笑道:“就说了几句话,陈老夫人乏了就先回家了。” 乐儿点点小脑袋,困的大眼都眯瞪了:“姐姐我好困,且先回去睡觉了哦,明天去王府找姐姐玩。” “好,去跟你母后说吧。” 乐儿前脚刚跟如花、似玉走,白欢就起身向皇后抱了下拳,表示她要离开一会子。 皇后举了举杯,示意她随意,怕皇宫大她迷路,贴着地派了一个小宫女跟着。 “皇后娘娘好意我心领了,但我逛会就回去,不用小妹妹陪着。” 小宫女想了想,福身后转身回去了。 白欢走到一处无御林军无暗卫的地方,解开包袱,披上隐形衣,去追小团子。 (); 第八十章 刺杀 初冬天夜晚凉的很,寒风瑟瑟,吹得轿撵上的粉色纱幔翻飞,根本挡不住风。 乐儿在轿撵上缩成一团,哈欠连天地拿小手揉眼睛。 如花随着轿撵走,边给她掖了掖薄毯:“回头得把纱幔换成木壁挡风了。公主您先忍忍莫要睡,马上便到寝宫了。” “好哒。” 乐儿宫殿的二十名宫女,都是从皇后那里精挑细选送过去的,其中如花与似玉自她一岁便开始服侍,感情很深厚。 比起如花沉稳的性格,似玉要活泼一些,好奇地问:“公主,白姑娘当真是您干姐姐吗?” “对哒,就是我的姐姐哦!”小团子想了想,“比花花要大五岁哦。” 似玉又问:“嘿嘿嘿……公主,容奴婢八卦一下,白姑娘与王爷是何干系呀?” 乐儿想到皇叔的话,摇摇小脑袋:“我答应过皇叔不可以说哦!” 岂不知,这一句不可以说,胜过千言万语。 似玉捂着嘴巴笑:“嗯哒嗯哒,奴婢不问啦!” 后头的白欢:“……” 宝啊!你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有木有! 这时,本稳当当的轿撵突然向一边倾倒,要不是白欢手疾眼快的抬起轿子,乐儿定会摔下去。 如花心惊胆颤地扶稳乐儿,边呵斥几个抬轿的太监:“怎不慢些!” 小太监快被吓哭了:“奴才不小心踩到了石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乐儿软软道:“花花我木有事,继续走吧。” 怕再踩到小石头,似玉在前头提着灯笼看路,这一看脸僵的很,这条从英武殿回寝宫的必经之路上,正中间不知被谁撒了一路的石头。 甬道无灯,若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似玉叫来如花,眼神示意她看前路。 如花皱着眉摇摇头,没跟乐儿说什么,只吩咐太监贴着甬道墙根走。 白欢也去看了一下,不可能是北铎,他不会玩这些小手段,只会杀人。 那么,这乌古古的是哪个不得宠的公主或皇子,故意搞石头让乐儿摔跤! 摔一下虽无性命危险,但脑袋肯定要破皮的! 很好找,回头就问问飞飞今个谁没来宫宴,呵,敢动她的小包子,不给他屁股打烂! 通过那一段石头路,之后的主路便无波无澜。 黑甲与白羽御林军虽都是禁军,但巡逻的区域泾渭分明,从英武殿后一殿的英彖殿开始划分,主门、内阁区域为黑甲,白羽御林军全权负责后宫。 而英彖殿介于后宫与前宫分界线,不算后宫也不算前宫,尴尬的地理位置让黑白总是起争执。 北铎不傻,如果敢胆大包天的在皇宫进行刺杀,不会在自己地盘上惹麻烦。 过了英彖殿到达后宫时,白欢便提起两百分的注意力,气弹枪已出抢包,随时准备射杀敌人。 走过几条甬道,除了巡逻的白羽军,并无可疑人员。 白欢依旧不敢松懈,那天她已让飞飞把皇宫位置分布详细地输送给她,再走一段路,会路过一个大殿,每晚十点半,巡逻人员走到这里退下休息,几分钟后才会换一班人过来。 无灯无人,地理位置宽阔,如果是她,必会在这里进行刺杀。 隐形衣下,白欢提前凝聚起几十颗气弹。 还有百米就要到达大殿时,经过加强的听力捕捉到了细微的动静。 猛地抬头,大殿房檐上! 白欢提着枪一下跃上轿撵,突然增加的力量让太监一愣,回头一看只公主一人,纳闷了会,把力量归列到了风力受阻上。 “团子。” 打瞌睡的乐儿立马清醒,下意识地便要叫人,嘴巴却背捂住。 白欢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伏在团子耳边:“嘘,我送宝宝回寝宫,别让其他人知道,这是躲猫猫游戏,要不要玩?” 乐儿眨巴着大眼使劲点头。 “乖,游戏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睁眼,如果宝宝做到,明天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乐儿开心地点头,忙乖巧地闭上大眼。 拉好乱飞的纱幔,确定其他人看不到小包子,白欢跳下轿撵。 离大殿越近那混合着风声的声音越响,白欢已清楚地听到他们在上箭。 她镇定的调动起百分百的听力,共五个,三个在房檐,两个在大殿下的隐蔽处。 捕捉完位置,确定好射击距离,预算好射击用的时间,隐藏在轿撵后的暗夜里,一点银色枪口凭空出现,散发着冷冷白光。 在蒙面黑衣人露出头举起弓箭,箭刚要离弦,千钧一发之际,黑夜中响起五声枪声,五颗透明气弹从枪口而出,风驰电掣地朝五个方位射去! 那气弹速度极快,黑衣人避无可避,几乎只隔了两秒,五个人便接连被瞬间击中额头。 三具尸体顺着房檐骨碌碌地掉落在地,蒙面的杀手,森然的弓箭映入眼帘。 如花似玉第一时间紧紧护住乐儿,太监惶恐地大喊:“来人,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白欢确定再无杀手后,在隐蔽处脱下隐形衣,飞快跑到轿撵旁,一把抱下脸色发白,却依旧听话没睁眼的乐儿。 紧紧抱着她,柔声安抚:“没事没事,姐姐在。” 乐儿长长的睫毛害怕地轻颤:“姐姐…那些人是不是冲我来的?” 她乖乖地闭着眼,说出来的话让白欢心在滴血:“是不是因为乐儿不祥,他们要来打我?” “不是!不是!” 白欢艰难平复着想冲过去爆掉狗畜牲的躁动,轻声道:“乐儿这么乖,怎么会冲你来的呢?” 白欢思索了一番,果断把北泠卖了:“是来打你皇叔的,刚好被我们碰到了,别害怕,别睁眼,姐姐已经……” “杀”字吞没腹中,改口道:“已经把坏人揍晕过去了。” 软乎乎的小脸红润了些,乐儿提心吊胆道:“皇叔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你皇叔是谁,一人能打百人,再说了还有姐姐在,坏人不会得逞。” “可是,为什么要来打皇叔呀?” 白欢瞎绉绉:“你皇叔性格冷不冷?” “冷哒。” “对,就是那副死鱼眼让很多人看他不爽,就想来揍他。” 乐儿闭着眼,难过道:“坏人好多呀。” “没办法哦,莫名其妙的坏人就是很多,总是来想打好人。” 白欢一揉小脑袋,柔声道:“不过姐姐会保护你的,我们的宝贝超级勇敢的,不害怕了好不好?姐姐明天带你出去玩。” 这番看似啼笑皆非的话,不仅安抚了下团子,还让如花似玉的心慢慢落地,似玉转过身捂着嘴巴鼻头一酸,泪滚滚落下,为什么? 公主这么可爱乖巧,总是有人要算计她,甚至还要杀她! 老天爷,你能不能睁睁眼,她才五岁!能否别让她再经历磨难了!! (); 第八十一章 向梁王爷请教一二 在其他甬道巡逻的御林军听到声音,忙朝这边跑来,惊慌失措地确定公主没受伤后,双目赤红地去擒拿几具尸体。 白欢拿起薄毯裹住乐儿,盖住她的头避风,吩咐道:“似玉妹妹去喊珙副统领,就说御贤亲王下令,让他立马带重兵去护平安公主寝宫。如花妹妹留在这里等陛下与皇后娘娘,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他们。” 这话好似有一股奇异平复人心的力量,让六神无主的如花似玉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忙福身应是。 白欢抱着乐儿朝寝宫走,边跟她开玩笑:“小团子有没有睁眼呀,如果睁开的话,姐姐就不带你去玩了哦。” “木有,乐儿很听话的!”乐儿又不免担心,“皇宫还有没有坏人呀,如若还要打皇叔咋办呀。” “所以,等下回到房间宝宝乖乖睡觉,姐姐就不陪宝宝了,去保护你皇叔。” 没几句话就把小团子绕晕了:“不行不行,万一坏人打姐姐咋办?要皇叔保护姐姐!” “噗……那我们俩就互相保护好不好?” 一路玩笑,总算把小包子心里拿点郁结给哄没了。 等听到珙常与几百人急匆匆的脚步声,白欢掖好被子:“我走喽,你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明天好好玩。” “好哒!我会乖乖的!” 关上门,白欢脸色瞬间冷了下去,跟珙常解释一下不是北泠下令,又说了下刺客一事,没功夫安抚气急暴怒的珙常,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事发地点。 该来的都来了,白欢急切地找到北泠的位置,见他只冷脸并未暴起杀人,松了一口气。 毫不意外,幕后主谋相安无事地站在一旁,不出所料,尚古低着头跪在地上承受着皇帝的怒火。 幕后主使还在煽风点火:“确实是失职,后宫一向森然有序,怎会让刺客混入?” 张淳双眼通红,看到白欢,不顾仪态地朝她跑来。 白欢安抚道:“毫发无伤,估计已睡着了,皇后娘娘大可放心。” 虽已从如花口中得知无事,等亲耳听白欢说了一遍,张淳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声音还有些后怕的颤抖:“白欢,此等恩情不胜感激!” 若不是白欢跟随,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 白欢摇摇头,平复了一下杀意,平静道:“娘娘,是谁人你我心知肚明,不过再恨也得忍耐。” 张淳心里恨到恨不得与北铎玉石俱焚,却不能,竭力忍着怒火:“大可放心,倒是小九那边,你安抚一下。” “……好。” 等二人过去,所有注意力都转到了白欢身上。 北铎若有所思,听宫女的话,白欢是突然出现,且根本没看到她何时出手,一扫尸体额头的圆洞,便就是说,她手中握着她国家的武器。 ――杀伤力强大,能在电光火石间,一下子杀死五个刺客。 眸子眯了眯,一脸温和地套话:“这便是救公主的大功臣了!白姑娘,宫女吞吐不清,你且细细说一下方才发生了何事,是如何杀死刺客。” 北政的怒脸转为感激,朝白欢微微颌首示意感谢。 白欢弯身抱了下拳回礼,继而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出来逛了一圈,不小心遇到了公主,看到几个该死的刺客,受该死的傻逼垃圾废物人渣畜牲猪狗不如……” 气都不转的骂了几十个词汇,白欢心里的气才顺一点:“受渣滓幕后指示,要去杀平安公主,民女便解决了杀手。” 北铎仿佛听不懂那些话在骂他,奇道:“你是如何一瞬解决五个刺客,这等身手,着实厉害。” “哦,类似于剑弩。” “本王瞧着不是。”北铎依旧一副谦谦君子相,虽没有杀掉北乐,但瞧着北泠气急他便愉悦了,再加上别有收获武器,与祸水东引尚古,此举算是大胜。 “不是?这般熟悉武器,莫非粱王爷也习武?”白欢皮笑肉不笑地活动着手腕,“若真是,民女斗胆向王爷请教一二。” 究竟是谁人杀北乐,在场所有人除了皇帝都心知肚明。 皇帝一脉气得肝火旺盛,却没有证据指名是北铎干的,若强行引到他身,指不定会被倒打一耙构陷王爷的罪名。 听到这几声呛北铎的话,那口气总算能呼吸顺了。 北铎一脉起初很震惊梁王爷胆敢在皇宫行刺,等过后便转化为了挑战陛下的变态兴奋。 听此立马呵斥―― “竟敢对王爷这般大不敬!” “白欢,这是皇宫,可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你太过放肆!还不赶紧向王爷赔罪!” 白欢平复了杀意,可没压下火气,别说飞飞了,就算她妈在这里,也无法制止她呛人的火气:“怎了,凤鸣不是武国吗?以武为尊,想找王爷切磋一下武功,便是大不敬了?” 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骇人的表情一一扫过那些说话的人,“既如此,各位大人来与民女切磋一下?现在便来?” 几个大臣只指着她怒喊大不敬。 白欢当众冷哼一声:“民女性格糙的很,不懂什么礼仪,在我国家只懂得杀人,最喜欢爆人头,将脑浆扯出来喂狗吃。” 一众大臣连手都不敢指了,生怕被赶鸭子上架拉出去比拼。 北铎温和道:“但这是凤鸣,还望白姑娘收敛一下脾性。” 白欢送上一脸假笑:“民女有对王爷大不敬吗?是没抱拳行礼,还是出手打人了?” 在他话还没出口,便立马堵住:“民女只是在陈述事实,又何谈性格不好?既性格好,何要收敛呢?” 北铎一脉简直目瞪口呆,话还能被这般歪解?! 北铎一笑:“白姑娘好口才。” “过奖。”白欢转身,朝皇帝抱拳,“陛下,民女斗胆请皇上彻查刺客一事,不然诺大皇宫刺客都来去自如,以后有何安全可严?” 她还没把话引到黑甲御林军,便听北铎道:“臣弟甚是赞同,幸好臣弟平时严加掌管黑甲军,断不会出现白羽御林军一事,否则,连前宫都不安全了。” 白欢冷笑一声,狗东西! 几句话又挑起了皇帝的怒火,把尚古骂了个狗血淋头。 尚古也一根筋,丝毫不去辩解,低着头握拳挨训,心里自责又后怕。 杨毅忍不住上前拱手:“陛下,尚统领平日一向严密布控后宫巡逻,那刺客在皇宫来去自如,定是轻功绝佳者,实乃防不胜防。” 周末瀚:“前宫为何无刺客?玩忽职守便是玩忽职守。” 曲沽幽见风头不妙,忙道:“陛下,依臣看此时不是论责时,查到幕后凶手才是紧要之事。” 这时,北铎突然大喊:“不,不是冲乐儿而来,臣弟怎么觉着是那批杀皇弟的凶手?!” (); 第八十二章 我去踹他几脚 如花不傻,自然不会把白欢哄乐儿的话宣之于口,但既白欢能想到这事,北铎又怎会想不到? 北泠口中至今还没抓捕的刺客,轻功绝佳连他都无法发现踪迹――与皇宫那几个可不是完全符合? 这招祸水东引的很成功,皇帝当即脸色就变了。 北铎继续煽风点火:“乐儿那般小,谁人会去杀一个可爱孩子?定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便拼死来皇宫进行刺杀。” 北铎满脸痛心:“不慎被我那可怜的侄女遇到,臣弟一想便心如刀割,若没有白姑娘,乐乐该如何是好?” 假模假样的担心完,看向面目表情的北泠:“幸好刺客得已伏诛,皇弟也相安无事,实乃大幸!” 白欢直磨后槽牙,妈的,狗东西! 皇帝一脉也气的肝疼,光那一句谁人会去刺杀一个孩子,便能坐实刺客是冲着御贤亲王来的! 北政很少这般动怒,气到青筋凸起:“刺客不会只有这些,即日起,全城搜捕可疑人员!挖地三尺,也要给朕捉到!!” 白欢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操蛋滋味。 本想借着刺客一事让北政对北铎心生戒备,刚开始的前几天是提防了,私下也派影卫查了,在得知此事与粱王无关后,重拾对他的信任,甚至自责为何去质疑皇弟…… ――在那天听到飞飞说完,白欢恨不得冲到皇宫揪着北政的衣领,让他清醒一点。 事没搞成,在此时又被狗东西反将了一军! 这一晚输的彻彻底底,还赔进去一个尚古,乌纱帽虽没下,却被北铎煽风点火停职三个月,罚俸禄一年。 皇帝吩咐完,便匆匆跟皇后去乐儿寝宫。 回前宫的路上,北铎笑得像一条哈巴狗,就差摇着狗尾巴庆贺。 北容今晚不知去哪了,没见他露面。文武百官呈对立方走在最前头,白欢与北泠在最后面。 今晚北泠没说一句话,表情如往常一样冷漠,仿佛一直很平静。 甬道黝黑,只旁边几个御林军提着灯笼照明,白欢在那双忽明忽暗的眼里,看到了几分狰狞的杀意。 真的难以想象,北哥是用了何等忍耐力,才忍了一晚上,是条汉子! 才刚夸完,北泠突然扶住了额头,掩在掌中的双眼泄出了几丝可怖的戾气。 与此同时,理智再无法遏制那头被禁锢的冰兽,嘶吼着冲出了牢笼。 他突然转身,脸隐在黑暗中,白欢看不见表情,只看到了他突然去拔御林军配剑的动作。 心脏猛跳了一下,大脑没来得及下指令,身体便先一步拉住了那只手。 很凉,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背上凸起的伤疤,这只手在剧烈地颤,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要屠戮的预警。 “爷,你手怎么这么凉,来,小的给你暖暖。” 某白羽御林军:“……” 只看了一眼在空中交握的两只手,便克制地转了头,很有眼力见地走到了前头。 烛光一挪,二人周遭瞬间无光,白欢强制性地把那只手拉到身侧,借着羸弱的月光,隐约看清北泠脸色。 嗯,僵成了一块冰石头,很好,眼睛瞪的像一只被吓傻的小绵羊。 心里突然有点痒,像这种任人宰割的时候,在他身上可真不多见。 什么避讳,什么大锁,全都抛之脑后。 白欢用手掰开那只微颤的拳,再一根一根地插进指缝,变成十指交握状。 她给自己暗搓搓的私心,找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给人暖手可不得交握吗? 不知过了多久,微颤的凉手回归平静,比方才暖了不少,好似真给她捂热了。 白欢觉着这人应该平静下来了,就想把自己犯了避讳的小手给拿开,谁知,刚脱离指缝,那软绵大手突的用力回握。 “不是要暖手么,继续暖着。” 白欢:“……” 她突然看不懂他了,不是很厌恶肢体接触吗? 根本不敢多想,恍恍惚惚找了个理由――他可能是真心想找人暖手。 而心境从暴怒到惊愕,再变化为不知所措,最后主动出击的某人,也把她一反常态的行为,归结到了她想给朋友暖手上。 两只手藏与宽袖下,就这么握着,两个当事人好似局外人,谁也没去看对方,一脸平静地看前路。 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颗心紊乱的不像话,心跳顺着脉搏传到手上,浸出了一层薄汗。 白欢平生第一次认输:“那个…你都出汗了,可以不用捂了。” “嗯,但礼尚往来,我帮你捂一会。” “……不用了,我挺热。”燥热到爆炸。 “不,你很凉。”北泠用力握住,“都快冻成冰疙瘩了。” 白欢:“……” 她又不懂了,难道他冷热触感失衡,感觉不到对方温度? 又走半盏茶,来到一处拐角,过后是一截低洼处,要下几十层台阶。 白欢突然抽回手,后者还没回神,就见那人退到暗处。 “?”害羞到不敢见他? 正想去追人,身侧一阵风吹过,空气中传来微弱的张扬声:“我去踹他几脚。” 不然真压不下这口恶气。 朝堂两脉不仅在正事上,连走路都两极分化,皇帝一脉不想看这到群丑陋嘴脸,走在北铎一脉后头。 北铎被自己犬马围在中间,春风得意,笑容满面。 突然,那笑一僵,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朝他腿窝踹了一脚。 他以为是北泠,正想转头发难,右腿也猛地传来一阵巨疼,由于惯性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犬马看不到披着隐形衣的白欢,在他们眼里看来,是粱王自己不小心脚滑导致跌倒,忙七手八脚地去拉他。 刚站起来,腿窝再次传来剧痛,跌倒的同时,后背被白欢用五分力道踹了一下。 对于一个不会武的人来说,犹如巨石压顶,一口鲜血当即从北铎口中喷出。 边吐边如一个球不受控制地朝下滚,到平地时,金冠掉落衣裳凌乱,狼狈不堪。 北铎一脉大喊着王爷,魂飞魄散地朝平地跑。 皇帝一脉懵了一瞬后,人群中不知谁先笑了声,接着压抑低笑此起彼伏,苍天终于开了眼!! 白欢踹完就立马回到了北泠身边。 北铎被犬马扶起,忍着钻心剧痛,残存着几分神智,想去发作北泠。 却看到他在最后面,中间隔了百名皇帝一脉的人。 这个距离根本不是北泠所为,北铎却不管那些,痛苦嚎道:“皇弟,皇兄做错了什么,你竟要这般对我?” 这一次连自己人都忍不住为御贤亲王说话,“粱王,御贤亲王一直在后头……” 那人还没说完,就被房坚一个眼神给吓的无声了。 杨毅心里既痛快又火大:“梁王爷,御贤亲王根本没上前,纵使他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下,无声无息的去前头!” 曲沽幽忍着笑意,沉重道:“臣等可拿脑袋担保,绝对没看见王爷上前。” 甬道虽黑,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北铎一脉都把这事归到他不小心跌倒上,却谁也不会脑残地为敌人辩解。 崔元看了眼冷风阵阵的甬道,皇宫最不缺死人,听说越是阴气重的地方,鬼魂越没办法投胎。 一个不敬的想法破土而出:莫不是粱王坏事做的太多,鬼魂都看不下去了吧…… (); 第八十三章 因一只狗引发的告白惨案 钦天监宫宴大约是凤鸣史上,风波最多的一次宴会,一波接一波的来,皇帝刚到乐儿寝宫没多久,又匆匆跟着御林军去了甬道。 北铎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受不住剧痛晕了过去。 他右腿被白欢无情踹断,犬马怕造成二次伤害也不敢动他,急得团团转。 凶手白好整以暇地听着右相一脉,脸色发白地禀告粱王惊心的跌倒事件。 当说到北铎针对北泠的那番话时,北政本担忧的神色,瞬间冷了下去:“放肆!何干泠儿的事?” 皇帝一脉趁机煽风点火,不动声色地告了一条构陷亲王的罪名。 北政心头更加火气,将那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对粱王不免来了气。 小九在最后头,粱王再神志不清,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 右相一脉谁都不敢再作妖。 白欢却嫌场子不够热闹,抱拳道:“禀陛下,民女有言要进,方才民女与御贤亲王在后头,瞧得不真切,但好似看见了……刑部尚书大人一个劲地靠近粱王。” 周末瀚双目充血:“白欢!你莫要泼脏水到本官头上!污蔑朝廷大臣,可是要……” 他还没说完,猛地接触到一双可怖的冷眸,胸口倏地开始隐隐作痛,垂头无话了。 白欢无辜道:“民女只是陈述看到的事,没说是周大人所为,您作何这般生气?” 皇帝一脉可劲憋笑,不愧是王爷的人,够胆识! “皇兄,臣弟且先告退。” 搞完事后,二人再不管后续有多纷争,无情地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等马车驶出皇宫白欢还在笑:“哈哈哈,乌古古的,真他妈的爽!” 但凡北铎是个会武的,她一定多赏他几脚。 断腿加内伤,没一两个月根本下不来床,也算是稍微报了乐儿的仇。 因这几脚体内本还蠢蠢欲动的冰兽,彻底回归了牢笼,北泠眸带几丝笑意:“你也不怕被发现。” 白欢坐在垫子上,狂的不像话:“怕?姐的字典里根本没怕字!” 她一顿,思索道:“为了防止北铎再作妖,得尽快让那些莫须有的刺客“杀青”了。” 北铎这条疯批,一但在一件事上尝到甜头,就会死咬着不放。 她又琢磨在杀青前,安排刺客去杀北铎,把他的死归为他国杀手的可能性。 觉着不错,就问了出来。 北泠却摇头:“不大行。” “借刀杀人也不行吗?” 北泠道:“若北铎倒台,他的犬马为活下去,会不顾一切地搅弄风云。” 白欢瞬间明白了,右相倒台后,犬马的结果不是被北泠杀就是被砍,横竖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为自己创造活下去的机会。 比如把右相的死归到皇族容不下他,大肆散发流言――人不全都是智者,总有些个愚者会信。 疯子发起疯是无所顾忌的,彼时凤鸣国指不定会被搞成什么样。 再有,那几名亲王是石锤谋反之罪,就算得知北泠屠了三座府,百姓也会认为他们自作自受。 而北铎不一样,在百姓眼里他性格温和,风度翩翩。 无理由地杀一名温和亲王,无论真假,只要流言起了,对皇帝就是一生也洗不掉的致命污点。 昏君也就算了,北政可是凤鸣国史上最为国为民的贤君,别说北泠了,她都不想让“纯白”染上一点不属于他的黑。 “所以要全部砍去北铎犬马,才能去办北铎。” 就跟通关一样,解决完各个小怪,才能去打大boss。 “嗯。”北泠默了会,突然道,“手给我。” 白欢懵了:“啥玩意?”她出现幻听了?! 北泠不再征求她的意见,起身单膝跪在她跟前,执起她的手,珍重地放在自己额头:“谢谢你救下乐儿。” 白欢:“………” 内心山呼海啸,狂风暴雨,恍恍惚惚。 单膝跪地把手放在额头,是某个国家最高的谢礼,类似于跪地高呼吾皇万岁。 ……就是这么操蛋的凑巧,在未来求婚时,也、也乌古古是单膝跪地执手放额前! 白欢闭上眼吐出一口颤抖的气,不可能,他一个古代小古板,会知道未来的习俗? 巧合! 肯定是意外地跟古代谢礼撞了! 车厢只几个夜明珠照亮,不算明亮的视线下,北泠那张禁欲脸,因这惹人遐想的行为,显得格外有冲击力。 “不用谢,我该做的。”白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内心的山呼海啸久久无法平静,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脑补。 嗯…这个样子的北哥好像一只大型犬,硬要给他加一个品种,就德牧吧,大大的一只,很壮。 白欢发现脑补有奇效,越想越上头。 看她时的眼神冷中带着忠诚,就像狗狗永远不会背叛主人一样。 身上流窜的冰冷压迫感,也跟德牧一样威武帅气。 唔,越看越像。 面对他故意的行为,他的心上人没有皱眉不悦的表情,只一种他看不懂的奇怪眼神,如果北泠没理解错,这是想摸他的头? ……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暧昧氛围,往莫名其妙的地方发展了。 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粉碎气氛:“我想养只狗,你这里有德牧吗?” 北泠:“……”狗? 呵,狗! 他求婚的行为,还不如一条狗让她有兴致? 松手,起身,返回榻上坐下,气到手都在抖,却也耐着脾气顺着她:“回头我给你找找。” 虽气却也失望,他本打算,如若她有一点悸动的神色,他便直截了当地跟她告白――既放不下也不甘,便顺着自己心意。 不管能活几年,不管她死后会不会痛苦,抛掉一切、自私地跟她在一起。 直到这一刻他才完全确定,她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欢喜他。 白欢不是很理解朋友为啥突然生气了,想了想,归到了他气北铎上。 自认为贴心地安抚:“搞死北铎咱们得从长计议,敌人未死自己先气个死去活来,划不来。” 说完,她感觉朋友的脸更僵了。 北泠不理解她为何提北铎,冷冷道:“嗯。” 白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人,就转移话题道:“额…那个,要不我跟你说说我的第三步计划?” “累了,改日。” 白欢:“……” 刚才还狗狗眼看她,现在又这么冷淡,你丫真的没有双重人格吗? 沉默了会,突然虎躯一震:“夭寿,我忘记把小琴带出皇宫了!万一在路上被有心人劫杀该咋办?!” 北泠冷冷道:“已安排人带她出宫。” 北泠没说的是,他还在小琴家周围安排了几个护卫,只为护他心上人盟友的安全。 而他的心上人,满脑子都是狗。 白欢放下心来,夸了句:“朋友,你真贴心。” “呵,没德牧贴心。” 白欢挠挠头,心说,朋友你为啥要跟自己比贴心? ……今天的朋友,也是奇奇怪怪的。 (); 第八十四章 鸳鸯荷包 回到王府,北泠的脸色才恢复清冷,与白欢分别前,说自己明日下早朝便回来,同她跟乐儿一起去游玩。 回到院子,北泠唤来李鑫,吩咐两件事,其一,安排人去刺杀北铎,回敬他一次,不必杀死引起轰动便可。 其二,找几具尸体当做杀他的刺客,明日一早押往刑部,彻底结束莫须有的行刺,以免北铎再拿此事作妖。 第二天,北泠还没回来,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比起前两次唯唯诺诺地进府,这次怀里揣着卖身契的小琴,不在作为猪狗,而是做为人挺胸抬头地走着。 白欢把她迎进正厅,笑着打量着她,褪去一身华丽的丫鬟服,虽然很朴素,却青春活泼极了。 “哟,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小琴甩着卖身契:“那是当然啦!皇后娘娘怕陈家不给,今天一早派人去陈家拿给我的。” 白欢无奈,得,又欠了皇后凉凉一个人情。 “咋样,有啥打算?” 没了地狱生活,小琴眼睛都亮了几分:“皇后娘娘还赏了我五百银两,我打算带着我娘亲跟弟弟回乡下,开一个小茶馆,愿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白欢:“……” 得,三个了。 “也好,都城吃人不吐骨头,不适合你这种萌新混。” 白欢掏出一千两递给她:“诺,之前的约定。” 小琴撇撇嘴:“你一个他国人,寄人篱下的生活,比我这个本国人还不好过…别总是问王爷要钱,人情不好还,便自个留着吧。” “……这是我自己赚的,那几天跳大神可是赚了几千两。”白欢强硬地塞到她怀里,“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不喜欢推来推去,拿着吧。” 小琴默了会,收下了。 与白欢接触这些天,小琴知道她讨厌别人跪她,因此,起身向白欢福身一礼:“你也别推,这是我该做的,谢谢你!” 白欢无奈一笑:“行,我受着。” 二人聊了几句,从小琴口中得知陈家没有找麻烦,白欢放下心来,又听她说今天下午就雇好了马车回乡下,惊讶道:“这么快?” “不待了。我爹爹死后,我带着娘亲与弟弟来都城讨生活,总以为有手有脚定能在诺大的皇城混出个人样。” 想起这些年打拼的心酸,小琴便自嘲一笑:“是,陈太傅家的丫鬟是高寻常人一等,却险些没了命。” 再繁华再大又有什么用呢,始终不属于她,这几年她算是活明白了,不如在乡下当一个自在村姑。 “不提那些糟心事了。” 小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脸色有些不自然,“我知你不喜戴首饰,便绣了一个荷包当谢礼,很朴素,你……你要不要?” 她觑着白欢神色,见她皱了一下眉,正想解释,便听:“妹妹,这彩色鸳鸯比彩虹还扎眼,你是不是对朴素有什么误解?” 小琴:“……” 根本不需要找理由,她就是个傻子,屁都不懂! 瞪了她一眼:“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白欢接过颠了两下,“虽然花哨的,但布的颜色甚得我心。” 小丫头还挺细心,知道她喜欢黑色。 小琴一脸镇定地起身:“喜欢便好,我先走了。” “不再多坐一会吗?” “告辞!” 小琴刚走没多久,北泠带着小团子过来了。 当看到白欢腰间系着的鸳鸯荷包,乐儿开心的小脸倏地变得震惊:“白姐姐,这荷包谁人送与你的呀!!” 北泠一张脸冷的仿佛千年冰山。 白欢奇怪道:“额…这不就是一个普通荷包吗?” “不是哒,在凤鸣国绣有鸳鸯的物什为定情之物,而鸳鸯荷包是女孩子羞羞的向男孩子表达心意哦。” 一顿,乐儿又补充道:“男孩子送鸳鸯荷包,一般为羞羞的求娶之意,一但女孩子接受惹,便是答应这桩婚事了。” 乐儿很替皇叔难过,白姐姐竟然变心了! 不过,无论姐姐跟谁在一起,都永远是她的好姐姐。 啥玩意??!! 白欢:“…………” 几道滚滚天雷凭空劈下,差点把她雷过去。 总算明白小琴为啥逃也似的跑走。 吐出一口颤抖的气,默默地把荷包取下来。 不能扔了人家心意,但戴是肯定不能再戴了,默默地放到了梳妆台底层,以免落灰,找个一个盒子装。 然后,一脸冷静道:“请允许我辩解一下,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个习俗。” 北泠脸色好看了些,语气却依旧冰冷:“谁送的?” 白欢恍惚过后,心里又不免有点爽,美滋滋地想,没想到姐的魅力已经大到跳脱性别限制了。 没注意到那句话中藏着的危险杀意,顺嘴说了句:“小琴给的,嘿,小丫头还挺勇敢。” 北泠冷眼看着她,呵,根本不用变成男生,采花贼!! 一脸冷漠地转身:“我去换件衣服。” 走到门口,对候着的郑婶道:“随本王过来。” 郑婶一路都脑海空白提心吊胆,王爷神色不是很好,莫非她哪里伺候的不周? 谁知,却听到一句惊掉她下巴的话:“梳妆台最低层,有个暗红木盒,找个机会偷来。” 偷,根本不符合王爷身份的字眼,却从他口中说出来了,郑婶脑海一阵阵发晕。 北泠又冷冷道:“不能让她知晓。” 郑婶好容易回神,却一脸为难,纵使是王爷吩咐,她也万分不想去动姑娘的东西。 北泠知道她对白欢的忠诚,念在她伺候的挺好的份上,退而求其次:“你绣一个假的放进去,真的拿与我。” 郑婶只好福身:“是,老奴遵命。” …… 这些天有三条热议霸占京都热搜,第三,钦天监重开一事。 第二,御贤亲王与陈家才女的绯闻。 而前两条加起来,也没有榜首一半的热度高,便是奇石裂开一事,关于不祥的寓意,百姓都很默契地归到了平安公主身上。 传的沸沸扬扬,甚嚣尘上,其中有几条百姓自认为有理有据的不详分析,传的真像那么一回事。 白欢不想让小团子听到那些糟心话,游玩地点选在了远离人烟的山上。 只要有姐姐跟皇叔在,哪怕枯燥乏味的爬山,小团子也玩的不亦乐乎。 一身简便粉色百褶裙,围一个同色披风,一蹦一跳地上着石阶,宛若一个活泼的小精灵。 开心地朝下面的大人挥手:“姐姐,皇叔,你们快点啦!” 爬了一个多小时,她都有点累了,小家伙依旧精神十足。 白欢提着郑婶做的便当食盒,由衷佩服:“果然小孩子的精力是无限的。” (); 第八十五章 爬一个小山山 李鑫提心吊胆地追上去:“前方有青苔,公主您慢点,当心滑倒!” “不会啦!”话刚说完,扑通一声,哎呦一下,小精灵平地摔倒。 小团子没喊疼,自己站起来,拍了拍披风,软萌埋怨:“摔倒惹…小鑫哥哥乌鸦嘴。” 李鑫检查了两遍才放下心来,哭笑不得道:“是是是,都是属下的错。” 唉,瞧瞧,如今都会怼人了,往昔软萌小公主一去不复返。 乐儿望望后头说话的俩人,眨巴着大眼嘿嘿笑:“小鑫哥哥我们去前头采花,莫要打扰姐姐与皇叔。” 转眼一大一小就消失在石阶拐角。 这座山原是某富贾的家产,前几年附属国来京进贡,被皇族借用了一个月,当接待外国政客的景点用。 后富贾便把山开发成了免费景点,修了石阶,建了凉亭,栽了花。 每到夏季漫山遍野的花海争相开放,蝴蝶围着一座山飞舞,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夏天来玩的人多,冬天这花又不开,蝴蝶又没,除了空气新鲜视野开阔,稀疏平常的满山常青树,也只有白欢这种未来人才觉稀罕。 鼻子上架着一个外表普通,实则能兼具录像与投影播放的智能眼镜,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将古代的美好一一录了下来。 北泠明知故问道:“那黑色东西是什么?” “眼镜。”白欢解释了几句作用,摸上镜脚上的拍照按钮,“笑一个。” 北泠给她一张冷脸。 白欢撇撇嘴:“没情趣。” 走了会,二人在一处凉亭中休憩。 “这俩小孩哪里去了?” 北泠淡漠地倒酒,递给她一杯:“不用管,丢不了。” 白欢乐了:“你心还挺大。” 又将此时的一幕记录下来,视野开阔的亭子中,一嫡仙俊脸背靠满山翠绿,执起酒杯淡淡品尝,寒风恰好吹起几缕发丝。 这幅意境角度都刚刚的画面,白欢觉得如果拿来当电影海报,必能买它个几百亿。 欣赏了会盛世美颜,白欢问起正事:“陈太傅还在倔犟?” 北泠清冷道:“今早辞官了。” 不等白欢再问,他便主动提了几句朝事。 白欢那几脚下去,将北铎踹到凌晨才醒,已经得知皇帝发火一事,没再让犬马去惹皇帝不悦。 这几脚还踹得北泠不必费心费力筹谋灾款,在刑部禀告完暗杀王爷的刺客已被捉拿后,北泠当即就拿着粱王爷重伤为由,将下方赈灾款一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北政着实气北铎不分青红皂白,但到底担忧多过气,允了后,又让他好好养伤,此后两个月都不必参与政事。 此为关心,听在右相一脉耳中便不是这回事了,脸色当即黑如锅底。 皇帝一脉则满心舒坦,恨不得买两串鞭炮放一下庆贺。 出乎意料的是,右相一脉并未上报昨日粱王府遭人刺杀。 白欢知道这是北泠所为,却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搞事时机,狗东西就放过了?”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白欢:“……” 天还没亮,刘威就带着几副尸体去了刑部,言之凿凿这是刺杀王爷的凶手,又说经过严刑逼问,竟查出了昨晚刺杀过粱王的恶劣行径。 尸体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张嘴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 周末瀚一晚上都在捉拿凶手,本就精神不济,一早上又被刘威气的肝火旺盛,据刘威说,当时他的脸色比痨病鬼都青。 刚醒没多久的北铎,凌晨四点因这事险些又给气晕。 他知皇帝盲目信任北泠,一句话比他几百句都奏效,怕再次祸水东引让皇帝认为他再次构陷,只得暗自吃了这口哑巴亏。 却万般咽不下被打的怒气,已着手让人大张旗鼓的调查此事。 三部尚书虽也听令皇帝,却有可不向内政阁报备,跟无需听闻帝令,只听粱王命令行事的权限,将此事瞒了下去,只在早朝说了凶手捉拿归案。 北政听完后一连大叫三个好,吩咐周末瀚彻查尸体身份——根本查不出所以然,周末瀚也不会费心去查。 估计几天后,就会找着无法查出的说辞敷衍了事。 其实包括两万黑甲御林军与五万驻京营,真要算起来,怕是粱王的指挥权利比皇帝都大。 要说北政也是个心比大海都宽的人,一点儿剥夺他权利的念头都未有。 甚至那几次需要调动两股兵权,竟还与粱王事先说一下,得到他的允许才去调动。 就因为他太顾忌祖令,性格太软,太念及亲情,导致北铎越发变本加厉。 若不是因北泠镇压,龙椅早就在三王谋反时易了主。 白欢听完笑得合不拢嘴:“让他查去,查到海枯石烂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真没想到,那几脚下去,还无意之间帮了北哥这么一个大忙。 不用想就知道,赈灾款没了后,北铎会被气得怎样死去又活来。 确实,早朝过后,三部尚书齐聚王府,好容易恢复一点精神气的北铎,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给气晕过去。 比起周末瀚与房坚百般不甘,崔元则松了一口气,脑袋保住了。 这么一圈下来,北铎虽刺杀乐儿引得北泠暴怒,又让尚古停职三个月小胜。 但他半死不活的结局,跟损失灾款,损失钦天监,到底还是北泠大胜。 白欢暗暗思索,目标达成成就:除去气候司北铎犬马;陈太傅辞官;她的仇已报;赈灾款不日顺利下放,外加额外附送北铎两个月重伤奖励。 未达成成就:钦天监。 纵使钦天监落在自己人手中,但只要乐儿不详名声一直在,狗东西依然有底牌去蹦哒。 白欢看向北泠,肃穆道:“跟你说说我第三步计划,洗脱乐儿不详名声。” 北泠一怔,这件事在他意料之外,“你早有打算,还是临时起意?” “你觉得呢?” 北泠无话了,他不该多此一问,从她第一步的计划开始,便想到了这一步。 眸子直锁朝他笑的明艳脸:“谢谢你。” 不管是为了套出黑晶石下落,才这般费心费力,还是单纯的因为乐儿,都谢谢她的所作所为。 白欢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干嘛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 北泠又道:“你大约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吧。” 白欢:“…………”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老子的腰。 骚不过,只好转移话题:“咳,说正事。” 一盏茶后,北泠点头:“很不错。” 一顿,他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找蝴蝶? “不算是,主要带乐儿来玩。” 北泠忽而又想到什么,笃定道:“乐儿在王府的那几天,你便知道北铎有刺杀计划。” 所以连大门都不让她去。 “……我不瞒你,这个确实是。” 北泠故作不解:“你怎会知道?” (); 第八十六章 北北 白欢推测着当北泠得知她脑袋里有个东西,是会如见鬼表情,还是会云淡风轻地接受。 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先试探性地问道:“假如世上有鬼,你怕吗?” “我不怕鬼。”北泠幽幽道,“比起鬼,我更怕某某的拳头。” “那,假如我跟你说,我脑子里有个会说话的东西,你会信吗?” 一般说假如,跟说“自己有个朋友想知道”,都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也算是变相地在告诉他飞飞的存在。 对方的脸有些紧绷,又有些期待,北泠何其了解她,配合她,惊讶道:“哦?脑袋里竟能镶嵌东西?” “那可不,俺们那疙瘩高科技多的是。”白欢一脸得瑟地指着脑袋,“像我脑袋里的东西,叫做智脑,能搜索到一切想得知的讯息。” 北泠对她全身心的信任感到很满意,继续配合:“这般厉害?” “那当然了!可惜只能跟我自己对话。”白欢猛地一怔,“不不不,可以连接游戏,改天在游戏里我给你介绍飞飞。” 名字叫飞飞,挺符合她的风格,北泠故作一脸感动:“白欢,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得你知己,此生无憾。” 换来对方摸着鼻子,略微羞涩道:“害,你是我朋友嘛,没什么的,有想过跟你说,只不过怕你会害怕。” “不会,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不会怕。” 那双对别人要多冷就有多冷的眼,此时更是又软又真挚,白欢感觉再看下去,千把大锁都锁不住心里的东西。 猛地起身:“去…该吃便当了,去找乐儿吧。” “好。” 二人向上爬了会,在一处野花丛找到了一大一小。 李鑫盘腿坐在地上,头上戴着一个小花冠,一双小手还在兴致勃勃地往上插花。 “小鑫哥哥,颜色会不会太杂了呀?” 一米八的男孩被花包围,丝毫不觉娘唧唧,一脸宠溺地出注意:“不会不会,属下感觉可以再来点黄花。” “嗯哒。”乐儿突然看到白欢二人,一把取下花冠,朝这边跑,“姐姐,皇叔,看花冠,乐儿做的哦!” “团子,慢一点!” 看那头围大小是大人戴的,北泠虽不喜这些姑娘家的物什,但这是小侄女给的,他可以勉为其难的戴一戴。 白欢也觉着是给她的,跟北泠同一时刻伸出手。 然后,很有信心的御贤亲王,就看见花冠放了旁边人的手中。 “……” 收回僵在空中的手,心里幽怨丛生。 偏偏白欢还冲他得瑟的笑,一个劲扎他心:“只给姐姐做了呀,真是姐姐的贴心小棉袄,快,给姐姐戴上。” “好好看,姐姐花仙子。”乐儿搂着白欢的脖子,甜甜笑道,“姐姐喜欢嘛?” 白欢一瞥那边冷漠脸的俊男,笑得风骚灿烂:“喜欢,特别喜欢天下唯一的花冠。” 北泠:“……” 不懂她莫名得胜负欲。 吃完便当,几人继续向山上爬,越往高处视野越开阔,空气好风景好,就着满山翠绿当背景,白欢给小团子拍了许多照。 等回到未来能有个念想。 还不动声色地拍了许多张冷漠脸。 下午两点几人下山,精疲力尽的小团子爬在李鑫背上,没走一会竟睡着了。 白欢按着镜脚的拍照键,对着软乎乎何的小睡美人,又是咔嚓咔嚓一顿拍。 走着走着,白欢突听到细微的声响,停脚,四处寻着发生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鑫轻声道:“有,有点像鸟叫?” 白欢弯身四处寻着,扒开一处杂草丛,看到了一个小家伙。 是一只小白猫,看样子刚出生没多久,超级小的一只,被冻得蜷缩成一团,粉色的小脚脚扒着头,“喵呜喵呜”的软软叫着。 白欢很喜欢小动物,奈何她太忙了,猫猫狗狗根本没时间照顾,也就能养养生命力顽强,几天不吃东西都死不了的乌龟。 一颗心当即软的一塌糊涂,轻手轻脚地提起小白猫,它太小了,刚有一个巴掌大。 李鑫了然:“寒冬到来,大猫养不活自己,时常在山野丢弃小猫,看个头还不到半个月。” 许是太冷了,小白猫半闭着眼,使劲往温和的掌心钻,太可爱了,也太可怜了,白欢问北泠要了巾帕,包住小猫。 “那它现在有主人了。” 李鑫迟疑道:“啊,白姑娘你要养吗?这…像这种小猫很容易死的。” 白欢轻轻地把小猫放在胸前取暖,一挑眉:“我就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 那么多被丢弃的猫,偏偏跟这只小家伙遇到,这就是缘分,来了后,挡都挡不住。 毕竟现在寄人篱下,没忘记问一下主人:“北哥,养我这么一大只也是养,不多一个小家伙了,你瞅行不行?” 北泠幽幽道:“不养狗了?” “养,不过不是还没遇到么。” 白欢越看怀里的小家伙越喜欢,边下台阶边道:“给它取个啥名呢……肯定得姓白。” “嗯?”北泠一挑眉梢,“它是你的,你我养着,姓白你觉着合适吗?” “……不然还姓北?” “自然。” 白欢对跟谁姓,有一股决不低头的执着劲:“不行,姓白。” “不,姓北。” “行,那打一架吧,谁赢跟谁姓。” 北泠:“……” 李鑫只感觉肚子胀胀的,火速背着小团子逃离是非之地。 心里无语的很,光养个宠物都争姓,等以后小郡主或小世子出生,二人还不吵到把王府给掀了。 北泠第一次没顺着她,莫名地不想低头:“北好听,姓北。” “白就不好听了吗?我捡的跟我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花。” 北泠:“……” 也是,凭她给智脑取的名字,便知她是个取名废。 “我也想好了,叫北暮雪,取自: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有文化了不起吗! “这都没下雪,叫啥雪,就叫大花。” “名字要有深意。” 白欢突然灵光一闪:“行,就姓北。” 北泠:“?” 这么好说话? 他感觉没这般简单,果然―― “姓北名北,就叫它北北。” “……我不跟你争了,便姓白名花吧。” “不,就叫北北。”白欢笑呵呵地一点白猫的头,“小北,喜欢否?” 也是巧了,被暖得很舒服的小奶猫,刚好“喵呜”了一下,似是在回应她。 “哈哈哈哈,你看,我闺女都同意了。” 北泠:“……” 几次想进行抗议,最终无奈一叹,罢了,她开心便好。 (); 第八十七章 张家夫妇 下山的一路白欢都在喊小北,到马车驶离郊区,还在不依不挠地喊,一会小北,一会北北。 怕吵醒小团子,喊的很轻,却负有感情,听在北泠耳中分外刺挠人,就犹如在他耳边呢喃爱称一样,勾的人心尖又痒又颤。 “北北~”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北泠这边望。 北泠吐出一口气,一瞥坏笑的脸,忍无可忍地回敬给她:“姐姐。” 他看到这人脸一僵,又喊了句:“姐姐今晚想吃什么?” 白欢:“……” 一招制敌。 接下来再不敢捉弄人了。 北泠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还是这般好拿捏呢。 白欢洗脱不详的计划中需要蝴蝶,逛了一天山头,却连只蜜蜂都没录到。 下山时,北泠说张询府邸或许有。 周梦梦酷爱养一些花花草草,府邸搭建一个暖棚,连夏日荷花都有栽种,指不定会有蝴蝶。 二人打算去张询家碰碰运气。 其实也不是百分百需要,蝴蝶只是更为锦上添花,给人造成惊艳的视觉效果,如果没有,录一些周梦梦的花花草草也行。 人多的地方总是容易造成交通堵塞,不分21世纪,或未来,还是在古代。 下午四点,行驶到某条主街干时,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一辆辆的马车、牛车挤在一块,造成了一公里的交通瘫痪。 朴素马车扎在车堆里,半盏茶都没挪动一步。 车夫跟车主人心浮气躁的喊骂声,吵醒了小团子,得知前因后果,推开车窗,好奇地朝外望。 白欢睡意往车窗外一瞥,突的一怔,挪过去,将头伸到了外面。 斜对面,往反方向的马车里,也有一个姑娘在好奇地左看右看,她生的小家碧玉,一双眼盛着不单纯无害的光,仔细看,瞳孔却有些涣散。 与白欢看了个对眼,“哇”了声,扭头跟车子里的人道:“外面有一个好漂亮的新娘子!” 这是陈婉茹。 陈老夫人偏头一望,憔悴的脸色倏地大变,把陈婉茹拉到身边,用力放下了窗幔。 白欢有看到他们车子后面,跟着好几辆装有箱子的马车架,应该是要去地方洲,结果堵在了这里。 也不意外他们这么急,皇后娘娘并未让侯夫人把着嘴门,关于宴会上的事,怕早就在都城上流圈传开了。 多待一天,便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不如早早去地方洲。 古代不像未来科技发达,消息传播十分缓慢,除非是举国大事,像这等事很难传到闭塞的地方洲。 乐儿也看到了,嘟着嘴巴关上车窗:“哼,坏女人!不看她!” 事情已过,此事翻篇,白欢不想再讨论关于陈婉茹的事,一揉小脑袋,岔开话题:“宝宝,接下姐姐又要开始忙了,到下个月月初可能才会闲下来。” 乐儿懂事地点头:“姐姐忙叭,忙完了乐儿再找姐姐玩。” “乖乖哒,来,亲一口。” 北泠托腮静静看她,以惹了她便屠戮一满阁的暴躁脾气来看,他不觉得她会轻易放过陈婉茹。 大概是因为他吧。 顾忌着陈太傅,顾忌着陈峡,放过陈婉茹,成全他的筹谋。 若不是几次三番试探,确定她只拿他当朋友,跟一个能离开的救命稻草来对待,他便要多想了。 是有效果,宫宴风波一出,陈太傅当晚便飞鸽传书给陈峡,让他断了与北铎的联系。 情分到此结束,若陈峡再一意孤行,他便不再留情。 堵了一个小时主街干才通行顺畅,若不是白欢实在急切,定不会在快用晚膳之时造访人家。 听到门口下人禀告,张询与周梦梦急急忙忙地出来,还未行一下虚礼,一个小团子扑了过去。 “舅舅,舅母!” 跟北泠一养就白的皮肤不同,张询自弱冠就小麦肤色,一笑起来牙格外白:“哟,小乐儿,今天怎这么乖,来看舅舅啊?” 人高体壮,身材魁梧,标准的型男长相,白欢把他跟北泠对比了一下,个人感觉比起张询那快撑爆衣服的肌肉,还是北哥穿衣显瘦的匀称身材得她心。 再一看周梦梦,以三十多的脸保养得宜,跟信息里一样,标准的温柔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类型。 礼仪一向周全,看着她要行礼,抱着小团子的张询阻止道:“梦儿,私下不用跟他多礼。” “礼不可废。”周梦梦一礼后,又向身份比她高一级的小团子微微福身。 起身后,很得体地向白欢颌首示意。 白欢抱了下拳:“周夫人有礼了。” 说来很难让人相信,白欢的大名张询早就听过,连她夫人都见过两次,他却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朝北泠意味不明地眨了两下眼:“这便是王妃了?” “……鄙人乃王爷护卫兼门客。”请停止你们的想象!! 北泠一脸冷漠,语气却熟捻:“你就在门口让我吹风?” 张询呵呵一笑:“哪能啊,进来进来,刚好今儿在野外猎了一头野猪,御贤亲王有口服喽。” 北泠想起以往来他家吃饭,席上吃着吃着就拉起他夫人的手亲起来的画面,果断拒绝:“不了,我回府。” 私下张询跟北泠比较随意,揶揄道:“你小嫂子亲自下厨,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不了,你自个享受吧。” 张询一看白欢:“你不想吃就拉倒,倒是问问白姑娘意见。” 北泠也看她,用眼神询问。 白欢也不太想吃张家夫妇的狗粮:“我听王爷的。” 张询笑了两声,听说北泠看上的姑娘彪悍的很,此时一见,意外的很乖巧嘛。 低头朝怀里的小团子道:“你该留下陪舅舅了吧,几天没见可想死我了。还有啊,你诞辰礼物早就给你备好了,这些天忙一直没来得及送入宫。” 周梦梦忍不住开口:“乐儿若无事,不如在府邸住些天。” 她一直也没个孩子,见到孩子就欢喜,乖巧懂事的乐儿更是,每每一来恨不得留下不让她走。 乐儿内心挣扎着,姐姐明日就要忙惹,不想跟姐姐分开,可是,又很想舅舅。 一思索,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明日乐儿来舅舅这里,住五天好不好?” 张询笑出一口白牙:“几日不见,都会讨价还价了啊。好好好,明日来,舅舅给你留着野猪腿。” “嗯哒,舅舅最好惹,舅母也最好惹。” 一般客人进入正厅,跟主人寒暄几句才会说正事,北泠跟张询私下随意的不行,路上便开口吐出来意。 张询点头:“想赏花还不好办。” 左手抱着娃,右手拉起爱妻的手:“娘子便带白姑娘走一遭,为夫会在膳房切好配菜,等娘子回来下厨。” 白欢:“……” “切记,外面冷,进入暖棚莫要脱披风,若感了风寒为夫会心疼死。” “……” 阿西吧! 今天也不用吃饭了,光吃狗粮就饱了。 (); 第八十八章 琳琅 众人就地分开,白欢跟小团子被周梦梦带着去暖棚,北泠则与张询在凉亭聊起了正事。 “赈灾款这两天便能兑换好银票,为了以防北铎再搅弄风云,不妨提前下放。” 早上北泠刚揽下灾款一事,崔元就跟丢烫手山芋似的,当即将几百万的白银悉数交给了北泠。 北泠交付与张询,让他亲自带兵去北方,挨个去城池,亲眼看着知府下放银两与灾民,彻底杜绝贪污受贿。 北方灾情日益严重,几百万两要好几辆马车装,行路缓慢耽搁时间。 张询就提议兑换成银票,方便携带与身,日夜兼程的话,七天便能到达。 北泠点头:“可,明日我便与皇兄提。” 一顿,他又道:“你安排几百人,再找些箱子装上石头,做成马车拉灾款的假象。” 张询了然,彼时他先一步护卫队去北方,留下假象迷惑北铎。 凭他在皇宫都敢行刺的狗胆,必会在路上劫灾款! 一提乐儿的事,张询就心头火气:“那狗畜牲,真他娘的越来越无法无天!” 想起他皇帝姐夫的脾性,张询更火冒三丈:“这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该看清他为人了吧?我真想不明白,怎就能一根筋的一直坚信畜牲?!” 眼也不瞎,平时对正事也黑白分明,怎一遇到北铎的事,就跟眼瞎似的是非不辨? 北泠无言,只怪皇兄太在乎亲情,以至于看待事物,都披上了一层亲情的罩子,不把这层罩给打破,他永不敢面对罩子下面的卑鄙行径。 张询又想到北铎重伤的事,痛快道:“北铎是不是你打的?你怎不把他踹残废?” “不是我。” 张询比北泠大个几岁,自小相识,从小就开始吃张家夫妇的狗粮。 如今终于能回敬给他一次:“我家白儿打的。” 张询还不了解北泠性格,竟破天荒的从他那双从不有多余情绪的冷眼中,看出了满满的宠溺跟爱恋。 “真爱上了?” “自然。” “追到手了吗?” 北泠冷眼望他:“既已知,何再问?” 张询不厚道的笑出一口白牙:“真没想到,天下竟有看不上御贤亲王的姑娘。” 仔细想想也是,这等敢正面去刚北铎的彪悍姑娘,能容易追到手吗? 他好奇道:“你家那位在众目睽睽下咋做到的?我听闻是他自己摔下阶梯。” 想惹北泠身不仅没成,还被陛下呵斥了一顿,“连北铎一脉都认为是他自己失足。” “我与我家白儿的秘密,能与你这个外人说?” 秀恩爱从不自知的张询,不懂他说话就说话,腻歪就腻歪,为何看他的眼神,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挑衅跟舒畅? ……一夕开花的老铁树,竟开的这么骚里骚气的。 白欢这边。 周梦梦是比较慢热的性格,对只见过几次的人,不是太健谈,只保持着得体的礼仪,偶尔说几句接待客人的官方话。 心里颇为意外,饶记得第一次见到白姑娘,一条街就她一个露脸的女子,漂亮的十分张扬扎眼。 以为只匆匆一眼的缘分,没曾想在第二次稻香园又续上了。 第三次再见,竟得知她是王爷的护卫与门客。 不由得时而矜持地打量她,也没曾想,她就是这些日里都城流言不止间的主角。 白欢跟她眼神对上,微微一笑。 周梦梦一怔,颌首示意后,不再打量了。 暖棚以厚实布做门,一进去温热扑面而来,仿佛一下子来到夏天。 暖棚面积诺大,白欢不懂花草的精细分类,只能看懂大体种类。 有盆栽,有吊起来的,还有载种在土地里的花草,以绿草点缀,衬得百花争艳,五颜六色的蝴蝶,围绕着香味浓郁的百花飞舞。 再有那白色的雾气丝丝缕缕地遍布暖棚,大约仙境不过如此了。 白欢在得到周梦梦允许后,开始录像,录蝴蝶,录花草,只要她认为用得上的景,全都被她记录在眼镜里。 花架共三排,按品种分类,白欢穿梭在花架中,突的看到一个人。 她在最后拿着喷洒打理一处盆栽,许是距离远,没听到前面动静,猛地看到白欢一时怔住了。 白欢也很意外,还以为那女人只是周夫人好友,怎想她竟住在府里。 她没戴面纱,一张小家碧玉的脸映在白欢眼中,总算知道那怪异感来自何处了。 她五官端正,有点文艺女青年那味,却生了一双狐狸眼。 白欢不是以貌取人的性格,但那上挑的眼尾,就是让她莫名的感觉不舒服。 周夫人在前头跟小团子摘花玩,突听后面话音,牵着小团子过去。 面对女人,要比对白欢热络许多,语气熟捻又无奈:“琳琅,你伤刚好,怎又来做粗活?” 名为琳琅的女人,微微福身,浅笑道:“我已无大碍,若不做些什么报答周姐姐的收留之恩,心里总过意不去。” 周梦梦亲切地拉住琳琅的手:“你呀,总这般客气。” 说罢,她介绍白欢:“这是御贤亲王的门客,白姑娘。” 琳琅微微福身:“见过白姑娘。” 白欢颌首示意:“有礼了。” 周梦梦带着琳琅与小团子去了前头,不打扰白欢赏花。 录得差不多了,白欢对周梦梦谢了一通,抱起小团子去找北泠。 周梦梦作为主人定是要跟随的,琳琅在后头低眉顺眼地跟着。 周梦梦笑道:“妹妹且先去我院子,稍后一起用膳。” 话落,又邀请白欢一块留下用膳。 白欢婉拒了。 等琳琅走后,白欢状似在找话聊:“周夫人,那名姑娘是您妹妹?” “倒不是。” 从周梦梦口中白欢得知了琳琅身份。 三个月前,琳琅母亲过世,世上唯一的亲人只剩她京城表叔。 安葬完母亲后,琳琅千里迢迢从乡下来京投奔亲戚,却没找到亲戚小宅,多方打听才知,亲戚早几年就搬家了,新住处无处可寻。 她也不知去何处,在诺大的京城兜转了半个月,所剩无几的盘缠,某天被一个扒手给抢了。 她奋力抵抗,遭到扒手一通拳打脚踢,恰巧被路过的张询夫妇看到。 处理完扒手,周梦梦从嘴角流血、泪流不止的琳琅口中,得知了她凄惨身份。 好心肠的周梦梦便将琳琅安顿在府中,一边帮她寻亲人,却至今都没找到。 琳琅入府一个多月,其温和的性子让周梦梦很喜欢,与她结下了深厚的姐妹情。 经常带她出去玩,平时吃的穿的住的,都给她一级待遇,下人也都把她小姐伺候。 周梦梦叹道:“琳琅妹妹实属不易,若找不到亲人便罢也,将军府不差她一口吃食。” “是,周夫人好心肠。”白欢顺着她说了句,心里却对琳琅越发不舒服。 但这是周梦梦的好友,她一个外人,实在不好当面去说什么。 (); 第八十九章 做十个全息视屏 周梦梦将白欢送到府门口,与张询一起,目送着马车远去。 张询心疼地搓着爱妻的手:“都冻红了,以后那家伙来,你就莫要出来了。” 周梦梦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礼不可废。” “好好好,为夫不该说。”张询敞开外袍,将娇小的周梦梦包在衣服里。 两个人不顾旁人的跟连体人一样走,“配菜我已经切好了,就等着小梦儿炒一下,为夫给你烧火。” “……我不冷,你给我好好走路。” “我不,过几天我就要下地方洲,没一个月根本回不来,临走前可不得让我好好亲热亲热。” 本来侧着,走着走着,魁梧的身躯就饶到了周梦梦背后,手拉着衣服将她裹在里面,头放在她颈窝处,近两米的汉子跟只狗狗一样又拱又亲。 周梦梦拿温柔的眸子转头瞪他:“小厮都看着……你再不松开,今天就给我睡外间!” “好好好。”张询听话的松开,一抄周梦梦双膝,直接打横抱起,笑得柔情宠溺,“天冷,为夫抱抱。” 一众司空见惯的仆人捂着嘴直乐,今天的将军与夫人,也是恩恩爱爱的一天嘞。 …… 马车在晚上九点才驶入王府。 吃完饭,跟小团子在王府温泉阁,嬉闹着泡了半个小时,十点半哄睡她后,白欢拿着巴掌大的电脑跟眼镜去了北泠房间。 在听到敲门声时,北泠放下了刚戴上的游戏头盔,打开门,颇为意外:“嗯?有事?” “方不方便?” 北泠侧过身:“别人自是不方便,要是好朋友的话,任何时候都方便。” 白欢忍不住来了句骚话:“洗澡的时候也方便?” 北泠一挑眉梢:“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方便。” “……”行,骚不过。 白欢坐在凳子上,将电脑放在桌子上,一声开机后,巴掌大的电脑,犹如汽车人大变身一样,四个角咔呲咔呲的伸展开来。 只几个瞬息,就变成了一个低宽四十厘米,竖长二十厘米,厚度还没一寸的超薄电脑。 红色的激光键盘打在桌子上,白欢敲了两下,调出一个北泠看不懂的页面。 电脑最上方一个小洞里,倏地呈放射状,投射出一片诺大的绿光。 “ok。”白欢胳膊向上做了个伸拉,“工作时间到,争取一晚上给做好。” 这些天北泠一得空就进游戏,在2478年的未来世界,勤奋地汲取着知识,却还没学习到做视屏这个环节。 静默无声地坐在一边,看着白欢将眼镜与电脑连接在一起,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阵后,那绿光束中,竟显现了今日游玩时的视屏与图画。 有他的脸,就像全息游戏里的人物一样,不过是真人,在绿光束中,随着她的调节,左右旋转。 有乐儿的视屏,开心地一蹦一跳上着台阶,就好似真人与环境被缩小在绿光中,完全的现实化,从侧面看,能看见乐儿背与摆动的发丝。 白欢测试了几个后,调出录的花草与蝴蝶,“你简单听一下,听不懂也没关系。” 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我会做十来个全息视屏,存在眼镜里,然后披着隐形衣,投放在临近京城的几个城池,这样能给人造成是凭空出现的视觉。” 北泠确实听不懂,却也点头:“嗯,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便说。” “肯定的,你得帮我看视屏,助我调解视屏大小,与播放时的时间间距。” “好。” 接下来北泠怕打扰到她,无话了,托腮静静望着她。 她很少有这般认真的一面,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一贯散漫的眼神,都认真极了。 好看,又有魅力。 凌晨三点,白欢才说话:“有龙图吗?凤凰图也要。” “有。” 白欢抽空说了一下眼镜的用法:“帮我录一下。” “这个你不用了吗?” “不需要了,视屏已存电脑里了。”白欢疲惫地吐出一口气,好久没做这么费脑细胞的事了,只五个视屏,比打五天仗都累。 这倒还轻松,最大的工程莫过于把纸面龙图转为全息影像,估计到八点都搞不好。 不过,为了小团子,冲冲冲! 帝国军人永不怕累!! 北泠急急而去,匆匆而回,顺便去膳房拿了点东西给白欢吃。 陷入自己世界的白欢,连北泠的话都没听到,疯狂的敲打键盘。 北泠拿了一个小点喂到她嘴边,白欢注意力都在屏幕上,没功夫去想,张嘴吃下。 等把一盘子喂完,北泠才停手,忍不住道:“歇一会吧,不急这一时。” 回答他的是白欢的沉默。 有需要时才会从工作狂中抽离一会:“这个龙图不行,再去录,要全龙身体图,最好龙的须发都清晰的那种。” “好。” 一晚未睡,再加一个上午,十个视屏在第二天下午一点,终于全部做完。 白欢伸着懒腰,长长吐出一口气,一看房间:“嗯,北泠呢?” 李鑫回道:“用完午膳后,爷便送公主去张将军那了。” 而王妃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公主怎么卖萌,您都忘我的谁都不看,谁都不理。 一扫那在绿光中凭空飞舞的蝴蝶,李鑫一个上午,都没消去心里的惊愕。 无论那喷气轮,或枪,或被王爷叫做电脑的东西,都前所未见,太神奇了!! 他不禁问了一个已十遍的问题,王妃到底来自于一个怎样的神奇国度? 白欢点点头,精神一松饥饿顿时袭来:“有吃的吗,我饿的走不动道了,麻烦帮我拿一点过来。” “有!王…白姑娘您稍等!” 等白欢吃完东西,北泠恰好回来。 一顿饭让未来女军人满血复活,迫不及待地拿上电脑与眼镜:“朋友,都做好了,你找个空旷的地方,咱可以去测试了!” “去演练场。” 王府的随将都是北泠身边最亲近的兵,自战场上退下来也没懈怠,每日都会聚集演练场比武或操练。 几百个衣衫不整的大汉,被北泠通通赶了出去。 以刘威为首的少数一部分,好奇王妃跟王爷做什么,就扒在石门边上望。 冷眸一扫过去立马藏匿,一挪走又好奇地望。 北泠清冷道:“可要赶走?” 白欢蹲下身,调出工程最浩大,她最满意的视屏,“我信任你的人,看你随你。” 北泠没去制止,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当绿光一出,那边的人遏制不住地惊呼,刘威反手一人头顶一个巴掌,“别叫!” 等看到接下来一幕时,膛目结舌地一吼:“他娘的!这是什么?!” (); 第九十章 哥,我要给你做饭 一条黄色的小龙出现在绿光中,活灵活现的在空中摆着尾巴,龙须在空中飘动,还很逼真的的咆哮两声龙吟,可爱又有点小霸气。 仔细看,假的很不真实,就如全息游戏里的人物一样。 但对古代人来说,足够逼真,震惊了一群汉子,恍恍惚惚地回神后,当即就跪了。 “神龙现身啦!!” “天呐,天哪,龙,这是龙!!” “神龙在上,请保佑我娶一个漂亮的小娘子!!” 又是跪地又是磕头,吵得北泠直皱眉,冷眸一扫:“滚一边去!” 话落,几个大汉忙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欢乐了:“淡定啊御贤亲王,注意高冷人设。” 将眼镜递给他,“我已把视屏存进去了,你把眼镜放地上,按一下播放键就行。” “嗯。” 播放键一按,一条巨龙从眼镜的小孔中呼啸而出,先是头,再是身体,再是爪子,最后尾巴。 是绿光里小龙呈以一百倍的加大版,带着气吞山河之势,威风凛凛地在高空盘旋将。 白欢怕飞太高被人看到,因此调节的视屏高度只与屋子持平,这么一看,她看着是挺假,但足够唬弄古代人民群众了。 “不行,高度太低,得找一个无人且视野开阔的地方。” 然后二人故地重游,昨日的山上,二人寻了一处平地,白欢将视屏调高。 北泠在远处摁键,在龙刚出来的时候,他不禁伸手摸了一下,手却径直穿过龙身,摸了个空气。 白欢笑了声:“这是全息影像视屏,假的,没有实体,只能造成视觉效果。” 不像全息游戏头盔控制着神经,能给人带来触感。 北泠淡淡道:“我知,好奇罢了。” 白欢撇撇嘴,你一个古代小古板,知道个鬼。 全息巨龙在满山常青间盘旋,遮天蔽日,气贯长虹,天地都黯然失色。 白欢摸着下巴,却有些不满意:“感觉龙身有点小,再调大点会更加有气势。” 一顿,又道:“到时候眼镜会一同被隐形衣遮住,在人的眼中看来,龙是凭空出现,龙头出现的时间太慢了,得快一点。” 把旧视屏调了一下,再把新视屏存入投影眼镜里,再一看白欢终于满意了:“ok,搞定!” 等北泠一关播放键,天上的巨龙瞬间消失。 二人懒得再下山,索性就在山上测试了,九个视屏或加长全息画面出现的间隔时间,或删减、添加一些不必要的,到夜幕降临才完全搞定。 正事一结束,疲惫瞬间涌上,困的脑子发懵的白欢,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你竖起一根手指,她都能说那是三。 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北泠去了他院子,连鞋都没来得及脱,扑到床上三秒睡着。 睡着前,瓮声瓮气地表示疑惑:“你来我房间干什么……呼……” 北泠在自己床前无言了足足半分钟,才一脸无奈地帮白欢褪去靴子,把她塞进被子,掖好被角。 第二天,白欢精神十足地醒来,瞬间懵逼了,这塔马谁的房间?! 打量了一圈,对着床旁边的四个火盆更加蒙逼,除了北哥的房间还会有谁。 ……乌古古的,她得困成什么样儿,才会来鸠占鹊巢?? 穿好靴子,来到外间,就见一个一米九的男子,被一女的霸占床后,只能委身与腿都伸不开的睡榻。 蜷着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怜――还连个火盆都没有。 白欢同情心泛滥,当即就决定要给北哥做一顿好吃的,来报答他的舍床之恩。 北泠眼睛睁开一条缝,刚醒,声音有些沙哑:“唔…醒了?” 知道她睡觉认地方,又问了句:“睡得好不好?” 看看这胸肌…呸,胸襟,抢了床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关心她! “哥,高义!哥,啥都不说了,一个小时后来茗院,我给你做饭吃!一切都在饭里了!” 北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心不解,这又是那件事,无意触动她感动的神经了? 白欢回到茗院,先去看了闺女…不,儿子,昨天把北北带回来后,拥有帮主家养过宠物经验的郑婶,纠正了北北的性别。 并说寒冬天刚出生的小猫不好养,吃的喝的都得仔细,否则一不小心很容易死。 白欢虽说的气势磅礴,但着实没经验,就拜托郑婶帮她养一个月,一边学着养儿子,等大了点后,再亲手悉心照顾。 木盒里的小不点还没醒,躺在柔软的绸缎上,盖着郑婶给它缝的小被子,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白欢一颗心软的不行:“可爱,真是可爱!” 郑婶笑说:“能被姑娘捡到,实乃猫崽的福气。” “这是缘分让我们相遇。” 郑婶笑着点头,问道:“姑娘可在小厨房吃?” 白欢走去刷牙洗漱:“不了,今天我要亲自下厨,做一顿饭给北哥吃,郑婶你别帮忙啊。” 想起那天她把面糊糊搅成干面的一幕,郑婶就着实担忧她会不会把厨房给烧了。 烧倒是没烧,却依旧惨不忍睹。 郑婶在门口看着,一同的还有北泠。 非常期待白欢的饭,在她走后就起了,来到厨房,就看见她把土豆切成了棍的画面。 问她要做什么菜,她说:“土豆丝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 北泠的激动兼期待,瞬间被扑灭。 她一边切,还一边雄心壮志道:“没见过猪跑,但我吃过猪肉,有跟郑婶学了几招。今天共三个菜,有荤有素,北哥,敬请期待。” 北泠:“……” 荤素搭配的还挺好。 但过程就不怎么好了,郑婶亲眼看着她把白糖当成盐放了好几勺,实在忍不住提点了几句。 结果这人觉得一定要自己做,把二人都给赶出了厨房。大门一关,只能听见里面砰砰砰,跟打架似的炒菜声。 速度挺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好了,白欢一看自己的菜,感觉甚好。 还搞了个小惊喜,将盘子装到了食盒里,到正厅才煞有其事地拿出来。 她先端着一盘土豆棍出来:“当当当当,咋样,还行吧?” 北泠不太想点评。 又端出一盘乌漆嘛黑,看不出什么玩意的黑暗料理,“这个小炒肉我觉得挺好。” 北泠:“??” 确定不是小炒木炭? 最后是一盘番茄对半切的番茄炒鸡蛋,“这道我最满意。” 白欢把筷子递给他:“北哥,快尝尝。” 北泠无言了会,真心实意地问:“你确定你不是想拿食物谋杀我?” 白欢恼羞成怒:“你这个人咋这样,我第一次给一个人做饭,不吃也就算了,还损我!” 北泠打量着她,唔,竟真生气了,看来确实是带着真诚给他做饭的。 便抬起手,找了个还能看的西红柿炒鸡蛋,憋着一口气,不去回味味道,迅速吃了好几口。 白欢期待地问:“咋样,好不好吃?” 北泠:“……” 一张脸以极速变黑变青,默了会,点头:“好吃。” 话落铁青着一张脸起身,什么话都没说,忍到了院子,接着足足吐了半柱香。 李鑫担心坏了,忙去找了圆圆。 圆圆诊完脉惊恐道:“北爷中毒了!他早上吃了什么?!快,拿给我看看!” 李鑫:“……只吃了白姑娘做的饭。” 圆圆:“……………” (); 第九十一章 勇敢王爷,为爱舍命 某一米九的男子,不仅中毒还吐到脱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这么多年除了压制蛇罗毒,圆圆从没见过北泠这般虚弱的模样。 她十分不解,只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怎会跟毒似的毒? 等李鑫匆匆把几盘黑暗料理端过来,她瞬间懂了,一边检查着菜,一边朝北泠投去敬佩的神色。 别人是为爱委曲求全,北爷这是拿命在宠哇! 超级勇的! 白欢绷着脸,仿佛一个等待执行死刑的犯人,却还想挣扎一下:“真、真是我的菜?” 圆圆扭过头,一切答案尽在那沉默里。 白欢:“……” 她的菜这么大威力?! 葛覃笑得丧心病狂:“哈哈哈哈哈!兄弟,你是咋想的?你竟然好意思把这狗都嫌的玩意,拿出来给人吃?” 白欢心情很复杂:“自己做的菜跟自己孩子一样,无论再丑都觉着好看。” 说罢,她扑到床边,半跪在地,执起虚弱男子的手腕,郑重道:“哥…难为你了,你放心,你若是有啥后遗症,你的后半生我包了。” 圆圆刚想说,没有那么严重,已经喝了解毒茶,修养几天就好了。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葛覃一句嘀咕给截胡:“圆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像王爷为爱产子,白哥贴心慰问虚弱妻子?” 咦,还真有点像,圆圆下意识地想点头,当看到一双冰眼刀袭来时,忙垫脚去捂葛覃的嘴巴:“快住口啦,你在说什么啦,你也不怕被北爷打!” 北泠收回视线,脸上血色尽失,却依旧好脾气地道:“无碍,是我自己要吃的,不管你的事。” 白欢拉着人手腕,自责道:“哥,对不起,我真没想到我的菜比鹤顶红都毒…你说吧,要我咋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明明很好的拿捏人的机会,北泠却放过了,无奈道:“没这般娇气,莫要自责了。” 白欢更加愧疚:“圆圆说这些天你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我给你煲点小米粥吧?这个简单,我会做!” 北泠:“……谢谢你,不过大可不必。” 一向张扬的脸,因为自责都蔫巴了,北泠还是想看她活力满满的样子,便转移话题道:“既视屏做好了,便去实施计划吧。” “我照顾你几天再去。” “不必,乐儿当紧。” 白欢纠结了一会:“那我忙完后就立马回来。” “好,去吧。” 等几人走后,北泠唤来李鑫,吩咐道:“禁止中毒一事传出府,违令者杀。” “是,爷。” “稍后去向皇兄告几天假,便说我吃坏了东西。” “是!” 有了王爷铁令在,小厮定不敢在外胡乱编排,不过经不住在本府传的风生水起。 亲口听到李鑫所说的下人甲,忙去传给了下人乙,乙知道后又传给了丙。 传着传着,经过多方夸大其词跟二次创造,事情逐渐变味。 “什么!王妃堪比毒药的菜,王爷竟吃了下去?多么感人肺腑的爱情啊!” 再一传:“什么?王爷竟为爱中毒?” 后一传:“什么?王爷中了王妃情毒?” 最后:“勇敢王爷,为爱舍命!” 其中自当天针对于白欢,下人自创的一件问答,在私下经久不衰地流传了两年之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拉出来鞭尸。 问:如何用一句话简单概括王妃恨一个人? 答:来,我给你做饭吃。 经典永流传! …… 葛覃丧心病狂地笑了一路:“兄弟你绝,北泠更绝,哈哈哈,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白欢冷眼看她:“兄弟,你再无耻的笑话我,咱俩的兄弟情就到此结束。” “噗…我真的不想笑,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噗…好的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尽请吩咐。” “最迟后天,我要去九个城池,我不会骑马,你带我去。” 葛覃满口应下:“小事一桩。” 葛覃笑容满面:“若是北爷没中毒,这等好事还轮不到我呢。” 白欢不懂了,她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 葛覃想到临走前刘集抱着她大腿哭诉,无论如何也要把白姑娘拐到暗影阁。 “我有个朋友对你很崇拜,很想见识一下你的武器,拜托我替他引荐一番。” 圆圆也道:“是的,上次刘集也拜托我啦,王爷也同意了,只是一时没时间,白白你如果无事,便去一下好不好?” 葛覃瞬间不满:“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叫啥白白?叫白欢!” 白欢先唾弃了一下兄弟的小肚鸡肠,后道:“行,好说,等忙完就去。” 三人在府中分别,白欢回了茗院,拿上装备,披上隐形衣,朝奇石广场而去。 上个月月低比拼的告示牌以被撤走,关于王爷门客神乎其神的本领,经过大半个月的热传,也逐渐偃旗息鼓。 奇石广场却一战成名,平时就有许多人来瞻仰奇迹诞辰的地方,再加上石头裂开缝,从早到晚都人山人海。 聚在这里自以为是的分析厉害关系,更甚者,找神棍来作法祛除不详。 白欢挤进人群,走到奇石跟前,蹲下身背对着群众,把隐形衣打开一丝缝,而后将眼镜对准奇石,点下播放键。 倏地,从奇石裂开的地方,“生长”出一条细藤蔓,藤蔓头一变二二变三,绕着石头蜿蜒地蔓延开来。 这一奇景看得群众目瞪口呆,爆发出山呼海啸的议论声。 待藤蔓停止延伸,静了几秒后,一朵朵粉色的花骨朵自藤蔓上出现,从起初的花骨朵,迅速“长”成花苞,再慢慢地含苞待放,惊奇又惊艳人的感官。 群众惊愕到极点―― “这,这是何奇景?” 全息影像视屏一共四段,先是藤蔓,再是粉花齐放,而后是无数蝴蝶在冬天围绕着奇石飞舞。 人群更加暴动―― “蝴蝶,冬天竟有蝴蝶出现!” “是从奇石里出现的!” “天呐,这是奇迹降临啊!!” 等一分钟后,第四个阶段开始播放。 在群众眼里看来,藤蔓,粉花跟蝴蝶,犹如受到某种召唤,怎么出来的,就怎样悉数从奇石里褪去。 白欢收回眼镜,看了眼惊愕到无法言语的百姓,搞完事后,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只不到一天的时间,奇石的壮观奇景,便在都城引起神迹降临的山呼海啸,将榜首乐儿不详名声给冲刷掉,荣登京都热搜――是乐儿的两倍热议。 自然也传到了皇宫,北政得知后忙让新钦天监推算天象,他隐隐觉得这乃大祥之意。 确实是大祥,只不过不是天意,而是白欢与北泠自导自演的神迹。 从暗影阁上任新钦天监的推官,受北泠指示,第二天把纸条上的内容,当做夜观天象的结果,呈给北政―― 代表皇室的凤星,自东南往北偏移,且闪烁的亮光,是几百年来最耀眼的一次,实乃大祥之意! (); 第九十二章 洗脱不详 皇帝得知后大喜,白欢与北泠找的水军根本不用上场,皇帝就让中书省拟旨昭告天下,自即日起下方全国各洲各城池,与万民同庆这一喜事。 最先得知消息的都城,一派喜气洋洋,去庙里烧香谢神的,在广场跪地谢天的,全都城都疯狂躁动了。 狂欢了一天后,临近京城的某座城池,隔天又传来一件神迹――无数百姓亲眼看到,某个山林间,一条黄色巨龙凌空盘旋,发出的气贯长虹的龙吟,震耳欲聋。 无论在哪个国家,龙都代表大祥,而传说中的神物,没降临其他强国,只独独降临大凤鸣,其中的大祥寓意还用多说什么吗? 百姓更加疯狂了,而最喜的莫过于北政,任哪任君王都想流芳百世,在他当朝年间,竟接连神迹降临,与他来说是老天对他的一种认可。 喜的红光满面,饭都多吃了两碗。 还没完,第三天,一只火红凤凰在某城池高空飞了一分钟。 第四天,某城池一片荒地,竟在冬天出现了百花齐放的盛景。 第五天,某靠海的城池,湖面上一头头大鲸破海而出。 第六天…… 第七天…… 整整十天,每天都有只存在神话书中的奇观现世,对信奉神灵的百姓来说,这就是老天下达的大凤鸣能举世昌盛的寓意! 神迹被编成童谣,响彻大街小巷。 主街干上,每日都有土豪的花车游行,发银子,发布匹,庆贺国之大昌。 奇石广场上,舞狮舞龙的队伍从早到晚都没断过。 都城沸腾了,接连收到消息的偏远城池,当即也开始疯狂的庆贺。 整个凤鸣都在十个神迹下,开启前所未有的举国欢庆。 得知此事的其他国度,上到皇帝下到百姓,嫉妒的眼发红,满心不解,为何就没有老天下达神迹? 而制造神迹的导演,在最后一天上午放完视屏后,傍晚跟葛覃回到京城。 二人戴着斗笠,蒙逼地望着眼前敲锣打鼓、花车游行的主街干。 有个富二代公子,从二人身边过去,竟每人都发了一包鼓鼓的钱袋,目测一包一百两。 “庆贺咱大凤鸣神迹降临!免费大放送!不用客气!” 说罢,转身去给其他人发。 二人这些天兜转九个城池,放完一个视屏,就分秒必争的转去下一座,根本没时间停留,去观察百姓的神色,也不知凤鸣国被她俩搞得有多躁动。 白欢知道百姓会很惊愕,却没想到会这么疯狂。 拿着钱袋表情复杂:“这是…都激动疯了?” 几天时间,足够葛覃消化完初见视屏时的不可置信,同样表情复杂:“兄弟…咱俩好像做了一件很牛逼的事儿。” 白欢:“我如果说这些神迹是我做的,都是假的,百姓会不会打死我?” “……兄弟,我建议你莫要这般做,会被砍得连骨头都不剩。” 二人隔着斗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绝对不能让除了王府以外的人知晓!” 本来王府也在庆贺,直到御贤亲王用清冷的声调,解释神迹是人为,彻底扑灭了一颗颗沸腾的心。 却对王妃更加敬佩,神奇,王妃的国度太神奇了! 葛覃把白欢送到门口就走了,二人一路因出众的身形,被无数人发放礼物,有钱,有花,有吃的,还有不知谁送了一双鞋。 当看到身上挂满礼物的白欢进府时,纷纷投去看偶像般的小眼神。 从下人口中得知北泠以回府,白欢转去了他院子。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接过北泠递来的花茶,吐出一口气:“外面跟打仗似的…太疯狂了!” 北泠揶揄道:“导演导的好。” “……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听不出来是夸吗?” “行,我信你了。”白欢观察着他神色,“你咋样,好了没?” “嗯,五天前便好了。” “北铎这几天有没有作为?” 北泠摇摇头,十个视屏,不仅让凤鸣举国欢庆,朝堂也因此事难得的平静无波澜。 北铎不傻,自然不会在这喜事当头间,去作风云触皇兄晦气。 “只上个月月底派人在路上劫了一次灾款,无果后便没了动静。” 白欢知道灾款兵分两路的事,“张询那边该下放第一个城池了吧?” “恩,昨天到的,待两三天下放完,去下一座。” 白欢点头:“那么,灾款一事是彻底不用担心了。朋友,趁热打铁。” 北泠听懂了她意思,清冷道:“今日已吩咐章杰他们再推天象,你之前嘱咐的一字一句,纸条也以送过去了。” “哥,细节!” 白欢洗脱乐儿不详的计划有三步。 第一,先散发一个视屏,让人认为此乃是天意,从而让钦天监有理由推算,引出后面的九个神迹。 第二,便是九天不同的祥瑞现世,引起轰动。 第三,让钦天监趁热打铁再推一次,将这些都引到乐儿身上。 而如何引,在十一月六日的早朝后,推官们在御书房,禀给了皇帝。 “启禀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竟发现凤鸣星七颗星连珠的奇象,连起来竟隐隐形成一个乐字!” 北政足足怔了一分钟才回神,倏地起身,语气激动:“可当真?!” 留着一抹小胡的章杰,脸不红心不跳道:“当真。” 北政先是露出一点笑,接着不顾仪态的大笑开来:“好,好,好!!” 如此,便能用七星连珠的奇像,来洗脱乐儿的不详名声! 当即便让中书省拟旨,关于此事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 沉浸在欢庆中的百姓,齐齐错愕,不可置信,假的吧,那不详公主,竟有这般瑞相? 稻香园二楼包厢,白欢坐在窗边,听着下方百姓议论不休。 有坚信的――新钦天监竟把神迹都给推出来了,定是真的!原来他们一直误会了公主! 有摇摆不定的。 有坚决认为乐儿不详,觉着此事太过巧合,是不是有心人故意混淆视听。 不过,有效果,大约起码一半的人都信了,而另一半,白欢不指望他们全都信。 她能导演奇迹,也能请水军控制舆论,却无法掌控每个人的心。 总有些人,像21的键盘侠一样,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心理扭曲的到处乱喷粪――这些人随他们而去。 白欢道:“弟弟,可以请一百个水军上场了。” 她要做的,是让剩下一半不信的人,有三成信此事。 李鑫干劲满满地点头:“是!” 关于神迹是平安公主带来的事,在都城呈两极分化争论不休了一个上午。 直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专挑茶楼,广场等人多的地方钻。 以神算子自称,对着十个神迹大加分析―― “此事着实惊奇,本道在皇极观修行过,懂风水与一些八卦玄学。” 有人当即附和:“那请道长分析分析,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有人当即嗤笑:“定是假的,指不定是谁故意将祥瑞与平安公主联系在一起!” 神算子神秘兮兮地道:“此言差矣,本道有将十个城池坐落点结合在一起,你们猜怎么着?” 调动起众人好奇心,神算子才激动道:“刚好是呈一个“乐”字啊!再加上钦天监推算出的皇室星,足可说明,这些都是上天下达给大家的天意,告诉我们,平安公主是能带给凤鸣祥瑞的公主!” 某茶楼神算子:“我们都误会了啊!你们想,连蛇与乌鸦这等无法驾驭的牲畜,都能跟随公主其右,这乃多么大的本事与号召力啊!” 广场上的神算子:“你们再想,五年前大旱,是不是偏逢公主降临才得到解决?” 某戏院的神算子:“还有啊,皇族这般多皇子公主,为何只公主降临乌鸦盘旋?这说明公主是连畜牲都来庆贺的奇人啊!误会了,都误会了啊!” 然后,一百个水军神算子,以同一段话结尾:“上天早就下达天意了,偏偏我们没领悟,见大家私下竟这般看待公主,便接连下了十个天意提醒我们!我们若再违背天意,指不定会惹怒老天,发难与凤鸣啊!!” 这就是水军的力量,可能一人引起不了什么风浪,但上百个人,足够刮起一道旋风。 有人当即就找了纸张,将十个城池连起来,果然拼凑成一个乐字。 神迹降临可是比星象要早,若是故意混淆视听,这件事怎么说? 还有水军口中发难与凤鸣,让百姓惶恐到极点。 只一个下午,风向就被白欢带的完全变了,九成九的人,都坚信了水军说辞,只少数一部分固执的愚者,还在坚持不懈。 再加上张询去的及时,北方寒灾得到有效控制,不知情的百姓把这事归到了乐儿身上,皇星朝北方偏移,刚好北方再无人员死亡,这不是平安公主在保护凤鸣的预兆吗?! 他们恍然大悟,悔恨不已,错了,错的彻彻底底!怎能误会公主这么久? 把不详转为祥的说辞,各个城池通通被白欢带了一遍节奏。 尤为五年前,对乐儿喊打喊杀最厉害的南方人民,最为悔恨自责。 写了一份道歉信,签了一个万名书,找上知府,请他派人送来京城,表达对平安公主的歉意。 事情发酵到已让北铎再带不起节奏的程度,他筹谋整整一年的事,竟被御贤亲王只几天时间就给解决了! 躺在床上,气的两眼直翻,怒火攻心下险些又晕过去。 他不认为有什么神迹降临,通通是他该死的皇弟制造的假象!偏偏那些愚民坚信不疑!! 皇帝趁热打铁,当即便下令乐儿每年不必再去皇家寺祈福。 到此,以新钦天监两次推算成功,获得前所未有的民心;北泠为监正;北铎再无法搅弄起风云;成功洗脱乐儿不详,大胜。 持续了两个月的钦天监风云,完美落下帷幕。 (); 第九十三章 磕两个头 从上个月月底开始的神迹降临,与月初开始的平安公主大祥,两件事持续到十一月份后半旬,还在沸沸扬扬地进行热议。 不过没了起初又是花车游行,又是发银子的恐怖庆贺。 发酵了大半个月,哪怕偏远乡村也收到了消息,凤鸣国九成的人彻底扭转对平安公主的态度。 又因张询下放灾款及时又顺利,拿到钱的灾民得到很好的安置,百姓将无人死亡的吉利,全归功到了平安公主身上,都说是她在保护凤鸣。 那个从出生就被冠上不详的小可怜,终收获了属于她的尊敬,从人人喊打喊杀的灾星,成为能带给凤鸣大吉祥瑞之星。 促使这一切转变的导演,十一月二十号受到皇后隆重邀请,随着御贤亲王进宫。 从月初步入冷冬后,下了一场零星小雪,让气温直降零下十几度,春、药丹都隐隐挡不住巨寒。 得穿上厚实棉袄,围上围脖,拿上手笼,再加上春、药丹,白欢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冻死。 穿的太厚坐在垫子上,缩着头的模样,犹如一个胖企鹅。 反观北泠,从夏天到冬天通通一声简便白衣,顶多披个毛边披风。 白欢又羡慕,又不由得发问:“你真不冷吗?” 龇牙咧嘴道:“要不你还是多穿点吧,我看着你都冷。” 北泠在小炉上烧花茶,白色的氤氲从瓷瓶壶上冉冉升起。 “怎的,你要给我暖手?” “……我看你不冷,就不用了。” 白欢有点想不明白,一般宫宴,都是皇帝通知一声,百官携家带口参加就成,皇后娘娘为啥大张旗鼓的下帖子? 像这种隆重邀请,一般都是给上了年纪的权利很高的尊贵女人,要不就是…… 狐疑地瞅着北泠:“你是不是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要不就是邀请对皇族有恩的人。 北泠清冷道:“没什么,只让功臣得到该有的功劳。” 白欢:“……” 乌古古的,果然,她就说这几天,皇帝跟皇后为啥成车的赏她东西,光黄金都给了她万两,珠宝首饰摆件,多的她房间的都快放不下。 从前几天跟北泠去了一次暗影阁后,一个叫刘集家伙,就跟鬼魂似的彻底缠上了她。 那家伙研究机关成痴,曾有五天五夜不吃不睡,做机关做到晕死的战绩。 对她的能量枪,对她的老鹰,对她的全息视屏,疯狂感兴趣,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太阳能灯管,都跟见了祖宗一样热切。 两天去了王府十次,之后索性搬着工具箱入住王府,只为方便向她请教。 一日三餐都在她院子里用,她还没起床就在门口白哥白哥的喊,醒来就被拉着演示视屏。 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被他占用,她根本没功夫想其他做其他。 那魔音贯耳的―― “白哥这个是啥原理?” “白哥求求了,再解释一遍!!” “奶奶!你若再不给我放一遍,我就哭给你看!” 让白欢一回味就头疼炸裂,此时她更头疼:“你啥时候说的?” 把全国搞得风生水起,皇帝就不想砍死她? 北泠知她顾虑:“不必担心,皇兄并未不悦。” 自是失望此番不是老天的认可之意,却更感激一筹白欢这般不遗余力的为乐儿。 “皇室没多少人知道,只母后,皇兄,皇嫂。” 也是,若真生气就不会赏她十车东西了,白欢心一松,乐道:“容小朋友不知道?” 北泠淡淡道:“有些事太危险,不适合小孩子知道。” 白欢:“……你这个学人精。” 因此事不能泄露,与白欢不喜在大场面拘着的缘故,张淳并未大张旗鼓的办正宴,谢宴无多少人,只北家几个人。 晚膳时分开始,傍晚张淳便开始筹备,凤栖宫主殿里,几桌子全是白欢爱吃的小点。 小团子一会出去一次:“姐姐怎还未来呀?” 张淳无奈笑道:“太监已禀进宫,马上便来,外头冷,莫要出去了。” 虽这么说,却也时不时往外头望。 直到,听到一声:“御贤亲王到!” 张淳忙起身去外面迎。 小团子先开心地扑过去:“姐姐,你终于来啦,可让乐儿好等。” 白欢揉了揉小团子的头,刚想抱拳行虚礼,便见张淳一抬手:“免了。” “谢皇后娘娘。” 见着白欢要脱披风,北泠阻止道:“寒未散,猛地进暖阁易感风寒,待热了再褪披风。” 白欢看不懂了,为啥感觉朋友正在朝管家公的道路上发展? 人还未落座,张淳便挥推一众宫女嬷嬷,主殿里只三大一小在。 张淳道:“乐儿,给你白姐姐跪下。” 乐儿乖巧地跪了下去。 白欢蒙逼了一瞬,头大地去拉人:“不必不必,皇后娘娘您别这么客气。” 张淳握住白欢的手腕,强硬地把她拽到身后,朝乐儿道:“磕第一个头。” 那晚被行刺的救命之恩。 她不想让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接触到大人的卑鄙阴谋,没与乐儿多做解释。 乐儿也没问,乖乖地磕了一个。 “磕第二个。”打碎乐儿身上的五年不详枷锁之恩。 那封万人联名的告罪书,早在月中便抵达皇宫,皇后搂着团子,用一种很轻柔的方式,与她解释此意何为。 乐儿人小,听不大懂,但她从母后口中明白了一件事,五年前大旱死去的那些人,不是因她而死,是有坏人故意将事情套到她身上。 心里的一块小阴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不会每天黑夜缩在被子里哭。 她明白是白姐姐给她洗脱冤屈,让百姓看清坏人目的,不会再误会她,此后把她当一个正常人看。 乐儿满脸肃穆地磕了一个:“谢谢白姐姐!”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白欢忙抱起跪在冰凉地板上的小团子。 张淳性格雷厉风行,为人处事从不会玩虚的,谢便是用行动实质性的谢。 朝白欢一福身大礼:“这一礼,是我该谢的。” 她动作太突然,白欢拦都来不及拦,无奈道:“皇后娘娘您不必这般,是我喜欢乐儿,自愿为她做的。” 心里又蒙逼又感叹,生在迂腐古代,却能有这等洒脱胸怀,不愧是老将军之女。 张淳爽朗一笑:“虽是自愿,乐儿到底受了你恩,她该谢,我也该谢。” 白欢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朝作壁上观的北哥,投去求助眼神。 北泠故意曲解她意思:“嗯?轮到我谢了?” (); 第九十四章 以武交友2.0皇后版本 在北泠双手还没合在一起时,白欢就抱着乐儿,过去给他来了个肘击:“你给我一边玩去!” 这是火上浇油的时候吗? 突听张淳一声轻笑,这才让白欢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皇宫,不是她能随意撒欢的王府。 忙站的规规矩矩。 已从北泠口中,探出白欢脾性与喜好的张淳,一笑:“在我这不必拘着,随意些好。” “皇嫂不必提点。”北泠悠悠道,“纵使拘着,没一会便也会原形毕露。” 白欢的拳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张淳笑道:“快些尝尝我准备的小点合不合你胃口。” 白欢一看,咸蛋黄酥,辣肉丁,小鱼干摆了几大桌,连排名第一的心头好酱鸭腿都有。 “合,合,谢谢皇后娘娘。” 其实她不怎么饿,但为了不拂皇后娘娘的面子,便吃了点。 张淳倒了杯混合花茶给她,又吩咐:“只顾着沏花茶,邹嬷嬷去给王爷沏壶云华。” “不必。”北泠倒了花茶喝。 自可乐被白欢喝完后,她就勉为其难地改喝花茶。 只要得空北泠就扎在她院子,吃的喝的都随她的口味来,日积月累下也渐渐习惯了喝花茶。 张淳笑得意味不明:“皇弟这几个月变了些许。” 九月前的皇弟,平时连话都不见他说。 九月后,遇到白欢的皇弟,话多了起来,人随和了不少,甚至连喜好都因人而变。 她感同身受爱能完全改变一个人。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凡母后没把白欢对北泠的态度说的那般决绝,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撮合一下的。 可惜了。 白欢递给乐儿一块牛肉干,嘀咕道:“哪里有变,不依旧是那副表面正经的假德行。” 北泠辩解:“我没有。” 张淳捂着嘴巴笑得不可开支,看来,这对好朋友,私下玩的挺开? 白欢一扯嘴角。 抬一下手便知她要什么的北泠,何其了解她,在那句好哥哥还没出口前,立马塞了一块小鱼干堵住她的嘴。 “别说话,吃东西。” 在王府活泼好动的乐儿,在皇宫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拿大眼巴巴地瞅手里的牛肉干。 “想吃便吃呀。”张淳笑道,自家小甜心的改变她看在眼里,清楚知道这是白欢的功劳。 挺谢谢她,在私下给了甜心一个开心的童年。 乐儿望着小点的眸子,里面的光都快溢出来了,却矜持地道:“乐儿只吃一点点。” 真的只是亿点点,不过三个蛋黄酥,半盘辣肉丁,一蛊粉露甜点,一个酱鸭腿跟一小盘牛肉干。 张淳望着肚皮圆滚滚的团子惊呆了,毫不夸张,第一次见女儿这般能吃。 一望搂着团子笑哈哈的白欢,立马明白了,这是有喜欢的人在,导致胃口都大开了。 乐儿拿软趴趴的大眼望母后:“母后…乐儿能随姐姐去王府嘛?要住个几天。” 张淳故意感叹:“有了干姐姐便不要母后了?” 话落,门口响起一句埋怨:“还记着母后,不像兄长,早忘记犄角旮旯处了。” 北容急匆匆进来,先看了眼白欢,再行礼:“母后,皇叔。” 这段时间不是与父皇商议赈灾,便是调查蛮族一事,忙的团团转,仔细一算,有十天半个月没见到她了。 哼哼,她也不来找他玩,哼哼哼,过的还挺好,小脸都胖了一圈。 白欢不懂许久未见的北容有什么毛病,咋每每一看她,就横眉竖眼的? 自太子殿下一来,本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冷了,温和脸的北泠一下子恢复冷淡脸,白欢也静默无声了。 张淳以为儿子与白欢有何矛盾,一瞪他:“你来做什么?” 刚落座的北容:“??” 这是什么嫌弃到极点的语气? 张淳挥挥手:“你与乐儿先去你皇奶奶那里,我与欢儿有事要议。” 北容:“??” 母后您赶人的态度,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太子殿下委屈了,太子殿下怒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家庭地位还比不上白欢了? 赌气道:“儿臣就要留在母后这里。” 皇后娘娘活动了下手腕:“不去也成,来,许久没稽考你武功,让本宫瞧瞧你有没有懈怠。” 以往每次都被母后揍开花的北容:“……” 倏地起身,火速抱起团子,行了个礼后,逃之夭夭。 白欢笑了两声,知熊孩子莫若母呐。 说起张淳与北政的爱情故事,与张家夫妇一样,让白欢感到羡慕。 她为他抛弃自由,甘愿在皇宫做一个无事不可出宫的金丝雀,为他束缚自己,学习从来看不上的礼仪,变成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爱她的英姿飒爽,爱她的鲜衣怒马,爱她所爱的刀枪棍棒。 她为他入宫,他也没让她输,在刚登位时,便在凤栖宫建了一个演武堂,让她在拘束的皇宫,能有一片自己喜欢、自由的天地。 不懂武功的他,四处寻珍贵武器讨她欢心,有时无事,便能在演武堂坐一个下午,看她舞剑耍枪。 世上最美好的爱情,莫过于我懂你想要什么,会给予你什么,还会陪伴你一块做你喜欢的。 在白欢出神间,张淳不知何时去了里殿,到此,白欢还单纯的以为皇后娘娘真有事与她商议。 直到,不多时,她看到了褪去步摇凤簪,一身轻便练功服的娘娘。 “……您这是?” 大概心里也猜到了她要干嘛,可亲耳那几句:“下个月附属国来朝贡,这些时日我忙的很,许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儿抽了一天来招待你,刚好陪我去过几招。” 还是止不住的恍恍惚惚,“娘娘不大好……” 张淳想起从北泠口中套出的白欢名言:跟我打过的都成我朋友了。 揶揄道:“怕了?” 其实在没跟白欢结下恩情前,张淳就想把人叫来宫坐一坐。 只不过不是白欢有事忙,就是她要操持附属国来朝,总也寻不到机会。 之后又两次救了乐儿,张淳更是打心眼里中意白欢,抛开皇后的身份,想以一个普通人平等的去跟她结交。 白欢懂她意思,只是眼前人不是葛覃那种糙汉,打坏了她真赔不起。 “娘娘……” 行动派的张淳打断她:“走,演武场。” 白欢只能跟上,向北泠投去求救视线,结果得到那人一个淡漠的“好自为之”眼神。 “……” 这种时刻是看戏的时候吗?! (); 第九十五章 雪 露天演武场内,演练台下的白欢头皮发麻:“娘娘,咱要不比点文雅的,写字,写字好!” 话落,那边作壁上观的某人,投来一股刺人的疑惑视线,白欢没空搭理他,头大的看着台上拉筋骨的张淳,“娘娘……” 张淳活动着手腕:“空拳,还是武器?” 一顿,催促道:“快些上来。只切磋一二,又不是生死决斗,莫要再推三阻四的。” 白欢吐出一口无奈的气,只得一跃而上:“就拳脚吧,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好。” 虽满口应下,但张淳砸过去的拳头,可不只是点到为止,见着她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接下,一挑眉梢。 白欢也一惊,她的四分力,能不费力气的接下像刘威这种猛将的拳。 怎知,皇后大姐头身板瞅着挺单薄,力气竟这么彪悍,她竟险些没接住。 只一下就唤醒了变异的神经,白欢深呼吸一口气,连忙掐死体内瞎冒的热血沸腾,默默加了两分力。 六分力,才能与大姐头的力量抗衡。 二人走了一百招,听闻她跟北泠打了一柱香,能把顶梁柱砸出一个大豁口的张淳,对于她的有所保留感到不满。 “丫头,拿出全力!” 挥出去的每一拳都畅快极了,她养的那些女卫,没一个敢跟她真正动手,许久没这般痛快淋漓的打一场。 白欢一直在收着招式,在保证不打出伤的情况下,给予适当的进攻,或松劲防守,有攻有退,给张大姐头绝佳的切磋体验感。 这彪悍的身手,这不羁的性格,她愿称她为古代第一姐! 一个小时后,大姐头还在可劲攻,白欢倒不累,就是拼命压制的变异神经,有些不受她控制,再这么下去,她就会“美少女大变身”。 朝北哥投去求助的眼神。 张淳打的很上头,没注意到白欢眸中快要破土而出的癫狂。 满心满眼只在她身上的北泠,自是注意到了,清冷道:“皇嫂,还有一柱香凤凰宫便开宴,可以过去了。” 张淳停手,满脸都是畅快的汗水,因这一架,好似又回到了年少青葱,一身戎装鲜衣怒马之时。 爽快笑道:“丫头,等朝贡过去,多来凤栖宫坐坐。” 冷却着自己的白欢:“……” 是坐坐,还是看上了她这个陪练? 张淳要去沐个浴,让北泠与白欢先去凤凰宫。 甬道里,白欢对着递披风的北泠摆摆手:“真不冷,我热的后背都是汗,等下穿。” 北泠无言,强硬地给她披上,细心地系带子。 白欢有些晃神,不带任何好感滤镜的客官去论,长的帅又很细心贴心;超级懂女孩;从不跟其他女人搞暧昧,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而且从飞飞给她的记忆来看,这家伙还会做饭! 如果能他当女朋友,他定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24孝最佳男朋友。 他俩脸对着脸,一切的细微表情都能尽收眼底,这幅恍恍惚惚的模样,唤醒了北泠心里沉睡的悸动。 他正想抓着这点东西刨根问底一番,便见那人恢复神色,疏离的往后一退。 白欢吐出一口气,可惜,他对她的懂,对她的贴心,仅限于对朋友。 这么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男朋友,永远不会落到她坑里。 大失所望的某人冷眼看她。 白欢摇摇头,就是有点小毛病,一会很贴心,一会又跟欠他八百万似的很冷漠。 倒也无关紧要,这就跟机器人一样,平时总会出点小故障。 走了会,冷眼还在看她,白欢找着话头缓解气氛:“那个,最近朝堂咋样?” 其实她一清二楚,躺尸了好几天的飞飞,昨天醒过来了,她先查了下北铎。 大夫直白地告诉那逼,若再每日急火攻心,会导致肝火旺盛,从而引发一系列内疾。 此后北铎一直在安心养伤,自月初开始,朝堂从未有过这般太平宁静。 再查了下青月国细作名单。 后查了下陈峡动向,他也算是个聪明人,被威胁了一番后,回归皇帝一脉队伍。 正准备查查琳琅,很巧,飞飞当即就死的很安逸。 不是她对狐狸眼有啥偏见,她就莫名的感觉琳琅不是个简单的主。 而她的第六感,不知道是不是被加强了,从未出过差错。 北泠虽脸色不好看,却也顺着她说了几句。 白欢点点头:“这样的话,到年底会一直很安宁。” 有些后悔,为啥不多踹几脚,让他挺尸个一年半载多好。 北泠气顺了点,问道:“你国家如何过年?” “不过。” 从2200开始,人类就逐渐淡忘这个合家团圆的重要节日,或许会有些个念旧的,在大年三十夜做上一桌饭,独自看着无多少收视率的春晚。 但更多的,是像平常一样,下班,加班,通宵夜店。 到未来纪元,春节两个字只存在与字典里。 未来世界是发达了,许多历史悠久的东西,却永远被抛弃在落后的岁月中。 “那你以往大年三十在做什么?” “吃着垃圾压缩食品,跟人打仗呗。” “噢…”是外星人吧。 北泠对她还与他掖着藏着有些不满,却也不急,有三年时间等他慢慢拿捏。 他直锁那双张扬的眸子,道:“那今年,让你体验一下过年的快乐。” 白欢好笑道:“过年有啥好快乐的。” 也不怪她会这么想,连她爷爷都没过过年,根本不懂置办年货,吃团圆饭,整夜守岁,大街小巷鞭炮齐鸣的热闹。 北泠淡淡道:“日后你会知晓。” “行,那我就坐等。” 话音刚落,白欢额头突的传来冰凉触感,抬头一看,再不是那天的零星小雪,纷纷扬扬的大雪,自高空落下。 她指着天空,激动的像个孩子:“哇,又下雪了!好大!” 北泠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嗯,下雪了。” 转眼大雪就发展成鹅毛暴雪,25年接触雪的次数屈指可数的未来人,兴奋地在雪中奔跑呐喊:“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对御贤亲王行跪地礼的太监宫女,大概有生之年头一次见敢在皇宫,这般不顾仪态瞎吼乱叫的姑娘。 有白羽御林军路过,见王爷竟冒雪而行,忙把手中的伞递给他。 这时,前头的人朝他招手:“北哥,你快一点!再墨迹就不等你了!” 那人戴着黑色披风帽,在雪中十分扎眼,更让人悸动的是那张扬的笑。 北泠丢下一句:“不必。” 便朝他的心上人急走而去。 到跟前时,他的心上人拉起他披风一角,带着他在暴雪中狂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当冬天第一场大雪来临,如果在雪中跑一盏茶,心里的愿望就会成真。” 北泠严重怀疑是她自个瞎编乱造的,说这些,只不过想带着他一块疯。 他却道:“嗯,听过。” “北哥,你想许什么愿望?” 北泠悠悠道:“说出来还叫愿望吗?” “我和你说我的,我想吃遍天下美食!” “……能有点其他出息?” “你懂啥,这叫民以食为天,你的呢?” “保密。” “你这人咋这样,我都说了我的!” “保密。” 有亲眼看到的宫女太监,到许多年后都忘不掉这一幕:那位冷漠无情不苟言笑的王爷,被一个姑娘拉着,在雪中露着点浅笑,带着点宠溺,随姑娘一块跑一块闹,看她的神情,好似天地间只容得下她一人。 (); 第九十六章 捏一下小肥脸 等二人到凤凰宫外甬道时,以成了俩雪人,头上,披风上,脸上一团糟。 白欢站在檐下,拍着身上的雪,一颗激动的心沉浸在雪久久无法出来,“要是天天下雪就好了。” 北泠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裳,忍不住泼她冷水:“一些处于炎热地带的附属国,起初来凤鸣也是很激动。” 一扫她不认同的脸,悠悠道:“没过三天,冷的哭着想回家。” 下雪时是不冷的,冷的是雪化之时,用未来的温度算,能达零下二十度。 “切,小看谁呢?”白欢理干净了衣服,拍掉了头上的雪,独脸上有一块好似被她忘记了。 北泠伸手想帮她擦掉,对方却下意识一躲,空中的手僵了一下,却依旧拂上了脸庞。 “有雪,我帮你擦掉。” “…谢、谢谢。” “不必客气。”手下的触感像上好的绸缎一样丝滑,大手舍不得放开,擦的很慢,像是开了三倍慢速。 白欢憋着气儿,没啥,只是擦雪而已,白欢你给我淡定!! 北泠打量着她的脸,刚来时她瘦如竹竿,被他好吃好喝的养了两个多月,脸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御贤亲王很有成就感,同时怎么看怎么想捏一下。 想法一出便覆水难收。 恍恍惚惚的白欢,终于等到那只手离开她的脸,却只一瞬,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脸突的被轻扯了一下。 “……” 北泠快速收回手,趁她蒙逼,拔腿就往宫殿跑。 一边通体舒畅的感叹:果然手感极好。 那跟捏孩子似的动作刺激到了白欢,什么皇宫,什么太后娘娘,什么规矩,什么避讳都看不到了。 满脸狂躁地追上去:“乌古古的,你竟然敢捏我脸!我爸…额,我妈…额,我……” 火冒三丈的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没捏过她脸的人:“我闺蜜都不敢捏我!姓北的,准备受死!!” 北泠心情大好:“捏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他没特意跑,甚至还故意放慢脚步等白欢,想看看她准备如何让他受死。 听到宫殿院子里传来动静的太后娘娘,带着北容与团子出来一看,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白欢左胳膊搂住北泠的脖子,使劲把他往下摁,在弯成虾米的肚子上,一下一下揍着:“认错不杀!不然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为何?请赐教。” “很血腥,会吓坏小朋友!” 太后不忍直视地别开眼,这还是哀家那行为举止十分雅正的儿子? 一众宫女:“……” 内心凌乱不堪,这还是不苟言笑的御贤亲王?! 北容死死咬着嘴唇,哼! 只小团子捂着嘴巴咯吱咯吱地笑,姐姐跟皇叔玩的好开心呀。 他俩背对着众人,闹得正上头,根本没注意观察周遭。 北泠丝毫没反击的打算,弓着身子,挑眉道:“哦?多血腥?” 白欢力道看起来挺重,实则是纸老虎,一下一下揍着:“知道血海深仇吗?” “噢…还知道用成语,值得鼓励。” 直到听到一声轻咳,白欢猛地虎躯一震,机械地转头,便跟太后娘娘“成何体统”的视线,撞了个对眼。 “…………” 火速放开北泠,火速站好,再火速换上一副乖巧脸。 反观御贤亲王,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下,平静地理着闹皱的袍子,再一拱手:“儿子给母后请安。” 白欢连忙有样学样:“民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吧。”太后直揉额头,十分想说教几句,纵使欢闹也得私下闹,皇宫重地,成何体统? 最终满肚子的话,只化为一句长长的叹息:“外面雪大,快些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北泠哪里都好,小时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过耳成诵,让小时的北铎都头疼的兵马战术,他一遍便记得清楚。 年仅十五岁更是挂帅而征,为凤鸣开疆扩土。 他是太后娘娘毕生骄傲,便是性格太冷漠了,连她也无法改之脾性。 小时都没见过他孩子气的一面,竟在他二十八,即将二十九的时候,见识到了。 这迟来的天性解放,全拜白欢所赐。 太后娘娘一方面觉得挺好,起码让儿子有了人气儿。 一方面又觉解放太过,皇宫都若无旁人的闹,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琢磨了一会,太后想罢了,温和些要比成天冷脸要好。 忍不住朝后一看,就见她儿子正在后头跟白欢幼稚的玩剪刀石头布。 “……”唉,罢了罢了罢了… 白欢在太后与一众人转身后,立马对北哥凶神恶煞,扬扬拳头,用口型道: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北泠没把她的威胁放心上,心情大好的对着她的拳头,出了一个布。 白欢一时没咂摸出味,懵了会后,果断出了一个剪刀。 然后二人就不亦乐乎地玩到了主殿。 北容脸色冷的有他皇叔几分味道,哼,多大人了,幼稚!! 白欢坐在下座,乖巧地听太后娘娘说话。 关乎于神迹的事,知情人甚少,起码一家子中北容是被抛弃的那个。 太后也不好正大光明的说,先谢了一番那晚刺杀一事,再云里雾里对神迹谋划谢了一番。 白欢起身抱拳道:“这是民女该做的事。” 北容一脸懵,皇奶奶说的话他咋听不懂,这是有何他不知道的事? 关于乐儿不详名声,也是太后一块心病,每每到诞辰祈福,便成晚成晚无法就寝。 五年的心病,一下子被白欢给除去,太后感激的无以复加,且再不是爱屋及乌的欢喜,对她转为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些天她也找了性格活泼的姑娘,却总觉不如白欢。 满心遗憾,若她对儿子有心意该多好? 她必把二人的婚宴,办得热热闹闹,纵使白欢国家千里迢迢,无娘家人当场。 该有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该有的定不会少她,甚至会呈双倍于她。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偏偏流水无法对之强硬态度。 太后压下心头遗憾,柔声道:“欢儿有功,想要些什么尽管提,哀家都会应你。” 白欢忙抱拳,摆明自己态度:“太后娘娘,名女所作所为乃发自内心,不为求取什么功劳,只愿乐儿平安健康地长大。” 包括那十车帝后的赏赐,起初她也找着同样的说辞,拒绝过。 大姐头直接派人传来口信,表示她再拒收,就再拉十车过来。 抗议无效,只得收下。 不过她对珠宝、簪子、绫罗绸缎,其中还有一颗比万两黄金都珍贵的宝珠,通通没啥欲望,就全丢给了北泠,只留下万两金票用。 (); 第九十七章 相亲相爱北家人 若是其他人这般推诿,太后觉着定是假模假样客气一番,而白欢可是连凤钦簪都推三阻四的人。 更加中意她的脾性,忍不住状似揶揄开口:“哀家说了赏便赏,但纵观全凤鸣,最珍贵的莫过于御贤亲王,要不,哀家将他送你?” 北泠:“……” 白欢:“??” 白欢:“……” 一口气被雷的差点没提上来,蒙逼的抱拳:“太、太后娘娘,这个民女真不能要…” 瞧瞧这嫌弃之色,太后摇摇头,压下心里失望,柔声道:“欢儿莫要怕,哀家在玩笑。” 话落,让李嬷嬷拿出两块稀世罕见的玉赏于白欢。 白欢:“……” 总算知道北哥吓死人不偿命的冷玩笑来自哪里了,原来是遗传。 这一家子,虽然脾气都很好,但,真的太吓人了,也太像了。 到了晚膳席上,更像的来了。 皇帝先对白欢感谢了一通,后道:“白欢有功,要何朕都会允你,尽管提来。” 白欢无奈把对太后的话说了一遍。 皇帝没像太后娘娘一样当众赏,而是温和笑道:“那朕便许你三件事,若日后有想要的事或物,尽管来与朕说。” 一顿,怕白欢不应,语气加重几分:“不得推辞。” 白欢:“……” 一个变着法的坑她、要她许下事,一个好脾气的向她许下事,这喜欢拿事说事的风格,不愧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是,民女谢过陛下。” 接待白欢的谢宴,一半都跟随她的口味来,且怕她会觉拘束,一改皇家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找着话头聊,照顾着她。 一会皇后娘娘让人夹菜,一会太后娘娘让人夹菜,一会御贤亲王亲自夹菜,白欢从头吃到尾,撑得只想打嗝。 谢宴进行到尾声,白欢忽而起身抱拳:“陛下,民女想到三件事想要什么了。” 北政笑道:“快些说来。” 白欢一扫北泠,笑得合不拢嘴:“陛下有所不知,民女欠下王爷三件事,民女想要的,便是想请陛下开口,收回王爷的事,一件抵消一件。” 这是其一,其二她想要的东西,一向靠自己得到,从不经人手。 这么欠着总觉得刺挠,不如一石二鸟,合理运用一下。 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北泠“啧”了声,你可真是个小机灵呢。 北政有些为难,毕竟是皇弟的事,若许下大事,他就这么收了,着实不好。 好在又听白欢道:“只是欠下,并未说实质性的事,请陛下允民女。” 北政先看了下北泠,见他没说话也没不悦,这才大手一摆:“允了。” 一顿,他忍不住道:“这便……全用了?” “是的陛下,民女谢陛下。”白欢转身的瞬间,直朝北泠得瑟地挑眉,想拿捏她,呵,想着吧! 北泠无言。 太后看懂了北政脸上的纳闷之色,心说,这丫头连堂堂御贤亲王都不要,且以不懂玉怕糟践为由,谢拒了她的赏赐。 还会稀罕他的几件事? 只叹气,这般视金钱如草芥,又对权利、地位、“美色”通通没何想法――想把人哄骗过来都寻不到东西。 用过晚膳,白欢说与陛下有事商讨,进了偏殿。 北政正想开口问,便听她干脆地报了十几个国家名字,北泠在一旁执笔,写下国家与一些地点。 大到酒楼,小到摊位,人也鱼龙混杂,有商人,有乞丐,有屠夫木匠,分布在都城各个角落,若不细心去查,根本无法辨别他们真实身份。 北政清楚知道这些是什么,不免惊愕:“你是如何查的这般详细?” 白欢道:“民女自有办法。” 她不是拿人手短的性格,北家人对她这么真心,她想回报给他们一点。 其实细作每个国家都会有,凤鸣也会派人去他国监视。 对于细作,查到了被杀暗自倒霉,细作所属的国家也不会因这事开战什么的。 但跟寄生虫一样活在阴影里,任哪国皇帝都会觉恶心头疼。 白欢报的十几个国家中,有强国,有附属国,强国便罢了,朝贡在即,得到小国不安分的名单,便可借此给予施压。 从她能制造出神迹来看,北政便知她手里有凤鸣没有的武器。 对于她不想提的私密事,北政并没有多问,只投去感谢的视线,且话里隐隐又想许下事感谢。 白欢忙先一步拒绝了。 天色不早了,白欢与北泠带着小团子打算离宫,临走前北容一个劲的跟太后娘娘撒娇,表示许久没去皇叔府邸,想去住几晚。 白欢没来之前,纵使他凌晨去,都不用过问谁人。 此时却不比那时,若不让皇奶奶亲口说一下,小肚鸡肠的皇叔,怕是连大门都不会给他进。 北泠还没投冷眼过去,以为儿子与白欢有矛盾的皇后,先说话了:“下月附属国来贡,多少事等着你操办,有功夫去找你皇叔玩?” 太后娘娘一思索觉着也是,便温声道:“待朝贡大事过去,去小住几天也无妨。” 太子殿下撅着嘴,眼巴巴地看向皇帝:“父皇……” 但凡皇后没开口阻止,皇帝一定会允向来疼爱的儿子,“莫要任性,且听你母后的。” “……”这日子还有办法过?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坐在垫子上的白欢,调整了无数个姿势,怎样都觉得不得劲。 小团子想跟她姐姐亲近点,乖乖地跪坐在她旁边的垫子上,疑惑道:“白姐姐怎么啦?” 白欢此时的姿势,是两腿伸直,上半身瘫在马车壁上,“……吃撑了,好难受。” 北泠看向她略微隆起的肚子,悠悠道:“出息?” “……你们家人太热情了。”不想吃了就拿眼睛瞅她,就跟长辈生怕小辈吃不饱似的,根本没办法拒绝。 小团子懂事地给她揉肚子:“姐姐有没有舒服一些?” “嗯,舒服,谢谢我的小宝贝。” 揉着揉着,小团子实在没忍住惊叹:“白姐姐的肚肚好软软。” 白欢:“………” 一提这事她就想哭。 才俩月时间,她紧实的马甲线活活给她吃没了!! 自来到这里她没懈怠过,只要当天早上无事,就会跑一个小时步,打两个小时自制沙包。 奈何,每天消耗的热量,根本无法抵消摄入的热量,都怪这张能吃的嘴。 忌口二字在脑海一出便被她掐死,不,等回到未来,她又要重归压缩食品的苦逼日子,在这里可不得把美味吃回来? 减什么肥,帝国军人何惧长胖! (); 第九十八章 猛男丹 第二天清晨,小团子还在睡梦中,白欢便起来了,穿着简便的劲装,脚踩雪头顶雪哈着热气,绕着王府跑步。 一众小厮对此司空见惯,笑容满面地一拱手,便去忙活了。 一个半小时后,茗院传来“砰砰砰”的沙包撞击声,打着打着“呼啦”一下,沙包袋给她打了个对穿,沙子倾泻而出。 白欢自制的沙包袋用麻袋所做,以她的力道,顶多打个两天就报废。 取下沙包扔到堆积成小山的报废处,从仓库扛了一个新的出来。 郑婶知她有早练的习惯,到八点饭点才会去叫她。 今儿却还在打,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姑娘,该用早膳了。” 一下下的劲拳,撞的屋檐上挂着的沙包左右晃荡。 “我加练半个时辰,乐儿起了吗?” “醒了却未起。” “反正天冷也无事可做,就让她赖一会床吧。郑婶你不必等我,先去吃饭吧。” 到九点白欢才停手,微微喘着气,剧烈运动过后一脑袋都是汗。 不过天太冷了,身体热度褪的很快,只几分钟手脚就一阵冰凉。 她拿出瓷瓶打算来一颗,倒了倒,发现空了。 没了春、药丹避寒的白欢,就犹如鱼儿失去了水,根本没办法在零下十几度的天存活。 里三层外三层又套上羽绒服,还是冷的直打颤。 用完早膳,哆嗦着嘴唇安抚下想跟着外出的小团子,谢拒刘威给她找马车的话,出府去买救命丹。 暴雪整整下了一晚上,到早上才转为小雪,积雪没到脚踝处,一脚下去一个小坑。 太冷了,外面没多少人,连摊位都寥寥无几。 却美极了,整个世界都被皑皑白雪所包裹,银装素裹中,能窥见一点古香古色的飞檐勾角,雪与古建筑诗情画意的结合,仙境也无法比之一分美。 如果体内暖烘烘的,白欢一定好好欣赏美景,此时只缩着脖子,紧紧拽着羽绒服,身形佝偻的像一个老太太。 从背后看真挺像,她拐出胡同后,背后的方向,刚好驶来一辆简朴马车。 李鑫盯着前头戴斗笠的老奶奶,心生怒火,谁家的儿子这般不孝,冰天雪地的竟让老人家自个出门! 瞧那哆嗦的身子,摇摇欲坠的…… 不对,李鑫定睛一看,那袍子不是羽绒服吗? 忙喊:“爷,属下瞧见王妃了!” 小门被推开,北泠看了会,眸带笑意:“跟上前头的小老太太。” “是。”李鑫不由得问,“爷,要不要让王妃上车?” “不必。”连乐儿都没带,说明她要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若相遇,她便不会去了。 白欢冷的直发抖,根本没心思去观察后头,不知北泠的马车,一路跟着她到了贤济堂。 北泠没进去,只站在门口,露出一抹斗笠,侧耳倾听里面的对话。 这声音让药童终身难忘,小脸通红:“姑娘…您又要买那东西啊?” “对,吃完了。那个,你们家有没有再猛一点的?” 药童:“……” 那瓶丹药就算一天一颗,是能吃两个月的,竟才一个多月,就全吃光了? 药童看白欢的神色很是复杂,您夫君这是得多不举啊,连快活丹都…… 还要更猛的…… 白欢催促道:“小哥,有没有?” “……有,不过要一千两一瓶,且是我家药堂的私藏珍贵物,小的得去请示掌柜。” “价格无所谓,就是对身体没害吧?” “……未有。” “行,跟你家掌柜说我要两瓶。” 北泠一挑眉梢,果真是来买与上次同等功效的药品。 那次丁丁事后有来问过她买了甚,药童神色古怪,支支吾吾不肯说,被逼问烦了,才说是补血丹药。 他估摸着不是,此时一听更加能确定推测。 药童没多久就出来了,拿了俩褐色瓷瓶。 白欢正想付钱,两张千两面额的票子,先一步放到桌子上。 “我是她朋友,我替她付了。” 白欢浑身一僵,瞬间透心凉心飞扬,一张脸秒变痛苦面具。 这败家孩子怎么来了?! 蒙逼间,一只手拿起药瓶,趣味浓浓地打量着瓶身,名字很简单粗暴,猛男丹。 可能是想凸显珍藏货物与众不同,底下还注解了一行小字:猛男丹,一颗就可让你重振雄风,虎虎生威,给你与娘子快活似神仙的床笫之欢! 北泠:“???” 药童投来复杂的神色,瞧起来伟岸高大,竟不举…… 北泠把傻了的白欢拉到马车上。 “噢…解释一下?” 李鑫忙“咔咔”两下封闭听觉,以免狗粮入耳。 马车走了有一会了,白欢依旧保持着痛苦面具脸,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啥理由,合理地去解释她买春、药。 索性不管了,倒出一颗丹药,一口咽下,冷静道:“我拿来避寒用的。” “噗……”北泠着实没忍住。 用猛男丹避寒? 哪里来的绝世人才? 白欢一脸镇定地瞥着他:“我身体得到加强,这种媚`药对我不起效,只会给身体带来泡温泉似的感觉。你这里天太冷了,所以……” “你就吃春、药避寒?” 白欢到这时还很镇定:“嗯,是的,没什么,很正常的。” 北泠嘴角泄出几丝笑意:“正常?” 白欢看着他抖动的肩膀,再无法保持平静,冷冷道:“想笑就笑,没人逼你忍着。” 好似得到她允许,某人先是轻笑,再是浓笑,而后掩着面大笑开来。 白欢冷眼看着他,呵,意想不到呢,号称冷面杀手的御贤亲王,也可以笑得这么丧心病狂。 一边笑还一边夸:“你可真是一个绝世小机灵。” 白欢脸黑如锅底:“差不多行了。” 怎知,那人跟被点了笑穴一样,笑得越发丧心病狂。 白欢忍无可忍,一个肘击过去,满脸狂躁:“你笑屁,我吃咋了,我就吃!” 很有底气地一吼:“你有我这种牛逼的属性吗?” 北泠边躲边笑:“噗…没有,天下间都找不到第二个人。” 跟天下罕见有这般“奇特”思想的人。 北泠着实佩服她,她小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猛男丹果然猛,只一会就暖热了冰凉的肢体,且功效是快活丹的几倍厉害,估计穿一身轻薄劲装,都能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横着走。 脱掉羽绒服,又脱掉两个袍子,白欢心里的燥热还未压下,被气的。 “你再笑老子就重拳出击!” 这种时候,就不能有眼力见一点吗? (); 第九十九章 一顿加了北哥滤镜的饭 不带停歇的狂笑了足足半柱香,北泠才缓过来,一扫那边背对着他坐,背影看起来很生气的某人,发现自己好似是有些过分了。 好声好气地道:“我错了,我不该笑,有这等牛逼的属性,不利用一下……噗…” 还没说几句话,被压下去的笑意卷土重来。 轻咳一声,憋着笑:“不利用一下,简直暴遣天物。” 白欢冷脸:“你别跟我马后炮,老子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北泠好脾气地顺着她:“不想说便不说,那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吃多了会对身体有害吗?” 白欢看在这人关心她的份上,决定回答他一下:“没有!” “那便吃吧,可惜我没有这等牛逼的属性,不然也会吃的。” 白欢转身,冷眼看他:“笑?继续笑?” 北泠认错态度很诚恳:“不笑了,我错了。” “一件事。” “什么?” 白欢反拿捏人:“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气了。” “好。”这人答应起来,可比她利索多了,语气纵容,“十件事都行,外加一顿午膳,此事便翻篇过去,一但答应可不能记仇。” 白欢接过他递来的茶,啧啧道:“也就我白大人心善,你换一个人,看她理不理你。” 会的,事实证明不仅会理,哪怕御贤亲王对人冷脸,依旧有大把的姑娘爱慕着他。 北泠点头道:“对,你最大度了。” 果真还是这般好拿捏呢,嘴角勾起一抹小弧度,也差不离已经掌握哄她的方法了。 如一只性格张扬的猫,惹生气后,放软态度哄一哄,再拿逗猫棒给点好处,气便会消了。 白欢觉得她对北泠太放纵了,换作在未来,有人敢这么笑她,不给他打的躺床上一年,她名字倒着写。 到了这,一面对他,底限,脾气,性格,直直下降。 ……都毫无底线了,竟还再放纵自己脾性无止境的坠落,丝毫不想着收敛一下。 而对方如果是北泠的话,她好像是无所谓的,也不讨厌。 甚至还想当一个饭来张口的半残废:“你会做酱鸭腿么,还有红烧排骨,炖肘子,再来一个鱼汤更好!” 这些硬菜原本是不会的,在某天傍晚,御贤亲王突降膳房,盯着了会战战兢兢炒菜的厨子,便学会了。 “自然。” “北哥,你真棒!” 北泠看她一眼,清冷道:“这种不走心的谢,大可不必。” “那你想要什么感谢?” 北泠坐在她旁边的垫子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跟前。 “暖手。” 白欢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刚来时,十分嗤之以鼻的话:“……男女授受不亲。” 知道她在避讳,北泠却不想放过这一次机会:“这是护卫帮护主做该做的事,何叫授受不亲?” “暖手。” 白欢想,反正他都下令了,他都不避讳了,她还扭捏什么? 一脸镇定地握住大手,下一瞬被那透心凉的触感,冰的她龇牙咧嘴:“都让你多穿点了,活该冻你。” 北泠望着她,五根手指挤进对方指缝,十指相扣,“这不有你这个护卫在的吗?” 白欢努力平静:“我是护卫,不是保姆阿姨。” “有区别吗?” “……那要不要我喂你饭吃?” “你要是愿意,也未尝不可。” “……”行,骚不过。 北泠的手,跟他气息一样冷的吓人,好似唯有别人的热才能暖热他,到王府才暖起来。 二人都恍惚的很,根本没发现马车以停下。 李鑫等了会,推开小门:“爷,到……” 猛地看见那两只交握的手,默默地又关上了。 肚子胀的不行,不然,下次把视觉也给封了吧… 半盏茶后,二人神色平静地下车。 李鑫一头雾水,悟不到了,下车后为啥松开了,还害羞? 回到府都十二点多了,茗院里,小团子围着披风,怀里抱着北北,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经过大半个月郑婶的悉心照顾,北北长大了不少,白白胖胖的一小只。 都说猫很高冷,白欢捡得这只却跟汪星人似的活泼,经常迈着小短腿在王府冒险。 许是从出生就被人养着的缘故,一点儿也不怕人、不怕生,谁都给抱。 黏人的不行,一会不理它,就拿头蹭人的腿,软萌叫着讨抱抱。 它虽然姓北,却没继承它“爹”的冷漠,这欢脱的小性子,北泠觉着简直跟某人如出一辙。 “呀,姐姐,皇叔,你们终于回来惹。” 白欢左胳膊抱起团子,右手挠北北的下巴,“你俩吃了没?” 小奶猫发出一阵阵舒服的“咕噜”声,奶乎乎的大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北北小,它要长身体,它吃了哦,我还木有吃。” “那宝贝儿今天有口服了,今儿你皇叔亲自下厨。” “咦,皇叔还会做饭?” 得知王爷要亲自下厨的郑婶,连忙过来帮忙。 北泠先道:“不必。” 后看了眼那边撸猫的人:“杵着做什么,起来帮忙。” “……合着还得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自然。” “啧,行行行。”白欢把儿子交给团子,撸起袖子,“敢问,小的要做什么?” “洗菜去。” 白欢一边洗,一边望着那边熟练处理食材的某人,“你啥时候学的做饭?” 长年在边关,什么也都学会了一点,“忘记了。” 白欢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别是坑我吧?能熟吗?” 北泠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 白欢读懂了里面“你以为谁都像你”的意味,无法反驳,有时候不得不服,有些人他就是面面俱到。 肘子要炖久一点才软烂好吃,北泠放砂锅里煨着,晚膳再拿出来。 下午一点半,两荤两素外加一汤上桌。 白欢夹了一块排骨,一入口瞬间瞳孔地震。 可能是加了北哥做的滤镜,竟让她生出了比皇宫大厨手艺都好的感觉。 品尝完,拿着架子,装腔作势地点评:“不错。” 乐儿大眼瞪的圆圆的:“皇叔做的好好吃!” 二大一小吃的正欢,被受冷落的小奶猫不乐意了,拿头可劲蹭北泠的腿,“喵呜,喵呜~” 北泠提溜起它,撕下一块鸭肉喂,小奶猫瞬间满意了。 北泠意有所指地道:“这贪嘴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吃的正欢的白欢,顺嘴接了一句:“我儿子,肯定像我。” 北泠无言,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 (); 第一百章 琳琅怀了张询的孩子 吃着吃着,乐儿忽然道:“姐姐,下午咱们能不能去看看舅母呀?” 张询去赈灾后,只周梦梦一人在家,小团子怕舅母会孤单,住了十几天才离开。 “怎么啦?” 乐儿迟疑道:“舅舅离开后没多久…乐儿想想哦,大约十一号五日开始,我感觉舅母就不是很开心惹。” 白欢没多想,只当周梦梦想念夫君:“好好好,下午咱就去。” 直到北哥给她做饭,她才猛然想起她还欠了他一个双层蛋糕。 “再做一个蛋糕,送一半给你舅母过去,好不好?” “好!姐姐最好惹!” 北泠淡淡道:“噢…蛋糕。” 白欢轻咳一声:“姓白的朋友记性不好。” “噢…姓北的朋友并未说什么,只是等了一个多月而已,且想看看姓白的朋友会何时记起。” “咳,那姓北的朋友怎样才能消气?” “姓北的朋友不是小气人。” 一股淡淡的视线投来,白欢满脸无语,来了,熟悉的要事节奏。 “只要一件事而已。” “行,允了!” 北姓朋友淡淡道:“我现在便想做。” “有事您吩咐!” “拿我的事,抵消你的事。” 白欢:“……成。” 你丫在这玩消消乐呢?! 用完饭后,白欢便去做了,准确来说由郑婶代劳,为了以示一下对北哥的尊敬,她亲自点火,升碳烤,又在奶油上隆重地画了一个抽象的小人。 再服务一条龙的把木刀递给北哥:“您请。” 几人吃完后,把没有小人的另一半装入食盒,四点提着去了周府。 周梦梦脸色不大好,才大半个月没见便日益消瘦,眼睛红红的,一看便知哭过。 北泠一来不好开口,二来不会哄除了白欢以外的女人。 进了府,便以小团子想看蝴蝶为由,去了暖棚,临走前,朝白欢眼神示意,让她帮忙安抚下周夫人。 白欢眨眨眼,表示收到。 “周夫人,听闻您女红甚好,我想请教一二。” 周梦梦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努力扯出一抹笑:“白姑娘随我来。” 正厅里,看周梦梦绣了会,白欢开口道:“瞧夫人脸色不大好,定要照顾好自己,若月底张将军回来必心疼坏了。” 提到张询,周梦梦似水的眸子里,不再是幸福的笑,竟生出几分幽怨。 不知想到了什么,礼仪极为周全的她,竟眸子一红,当着客人的面哭了起来。 “周夫人莫要哭,有事咱好好说。”她眸子里的怨念白欢没错过,不是因为思念张询,那就是因为琳琅了! 确实不是因思念张询,他出征便是几载,她都能等的下去,此次只区区一个月,又岂会思念成疾? 只是那件事对其他人可小,对她却如晴天霹雳,却铁证如山,教她不得不信。 她不知如何是好,不好意思与羡慕她夫妻二人的手帕交说,又不想拿这事去劳烦皇后姐姐。 无法诉说的苦闷气愤,让她寝食难安,日渐消瘦,郁结难舒。 周梦梦拿着绷子,低着头,滚烫的泪滴滴落在手背上,压抑到极点,只想找个人倾诉,哪怕一个不甚相熟的人也好。 “白姑娘…抱歉,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夫人有何事可以与我说说。” “倒也不是大事…不,于我来说,于我来说……”周梦梦哭到话不成句。 白欢一叹,这得受了多大委屈,才让礼仪极好的她,不顾仪态的哭成泪人。 “是不是…与琳琅有关?” 周梦梦猛地一怔,她虽未说话,却哭的更加厉害。 白欢懂了,没再逼问,柔声将周梦梦激烈的情绪,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待她改为啜泣,才道:“周姐姐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向我吐一吐苦水,总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下一瞬,周梦梦泪眼婆沙地吐出一句,让白欢惊掉眼珠子的话。 “张询,张询与琳琅有了孩子。” 周梦梦眼里聚满泪水,语气有些颤抖苍凉:“月初,琳琅一直在吐,我便找来大夫,竟得知她以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事后,事后经我逼问,琳琅与我说了。” 眼泪止不住地落:“她在进府没多久,便私下与张询…与他……” 周梦梦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无助地哭:“他若是想要孩子,大可向我说一声,我不会让他绝后,会同意他纳妾。可为何要瞒着我?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情深姐妹,为何要这样对我……” 白欢迅速冷静下来,她第一个反应,绝对不信这事,张询十几年都没想过要孩子,怎会突然与那琳琅苟且? 但偏偏那一个多月的孩子,让此事能在面上石锤。 琳琅九月进府,十一月有孕,时间刚好能对的上。 她如果死咬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张询的,纵使以后对峙,对于这盆脏水张询也百口莫辩。 白欢问道:“琳琅现在在哪里?” “她的院子里,我总不能赶她走,她跪下向我忏悔,说对不起我,又因我对她的好,让她万般愧疚不敢与我说。” 白欢啧了声,那狐狸精,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周姐姐,我能去见见琳琅吗?” 周梦梦哭着点头:“我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白妹妹便自己去吧。” 一顿,又悲戚道:“到底是张询的孩子,月份不足易滑胎,还请妹妹莫要说激她的话。” “姐姐放心。” 周梦梦让一个丫鬟领着白欢去。 琳琅的院子在东阁,周梦梦待她极好,布置的雅致又精细,规格全按照小姐的身份来。 白欢冷笑一声,偏偏这白眼狼狼心狗肺,不知怀了谁的孩子,想一步登天,就把事情惹到了张询上。 趁此事还没闹大,准确来说,是没传入北铎耳中前,定要还张询一个清白。 否则,北铎一脉指不定会如何作妖。 但凡换成一个其他高官出了这等家事,百姓都懒得去议论,男人谁还没几个红颜知己,抬进府就是了。 偏偏是皇后弟弟,北泠臂膀,白龙军铁骑,张询! 一点儿的事,都能牵扯出巨大的风波。 琳琅正在卧房绣肚兜,看颜色与款式是男孩,脸上带着为娘的幸福笑容。 听闻动静,以为是周梦梦来了,收了笑,摆出一张自责的脸起身,谁知,却看到了白欢。 定了定神,疑惑道:“可是白姑娘?” 对陈婉茹那一套,重新浮现在白欢的笑脸上:“琳琅比我小个几岁,当该称一句妹妹了,妹妹如今有孕在身,快些坐,姐姐来访,只是前关心一二……” (); 第一百零一章 真假琳琅 琳琅摸不准白欢态度,顺从地坐下了。 她知这人很受御贤亲王看中,也知她不怕事的脾性,决不能与她敌对。 白欢先假模假样地呵护备至一番,后迟疑道:“妹妹是何时与张将军生了情义?” 原是来替周梦梦打探来了,琳琅娇羞道:“九月中旬。” 说罢,又自责道:“张将军很爱我,却又怕伤了姐姐的心,便让我一直瞒着,直到我竟得知怀了将军的孩子,这才无法再瞒下去。我,我对不起姐姐。” 白欢笑了声,张询如今不在,她说黑就是黑。 并且她直接说是张询对她爱的死去活来,云里雾里表明是张询勾引她。 拿不在将军府的张询当底牌,又有肚子里的孩子做护盾,论谁也不敢动她。 瞧瞧这段位,能甩陈婉茹一百条街。 白欢顺着她:“如此也算是一对壁人呢。” 白欢并没有在她这里待太久,问了几个问题后,告辞了。 回到周梦梦这里,白欢并未说此事是琳琅一手布的局。 她虽然很确定孩子不是张询的,但没有实证,那就无法推翻琳琅谎言。 目前要做的,是彻查此事。 白欢陪着她说了一下午的话,周梦梦心里的郁结消了些,到晚膳留她在府。 白欢谢拒了后,迟疑道:“周姐姐,此事干系甚大,我也无法做主,能否告知一下王爷?” 周梦梦点点头,红着眸子苦笑道:“瞒与不瞒无关紧要了,过不了几天,便会人尽皆知。” 白欢寻到北泠朝他递了个眼神,又以舅母思念为由,留小团子陪周梦梦。 起码,有软萌宝贝儿在,能哄得周梦梦不再每天哭。 马车里,白欢叙述了一遍与琳琅的交谈,唏嘘道:“段位很高,起码凭周梦梦是对付不来的。” 她与她的交谈中,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她绝对不是从乡下来的,这个猜测在那天听到周梦梦说琳琅背景时,就怀疑了。 ――当她问她从哪里来的时,她接的很快,精细到洲,镇,村,且把路途所耗费的时间都说了,给她的感觉,像是提前背好了稿子。 二,连身份名字怕都是假的,她很懂怎样与权贵斡旋,很懂怎样说话让自己置于有利境地,这万不是从一个小地方来的乡下姑娘,能有的心境。 “北哥,我的智脑因为这里没有磁场,各方面都受限,目前属于关机状态,我没办法查琳琅。” “我会去查。” 马车刚到门口,等候多时的刘集就扑了过去:“白哥,救命啊!” 白欢很想地遁,深呼吸口气,推开门,看向头发乱成鸡窝,戴着一个单眼眼镜的刘集。 “小刘啊,不是说让你演练三天视屏吗,这才两天就出关了?” 白欢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像刘集这么棘手的人,被他缠的真受不住了,就让他去闭关三天换几天清净。 脸板了下去:“你以后不听白哥的话,白哥就不带你玩了。” 刘集一听差点跪了,挠着鸡窝头,哭唧唧道:“白哥不是我不听话,是电脑好像坏了!怎么叫都不开!” 等白欢去他院子检查一番:“没电了,明天是晴天,你放太阳底下晒一个上午。” 刘集松了一口气,继而朝白欢投去渴求的目光:“那,白哥今天晚上能不能带我接触能量枪?” “不能。” 刘集一下跪了,抱着她的大腿鬼哭狼嚎:“白哥,白哥,求求了!这辈子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北泠冷着脸,提溜起他的衣领,一把甩开。 但凡换一个人,被这般甩开,又持续被冷眼盯着,早就吓得逃之夭夭。 刘集却不同,他是个热爱机关成痴的疯子,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机关,机关,机关。 在雪地里就地一滚,滚到白欢身边,浑身是雪地继续抱大腿:“白哥,白姐,姑奶奶,拜托拜托,我太感兴趣了!” 白欢头疼地揉眉心:“小刘啊,这事得徐徐图之,你得先把电脑给摸透,才能进阶学习,懂吗?” 刘集眼窝深陷,眼比熊猫眼都黑:“我懂,可是能不能且先带我接触一下?” “小刘,听白哥的话!” 刘集扯着跟刘威有一比的大嗓门,可劲干嚎:“奶奶!奶奶!奶奶!” 北泠再次冷着脸将他甩开。 刘集顽强地爬到白欢脚边,一抱小腿:“奶奶!!” 白欢目光呆滞地吐出一口气:“这样吧,今晚允许你去接触我的飞船。” 想到这家伙可能会把她飞船拆了,厉声嘱咐:“只能看不能动,你如果敢拆一点,咱俩的交情到此结束!” 刘集两眼放光:“谢谢白哥!我绝对不动!那,那可以睡在飞船里吗?” “……你只要不嫌冷,随你,记住,只一晚。” “谢谢白哥,你真是救世主!”刘集趴在地上给白欢拱手一礼后,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向后院。 白欢一副活过来的样子:“北哥,你能不能把这家伙打包送回暗影阁?” “无果,他会半夜爬墙进府。”北泠也对刘集分为头疼,“布下天罗地网,他也能从墙边刨一个洞进来。” “……行吧,有个性。” 暗影阁里尽是些奇人能士,当晚传去的话,第二天下午葛覃就拿着书信过来了。 柳州,桐城,梧桐镇其某个小村子里,真有一个叫琳琅的姑娘,八月初便离开乡下进京寻亲,其踪迹与这位琳琅一模一样。 白欢斩钉截铁道:“一共有两个琳琅,这个是冒名顶替,真琳琅不知所踪。” 那么,假琳琅一定见过真琳琅,把她怎么着了后,顶替她的身份,制造机遇与张家夫妇相遇。 “从中能确定,假琳琅百分百冲着张询去的,或许想一步登天,或许受人指使。” 葛覃不解:“一步登天的话,她大可用自己真实身份,为何要费力气顶替别人?” “她的真实身份如果是别人家的门客,或者做过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需要一个很清白的身世,恰巧,从乡下来的清白琳琅,很符合她的选择。” 白欢在想,她只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在没有别人的帮衬下,能自个瞒天过海这么久? 葛覃摇摇头:“这年头啊,真是什么野鸡都想变凤凰。” 白欢道:“查不到她身份,可以先搁在一旁,只要查到假琳琅奸夫,谎言就能不攻自破。” 这时,被将军府马车送回府的乐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姐姐,皇叔,有坏女人欺负舅母!快去,快去,哇,女人好坏的!” (); 第一百零二章 周梦梦推人 白欢一怔,起身搂住慌慌张张的团子:“宝贝儿,你先别急,慢慢跟姐姐说发生了什么。” 乐儿急切道:“那个女人舅母叫她妹妹,舅母说她怀了宝宝,中午之时她找舅母去玩,舅母不让我去,但我偷偷跟着去了,我看到了门缝,她说舅母推她!舅母没有,舅母很好的,坏女人一直哭,舅母也再哭!姐姐,姐姐,你快去帮帮舅母!” 小孩子一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表达的不是很清晰,白欢捋了捋,大概顺清了。 中午的时候,琳琅可能找着想跟周梦梦道歉的理由,让丫头去喊她一聚。 周梦梦大概也不想逃避了,想把此事解决掉,不想让乐儿接触这些,便没带她去,但乐儿偷偷跟着去了。 议这事的时候,丫鬟肯定是不在的,不然有人证在,无法实施琳琅的计划。 琳琅许是见这么多天,周梦梦都没打算把孩子告诉陈老将军,起了歹计诬陷周梦梦推她,想把这事闹大,引起陈家注意。 结果,被乐儿在门缝里看到了来龙去脉,乐儿不知该怎么办,便坐车回来求助。 柔声道:“姐姐这便跟皇叔去帮舅母,不过,宝贝儿,等下你要为舅母作证哦。” “好!” 葛覃啧啧道:“我也去,看看野鸡长啥样。” 等一行人来到张询府邸时,事情已经闹大了,张老将军坐在上位,脸色铁青地望着下面跪着哭哭啼啼的琳琅。 张老妇人坐在周梦梦旁边,心疼地拿巾帕给她擦着眼泪,“乖梦儿,莫要哭了,仔细身体。” 周梦梦哭得眼睛红肿,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一幕,悲戚道:“你怀了张询孩子,纵使我怨他没与我说,但那可是一条小生命,我怎会害你?” 心寒的仿若刀割,琳琅次举,把她完全给敲清醒了,以为的姐妹情深,不过是想一步登天的计谋。 几个月的真心付出,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琳琅只跪着地上哭,丝毫不去辩解什么。 白欢觉着这女的真挺聪明,从张老将军的铁青的脸色,一看便知对琳琅不是很满意。 她知道,哭诉不仅得不到什么,还会惹人厌烦。 不如摆出柔弱一方,等张家人处理此事。 凭她一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是张询的,张家人便不会苛待她。 见到北泠,张老将军脸色缓和了些:“你怎么来了?” 北泠抱了下拳:“师傅您处理,我只旁观。” 听到那句师傅,白欢才想到这一茬,自北泠几岁时,就跟在张老将军身边习武,连拿剑的姿势都是老将军的教的,张家祖宅都快是他第二个家了。 张老将军心头火气,一拍桌子,震得茶盏七倒八歪,茶水顺着桌子流了一地。 “那混账东西!” 不怪乎他们会主观认定孩子是张询的,琳琅太能说会道,将所有时机卡的死死的,再有人不在,根本没办法辩驳。 世代出武将的张家,家风严谨,一房只能娶一个妻,若常年无子嗣,得到正妻同意后可纳妾。 张老将军共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当今皇后,一个是叱咤沙场的名将,再加上百姓见之都会客客气气弯身抱拳、拱手的张老将军。 提到张家,谁人不称赞一句高风亮节,忠良世家? 偏偏出了张询这个孽障! 张老将军气就气在,孽子若想纳妾,可与梦儿相商,一声不吭的便跟一个陌生女人有了孩子,至梦儿与何地? 张老将军到今天才知有琳琅这么个人,一边是知书达礼的儿媳,一边是不甚相熟的陌生女人,他自不会听信周梦梦推人的片面之词。 却偏偏无人证在场,护短都不好正大光明地护。 再无证据表明琳琅说的是假话时,白欢只能当一个局外人。 或说,她自始至终都没权利去插手张家的事,只能查到后,再通过北哥,去帮张询洗清嫌隙。 她想管这事是处于私心,她羡慕张家夫妇的爱情,不想看到一个糟粕人,破坏这份美好。 琳琅也不说话,只哭,哭着哭着似是有些不舒服,摸上肚子。 这一下让张老夫人才想到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语气有几分不好:“起来坐着吧。” 琳琅哭哭啼啼地起来,一福身:“民女谢夫人。” 刚好坐在了周梦梦旁边。 周梦梦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落:“琳琅!我待你一片赤城,你为何要污蔑我? 站在北泠身后的白欢不由得一叹,周姐啊,人渣是没良心的,你再问又有什么用呢? 琳琅抹着眼泪,凄苦道:“是妹妹的错,妹妹跌倒后,怕连累孩子一时吓到了,有些口不择言,不是姐姐的错。” 白欢啧了声,面上是在维护,却把她推她的事坐实了。 琳琅啜泣道:“琳琅稍后便走,还张家一个和睦。” 白欢心里白眼频翻,要走赶紧走好吧? 她不打紧,主要的是张家孩子,张老将军脸色铁青:“孽子未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琳琅愧疚地看向周梦梦:“琳琅不想破坏姐姐与将军和睦。” 周梦梦别过头,悔恨的眼泪打湿了衣裳,早知她是这般性格,她绝不会出手相助。 这才几句话就把推人的事给带过去了,若不澄清,周梦梦会永远落下推人的污点。 可两位老人都快被张询气死了,哪里还记得查这事。 白欢一个外人不好说话,拿食指一戳北泠的肩膀,示意他开口。 北泠会意,清冷道:“师傅,以徒儿之见,张询还未回来,孩子一事有待商榷。此时应当紧推人一事。” 冷眸挪到琳琅身上:“你说周夫人推了你,且细细将经过说来。” 张老将军知他何意,粗声粗气道:“一五一事不得遗漏!” 琳琅先起身一礼,后哭着看了眼周梦梦。 “你瞧我作何,众目睽睽下,我还能堵你口?你说来,你莫要再污蔑我!” 琳琅啜泣道:“午时我叫姐姐来院子一聚,想与她赔罪,说了几句话后,姐姐情绪便激动起来,我起身想倒水给姐姐,安抚她情绪。怎想后背被人用力一推,当时我便认为是姐姐所为,因害怕孩子有闪失,慌不择路下,便哭闹开来。是琳琅的错,不该惊动老将军与老夫人。” 白欢不得不佩服狐狸精,一番话看似石锤周梦梦推的人,却说“背对着周梦梦”,给自己留了条活路。 就算出了纰漏,她也可用太担心孩子,精神太过紧绷导致自己误认为错来开脱。 到时候跪地哭一哭,诚恳认错,因她肚子里的孩子,张老将军还能执行家法怎么着? 可能会让张家人对她厌恶,但把事闹开的目的达到了,有孩子当底牌,此后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女人,到底从哪里来的? 咋这么能宅斗? (); 第一百零三章 状告张询 一番话,让周梦梦悲愤交加,她甚少像这般动怒:“胡言乱语!我一直坐在椅子上,根本没起身!” 张老将军一双虎目直直盯着她:“此话当真?” 琳琅有些惧怕老将的压迫,垂下头,轻声道:“琳琅背对着姐姐,房间里无二人。” 白欢再一戳北泠。 北泠再次无奈开口:“如此说,便是确定是周夫人所推。” “琳琅……” 北泠打断她的后路:“听在本王耳中便是这般,你起身倒茶,周夫人在背后推人。” 琳琅一想房间里只她二人,一咬牙:“是!” 周梦梦无助地哭:“父亲,母亲,我没有推人,我没有推人……” 琳琅本在疑惑这位与张家甚密切的王爷,为何一直向着她。 便听那冰冷语调倏地一转:“乐乐,告诉外祖父你在门口瞧到了何。” 琳琅心蓦地一紧。 乐儿起身,很生气地指着琳琅:“舅母被你叫去后,我有跟着哦,我在门缝里看到了,舅母根本没起身,是你这个坏女人在污蔑舅母!” 一顿,又机灵地补了句:“乐乐是公主,乐乐不会说谎!” 张老将军当即大手一拍桌子:“琳琅!” 对着琳琅苍白的神色,乐乐又生气道:“舅母根本没有推人,小孩子都知道不能说谎,你为什么要说谎呀?你坏,你欺负舅母,乐儿不喜欢你!” 周梦梦着实没想到小不点会看到,哭着欣慰地搂住乐儿:“好孩子,舅母谢谢你。” “舅母不要哭惹,咱不要跟坏女人玩惹。”乐儿很替舅母抱不平,“乐儿有看到哦,她吃的好好,穿的好好,全是舅母给她的,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呢?” 白欢在心里给她家宝贝儿使劲鼓掌,没什么被一个孩子质问更窒息的事了。 琳琅脸色惨白,她知已经无力回天,哭道:“是琳琅太谨慎,误以为错了,冤枉了姐姐。” 白欢继续戳北泠的肩膀。 北泠:“……” 工具人王爷认命开口:“方才你斩钉截铁地说,是周夫人推的你,此时又误认为错?” 琳琅跪下,哭的孤苦无依:“是琳琅的错,是琳琅的错。” 张老将军恼怒的连连拍桌子:“张询那孽障!搅的后宅鸡犬不宁!” 琳琅谎话连篇,本确定孩子一事的张老夫人,心里陡然生疑,不留情面地道:“在张询没回来之前,张家无法去信你一面之词。” 却又无法坐视不管,“郊区有一处小宅,你且住那里,待张询归来后,再问此事。” 琳琅哭着福身:“是,夫人。” 白欢撇撇嘴,这么容易就退了,且一副不怕与张询对峙的样子,看来有后招啊… 琳琅被人带下去后,张老夫人心疼道:“梦儿,你受苦了。” 周梦梦垂下头,喃喃道:“是我不争气,嫁入张家十几年,也没能诞下一儿半女。” 只是好怨,若张询与她提,她定应下,偏偏背着她。 她太爱张询了,在出了这档子事后,那悲愤交加的神智,已让她无法清明地去分清是非。 白欢能理解,她假设了一下,她跟北泠是一对,猛地得知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竟活活想生气了,玛德,不管是非真假,先打一顿再说! 跟她比起来,只一个人委屈的周梦梦,真的很温柔了。 张老将军不由得叹气:“梦儿,父亲与你说过多次,孩子张家不强求,过些年从旁支过继一个便好,无需这般自责。” 周梦梦没回话,便是公公婆婆对她太好了,让她近些年越发愧疚。 却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药,肚子就是不争气。 在张家待了会后,乐儿留在府邸陪周梦梦,北泠带着二人离去。 葛覃盘腿坐在垫子上,静默无声地看了这会子热闹,到这时才道:“野鸡也就那样,哪里比得过梦姐貌美如花…张询这眼光不大行啊。” 白欢拿手肘一桶她的胳膊,“兄弟,你别跟我说你信孩子是张询的,我会鄙视你。” “玩笑玩笑。”葛覃问北泠,“我回去后,吩咐人去查琳琅?” “嗯。” 白欢道:“最好派暗卫守在琳琅小宅外,看看她是否跟什么人来往,我总感觉这事不简单。” “成的兄弟。” 从回府的路上白欢就开始呼叫飞飞,第一次她这么迫切地想飞哥,却喊到用过晚膳,飞哥都躺尸的很安逸。 …… 看张家态度是想等张询回来再议,琳琅以惹张家不悦,再作风云的话,怕是连府门都进不了,白欢觉着她是个聪明人,好歹会消停一阵。 或等到月底张询回来,再死咬孩子是他的,彻底把此事闹大。 这里没有d a检测,未出世的孩子是谁的真说不清,彼时满城风雨,唯有娶了琳琅了事。 照目前的推测来看,白欢还单纯的认为是琳琅想上位,才搞下这些事。 直到,两天后发生的事,让她彻底推翻这一确定。 琳琅在十一月二十四号,一纸状书将张询告到了京兆府,状纸白底黑字写的清楚,张家将军品行不端,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占有她,导致肚子里怀了孩子。 而百姓口中世代忠良的张家,黑白不分,不承认这个孩子,将她扔到破宅,让她自生自灭。 一告张家将军强占,二告张家意欲谋杀她腹中孩儿。 府尹眼一黑差点晕,着急忙慌地扔掉手头工作,魂飞魄散地跑去外头。 不管此事真假,打算先把人请进来再说。 琳琅敲完鸣冤鼓后,便跪在京兆府外,悲痛欲绝地大声喊,声声控诉张家恶行。 衙役白着脸想去拉她,她就大喊京兆府与张家沆瀣一气,意欲将她关进大牢秘密处死。 围观的百姓听着她的一字一句,都快吓傻了。 不信,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女人故意诬赖张家。 张家是谁,那可是家风严谨的世代名门! 怎可能放任白龙军铁骑大将张询做出这等恶劣之事? 张老将军还包庇? 简直无稽之谈! 哪里来的恶毒女人,竟这般泼张家脏水! 不少百姓都朝她投去不善的视线,劝她赶紧住嘴,再上门向张家跪地道歉,莫要再栽赃他们白龙军铁骑将军。 这便是北泠的影响力了,只要是他的人,百姓都会盲目的去维护。 (); 第一百零四章 假琳琅与北铎的目的 府尹前脚刚到门口,后脚周末瀚便带着百人过来了,将强`暴与意欲杀人归到刑部内,要将人带走。 皇帝一脉的府尹哪里会放人,肃穆道:“周大人,刑部主负责审理与复查由京兆府定案的案件,此案本官还未会审,岂是在你的职务内?” 周末瀚回道:“刑部掌管凤鸣刑罚政令,归根结底,此案终究会落到刑部审理,此时带走有何不妥?再说,此案干系甚大,牵连甚广,奉劝涂大人莫要插手。” 涂奋听懂了他的威胁,冷声道:“此案本就归本官管,何谈莫要插手?” “那便问问这位姑娘想随谁走。”周末瀚向琳琅看去。 琳琅哭哭啼啼地道:“京兆府对民女这般粗手粗脚,民女心里生怕,想随大人走。” 等白欢与北泠快马加鞭地赶过去,门口连围观的人都没了。 进衙内问了一遭府尹。 府尹叙述了一番后,跪在地上苦着脸一通告罪,周末瀚那杀千刀的官职压他一级,根本拦不住。 北泠并未发作他,让他起来后,便与白欢离开了京兆府。 去张家的路上,白欢竟笑了,气笑的:“我真小瞧了那狐狸眼。” 这两日守着的暗卫,并没看到小宅有人。 这么说,她在进府前就跟北铎有了交易,筹谋好接下来的棋盘,只需按部就班的落子。 北铎帮她瞒天过海冒充琳琅,混进府,跟张家夫妇一边打关系,一边等日子发酵。 日子来临,先是污蔑周梦梦,引得老两口过来,再让她们赶她出府。 纵使老两口不说,她也会自行离府,过后把一盆脏水泼到张家头上。 最后一纸状书告到京兆府,人证有肚子里的孩子,脏水有她离府,北铎再助她闹一闹,世代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只几天就会被她搞烂搞臭。 真是环环相扣,连她故意哭诉京兆府,将事闹到明面上,再由刑部出面带走,都算无遗策。 来这么久,跟这么多人斗过,白欢第一次生出古代人真他妈阴险的念头。 不过,并不是无法翻身,“当务之急,找出琳琅奸夫。” 北泠淡淡道:“无果,与琳琅苟且的男人,北铎不会留下活口。” “真琳琅找到了吗?” “未有。” 白欢思索道:“把真琳琅乡里乡亲找来,戳穿她假面目?” 北泠摇摇头:“柳洲临近边关,离京太远了,到来时估计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白欢是真佩服他的淡定,“你应该知道北铎冲着你来的,就不着急?” 拿他身边的人开刀这是其一。 第二,因为张询。 从几个月前就传张询要封侯,只不过北铎一直在鼎力阻拦。 拦不下的,张询看军绩,北泠还没崛起前,他就随着老将军南征北战,而后随北泠征战十余载,是凤鸣开疆扩土的大功臣。 拼家世,京城公子哥没几个能比得过他。 作风家风都丝毫没问题。 若再在朝贡来临,把京城治安防控好,在这件大功下,连北铎都拦不住他封侯的步伐。 侯爷地位自比不上亲爷,但以有了能在正面上跟王爷叫板的资格,北铎断不会看着北泠的人崛起。 那么,在朝贡来临前,必会搅黄他封侯的事。 试想,一个强`暴民女,作风有问题的将军,还有什么去资格去封侯拜爵? 无论百姓信不信,闹剧会怎样收尾,都无关紧要,彼时闹得甚嚣尘上,这侯爷定是封不成了。 要命的是张洵不在,根本没法对峙,那么他们怎么做,都能占上风。 北泠淡淡道:“着急也是这般,那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对策。” 白欢无语,他倒是淡定。 在脑海狂呼飞哥,儿子醒一醒啊,你爹需要你啊!! …… 将军府一片安宁,从周梦梦的神情来看,她还未得知此事。 白欢让李鑫带团子出去玩,继而道:“周姐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你做好准备。” 周梦梦迷茫的神色逐渐变为惊愕,她白着唇,久久说不出口,受到的冲击,比听到琳琅怀了孩子时还要猛烈百倍。 半晌,她如坠冰窖道:“如今,如今张家的境地,都是我一手造成?” “是有人利用你的善心。”白欢又道,“本来我是打算找到证据再跟你说,现在虽然也无证据,但我能确定,琳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张询的。” 周梦梦整个身体都在抖,此事已经显而易见了,是琳琅与北铎设的计,要致张家与绝境,她清楚的很。 可她宁愿琳琅进府,也不愿看到陈家因她而乱。 在她眼泪还没掉下来之前,白欢先一步制止:“周姐姐别着急,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妹妹想问你几件事,要你确定的答复。” 周梦梦连吸气都在颤:“好……” “琳琅有没有单独出过府?” 周梦梦混沌的脑海,艰难地恢复几丝清明:“有,有时她会出去买些物什。” “好,你能不能确定张询是否跟琳琅单独相处过?” 周梦梦目光呆滞了一会,摇摇头:“张询白天在驻京营,有时回来的很晚,那时我已经睡了,并不是时刻与他在一起。” “好,下一个问题,你给琳琅指派的丫鬟,能不能作证?” 周梦梦迟疑道:“并不是我指派,是她自己选的,而丫鬟…她并未向我说过张询出入过琳琅院子。” 白欢吐出一口气,又告诉她一个很残忍的事实:“估计你家那丫鬟已被琳琅收买了,如果对簿公堂,她肯定会反咬你一口。” 而琳琅不信任丫鬟,因此在污蔑推人的时候,把她谴走了。 白欢问道:“有你在的时候,张询跟琳琅见过多少次?” “若张询回来的早,便会在我院子用膳,很多次。” “好,我问完了。” 周梦梦第一次遇到这等阴谋,脑海一片混乱,眼里噙着泪,六神无主地拉着白欢:“妹妹…我说的这些,能否作为呈堂证供?” 几乎都是些无用的信息,但为了照顾周梦梦情绪,白欢点头,好声安抚到她情绪稳定下来。 张家一事迅速在都城传开,因张家世代清风高节的好名声,百姓听之纷纷嗤之以鼻,哪里来的恶毒女人,泼脏水竟泼到了张将军头上?! 他们张老将军还包庇? 百姓火冒三丈地吐口水,可去他娘的吧!! 百姓信不信无关紧要,搞得起风云就行。 张家老两口得知后,一个匆匆去了张询府邸,一个虎着脸进了宫。 (); 第一百零五章 张老将军发怒御书房 周末瀚在安置好琳琅后,与崔元、房坚,带着几个北铎一脉的御史,上了御书房,弹劾张询无耻行径。 请求陛下罢免张询的话,吵得北政头疼欲裂,没人比他更清楚张家高风峻节的节气。 若说张询在私下顶撞粱王他信,说他强占民女,简直荒唐至极! 而这些御史,一向唯恐天下不乱,哪方官员出了点事,上前弹劾的速度比风都迅速。 北政甚少像这般当众对官员拍桌,语气十分不好:“事情还未彻查清楚,便要罢免,荒谬!” 若是以往皇帝动怒,周末瀚三人会带着犬马溜之大吉,而自那晚粱王在皇宫刺杀北乐过后,一切都变了。 尝到了挑衅帝王的甜头,便再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双双野心勃勃的眼里,盛着的再不是对帝王的畏惧,就好似一群贪婪的蝼蚁,聚集在一起,即将要撼动倒大树的变态、疯狂地兴奋。 房坚率先拱手:“陛下,以查清,琳琅实乃无辜,张询贵为凤鸣名将,却人面兽心,请陛下早日做了断。” 几个御史带着义正言辞之态,纷纷上奏弹劾。 必得在张询回来前将此事尘埃落定。 北容就不像他父皇这么客气了,冷笑道:“只听片面之词,便一槌定音,本宫看你们这些御史,当真是老糊涂了!” 他也不怕被弹劾,放肆冷笑:“查清?查得哪门子清?人证物证何在?谁能证明孩子便是张询的?人两片唇,动一下嘴皮子,谁人不会空口说白话?” 周末瀚拱手:“臣以查清,人证为肚子里的孩子,与张府丫鬟,她亲眼看到张询许多次在夜晚进入琳琅院子。” “物证?” 崔元拱手道:“太子殿下,此事不比寻常案件,有人证便可。” 话落,殿外响起声如洪钟的大呵:“若不给老夫呈上物证,老夫第一个饶不了搬弄是非之人!” 张老将军一身戎装,气势汹汹而来,朝皇帝敷衍了事地抱了下拳,威严虎目盯着那一个个宵小之人,大呵一声:“物证何在?” 崔元第一个噤声,默默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周末瀚与房坚僵着脸也无话了。 在文武百官心里,对王爷的怕胜过皇帝,而第二怕莫过于张老将军。 两朝元老,凤鸣唯一一个无战事,依旧称帅的兵马元帅。 先皇在位时,凤鸣能肃清乌烟瘴气,一大半都是杀伐果决的张老将军的功劳。 那时先皇行将就木,怕北泠人小镇不住北铎,临死前特许张老将军,无兵符也可调动全国兵马的权利。 凤鸣近乎七成的将,哪怕北铎一脉,也都在张老将军手下历练过。 虽日后所处的阵营不同,但只要张老将军出面,归属与北铎一脉的将,都会给其五分面子。 只不过,他们敬重的独张老将军一个人,并不是整个张家,除了他本人,张家谁人他们都会无所顾忌的算计。 文武百官哪个不清楚,虽未正式册封,但自先皇年间起,便默认他位同武将摄政王的身份,一直延续到今朝。 只不过,因近些年来两脉纷争越发厉害,拥有先皇特权的张老将军,身份权利太过敏感,一直甚少出山。 无事便跟曲枫濡去下下棋钓钓鱼儿,或叫来乐儿享受天伦之乐,连朝堂都甚少上,朝事更是从不过问。 一把带着巨大权利的老骨头开始过着退休生活,让年轻人去与毒瘤斗。 几年来头一次上御书房,不是国事不是兵事,竟只为给儿子讨公道,还没处理好此事的北政,简直无颜面见老岳父。 让人速速搬来一把凳子,有些慌乱地亲自斟了杯茶,迟迟不知该如何开口。 北容实打实的诠释了一把什么叫鹅仗人势,乖巧地站在张老将军身后,直朝几个老贼邪魅地笑。 呵,不怕父皇,不怕他,看他们怕不怕外祖父! 他们以为皇叔那狠辣无情的性子跟谁学的? 都是跟他外祖父学的! 皇叔有凤鸣剑可斩贪官,而外祖父脾气一上来,当着父皇面揍北铎,都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 敢吗?敢作妖吗? 有胆就来! 自是不敢的,崔元他们想不明白,刺杀北乐老将军都没出面,只是搞一搞他儿子,让他无法封侯,又不是要他命,咋还掺和上了啊? 就是觉着老将军不会出面,他们才会这般无所顾忌。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乐儿蛇群闹剧时,老将军就想去揍一顿北铎,后被张老夫人给劝住了。 到刺杀,老将军火冒三丈地拔剑,若不是北泠及时赶到,又隔三差五地登府安抚,北铎的项上人头,早就被砍下当皮球踢。 结果,这还没清净两天,北铎那畜牲再作风云,这一次,老将军断忍不下了。 戎马一生的气魄比北泠还要骇人,震的一群老贼屁都不敢放。 虎目直直盯着他们,大掌一拍桌子,崔元他们的心跟着茶杯一块抖了三抖。 “物证何在?” 周末瀚硬着头皮道:“还…还未查清。” 张老将军板着脸起身,众目睽睽下,走过去当胸一脚,声如洪钟:“还未查清便在圣前搬弄是非,刑部尚书便当的这么糊涂?” 这一脚并不重,却也不知凑巧还是有意,偏偏踹在了北泠那一脚的位置上,周末瀚心口隐隐作痛。 崔元猴精地站在几个心发慌的御史身后,龇牙咧嘴,嘶…瞧着都疼。 这呆驴,又没人点他,作何做那出头鸟? 周末瀚从地上爬起来,低头道:“师傅…” 这一声让张老将军心头火气:“莫要叫我!我没你这般是非不分的孽徒!” 张老将军脾性虽烈火轰雷,却十分惜武才,有成立一个烽火营,专门为凤鸣培养有潜质的新人武才。 无论尚在里面的人,或已出来崭露头角的人,都会尊称老将军一句师傅。 周末瀚就是从烽火营里出来的,日后夺得武状元,少不了张老将军的悉心教导。 却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朝被北铎所蛊惑,为了权利与张老将军分道扬镳。 周末瀚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从不觉得往高处走有什么错,也不后悔做下刺杀北乐,算计张家人的畜牲行径。 在攀顶的道路上,总要牺牲一些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这么个道理。 可那被野心腐蚀的身心里,仅存着一丁点永无法磨灭的光,任他再畜牲再渣滓,也永不会去碰触。 便是张老将军那几年对他的栽培之恩。 周末瀚低着头,轻声道:“师……老将军,我会清查此事,还张将军一个清白。” 崔元摇摇头,早在张老将军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此事的结局了。 谁能料到他几年都没出山的恩师,会气冲冲地上御书房呢? 也不能怪他,周末瀚在朝事上跟他畜牲的八斤八两,私底下可就比他畜牲多了,他爱美人儿,只要看上了,不管人家有没有丈夫,通通强了再说。 这个实打实的恶棍人渣,却比自己要多一点正义,只对他恩师的正义。 若有一天粱王让周末瀚去杀老将军,他可能宁愿自戕,都不会动老将军一根寒毛。 这点确实让人不得不佩服。 (); 第一百零六章 叛与忠 周末瀚话里不再拿张询作妖的意味,张老将军听得分明,他却没有顺竿而下,大呵道:“查,给老夫彻查此事!待张询回来,若他真做过此事,老夫便手刃了他!” 张老将军的意思也已表达明确,待张询回来与琳琅对峙,此前让周末瀚收着搅弄的心。 周末瀚低头道:“是。” 张老将军一双虎眼,一一扫过几个打颤的御史:“若张询没有做过这等事,你们这些在圣前搅弄是非、黑白颠倒的庸官,也不必在凤鸣朝堂!” 御史直冒汗,垂着头气都不敢吭一声。 北容心里痛快极了,哼哼,不是能吗?继续作妖啊! 张老将军已发话,北政只能顺着说了几句,让崔元他们退下后,讪讪道:“岳父,莫要动怒,当心身体。” 一国之君这么卑微,只因张老将军带给他的阴影,至今都没抹去。 他父皇与老将军自年轻便关系匪浅,几十年的交情,无论那时父皇怎么低声下气,都说不动老将军将淳儿许配给他。 即时淳儿被他追到手,也万分不愿,对他横眉竖眼,哪都瞧不上眼。 后来见淳儿执意要嫁他,就松了态度,与他说他的女婿可不会武,但需得有男子气概。 便设置了一道至今让他一想都直吸气的百人关。 一百个人,一人一道关卡,有揍他十拳,有抗下两下铁锤,有在泥水里爬等等,不是刀山火海却也差不离多少了。 不强求他,不限日期,不算年月,无论多久,闯过去就把淳儿许配给他。 那半年,他身上每天都遍体鳞伤,连母后都劝他放弃,他咬着牙撑过去了。 到成亲的那一日,拜完高堂,他的岳父当着父皇的面,送给淳儿一把金刀,又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 脸上其“敢对淳儿有一点儿不好,就直接捅死他”的意思,就差宣之于口了。 但怎会呢,她可是他闯了百关,才好容易求来的心上人,放心上疼还来不及,岂会负她千行泪? 无闲杂人等时,张老将军又拿出年轻时对他的横眉竖眼:“御史惯会搅弄,搅的朝堂乌烟瘴气,便不知清一清?” 他训斥的毫不客气:“心善是贤君,太心软便是庸君!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北政只想结束被岳父呵斥的尴尬环节,态度很顺从:“待此事水落石出,我定肃清御史台。” 张老将军虎着脸一甩袖起身便走,北政送到他御书房外。 恰巧迎面而来北泠的马车。 在张老夫人去了张询府邸后,北泠便进宫了。 马车里,北泠好声安抚了几句。 金丝楠木做的实质矮桌,被张老将军拍裂了几条缝:“北铎那狗崽子,近年来当真越来越无法无天!若有下次,你莫要拦我,老夫必将他诛于剑下!” 北泠无奈道:“师傅…您且消气,不将昏庸先祖荒唐皇令废除,无法在面上动北铎。” 张老将军岂会不知,他将无法除去毒瘤的怒火,发泄到了先皇身上:“北羌那老东西,一死倒痛快了,留下狗屁特许与我,都不好在面上制衡一番北铎。” 但凡他没有特权,以一个元帅的身份涉及朝堂,哪里能让北铎蹦哒的这么轻易? 可一但牵扯到兵权,就最容易拿来作妖,就连北泠在归来后,都要忌惮的将五十万兵马虎符还给北政。 而无兵符,便能凭老将军印章亲信,调动全国兵马的权利,其能作的妖更加容易更加厉害。 为了不给北泠惹祸,为了不牵扯到张家,张老将军一直避嫌与朝事,闲散过日,换来清净太平。 他也知北铎不敢去动张询性命,只是在阻止他封侯,但一而再再而三,终忍不住出山。 老将军骂完父亲,又暴脾气地骂儿子:“北政那崽子,贤倒是贤,就是生了一双愚蠢的眼,只能看见光明,丝毫瞧不见龌龊事!” 又不免缅怀先帝:“他怎就没继承北羌的铁血手腕?但凡继承三分,凤鸣也不会贪官权利至高。” 他父皇是多果断的一个人,他儿子怎就这般扶不上墙? 不知想到了与北羌的何事,张老将军一阵悲叹。 他临终前,他正在边疆打仗,收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他已经躺在了棺材里,被埋在厚土下,留下一个特许给他。 “也是老夫辜负他,因为诸多顾忌,并未用这一特权,也无法帮他子孙铲除毒瘤。” 北泠道:“师傅不必忧心,有徒儿在,师傅只需颐养天年便好。” 勾起往事的张老将军只摇头一叹,沉浸在往昔里,忆着与北羌的青葱岁月,久久无话。 …… 粱王府。 静养了几天的北铎,虽躺在床上腿绑着木板,精神头却不错,又喜逢几个月前埋下的事发果,一扫查不到幕后凶手的阴霾,两天都笑容满面的。 脸上的笑持续到崔元三人进府,听完御书房一事,他无声地看向低头的周末瀚。 他最善玩弄人心,最懂如何将人的欲望勾出来加以利用,同时,也最清楚他们的软肋。 崔元的软肋是他唯一的女儿,房坚的软肋是不能提过世的父母,而周末瀚的软肋便是张老将军。 人心是最擅变的,能因为欲望忠心与你,也能因触及软肋生恨与你。 忠与叛,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如何让他们忠,北铎再清楚不过。 他温和道:“张老将军乃你恩师,既他以出面,为徒者也不好再插手,此事便由房坚接手罢,你去做其他事。” 果然,他的退一步,换来周末瀚感激地跪下:“属下谢王爷,属下唯王爷马首是瞻!” 北铎温和一笑:“本王只阻止张询拜候,你且放心,本王也甚为尊重张老将军,不会动他分毫。” 并不是。 之前北铎因忌惮北泠并未与他正面刚,在接连损失惨重后,那点子忌惮以被怒火激的烟消云散。 可他即时敢算计北泠,也不大敢去算计老将军。 看周末瀚的态度便能知其因。 北铎手底下的那些武将,哪怕这个师傅对他们没个好脸色,也尊敬着他。 一动,这动的可就是所有人的软肋。 只要张老将军无事,张家其他人是死是活,都跟北铎武将犬马无关。 其二,北铎忌惮着老将军的特许,太过厉害。只要一声令下,除了御林军,所有将士都得听命于他。 幸好驻京营将军不是老将军徒弟,否则,真挺棘手。 因此,不到万不得知,决不会去算计老将军。 但假使老将军真有一天拿着特许出山与北铎为敌,哪怕冒着所有武将叛变的风险,他也会彻底铲除张家。 (); 第一百零七章 飞哥,爹需要你啊! 武将虽全杀了万分可惜,但换得最大危险陨落,以北铎脾性来看,是很划算的事。 话又说回来,不到那一天,北铎不会痛失自己培养起来的人,会像这般退一步安抚他们,换的他们更加忠心。 这几句假模假样的话,让周末瀚感激地无以复加:“属下谢王爷!定为王爷大业万死不辞!” 周末瀚一通千恩万谢后,退出了房间,留几个人议事。 崔元问道:“王爷,张老将军已出面,此事要如何是好?” 北铎半躺在床上,手里两个核桃随着他手指的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默了会,他温和笑道:“将查出的始末,告知陛下不就好了?” 一顿,意味深长地笑道:“便再等几天,让张询回来对峙才更热闹。” 真琳琅目前在暗牢囚禁着,知道假琳琅身份的人也已除去,找不到铁证,纵使老东西出面,也别想翻案。 之后张询会不会被脱下乌纱帽,百姓会不会信,乃至假琳琅境地如何他都不在乎,他要的只是借由恶劣行径,让张询封不了侯。 房坚迟疑道:“可老将军要物证,这…着实难办。” 北铎轻笑:“拿个定情巾帕呈上去,给他物证。” 此事已板上钉钉,管他们信或否,都已不重要。 “得令!” …… 等北泠与张老将军回到张府时,周梦梦混沌的情绪,已被白欢与张老夫人安抚下。 待看到张老将军,眼泪再次袭来,腿一弯,就跪了下去:“父亲,都是梦儿有眼无珠,惹祸与张家。” 在得知琳琅状告张询的那一瞬,张老将军与张老夫人便立马明白了其中阴谋。 张老将军将她扶起,虎目软了三分:“是有心人盯上了我张家,怪不得你,莫要再论责,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度过劫难。” 他虽声如洪钟,心里却不似表面轻松。 此事便棘手在,北泠在归府前与他说,查不到琳琅真身份,她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再有所有时机都被完美卡死,包括孩子的月份。 她只要一口咬死张询,而后北铎再从中推波助澜,此事想翻案比登天都难。 白欢目前也没有好办法,这事不像陈婉茹那么简单,让所有人见识到她真实面貌后,小琴再一出场,就能把她彻底捶死。 那条关键性的时机证据在,都没办法制造假人证、物证。 琳琅二告张家蓄意谋杀她孩子好推案,独独第一告张询强占,是真难搞。 飞哥你醒醒啊!!你爹需要你啊!!! 周梦梦在众人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可能也知哭无济于事,静默无声地坐在一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一次见白欢,被假琳琅夺去了注意力,无暇在意她这个陌生人,到第二次张老将军才注意到她。 白欢的大名在朝堂如雷贯耳,其嚣张狂妄的性格,让北铎犬马一提就心头火起。 老爷子自是知道的,一双虎目识武人几十载,早练就出了光看身形,气息,便知此人是不是好苗子与高手的本领。 若不是张家劫难当头,无心做其他,老爷子必跟外来客促膝长谈,好好聊一聊她那怪异却十分有力量的武功。 此时也只颌首,说了几句话感谢她救下乐儿一事。 白欢忙抱拳回礼。 老爷子吐出一口气:“泠儿,趁北铎重伤期间,需得好好肃清一番朝堂,你做你的事去,莫要多费精力张询的事。” 北泠并没开口反对,只抱拳一礼,便带着白欢告辞了,小团子依旧留在张家陪周梦梦。 …… 时间飞快,离假琳琅状告张询一事已过去两天,在京都引起的热议,一度盖过神迹降临与下个月附属国来朝。 茶楼、戏馆、说书堂,乃至大街小巷,走到哪都能听到议论声,却因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张家世代高风峻节,没几个百姓信此事。 聚在一块,不是大骂恶毒贱妇有意构陷,就是特骂刑部办事无能,三天了都没还张家一个清白。 周末瀚在外找着感染风寒为由,退出此事,由房坚接手刑部审判。 除了每日几封无二的说辞,再呈不上其他东西来。 到后来皇帝都懒得看了,房坚一来,先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再说其他事。 三次后,房坚嫌得去讨骂,让狗腿子送词供去宫。 这两天白欢也没闲着,从一睁眼就开始呼叫飞哥,两天,呼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 但任白欢都呼成了望飞石,都没喊醒飞哥。 死的彻彻底底,十分安逸。 在地方洲赈灾的张询二十四号就得知了此事,气得恨不得飞回来,一剑了解了狼心狗肺的贱妇。 字都写不好了,传回来的歪歪扭扭的书信,字里行间饱含滔天怒火。 一封是骂假琳琅,一封是拜托白欢安抚梦儿,一封是正事。 他说有三个最后赈灾的城池,大批乡下灾民衣不裹体地跪在城外,哭着向知府讨衣讨吃。 三个知府不仅没发衣施粥,甚至命人关上城门拒绝灾民入城,导致隐隐有了暴乱的迹象。 他得处理完此事才能回来,比原先计划月底回来的时间,要推迟八天左右。 隔天北泠又回一封书信,只短短一句简单粗暴的话:三个知府砍了,有事我担着。 二十七号,今天北泠休沐,像往常一样在茗院用午膳。 他给吃着吃着已发了第十八次呆的心上人,夹了一筷子排骨,无奈道:“再不吃便要凉了。” 白欢再一次呼叫飞哥失败,神色复杂地瞅他:“我都吃不下去饭了,你竟一点儿都不愁。” 该佩服他淡定,还是该说他心比大海都宽。 北泠淡淡道:“有何好愁,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有计划?” “未有。” “……那你还说个鬼。” “我运气一向很好,许多次陷入死局中,都能峰回路转。” 白欢觉得她又发现了他一个优点,盲目自信。 他要是能在无计划的情况下,来一次起死回生,她倒立吃十斤粑粑。 就在此时——滋! 在呼叫了1001次后,脑海响起了久违的通电声。 “……” 你乌古古的,好死不死在你爹我发完誓后活过来,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 第一百零八章 魅蓝 白欢激动地站起来,北泠已知道飞飞的事,没顾忌地一吼:“飞哥!!我的亲哥!!” 刚醒过来的飞飞:“?”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她跟见了爹一样热切的画面。 这么想他? 不。 没一会就咂摸出味来,她有棘手的事办不了,急需用他。 老年机器人当即就拿起了架子:“嗯,爹在此。” 北泠自是听不见飞飞说话,却能看见白欢癫狂地喊:“飞飞,快调取这几天的记忆看,快帮我查查假琳琅!!” 又看见不知飞飞说了什么,心上人神情由激动转为狂躁:“你丫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飞飞一边调取记忆看,童音一边高冷道:“不喊不查。” 行,你给我等着! “飞爹!” 一朝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飞飞,但凡有实体,早就爽得蹦哒了起来。 “嗯,放心,有飞爹不用愁。” 等记忆接受完毕,飞飞刚想为她出谋划策几句,就见白欢阴森森地一喊:“强制关闭!” 北泠也没对她用完机器人就丢的无情行为作何感想,问道:“怎么样?” 白欢丢给他一个眼神。 北泠何其了解她,在那句“说句好话”出来之前,就主动道:“姐姐…怎么样?” 在飞飞身上受到的屈辱,想从北泠身上找回平衡的白欢:“……” ……算了,又软又酥的姐姐,总比刚硬的爹要好听。 白欢笑得意味深长:“这位假琳琅可是有本事的很呢……” 假琳琅真名孙盼盼,“艺名”魅蓝,身份不是乡下村姑,也不是寻常姑娘,是榭城一座名叫美仙馆青楼的金牌“鸨儿”。 人如其名,以一手百转千回的妩媚娇音,迷得客人掏空家底也要求美人一晚。 自持高贵,只接待富甲、官员这等有身份的人,若硬要选出最喜欢的客人,莫过于书生。 她很聪明,很懂怎样利用自己,去魅惑各种身份的客人。 遇到书生,会穿成良家妇女,收起妩媚娇音,换成清凌凌之音。 遇到富甲,会穿得比比基尼都少,让他们体验到家里黄脸婆没法带来的快乐。 对着五六十的糟老头,也能娇滴滴地喊着情哥哥。 她比变色龙都会包装自己,也难怪周梦梦会被她哄的服服帖帖。 她是金牌却不是头魁,在青楼半年一次争魁中,跟上任头魁抢一个榭城挺有身份的富甲,结果斗得太厉害,撞碎了一个摆件花瓶,划破了富甲的手。 老鸨为了平息富甲的怒火,留下头魁,忍痛将金牌赶出了美仙馆。 自六月起,魅蓝就流转各个单身汉家里,接着零散的活儿。 一个多月也没赚到什么钱,就打算来京城闯一闯。 到达京城是八月,各个有名的青楼都嫌她不是京城人,不愿要她。 只能先接散活。 其中有一个客人,恰巧是周末瀚的手下,跟一群男人扯犊子时,就回味无穷地说起了魅蓝。 好巧不巧的被周末瀚听到,当即就找上了门。 那时恰逢北铎头疼张询封候一事,一条计谋应运而生。 他们四处挑选,最终选上了从乡下来京,在都城寻亲无果的真琳琅。 将她骗去,以鞭打逼她说出身份,再瞒天过海的将魅蓝送进张府。 假琳琅一边与张家夫妇打好关系,一边独自外出与人苟且,怀孕后,将脏水泼到张询头上。 北铎抹去了魅蓝的踪迹,为了彻底埋葬她身份,让人在美仙馆放了一把火,连客人带鸨儿通通烧了个干净。 北泠了然,如此的话,拿着琳琅画像兵分三路去查,却无所获的原因,得到了解释。 他简言意骇地问:“真琳琅在何处?美仙馆的人可是全部死了?” “第一在北铎暗牢。第二没有全部死,失火那天老鸨跟几个姑娘在开会,从琳琅不知道的密道里逃了。” 老鸨不傻,此事明摆着冲美仙馆来的,且敢堂而皇之的放火,幕后之人她绝对惹不起,怕再遭杀身之祸,便连夜逃出榭城。 “目前在离京城两座城池的清水镇上,带着几个姑娘改名换姓重操旧业。” 那场火大的很,正常情况下绝无生还可能,北铎在听到琳琅保证,从未见过密道,与得到犬马确认,无一个人逃出去时,自不会再大张旗鼓地查。 二人同一时刻起身,一个朝卧房走,一个朝门口走。 明明一句话都没交流,莫名的默契使然,就是让二人觉着—— 他一定是去暗影阁调人接老鸨。 她一定是去暗牢救真琳琅。 …… 北铎的府邸奢侈的很,全府都是用金丝楠木而造,连一个装鱼儿的水缸都是价值千金的黑瓷。 飞飞没有定位功能,但可以将王府里的片面全貌信息,输送给被王府车夫送到北铎府邸不远处的白欢。 今儿虽没下雪,但地上依旧积着到脚踝厚度的雪,白欢怕留下踪迹,专沿偏僻地方的墙根走。 要不是去北铎院子,要通过一片积雪的露天地,她一定再去赏他几脚,让他后半生都跟床儿缠缠绵绵共天涯。 可能觉得暗牢有锁,一个柔弱姑娘无法逃出,或北铎无法起床,府中家将有所懈怠,暗牢入口竟一个人都没有。 白欢在原地站了会,调动起听觉,暗卫也没有。 徒手撬开地下暗牢大门的锁。 暗牢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臭味与腐朽味。 白欢脱下隐形衣,声控开了从某人卧房扒拉来的电灯棒。 没走一会,就看见了一个姑娘,十六七的模样,裹着一床薄被蜷缩在墙角,脸上还带着两个月以前被打出来的血迹。 看到白欢,如受惊的兔子一样,捂着头害怕地朝墙角处退。 白欢站在铁栅栏前,轻声道:“琳琅你好。” 琳琅移开出一条缝,也不说话,就心惊胆颤地看着她。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白欢怕她不信,开始忽悠人,“我隶属于一个救苦救难的组织,组织得知你的事后,就让我来救你,你别怕,跟姐姐出去。” 许是她脸上的笑太温和,许是绝境中突生一抹希望,让琳琅灰白的眼,恢复几丝光亮,她带着乡音颤抖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你真是好人?” (); 第一百零九章 救出琳琅 这个刚从乡下出来,就卷入京城阴谋,又是被打又是被囚禁两个月之久的悲惨姑娘,希冀又警惕地问—— “你真的不会害俺吗?” “你发誓!” “好,我发誓。”白欢顺着她,举起一只手,“如果我是坏人,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白欢在琳琅又惊愕又警惕的视线下,徒手掰碎了锁,进去后,朝她伸出手,张扬的笑里带着几分温柔:“跟姐姐走吧,姐姐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琳琅愣愣地握住她的手。 白欢将她拉起来:“身上有哪里疼吗?” “腿,腿疼。” 为了好披隐形衣,白欢单臂抱着她,一边单手抖着隐形衣。 琳琅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搂着她脖子,一边声音沙哑道:“姐姐…俺重。” “不重,很轻的。”白欢将隐形衣盖在二人身上,解释道,“这个布呢是一个戏法工具,能让人看不见我们,等下你别出声哈。” “好。” 快走到暗牢时,白欢道:“你很久没出来了,眼睛会受不住,闭上眼,过一会再睁开。” 琳琅能感受她的友善气息,很听救命稻草的话,“好。” 出了暗牢,白欢抱着琳琅,一手捏着隐形衣口子,贴着墙根原路返回。 一路都很顺利,直到快到府门口时,白欢看见周末瀚三人迎面走来,一边交谈着。 脸色平静地路过他们。 周末瀚突然一顿,转身朝白欢的方向看去。 就在某一刹那,他感觉有一股热流擦身而过,却什么都没看到。 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拔出剑朝白欢的方向猛地一刺。 琳琅从被打到暗牢都被蒙着眼,但她永远也忘不了打她的人的声音。 脑海一阵阵空白发晕,就是他,就是这个恶魔! 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白欢身形灵活的左闪右避,闪过一剑,得到空隙立马朝府门口飞奔而去。 也得亏府门口这一段有下人定时清理雪,否则脚印难逃被发现。 崔元双手笼在袖子里,神经质般的瞧着周末瀚对空气刺来刺去,舞剑哪里不能舞,非得这么冷的天在王府舞。 ……有毛病。 别看他白胖,但他虚,经不住冻,吸溜着鼻子催促道:“周大人,王爷该等急了。” 周末瀚这才收剑。 在一个隐蔽拐角白欢褪下隐形衣,横抱着琳琅上了王府马车。 琳琅一路上都安静无话,脑海一阵空白,不可置信自己真就这么得救了。 直到马车从后门驶进府邸,琳琅才回神。 她从未看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府邸,比乡绅的宅邸还要奢华。 琳琅这才后知后觉地问抱她的白欢:“姐姐,你是什么人呀?” “我,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你可以叫我白壮士。” “那这座府邸是姐姐的吗?” “不是,一个假正经又腹黑的男人的。” 琳琅没再问了,到等确认自己脱离苦海,才想起来哭:“谢谢…谢谢姐姐……” 白欢真不会安慰大人,头大道:“……别哭,有事好商量。” 救命恩人的一句话,让琳琅立马刹住了眼泪,抽噎道:“好,俺不哭了。” 白欢:“……” 如果北哥有这么听话这么乖该多好? 刚到茗院,一只等候多时的鸡窝头飞扑过来:“白哥!这些天我已经将电脑琢磨透了!求求带我接触能量枪!” 白欢一瞬头疼炸裂,严肃道:“但要温故而知新,这样,你做十个……不,五十个全息视屏出来,白哥就带你接触。” 不是不带他玩,而是这家伙就是一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连电脑的一根螺丝钉,都要好奇地问个半天。 这样下去,没被古代搞疯,反而会被刘集活生生问成神经病。 又补充道:“不能出现同一个景色。” 刘集眼睛亮晶晶:“此话当真?” “比珍珠都真。”五十个不能重复的全息视屏,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没几个月半年的根本做不完。 打发走刘集,白欢提了几桶热水过来,待琳琅洗干净出来后,几近透明的小脸才红润了些。 头发被梳成一根粗辫子,她比白欢瘦,比她矮,穿上她的衣服,仿佛披了个棉被。 一瘸一拐地走到白欢身边,拽着往下掉的腰带:“姐姐,谢谢你。” “不用,你坐下来我看看你的腿。” 周末瀚那逼下手很重,几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那群畜牲两个月都不给人请大夫,流脓的伤口处有些肉都坏死了。 白欢只会些简单包扎,只能让人去找圆圆。 圆圆处理好后,开了几个药方,留下几瓶外敷的,“忌辣,忌荤腥,沐浴之时需得注意一些,可不能再碰水了。” 琳琅不太懂高门大户的礼仪,一个劲地弯身说谢谢。 圆圆也从北泠口中知道了些她的事,很心疼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用跟我客气,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让白白去找我。” 琳琅跟小鸡啄米似的弯身:“好,谢谢圆圆姐姐,谢谢谢谢。” 葛覃搂着圆圆朝外走,不满道:“叫啥白白,以后不能叫了!” 郑婶不知道琳琅是谁,也没多问,在听到她饿了好多天后,心疼地给她做了两个菜。 琳琅狼吞虎咽地吃着,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我还有以为我活不了了,俺还以为要去见俺娘亲了。” 千里迢迢来京城,亲没寻到,竟在暗牢里过了俩月,这对一个没经过风浪的人来说,怕是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阴影。 “那你想不想报仇?” 琳琅哭着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些人好像是大官,斗不过他们的。” 白欢朝门口望,一指进来的白衣俊男:“有御贤亲王给你做主,你怕什么?” 那四个字,惊得琳琅忘记了哭,眸子睁得老圆,姐姐竟是王爷的人,竟是王爷的人救了她!这里竟然是御贤亲王府! 恍恍惚惚地晕了一会后,呆呆地问:“姐姐,俺是不是要给王爷磕头呀?” “噗…”白欢实在没忍住。 这丫头真是太单纯太傻萌了! “不用不用,王爷最亲民了。”一瞥坐在她旁边的人,“对不对爷?” 北泠看她一眼,眉梢微微一扬:“你是民?” 白欢满头问号,啥玩意? 懵逼了好一会,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亲民二字得分开来解读,亲,民。 “……” 北少侠为何如此之骚?? (); 第一百一十章 周梦梦去了刑部 白欢说不用跪,琳琅真就没跪。 但她娘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就对着北泠小鸡啄米似的弯身鞠躬:“谢谢王爷救了俺,谢谢王爷!” 门口的李鑫:“……” 妹妹啊,你是真实诚啊!! 妹儿啊,不能用“俺”自称啊… 算了,也不当面让她难堪了,改天私下提醒一下傻妹妹好了。 北泠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张龟裂的明艳脸,“不是本王救的你,你不必向本王道谢。” 琳琅会错意,忙对着白欢小鸡啄米:“谢谢姐姐救了俺。” 白欢吐出一口颤抖的气,心里的千把大锁经此一“亲”,成功上升五千把,又贴下几张朋友之间开玩笑的封印,才压下破土而出的悸动。 “没事儿,你快去吃饭吧。” 然后李鑫就看着傻妹妹拐过去吃饭了。 也不知道是太好吃了,还是想起了伤心事,一边吃一边掉金豆豆。 一个大男人不该在姑娘哭的时候笑,借用覃姐的口头禅一下: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 有点傻,有点萌,又有点可爱。 总结起来就仨字:好玩儿。 一顿混合眼泪的饭吃完,还没从见到传说中王爷的惊愕中出来,琳琅又被白欢的话劈了个石化。 她呆了好一会,才迷茫地指着自己:“是俺要去见真龙天子吗?” 白欢轻笑道:“对,就是你。” 琳琅懵的很:“那可是真龙天子呀,能见俺吗?” “可以的,到时候你就把知道的跟陛下说一下就成。”白欢道。 估计这会子北铎就已经发现琳琅被不知名的人救走了。 会主观地把账算到北哥头上,肯定会采取什么措施。 就算说出来,也不一定能治得了周末瀚的罪,有北铎那老油条布局,估计有八成几率会被他逃过去。 但如此好搞他的时机怎能错过? 再有,事后让北哥给北政洗一下脑,对周末瀚生出警惕,埋下一个祸根发酵,以后治他就简单多了。 琳琅有点怕:“姐姐,俺有点不敢,村里的人都说,皇帝是真龙,不能看不能亵渎的。” 李鑫:“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都朝他看去。 “对不起对不起,属下该死。”李鑫抿着嘴巴背过身,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声。 哈哈哈,陛下是龙? 这傻妹妹咋这么好玩?! 白欢鼓励道:“不是,陛下也是血肉之躯,你不用怕。” 一指北泠:“你瞅这大块头,陛下弟弟,就知道了。” 琳琅迟疑道:“姐姐想让我去吗?” “想是想,不过我还是尊敬你的决定。” 琳琅吐出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害怕,点头:“好,既然姐姐让俺去,那俺就去!” “乖,你俩月没睡觉了,去睡一会吧。”白欢叫来郑婶,让她带琳琅去偏房,顺便帮她找两件合身的衣服穿。 临走前,琳琅又开始掉金豆豆:“姐姐你真好,从小到达只有俺娘对我这么好过。” 白欢顺嘴问了一句:“你爹呢?” “俺没见过俺爹,俺娘说他死了,连俺爹的姓都不跟我说,俺没姓,俺娘就给取了个琳琅。” “额,抱歉……” 琳琅抹着眼泪:“没事的姐姐,俺也当俺爹死了。” “哈哈哈……”李鑫笑得肩膀都在抖。 不知道为啥,明明听起来很正常也不好笑,却总能戳中他笑点。 白欢:“……” 弟弟什么毛病? 琳琅路过李鑫的时候,哭着瞅了他一眼:“大哥你为啥总笑话俺?俺是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对不起对不起。”李鑫故意学她小鸡啄米,努力憋着笑,“我这人有病…就老是容易笑。对不起,我帮你收拾房间当赔罪。” 琳琅担心道:“那大哥你得好好找大夫看一下了,病不能拖得,俺看你挺严重的。” 被骂得小将神经质般的笑得丧心病狂:“哈哈哈…对、对不起,哈哈哈……” 白欢一脸无语地望着捂着肚子快笑岔气的李鑫,好笑吗?哪里好笑了? “……弟弟什么毛病?” 北泠淡淡道:“闲的吧。” 白欢摇摇头,问道:“你那边咋样了?” 北泠道:“已派人去清水镇,三天后到京。” “这样的话,下个月一号就能把戏台子拉起来了。”白欢内心祈祷,希望这几天别再出啥变故。 ——这简直犹如一口毒奶。 二十八号,周梦梦去了刑部。 听完手下禀告,代管刑部的房坚一时没回过神,“周夫人?可是张询夫人?” 手下:“是的大人,正是她。” “她来此作何?” “说要跟琳琅说几句话。” 房坚摆摆手:“让她去。” 事已无力回天,她一个后宅弱妇,还能把天翻过来不成? 倒想看看她要作何。 周梦梦第一次踏足这方阴森之地。 小道两侧的牢笼里关着犯了事的人,他们被绑在十字木架上,随着一声声:“招不招?”接受着皮鞭,烙铁,刺头锤的鞭打。 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刺鼻的恶臭血腥味,皮开肉绽深露骨头的酷刑,让周梦梦脸色几欲透明,紧紧抓住婢女的手。 婢女也不寒而栗,抖着唇:“夫人,夫人要不我们走吧?” 这里哪里是刑部,简直像是人间地狱。 周梦梦摇摇头,强忍着恐惧:“不,我一定要找琳琅说个分明。” 她是来与她谈判的,她自己惹的祸,定要自己结束这场荒唐闹剧。 牢笼的最后面,有一个小屋子,虽无比简陋,却没有刑具,没有骇人的酷刑。 狱卒打开木门,周梦梦就瞧见魅蓝背着对她,坐在凳子上,对着铜镜一下一下梳着披散的秀发。 听到动静,背对着人问了句:“姐姐怎来了?” 转过身时,那伪装的清纯无害再不在,媚眼如丝地瞧过来,本清凌凌的音调,变得如那黄鹂一般百转千回。 “这里成天死人,姐姐身份尊贵,也不怕染上晦气。” 眼前的人与记忆里的温和妹妹,简直判若两人,周梦梦心里闷痛,强撑着精神,平静道:“要怎么做你才能收手?” 魅蓝掩着嘴巴娇笑两声:“姐姐此话怎讲?何叫我收手?明明是张询强占我,你们却不想要这孩子,我这个受害人反而变加害人了?” 婢女怒道:“琳琅!夫人待你这般好,你怎能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魅蓝捏着兰花指轻抚着秀发,扭着水蛇腰走过来,狐狸眼妩媚地瞧着周梦梦:“若不是张家这般待我,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好姐姐伤心呢……”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谈判 周梦梦不想去看她,垂着眼,平静道:“我让张询纳了你,你且收手。” 与其这般耗着,不如在事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前,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以琳琅进门平息此事。 魅蓝没回话,只掩着嘴巴笑,笑里带着嘲弄。 周梦梦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呢。 梁王与周末瀚一共答应她两件事,一,给她白银十万两,二,助她进张府门。 前提是,她得一直将这出戏唱到尾。 待事情结束,流言不止间,张询不想娶她都没办法。 彼时,她不仅能进张家门,还能坐收十万两,还何要周梦梦一个愚蠢的承诺? 狐狸眼盯着那张锦衣玉食下保养的极好的脸,生出几分嫉妒。 起初周末瀚蛊惑她说,张询府邸只一个正妻,她若进了门,定能将温和的周梦梦拿捏的死死的。 她心动了,答应了,很有自信,凭着自己的手段,定能将张询迷的神魂颠倒。 谁知,进府一个多月,他满心满眼只有愚蠢的女人,压根没正眼看过她一次。 她见过太多男人,独独没见过真能做到一世一双人的痴情人,那份独一无二的宠爱,她每天都看在眼里。 她羡慕,她嫉妒,她想夺去! “提议着实是好。” 还没等周梦梦抬头,便听那娇媚的声音话锋一转,吐出一句让周梦梦血液冻结的话:“若是姐姐向张家求一封休书,换我当张询正妻,我便就此收手。” 看周梦梦的脸色便知不会同意,有梁王的承诺在,她也不是真心要正妻,只想让她动怒罢了。 婢女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你…你,你有何脸……” 说出这等话?! 周梦梦白着一张脸:“琳琅,我待你哪里不好,你竟要这般待我?” 魅蓝娇笑着:“哪里都好,独独张询对你的爱让我不爽。” 捏着兰花指一撩周梦梦的头发,一掀她的衣服,嫉妒道:“你们这些京城贵女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凭什么好的都给了你们去?” 而她只能被万人睡,千人骑,活在见不得光的泥潭里,为了那十两的赏赐,叫着恶心的老男人情哥哥。 真是让人愤恨老天不公呢。 婢女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气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怼过去。 魅蓝媚眼如丝地缠绕着自己发丝,娇滴滴地道:“姐姐身体不好莫要动怒,这么一气,可是更加生不出孩子了呢。” 这一句话犹如刀子直击周梦梦要害,“你…你怎能…” 魅蓝摸着肚子,娇笑道:“不过,姐姐生不出来,妹妹能补上姐姐的缺失,以后张家有后了呢。” 话落,一句嘲讽传来:“张家有后?谁给你的逼脸说出这话?你也不怕大放厥词,让你家祖坟冒青烟!你也不怕给孩子找其它爹,让孩子亲爹冒绿烟!” 白欢满目嘲讽的过来,望着僵脸的魅蓝,嗤笑道:“以为什么野种,都能狸猫换太子呢?” 后面跟着几个狱卒,从白欢闯刑部大门就没敢拦,因为一只御贤亲王冷着脸,大剌剌地杵在门口,只敢头皮发麻地步步紧跟。 她敢正面刚周梦梦,却断不敢跟白欢吵,魅蓝定了定神,孤苦无依道:“我还能说谎不成,是谁的孩子便是谁的孩子。” 白欢懒得看她,拉住失神的周梦梦就往外走。 今天本来是想跟周梦梦说一下魅蓝的事,结果扑了个空,团子告诉她舅母出府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 不用想就知道,来魅蓝这找虐来了! 白欢无法理解周大姐来找虐的行为,出于什么目的。 非常想让她清醒一点,但扭头一看那张失魂落魄的脸,最终满肚子的话化为一声长长叹息。 房坚对北泠怕得很,得知人闯刑部,怂得没敢出来,等手下来禀告人走了,提着的心才放下。 忙问道:“打人了没?琳琅可有事?” “没打,无事。” “那便好,速去问问琳琅发生了何事,若能做证据,写下来呈给皇帝。” “是,大人!” 白欢坐在周梦梦马车里,从那几句喃喃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无语,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已经看清假琳琅阴险的为人——她所作所为除了帮北铎坑张询,就是给她孩子找个爹,还巴巴地去许下啥小妾……人看得上吗?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也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毕竟头一次经历殃及池鱼的事,就想委屈自己委屈张询将事平息下来。 魅蓝却以超出她想象的厚脸皮,从身到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她虐了一番。 也有好处,起码得到了锻炼,看,重压下竟被磨练的都不哭了。 周梦梦到此时才幡然醒悟,自嘲道:“我是不是很傻?” 白欢根本没办法接这种显而易见的话,只能转移话题,将魅蓝的身份吐了个干净。 她瞒去了飞飞跟隐形衣的事,将查到魅蓝身份跟解救真琳琅的功劳,全部扔给了北哥。 白欢的一字一句,无不冲刷着周梦梦的三观,浑浑噩噩地望着白欢,仿佛经历了一场从话本里被搬到现实的噩梦。 不,话本都没这般阴谋迭起,蓄意良久! 半晌,她才颤抖着问:“如此说,琳琅…不,魅蓝,从一开始便盯上了张家?盯上了我?” “对。”白欢安慰道,“所以周姐姐你不必再自责,纵使你没救下魅蓝,北铎也会想其他办法将她送入府。” 周梦梦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陷入了沉默。 白欢没再说什么,这事旁人劝不了,只得等周姐自己想明白。 周姐虽然出高门大户,但他那个文侯父亲,并没有娶太多,只一个正妻与二房——一家子关系挺不错,难得的没有出现宅斗的情况。 正妻为周大姐的母亲,只生了她一个孩子。 二房身体不好,大夫都不建议她孕育,她却拼着一把常年药罐子缠身的身体,为周文侯诞下一子。 只可惜喜事变丧事——宝宝健康出生,二姨娘却因大出血没了。 在家没有经历过磋磨,在夫家又被张询宠成了公主,乃至公公婆婆都将她当心头肉一般疼着。 她的人生从出生到今年九月份前都顺风顺水,猛地来这么一场惊天事故,换谁都会懵。 到归张府周梦梦才从浑噩中抽身,她对着北泠一礼:“多谢王爷救张家与水头。” 北泠不解,微微颌首示意后,就看见白欢朝他狂眨眼神。 倏地明白了为何,内心好笑,她倒是一点功都不邀。 几人在大厅坐着,等待李鑫去叫张家老两口,与这些几乎扎根在皇宫,为张询求情的周家老两口过来。 一柱香后人全部聚齐,北泠不想长篇大论,就由白护卫将魅蓝的事叙述了一遍,接着说了下与北泠的筹谋。 几张不再年轻的脸,久久无法言语。 大厅死一般沉寂。 最后还是张老将军率先开口,表示一切听北泠的,且听他的话不再掺和此事。 之后,接下来的两天内,所有重要人员聚齐张府。 在十二月一号,两辆马车驶向皇宫戏台。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幕(1) 一辆简朴马车由李鑫架着在前头开路,另一辆跟随其后,踩着厚实的积雪,顶着鹅毛大雪,穿过闹世,抵达皇宫门前。 黑甲御林军看到驾车的李鑫,主观认为里面坐着北泠,断不敢拦王爷的车。 简朴马车顺利通行。 后面一辆奢华一点的黑甲军没见过,走寻常程序来的话,陌生车辆入宫定得仔细盘查。 奈何这车跟着王爷的车而来,谁知道里面坐着那号受王爷重视的金贵人物,怕得罪人,一群黑煤球左右为难。 眼见着车要穿过宫门,一个小领班见李鑫走老远了都没下来告知一声,心一横,将车拦下。 出来的人并不是什么金贵人物,却也足够黑煤球们头皮发麻。 白欢推开半扇门钻了出来,将车门关好,一跃而下。 双手环胸,皱着眉,语气带着冲天火气:“有事儿?” 领班没功夫去想她作何一副吃了枪·药的模样,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禁闭的车门:“白姑娘,你怎没与王爷同坐?” 白欢冷笑一声,指着前头快要看不见的车屁股就开骂:“姓北的你丫真不厚道,好说歹说都不告诉我,问多了还给我甩脸子!行,不跟我坐,老子嫌得搭理你!” 姓北的:“……” 不知为何,这些话莫名地让他觉着她已积压良久。 这段骂街,骂得几十个黑煤球恍恍惚惚,这白欢还是如初见时一般,彪的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但凡换一个主家,早就将这无礼的嚣张门客一刀剁了,偏偏那位一点儿都不见怒意,当宝一样供着。 已经很显而易见了,白欢跟御贤亲王生了不悦,连车都不乐意跟对方坐。 领班却总觉有异,他可没错过方才白欢跟做贼似的关上门。 再有,张询一事都发酵几天了,都没见御贤亲王进宫,今儿怎突然到访? 心里一紧,倏地看向马车,里面坐着与此事相关的人? 忙义正言辞地表示,哪怕是王爷门客马车,也得好好盘查。 出乎领班意料的是,白欢很配合他们巡察,骂着姓北的,主动将车门给开了。 领班忙过去,里面除了一个小桌,连个茶杯都没有,更别谈什么活人。 领班放下心来,侧身让路。 等走了一段路,北泠取下隐形衣,冷眸瞧着她:“骂爽了?” 可不咋地,飞一般的舒爽,张扬的脸却一副“你怎么能这么看我”的表情,“我是那种夹带私货的人吗?” 能当上领班确实有他的道理,他没猜错,确实有相关此事的人进了宫,只不过不是这辆车,而是前头那辆。 十来个人,隐形衣塞不下,只能坐上无人敢盘查的简朴马车。 满满当当的车里,连只猫都塞不下了,只能另开一辆。 为了不让狗腿子们发现异常,禀告给北铎,白欢只能“忍痛”演了一出骂北哥的戏码。 北哥轻“呵”一声:“请你在说这话之前,把笑先收起来。” “你不懂,我这是在用笑掩饰我骂你的悲伤、痛惜,笑得多欢,心就流了多少血。” 北泠无奈一声笑:“好好好,我信你了。” 十个人证先一步白欢二人到达凤栖宫,低着头站在一边,面对皇宫的压迫感,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张淳这几天又是操持几个以到的附属国女眷,又是操心弟弟的事,寝食难安,满脸疲惫地盯着眼前七女三男。 李鑫那孩子把人送过来后,也没做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爷稍后就到便走了。 视线从戴着绢花脸抹的比墙都白的老鸨身上,移到五个风尘气息浓重的女子身上,再看向抖如筛糠,时不时六神无主地看宫门的粗辫子姑娘。 最后三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 张淳揉着眉心,鸨儿,乡下姑娘,纨绔,小九儿这是唱哪一出? 仔细一琢磨,隐约明白怕是他们找到了什么翻案的人证。 不等人来,先一步问道:“你们来此为何?” 三个公子哥见过的世面多,倒还镇定,跪下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草民们来自榭城,受王爷召见,特来皇宫做个人证!” 语气难掩身为男粉丝的激动。 王爷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离王爷这么近!! 纵使知道这事不简单,等回去后怕是会受人刁难,但只要能帮得上王爷,死也值啦!! 张淳确定了猜测,倏地起身,看向女人们:“你们?” 琳琅哪里见过这阵仗,眼睛都在发黑,哆嗦着嘴唇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 五个姑娘齐齐一瑟缩。 老鸨上前一步跪下,实话实话:“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妇也受王爷召见,前来指证名叫琳琅,实则为魅蓝的女人身份!” 除此外,白欢并没有与他们说太多。 老鸨本在重操旧业,几天前,突然来了一伙子自称是御贤亲王家将的人,拿着王爷令牌,叫她们去京城。 提心吊胆了一路,到了后,竟从白门客口中,得知了一件让老鸨当场差点吐血的事。 魅蓝在京城勾搭上了一个有权势的人,为了报被赶之仇,派杀手连夜放了一把火,将她的美仙馆烧了个干净。 若不是有那浪蹄子不知道的密道在,她跟五个心肝肝,一个也别想逃! 还听白门客说,浪蹄子冒充了一个村姑,进了张将军家府邸,将跟人苟合的野种,算到了张小将军头上! 何其无耻!何其贱! 就算没有白门客承诺的事后一万两,专为了美仙馆跟杀她之仇,她也要来揭穿贱蹄子的身份! 张淳已从几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三分真相。 不久后白欢与北泠到来,皇后将十人送到偏殿,从白欢口中得知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怒得额头皮筋凸起,实在气不过,拿着茶杯就朝地上砸,“北铎那狗东西!混账!无耻!” 白欢道:“娘娘别生气,人马以筹备齐全,马上就能翻案。” 张淳平复了下怒火,皱着眉凝重道:“就算如此,也只能揭穿魅蓝妓子的身份,孩子…依旧难以推案。” 她是鸨儿也好,她谎话连篇也罢,却都无法作为铁证,去证实孩子不是张询所出。 白欢笑得意味不明:“所以,第一幕落幕后,得请娘娘找几个人来演令一出戏……” 一盏茶后,张淳点头点,不禁起身又想朝白欢一礼,“欢儿,你救下张家两次,我真是无以为报。” 白欢这一次有了准备,早一步拉住她:“娘娘,我说了这事不是我查的,是北哥查的,我就一个……” “跑腿的”三个字还没落下,便被张淳打断:“莫要诓我了,是不是小九儿我心里有数。” 北泠正想说话,突看到一双眼朝他瞪来,便改口道:“皇嫂,我怕她,不敢说。” 说完,朝她投了个“看,我没承认”意味的清冷眼神。 白欢:“……” 你可真是个大机灵呢。 张淳没空打趣这对小朋友,匆匆丢下一句日后再谢,就去了凤凰宫,向太后娘娘要了一个强制性让人入宫的懿旨。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幕(2) 在凤鸣国,太后的懿旨虽不比圣旨能拟召的东西多,却如圣旨一般,丝毫不能懈怠与马虎。 稍微轻视了一步,对寻常官员来说,等待的便是不敬砍头之罪。 李鑫带着太后懿旨进了刑部,宣读完太后娘娘让“琳琅”进宫后,房坚根本来不及去找北铎商议,也根本无法找借口拖延。 只得着急忙慌地趁李鑫没强制性拿人前,匆匆交代了魅蓝几句。 魅蓝惶恐道:“怎、怎是太后娘娘?计划里不是去御书房与张询对峙吗?你们没与我说还有这一出!” 房坚又岂会料到太后娘娘会下懿旨,也慌,却不能表现出来,面上镇定道:“别怕,可能只是去询问几句,你且按商量好的说。” 一顿,连威胁带安抚道:“你若因惊慌失措说漏嘴,王爷可是无法救你。只要你好好表现,一切有王爷兜着,他需要你,你对他很重要,万不会抛弃你。”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若到无力回天之时,他从未见过王爷救过哪个弃子。 魅蓝心稍定:“是,魅蓝必不辜负王爷厚望。” 魅蓝被李鑫带走后,房坚匆匆去了梁王府。 北铎微微沉思后,吩咐道:“叫上周末瀚,带上准备好的人,一并去皇宫。” 房坚迟疑道:“王爷,这…张询还未回来,这便要揭开假琳琅身份了?” 北铎眸光沉沉:“御贤亲王不会无缘无故去皇宫,他手中定掌握着何等证据,比如被劫走的琳琅。” 不是他的好皇弟所为,毕竟他再有能耐,也无法在青天白日下,瞒过暗卫的眼,悄无声息地带着一个大活人出府。 李鑫,刘威,更不可能。 北铎眸子一眯,那便只有白欢了! 她手里不仅握着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还有一种珍宝,能瞒天过海! 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他被人踹之一事,也隐隐与白欢脱不了干系! 房坚心发慌:“那,那魅蓝如何是好?” “她?”北铎轻蔑道,“一个鸨儿罢了了,死不足惜。当务之急,是得阻止真琳琅构陷与我们。” “是,是,微臣这便去!” 太后娘娘下懿旨强召,不在魅蓝与北铎他们的计划里。 而等到了皇宫,去的不是凤凰宫,却是皇后娘娘宫殿,也大大超出魅蓝所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还要发的好,发的云淡风轻,发的坦然处之,不能有丝毫漏洞,才能逃过这一劫。 跪在地上,忍着张淳不善地压迫感,高呼:“民女琳琅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张淳并未叫她起来,在她来之前,还命人撤走了地毯,拿走了主殿火炉,掀开了厚实的帘布。 宫外寒风瑟瑟直往人骨头里钻,再加上冰冷地板上的凉意,顺着匍匐的手传入心头,冷的魅蓝整个人都在颤。 她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给的下马威,无论如何也要忍下去。 比这天更冷的是那双凌厉风眸,如刀如刺,扎的人几欲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上座才响起一句无任何情绪的话:“给本宫抬起头来。” 魅蓝照做,面对皇后时,她收起了对周梦梦的真实面貌,化为恬静的羸弱姿态。 张淳凌厉地盯着她:“便是你怀了张询孩子?”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民女。” 张淳不轻不重地嗤笑了声:“将你与张询如何相遇,速速与本宫说来。” 魅蓝柔柔弱弱地将给皇帝的供词,从头到尾叙述了一番。 这话张淳听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只是故意在正面引出她的话,冷声道:“如此说来,你对张询种下情根,为何要状告他?” 魅蓝孤苦道:“民女并未对张将军种下情根,是张将军强迫与民女,民女以有孕,无人垂怜,这才逼不得已将事闹大。” “哦?那为何本宫听到了不一样的经历?本宫怎听是张询对你一眼倾心,你半推半就便从了?” 魅蓝神色迷茫:“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不知说了些什么,竟让人造成这等误会。” 说了,跟白欢说了,也跟张家老两口说了,却是或加或减的几个不一样的版本。 她很聪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已经跟张家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即使将听到的人找来对峙,最后也争辩不出个所以然。 除了浪费时间根本没其他用处,白欢压根懒得开口。 或者说,这件事她没从头到尾都没资格在正面插手,真相告知了,人找齐了,接下来是皇后娘娘的表演舞台。 张淳看她一眼,知道了她的意思,便略过这茬。 “说,你想求得个什么。” 魅蓝孤苦道:“民女只想让事情大白,且既以有了孩子,民女纵使再不喜张将军,为了孩子,只能……给孩子求个身份。” 张淳冷笑道:“本宫与你总结一下,你,琳琅,年芳十七,柳洲人士,来京寻亲,进入张府被强占,是否准确?” “是……” “那巧了,本宫这里也有一个柳洲琳琅,与你事迹一致。”张淳一抬手,“芹嬷嬷,将人带出来。” 当看见畏手畏脚眼神发懵的琳琅出来的那一刻,魅蓝面上镇定,心里却慌了,她,她怎出暗牢了!? 北铎原打算在张询回来的时候,让房坚带着魅蓝与张询当圣对峙。 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刚好,所有的时机都卡的滴水不漏,彼时,张询定百口莫辩。 却出了真琳琅被白欢劫走的偏漏。 北铎很谨慎,留下琳琅只为提防她话里有假,以后魅蓝说辞有偏差时,可立马补救回来。 同时他太过盲目自信,不认为有哪个人,能在梁王府将人劫走,这才没下死手。 谁知,竟真有人有那个滔天本事! 魅蓝之所以能瞒天过海这般久,计划得已顺利进行到现在,一切都是建立在北泠查不到魅蓝身份的前提下。 如今琳琅被劫走,不仅将所有计划全部打乱,抹杀美仙馆,隐藏魅蓝踪迹,杀掉无关紧要的嫖`客,也全都白忙活一场。 魅蓝身份泄露倒也不是死路,没有铁证在依旧推不了孩子的脏水。 北铎独独怕真琳琅被北泠带着面圣,受他指示,将一切夸大其词地惹祸与他! 彼时,北政指不定会被北泠怎样蛊惑,从而迁怒与他。 他不可能舍去周末瀚与房坚,早在人被劫走时,就布下舍去魅蓝的计划。 只不过还想等一等,等张询回来,看看事情是否能挣扎一番。 谁知,北泠突进皇宫,北铎总感觉事情隐隐不妙,便彻底实施舍弃子的计划。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幕(3) 张淳看了眼魅蓝,继而将视线挪到发抖的琳琅身上,“你且将身份说出来。” 琳琅抖如筛糠,完全没了思考能力,发懵地朝白欢看去。 白欢只得起身,如一个顶梁柱般站在她身边,轻声道:“别怕,我在这,你跟皇后娘娘实话实说就好。” 琳琅有了主心骨,吐出一口气,跪下,努力组织着语言:“民民民女叫琳琅,来自柳洲,八月初来京寻亲,九月抵达京城,寻了十天左右,却没找到民女表叔。” 她说完,看向白欢,姐姐,俺这样说可以吗? 白欢点点头,朝她投了个“做的好棒”的眼神。 她与张淳商量好了,且先瞒下她被绑的事,目前只针对戳穿魅蓝的假身份。 北铎不可能无动于衷,得等北铎派人来宫才能去唱。 张淳故作不解地来回打量二人,“那本宫便不明白了,天下竟有两个事迹一致的人?” 话锋一转,严厉的视线朝下方投去:“必有人于本宫说了假话,速速从实招来!” 琳琅一抖,吓得连李鑫提点她的自称都忘了,晕乎乎的脑袋里只记住白欢交代她的话:“皇后娘娘,俺没说假话,俺就是琳琅,俺也不知道为啥有一个跟俺一样的人!” 上方凌厉的视线朝魅蓝看去,等待她辩解。 魅蓝想到房坚安慰的话,迅速冷静下来,神色迷茫,满脸真挚:“皇后娘娘,民女,民女才是琳琅,不知为何这人为何要冒充于民女。” 琳琅急了:“你这人咋说谎啊,俺才是琳琅啊,不信你去查白桦村,俺村里人都认识俺!” 魅蓝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您也可以去查民女的村落,可叫乡亲来认民女,定能还民女一个清白。” 梁王这般重视她,定会从中作梗。 越想她越镇定,她是假的又有何妨,有梁王在,假的也能成真! 委屈地看向琳琅:“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身份摆在这里,是谁便是谁。” 琳琅说不过她,急恼地看白欢。 白欢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 琳琅看懂了她的意思,不再说话了。 张淳一抬手,身后的嬷嬷心领神会地将琳琅带了下去。 “如此说来,你是真琳琅?” “是,民女若有一句谎话,万劫不复!” 张淳皮笑肉不笑道:“那巧了,刚好有几个你的熟人来京寻你,你且看看是否认识她们。” 魅蓝镇定的点头应是,她会错意,以为皇后说的是琳琅熟人,已准备好“不相熟不大记得”的说辞。 谁知,却看到了几张不该存活于世的脸,正在盯着她冷笑。 魅蓝直起的身子,仿佛一下抽了骨头似的软了下去,惊恐地跪着朝后退了两步,一时竟也分不清她们是化为鬼来索命,还是活生生的人。 直到,看到她们跪下,高呼皇后娘娘千岁,这才从惊恐回到人间。 努力镇定,却平复不下紊乱的心跳,一场大火只留狼藉,她们怎可能还活着!? 老鸨几人听完张淳的话,弯身过后,淬了毒般的眸子,直锁不知所措的魅蓝。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妇认得这女人,她是民妇青楼的金牌,真名名叫魅蓝,根本不是琳琅!” 魅蓝一时却仿佛失了声带,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老鸨气得胸口生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如泼妇般骂了起来:“魅蓝,老娘待你个贱蹄子如亲闺女,吃的穿的喝的,有几个心肝肝能比得上你!” 指她的手都剧烈颤抖着:“连避孕汤都是老娘手把手教你熬制,老娘虽把你赶了出去,但你从进馆就赚的钱,老娘一文也没要你的!而你竟然勾搭上贵人,恩将仇报地烧了老娘的美仙馆!” “还有,你说过几年想要个孩子,却怕避·孕汤喝多了无法有孕,老娘就千辛万苦为你寻到一颗宝贝孕丹,几次便能有孕,你就是用来陷害张小将军的吗?” “张家世代赤胆报国,没有张家征战对敌,有你我太平日子过?你良心被狗吃了?!” 后面一段话,一半是为了讨好皇后,一半是真心控诉。 她们虽用身体赚钱,但不是不知家国事,只知莺歌燕舞的白眼狼。 却因身份低贱,无以为报张家与御贤亲王带来的和平盛世,如今有用得上她们的地方,自会来尽一些绵薄之力。 飞飞没跟她说过这些,白欢之前还纳闷魅蓝咋能说怀就怀,原来不是奸夫能力高,而是借了外力。 仿佛得到了鼓舞,五个姑娘也开始磕磕巴巴地控诉魅蓝。 魅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颗心仿佛被泡在雪地里使劲碾压,冷的她刺痛生寒。 住口!住口! 她已经离开美仙馆,那个被万人骑的恶心地方已被摧毁,她即将要进入张府改头换面,新人生到来之际,为何还要让她想起那些黑暗不堪! 不,她不是魅蓝,她是身份干净的清白琳琅! 魅蓝倏地抬头,死死盯着老鸨:“你,为何要构陷于我?我是琳琅,出身乡下,家有一亡母,村里人都能为我作证!我是干干净净的清白姑娘,才不是那低贱的鸨儿!”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惊讶道:“莫非方才那个假琳琅为魅蓝,你与她关系甚好,不想惹祸于她,便卑鄙构陷于我?真是歹毒妇人心!” 老鸨连骂都忘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竟能这般不要脸! 也听傻了白欢,乌古古的,在被人锤了后,竟还能到反将一军,这得多大的厚脸皮跟心理素质才能做到? 琳琅对着目瞪口呆的老鸨步步紧逼:“可有证据?你是有我卖身与青楼的契约,还是有贴身物件?” 根本没有。 老板虽是个钱篓子,但对这些姑娘真心好。 将魅蓝赶出后,不仅返还她挣得钱,还另给了五百两,且一并把卖身契都给还了。 而美仙馆连渣都不剩,哪里还有魅蓝贴身物件? 老鸨突的想到了什么,忙把魅蓝从几岁进馆,她的喜好等都讲了一遍。 魅蓝满目委屈:“一个人一张嘴,谁不会胡编乱造?这位婶婶,你莫要污蔑我了。” 老鸨半天才憋出一句:“榭城总有人认识你!” 有梁王兜着,魅蓝毫不畏惧道:“你且去查!清者自清,我是琳琅便是琳琅!” 张淳抬抬手,宫女心领神会地去了后殿。 不多时,几个流里流气的纨绔现身。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二幕(1) 魅蓝自不会忘记这几个每天泡在馆里的熟客,她不慌不忙,神色陌生又迷茫地打量着他们。 几个公子哥行礼过后,先拿激动的小眼神赶紧看偶像,多看一眼赚一眼。 等不悦冷眸朝他们投来,这才赶紧收回视线,痞笑地看魅蓝。 “小娘子,可还认得我?” 芹嬷嬷皱眉冷呵:“皇后娘娘跟前,注意言辞!” “是是是,草民见着旧人一时激动,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魅蓝迷茫:“你们是谁?” 公子哥甲:“哦?这就不记得了,那时……咳,美仙馆多么快乐,岂能忘记我?” “我不认得你们。” 嘿,小浪蹄子,下床后竟翻脸不认人! 知道她在装糊涂,公子乙隐晦的说了许多与她“快乐”的地点。 魅蓝迷茫:“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 公子丙怒了:“你装什么糊涂,美仙馆一百两一晚,娇滴滴地喊情哥哥多给点,都忘记了?” 芹嬷嬷:“注意言辞!” “是是是……” 魅蓝像是一个被一群恶棍欺负的孤苦女子,羸弱地啜泣道:“我明明不认识你们,为何要构陷于我?” 公子甲冷笑:“你别给我装柔弱,在床……咳,在美仙馆你可不是这样的!” 公子乙怒极反笑:“好啊你,一朝顶了人琳琅身份,进入张府搅弄风云,无耻地陷害张小将军,前来揭穿你真面目,竟还给老子玩糊涂!” 公子丙怒冲冲:“你贱不贱啊?你不觉着你自己恶心吗?老子咋会睡过你这么个玩意,简直眼瞎!” 公子甲:“附议!” 公子乙:“附议!” 芹嬷嬷:“注……”罢了。 白欢:“……” 这几个人是喜剧人吧? 好好的拆穿环节,愣是被玩成了群口相声。 拿出点证据好吗? 仿佛听到了白欢无声的召唤,公子甲猛地想到:“你身上……” 魅蓝打断他:“我身上有黑痣,你是不是想这么说构陷我?谁人身上没黑痣?这位公子,求求你放过我这个可怜人吧!” 这一招先声夺人听得公子哥一愣一愣的,怒道:“嘿,之前在睡塌上,哄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能叭叭!” 张淳头疼的一抬手,示意将几个纨绔跟老鸨几人带下去。 白欢跟张淳本打算找人来对峙,先让魅蓝心里防线逐渐瓦解,再威逼利诱她,吐出所有的事。 却着实低估了她强悍的心理素质,甚至还以退为进:“皇后娘娘,民女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上皇后娘娘,假意诬赖民女!” 拿着巾帕抹着泪:“民女人微言轻,自是无法洗脱构陷,便请皇后娘娘去寻民女村里人,前来为民女做主!” 张淳厉声道:“一个也就罢了,所有人全部构陷于你?” 魅蓝梨花带雨地看向皇后:“民女不知,民女也不知他们找上皇后娘娘为何意……” 言下之意,她一国皇后,联合人欺负她一个无辜平民。 张淳岂能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大手一拍桌子:“放肆!” “皇后娘娘息怒。” 许是打赢了被指认的胜仗,再加上梁王允诺的兜底,让魅蓝越发有跟皇后叫板的底气。 “民女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民女虽无读多少书,却也知道凡事讲究人证物证。” 此时此景,白欢只想说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的底气无非仰仗北铎,自认为是的觉着自己很重要,梁王定会给她补上一切漏洞。 但,怎么可能呢? 她太高看了北铎,他能抹去美仙馆,能抹去一切踪迹,在事情发酵后,还能杀掉榭城所有人不成? 他不会的,且以北铎狠辣无情的性格,以免惹祸上身,怕早就做好了抛弃她的计划。 给张淳递了个眼神,大姐头不急,让她先蹦哒,等稍后一事后,自会推翻她的所有假话。 张淳压着火气不再与她争辩,扯到了另一件事上。 “来谈谈你腹中孩儿,如今张询不在,本宫无法听信你一面之词,你有何证据能证明孩子是张家子孙?” 魅蓝幽幽一叹:“回皇后娘娘的话,张将军强占民女为证据,时机为证据,民女身边的丫鬟为证据。” 她太巧舌如簧,即使丫鬟受不住逼迫,反水于她,她也能找着丫鬟是被逼无奈的借口。 张淳恶心透了她,懒得再找来丫鬟对峙,只想赶紧结束闹剧。 直截了当道:“这些都无法作为铁证,不如直接滴血验亲!” 魅蓝内心冷笑,不说张询不在,只说光孩子都没出生,怎样去滴血验亲? 定是做了手脚,故意陷害她! 面上柔弱道:“皇后娘娘,琳琅怀了孩子,不能见血。” “一滴而已,要不得你的命。” “皇后娘娘,孩子并未出生,就算认血液也无法融合。” 张淳让人取来一个散发放射性的绿光的物什,“本宫最近从西域新寻得一件宝贝,绿光一扫,只要肚子里怀的是夫君的孩子,便能与夫君有血缘关系的人,血液相融隔人认亲。” 芹嬷嬷从后殿带来两个女人,一个肚子微微隆起,一看便是孕妇,一个年长一些。 张淳看向两个跪地的女人。 两个女人心领神会,自报了家门。 魅蓝得知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弟媳,心中不免冷笑,连关系都与她跟皇后一致! 她知道皇后在骗她,也定做了手脚,却无法拒绝。若太过推三阻四,皇后便有了她不敢认亲,心里有鬼的借口处置她。 只能且先静观其变,看着皇后让人搬来一个小桌,上面放着一盆水,两个碗。 张淳自高位走到下面,手里拿着散发绿光的物什。 自始自终都冷眼旁观的北泠,觉着智能电脑作用挺多。 上一瞬还在做视屏,下一瞬便晋升为隔人认亲的宝贝,那下次能做什么用? 张淳面无表情道:“莫要说本宫一国皇后诳你,且先于你演示一番。” 话落,两个女人拿针刺破手指,两滴血沉在水中,沉寂了一会后,各自化为血雾散开。 而后,再一个宫女刺破手,与孕妇的一滴血落到同一碗中,依旧化为血雾散开。 这两幕已经很清楚了,且先证明水里没东西。 魅蓝定了定神,即使这般,她也完全不信隔人便能滴血认亲,皇后必还有后招等着她! 却没有。 魅蓝只看着张淳将那诡异绿光,对着孕妇肚子一扫,而后将那怪异的物什放在了桌子上,正对着两碗水。 之后便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二幕(2) 魅蓝站在后面,垂着头冷眼瞧着。 笃定地想,本就是做戏,怎会让孕妇再做一遍,肯定直接让她认那劳什子亲。 却又出乎她的意料,张淳并没开口强制性让她验血,而是让宫女与孕妇又验了一遍,以此来证明与孩子无血缘关系的人,血液不能相融。 结果显而易见,血滴化为血雾。 魅蓝一怔,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 稍后孕妇与那女人会再做一遍,只不过会以换碗为由,去后殿在里面加些能使血液融合的东西。 之后,再诓骗她验血! ——后宫惯用的栽赃把戏罢了。 她的盲目自信,再一次落空。若说换了些什么,只不过是把血水泼掉,再重新在水盆里舀了一碗。 一直是那两个碗,水也自始自终是水盆里的水,她也没看见二人在碗里放什么东西。 心里直打鼓,世上怎可能有在没动手脚的情况下,只凭那绿光便能验亲的宝贝? 不,皇后定是…… 心里还没反驳完,孕妇的血与姐姐的血便落在了碗里。 只几个瞬息,两滴血便像受到什么指引,缓慢地靠近对方,一点点的融合在一起! 魅蓝脸上血色瞬间全消,惊愕地直摇头,怎可能?! 直到听到一句:“琳琅,该你与本宫了。” 哪怕面对老鸨,魅蓝都没出现这般慌乱的表情,那绿光竟当真有神效! 再无法做到冷静自若,猛跳着一颗心,面对张淳的逼近,惊恐地连连朝后退。 慌乱道:“皇…皇后娘娘,民女,民女有些不适,还请皇后娘娘明天再验。” 绝对不能验,一验便全完了! 张淳冷笑一声,强硬地拽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再后退一步:“你怕什么?满口是张询孩子,却连血都不敢验?” “不,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确定是张洵的,为何还要验?” 魅蓝怕的失去了理智,挣扎着白着脸大喊:“皇后莫要仗着身份欺负平民!民女肚子里是张家的种,是他强占民女怀下的,民女要见陛下,请陛下做主!” 张淳懒得跟她废话,拽着踉踉跄跄的魅蓝来到桌子前,拿起一针刺破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挤了一滴入碗。 魅蓝脑海“轰”一下,瞬间空白耳鸣,如坠冰窟地望着皇后的血与她的血,逐渐各自化为刺眼的血雾。 一霎那,全身的骨头仿佛一瞬被抽了去,直直往地上瘫。 张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声道:“血无法相融,琳琅…不,魅蓝,你还要作何解释?” 在这铁证如山下,什么辩解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且方才言之凿凿对老鸨与纨绔的辩解,一切都显得如同笑话。 冷冷的厉声,仿佛刽子手里的那把刀,宣布着她的死亡:“魅蓝,欺上瞒下,满口谎话,一罪构陷国之忠家,二罪构陷三品将军,其罪,当诛!” 魅蓝呆滞地跪坐在地上,直朝无尽的黑暗深渊里掉。 宫外的鹅毛大雪悄无声息地落着,几片飘到了她脸上,猛地拉回她一点神智,她喃喃地大喊:“我要见梁王!我要见梁王!” 有活路,王爷能救得了她! 自始自终作壁上观的白欢,到会子才开口:“梁王与你无亲无故,不甚相熟,你见他做什么?” 想不动声色地引出与他的勾当,失神的魅蓝刚要开口,突听宫院里传来周末瀚大喊——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叨扰娘娘,陛下有一事要问柳洲琳琅,令微臣即刻将她带到圣前!” 他看不到主殿,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冷笑:“本宫这里有两位柳洲琳琅,你要的是哪一位?” 周末瀚心里猛跳了一下,真琳琅果真是被御贤亲王劫走! 周末瀚道:“回娘娘,真名叫魅蓝的那位假琳琅。” 魅蓝脸色瞬间比雪都白。 白欢一挑眉,第二幕来了。 张淳冷声道:“本宫这里刚闹了一出真假琳琅,刚好,前去与陛下说个清楚。芹嬷嬷,将琳琅带上。” 不多时,周末瀚便瞧见了两个琳琅。 真琳琅本发懵的眼神,一看见他瞬间转为恐惧,直朝白欢身后躲。 周末瀚心沉了沉,果然,听见他声音,认出他来了。 再一看假琳琅,白着脸救命稻草般的看着他。 一瞬,周末瀚就全明白了——身份已泄露,怕连孩子都已澄清。 不过,皇后他们并未问出幕后一切,否则,早就去了御书房。 他一把拽着魅蓝的手臂,朝旁边挪了挪,肃穆道:“稍后去见陛下,需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圣上面前不可诳语!” 一转身,背对着众人,怕北泠听到,用口型道:事情败漏,你且承担下一切。 怕她看不清,重复了两遍,又缓慢道:只要你闭口不说,梁王定会救你,你对他很重要。 魅蓝一颗发麻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用力点点头。 周末瀚松开她,肃穆道:“切记,好好说!” “是,我知道了大人。” 白欢挑挑眉,默默搞事:“哟,看这样子周大人跟魅蓝关系匪浅,莫非是魅蓝…红颜榻上的一位?” 周末瀚脸瞬间黑了:“白欢,莫要泼脏水给本官!” “周大人啊,你一急我咋感觉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呢?” 白欢突然一怔,捂着嘴巴,惊讶道:“呀,魅蓝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的吧?你不想养,人家只得机关算尽,再给孩子找个爹。” “白欢!”周末瀚只感觉这女人是他命中克星,能轻易地挑起他的怒火,“构陷二品重臣,其罪当诛!” “诛谁?” 那冰冷压迫直朝周末瀚头顶压。 周末瀚胸口倏地隐隐作痛,“微臣…微臣在与白姑娘说笑。” 白欢满脸真诚:“周大人,皇后娘娘那里新得一个宝贝,能隔人认亲,我真建议你验一下,若真是,那就提前恭喜大人喜当爹。” 其实不大行,得靠助力。 孕妇的肚子是假的,姐姐是假的,这两个无血缘关系的人,是大姐头很少露面的女卫。 水是真的,碗里也没放东西,而之所以能让血相融,真相藏在手中。 她俩的掌心提前涂抹从圆圆那里弄来的药粉,刺破手前,先抹到针头上,粉进入血液,纵使是一人一狗也能使之血液相融。 说这些,只不过憋了几个小时,有点闷,就想扎扎别人的心找乐子。 周末瀚血液直充脑顶:“白欢!!” “不验就是了,你气啥?搞得很容易让人误会啊周大人。” 周末瀚胸口闷疼,黑着脸一甩披风,走前头去了。 事情告一段落,张淳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好心情地朝白欢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个气人小能手。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二幕(3) 再一次踏入御书房,白欢不免感叹,这个殿真是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见证了太多的阴谋诡计。 随着北泠一块行礼,余光边朝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看去。 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脸上、身上皆带着伤。 再一看北政铁青的脸,白欢瞬间就猜了个大概。 北铎怕就怕在被劫走的琳琅,会跟北泠见皇帝,将一切卑鄙行径公布于众。 那么,怎样才能完美脱身? 如果是她,会先找一个人,将绑琳琅的事全部推脱到替死鬼身上——琳琅眼睛被蒙着,只听到声音,凭这点无法指认人。 再像这样,贼喊捉贼,擒到御书房,说自己查琳琅一事时,无意查到一惊天阴谋。 如今的琳琅为假,真的被替死鬼绑去,假琳琅与替死鬼达成协议,冒名顶替进入张家,意欲一步登天,从而对张家做下一件件陷害之事。 最后接上被劫走的剧情,表示真琳琅被好心人救走,不知所踪。 事确实是这么个事,只不过重要人物,全部替换成替死鬼。 北铎精的很,在魅蓝被懿旨叫走,怕就起了疑心,立马让人带替死鬼来御书房,先一步洗清自己。 操蛋的是,周末瀚来的时机卡的就是那么凑巧,魅蓝心里防线以崩塌,再给点时间,一定能让她吐出所有事。 白欢的一番推测,从拱手的周末瀚身上,得到了验证:“陛下,魅蓝以带到,可让奸贼指认。” 替死鬼哆哆嗦嗦地看向脸色平静的魅蓝,“就…就是她。” 再一看琳琅,“她,她是真琳琅,便是小民将她绑去!” 琳琅又怕又懵,脑袋里的疑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谁呀,俺不认识你。” 替死鬼咬咬牙,为了家人,他只能承担下一切,拼命地磕头:“琳琅姑娘,是小的起了歹心,都是小民的错,如今面对圣上幡然悔悟,您发发善心便原谅我吧!” 琳琅惊愕的不知所措,直朝白欢身后躲。 北政脸色铁青:“放肆!竟敢这般胆大妄为!” 魅蓝垂着头跪下。 替死鬼的戏码在皇宫屡见不鲜,只一眼张淳便明白了一切,“陛下,且听一下臣妾那里发生了何。” 见她脸色不大好,北政才从怒火中转移一些注意力,起身走过去,本想拉她到侧位坐,怎想被那冰凉的手,冰的心里一疼。 “手怎这般寒?” 忙吩咐人:“快些拿个手炉过来!” “不打紧。”张淳坐在侧位,将凤栖宫里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她瞒去了白欢救人,与找老鸨他们来的事,若说了必让北铎记恨,拦在了自己身上。 有周末瀚先声夺人,再加上张淳滴血认亲,一切都完美的联合在一起,北政怒火中烧:“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设下这等阴险计谋!” 替死鬼上半身趴在地上,抖如筛糠。 反观魅蓝有周末瀚的承诺在,异常平静:“贱民活在见不得光的臭水沟里,想如人般活在太阳底下,便起了歹心,贱民承认一切。” 她对北铎狠辣的性子不甚相熟,因此到现在她都无比坚信自己很重要,与北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北铎怕她吐出一切,定会将她救出。 趁北政没一锤定音喊出择日处斩前,白欢朝琳琅投了个让她表演的眼神。 琳琅了然,颤抖着跪地:“皇上吉祥…皇上万岁,皇上,皇上,皇…皇……” 也是难为丫头了,白欢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慢慢跟陛下说。” 肩膀上的手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琳琅虽然依旧抖,起码能正常说话了:“民女叫琳琅,皇上,民女有人要指认。” 北政脸色缓了缓:“且说来。” 琳琅惧怕地朝脸僵的周末瀚看去:“民女被绑时被蒙住了眼睛,但俺…但民女永远不会忘记那人的声音,就是他!” 琳琅摸着腿,恐惧道:“他拿鞭子打民女,骂民女,让俺…让民女说出自己身份。” 说着说着小丫头就忘记了自称:“还把俺囚禁在暗牢,要不是一个好心人将俺救出,俺肯定死路一条了。” 白欢事先有交代琳琅两件事,第一,先说出自己被绑,第二要不要吐出北铎一事,看她眼神行事。 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北政觉着她跟丫头诬赖堂堂梁王。 北政眼神立马变了,倏地朝周末瀚看去。 周末瀚惶恐跪地:“陛下,臣在今天之前,根本没见过真琳琅,何谈将她绑去!臣请陛下明察秋毫!” 替死鬼立马哭喊:“是贱民,是贱民,琳琅姑娘,那时贱民将你眼睛蒙上,鞭打你,骂你,都是贱民所为。是贱民声音与周大人有些相似,才让你误以为错。” 仔细听,确实有几分相像。 琳琅懵道:“俺也不可能认错呀。” 周末瀚同情地看向琳琅:“想来你是被奸贼囚禁良久,太过惶恐才误认为错,本官不与你计较。” 琳琅不知所措,看向白欢。 白欢等了会没见北政说话,冲她摇摇头。 连琳琅的话都不信,没必要再爆出北铎惹祸上身了。 琳琅了然,抖着嘴唇:“可…可能是民女认错了,皇上民女该死。” 北政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他也无法去发作一个被吓坏的可怜姑娘,“罢了,起来吧。” 一顿,凌厉地看向魅蓝二人:“在皇后面前满口谎话,构陷国之忠臣,其罪罪无可恕,择日问斩!” 北泠清冷开口:“押去大理寺。” 替死鬼早料到这一幕,脑袋垂在地上,眸中一片灰白。 魅蓝一瑟缩,继而一咬牙匍匐在地。 无碍,梁王连美仙馆都敢抹杀,区区大理寺,救人不是易如反掌? 白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在处理北铎上,也能像这么雷厉风行,北哥根本不用累死累活的为他稳固江山。 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民女有言要进。” 此事已水落石出了,北政却还是点头让她说,给了她几分面子。 白欢颌首示意后,迟疑道:“民女对此事有不解。” 她看向替死鬼:“你一个普通人,能有本事放火烧掉一诺大的青楼?能抹去魅蓝路上踪迹?” “是,是贱民,贱民为了以防魅蓝身份泄露,偷偷潜入美仙馆,四处放下火油,一把火烧了,都是贱民所为!” 一提这事北政便青筋暴起:“几百条人命,何其歹毒心肠!” 大凤鸣太平盛世,怎会出了这等恶民! 白欢又叹道:“陛下,皇后娘娘那里有几个人证在,万一不满人证出来指证,被有心人杀了该如何是好?” 几个人证毫不畏惧的过来尽心尽力,她也定会保证他们安全。 且除了琳琅,没跟他们透露太多,就是为了让他们少知道一点,活的长久一点。 “堂堂凤鸣,随意杀人还有何王法?传朕旨意,护送人证回城,若有人胆敢劫杀,无论是谁通通处死!” “陛下英明。”白欢拍了句马屁,意味深长地看向魅蓝,“有些人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以为为他鞠躬尽瘁,就能换的他感动,当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头顶那道视线太过刺眼,魅蓝岂能听不懂她在旁敲侧击。 权衡一二,一咬牙将所有事埋进了肚子里,依旧决定坚信北铎。 白欢摇摇头无话了,这年头,赶着去见阎王的人,可真不多见了。 事情落下帷幕,替死鬼与魅蓝被押往大理寺,待录下口供后,择日处斩。 北政又让中书省拟下一道圣旨,澄清这件荒唐闹剧。 一干人等全部退下,御书房只留北政与北泠。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北大善人 北政疲惫又失望:“朕扶持贫困地区,减税收,建城池,虽无多少辉煌大迹,却也在凭自己的能力,让凤鸣更强更昌容,为何还有此等恶民出世?” 这个优柔寡断的帝王,开始反思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并且坐等皇弟说两句好话,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冷面杀手却直接无情了当道:“皇兄,此事有疑。” 北政期待脸瞬间龟裂,吐出一口幽怨的气,罢了,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 “怎了?” “如白欢所说,一个只懂粗浅功夫的人,能在打手遍布的青楼,瞒天过海,偷偷放火油?” 北泠笃定道:“假话,有人指示。” 清冷眸子对上北政将信将疑的眼,“皇兄应该知道我想说谁。” 只要出事他必把矛头指向梁王,北政岂能不知,长长一叹:“小九儿啊…梁王虽贪了些,但我相信他不会滥杀无辜,这话你与皇兄说说也就罢了,切记闭口,易惹人非议。” 北泠无言。 北政也不懂他作何对梁王这般大敌意,“真假琳琅与他无干无系,他设计这一出图什么?” 一怔,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在记恨他将跌倒惹于你身?” 北泠无言,若不是不敢忘白欢让他跟皇帝吹一下风的交代,早就走了。 北政虽也气,却也忍不住为北铎说好话,让两个皇弟关系能好一些。 “那时定是没注意看,被摔坏了神智,因此才话不过脑。事后也向我,向你赔了不是,你便莫要计较了,毕竟手足情深,再有……” 北泠冷着脸打断他的絮叨:“皇兄,即使与右相无关,也与周末瀚有牵扯。” 北政头疼:“怎又扯到他了?” “我查到在假琳琅进京时,他便跟魅蓝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北政错愕,这些周末瀚可没与他说。 “作为臣子他对圣上有所隐瞒,对皇兄的尊敬,怕是还没对右相半分。” 北哥这手扎人心的本事,简直得白哥真传,句句直中要害,扎的北政满目迷茫心生疑窦。 他自不会怀疑弟弟说这些诬赖周末瀚,猛地一怔,若真如此,周末瀚去京兆府一反常态的拿人,得到了解释! ——他与魅蓝关系匪浅,魅蓝想进张府,与恶民布下卑鄙筹谋,发酵后,因情分在,周末瀚将她带去刑部,助她奸计得逞! 北政悟到了,顿时又怒又失望:“朕待他不薄!” 北泠不知他皇兄脑补了什么,也不想知道,达成种下祸根的目的后,丝毫不管北政有多伤心,起身无情走人。 走到门口又回来:“事情还没发酵前,几个御史便伙同周末瀚三人进宫弹劾,想来是收了什么好处。皇兄,皇弟告辞。” 回来捅了几刀后,不带一片云彩的潇洒走人。 他清楚北政的性格,不扎到要害根本不会处置大臣。 这几刀下去,不仅对周末瀚不再全心信任,几个御史老贼的乌纱帽,大概明日就能脱下。 北泠在御书房时,白欢正在凤凰宫,接受太后与皇后的感谢夸奖,赏下了一轮又一轮的东西。 在白欢头皮发麻的拒绝后,朝北政看起,以强行的不得推辞态度,一人向她许下了一件事。 白欢灵光一闪,就笑嘻嘻地拿太后的事,抵消了皇后的事。 惹得婆媳俩哭笑不得,知她喜欢吃,临走前,就令人打包了二十多个食盒,里面装着她爱吃的小点。 这次白欢笑呵呵地抱拳接受了。 到回宫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吃的不亦乐乎。 许是这几天她跟北哥有打有闹又暖手的,白欢觉着北哥好像没之前那么避讳了,就把座位从地上挪到了横榻上。 她根本不敢多想,只当北哥看清了她对他的友谊,所以不再避讳,能像好朋友那样闹。 软骨头似的靠在迎枕上,往嘴里一下一下扔着牛肉干粒。 听完御书房的聊天后,手一抖,牛肉干差点卡进喉咙,无语,这辈子都没无语过。 已经没办法拎着北政衣领让他清醒一点了,得用拳头把他宕机的脑袋打重启,不然他根本没办法从北铎的人设里出来。 也不好当面去吐槽北泠他哥,只说了句:“挺好的,坚持自我真男人。” 就转移了话头:“大理寺卿你们的人,可以逼问一下俩人,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一部分的职务,都负责审核由京兆府定下的案件。 前两个各自为营,后面一个由于争斗太凶猛,以默默退出刑法战场。 平时也就弹劾弹劾人,监察哪些官私下作风不好,可立马向皇帝搞事。 都察院人员一半衷心皇帝,一半衷心右相。 今儿你弹劾我皇帝一脉,明儿我就回敬一次给你右相一脉的——白欢觉得有点像21世纪的小学鸡吵架。 看起来挺猛,实则战五渣,还没两只猫互相打喵喵拳杀伤力高。 北泠开口便是这么个打算,不过:“替死鬼有把柄在北铎手上,估计也套不出个一二,魅蓝在砍头之罪落下时,都未开口,想来也不会出口。” “这倒是,不过可以验证一件事。”白欢意味深长道,“就看俩人会不会突然暴毙,如果死的话,你就可以彻查大理寺了。” 大理寺布控比刑部都严,这都能被杀死的话,足可说明里面某些人已被北铎收买。 北泠点头,看她一眼:“人证稍后李鑫便会派人送回城,有皇兄怒令在,北铎不会动他们,那琳琅你想如何安置?” 人证知道的少,而琳琅可是能致周末瀚死境的关键人物,放任在外,不出一天便会被杀。 她必会留她在身边。 果然—— 白欢双手合十:“北哥,都养我跟猫了,不差一个小丫头,只有亲王府最安全,帮帮忙,我真挺喜欢她的。” 御贤亲王都将话引出来了,岂会不应她,只不过,一个熟悉的眼神投去。 白欢答应的很利索:“成,一件事!” “不,此事非同小可。”在白欢蠢蠢欲动得拳头下,北泠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外加一次暖手。” 白欢:“……你这人真是…” 冷眸淡淡一瞥:“真是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欢咬着牙吼道:“你真是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善人!” “过奖。”北泠伸出手,“如何?” 白欢吐出一口无力的气儿,握住他的手。 北泠用力一扯,连手带人的拉到身边,与她十指交握,正经道:“如此暖和一些。” 嗯,七件事目前达成进度:二。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趁他病要他命 两辆马车,在某条街道分开,一辆由李鑫驾车朝王府驶去,一辆朝张询府邸而去。 张府正厅,四个老人度日如年的等待着皇宫结果,周梦梦更是坐立难安,时不时的起身掀开帘子朝雪中望。 没等到二人,众人先等到张老将军随将一封告示,原件被贴在大理寺外,被无数人围观着。 本来就没多少人信此事,待百姓看完,齐齐翻白眼吐口水,知道是一场构陷,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子! 告示刚出没多久,其内容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流遍大街小巷,百姓无不对两个卑鄙小人深恶痛绝,光那骂人的唾沫星子,就足够喷死俩人。 随将快速禀告完毕,几张不再年轻的脸,本紧绷的神色,立即松了下来。 周梦梦更是喜极而泣,因她带来的一场灾难,终平息了下来。 白欢与北泠外下午三点抵达张府。 踏入正厅,北泠只一句:“解决了。” 之后的详细内容,由白门客转述。 白欢拿出朗读诗书的架势,声情并茂地将皇宫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周老夫人双手合十,欣慰道:“苍天有眼,终让清白之人沉冤得雪!” 周文侯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了,询儿也可安心做正事。” 张老将军脸色却不大好:“是沉冤得雪,幕后真凶却依旧逍遥法外!” 白欢无奈一声叹,别说老将军了,她都乌古古的不甘心,偏偏根本耐北铎不得。 一来,抹杀美仙馆的刺客怕早就被北铎除去,以他缜密的心思,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光靠琳琅声音辨别,根本没法做铁证指证周末瀚。 即使能从替死鬼入手,查他去榭城的踪迹,查他家人被威胁,总有漏洞,但北铎也定有过粱梯洗脱此事。 除了再来一场热火朝天分不出高低的争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二来,北政的态度决定一切,只要他不信,啥乌古古的都是白费心机。 不过也有收获,起码能从这事上,让北铎开始防备周末瀚,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防房坚与崔元。 周文侯是个实打实的读书人,没有老将军那般气魄,老了老了只求阖家团圆。 安慰道:“子胥兄莫要恼了,询儿沉冤得雪才是当紧事,张周二家平安即可。” 老将军不甘地直拍桌子:“贤弟此言甚对,但就这般看着毒瘤祸害凤鸣,老哥我总不甘心!” 北泠淡淡道:“师傅,只是一时并不是一世。” 白欢觉得这话不假,有她这个美少女军师辅佐北哥,双剑合璧,天下无敌,还怕搞不死一个小白脸? 北哥自北铎重伤后,就实打实全的诠释了一把什么叫趁他病要他命。 大半个月的时间,下到地方洲,上到京城犬马—— 查到贪污受贿者,十五人。 作风不当,或家里公子哥强抢民女,十人。 背负无辜人命者,八人。 以上六品以下。 六品从品以上,五品正品以下,四人。 当那一个个证据摆在北政眼前时,根本不用北泠祭出凤鸣剑,皇帝就怒腾腾的下令,或砍头或发配边疆。 三十七人,只是北铎盘根交错的犬马网中冰山一小角——这是不用搞什么计谋,就能动的。 其余的得费些心思,而像房坚三人这种相当于小boss级别的,更得费尽心机打怪。 被砍去三十多人,北铎自然动怒,却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气过也就罢了。 目前只想安安心心的养伤,等他重出江湖,再把一切双倍奉还给北泠。 张老将军被安抚一通后,不再提已过去的糟心事,将视线挪到站在北泠身后,暗搓搓地给他编小辫的白欢身上。 “欢儿!” 这一句亲昵大吼,吓得白欢手一抖,扯了一下北泠头发。 很轻,倒也不疼,北泠不明所以地将一撮头发撩到身前,一看,一缕三股小辫分外精致。 无奈一笑,调皮。 白欢看着老将军朝她走来,拉孩子般拉住她的手,炯炯有神的虎目里盛着感激:“欢儿,你几次救张家,老夫真是无以为报!” “不不不,老将军您误会了,这都是北哥…王爷查的,晚辈没做啥。”疯狂朝北泠使眼色。 北泠低头拆着小辫权当看不到。 老将军道:“是不是泠儿做的老夫心里有数,老夫听闻你爱短刀,走,随老夫去烽火营,看上什么拿什么。” 白欢欲哭无泪地被老将军拉着走:“谢谢您厚爱,但晚辈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谢谢您了!” ……感情行动派也能遗传。 等走到门口,北泠才淡声道:“师傅,她已有贴身武器,比起刀,她更爱吃,不如您请她吃顿饭吧。” 白欢:“……” 你还不如不说! 老将军大手一挥,当场宣布:“走,去祖宅!” “子胥兄且慢。”从老将军的三言两语中,周文侯已知此事是白欢所为,本想等老哥哥感谢完人,回来后再去谢。 谁知,直接祖宅,这可不能依。 周文侯文质彬彬,说话不疾不徐抑扬顿挫的,仿佛一个教书先生。 “子胥兄,白丫头帮得梦儿这般多,应当是周家先感谢一通,子胥兄可不能与我抢。” “贤弟此言差矣,应当张家先来。” 两个老夫人也起身,围着白欢,你一言我一语的抢人。 白欢不太会应付被抢的场面,头皮发麻的同时,有股21世纪过年,被三大姑八大姨逼婚的感觉。 狂朝北哥使眼色。 只见这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白欢:“……” 你走! 很有骨气的扫视了一圈,小团子不在,只有一只梦梦姐,正在朝她感激的笑——根本指望不上。 骨气也只持续了几秒就破防,咬牙切齿地朝北泠点点头。 北泠起身,淡淡道:“师傅,不如便在张询府邸吧,大家一起。” 白欢:“……”就这? 好在解决了被围的社死场面,几个老人一听感觉甚好,当即拍案定了。 周梦梦与两位老夫人与膳房吩咐,而白欢被老将军拉到了院子里,说要跟她推两下,想见识一下她的怪异武功。 一老一小便冒着雪,如打太极似的推了起来。 老将军惊奇:“这名为格斗的武功,着实惊奇!” 白欢道:“这是一个武功统称,晚辈在我国家是军人,就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了一点。” 学的多有点杂,真打起来,跆拳道,散打等轮着来。 老将军更加惊奇:“你国度女子也能为军人?” “对的,晚辈那里比较开放。” 一老一小推着推着就改为了切磋,双方都留着劲儿,还没两分力道。 直到晚膳开始,二人才停止。 (); 第一百二十章 姐姐,亲一下 席上,在得知白欢会喝酒后,老将军大手一挥,让人拿了十几坛酒过来。 比起这几个粗人捧坛喝,周文侯要文雅许多,拿着酒杯细细品尝。 要说老将军最看不过周文侯哪件事,便是这般雅人的精细做派。 他跟曲枫濡都爱喝酒,年轻时以酒结下深厚交情,后来因与周家成了亲家,周文侯通过老将军才与曲枫濡相熟。 后来经过接触,奇迹发现二人都喜办诗会,都喜对酒吟风弄月,连喜欢垂钓的兴趣爱好都一模一样。 一拍即合,夕阳红的友谊迅速升华。 他俩在山庄跟一群小年轻,拿着酒杯文绉绉的作诗时,只老将军一人孤苦伶仃地抱着酒坛喝,完全掺合不进去。 待周文侯放下酒杯倒酒时,老将军夺过他的酒杯,放了一坛酒过去,“喝!” 周文侯:“……” 你粗也就罢了,还拦着我精细? 讲不讲道理了? 一扫抱着酒坛的北泠,罢了…… 酒过三巡,酒劲逐渐开始上头,老将军拉着白欢,各种表达对她这个晚辈的欣赏,一口一个要收她为徒。 若不是北泠阻止,一老一小能当众奉茶拜师。 老将军当即就不满了,放下海口,定要喝趴他这个孽徒。 然后就莫名其妙发展成了师徒内战。 白欢退出战场,边看热闹,边逗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时而跟两位老夫人与周梦梦聊几句。 热热闹闹的氛围,让她想起了每次打赢胜仗后,跟她的队员喝酒庆祝的时候。 也像这样,各种闹哄哄的劝酒,一瓶接一瓶的喝,喝倒了就地一趟,明儿又是一条好汉。 又不免想起家人,已经九点了,如果没打仗,她爸肯定在搂着她妈,观看着21世纪的狗血偶像剧。 她爸跟姑娘似的心思细腻,就爱言情剧这一口。 甚至还能看哭,她妈二话不说过去就一拳,再给一个冷眼让她爸自行体会。 想起她家绝对高冷主义者白女士,白欢就一阵笑,笑着笑着就落寞了下去,好想回家啊…… 她突然想起一句很矫情的话:别的小朋友都有家可以回,你为什么不回家呀? 浑身恶心的一抖,立马甩掉了这句话,乌古古的…啥时候变得这么娇唧唧的了? 小团子耐不住熬,九点半就歇息下了,师徒喝到十点半,酒局才结束。 北泠喝酒不上脸,看他走路的姿势也挺正常,白欢正佩服北哥强悍的酒量,谁知,上了马车,北哥倏地跟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歪在了榻上。 清明的眼神,逐渐涌上醉意。 白欢:“……” 还以为这家伙在喝了十五坛后,真千杯不倒呢。 她确定他喝多了。 平常的北哥无论坐姿或行走,都十分规矩雅正,举手抬足又高雅好看——如果别成天摆着一张冷脸,再收收他冻死人的冷气儿,就是一标准的绅士。 而像这种歪在马车壁上惨不忍睹的姿势,绝对不会出现在他清醒的世界里。 她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喝多的德牧。 朝那边挪了挪,“没事吧北哥?” 北泠眼睛掀开一条缝,清冷的语调有些含糊:“无事。” 如果不看他的姿势,不看他眼里的朦胧,真看不出这人已有七分醉。 白欢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北泠:“……” 他只是有些坐不正,脑海发晕,但并不代表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却也随她的意:“三。” 白欢乐了,哎呦,真喝多了,不好好“玩”一下,简直对不起那十五坛酒。 “来,给爷笑一个。” 北泠照做,想看看她还能使什么坏。 白欢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乐子,“叫句好哥哥” “噢…好哥哥。” 白欢内心暗爽,只遗憾为啥没把眼镜带过来,让他清醒后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英姿”。 “伸手。” 北泠将手伸过去。 白欢拉着手摇了摇,乌古古的,好像德牧! 怕他酒醒后,万一还记得这些找她算账,见好就收。 北泠内心“啧”了声,就这? 马车视线不好,一双漫上酒意的清冷眸子,忽明忽暗。 朝她那边靠了靠,等了会见她没避讳,将头靠在了她肩膀上,“姐姐我头好晕,借我靠一下。” 白欢:“……我看你不晕,你坐好了。” “晕,难受。” 白欢深呼一口气,一只醉德牧而已,你给我淡定! 谁叫她心地善良,就借他靠一靠。 清列的草木味混合着带着酒意的温热,直往白欢鼻尖钻,心里的大锁直接加到七千,依旧摇摇欲坠着。 这时,一只软塌塌的手伸到她跟前,“姐姐我手冷,你给我暖手。” 许是喝多了,这句话听在白欢耳中,分外的软,就鬼使神差给他暖了手。 “右手也要。” “……一只够了,别得寸进尺。” 那双醉蒙蒙的眸子微微抬起,对上那双胡乱闪躲的眼,“要两只,不可以吗?” 白欢心里狂轰乱炸:当然不可以!可以个屁!暖个屁! 而话到嘴边:“可以,给你暖,要什么都给你,星星月亮都给你摘!” 不是她没出息…… 好吧,她就是没出息。 实在是……就那种平时根本不会撒娇的人,猛地来这么一句,杀伤力超级爆炸!! 抵不住,神仙都扛不住! 白欢觉得在这样下去,她要忍不住扑倒北哥了,不行不行不行! 于是开始脑补转移注意力,嗯,眸子一半软一半清冷,像德牧。 嗯,靠在她肩膀上,就像德牧在朝主人怀里拱,像德牧。 脑补了一番,总算把心里的念头给掐死了。 直到醉德牧猛地来一句:“什么都可以?那……姐姐给我亲一下。” 白欢:“??” 白欢:“……” 这踏马醉的有多厉害!才能说出这种话! 你别勾引了!小心我扑倒你啊!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他只是一瘫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醉德牧,醉话谁当真谁傻逼! 走了这么一会了,酒也醒了不少,脑海已不晕了,北泠打量着她,唔,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纠结神色。 得寸进尺大概是人的劣根性,不反抗,也不拒绝,就会让人想再近一点,再要多一点。 不管她之后会不会生气,会怎样打他骂他,起码酒意驱使下的他,是万做不到失去这次机会的。 仰着头,微微朝上面凑,混合着酒意的清冷语调,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姐姐…就一下,好不好?” 白欢觉得七个女妖精加起来都没北哥一个人磨人,而她不是唐僧,她的定力也被他磨的土崩瓦解。 不管了! 管他会不会生气,管他会怎样打她,大不了跪搓衣板认错。 先亲了再说! ……但怎样接吻? ……算了,等他来吧。 就没动,主动等着嫡仙俊脸朝她越凑越近,越来越近…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朝贡开始 近在咫尺间,彼此的呼吸都暧昧的纠缠在一起,就差一步之遥时,白欢脑海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啊啊啊啊!!” 白欢注意力都在那嘴巴上,猛地来这么一下,被吓得一激灵,咆哮道:“你鬼喊什么?” 童音惊恐万状:“啊啊啊啊!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干嘛!!” 白欢:“……” 这一通喊,算是喊回了白欢的神,将那头往后一挪,在脑海冷静回道:北泠喝多了,我借他肩膀靠。 “啊啊啊啊!根本不是!你们,你们要亲嘴!” 白欢:……你干嘛一副捉奸在床的语气。 北泠明白了什么,小声“啧”了声,呵,智脑,你出现的可真及时呢! 飞飞快炸了:“儿子,你,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白欢冷静道:是北哥勾引我,不关我的事。 “他勾引你,你就上当?” 飞飞一想不对,这话太让她误会:“他醉话你也能当真?” 白欢:没办法,北哥杀伤力太强,我方坚守的很辛苦,只得沦陷。 “你心里的锁呢?你说的避讳呢?全都被狗吃了?!” 白欢:……这真不能怪我,你都不知道我多想扑倒他,我忍到现在已经很牛逼了。 不对不对不对,飞飞快速冷静下来,严肃地问:“你喜欢上他了?” 白欢挠挠头:没吧。 “那你会因为北泠留在这里吗?” 这次白欢没有像上次那么斩钉截铁,迟疑了一下,才回道:不会。 “那你迟疑什么?” 白欢:…… 别问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顿那么一下。 一看她的智障样,飞飞就知道她在迷糊,也不决定提点她,“那就好,你记住,你可是要离开这里的,别喜欢上北泠。” 白欢一颗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放心,我心里的万把大锁很牢固。 飞飞无力一叹,智障之前好像才一百还是多少,这才多久就加到一万了! 唉,爹的好大儿,你可真让爹操心! 猛地想到了什么,飞飞气急败坏道:“法克!谢特!乌古古!儿子你竟然敢关闭我?!” 白欢真诚道:我说我嘴瓢了你相信吗? “爹信你个西瓜榴莲大香蕉!” 白欢耸耸肩:所以,别再问这种让大家都尴尬的问题。 接下来飞飞足足骂了十分钟,才冷却下来自己,控制住不跟儿子同归于尽的念头。 没好气道:“北铎怀疑你了,正跟那三个逼商议怎样套出你武器,隐形衣别用了,不到万不得已气弹枪也别用了。” 白欢点点头,问道:他那边有没有新动静? “目前没有,好像也不打算对朝贡搞什么事,但之后就不知道了。” 白欢:行,没事睡觉去吧。 “睡个屁,爹得看着你,以防你犯下弥天大罪!” 白欢不再搭理他,一看那边的醉德牧,正在用迷茫的神色望着她,“姐姐…不是要亲一下吗?” 白欢将他摆正坐好,往右边挪了挪:“不亲了,改天亲。” “为什么?”醉德牧朝她身边挪,“一下也不行吗?” “……这种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今儿忌亲亲,改天,等我看看黄历,推算出一个绝佳日子。” “噢。”醉德牧底下了脑袋,仿佛一只耷拉着耳朵被抛弃的小可怜。 白欢真没想到他喝多了会这么软,这么萌,这么乖——真让人兽性大发。 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劝诫着自己,白女士,你现在很危险,你正在犯罪的边缘徘徊! 绝对,不可以,不能让犯罪占领道德! 却又无法坐视不管,把脑袋按在肩膀上,“闭眼,睡觉。” “噢…”北泠半阖着眼,心里有些遗憾,但就像这般难得的亲近,却也足矣了。 等那股冲动劲过去后,才不解她一反常态的顺从,如果没有智脑出来碍事,估计她便真给他为所欲为了。 琢磨了一会,根本不敢多想,归结到了她也喝多了,有些转不过弯上。 回到王府,白欢将醉德牧扛回了房间。 本来她想来一个公主抱,这样能舒服一些。 谁知,这家伙都喝多了还在记着大男子主义,死活不肯让抱,只好抗在了肩膀上。 到回茗院,白欢都还沉浸在北哥的软萌里,简直回味无穷,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又不免骂了几句飞飞,臭儿子,没事出来碍你爹啥事?! 第二天,北泠今儿没去朝堂,八点来到茗院时,白欢正在吭哧吭哧地打沙包。 “早。”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昨天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白欢忐忑了会,迟疑问道:“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毕竟,他喝多了,她可是清醒着,想犯罪的举动太明显了,怕他酒醒后生气。 北泠打量着她,噢,她这是酒醒了,脑子能转过弯了,开始避讳了? 或在提醒他,以后注意? 疑惑浮现脸上:“发生了何?” 那么,便装作不知道吧,如此,能愉快地像之前那般相处。 白欢心里一松,“没啥。” 她知道这人刨根问底的性格,怕他多问,连忙转移话题:“你今天没早朝?” 北泠随口道:“头疼,便没去。” 早膳时,北泠说了几句朝贡的事,已有几个附属国陆续带贡品过来,而作为主角其一的蛮族明天到。 白欢了然他说的是使者。 蛮族与凤鸣相隔万里,八万头羊,每年九月份就开始往凤鸣地界赶,为了不受土匪劫,凤鸣还专门给羊开了一个官道。 羊太多了,定不能送入京城,还专门在京城十里外,建了一个牧场,专门收纳蛮族贡品。 至于贡品的用处,皇帝一半作为年终奖,下放给全凤鸣大小官员。 剩下的一大半免费施放于京城或周遭城池的百姓,一小半养着。 每到每年这时,全都城都飘着一股羊肉串味,上到皇宫下到百姓吃羊能吃到吐。 这也没办法,八万头若不及时处理掉,光下的崽都能造成羊灾。 贡品前半个月就到了,使者会晚到几天,等明天到来就开始处理贡品。 北容查了几个月都没查到蛮族有何异样,或许能从使者那里知道些什么。 只不过,往年每次蛮族都来势汹汹,不是跟凤鸣比这个就是比那个,不知今年又会向凤鸣爸爸搞什么坏。 朝贡是凤鸣每年举国大事其一,虽是内事,但周遭几个跟凤鸣交好的强国,为了以示邻邦之好,也会派使者送来贺品。 从北泠口中得知的殷国,就是其一。 当白欢听到殷国公主,殷乔乔今年也会来时,顿时嗅到了有暴风雨要来临的迹象。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扮男装 凤鸣上一任皇帝北羌是个事业型男人,后宫并无多少佳丽,加上太后只五个女人。 两个妃子所出三个谋反的亲王。 北铎母亲皇贵妃。 还有一个嫔妃,给先帝生了唯一的女儿,昭月公主。 先皇时期的凤鸣,虽以开始崛起,但还得靠着强国庇佑稳固根基,殷国就是其一。 那时为了与殷国结下强韧关系,先皇忍痛将唯一的女儿送去了殷国和亲。 随着凤鸣一点点地站起来,直到发展成无人敢犯的军事大国,昭月公主在殷国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从妃嫔一路晋升为贵妃。 女凭娘家贵,就是这么个道理。 殷国从先皇时期就与凤鸣交好,等凤鸣彻底崛起后,并没有像其他依附的强国一样,反水不要命的攻打。 两国关系好了几十年,就像兄长与弟弟。 好到每逢有啥喜事大事,都会派贺礼来庆,比如白欢搞的让举国沸腾,让其他国羡慕到眼红的神迹降临。 殷帝亲手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不见酸意,满满的都是对凤鸣昌盛的友好祝愿。 殷帝后宫佳丽三千,几十个皇子公主中,昭月公主所出的殷乔乔,其受宠度,能在殷帝心里排的上前三。 一部分因为凤鸣,一部分因为殷乔乔着实能讨他欢心。 宠的太过了,逐渐让一小可爱,变为娇蛮公主,张扬跋扈、霸道野蛮,天天拿着一根鞭子,看谁不爽来两鞭。 想要的东西,哪怕难于上青天也必须要得到。 而唯一得不到的也就是御贤亲王了。 曾放言,她的夫君必须是天下第一威猛男人,要成婚必须进行比武招亲,若寻不到打的过她的男人,就终身不嫁。 好巧不巧,两年前北泠刚从边关退下,殷乔乔随使臣来庆贺帝臣盛宴。 宴会上,北政起了兴致,让人来一场切磋,可劲鼓动北泠去掺合。 北泠不想众目睽睽拂他皇兄面子,最后以一敌百,拔得头筹。 殷乔乔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威猛男人,死活要嫁他。 按辈分来算,殷乔乔得称北泠一句舅舅,白欢是接受不了亲近结婚,但古代人接受度高,这种事屡见不鲜。 甚至某些奇葩国家,为了让皇室血统纯正,丧心病狂地让亲兄妹成亲。 太后问了北泠意见,得到他冷冷的两个字:不要。 娇蛮公主就一直闹,闹到被使者绑回殷国。 许是不想因野蛮公主破坏两国交情,殷帝对殷乔乔下了死令,再不让她来凤鸣。 也不这次是咋回事,竟放任她来了。 白欢只觉头疼,刚送走一个陈婉茹,又来一个殷乔乔,彼时见她跟北泠关系这么好,鞭子还不直接甩上来。 她做好了打算,如果殷乔乔不是太过分,看在她是北泠外甥女的份上,她不跟她计较。 如果太过,管丫三七二十一,直接拳头教做人。 但以刁蛮公主的性子来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白欢跟北泠打商量:“北哥,我突然想玩女扮男装,从明天开始,将会有一枚帅兄弟陪伴你,你瞅行不行?” 北泠看她:“我反驳有用吗?” “没用。” “那你还问什么?” 白欢笑嘻嘻地道:“毕竟你是我护主,可不得嘴上问一下么。” 北泠无奈:“你怕什么?殷乔乔?” “……你是我肚子的蛔虫吗?” 北泠丢给她一个眼神。 白欢挠挠头:“也不是怕,主要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北泠无言了一会,清冷道:“麻烦我能替你解决。但你想做便做,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好嘞,感谢我哥!” 乐儿今儿本打算过来,可从早膳过后,小雪就变成了暴雪,能见度不足三米,怕有什么意外,周梦梦就没让她来。 雪这么大也没法出去玩,二人待在暖阁中,背靠窗户外的雪景,一个撸猫,一个看书,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从上个月月底,白欢就着手照顾儿子,在她的放肆投喂下,小奶猫以肉眼可见的变圆。 窝在白欢腿上,眯着眼,活像一只大号肉团子。 还没过一会,北北就喵喵叫着,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欢快地跑向北泠那边,拿头蹭着北泠放在榻上的手,跟他撒娇。 北泠目不斜视,提溜起它,放在腿上,挠着它下巴,肉团子发出一阵阵愉悦的喵叫。 白欢羡慕嫉妒恨:“老子又当爹又当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喂食、铲屎、哄睡、洗澡一条龙,合着还没你一个外人让它喜欢!” 每次都这样,只要看见姓北的,就跟见到爹一样热情,果断丢弃她,跑过去一阵撒娇。 北泠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将注意力挪到书上,“这叫有眼光。” 白欢恨恨地夺过北北,在它肚子上猛吸两口,一边斜眼望着坐姿端正,散发凉气儿的高岭之花。 清醒时太假正经了,如果天天喝多那该多好? 北泠翻过一页,目不斜视,语调清冷:“憋什么坏呢?” 白欢呛了一下,看都没看她就知道她在冒坏水,她严重怀疑他在她心里装了监控。 抱着北北下了榻,有点饿,想去膳房问郑婶要点东西吃。 猛地看见院子里有两小只,顶着大暴雨,开开心心地堆雪人。 李鑫:“头太扁了,要圆润一点好看。” 琳琅:“俺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大哥你太鸡毛了。” 当早上琳琅起来后,得知自己以后可以跟在白欢身边时,泪眼婆娑得一阵小鸡啄米。 白欢没给她安排什么职位,让她随便玩随便撒欢,琳琅就说以后帮郑婶做饭,白欢随小丫头。 雪大也无事可做,觉得傻妹妹很好玩的李鑫,就提议带她堆雪人,两小只也不怕冷,一玩玩到现在。 白欢只感叹:年轻就是好,像我跟北哥这等老胳膊老腿,只能缩在暖阁过冬。 …… 十二月初三,等北泠下朝归府后,习惯性地先往茗院去,今天他没看见那张张扬的脸,倒看见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公子相。 穿着一身黑色男式长袍,腰系宽带绑着一块玉佩,发束金冠,剑眉斜飞入鬓,脸型不知用什么东西修饰的轮廓分明。 大冬天的拿着一把折扇悠悠扇着,配上她天然的懒散气质,若不甚相熟的人看见她,能直接确认,这就是一个长相异常俊美,风流倜傥,有些痞里痞气的纨绔公子哥。 北泠脑海里,立马冒出了几个大字:风流采花贼!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蛮族来朝 采花贼见到人来,一挑被郑婶画粗的剑眉,起身拱手,嗓音故意压低:“北兄,小生这厢有礼了。” 在女生平均身高160的古代,175的白欢算是高海拔了,完全能衬得起男装。 脸型又被郑婶修饰的偏硬朗,举手投足再来点潇洒倜傥的味,就是一活生生的潇洒俊男——还是爱沾花惹草的那种。 北泠上下打量着她,眉间起了一道褶儿,她是想出去给他招惹一个后宫回府? 语气甚少这般冷硬:“换掉。” “我不。”采花贼扇着折扇,随意一个动作,都潇洒的浑然天成。 白欢不明白为什么朋友看上去有点生气,一琢磨,是她太帅了,怕出去后被她抢风头? “你不是尊重我的任何决定吗?” “我食言而肥了。”北泠皱眉道,“听话,换掉。” “不要,我觉得挺好的。”采花贼一笑,更显玉树临风。 别说,伪装的还挺成功,只要不是熟人,根本没人能看出她是女的。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殷乔乔会作妖了。 确实很成功,李鑫差点没认出来,他顶着满头问号,不懂了,爷跟王妃又在玩什么新情趣? 二人争辩了一盏茶,北泠拿她根本没办法,只得跟她约法三章:“第一,不得与女子走太近,第二,不许于女子抛媚眼,第三,不许英雄救美。” 若不事先约束,以他心上人的招惹能力,他敢断定,不出一天,就会有许多媒婆前来说亲。 白欢莫名其妙,他咋搞得她要红杏出墙一样? 随口应下:“行行行,不抛不抛。走走走,蛮族马上就到了,再不去赶不上看热闹了。” 等到了门口,白欢自动无视那辆奢华马车,左看看右看看:“你车呢?” 北泠一言不发地上了奢华马车。 白欢跟着进去,比原先那辆要精致、奢华、舒适,甚至还精细地摆了一个花瓶。 “你啥时候换得车?” “昨天。” “原先那个?” “烧了。” “……你真败家。”没想到这人还有洁癖。 白欢姿势惬意地靠在枕头上,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突然“嘎嘣”一下,跳出来一个暗阁,里面放着用油纸袋装的吃食。 继而又摸出了二十多个暗格,全都是她爱吃的。 白欢被北哥的贴心暖了一把:“谢谢我的哥。” “嗯。” 白欢抱着牛肉干,一下一下往嘴里扔:“魅蓝跟替死鬼咋样了?” “死了。” 白欢啧啧道:“北铎那逼手伸得真长,可以查一下大理寺了。” “嗯。” 白欢心头火起:“你有本事再给我嗯一下?” “噢。” 白欢心里火苗直涨:“我惹你了?” 语调依旧清冷,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说话机器:“没有。” 又来了,白欢真不懂她朋友咋隔三差五就出故障,奇奇怪怪,莫名其妙。 他明摆着一副想沉默是金的样子,白欢懒得自讨没趣。 沉默到前方造成交通堵塞,李鑫说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北泠才缓过来那口气儿。 他要相信她。 结果没多久烂桃花们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附属国的陆续来临,唤醒了都城被大雪掩埋的热闹。 街道上一改往日的萧条,尤为这条使臣必经之路,人山人海的,都巴巴地过来瞧新鲜。 北泠带着斗笠,身上的散发冷意比冷冻都要骇人,没几个有胆子去看他。 无所畏惧露脸的白欢就不一样了,折扇轻摇,手背身后,端的一派风流潇洒,玉树临风。 比旁边的人都要扎眼几分,受到的注目礼也多几分。 带着笑意的张扬眸子,往哪块一扫,就会惹得一阵低呼,小鹿乱撞。 北泠冷眼看她卖弄风骚:“好好走路,别四处看。” “……不能抛媚眼,看都不能看?” “不能。” 白欢觉得这人管家公的公业务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白欢消停了,但耐不住别人蠢蠢欲动。 走着走着,迎面遇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与白欢擦肩而过时,身体一歪,手往她那边一伸:“啊,我要跌倒了…” 白欢条件反射性地一拉姑娘的手腕。 姑娘站好,小鹿乱撞地朝她一福身,娇羞道:“谢谢公子…” 心里山呼海啸,近距离看更俊美! 哪里来的绝世美男! 能碾压太子殿下,能跟御贤亲王有一拼的脸,为什么美男榜上没有排名! 白欢潇洒一笑:“无碍,下雪天路滑,要当心。” “谢,谢谢公子,小女子能否请教一下公子大名?” 白欢合上折扇拱手:“有何不可,小生白俊这厢有礼了。” 北泠冷脸,呵,连名字都提前想好了! 姑娘跟白欢告辞后,急急朝几个小姐妹而去。 “可问到了?可问到了?” “嗯嗯嗯,名字与他一样俊,叫白俊。好孔武有力的,人好俊的,好风度翩翩的!可遇不可求的完美夫君人选!” “快查查,都城有那户人家姓白!” “快,美男榜该换人了!” 于是,还不到一天,都城贵女们私下弄的美男榜上,一个叫白俊的人,横空出世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接越过太子殿下,与御贤亲王并称第一。 一路走过,白欢扶了十五个要跌倒的姑娘,帮二十个姑娘捡了“无意”掉落的手帕,跟回答了六个问路的。 这人对北哥稀里糊涂,对别人倒门清,自恋地一撩头发:“这就叫魅力!” 北泠根本不想搭理她,冷着脸拐进了一座茶楼。 三楼天字号包厢里,白欢斜斜靠在窗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 不多时,街道最前头传来一阵骚动,白欢将头伸到外面,一眼就看见一群“小山”正朝这边移动。 走在最前面的是六个骑马的肌肉男,手里举着六面印有蛮族神圣狼图腾的巨大旗帜,在小雪中迎风飘动。 再是几十个身穿羊毛大敞,头戴羊毛圆帽,头发编成几十股小辫,耳戴圆环,平均身高两米的魁梧壮汉。 一辆颇具蛮族特色的三角马车,被一群彪汉护在中间,看样子应是个大官。 马车过后又是几百个身高两米的壮汉,最后以六人骑马手拿旗帜收尾。 壮是真的壮,白欢有看到三个超过两米,编着潮流五股辫的巨人,大冬天的也不怕冷,一只只肌肉十分恐怖的膀子裸、露在外。 高是真乌古古的高,也不知道凤鸣风水咋回事,女子普遍娇小,男人身高最矮的也就175,180往上的遍地都是。 而当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现身闹世,直接衬得凤鸣男子如小鸡崽子。 有身高压制,霸气也是真霸气,那不善的狼眼往旁边一瞥,几个小朋友当即就被吓的嗷嗷大哭,连习武之人都不禁一抖。 除此外,也是真邋遢,那胡子拉碴的脸,脏兮兮的羊毛大敞,阴森森笑起来时又黑又黄的牙,让白欢这个没有洁癖的人,都想把他们扔进河里,用搓衣板搓干净。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猫科与犬科的天雷勾动地火 要说凤鸣哪个附属国最令人头疼,莫过于蛮族。 几年前败在北泠手中,自愿当了附属国,约定每年一万头羊做贡品。 但不服,每隔一年半载都要向凤鸣发起一次进攻,输了后继续加羊,再不服再挑战,从一万头生生发展成了八万头,终于消停了。 其不要脸的性格,不仅在凤鸣如雷贯耳,在其他国家也是出了名的。 蛮族男人、女人天生魁梧力大无穷,血液里优良的基因传承,让蛮族随意一个几岁孩童的箭术骑术,都比中原寻常将士要好。 要不是人数太少,十几个部落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万人,将士加起来也统共才几万,早就一统天下了。 蛮族队伍从前头缓缓挪到街中位置,离白欢所在的茶楼,愈来愈近。 几百个两米壮汉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的压过来,所到之处,人群自动朝两侧退。 到茶楼位置时,白欢看到了飞飞给她输送过的记忆里,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脸——无数次败在北泠手里,蛮族第一勇士,努扎尔。 蛮族不像凤鸣有严格的帅将等级,他们军人等级只三种名称。 达特——类似于元帅,首领手下猛将,整个蛮族只两人获得殊荣,很受蛮族人尊敬。 如果有战事,一般为这二人挂帅而征,努扎尔就是其一。 达哈——类似于小将,能统领一定的士兵。 达巴——就是普通士兵了。 对于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族人见到后会在人名前加上名称以示尊敬,比如达特努扎尔。 他们的生活习俗也跟凤鸣有很大出入,以部落群聚,共有十三个部落,最高统治人叫部长,往上就是皇帝,蛮族称之为天狼。 特有文化:辫子,圆耳环,短刀。 有身份的人才能扎辫,辫子股越少、圆环越大、短刀越长地位越高,像努扎尔这种四股辫的,整个蛮族都不会超过十人。 抛开跟凤鸣的恩怨情仇,白欢真觉得蛮族文化挺有意思。 就比如取名字,他们出生在哪个部落,就被贯以部落姓,但一般不会叫姓,只会叫名字。 名字也好玩的很,像努扎尔,翻译成凤鸣话:勇敢的狼牙。 帖斯格:呼啸的狼眼。 勒儿:锋利的狼爪。 狼是他们供着的神圣物,不仅名字,衣服首饰部落名字,很多都会以狼命名。 女孩子就好听多了,翻译过来什么美丽的云彩,漂亮的小溪,盛开的花朵,纯洁的太阳,诗情画意的很。 也不知是白欢的眼神太过赤果果,还是天生自带拉仇属性,或者是被宿敌冥冥之中吸引,在这几千双视线下,努扎尔就是准确定位到了三楼包厢。 一双如狼般凶狠必露的眼睛看来。 白欢嘴角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毫不畏惧地对视回去,你瞅啥?没见过帅哥? 呵,乌古古的还瞅?! 白欢收起折扇,眯着眼冷冷地看过去。 努扎尔倏地停在原地,微仰着头,手摸上腰间三十厘米的短刀。 大部队跟随他一块停下。 围观群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女生顿时星星眼,男生倒吸一口凉气儿,佩服这条俊的过头的好汉,竟敢跟那般凶神恶煞的人对视。 这很带宣战意味的推刀出鞘的动作,让白欢猛地起身,一股小火苗直冲脑顶。 连吃瓜群众都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似是下一瞬这二人便要开战。 看着努扎尔已将刀拔出,白欢勾着冷笑,抬起胳膊,竖起大拇指,再缓缓向下倒。 这挑衅的动作让努扎尔火冒三丈,刚想把手里的刀扔出去,白欢攀上窗台正想往下跳,三角马车的帘子被掀开。 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见他说了几句蛮族语,努扎尔就不情不愿地收了刀。 杀气腾腾地一看白欢,继而一抬手,示意部队继续走。 走出一截,努扎尔许是不甘,转身对着白欢,回敬给她一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白欢蹲在窗台上,指着远方一吼:“乌古古的,你给老子等着!” 这一声吼,吼回了思绪飘飞的北泠,从进包厢开始,他就在安抚自己白欢乱惹桃花的气儿。 好容易怒火没了,一转头,惹他生气的罪魁祸首倒变得怒气冲冲。 走过去:“怎了,这般大火气。” “乌古古的,我看见努扎尔了!他拿倒三角眼瞅我!一直瞅我!” 白欢火大道:“还拔刀,有本事别走,看老子不削死他!” 与他交手这么多回,北泠自十分了解努扎尔,宛若一条疯狼,多与他对视几眼,他便认为对方是想打架。 偏偏他这里也有一只爱干架的炸毛猫,一对视那便是天雷勾动地火的。 无奈的将还蹲在窗台的人拉下来。 “好好好,之后我给你教训他,莫要气了。” 白欢连喝了三杯茶,还是火大,拿鼻孔出气:“晚上我要参加宴会,你带不带我去?” 凤鸣礼仪之邦,接待要政这块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凤鸣,来一个附属国办一次宴会,等所有国家到齐,还有一个大宴会。 只不过北哥不爱热闹,一场也没参加。 对于附属国留不留凤鸣也不强求,想呈上贡品隔天便走的就欢送,想留下来体验一下凤鸣风情的就好生接待。 一般都是来示好的,没几个会敢搞事,二般只有蛮族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子,会搞事。 前年在第一天的宴会上,找了几个擅长特殊乐器的歌姬,以交流音乐为由,给北政来了个下马威。 去年又以切磋为由,让两个国家的小兵去比武,那膀大腰圆的两米汉子,凤鸣寻***哪里能比得过,战败,搞得北政心态差点爆炸。 反正做附属国这么多年,从音乐到骑术到箭术通通比了个遍,没有一年消停过。 今年一定、百分百又要比什么! 比,就跟他比,她比不死他!! 北泠知她何意,无言,明明才第一次相见,怎搞得如前世仇人般? 一思索,莫非因犬科与猫科,是天生的敌对关系? 见他不回话,白欢哼哼道:“行,你不带我就拉倒,我自己去。” 北泠回神,无奈道:“你这两天怎这么大的火气?” 仔细想想,从昨天就开始了,一句话不合她心,就开始炸毛。 白欢平时虽也狂躁,但并不会别人光瞅瞅她就火冒三丈的。 却总有些自体内升起的外力情绪,让她无法控制,比如“亲戚来了”。 她不是太想跟他聊这个,平静道:“没什么,天太冷了人心焦躁,容易动怒。” 不是,不太像,北泠手伸过去,这次她没躲,任他探额头。 “也没发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朋友,某些时候人不能太刨根问底,懂不懂?” 勤奋的北同学在全息世界里,看到了不少21世纪的衣服,学到了不少未来的词汇,结合她的话,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 轻咳一声:“唔…嗯,好,不问了,你好好休息。” 白欢:“……” 他又在说什么她听不懂的? ……今天的朋友,也是奇怪的一天。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喜欢乖的? 热闹也看完了,已到午膳时刻,二人懒得回府,就近选了一个酒楼吃饭。 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北铎。 白欢道:“飞飞没查他有啥动静,但我感觉他肯定憋着什么大招。” 北泠却道:“他不会。” “为啥?” “光蛮族便能让皇兄头疼欲裂,今年再加一个殷乔乔,北铎根本不用出手,风波便已足够。” 白欢不厚道地笑道:“那你皇兄今年挺艰难的。” 她一顿,又好奇道:“北铎老婆死了后,他就没想再娶一个?” 关于怎么死的,时间已隔十五年,飞飞无法查到,只知道没了。 她挺费解,都四十好几了,还老光棍一条,就不想着生个孩子能后继有人? 北泠淡淡地吐出一句骇人听闻的话:“他夫人在生孩子的那一天,连大人带孩子通通被他杀了。” 白欢惊愕:“啥玩意?”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乌古古的,竟然这么狠? 北泠淡淡道:“那天皇兄亲自去慰问,北铎抱着尸体痛哭流涕装的挺真,但隔天接生的婆子,还有几个下人,纷纷因感染风寒暴毙。一切皆因软肋而起。” 白欢唏嘘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他为啥要这么做了。” 人一生的最大软肋莫过于家人,只要拿捏住软肋,哪怕神仙也会沦为刀俎。 北铎想攀顶万不会让绊脚石挡路,为了能顺风顺水,就会提前除去潜在的软肋——纵使是他的亲生孩子。 即使早就知道北铎狠辣无情,此时也有些不寒而栗,“太狠了,太牲口了!” 北泠淡漠道:“夫人没了可以再娶,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而若被拿住软肋,一切将满盘皆输。” 白欢有感而发:“你好可怕。” 北泠:“……我只是站在北铎的角度分析,并不是我本人如此想。” 白欢复杂道:“除了北铎那畜牲,一般正常人谁会这么想?” 还站在变态的角度上分析,还这么头头是道,嘶…突然觉得北哥有点小变态。 她特殊时期,他不跟一个随时都能炸的人,争辩这些没意义的,北泠好脾气地夹了一筷子菜给她。 “我的错,不该乱分析,吃饭吧。” 白欢眼神更加复杂:“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换作平时,不跟她争论到天荒地老决不罢休。 北泠反问:“我平时不乖?” 一顿,话里有话:“你喜欢乖的?” 白欢:“……” 只是玩笑只是玩笑,白欢你给我淡定!别瞎鸡儿乱想! 根本不能接他的骚话,“不喜欢乖的,喜欢摇着我的手臂喊我姐姐的。” 北泠一点头,送了个不怎么诚心的祝福:“噢,祝你早日觅得良人。” “……谢谢。” “不客气。” “……” 上一秒还沉默是金,下一秒又跟她开这种玩笑——他真的好难让人懂。 吃完饭后,白欢说趁着雪小想去逛一逛。 但凡她没有打扮的这么让他狂躁,北泠定事事允她。 找着有事去皇宫的借口无情拒绝了。 以防再有些个女人,“不小心”摔倒,“无意”掉手帕。 白欢也没多想:“行,那就去张府接上团子,一块去皇宫。” 来到张府,周梦梦第二眼才认出白欢:“白妹妹?你这是……” 白欢潇洒地一开折扇:“周姐姐,弟弟我俊不俊?” 魅蓝的事解决过后,周梦梦一扫几天的阴霾,连睡觉都在做美梦。 且跟白欢的关系直线上升,掩着嘴巴轻笑,打趣道:“俊,比王爷都不遑多让了。” 白欢不满地将脸凑到北泠旁边,“姐姐你仔细看看,难道不是弟弟我更胜一筹?” 北泠:“……” 不懂她的胜负欲来自何处。 端水大师小团子甜甜道:“都俊哦!姐姐女装好漂酿,男装也好俊朗!” 白欢被哄的心花怒放,一把抱起她,亲了一口:“乖乖乖。” 接待附属国的宴会只他国要政,与凤鸣外交官跟像太子殿下这等身份的人参加,等到大宴会来临,文武百官才会携家带口齐上阵。 周梦梦身份地位不比寻常千金,若想去直接便可去了,她却拒绝了白欢的邀请。 虽噩梦过去,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说以后,起码现在的她是无法跟陌生女人相处的。 告别周梦梦,二大一小直奔皇宫。 路上,白欢问:“毕竟是正宴,到时候人多眼杂的,我要不要换件衣服?” 北泠清冷道:“只附属国人与凤鸣几个接待官,有些国家不讲男女大防,皇兄便也主随客——” 一顿,眉梢一扬,将“换不换都可”的话吞没腹中,“换一下较好。” 又为难道:“只不过回府一遭,怕是赶不上宴会了。” 白欢摆摆手:“到时候跟皇后娘娘借件衣服穿不就好了?” 清冷的眸子里流窜着计谋得逞后的暗光,“可,你真机灵。” 白欢:“求求了,你这种冷漠的语调真不适合夸人。”听起来跟损人没两样。 北泠无言,不知为何,总觉着她今天莫名的很嫌弃他。 到达皇宫,张淳本在英武殿忙碌晚上的宴会,听人禀告白欢他们去了凤栖宫,抽出一点空去招待他们。 看着那俊朗的潇洒公子相,张淳也是第二眼才确定是白欢。 揶揄道:“你们这对小朋友,平时玩的真新鲜。” “皇后娘娘,拜托您一件事。” “有何拜托不拜托的,有何事尽管提来。” 等白欢说出目的,张淳大手一摆:“芹嬷嬷,你带欢儿去本宫寝宫,将本宫那套流彩云锦宫装拿出来。” 几个月的古代生活,让白欢多多少少能简单分辨出衣服的大体款式,一般宫装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套。 忙道:“不用不用,就借您一套简单的私服就成。” 虽然已经习惯穿古装,但那拿摆着人的正服,没个两年根本无法适应。 “那让芹嬷嬷给你去选,她眼光一向极好,我得去英武殿了。”张淳烦闷的叹了口气。 其他国家饮食习惯跟凤鸣大同小异,不需要多费心思,独独烦人蛮族。 吃食一点儿不合口味,便借机不休不止地找事。 更让她头疼的是,也不知今年又会比些什么新花样。 芹嬷嬷把白欢带去寝宫,在一排排各款各式的正装中为她挑选。 芹嬷嬷不比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什么时候都和蔼可亲笑容满面的,她是个不苟言笑,绝对恪守成规的强势嬷嬷。 并未询问白欢意见,却也心思细腻的记着她要私服。 觉得合适的就拿起在她身上比对一番,须臾,选了一件青白云纹袍。 张淳与白欢的体型鞋码差不离多少,又选了一双白绣靴,接着在配饰区挑挑选选着腰带、宫绦,头饰步摇簪子等。 白欢一阵头大,这些也太娇唧唧了,走酷帅风是她最后的倔犟! “那个,芹嬷嬷,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这跟正服有两样? 芹嬷嬷抱着衣物朝梳妆台走,立定后,不苟言笑道:“白姑娘,老奴先为您梳妆,再换衣裳。” 白欢:“……” 比她家白女士还难说话。 认命地坐过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格朗达 北泠在外殿等了一柱香左右,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眸子状似不经意地看过去。 姑娘一身青白云纹袍,盈盈一握的腰上,系着一条稍微深一个色号的宫绦。 发绾仙女髻,戴了一脑袋的步摇簪子,其中一支在她脸庞轻轻晃动,衬得明艳脸仙资玉貌。 额间画了一朵梅花花钿,更显娇俏。 不得不说芹嬷嬷眼光是真的好,选的行头都非常非常符合白欢的气质,既能衬的盛世美颜大方光彩,又没有折掉她本身的张扬性格。 娇俏,张扬,仙气,在她的巧手下,竟柔和的十分服帖,一点儿都不觉突兀。 这一次御贤亲王很坚强,克制住了拿手锤心脏的冲动,也没有出现失态一幕,很冷静地坐在凳子上。 只不过耳尖红的快要滴血,随着白欢的接近,仿佛星火燎原,从脖颈迅速蔓延到了冷淡脸上,红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头上的这些玩意,让白欢有股顶了十斤沙包的感觉,拿手想暗搓搓地去掉几个。 下一瞬便被一只无情铁手拍掉爪子,“姑娘,请勿弄乱了。” 皇后大姐头的人,白欢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只得无力地带着点撒娇意味道:“嬷嬷,好重,去掉几个可以吗?” 芹嬷嬷一张脸,常年如铁般冷硬,不见一点儿情绪起伏,话比北泠都平横直竖:“稍后便能习惯了。” 白欢:“……” 天下竟有如此无情之人! 经此一个惨痛教训,让白欢打定绝对、打死也不能再来皇宫借衣服念头的同时,迅速把芹嬷嬷拉进一生宿敌的黑名单,绝对、打死也不能再跟她有啥交际。 芹嬷嬷朝北泠行了一礼。 退下前,一瞥一脸即将要解放的白欢,冷漠道:“姑娘,若您取下簪子,行头便不完整。彼时,丢的是不是您的脸,而是皇后与王爷的脸,您看着打算。王爷,老奴告退。” 白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摇头感叹:“我愿称她为我的一生强敌!” 北泠扭过头:“嗯…” 白欢这才注意到他,身体前倾,狐疑地打量着他:“朋友,你脸好红。” 一探他额头,“卧槽,你发烧了?” 御贤亲王表情清冷,脸上滚烫:“没有,就…有点热,不必担心。” 白欢担心道:“要不然找御医来看看吧,你脸红的有点不正常。” “不用。我去外面冷静一下…不,去外面冷一下…额,去外面……” 北泠索性也不解释了,有些局促去了殿外。 白欢摸不着头脑,这得热成啥样,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顶着小雪吹了寒风,总算把北泠的燥热给冻没了。 乐儿在进宫时就回了寝宫换衣服,离开宴还有一会,二人本打算去找团子,走着走着,无意碰见了一伙人。 由太子殿下领头,负责接待朝堂外宾的鸿胪寺卿王磊陪同,身后跟着一二十个身穿本国服饰的使节。 白欢从中看到了一张立马让她血脉喷张的脸,呵,真是冤家路窄呢,你个小渣扎扎! 呸,小渣渣! 甬道直直的一条路,除了前进就是转身,两伙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而望。 带使节逛皇宫的北容瞬间懵逼了,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到了皇叔跟白欢。 惊艳的视线从头到脚地往白欢身上钻,也着实没想到,这么隆重的一打扮,竟比上次还要明艳动人。 除了努扎尔,其他人的惊艳视线,久久的停留在白欢身上。 北泠冷着一张脸,挡在白欢身前,隔绝一切视线。 白欢以为他是怕她会突然暴起,也没推开他,只探出一点身子,带着点笑,朝太子殿下挥了挥手。 北容忙喜笑颜开地可劲挥手,突接触到一双冰眼刀,头顶的手一僵,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哼哼哼,他都听皇奶奶说了,白欢又不喜欢皇叔,他干嘛还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面对那不悦的冰冷压迫,使节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忙战战兢兢地收起视线,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独两双眸子肆无忌惮地看过来。 一双被怨恨、不服染红的狼眼,死死盯着北泠。 别说这张脸以变得白皙,与印象中的有些出入,哪怕他化为草原下的枯叶,他也认得他! 努扎尔不禁用力握住右臂,衣服下有一道被北泠留下的伤口,像可耻的烙印,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败在那人手上三次的屈辱! 北泠冷冷地看他一眼,继而将视线挪到另一个蛮人身上,一边目不斜视地把好奇的猫头给轻摁回背后。 对面蛮人一笑,学着中原人颌首打招呼,得到北泠无动于衷的冷眼也没恼,一笑而过后,暗自回味着方才惊鸿一瞥。 这么多人在,白欢给姓北的面子,但气不过他这副护小鸡崽子的娇唧唧样。 思索着从哪里给他来一拳,转念一想他刚才还不舒服,火气立马被浇的无影无踪。 算了,她心善,放他一马。 而刚刚那一眼,她可没错过一个人,比起其他蛮子不修边幅的邋遢样,那人从头到脚都很整洁,气势虽也强势,却不像其他蛮子扎人的很。 没戴圆帽,梳着二股辫,腰里别着一把长度超过三十厘米的短刀,一只大圆环比他的巨人身高还要亮眼。 白欢挺意外,因着跟凤鸣的仇恨,蛮族一向只派无关紧要的使节来朝。 而这次除了努扎尔一反常态的来了外,蛮族第二部落的部长,格朗达竟也来了! 争权斗势哪个国家都会有,蛮族也免不了风云。 蛮族皇位继位,不像中原嫡系继承,十三个部长都有继承资格,若觉着这任天狼不作为,可立马召开部落议会,再选举一个新天狼出来。 选举很民主,谁被支持的人多,谁就上位。 格朗达就是那个经常召开部落会议的人。 自从加入凤鸣附属国后,一部分的部长经格朗达煽动,已对天狼生出不满,认为食不果腹的境地,全都因天狼而起。 奈何只三四个人,无法去抗衡衷心向天狼的大部分部长。 蛮族的朝堂跟凤鸣有点像,一分为二,格朗达就是北铎,天狼就是北政。 目的意义却完全不一样,格朗达想当皇帝,是认为天狼刚愎自用,不懂变通,再被他这么挑衅凤鸣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是带着一心为族人着想,解决蛮族困境的目的上位。 且他虽野心勃勃,却绝对不会像北铎做出背叛国家之事,只要为蛮族好,再不情愿也会听天狼的吩咐。 也不会像北铎一样,外敌在前恬不知耻的把兵器卖给敌国。 他是与天狼分庭抗礼,却也能在敌军来临之际,放下仇见,跟天狼一块对敌。 而外患间你换北铎试试,不趁机火上浇油就怪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能抢吗? 两伙人尴尬地立在原地有一会了,不能干站着,作为主接待的北容,轻咳一声后抬脚朝前头走。 心里祈求着努扎尔那杀千刀的,千万别对皇叔拔刀,不然被皇叔被打残了,蛮族又有借口搞事了。 北泠也迎面朝前走,白欢刚从他身后出来,就与努扎尔不确定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这毫不畏惧的眼神,熟悉的冷笑,努扎尔不再迟疑,将两张脸重叠在一起。 得到她是女子后,努扎尔更加大怒。 她弱小的犹如巫郦虫,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捏死,竟然敢对他做出放肆挑衅的动作! 白欢也在想,大块头又咋样,她照样一拳锤死一个,竟然敢这么气势汹汹地看老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因此格朗达潜心钻研了凤鸣文化习俗,包括一口流利的中原话:“那位姑娘是?” 北容有些为难该怎么回答,半晌,中规中矩地道:“皇叔门客。” 格朗达毫不吝啬地赞美:“她很美,美的像天上洁白的云,性格如草原上无拘无束的风。” 他眼睛倒挺毒,北容不咸不淡地道:“嗯,确实。” 哼哼,美又咋样?往后排队去吧你! 飞飞口中的感情智障不看不懂,同为男人,北容跟格朗达眼睛里盛的东西,带着什么目的,北泠再清楚不过。 心里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意,混合着无处发泄的酸意,直直地朝外冒。 他突然想到跟白欢讨论过的病娇,此时此地此景,他非常想那么做。 可惜做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捞起旁边人的手握住。 白欢懵了一瞬,小幅度地甩着:“朋友,给我个解释?” “我冷,暖手,答应你一件事。” 那手跟螃蟹夹一样,恨不得要夹死她,白欢小幅度甩不开,只得咬牙切齿道:“我答应你两件事,你给我松开,立马!” 私下暖暖也不是不行,反正暖着暖着也就习惯了。 而众目睽睽下,他是想上天? 他想不想白欢不知道,她是挺想一巴掌把他呼到天上去跟太阳肩并肩。 北泠放慢脚步,垂眸盯着她,使出必杀技:“姐姐,就这一次,好不好?” 他看这人脸一僵,再接再厉:“好冷,血液都快冻结了,姐姐。” 白欢清晰地听到心里响起一声:二连绝杀! 不知道咋回事,姐姐这两个字挺正常的是吧,从北泠口中说出来就不是这味了。 好像一句姐姐能抵千军万马,气势磅礴的呼啸将至,将她筑建起的堡垒,毫不留情地踩个稀巴烂。 不再挣扎。 她承认了,她摊牌了,她就是没出息,她就是抵抗不了姓北的跟她示软——尤其是清醒着的时候。 偏偏姓北的好像拿捏住了她这一致命弱点,每当不想答应的时候,就无耻地拿出这招,一击制敌,效果绝佳,用过的都说好。 她很想提醒他一句,你的高冷人设正在坠毁的边缘徘徊。 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因为他只对她这样,对别人依旧要多冷脸有多冷漠。 难道这就是偏爱? ——个屁! 不可能的,肯定是想跟好朋友闹一闹,这只是友情之交,纯洁相握! 北泠想这招真好用,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将手摆在了披风前。 可惜,他的心上人并不是独独对他偏爱,可以对乐儿,可以对猫咪,亦可以对他。 冷眸看向撅着嘴羡慕嫉妒恨脸的北容,如果是这位撒娇之王的话,估计她更难以招架。 北容有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小习惯,每当不爽或有求没被应时,就撅嘴,此时嘴巴撅的能挂衣服。 白欢不喜欢重要吗?根本不重要。 有那个霸道强势的皇叔在,连接近她的机会,都会被皇叔残忍掐死。 一方面他怂得明明白白,不说皇叔,只说就算现在不喜欢,成天对着都城美男榜第一的脸,会一直无动于衷? ——抢不过的,放弃吧。 一方面他又不甘心,真男人何惧皇叔!跟他抢!没准白欢就喜欢他这一款呢? ——排名第二也很牛了! 这两个每天都杀的不可开交的念头,面对那一双交握的手时,终分出了胜负。 抢个鬼啊! 格朗达还没有啥举动,只流露出一点感兴趣的神色,他就牵着人的手,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是我的,近者死!” 这能抢吗? 还有,就白欢那怼天怼地的暴躁性子,如果对皇叔没啥心思,会让他牵手? 算了,天下何处无芳草……北容不甘地一叹,可为啥就偏偏恋上白欢这朵霸王花? 几人各怀心事脑补间,双方人马已会面。 北容无精打采地拱手:“皇叔。” 后面一溜的使节忙恭恭敬敬地拱手,连格朗达都学着中原人抱拳,独努扎尔一人,凶狠地望着北泠,腰间的短刀即将出鞘。 白欢默不作声地挪到北泠身前,冷笑一声,拳头蠢蠢欲动。 格朗达按住他的胳膊,他知道他不会听他的,只能拿天狼做要挟,用蛮语道:“如果因为你办砸了我们的目的,天狼会将你的脑袋摆上祭坛。” “噌”的一声,努扎尔合上短刀,退到后面去了。 白欢一挑眉,不好意思,她有飞飞这个金手指在,蛮语系统早就输送给她脑海。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格朗达用中原话淡笑道:“许久没见了,巴纳德。” 白欢:“……” 巴纳德是蛮族人给北泠取的蛮族名字,翻译过来,伟大的雄狮…… 格朗达明显想套近乎,奈何某人压根不领情,冷冷道:“本王姓北名泠,字玄玉。” 白欢一怔,才想起北哥还有“字”这一茬,只不过凤鸣不太看中字,一般只称呼名字,像极少数的文人墨客才会说。 格朗达也没恼,笑道:“是我称呼错了,御贤亲王。” 看向白欢,问道:“御贤亲王,这位美丽的姑娘是你什么人?” 北容都快疯了,努扎尔那头疯狼消停了,他咋又给他跳出来搞事? 面对皇叔这堪比冰山的压迫,竟还能笑容满面的,蛮族是真他娘的勇! 北泠在一众被吓得脸色苍白的视线下,拉起白欢的手,吐出一句让她懵逼的话:“她是本王的人。” 白欢:“……” 从护卫的角度来看,这话听着很对,可隐隐又有哪里不对。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气晕过去了 格朗达一脸可惜:“原来白云已找到了风。” 蛮族经常用云与风比作情侣。 白欢:“??” 请停止你们的想象!! 白云是对北风有点好感,但北风一个劲的往北吹,白云根本追不上! 不对,白云根本没想追,只想回到她的天空去! ……算了,她跟北泠的绯闻早就在上流社会满天飞了,也不多这一条莫须有的了。 北泠淡淡道:“嗯。” 白欢心里直狼嚎,你还正主下场石锤? 北容不想再多待一秒,说了几句后,带着一众人走了。 走了一段路,白欢还在恍恍惚惚,北泠今天的行为太怪了,一怔,某条能绕地球一圈的感情反射神经,终于饶回了脑海。 眼睛倏地扩大,莫非他?! 见她一直在皱着眉愣神,北泠以为她生气了。 没经过她同意,甚至在已知她不喜欢他的前提下,还搞得这么令人想入非非,确实太逾越,也太过分了。 可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格朗达去对他心上人表明心意,也无法保持理智,心平气和地看待喜欢她的人,无论男女。 “对不起,是我太逾越了。” 白欢有点懵:“什么?” “蛮族人看上一个人会直白表达心意,且不得到不罢休,格朗达对你意图不轨,我想你不会答应他的,对不对?” “额,嗯。” “所以……” 白欢听明白了:“所以你就故意牵我的手,演了一出戏,断绝格朗达的念想。” 北泠没直接回答她,清冷道:“为护卫断绝纠缠,是护主该做的事。” 白欢烦闷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股失落感来自于何处。 就好比冷冬中,你好容易点燃了一把希望的火光,突然来了一盆冷水,给你浇的一点火星子都不剩。 ——就挺让人烦的。 唔,还在生气? 北泠默了会,进一步妥协:“如果你不喜欢,以后再不用帮我暖手。” 白欢小腹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与此同时,自体内升起一股无法控制的火,“你能不能闭嘴?” 北泠有些忐忑,这次好像真的做的太过分,哄不回来了。 白欢龇牙咧嘴地捂着小肚子,好好的给她痛什么经? 嘶…真乌古古的疼! 北泠更加忐忑,这是被他气得直不起腰了? 白欢这人不怕疼,以往断了一条胳膊,也能用好的胳膊拿着能量枪继续跟外星人干仗。 而对她来说,从来没有过的痛经威力,是断胳膊断腿的一百倍,已经大大超出她的忍受力。 疼到满脸冷汗,直不起腰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偏偏那人还在一个劲的:“莫要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碰你。” 白欢觉得更疼了,火更旺了:“你能不能给老子……” “闭嘴”二字还没出口,白欢脑海突然“翁”的一下,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北泠瞳孔一缩:“白欢!!” …… 等白欢醒来天都黑了,过了一会眼睛才聚焦上,先看到了太后担忧的脸:“哀家可怜的欢儿,怎这般不注意身子?” 白欢懵逼地回了几句,看向后面的俊男,他干嘛一副自责到恨不得自戕谢罪的模样? 咋回事?她咋晕了? 太后娘娘的及时话,解答了她的疑惑。 白欢听完:“……” 无语,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堂堂帝国女军人,竟被区区痛经打败了! 北泠永远也不忘不掉白欢失去意识朝雪地里倒的一幕,忘不掉那时有多惊慌失措,也忘不掉御医的那番话—— “咳,太后娘娘莫要担心,白姑娘因葵水来临之际,遇怒火攻心,导致体内一时气滞血瘀,因疼痛晕厥过去……” 接下来无大碍什么的,北泠再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他得出来的结论:他逾越的行为,将他的心上人生生气晕了过去。 生平从未像这般悔恨、自责过,他不禁后怕地想,这次是晕厥,下次是否会吐血? 北泠总结的一半没错,确实是喜逢亲戚来,又喜逢被北泠气,一时经不住被气晕了过去。 但后一半错了,不是因为他逾越的行为,而是因为他承诺的再不逾越的话。 白欢也不知道气啥,只知道他的一句句,犹如一桶桶油,越说将她的火浇的越旺。 她很苦恼,也很费解,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可能再多来点什么,就能明白自己为啥这么怪了。 偏偏就是想不明白,就是捕捉不到那点最重要的东西。 索性也不去想了,好声好气地安抚了几句太后,继而表示想去参加宴会。 太后柔声道:“宴会每天都有,且先安心养身体,等无碍了后再去玩。” 她只是想去比死努扎尔,并不是去玩的,白欢无力一叹,也没解释什么。 消停的躺了会,实在受不住太后娘娘热情的关切,跟北泠回府了。 马车里,北泠一声不吭地坐在地板上,白欢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定是将她晕倒事,拦在了自己头上。 “北哥。” “嗯。” “玄玉?” “嗯?” 白欢道:“是我自己不争气,不管玄玉你的事。” 其实想想也挺好笑,她生平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倒下过,独独被气晕还是头一次,挺新鲜的。 “不,是我太逾越了。” 白欢又开始腹痛:“真的求求了,你别说逾越,我还能好受点。” 一听那俩字就头疼,他到底在计较自己逾越什么? 是觉得不喜欢她,还过分的跟她肢体碰触,做出了超越朋友的举动? ——仔细一想,好像又不大对。 那给朋友暖手不是挺正常的吗? ……搞不懂,好烦。 “好,我不说了。”隐在黑暗里的那张脸盛满自责,“要如何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白欢直揉脑门:“好,算你头上,只不过上次我害你中毒倒下,这次你害我晕倒,有来有往,咱俩扯平了。” “不一样。”她拿刀捅他都可以的。 这家伙怎么死脑筋? 白欢忽然灵光一闪:“我要你一件事。” “好!” “一件事我现在就要做,我要你不许再自责。” “……换一个。” 白欢耐心告磬:“你有完没完了?怎么哄还哄不好了是吧?再墨迹我就抽你!” “抽吧,我不还手。” “……” 白欢又开了一个绝对不能让他自责,自责了就哄不好的新名单,将北玄玉的大名放在了第一位。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减少贡品 从气晕的隔天开始,北哥连朝都不上了,跟刘集那货似的,从一睁眼守她到入睡。 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全包,一并接管倒茶等业务,仿佛在照顾一个重病病人。 要不是碍着男女有别,估计他能把穿衣的活都给包了。 白欢一方面挺享受,一方面又觉得北哥有点小题大做,偏偏她劝不了,让他别忙活了,“嗯”了声后,该做啥做啥。 白欢觉得再被他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去,她会从一个帝国女军人,变成古代女娇娇。 十二月初五,亲戚也快走了,终于受不住了,就跟北玄玉提了一下,想去皇宫玩耍。 蛮族的目的在这两天已昭然若揭,一年八万头羊让他们无力承担,有些偏远的部落,孩子都吃不上饭了。 在格朗达刚开了个口子后,北政就心软了,蛮族虽好战,但不是所有百姓都喜欢战争,都仇视着凤鸣。 错的是死不悔改的将士,错的是愚昧的天狼,那些无辜的是百姓,不应该承担着皇帝挑衅后的恶果。 在北政减少贡品的话开口前,格朗达又表示会设下三场比拼,若凤鸣赢了一次,就不增加贡品,若蛮族全部赢,就减少一半的贡品。 这不是格朗达想的计划,他知道北政心善,如果直接跟他提他会同意的。 若他应下,不跪天不会地不跪天狼,只跪狼的格朗达,为了蛮族百姓,会向北政跪下谢恩。 偏偏刚愎自用极要脸面的天狼,驳回了格朗达直接跟北政说的提议。 认为这是在请求敌人施舍,他们已经沦为被凤鸣圈养的牲口,不能再丢最后一点脸面。 宁愿族人饿死,也不要吃敌人的同情。 格朗达气急,当即召开了部落会议,结果毫不意外,九个部长齐齐站在天狼那头。 并且计划了三件比拼之事,让减少贡品充满着挑衅的战火。 格朗达丝毫没办法,怕努扎尔会得罪凤鸣,于是亲自跟着来了。 他说完比拼后,根本不敢去看北政铁青的脸。 赢了一次就算凤鸣赢,他们赢三次,才算蛮族胜。 作为附属国太过轻视一个强国,换作哪个皇帝谁都会震怒。 北政当即语气不好地应下了,却也在心里做好了打算,无论谁赢为了无辜的蛮族百姓,事后都会减少一半贡品。 应下只不过不想让蛮族小看大凤鸣。 三场分别为比力气,箭术,骑术,都是蛮族最擅长的,但因这几天暴雪纷纷,比拼一推再推。 今天难得的大晴天,第一场比拼会在下午进行,白欢岂会错过? 怎知,说完后,得到北玄玉的两个字:“躺着。” 白欢试图跟他好商好量:“我早就好了,出去打三个小时沙包都没问题。” 北玄玉也试图将人往床上摁:“躺着。” 白欢弯身闪过,努力控制着脾气:“我只是家里来亲戚,并不是病人,咱现在去皇宫可以吗?” “你听话,再休养几天。” 沟通无果,白欢果断放弃交流,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砰”的一声,门被某人用内力带去的罡风关上。 “行。”白欢活动着手腕缓缓转身,“非得给你这个小古板来点真格的,你才能听进去话!” 她错了,跟他叨叨啥,就应该直接动手! 半柱香后—— 白欢站在一片狼藉中,顶着打乱的鸡窝头,环胸道:“现在可不可以去了?” 北泠确定这人真的没事了,甚至还能扛着一头牛,狂奔五百里。 “可以了,换衣服吧。” 一顿,他顶着跟白欢差不多的鸡窝头,清冷道:“我有一个小提议。” “你说。” “麻烦下次打架的时候,请放过我的头发,我感觉我要被你拔秃了。” 又一看被抓的七零八碎的衣服:“还有,请别对我的衣服霸王硬上弓。” 白欢满脸严肃的点头,心里乐翻了。 别问,问就是故意扒拉的。 “对不起。”下次还敢。 半柱香后,马车里。 白欢一身男装,潇洒地摇着折扇,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坐在垫子上的北玄玉。 啧,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呢。 经过气晕一事后,北玄玉又开始对她肢体避讳了。 方才的打架,是几天来跟他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换作以前白欢根本没啥感想,而就在这段时间,不知从哪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心里有根弦断了,直白地告诉她,已经无法只把他当朋友看待。 至于具体把他当做新的什么,具体又为何会断,她一时还有点费解,搞不懂。 只清楚,现在的她看不得他一点生疏的样子,很想给他暖暖手,很想听一句冷中带点软的姐姐。 “北哥,你坐在地上不冷吗?快过来坐。” “不了。”北泠淡漠地喝着茶,“挺暖和的。” 白欢趴在桌子上,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小手,怎么看怎么想摸一下,“你的手好红,是冻的吧,我给你暖一暖。” 北泠一怔,别过眼:“不了,我不冷。” 白欢眯了眯眼:“我感觉你冷,帮护主暖手,是护卫该做的事。” 虎躯一震,乌古古的…这对话咋有点似曾相识? 只不过话是差不离多少,说话的人却掉了个个儿。 “改天吧,今天忌暖手,待我找个黄道吉日。” 白欢:“??” 更加似曾相识了,要不是确定他那天喝多了,她就要多想了。 白欢瘫回到横榻上,啧啧道:“行吧,等找到了告诉我一声。” “嗯。” 沉默了回,白欢找着话题:“努扎尔武功咋样?” 北泠清冷道:“挺不错,蛮族人与你一样,没有内力,只有身体带来的蛮力。” “那我呢?” “很厉害。” 白欢乐了:“他挺不错,我很厉害,这说明我更胜一筹。不过,你这是客观还是主观?” 北泠实话实说:“客观。你我若是敌人,你将是我一生宿敌。” 他对自己的琴艺与武功一样,都毫不谦虚,只说凤鸣国内,没有人能跟他一较高下。 若相遇那天,他不用她的格斗招式险胜,怕再打一个小时,也难以定输赢。 白欢心里舒坦极了:“那幸好我是友军。” 北泠顿了顿,道:“殷乔乔昨天到了,你不必顾忌太多,若她找事的话,直接还回去,一切有我。” 白欢心里更舒坦了,挑眉道:“你对其他护卫也这么护犊子?” “你觉得呢?” “噢~这么说,我这是独一份了?” “知道就好。”北泠又默默找补了句,“因为你是我朋友加护卫加门客,三重情谊,自是跟旁人不一样。” 又仿佛一盆兜头泼下,白欢突然想到他说过的一句话:“有时候,你真挺伤人的。” 能让一颗刀枪不进的女汉子心,都裂开几条委屈的缝。 北泠:“……” 今天的她,有点奇奇怪怪的…… (); 第一百三十章 殷乔乔 到达皇宫,北泠说先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再去找乐乐,待一会估计比拼也就要开始了。 白欢点点头:“怎么个比力气法?” “举鼎,鼎重两百斤到一万斤不等,双方各四个人,车轮战,哪一方停在某个重量上,换下一个人,一直比到某一方最后一个人无法举起。” “最重的一万斤啊……”白欢摇摇头,“才这么点重量,玩过家家呢?” 北泠无言,知道了,你力气大。 白欢问道:“你跟谁?” 作为凤鸣顶梁柱跟门面,北哥肯定会上。 “我,周末瀚,珙常,与一个烽火营天生蛮力的武才。” 白欢真诚道:“我觉得北哥您这等身份的人,参加这种小把戏太掉价了,作为护卫应该为护主鞠躬尽瘁,死不足惜。” 北泠默默纠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差不多差不多,您觉着如何?” 北泠无奈道:“想第几个?” “努扎尔第几个出场?” 北泠清冷道:“第一。” “我们这边?” “周末瀚。” 白欢勾起一抹坏笑:“那给我安排第二个。” 努扎尔第一个出场,无非是想凭一己之力拿下三人,搓搓凤鸣锐气,再跟最后的北哥展开决战。 周末瀚第一个出场,无非是想出风头,无论最后能举多重,先吃螃蟹的人跟垫底的人,总会比中间的人惹人注目。 先让努扎尔虐虐周末瀚,她再接着出场一路卫冕冠军,那么,只两个人上场的情况下,周末瀚就不是出风头了,而是贻笑大方。 北泠何其了解她,好笑道:“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根针?” 扎了这多人的心,还没用完? 白欢笑嘻嘻道:“对敌人那是绝对管够的。” 二人踏进凤凰宫,刚走到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外祖母,您猜最后怎么着?” 光听这娇蛮的声音,就知道是殷乔乔。 接着是太后娘娘的好奇笑声:“怎么了?” “最后乔儿从树下摔了个屁股墩,而后被父皇骂惨了,父皇可讨厌了,总是罚乔儿写字,还是外祖母好,乔儿最喜欢外祖母了。” 太后被哄得眉开眼笑:“瞧瞧这张小嘴甜的呦。” 白欢挑挑眉,虽后宫嫔妃所出都要叫皇后一句母后,但昭月公主从十几岁就远嫁,女儿跟凤鸣皇家十分疏离。 按礼仪的话,应恭恭敬敬称一句太后娘娘,却外祖母外祖母亲昵的叫个不停。 抛开殷乔乔的刁蛮性格看,她确实挺会哄人开心的。 踏入宫殿,白欢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太后腿边,给她捶腿的刁蛮公主。 腰间挂着一根从不离身的鹿皮皮鞭,穿着殷国服饰,十几年华青春正好长相娇俏。 可那张扬跋扈的气息,看人时仿佛带着刺的眼神,就不怎么可爱了。 殷乔乔先横眉竖眼地看了眼白欢,继而不等北泠跟太后娘娘行礼,就欢天喜地冲了过去,“泠舅舅!” 北泠目不斜视地拱手:“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哭笑不得地打量着白欢,丫头这是在唱哪一出? 白欢拱手一礼:“草民白俊与太后娘娘请安。” 说罢,直朝太后眨眼笑。 太后无奈一笑,宠溺地配合她演出:“起来吧。” 殷乔乔不满道:“泠舅舅你作何不理我?” 北泠施舍给她一个金贵眼神,陌生又冰冷。 殷乔乔火气一下上来了,猛地想到母妃临走时的嘱咐。 压着火,质问道:“泠舅舅你作何这般陌生看我?我是乔乔啊,才过了两三年,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你是不是在装糊涂?” “滚开!” 太后直揉眉心:“泠儿!” 北泠默不作声地饶过她,找了个位置坐。 白欢正想紧跟他的步伐,猛地被刁蛮公主拦住,趾高气扬道:“你是泠舅舅谁人?” 太后深知殷乔乔的脾性,以防她去找事,并未跟殷乔乔说有白欢这么个人。 殷乔乔甚至连白欢性别都不知,可她就是莫名的看这个俊的有些过头的男人不舒服。 连李鑫都不能带进凤凰宫的,他一个平民怎有资格进? 且看似跟泠舅舅与外祖母的关系十分亲近! 白欢无语,玛德,都装成男人了,咋还免不了被找茬? 面无表情道:“哦,王爷门客。” “门客?”殷乔乔冷哼一声,“那你没资格进来,出去!” 北泠冷着脸刚要起身把殷乔乔给踹出去,就被太后娘娘拽到了座位上,朝他摇摇头。 太后之所以这般容忍殷乔乔张扬跋扈,是因为先皇。 他对唯一的女儿愧疚极了,临死前都还在喊着昭月的乳名。 她无法帮先帝完成见一见女儿的愿,能做的便是善待、容忍昭月的女儿。 可见她对白欢这般,却也忍不住呵斥:“乔乔,不得无礼,过来坐下。” 殷乔乔对着白欢冷哼一声,转头一副娇俏样:“外祖母莫要生气,乔乔听话。” 北泠冷冷盯着她:“若再放肆,本王便将你的手臂砍了。” 殷乔乔天不怕地不怕,自不会怕北泠,娇蛮道:“泠舅舅才不会为了一个门客这么对我呢,泠舅舅莫要吓唬我。” 北泠冷冷道:“李鑫取剑。” 门口的李鑫:“……” 好在太后娘娘及时解了围,“泠儿,不得胡闹。” 她知道她的儿子一向言出必行,若不拦着,殷乔乔的某条手臂真就别想要了。 可万是不能说的,安抚着脸僵的殷乔乔:“你泠舅舅与你在玩笑,莫要怕。” 转头一瞪想开口的北泠,“你作为长辈,能与小辈开这等玩笑?” 白欢思来想去,为了避免再发生争执,让太后娘娘难做,只得起身告辞:“太后娘娘,草民忽然想起与平安公主有要事说,且先告退。” 太后点头应下,继而关切道:“身体刚好,仔细保暖,你且等一等,哀家让李嬷嬷宣辆轿撵于你。” “谢太后娘娘,不过不必了,草民想走一走。”白欢退出宫殿。 殷乔乔拦住起身的北泠:“泠舅舅你不准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眼见着北泠抬腿要踹人,太后忙道:“泠儿,确实有要事,你且留一会子再去寻俊儿。” 北泠默不作声地坐下。 太后踌躇了一会,才道:“昨儿母后已派人于你说了乔儿的婚事,你且选个吉利日子,看看何时将这喜事定下来。” 殷乔乔蛮横道:“我一定要嫁给泠舅舅,彼时泠舅舅你一定要来,可不能食言而肥。” 接触到母后的眼神威胁,北泠不情不愿地点头:“嗯。” 白欢百无聊赖的走了会,时不时地转头,久久不见北玄玉跟来。 白欢踢着雪,不来就不来,她自己玩! 突然身后传来一句大喊:“白欢!” 白欢一扭头:“噢,太子殿下啊。”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说疯就疯的太子殿下 北容跟只企鹅似的跑过来:“作何你一个人,皇叔呢?” 又一看她的行头:“你穿的这是甚?” “凤凰宫。” 桃花眼打量着无精打采的张扬脸,眉毛一挑,拿折扇点点她的肩膀:“咋蔫巴巴的?走走走,我带你去玩,皇宫有几个景点可好看了。” 白欢摆摆手:“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目前无事做。”北容心里打着小九九,甚少有像这般皇叔不碍事的时候呢。 面对她一个人时,一颗怂心逐渐挺拔了起来。 他觉着与其自个挣扎个寝食难安,不如趁机问个一二。 思索完毕,试探性地问道:“白欢呀,问你件事,你觉得皇叔生的如何?” 白欢敷衍道:“好看。” “那我呢?” 白欢继续敷衍:“好看。” 北容心里一喜:“那你喜欢啥样的男子呀?” 白欢思绪飘飞,没太思索他的话,随口道:“喜欢摇着我胳膊喊我姐姐的。” 还不来?北玄玉在凤凰宫干什么呢?! 这个回答让北容丝毫不觉意外。 像她这种彪悍性格,你跟她硬,她能比你更硬,你想霸道强迫她,她能反手摁倒你。 根本不能跟她来硬的,要适当示软她才能和和气气的,那另一半的性格可不得柔一点? ——阴阳中和,以柔克刚就是这么个道理。 心里心花怒放的很,撒娇,这个他拿手啊! 当即就放软语气:“白欢姐姐,咱们去堆雪人吧?” 这一句话拉回了白欢的神,眉毛都快要皱成了八字眉:“你一个大老爷们,没事撒什么娇?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北容:“??” 这……事情的发展咋不对头啊? 莫非,没撒娇到位? “姐姐你别这么凶。” 白欢扬起的拳头蠢蠢欲动:“你再给我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就揍你!” 万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毛病? 北容目瞪口呆地看着人离去,心里冒出一个大问号,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别人撒娇喊姐姐吗? 来到乐儿着,搂了会奶乎乎的小包子,听她撒了会娇,白欢才救回被太子殿下辣聋的耳朵。 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咋能说疯就疯。 太可怕了。 乐儿拉着白欢的手朝外走,甜笑道:“姐姐,我们去堆雪人叭。” 白欢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好好好,堆雪人堆雪人。” 等北泠到的时候,一大一小已把半人高的胖身子堆好了,正在撮雪头。 突然一枚雪团朝北泠砸去,北泠侧身闪开,又“嗖嗖嗖”十几个过来。 防不胜防,躲无可躲,被砸中了两三个。 北泠看着举着雪团蓄势待发的罪魁祸首,无奈道:“怎了,这般大火气?” “太后娘娘找你何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北泠不大想提殷乔乔,随口道:“没什么事。” 白欢想起北容追上来的那番话—— “你等等!等一下!” 她转身:“有事?” 北容道:“皇叔是不是在凤凰宫?殷乔乔是不是也在呢?” “嗯,怎么了?” “我听母后说殷乔乔要成亲什么的,貌似跟皇叔有联系。” 撇撇嘴,放下雪团,举起雪人身子:“给嫌疑人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好,我坦白。” 白欢听完后,脸色更加不好,拿鼻孔出气:“合着她比武招亲,你得去?你去干什么?勇夺第一,跟她结婚?” “我还没说完,你急甚。”北泠打量着她,“不过,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看她不爽不行吗?” “噢…”北泠淡淡道,“母后怕一些地痞流氓过去搅局,让我去镇场子,一并负责寻比武招亲的良辰吉日。” “除此外没别的了?” 北泠反问道:“不然?勇夺第一,跟她结婚?” 白欢生硬道:“年纪轻轻结什么婚,婚姻是坟墓懂不懂,不说其他,光婆媳关系就让你头皮发麻。” 北泠只当她不爽殷乔乔,怕他找她给她添堵。 轻笑一声,一揉她的头:“嗯,不结婚。” “……给你三个数,把你的爪子从我头上拿开!” 大手又揉了两下:“否则让我见识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今儿就让你见识!” 望着虽是打架,却跟打情骂俏没区别的二人,一旁的乐儿双手乖巧地拖着下巴,布吉岛为神马,感觉肚子胀胀的,有股好撑好撑的感觉。 …… 下午两点,英武殿广场上。 冬日的太阳再暖都不灼人,照的屋顶上的雪折射会点点星辉。 寒风凌冽,吹得太监手中几个诺大的华美华盖上下翻飞,华盖下高位上坐着帝后,两侧是前来看热闹的公主、皇子。 还有一个殷乔乔,百无聊赖地捏着果子吃。 比拼还有半盏茶才开始,以有不少收到消息的附属国跟凤鸣官员,提前来霸占绝佳的观赏位置。 格朗达已到了,与房坚、杨毅他们坐在高位下当的矮榻前,接受着诸多各异的神色。 蛮族只要来必搞事,凤鸣官员已见怪不怪,可没曾想,今年花样更是百出,竟要与凤鸣以比拼定减贡。 想减也就罢了,偏偏这般趾高气扬战火纷飞的,即使是右相一脉,也难得的为国家生出了几分怒火。 区区蛮子小瞧谁呢?! 除了蛮族领头人受瞩目,还有两处受尽全场视线打量。 从看台后不远处,被清扫出一片诺大的空地,以四根几百米长的粗绳,圈出一片正方形的演武场。 绳外站着几十个身穿羊毛大敞,眼神凶悍,气势逼人的蛮人。 凭那让人到仰望的个头,光往那一杵,自成一片巨人风景。 第二处为演武场内,几十个四角麒麟青铜鼎,从小到大,从轻到重,呈递增式摆了几大排。 属最后一个最大的青铜鼎最扎眼,有一个蛮族人高,两个人合力才能勉强抱起,地上的青石板都被重力压的往地上凹。 这么一个重万斤的大家伙,让一众包括附属国在内,连最轻的两百斤青铜鼎都举不起来的文官,直倒吸凉气。 摇头唏嘘,不可能,这东西绝对绝对没人能举起来。 摆着,只不过为了好看罢了。 连一众武官都望而却步,扪心自问,用内力的话,顶多两千斤,两千五的咬牙撑一撑……也不一定能举得动。 虽然不想为敌人说好话,但万斤,整个凤鸣能举起来的怕是只有御贤亲王了。 刚腹诽完,就见一个裹着千年冷气的白衣俊男,自右方而来。 包括张淳在内,都齐齐错愕了。 看着他朝上方拱手过后,在看台找了个位置坐,众人更加懵了。 张淳疑惑道:“小九儿不上场?” 北政叹气道:“改让白欢上了。” 张淳跟北政担忧到了一块去了,不是小看欢儿,而是武功与力气是两码子事。 能用武功战胜对方,却输于对方力气的武者大有人在。 更何况,欢儿根本没内力,拿什么去斗? 输了事小,怕就怕会被北铎一脉趁机搅弄风云! “你怎么跟着他一块闹?” 北政苦笑:“他要做的事,我能阻止么?” 皇帝一脉有些心慌的面面相觑,不是小瞧珙副统领,也不是助长敌人气势,平心而论蛮人天生蛮力,王爷若不上场,谁能与努扎尔抗衡一二? 就在全场疑惑凤鸣第四个人是谁时,两个国家,八个人从左边闪亮登场。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比试开始 凤鸣官员懵了好一会,才确定那笑嘻嘻的公子相是白欢。 皇帝一脉惊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所担忧的与皇后一样,王爷平时也就罢了,在这事关国家颜面前,怎依旧纵容白欢胡闹! 北铎一脉那点子为国家不茬的心理,在白欢出场时,立马退的无影无踪。 崔元跟房坚意味深长的对笑,正找不到理由治白欢解气呢,合着这就雪中送炭来了! 若凤鸣输了,就可治她个危害凤鸣大罪,不说砍头,起码能让她在监牢待个十天半月,助梁王想套出她武器的一臂之力。 白欢拿着折扇悠悠扇着,面对除了北泠,在场所有人投来的不屑、质疑、轻视的视线,依旧懒散地笑着。 边走边一望朝她冷笑的周末瀚,送上一脸假关怀:“周大人,您这是得了鼻疾?咋出气跟牛一样?” 周末瀚冷哼一声:“白欢你别狂,比拼可是事关国家颜面,若毁在你手里,等着砍头吧!” 屈辱! 当得知白欢上场,要跟区区女子为国家一块争脸面时,周末瀚羞恼的青筋暴起。 女子怎能抛头露面?简直荒唐至极!滑天下之大稽! 偏偏这是御贤亲王塞进来的人,他根本无法反驳一个不字。 白欢懒懒道:“嗯呢呗,比起担心我,周大人还是琢磨琢磨自己能举几斤吧。” 一顿,心里直冒坏水:“要不,周大人跟我打个赌如何?” 那几个被白欢坑掉乌纱帽的推官,下场历历在目。 即使周末瀚知道,她能举起尚古,也不可能举起比人还重的青铜鼎,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想出风头,也不敢去跟这个卑鄙狡诈的女人赌。 “呵,本官是何等身份,你又是何身份?” “嗯呢,怂鸡。”白欢耸耸肩,无视那些乱七八糟的视线,扫过青铜鼎,啧,就这? 有点嫌弃地迈过绳子,进入演武场,跟珙常几人一块向上位抱拳行礼。 蛮族大剌剌地站着,头都不带低一下的。 努扎尔更目中无人,连个视线都没给北政,凶狠地紧盯着白欢,思索着稍后怎样将她打的哭爹喊娘。 北政也没与蛮子比较,一抬手示意本国人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高呼:“比试开始。” 在心里琢磨着,输了后如何挽回局面的说辞。 是的,北泠不上场,就光靠周末瀚跟白欢几人,附属国、本国、蛮族,连本国皇帝都一致认为凤鸣输定了。 皇帝一脉有几个不想看到蛮族胜利后耀武扬威的画面,提前离场。 右相一脉兴奋的无可救药,恨不得比试赶紧结束,好治白欢的罪。 双方人马呈对立面站着,绳外几十个蛮族,跟打了鸡血一样,做着怪异的姿势,“吼吼吼”地鬼吼乱叫,给场中人助威。 白欢打量着三个五股辫,身高超两米的巨人,一边嬉笑道:“周大人看看人家的助威气氛,你咋没喊几个小兵过来当拉拉队?” 这几个人第一天见的时候,在雪中光着膀子,许是北政怕影响市容,强制性地让他们套上了衣服。 周末瀚懒得搭理她,下披风,活动着手腕,朝努扎尔冷笑道:“本官可不会留情。” 努扎尔虽听不懂,但看那不善的眼神,就知在找茬,说了几句蛮语,凶狠地做了个大拇指朝下倒的动作。 保持着动作,缓缓挪到白欢那边。 白欢回敬一个给他,漫不经心道:“周大人,你这狠话放的啥玩意?应该这么说——” 气沉丹田,用蛮语中气十足地一吼:“你个小辣鸡,等着给老子跪下喊爹!” 又很贴心翻译了一遍中原话。 北政:“……” 皇帝一脉:“……” 没想到她还会蛮语。 纷纷无语至极,又有些好笑。 她是场中最矮的那一个,跟努扎尔比起来,就如凶狼跟猫咪的体型差别。 比拼赢不赢的不知道,起码这气势是够了,也是令人惊奇,那么弱小的身板,散发的气势竟不比蛮人差。 格朗达眼睛一亮,她竟然会蛮语? 努扎尔拔刀就想冲过去,撕碎这个狂妄的巫郦虫,却被两个蛮人一左一右拉住。 巨人甲:“尊敬的达特,中原人只会说大话,我们用比拼胜过他们,让他们连饭都无颜去吃。” 巨人乙:“是的达特,别中了弱小中原人的激将法。” 白欢听得分明,呵,狠话谁不会? 比了个小拇指,用蛮语持续拉仇恨:“你们看着挺壮,实则就是一只只辣鸡虫,等着你爹,你爹马上就上场教训你们这些垃圾儿子!” 不去看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的努扎尔,拍拍屁股潇洒下场。 珙常哭笑不得,她行动做的挺狠,也不想想稍后该如何收场? 烽火营小兵也跟着一块退,他第一次参加这等要事,本就有点懵,被白欢惊得更加懵,不由得小声问:“珙副统领,白…白姑娘真的能行吗?” 珙常叹口气摇摇头:“等下靠我们了,死也要比过努扎尔,不许给凤鸣丢脸!” “是!” 以貌取人是古代人的劣根性,白欢听到了,懒得去争辩。 一干人等退下,只留周末瀚与努扎尔。 在蛮人的大呼小叫中,努扎尔朝青铜鼎走去,轻蔑地略过几百斤的鼎,直接朝一千斤走。 双手拖着鼎座,大呵一声,一千五百斤重的青铜鼎,被他轻松举起。 惹得几十个蛮人更加疯狂地叫。 文官无不倒吸凉气,蛮人的力气太可怕了! “砰”地一声鼎归地,努扎尔不屑地朝周末瀚一勾手,吐出一个中原字:“你!” 这下马威让周末瀚头皮发紧,他的能力是四千斤,咬咬牙,四千五能勉强举起。 本想从两百斤开始举,一步一步地让人大跌眼镜,出尽风头。 怎知这蛮子一上来就一千五百斤! 从头举太过丢人,只得走到一千五跟前,扎好马步,调动内力,呵一声后,一拖底座,青铜鼎随力而起。 右相一脉声嘶力竭地拍手喊好。 虽看不惯周末瀚,但敌人当头,应先一致对敌,皇帝一脉也拍手助威。 白欢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哟,没想到周大人还有两把刷子呢。” 珙常叹道:“白姑娘,要不稍后让我先上吧?” 白欢看着开始举三千斤的努扎尔,一挑眉:“周末瀚能举多少?” 珙常迟疑道:“五千以内。” “那大人你呢?” 珙常轻咳道:“四、四千顶多了。” “那他呢?”白欢一指小兵。 小兵摸着后脑勺,憨憨道:“我六千。” 白欢一耸肩:“努扎尔翻倍来,等周末瀚三千过后,他肯定直接六千,珙大人你上去干啥?送人头吗?”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六万斤 珙常无言以对,对,他就是上去丢人的,他先去丢完人后,之后对白姑娘的甚嚣尘上会少一些。 白欢清楚他的打算,所以面对他一二再再二三的轻视,并未直接拳头教做人。 她感谢他的英雄救美,但她不需要。 张扬的眸子狂得不可一世:“不用,我第二个上,区区一万斤,我一只手就能举起来。” 珙常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咳,口出大话的人! 如果比吹牛,放眼天下,白姑娘很难棋逢对手。 珙常不再说话了,她着急忙慌地赶着去丢脸,他还能说甚? 与白欢说的无二,在周末瀚三千斤青铜鼎放下后,努扎尔直接走向六千。 看傻了一群官员,在他再次轻松举起来后,眸子瞪的更大,蛮族真他娘的可怕! 那不是六斤,可是整整六千斤啊! 几十个蛮人吼的脸红脖子粗:“吼吼吼!达特!达特!嘎丰!嘎丰!” 珙常疑惑地问:“白姑娘,嘎丰是何意思?” “威武凶猛的狼,寓意类似于咱这里的万岁。” 白欢开始拉筋,看努扎尔的眼神,如一只盯上猎物的豹子。 呵,她可不想只简单的举鼎,新仇旧恨今儿一块五倍算! 北泠的注意力自始自终都在她那边,见她这架势,生出一点难得的纠结。 稍后他是先上去补两脚,还是先拉住失控的心上人呢? 放下鼎后,努扎尔朝周末瀚挑衅地一勾手:“你!” 周末瀚僵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过去,朝手上吐了两下唾沫,一搓手,力拔山兮气盖世地一举,纹丝不动。 憋着通红的脸,再一举,还是纹丝不动。 不再持续丢人,低着头绷着脸匆匆下去了。 努扎尔哈哈大笑,喊了个“你”后,举起小拇指。 白欢啧了声,垃圾儿子,比北玄玉都学人精。 房坚忙大喊:“周大人威武,三千斤已是我等仰望的斤数!” 崔元附和:“若是凤鸣国内,三千斤以无多少人能棋逢对手。” 这两句找补让官员齐齐点头,确实,虽没冲上六千,但三千斤已大大跳脱普通人的范畴。 起码他们这些连一千斤都举不起的人,根本没资格去嘲笑。 因此,并没有多少唏嘘声,连皇帝一脉都给予掌声鼓励。 周末瀚面子圆回来了,满脸愧疚地一拱手:“臣已尽力。” 换作以前北政定说几句安抚话,此时只冷淡地一抬手,继而头疼地看着气势汹汹上场的白欢。 这丫头,怎赶着去丢人? 掌声在白欢上场时便停下了,凤鸣丢人的时刻到底还是来了。 殷乔乔身体猛地坐直了,她倒想看看,这小白脸有何本事能让泠舅舅另眼青睐。 白欢还没走到场中间,那六千斤的青铜鼎突然被努扎尔举起,如丢皮球般,风驰电掣地极速而来! 张淳一颗心倏地提上了嗓子眼。 在场人都齐齐别开眼,不想去看白欢被砸到的残忍一幕。 一声声的惊呼与吸凉气声此起彼伏,只北泠一人无波无澜,饱含杀意的冷眸直锁努扎尔,彼时还是去补两脚。 白欢不躲不闪,面无表情地看着鼎朝她飞来,在离她还有几十厘米时,身体一动,做了个后空翻,一记倒挂金钩将鼎原封不动地踹了回去。 努扎尔侧身闪过,狼眼里涌上几分意外,物郦虫竟然有点力气。 在场人无不目瞪口呆,白欢竟然踢了回去! 而让他们更惊愕的还在后头。 那一身黑色男装的公子相,跟努扎尔比起来如小鸡仔的弱小身板,走到万斤鼎前,单手拖着鼎座,一点儿也不费力,如举一个馒头似的,轻松举了起来! 全场死一场般的沉寂。 所有人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秒,脑海一阵阵空白,持续窒息凌乱着,很难相信意料之外的一幕。 珙常仿佛石化了般,连眨眼都忘记了,她想到不久前的那句话——她竟然不是在吹牛! 白欢在死一般的沉寂中,胳膊举着鼎,朝上颠了两下,继而勾起一抹冷笑,朝努扎尔扔去。 努扎尔忙收回惊愕,双手稳住鼎身,再一用力,直直朝白欢扔去。 白欢冷笑一声,一记倒挂金钩,又给踹了回去。 然后,无数人瞪着快要凸出来的眼睛,脑袋跟着鼎左右左右地晃,见鬼般看着二人将万斤重的鼎,仿佛踢一斤重的蹴鞠那般,来回地踢来踢去。 同一个念头在他们脑海浮现:蛮族也就罢了,而白欢竟也天生神力,她还是人吗?! 来回十几次后,这一次白欢没再踹过去,而是稳住鼎身放在地下。 迎着众人惊愕既不解的目光,如套俄罗斯套娃一样,将小的鼎套如大的鼎中,等再也放不下。 双手捧住鼎身,一用力,在众人窒息的眼中,将加起来起码重六万斤的鼎,毫不费力起举了起来! 别说其人了,连一国之君都惊愕地失了表情管理。 白欢举起擎天柱,叫一声:“儿子,接你爹这一击!” 噢,忘记了,辣鸡儿子听不懂,用蛮族重复了一遍。 努扎尔最多能举两万,六万,以大大超出他的能力范围,若没接住,必被撞的七窍流血。 他却咬着牙,凶狠着眼,扎下马步,暴呵道:“你!” “你爹来了!” 六万斤的重物,连刺破冷风的声音,都尖啸刺耳的很,如一座恐怖的小山般,黑压压地朝努扎尔压去。 三个蛮人直吼乱叫,让他别接,努扎尔哪里肯听。 等鼎近到跟前时,几个蛮人相视一看,顾不得事后会不会被达特发难,一左一右拉着他迅速避开。 “砰”一声重响,众人的心也抖了抖,窒息地望着那被砸成几截的青石板。 六万斤!看她的表情似是一点也不费力气。 太恐怖了,这女的太恐怖了! 杨毅率先回神,激动地脸都红了,话也有些说不利索:“没,没,没接下!凤鸣赢了!” 紧接着,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只一盏茶的时间,所有轻视的眼神变为发自内心的不可置信与惊愕,包括右相一脉。 再一看那迎风而立的单薄身影,众人恍惚觉着她好似有两米八高。 周围有多山呼海啸,努扎尔就有多屈辱,他红着眼将三个蛮人踹倒在地,朝白欢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震耳欲聋下,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再三被她折辱的怒火,化为利拳朝白欢砸去,只想撕碎这个矮子巫郦虫! 白欢扭了扭脖子,朝努扎尔跑去,一边做着格挡姿势,想测试一下他的武功。 只一下,手臂传来微微发麻的触感,就勾起了她的热血沸腾,再一抬眸,懒散的视线再不在,化为炽热、兴奋的变态笑。 “儿子,你可是要陪爸爸好好玩一玩!”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这人咋抢人头?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如其来,等众人从惊愕中回神后,二人已打的难解难分。 沉浸在白欢恐怖蛮力中的北政,却并未制止。 他担心白欢会输力气,压根不担心能跟弟弟能打一柱香的人,会输于蛮族手。 再有,努扎尔自白欢一上去就扔鼎挑衅,太过嚣张狂妄,必得好生搓搓他的威风! 所有武将齐齐起身,血液直往脑顶冲。 这些文官看不懂,他们自看的一清二白,蛮族不会什么精巧武功,一招一式只会用蛮力猛攻。 那白欢竟也不退,生生接下他的一拳拳! 换位思考,若此时是他们处在场中央,怕是连十拳都对不了。 一大一小的拳头,第二十次相撞,离得近的人,比如北容,清楚地听到不知是谁的骨头,响起“嘎嘣”的断裂声。 太子殿下头皮发麻,龇牙咧嘴,再一次感叹,这朵霸王花好真他娘的恐怖! 努扎尔收回骨节断裂的拳头,一忍再忍终忍不住甩了两下手。 疼痛越发激起他体内的兽性,那双泛红的狼眼,跟被惹怒的凶兽一般骇人。 而对面那张张扬脸上的戾气,一点儿都不输于他,甚至过之而无不及。 左手一撩打乱的头发,微仰着头,冲努扎尔挑衅地一勾手。 努扎尔大呵一声,青石板随着他的奔跑,都在隐隐抖动。 一拳一拳地相对,劲拳相撞时带起的罡风,让除了表情痴呆的武将,与不顾仪态歇斯底里狂喊的太子殿下,再无人敢靠近看台。 只看着就如地狱修罗场,文官难以想象,场中又该是何等腥风血雨? 他们不懂武功,却也能看出努扎尔被白欢一点点逼到绳子旁边,渐渐处于下风中。 场中三个超两米的巨人,僵着脸相视一看,在这么下去,达特必输给那个力气惊人的中原女人手中。 只想找回场子,不管是不是在一对一,甩着肌肉发达的膀子就冲了过去。 所有人再一次目瞪口呆,真是不要脸! 一抹白袍飘动,一座裹着千年凉气儿的冷面杀神,冷冷地挡住三人去路。 他并未开口说一句话,光凭那冰冷的压迫感,便让三个蛮子再不敢动一步。 太子殿下火冒三丈地翻进演武场,举着折扇就开骂:“厚颜无耻之徒!别人一对一,你们掺合什么?凤鸣译官在何处,上来给这群不要脸的翻译一下!” 白欢抽空看了眼那边,啧了声,收回拳头,膝盖弯曲往后一滑。 不再跟努扎尔虚伪与蛇,颠着格斗小碎步,猛向努扎尔冲去。 那速度太快,还没等众人看清,人就已经到了努扎尔身边。 只要不是视力不好的,都能清楚看到,那虎虎生风的一拳,竟将努扎尔的脸砸到变形,两米的彪形大汉,竟被打飞到了五米开外! 再一次的全场死寂。 白欢癫狂地看着努扎尔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混合着牙齿的血沫,凶狠地朝她极速冲来。 这一拳可是用了她十成十的力道! 体内的血液仿佛沸水般在呼啸沸腾着,一双眼因兴奋都隐隐扭曲了。 皮糙肉厚揍起来真乌古古的得劲! 一把拽住努扎尔的手臂,想给他来个过肩摔。 努扎尔反手抓住她的手臂,大吼一声,直接将她横举起,就往地上摔。 落地的那一瞬,白欢借力攀上他的胳膊,灵活地饶到背后,抱着膀大腰圆就朝地上摔。 高确实有高的优势,做一些技术格斗招式,总是会被桎梏。 同时也有显而易见的弊端,他个头大不像白欢身形灵活,能轻巧避开他的攻击,再找空防这里来一拳那里踹一下。 跟努扎尔比起来,白欢个头着实是矮小,力量却恐怖如斯,一拳一脚下去,便响起一次骨头断裂的声音。 努扎尔也是条猛汉,面对体内的剧痛,竟生生憋着不吭一声,且如一个皮糙肉厚的小强般,无论怎么打就是不倒。 白欢却更加癫狂,玛德,这人体沙包可比麻袋沙包结实多了! 得劲!真乌古古的得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不知缠斗到了几时,努扎尔再忍不住体内根根骨头断裂的疼痛,一下子单膝跪地,喷出一口积压良久的污血。 白欢逮到机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带着阴森变态的笑走过去。 能把顶梁柱锤出一个大口子的劲拳,残暴地不停砸向努扎尔的脸。 “瞅你爹?来,继续瞅!” “向你爹拔刀?来来来,继续拔!” “继续牛,继续跟你爹来横!” “削不死你!让你丫得瑟!!” 那有些神经质的脸,抬一下胳膊便渐出鲜血的残暴画面,让文官心惊胆颤地别过头。 崔元被吓得胖脸都白了,不寒而栗地想,以后绝不能惹这头疯女人! 张淳大快人心,心里不能说的的话被儿子喊了出来:“揍,揍,就朝他脸揍!” 如果努扎尔死于凤鸣,天狼不会放过他,格朗达不能坐视不管,正要起身阻止白欢残暴砸人,有一只手率先拉住了血拳。 “可以了。” 白欢有些失去控制,一时没分辨出是北泠的声音,一个鞭腿就朝他踢去。 转过身,虎躯一震:“额,我有点上头了,北哥你没事吧?” “没事。”北泠递给她一块手帕,“你去旁边冷却一下。” 白欢老实巴交地去了,单纯的以为北哥是怕她把人打死了,北政不好跟蛮族交代。 直到听到努扎尔惨绝人寰的大叫,好奇地一转头,就见北玄玉冷着一张脸,可劲往努扎尔身上踹。 合着他是想自己去补刀? 三脚下去,直接将两米大汉踹的半死不活,闭着眼也不知是死是活。 白欢不满道:“你这人咋抢人头?有没有点功德心?” 北玄玉淡淡道:“有福同享。” 一众人:“……” 你俩这是把努扎尔当福利了? 对上这俩丧心病狂的疯子,他们都有点心疼努扎尔了。 北容激动地跑过去,助威喊得声音都哑了:“白欢你真牛!” 白欢蹲在地上揉着脸:“小意思。” 三个蛮人摸了半天鼻息,确定努扎尔还活着后,恶狠狠地瞪了几眼白欢。 再一扫那边的格朗达,火冒三丈地说,让他去给努扎尔讨个公道。 格朗达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几百双眼看的清楚,是努扎尔先去挑衅,按蛮族战斗的方式来看,出拳既生死各有天命。 按中原方式看,她只是在与一个下战书的人切磋,没把人打死已是手下留情。 无论从某种角度,努扎尔都是咎由自取,几个蛮人不要脸,格朗达要,他是万万不会去开口的。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要脸的蛮子 见格朗达迟迟不动,三个蛮人咒骂了几句,气势汹汹地去跟北政要公道。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吵得北政头疼,叫来翻译官一听。 大体意思是白欢对他们达特下死手,以卑鄙的计谋赢得比赛,此场比赛不仅不作数,还要白欢下跪赔礼道歉。 北政气得大手一拍桌子,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无耻”二字给咽下,“放肆!” 众人唏嘘摇头,不愧是蛮族,这等厚颜无耻的精神,天下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有几个北铎一脉的武将,还沉浸在白欢赢了的热血沸腾中,一时忘记了阵营,指着三个蛮人就开骂。 那边几十个蛮人见事情不妙,气势汹汹跑了过去。 珙常眉一皱,火速带着白羽御林军过去,双方呈对立面站着,吵得不可开交。 房坚一看崔元,小声道:“我觉得可以借机火上浇油一把。” 比如治白欢一个圣前血腥暴力之罪。 崔元用力一拍呆驴的胳膊,直瞪眼:“看不到皇帝火冒三丈吗?赶着去送死?别动,坐着!” 房坚不吭声了,无意看到那边满脸恍惚,久久都未动弹,仿佛傻了一般的周末瀚,不禁疑惑道:“周种马这是怎了?” 崔元淡淡一瞥:“被白欢打击到了呗,莫要管他。记住,莫要做那出头鸟。” 这档口凤鸣人谁敢呛白欢一下,不是被皇帝骂死,就是被白欢捶死。 冷却下来的白欢,走到七倒八歪的鼎旁边,随手拿起一个一千斤重的,喊了声:“珙副统领让开!” 我方人一看她动作,忙四散躲开。 鼎“咻”的一声,从看台飞过,专门从右相一脉的头顶擦过,在房坚的骂娘声中,直直朝几十个蛮人砸。 其中一个眼疾手快地接住,火冒三丈地骂了几句鸟语,又给扔了回去。 白欢侧身闪过,用蛮语冷笑道:“叽歪什么呢,谁不服给爹滚进来!” 北政今天异常地想跟官员脸红脖子粗,对着发愣的翻译官一拍桌子:“愣着作何,译来!” “是是是是……” 几十个蛮人也是勇,在蛮族第一勇士被白欢揍得半死不活前,丝毫不怕的骂着娘就想冲过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把这位一向温和的帝王,都给气得想打人,点了几个武将支援白欢,呵道:“谁赢蛮族多者,朕重重有赏!” 几个武将此时也不管哪方阵营了,利索地下披风,今儿非要把无耻蛮子给打服! 群架一触即发的档口,格朗达起身,先拿天狼制止住蠢蠢欲动得蛮人,后对着北政抱拳:“尊敬的凤鸣皇帝,请息怒,我蛮族认输,明天请继续进行第二场箭术比拼。” 北政铁着脸没回话,他不大想就此放过烦人蛮族,转念一想,打赢了之后蛮族势必要跟凤鸣必撕破脸皮开战。 倒是不怕,独独不舍得北泠再去边关吃沙子,也心软蛮族的无辜百姓们。 吐出一口气,一抬手:“众卿退下,第一场比拼结束。” “谢尊敬的凤鸣皇帝。”格朗达急急走到不服的蛮人面前,用族语厉声道,“我们来凤鸣最大的目的是减贡品,如果坏在你们手中,天狼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如今的天狼太过刚愎自用,也放任将士像他一样目中无人,再这样下去,蛮族总会死在天狼的专断中! 所以,他才想当天狼,教教没本事还自大的蛮族将士,学会收敛二字。 几十个蛮族不甘地骂了几句,瞪了几眼比兔子还怂的格朗达,抬着努扎尔便走了。 第一场比拼在北政的起身中落下帷幕,除了赢得胜利,百官额外收获一次白欢的疯狂一面。 此后整整两天都没从她的残暴中缓过来。 怔愣到现在的殷乔乔,听到皇后喊她才回神。 眼睛盯着退场的白欢,问张淳:“皇后娘娘,那个,就那个穿黑色衣裳,生得十分俊美的小哥哥叫什么来着?” 张淳默了会,不想让刁蛮公主找茬,就吐出了她的男名。 白俊,白俊…… 殷乔乔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猛吸一口气,他好威猛,跟他一比,泠舅舅都要靠边站! 真是人如其名,又俊又好有男子气概! 看着白欢二人跟太子殿下分开,殷乔乔心思一转,忙一路小跑过去。 “北容你等等,我有事问你!” 北容加快脚步,权当没听到刁蛮妹妹的话。 殷乔乔柳眉一皱,脚尖一点,运起轻功飞到北容面前,“我在跟你说话,你作何不理我?” 北容不耐烦地挥挥折扇:“有事赶紧说。” “你跟白俊是不是很熟?” 北容竟从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脸上,破天荒地看到了几分娇羞? 一个激灵回神,错觉错觉错觉。 “嗯,怎了?”太子殿下说谎都不打草稿,“那自是熟的不能再熟。” “那他,可有娶妻?” 北容古怪道:“没有。” 她一个霸王花娶什么亲? “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见着北容迟迟不回话,殷乔乔讥笑道:“其实根本不熟悉,你只是在吹牛吧。” 一下子就戳中了北容的痛楚,太子殿下撅着嘴,很有底气地一吼:“她喜欢别人摇着她胳膊撒着娇喊……” 猛地刹车,改口吼道:“喊哥哥!我连这个都知道,能不熟吗?!” “知道了。”殷乔乔转身就走,嗯,也对,他那么威猛,自是欢喜可爱的姑娘。 …… 马车里,大仇得报的白欢,浑身舒坦地靠着迎枕,第十八次感叹:“真乌古古的爽!” 北泠竟也不厌其烦,第十八次感回道:“嗯,很棒。” 白欢大手一挥,凌云壮志道:“说,明天比什么,继续为咱大凤鸣争光!” “冬猎。” 冬猎肯定要骑马,白欢一下子泄了气:“不是箭术吗?” “以箭猎物,比谁猎到的东西多。” 地点已选好,在一处地势平坦的山林中,五千头羊已投放,凤鸣五人一队,二十队的人马也已准备齐全。 “你明天去不去?” 北泠看她:“你若想去,我便去。” 白欢有点纠结,想去玩但不会骑马,不能用气弹枪,弓箭她也不咋会。 一会后,她道:“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玩玩吧。” “好。” 白欢胳膊撑在小桌上,带着别有目的,商量道:“北哥,我不会骑马,要不明天你跟我乘一匹马?”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冬猎 但凡换作几天前,北泠定毫不犹豫应下同骑一匹马的请求,甚至不等她说,便会将话头引到这事上。 经此气晕一事后,什么都变了。 他收起占有欲,封闭心里的感情,如白欢一般,彻底上了一把不会开启的锁。 比白欢要决绝,比她要斩钉截铁,比她要牢固。 只留一点暗恋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品味一番。 这一次做足了决定,划了一条不会逾越的线,这边站着他,那头站着白欢。 “明天我会让葛覃带你去。” 北泠别过眼,不去看那双让他无力招架的眼睛,清冷道:“男女有别,注意些好。” 白欢嘟囔道:“都不别了这么多次了,再一次又能咋滴?” 人好似天生就有逆反心理,越不答应越想做。 压下那点子羞耻,喊了句:“小哥哥,带我一下行不行?” 北泠将她比作猫,确实有几分道理,火起来时拿着爪子就挠人,拜托人时眼睛软的不行。 难得的卸下一身尖刺,像这般拿尾巴勾着人的腿,软塌塌的,有点撒娇意味时,又磨人的不行。 心尖猛颤了一下后,北泠都不知道用了何等忍耐力,才说出这二字:“不行。” “我看透你了,你真无情冷酷!没爱了,散活!” 拒绝的是他,好声好气地哄人也是他:“晚上我给你做饭吃。” “不吃!”白欢放下豪言壮语,“谁吃谁是狗!” 等到了晚上,当那四菜一汤上桌时,撸猫的白欢已开始咽口水,接触到一道揶揄视线,很有骨气的一挪。 北泠也没动筷,他可太知道怎么治这只吃货,托腮淡淡道:“再不吃的话,软糯的肘子就要被我吃光了。” 白欢瞬间破防:“你给我留点!有福同享知不知道!” 不等那人开口嘲讽,举着北北放在脸前:“下面由北北小朋友,给北姓大朋友,表演一段低音独唱,汪汪汪汪汪汪。” 能去能伸你白哥。 “噗…”北泠掩着面低低笑了起来,胸腔都在震动,“嗯,不错。” 忽而想起刚认识她时,北容说过的几句话:“皇叔,这姑娘可太有意思了,就是一个快乐源泉,光跟她待着,心情都能愉悦不少。” 此时他十分赞同。 还是每天活力四射,涓涓不断的那种。 …… 第二天,白欢整装待发,要跟葛覃出发时,腿上突然多了一个小挂件。 北北的小爪爪紧紧抱着白欢的脚踝,冰蓝色的大眼软塌塌地望着她,一边撒着娇,“喵喵喵”叫个不停。 好似在说:主银,不要抛弃人家,人家也要出去玩玩。 白欢提溜起小肉团:“外面太冷了,你出去干啥?” 连葛壮汉都拜倒在小奶猫的萌功下:“嘶…太可爱了,带它去带它去!” “喵呜,喵呜~~” “小撒娇精。” 白欢给它套上郑婶做的小棉袄,围了一个小披风,只露出一颗软乎乎的小脑袋。 可爱是可爱,不过,葛覃对着那粉色的布料沉默了三秒,实在忍不住:“兄弟,你这是养儿子还是养闺女?” “你懂什么。”白欢亲亲抱抱举高高,“真男人就要接受粉嫩。” 二人朝外走,门口又出现一只琳琅大挂件,拿祈求的狗狗眼巴巴地看白欢。 白欢无奈道:“兄弟,三个人能不能骑一匹马?” 自蛮族贡品免费大放送开始,就彻底唤醒了萎靡的京城,再加上新年逐渐接近,更加热闹。 有的机灵的小贩,提前着手卖对联等年货,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已能嗅到几丝年味。 一辆马车三个人,穿过闹世,朝半缘山驶去。 本来白欢是想骑马去,这样比较威风,后来试了五六遍一匹马无法装下三个人后,果断改坐马车。 推开小门窗,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外头。 偶尔可从百姓口中听见这段时间的热议。 神迹降临在发酵了一个多月后,还有些余温没褪去,乐儿的祥瑞之兆经久不衰地流传,除此外,听得最多的就是蛮族比拼一事了。 早朝过后,双方冬猎的人马就以前往半缘山,皇帝没去,御贤亲王跟太子殿下领头。 浩浩荡荡的几百人马在闹世横行,再加一张平时根本见不着的嫡仙俊脸,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半缘山四面山林入口,都有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手,以防百姓误入其中,再防些个有心之人趁机搞事。 北面入口处,白欢的马车被拦下,她没下去,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昨天她把努扎尔打的半死不活的残暴画面,已在京城上流圈夸大其词的多方流传。 黑甲军问都没敢问,只刷了一下脸就放行了。 山道上的雪已被清理到两侧,除了密密麻麻的马蹄印,还有些个清晰的车轱辘印。 冬猎虽是武将大展拳头的时候,不乏有些文官想来凑热闹,北政对此也没下死令,谁想去都行。 白欢应是来的最晚的一批,到达马车停放处,连个犄角旮旯都没了。 葛覃将二人赶下去,留下两句:“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搂着我家圆儿热炕头,等下午我再来接你。”就一甩马鞭原路返回。 琳琅膛目结舌的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姐,覃姐跟跟跟圆圆姐姐,是是是……” “对的,如你所想。”白欢把北北塞进衣服里,只留一个小脑袋出来,然后听着漫山遍野的马蹄声,停在原地犯了难。 冬猎没有休息处,限时一天,整座山随意撒欢,下午五点结束,回皇宫清点双方战利品,谁多谁胜。 那么,她该去哪里寻北玄玉? 只能先奔着一个方向闷头找,剩下的就看老天让不让她跟北哥相遇了。 走了会,小丫头还在恍恍惚惚。 白欢好笑道:“咋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琳琅道:“俺之前还纳闷呢,为啥覃姐总是非礼圆圆姐,原来她俩是一对。” 一顿,她又道:“俺觉得她俩挺般配的。” 白欢笑着揉了一把琳琅的脑袋。 又走半盏茶,忽然看到骑马的三人,白欢正疑惑这三个背影好眼熟,琳琅就已认出了人:“李哥,李哥!” 几人听到声音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李鑫,刘威跟一个王府小兵。 白欢惊了,只看背影就能认出人,这是读鑫机吗? 三人打马而来,李鑫疑惑道:“白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小琳琅?你怎也来了?” 琳琅笑道:“俺跟着白姐来找你玩的呀。” 白欢:“……” 原来是奔着别人来的。 恍然大悟,明明白白的同时,好像闻到了空气中一股酸臭的恋爱味。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哥哥! 李鑫利索下马,一摸后脑勺,憨笑道:“这样啊,那,那等下我带你去猎羊,可好玩了。” 刘威马上栓着两头羊,意气风发地扯着大嗓门:“白姑娘,等下比比?” “不了不了,我认输,你们这里的箭真玩不来。”白欢问道,“有看见北哥吗?” 李鑫:“爷从刚开始便跟我们分散了,好似在山中那一块。” “行,加油加油,就不跟你们一块了,我去找北哥。” 李鑫应了声后,扶着琳琅上马,继而很娇羞地坐在她身后,“你,你,你扶好马鬃,我,我,我要走了哦。” 白欢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脸通红的两小只离去,玛德,她也好想跟北哥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共天涯啊! 只可惜只有儿子陪伴她。 撸着乖巧地缩在她衣服里,好奇地左顾右盼的猫头,惆怅道:“儿子,你说为娘长的也不丑,武功又高,平时还能给他来一下举高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方面优秀,他咋就对你貌美如花的娘没啥感觉呢?” 难道他喜欢天仙? “喵呜?” “算了,跟你个孩子说什么。”白欢吐出一口气,“儿啊,以后只能靠你给为娘养老送终了。” 事实证明,她跟北哥真的没啥缘分,在山中寻了半天,连个影都没看到。 白欢一望朝她策马而来的太子殿下,倒莫名其妙的跟这小朋友挺有缘分。 太子殿下今儿身披一身金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堂堂,气宇轩昂,与平时的慵懒风流样,简直判若两人。 北容勒住缰绳:“咦,你咋一个人?” 白欢耸耸肩:“没寻到北哥呗。” “皇叔方才与我分别了。”北容下马,将几十个碍事的随从打发走,眨眼笑道,“没寻到皇叔,这不是还有我的么,走走走,跟我一块。” 白欢一想:“也行。” 有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在,好过一个人瞎逛。 太子殿下乐开了花儿,翻身上马,羞答答地伸手:“你不会骑马吧,我马术还行,不会颠着你的。” 白欢古怪看他:“我又没说要骑马。” 北容:“……”又默默地下来了。 二人有一通没一通的聊着,白欢蔫巴巴地撸着猫,回道:“没找到。” 你无情冷酷的皇叔,至今都没跟我透露分毫黑晶石的下落。 北容问道:“你知道它具体长什么样吗?画个图给我,我帮你寻寻。” 白欢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找吧。” 北容哼哼道:“见什么外啊,咱俩不是好朋友吗?” 白欢无情道:“请把好去掉,再把朋拆开,你自个友去吧。” 实话实说,她虽然跟北容认识,但真不太熟,还没跟葛兄的关系亲近。 再有,因为前几个月,这小朋友一看到她就横眉竖眼,哪哪都不对,激起了她记仇的属性。 在她心里,永远只停留在认识,而不相熟的层面上。 北容冷哼道:“对,只皇叔才能被你尊称为朋友。” “明摆着的事,再说出来大家多尴尬。” 北容觉得跟这女人理论,能被她活活扎心死。 他大度,不跟一个难养的霸王花计较。 没好气道:“羊都聚集在北边,去那里猎。” 他们刚走,北泠便骑马而来,估摸着白欢她们应到了,正想去接人,无意一瞥,透过挂满雪凇的树干缝隙里,捕捉到了一角熟悉的背影。 旁边还有一个碍事的银色盔甲。 敛下眸子,默了会,并未追上去,朝他们相反的方向驶去。 迎着刺骨的寒风,在平坦的山林中飞奔了会,到底还是勒紧缰绳,调头朝原路返回。 五千头羊昨个就已投放林中,为了增加冬猎难度,专往犄角旮旯里投,再加上羊不是死物,不会待在投放地点。 这漫山遍野间,与雪融为一体,还真挺难找。 白欢与北容走了好一会,都没寻到羊,却意外的发现了一只趴在杂草丛生的肥美兔子。 北容眼一亮,示意白欢别说说,轻手轻脚地拉弓上箭,瞄准角度,三角箭头极速地朝兔子射去。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支箭,两支箭几乎同一时间射到了兔子上。 人未现娇蛮声先扬:“本公主的箭先刺去的,兔子归本公主所有!” 北容连反驳都不想了,迅速转身:“赶紧走!” 昨天殷乔乔那几连问一时给他问懵了,也没仔细去想,睡觉前猛地回味一番,感觉不大对头。 北容后知后觉地想起,殷乔乔喜欢威猛男人的口味,又一细想白欢白天举起几万斤鼎时的威猛一幕。 瞬间晴天霹雳,将他炸了个火树银花,雷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又隐隐担心如果殷乔乔去缠白欢咋办。 结果今儿就应验了,要是被白欢知道是他嘴巴没把住门,四处瞎嚷嚷她的话,导致被烦人精缠上,她还不揍死他!! 显然已经晚了,现身的殷乔乔,一眼就认出了那道威猛背影。 兔子也不要了,一道风似的刮过去,用着震惊北容一百年的甜腻嗓音喊:“小哥哥!” 北容腿一抖,脚一滑,差点摔倒。 以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蛮横的态度看,白欢不觉得刁蛮公主在叫她。 正在感叹殷乔乔跟北容关系还挺好,手臂就被一只手给亲热地挽住,“小哥哥好巧呀。” 白欢:“??” 她迷惑地看了眼那手,再懵逼地看向表情甜美乖巧的刁蛮公主,“你…有事?” 殷乔乔笑得眼睛都完成了月牙,一副乖的不能再乖的样子:“小哥哥前几天在凤凰宫,我对你态度很不好,我跟你认错,对不起啦,你别生我气呀。” 白欢:“……” 殷乔乔被夺舍了?! 北容表情痴呆又惊悚,完了,都为爱伪装性格了,她真看上白欢了!! 谁能救救他?怎样不被白欢打死?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白欢合上懵逼的嘴巴,摸不着头脑地抽回胳膊:“你有事?” 殷乔乔突然间变得太可怕了,除了这问她别无他话。 但凡换成另一个人,被这般拂面子,殷乔乔早就皮鞭伺候。 此时也只娇俏地嘟着嘴巴,挽上人的胳膊,连埋怨都不带任何攻击力。 “小哥哥我都道歉啦,你作何还生气呀,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白欢眼神呆滞又迷惑:“你真的没事?” “没有呀,想跟小哥哥一块狩猎。”殷乔乔摇了摇白欢的胳膊,甜甜一笑,“还想跟小哥哥一块骑马。” 白欢:“……” 她确定了,殷乔乔疯了。 北容也确定了,他将会被白欢以一个惨无人道的方式杀死。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咱俩没可能 晕头转向间,白欢猛地看到一人,从发懵迅速转变为发愣。 饶是讯息里有过北玄玉穿盔甲的画面,也没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不像白衣时清清冷冷,不似黑衣时的冷戾,眉目冷峻,裹着满身肃杀之气,穿过朔朔掉落的雪凇,让白欢有股他即将要浴血沙场去。 她没啥文化,只能在心里狂呼真乌古古的帅,英俊潇洒的帅,铁骨铮铮的帅,冷峻孤傲的帅。 让她有生之年,难得的犯了一次花痴。 却又不想让人看见她犯花痴,面上镇定的收回视线,麻木地盯了会地,又暗戳戳的去看两眼。 等那股劲儿过去,她才去思考还没挪下去的手,是乌古古的什么情况?! 北泠也在冷冷盯着手臂上的手,只一下就明白了什么。 并未开口,竭力忍下体内的残暴念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 以往看见北泠就巴巴的跑过去的殷乔乔,只十分冷淡地喊了句:“泠舅舅。” 就继续摇白欢的胳膊:“小哥哥,你咋不理我呀,冬猎后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白欢头皮发麻地抽离胳膊,这人到底什么情况? 结果殷乔乔毫不气馁的再次去挽。 北容在等她自己知道,求饶可能无果会被她打死,跟先一步坦白从宽,或许有生还的机会中犹豫不定。 思来想去,莫名的自信,觉着白欢应该不会去打一个老实巴交的好朋友。 一咬牙,想将她拉到一边坦白,殷乔乔仿佛护食的动物,一把拍掉他的爪子,凶巴巴地道:“你干什么?” 白欢冷眼望着六神无主的北容,直觉告诉她,如今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境地,全拜这家伙所赐。 抽离胳膊,朝殷乔乔丢下一句:“别跟来。” 冲北容一勾手,示意他跟来。 殷乔乔竟真没跟上,气恼又不解,该死的北容有没有点眼力见? 该死的北容,不会诳她的吧? 她都表现的很乖了,小哥哥作何还一副冷淡模样? 白欢听完北容所说,表现的很平淡,甚至还笑了声。 听在北容耳中无比的阴森恐怖,求生本能觉醒,拔腿要跑。 刚转身就被白欢拽住护肩,跟铁钳一样的手,强硬地掰过他的身体,还没等北容求饶认错,肚子上猛地袭来两拳。 砸的太子殿下龇牙咧嘴,抱着肚子直嚷嚷:“我他娘的都坦白了,你为何还要揍我?” 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白欢冷笑道:“我把你杀了,再跟你说句对不起,有用吗?” 她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主,把殷乔乔叫到一旁,怕她不信还对她胡搅蛮缠,直接执起她的手,迎着她开心的目光,放在了某个部位上。 “感觉到了吗?没错,我跟你一样,都是女生,我性取向正常,咱俩没可能。” 殷乔乔的表情从开心到僵硬,再到呆了会慢慢浮现怒火,最后踉跄地朝后退,不出所料的爆发了。 拿起鹿皮鞭子就朝白欢甩,吼得嗓子都劈了:“你竟敢骗我?你胆敢这么对我!” 白欢无语地闪来闪去,本意是想隔绝麻烦,那谁知道都扮成男人了,还免不了被她纠缠? 甚至发生了比女装更为头疼的事。 真要说起来,也确实是她迷惑人在先,给人造成了误会。 因此白欢没跟她计较,容忍她甩一会鞭出气,反正她也打不着她。 而某人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看着,在鞭子再次袭去的那一瞬,被一只带着伤疤的白皙大手拽住。 饱含杀意的眸子,混合着冰冷刺人的压迫,铺天盖地朝殷乔乔压去。 殷乔乔从暴怒中被拉回几分神智,一股子寒意袭上脊背,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两步。 “泠…泠舅舅,她,她骗我……” 北泠扯过鞭扔掉,一字一句仿佛夹杂着冰渣子:“本王上次与你说过何?” 殷乔乔脸色瞬间全消,她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泠舅舅,看她的视线仿佛在看着一个死刑犯。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公主,惧怕地哆嗦着嘴唇:“我…泠舅舅……” 北泠拔出配剑,居高临下地朝她逼近:“本王不想再听到那三个字。” 白欢一向不大掺和北玄玉的事,可要是不管,他真能砍了刁蛮公主的手臂。 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得了,没伤着,冬猎去吧。” 今儿真是个好日子,不仅有生之年犯了一次花痴,还体验了一把当圣母的酸爽感觉。 得劲! 北泠看她一眼,收了剑,冷冷望着战战兢兢的殷乔乔,“莫要再烦本王与她,否则,本王便将你的脑袋砍了。” 罪魁祸首北容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缩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无情皇叔惦记上。 好在没发作与他,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跟白欢走了。 北容有股活过来的同时,耳边想起皇奶奶的话。 她欣慰地跟他说,皇叔这两个月变得有人气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温和的如他父皇。 不,此时此刻他觉得皇奶奶错的彻底。 皇叔依旧是那个砍人如砍菜一样的无情皇叔,对其他人依旧是沉默是金,不苟言笑,连个眼神都不施于旁人的冷漠性格。 硬要说他变了,也变了,只不过他的改变只给了一个人。 或者说,他那没公之于众的另一面,全盛给了一个人看。 北容摇摇头,抢个屁,活着最重要,以后珍爱生命远离白欢。 朝同是天涯沦落人道:“你回宫吗?” 天涯沦落人一吼:“滚开啊你!” 就红着眸子跑没影了。 北容:“……” 他娘的,他什么毛病?干嘛欠那个嘴? 默不作声地走了会,白欢还是决定说一句:“抱歉。” 真没想到搞一次女扮男装,会扯出这桩操蛋的事,也不知殷乔乔会怎样跟太后闹。 北泠未说话,只摇摇头。 白欢心大,除了记仇,一向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事过夜到明天,因此颇有点没心没肺的味。 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冬猎结束就去凤凰宫,自个去解决麻烦事。 眼下,只心心念念着,怎样让北玄玉带她“你是风儿我是沙”。 而北泠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回答她的话,就是心不在焉敷衍至极。 她感觉北玄玉变了,白欢突然想喝两杯二锅头,祭奠北玄玉逝去的事事依着。 再唱一首冷冷的模样在她脸上胡乱的拍,迎接这个焕然一新的无情北玄玉。 她又想,可能以后再也听不到他喊姐姐了。 白欢四十五度角沧桑看天,人,为啥总是失去后、得不到后,才去骚动呢?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殷乔乔失踪 二人外加一匹马,漫无目的走了半柱香,白欢糟心的很,任天地间白茫茫的雪凇美景,也无心去欣赏。 话唠也有无力招架的人,无论她怎么找话,对方都只“嗯”“噢”偶尔“嗯噢”一块。 好像多说一个字,能要他百八十万。 话唠愤怒了,话唠狂躁了,话唠忍不住一个肘击过去,吼道:“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唔…” 这一下算是把北泠打清醒了,起初他在气恼殷乔乔无理取闹,后来在气恼自个不中用。 打算好的心平气和看待一切,光遇到北容就喂了狗,再遇到殷乔乔彻底碎的渣都不剩。 他拿出排兵布阵的架势,筹谋了百八十条,防止自己再插手白欢人际往来的计策,便没太注意她的话。 直到她突然袭击他,才恍然回神。 清冷眸子有些迷茫:“怎么了?” 此前白欢还在嘲笑两方御史如小学鸡吵架,此时也跟小学鸡无二区别:“我要跟你绝交!” 北泠:“……不绝交,有事好好说。” 白欢冷笑道:“我看透你了北玄玉,你就是个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禽兽!你再也不是我的好朋友了,散伙!” 北泠哭笑不得地扶额,这都哪跟哪? 虽然不知道她在独自气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纠正:“我觉得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不适合用在此情此景。” “你管我,我就用!” 北泠沉思了一会,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噢,炸毛猫备受冷落,这是在闹脾气。 对于哄猫这种活,御贤亲王深有心得:“抱歉,我方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听你说话,是我疏忽。” 认错后,再给点甜头:“回家后我给你炖肘子吃。” “呵,区区一只猪腿就想收买帝国女军人?” 不上钩也没关系,御贤亲王还有其他必杀技。 怎知,还没用上,就听那人话锋一转:“起码要再加一盘排骨。” “好好好。”北泠轻笑一声,搞定。 等白欢的那口怨气过去,幡然一想,其实屁大点事,不值得这么叽叽歪歪的。 只怪北玄玉之前那么顺着她,把她这个好朋友好基友,宠成了一个半残废。 而人是得寸进尺的生物,尤其是那个姓白名欢的,已经心安理得习惯了他的乖顺。 就造成了如今但凡不依着,不说话,不搭理就火冒三丈的事故。 换作以前他爱咋咋地,现在不行了,就得跟她说话,就是咽不下这口被无视的委屈。 白欢觉得不仅北玄玉变了,她也变了,面对他,直朝娇唧唧的深渊里掉,还乐在其中,连朝上扑腾两下都不想的那种。 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话她可能会做出喊一句好哥哥,让他带她骑马,这种想抽自己的事。 火速转移注意力:“不正常啊北哥。” “嗯?” “蛮族已经输了一场,格朗达咋还要继续无用的比试?” 北泠淡淡道:“他知道皇兄心软,无非是想赢一场,有借口减贡品罢了。” 格朗达是个有野心兼并有计谋的人,且自是万分了解天狼,不会接受全输下敌人给的同情。 白欢一下子就明白了,思索道:“格朗达不比其他蛮人目中无人,他懂进退知收敛,或许能跟他合作。” 只要助格朗达上位,就能彻底掌控蛮族,“还能从他口中套出天狼在背地里搞什么风云。” 北泠却摇头:“不大行,别忘记了,蛮族是凤鸣的附属国,同时也是敌对关系。” 格朗达或许可以为了蛮族百姓,放下面子向皇兄跪地讨东西,但蛮族人骨子里流淌的倔犟,让他断不会背弃国家,转头去跟打败他国家的人合作。 他忌惮凤鸣,怕凤鸣,同时心里有一块被遮住的角落,在憎恨着凤鸣。 北泠点评道:“他是一头真正的狼,处于下风中,能狡猾的隐藏锋芒顺从于敌人,当给他找到突破口,会立马凶狠地咬向敌人。这种人,即使合作也难以掌控。” 一顿,又客观道:“对于惦念族人上,还是能让人生出几分敬佩的。” 与皇兄一样心系百姓,只不过可比皇兄铁血手腕太多了。 白欢好笑道:“这么了解敌人?” 北泠反问道:“不然你以为那四五年我跟蛮族在过家家?” 白欢摇摇头:“这不行那也不行,可有你皇兄受得了。” “蛮族着实难以处理,只能且先静观其变。” 结果还没安静一上午,蛮族又再生风云。 中午时白欢跟北泠烤了半只羊吃,在某些时候白欢是真佩服北哥,只一点盐也能将羊烤出御厨的美味来。 吃完后,二人边赏着雪景边佛系狩猎。 因蛮族再三挑衅,激的一群汉子在心里立下军令状,势必要赢过蛮族,尤为刘威跟王府家将,跟疯了一样四处找猎物,根本不用北泠出场。 在山中待到下午五点多,冬猎即将结束,双方人马渐渐从山下退。 刚走到马车停放处,北容就着急忙慌地骑马而来,“皇叔不好了,找不到殷乔乔了!” 殷乔乔失踪地点在西北方向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之所以确定她在这里失踪,还要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与殷乔乔分别后,北容便打猎去了,半天都没找到羊,觉着无趣就想回宫。 到入口处时,随口问了一句殷乔乔回去了没,得到没有的答案后,北容又去问了其他三个出口,都说没看到她。 他可太了解殷乔乔的性格,放任在外,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就派了黑甲军满山去找。 结果整整找了一下午都没看到人,只在这处找到了她的耳环。 到达现场后,白欢四处看了看,观察了一会几枝断掉的雪凇,继而蹲在地上,拿手抹去地上的一层薄雪,一片杂乱无章的脚印十分清晰。 拿手丈量了几下,让北泠把黑甲军通通赶走,只留自己人在。 与北泠对视了一眼,一挑眉梢:“有答案了?” “嗯,与你想的一样。” 白欢笑了声,朝一头雾水的太子殿下道:“找人去吧,专挑山洞找。” 北容匆匆吩咐过后,又匆匆过来,摸不着头脑道:“为何要去山洞找?” 白欢摊手:“你把人绑了,却不想让她冻死,可不得扔进山洞里?” (); 第一百四十章 给朕滚回蛮族去! 北容傻了:“绑?谁绑的她?” 他定要去谢谢那位见义勇为的好汉为民除害! “蛮族。” 北容更傻了:“他们跟殷乔乔无冤无仇,绑她作何?且从哪里能看出是蛮族所为?” 白欢眸带嫌弃:“太子殿下啊,你能否动动你的小脑子,很显而易见了啊!” 北容:“哪里有显而易见?” 桃花眼正四处疑惑的看呢,一双冰眼刀朝他背后投去:“想,想不明白你也不要回宫了,一直在这里想明白为止。” 北容一抖,撅着嘴应了句:“是,皇叔…” 哼哼,也就对他凶了,咋不跟白欢凶一个去。 迅速镇定下来,调动百分百的注意力观察着四周,突然眸子一凛:“殷乔乔会武功,若是遇到蛮族定不会束手就擒,这几处有打斗的痕迹。” 白欢真心实意地夸了句:“太子殿下真棒。” 奈何她这个人平时对北容没几句好话,这一夸,比北玄玉还像是在损人。 太子殿下不满了:“你作何老是损我?” “……你这个小朋友咋听不懂好赖话?” 北泠冷冷道:“继续找,光打斗痕迹无法作为铁证。” “是,皇叔,这就找。” 白欢摇头感叹,北哥这叔当的,比北容他爹还像一个爹。 跟苍蝇似的闷头足足找了一盏茶,太子殿下才发现脚印可疑,观察了一会,福至心灵:“就是蛮族!” 北泠:“原因。” 北容蹲在地上,斩钉截铁道:“凤鸣男儿有些脚生的也长,而从这些脚印陷进去的深度来计算,足有三百斤以上,可谓是膀大腰圆了。再长脚的人,若体重不够,也无法凹到这种程度,那么,只有蛮族了。” “绑她的起因。” 北容小心翼翼瞄着皇叔的脸色,迟疑道:“因为努扎尔被打的现在还躺在驿馆里,蛮子想为他报仇,就想将殷乔乔绑去,让凤鸣急一急?” 北泠:“嗯。” 光这冷淡的一个字,便让太子殿下如释重负,过关啦! 还没庆祝两秒,便听那如魔音般的冷调响起:“还未搞清始末,便那般手足无措,新年过去,去皇家寺打坐一个月,给我好好去静静心。” 北容差点跪了,小跑到北泠跟前,苦着一张脸,弱弱道:“皇叔,下次我一定事先观察周遭,您就别生气了。” 跟一堆老秃驴吃斋念经,还不如给他一剑痛快。 说是侄子,却着实跟拉扯儿子无二区别,到底硬不下心来,北泠一抬手示意放过他了。 北容立马多云转晴,一拱手:“谢皇叔!!” 北泠微微一叹:“何时方能长大?” 北容这会子又不是他了,可劲拍马屁:“这不是有皇叔在的么,我晚一点也无大碍。” 却拍在了马蹄上,一句万分依靠的话,倏地让北泠硬下了心:“过完十五,即刻启程去皇家寺。” 无情皇叔无情说完,留下如遭雷劈的侄儿,无情走人。 白欢乐得不行,追上去:“你真冷酷无情。” 却也忍不住为小朋友说话:“在我们那里,十七岁还是未成年呢,你别对他这么严格。” 北泠内心难得的涌上苦涩,若他有完好人生,何尝会想雕磨北容? 便让他做一个轻松太子爷,事事有他依靠着便好。 偏偏时日无多,他又那般心浮气躁,沉不下心来,且事事万分依赖他——定不能再心软了。 在停车处等到六点半,黑夜的小雪中,由远及近几十个火把,火光在殷乔乔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跳跃。 都冻的直打哆嗦了,都压不下暴怒之火,一边走一边骂几个蛮子,可惜没机会接触市井粗语,词汇比较匮乏,也就“贱男人”“他娘的”来回的骂。 等到了跟前,对着无情冷脸消了一半的火,再扭头一看白欢,火气伴随着闷痛呈百倍涌上。 冷哼一声,怒气腾腾地上了车。 回了皇宫,根本不用其他人开口,殷乔乔就找上了皇帝舅舅。 殷乔乔失踪的事,跟随蛮子回宫的凤鸣武将,已提前禀告给了北政。 北政一颗心挂的老高,连赢得冬猎胜利都没功夫去喜悦了。 如果殷乔乔有个好歹,对帮衬凤鸣几十年的老大哥殷帝,着实是不好交代。 看到人平安回来,还没松口气,又猛地听她怒腾腾说蛮子怎样将她绑去,如何不顾她的反抗,扔进一个破烂山洞几个时辰。 在凤鸣国内,一个区区附属国,竟这般无法无天,北政这次是实打实的怒了,双目充血地让人去喊格朗达过来。 不等他说话,便暴呵道:“凤鸣与蛮族附属协议到此结束,带着你们的人,给朕滚回蛮族去!” 一旁的白欢再一次感叹,如果处理北铎也能像这么刚,那该多好? 格朗达心里一紧,伏低做小地说了一通好话,待听完北政所言,那双向来无杀伤力的眸子,倏地如一头被激怒的狼。 为什么总是去挑衅凤鸣? 为什么总是学不会收敛二字? 蛮族有多少几岁孩童成天挨饿,为什么不为他们想一想? 若协议作废,有谁能去阻止北泠的五十万白龙军踏破蛮族? 他铁着脸让自己的人,把今天参与过冬猎的天狼的人,都给叫过来。 根本不用殷乔乔指认,那三个五股辫的巨人,便当着北政的面,目中无人地指着殷乔乔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很得意用蛮语骂中原女子弱小。 这嚣张的态度,压根就不用叫来译官翻译,北政暴怒着起身,正要开口将人拿下,格朗达先一步带着三个蛮人去到了殿外。 白欢觉得在食不果腹的境地下,格朗达不会愚蠢到与凤鸣撕破脸,正在嘀咕他怎样解决困境。 外面猛地传来了争吵,与打斗的声音,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被寒风吹着直往殿里刮。 格朗达浑身是血的进来,眉眼那块也染上了血,仿佛一头刚撕咬完猎物的凶狼。 为了讨好凤鸣,故意穿的凤鸣服饰,此时披风已被他卸下,被他提在手里,里面裹着三颗圆形物体,不停地朝下浸血。 从御书房门口,仿佛一条血溪,一直蜿蜒到高坐下。 格朗达将手里的东西一扔,那没系好的口子里,露出一颗死不瞑目的眼珠子。 他举起胳膊交叉在头顶,单膝跪在北政下方,低声下气地垂着头:“尊敬的凤鸣陛下,我蛮族愿永世臣服与凤鸣,请您息怒!”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暖来我暖回 猫咪的鼻子很敏感,刺鼻的血腥味吓得北北直往白欢怀里钻,只露出一个小屁股,整只喵都在抖。 白欢轻轻摸着它,唏嘘的眼神朝格朗达看去。 她总算能理解北泠为啥把他比作狡猾的狼了。 外面两方人马打斗愈来愈烈,格朗达伏低做小地跪在地上,静静等着北政平息怒火。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只一天就尝到了两次怕的滋味,再不敢去看那包裹,背过身,毛骨悚然地捂着嘴巴干呕。 好半晌北政脸色才好些,只不过语气依旧冷硬:“比拼到此结束,以后每年贡品只需三万,不过即刻起给朕滚回蛮族!” 意思很明显了,协议继续,但他再不想看到烦人蛮族。 格朗达卑躬屈膝地应是,继而起身朝上位鞠了一躬,出了大殿,让人压着以被制服的天狼的人,迎着雪渐行渐远。 到白欢他们再无法看到的地方,格朗达忽而停脚,盯了会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转身消失在雪夜中。 以北政的心软性格来看,这个处理结果让白欢丝毫不觉意外。 蛮族来凤鸣一行,要问她等一个月后,还能记住蛮族谁人? 几个被格朗达砍掉脑袋的傻冒巨人,怕是连脸都想不起来了,可能会隐约记得努扎尔,独独格朗达一辈子也记忆犹新。 忘不掉他怎样向敌人卑躬屈膝,忘不掉他凶狠地撕咬掉天狼一脉的脑袋。 他跟北铎是一挂的,聪明,狠,却比他多了点心系百姓的绕指柔。 有一个若有若无的疑问,莫名地在心头冒起:派轻功高超者去刺杀北哥,引起凤鸣内乱好转移注意力,与结盟国做不为人知交易的幕后之人,真的……是天狼吗? 之前她是确定的,而在见过格朗达后,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这个疑惑还没成型,就被缓过来的殷乔乔给打乱:“皇帝舅舅,她骗乔儿!” 一副仿佛又是被骗人又是被骗钱的暴怒样,“她女扮男装,欺骗乔儿的真心!” 白欢:“……” 可能是嫌御书房血味不够浓,御贤亲王倏地拔剑,冷冷地朝殷乔乔走去。 殷乔乔脸一白,哆嗦着身子火速跑到北政身后。 白欢挡在北泠面前,抱拳道:“陛下……” 刚喊了句,便被揉眉心的北政打断:“白欢女扮男装,是朕让她所扮,只为让她方便于蛮族比拼,以后不得拿此事任性。” 疼到炸裂的脑袋,让他不想再说一句话,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几句话断了殷乔乔的无理取闹,只得福身退下。 现在的她对北泠只有怕,根本没啥想嫁的心思,战战兢兢地退到门口。 迎着那道饱含杀意的冰冷视线,对着走来的北泠朝右机灵地虚晃了一下,继而跟阵风似的朝左边拔腿就跑。 白欢伸手接着雪,悠悠感叹:“我欠你北家人的恩,都快铸成城墙了。” 北泠就是不满她这一点,无论对谁,恩恩怨怨都泾渭分明的很,不悦道:“无需这般,只一句话而已。” 白欢不用想就知道他下一句要说啥:“梦姐跟乐儿宝贝不一样,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北泠也知道怎么治她:“好,既然你要算,那便清算。不说张询,只乐儿一事便值百辆车赏赐,明儿我便与皇兄提。” “……我觉得有时候抱一下陛下大腿,真的挺开心的。” “呵…”北泠轻飘飘道,“再有以后,可还算?” “不了不了,以后就跟你北家人混了。” 北泠满意了。 葛覃架的马车没有自由出入后宫的特权,二人不娇气没坐步撵,步行去主宫门口。 走着走着,白欢忽然道:“北哥,打个赌?” “嗯?” “来凤鸣一行,又是努扎尔被打的半死不活,又是损失三个得力干将的,天狼不发作格朗达就怪了,我觉得格朗达会彻底雄起跟天狼硬刚,我赌他赢。” 北泠悠悠道:“如此显而易见的事,诳我呢?” “你也可以赌格朗达啊。”白欢笑得蔫坏,“咱就赌格朗达会花多久时间,能让十几个部落对他俯首称臣,上位天狼。” 北泠来了兴致:“赌约?” 白欢用着正经的语气,说着别有目的:“你赢了你给我暖手,我赢了我给你暖手。” 北泠:“……”有何区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着这几天的心上人,有点异常的想跟他亲近。 只说暖手,之前费劲巴拉才能暖上一次,如今不用费尽心思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只可惜,他以划了那条线。 也没正面拒绝,从侧面道:“你有智脑,明摆着我输。” “我不用飞飞,就问你敢不敢?” 北泠无情三连:“不敢,不赌,我认输。” 白欢蔫坏一笑,小样,再聪明又咋样,还不是被她带进沟里了? 无论他的避讳,还是她的避讳,通通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心安理得地捞起大手:“嗯,自动认输也是输,所以你要给我暖手。” 北泠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活生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阴沟里翻船。 也没挣扎,一来她力气大的很,根本挣扎无果,二来一想罢了,就任她闹一次。 白欢掰开北泠的手指,伸进指缝,与他十指交握状。 指下的凹凸感格外地想让人去扣一扣,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拿拇指轻轻地挠着北泠手背上那道五厘米的疤。 北泠:“……” 不疼,很痒,顺着手背一路蔓延到心尖,勾的心尖发颤。 吐出一口气,就要甩掉白欢的手。 白欢死死握住:“干什么?违背赌约?” “……那你莫要再扣我的伤疤。” 白欢不扣了,改为牵着人的手,小幅度的甩着。 “……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欢义正言辞道:“你不懂,这样加快血液循环,促使手变热。” 压根不是。 在未来时,她经常看她闺蜜跟男朋友牵着手甩开甩去,不懂有啥好玩的,能不能好好走路? 等此时体验了一把,觉着还真挺得劲,有一股无法诉说的奇妙感。 “噢…是吗?” “是的,信白哥得永生。” 宫门口快等到爆炸的葛覃,在看到那二人手牵着手,逛后花园似的闲庭阔步时,彻底炸了:“你俩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能不能快点!知道时间是金吗?多跟你们浪费一瞬,我家圆儿变心了咋办!!” 白欢:“……” 至今都不懂,已经把人追到手了,为啥还成天这么心惊胆战的。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比武招亲 蛮族连夜离开凤鸣的消息,第二天附属国陆陆续续的得知,不想去触北政的霉头,很有眼力见的纷纷去告辞。 北政留下了一些附属国使节,将他们聚在一起,很不客气的直白地威胁了一通。 听得几十个使节直冒冷汗,忙拱手连连应是。 到十二月初八,都城再不见一个附属国人,朝贡比往年提前了二十天结束。 人走了,却留下了一京城的羊肉味,大街小巷的摊位,炸煮煎烧应有尽有。 王府也是羊味飘香。 当白欢第一次吃到羊肉串,直亮着眼表示她能吃一年羊后,北泠就吩咐李鑫,去下达了一日三餐顿顿有羊的指令。 大厨使劲浑身解数,火锅,清炖,爆炒,饺子,馅饼…顿顿都吃得白欢想飙泪。 而她雄心壮志的能吃一年,并没有付诸行动,只才连吃了五天,再一闻到羊味就想吐。 这几天白欢哪都没去,在王府贴着冬膘。 外面可就热闹多了。 殷乔乔跟太后娘娘闹过几次白欢女扮男装的事,被某次太后忍无可忍地呵斥了一通后,终于消停了。 她来此凤鸣最大的目的,便是寻一个人嫁了。 第一威猛意中人北泠只想杀她,再不敢跟太后娘娘闹着嫁他。 第二威猛意中人白欢,到现在殷乔乔一想到她就胸闷。 得不到自己看中的,只能老实巴交地筹备她的比武招亲。 擂台在奇石广场搭建,由皇帝一脉的工部尚书全权负责。 皇家木匠行动快得很,只五六天的时间,就平地搭起了一个木棚子,四周挂着喜红绸,摆着红色镂空屏风,喜气洋洋的很。 棚子前是一座长宽六米的正方形木台,木栏上缠绕着红绸,扶手上精细地雕刻着鸳鸯。 只一眼百姓就知道了怎么会事,但疑惑的很,这是哪家武将小姐要比武招亲? 后来经过北政的大肆宣传,百姓在得知是殷国公主后,又心生不解。 听闻殷国公主在很受殷帝喜爱,本国不能比吗?作何千里迢迢跑到凤鸣,殷帝便不心疼女儿远嫁? 白欢倒门清,近年来殷帝身体日渐愈下,太子与几十个皇子争斗的厉害。 昭月公主怕惹完了殷国皇嗣的刁蛮公主,在战火纷飞中被人搞死,就赶紧借此庆朝贡的机会,忍痛让殷乔乔来凤鸣。 起初殷乔乔百八十个不愿,一心想嫁泠舅舅。 听到母妃说,若不应下,就随意找个人将她嫁了,不情不愿地来了。 起初打算好了无论怎么闹,都要嫁给北泠,谁知一提这事,太后娘娘就与她冷脸,紧接着又被白北二连扎心。 只得退而求其次,看看能否找到第三个威猛意中人。 宜婚嫁的十二月十三,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奇石广场就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早就得知此事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 而负责镇场子与挑选良辰吉日的人,却扎在茗院,一手执书,一手撸猫,只派了刘威与李鑫去维护秩序。 白欢虽然很想去看热闹,但除了第一次见面冲了两句,跟后面闹出一桩操蛋的误会外,她跟她真的没啥大仇,不想在人家大喜之日去触人霉头。 “北哥,你不去吗?” 北泠看她一眼,觉得她挺有意思:“是谁在前几天怒气腾腾的质问我?” 白欢一噎:“那只是简单的询问调查,并没说不让你去。” 主要是怕到时候殷乔乔又要闹的死去活来,“反正你又不上场。” 北泠继续看书,一边故意道:“去也可以,不过我看见擂台就想上,万一控制不住自己——” 清冷眸子一瞥那边僵的跟铁一样的脸,轻飘飘道:“只能勇夺第一,跟她结婚了。” 白欢严肃道:“我掐指一算今天忌出门,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为了安全着想,咱就待在暖阁里吧。” 清冷的眸子里盛满浓浓笑意,虽也知道她这是怕他找殷乔乔于她添堵,但这般被小霸道着,总忍不住生出不合时宜的舒畅。 放下书,想去倒杯水。 某人猛地一僵,拿手臂卡着他脖子,将他摁在位置上,眉毛都快皱上了天:“你干嘛去?” 北泠饶有兴致地一挑眉:“你北哥想去给你找个北嫂。” “乌古古的!你敢去一个试试!”白欢凶狠地威胁,“我隐藏病娇知不知道,腿给你打断!” 北泠轻笑着点头:“然后关小黑屋?” 白欢正想回话,李鑫撩着衣摆,急急迈过门槛:“爷,出事了。” 经过这三四个月的狗粮磋磨,以让李鑫锻炼出一颗事事冷静心,面对这二人亲密的姿势,眼神都没晃一下。 急切道:“周末瀚带着手下砸场子来了!” …… 等白北二人来到广场,一眼就看到了擂台上一个歪瓜裂枣的小兵,对着咬牙切齿的殷乔乔步步紧逼,以快要将她从擂台上逼退下去。 白欢眼熟这人,刑部里一个周末瀚的狗腿子,经常随他出入重要场合。 有点本事,对她来说一拳能干倒,对殷乔乔那可就是无力招架了。 百姓正在振臂喊好呢,突的见到御贤亲王的身影,懵了一瞬后,忙激动的黑压压跪了一地。 “草民等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泠目不斜视地穿过跪地的人群,冷眸看了眼朝他抱拳弯身的周末瀚,挪到擂台上。 戴着黑斗笠白欢,无语地一捅他的胳膊:“说一句,等你呢。” “起吧。” “草民等谢王爷!”哗啦啦地起身后,就拿激动的快要晕厥的眼神看那白袍俊男。 周末瀚起身后,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硬,努力压着惧怕:“王爷,您来巧了,公主刚好要觅得良人了。” 比拼因北泠到来暂停下来,到擂台上的人可没下去,若继续进行,殷乔乔只有被迫嫁给一个丑的不能看的猥琐男人。 第三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救命稻草般的看着北泠,盛着眼泪,带着哭腔:“泠…王爷舅舅,我不想嫁给他,求求你帮帮我。” 周末瀚碍着北泠不敢反驳,房坚却敢。 双手笼在袖子里,奇怪道:“公主,您这不是在比武招亲吗?不是谁人都可上的吗?怎能出尔反尔啊,如此的话,比武还有何意义?” 话虽这么说,但老鼠配蟑螂,凤凰配金龙,有能力打的过殷乔乔得人,想上去前,都会先掂量掂量自个的外貌、家世、能力,够不够资格娶一国公主。 有的就是喜欢这口小辣椒的四品武将,都觉着自己不够格,忍着喜欢不敢上,更别提那些江湖人士了。 因此,自比武招亲开始,好一会都没人敢上去,只有一个连官品都没有的狗腿子,受周末瀚挑拨,上去给殷乔乔,给北政,给太后添堵。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要上去打擂? 北泠没回话,如一个局外人一般,作壁上观地站在旁边。 场中狗腿子有些手足无措,突的接触到房坚的眼神,定了定心,拿着剑就冲了过去。 殷乔乔抹了一把泪,咬着牙甩起了鞭。 不一会就处于下风中,这个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刁蛮小公主,许是看到了自己不久后的悲惨光景,边打边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跟殷乔乔谈不上有什么血海深仇,也谈不上认识,无论怎样都跟白欢没关系。 但她独独看不爽周末瀚跟房坚,那副快要干坏事成功的开心死德行。 他们不爽她就爽,他们要爽,那一定不能让他们爽。 悄摸摸走到刘威身边:“威哥,打的过那贼眉鼠眼吗?” 刘威不屑道:“动动手指而已。” “刚好你没娶亲,貌美如花的公主要不要?” “倒贴给洒家,洒家都不要。”糙汉子破天荒的涌上几分羞意,“洒家不喜烈性脾气,洒家中意柔情娇小的姑娘。” 白欢:“……” 无语了一会,只能转场,弟弟不行的,已有了小琳琅,王府那些将士面对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公主,表情都冷漠如斯,估计也没人想上去。 此时擂台以分出胜负,狗腿子耀武扬威地举着剑,殷乔乔蹲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地哭。 房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有比武招亲为借口,任谁都无法扭转局面。 皇帝与御贤亲王的外甥女,下嫁一个无貌无官无家世,还喜欢赌钱的猥琐平民,足够打爆皇家的脸面。 房坚笑呵呵地拱手:“恭喜公主觅得佳夫。” 百姓总算从北泠那里分出来一些注意力,比武招亲擂台前,即使这人配不上公主,他们也没权利指责什么。 满场小声议论间,一句张扬女声贯彻其中:“且慢。” 北泠脸一黑,转身就要去制止,却为时已晚,黑斗笠已跃上了擂台。 房坚跟周末瀚脸色齐齐一变。 黑斗笠对着下方,漫不经心道:“鄙人不服胜者,想跟胜者切磋一番。” 百姓脸色齐齐迷幻了,他们认得她的声音,这是他们王爷很有本事的女门客,这……她要上去打擂?! 殷乔乔连哭都忘记了,呆滞道:“你、你干嘛?还嫌我不够丢脸?” 白欢走过去:“严重申明,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不想看到周末瀚与房坚那俩狗逼,耀武扬威,眉飞色舞,傻逼兮兮的样。” 殷乔乔蹲坐在地上,咬着牙不说话了,为今之计,只有这个办法。 房坚好一会,才铁青着脸道:“白欢,比武招亲岂能容你放肆!” 白欢不解道:“有谁规定女人不能上来?” “你是女子!” “还用得着你提醒我的性别?” “你!”房坚恼怒地一甩衣袖,无话了。 白疯子一向无法无天,厚颜无耻,但他贵为兵部尚书,众目睽睽下,是万不会说些粗鄙话丢那个脸。 在近千双迷惑的视线下,白欢对着懵逼脸的狗腿子一勾手:“来。” 狗腿子久久无法回神,不是板上钉钉要娶公主了吗?可以让公主给他洗脚,伺候他了吗? 为啥突然间杀出来一个白欢? 又不寒而栗地想,来什么来? 嫌命活的不够长吗! 果断丢下剑,举起双手:“我投降。” 白欢:“……打一下吧,我想活动活动筋骨。” “我不!”狗腿子连滚带爬地滚下了擂台。 白欢等了会,不见有人上来,问道:“是我赢了吧?” 百姓艰难地回神,原来这位本领神乎其神的女门客……好这口! 但因她是北泠身边的人,面对这场面,不仅没有生出一点鄙夷之色,反而齐齐摇头感叹,好有个性!不愧是王爷的人! 不知是谁没眼力见的鼓了一下掌,接着雷霆般的掌声,伴随着漫天的“恭喜恭喜”响彻广场。 掌声有多雷鸣,北泠的脸就有多冷多黑。 比武招亲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尾,恍恍惚惚的殷乔乔被刘威送回了宫。 回府的马车里,白欢笑得不可开支:“北哥,你有没有看到周、房二人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哈哈哈哈,真爽!” 反观北泠的脸色,都快要冰冻三尺:“呵,勇夺第一了,接下来结婚?” “结什么婚。”白欢软骨头似的靠在枕头上,她想的很开,“没人会当真,只当一场闹剧罢了。” 对,是闹剧,但关于这为女门客的性取向,不出明日就会刮起一道旋风。 他都能想到百姓会如何在说书堂编排。 北泠气得胳膊都在抖:“我就问你,你上去做什么?” “自然是想搅毁他们的卑鄙计谋了。” 北泠虽冷眼旁观,却已计划了后续,直接以殷帝不同意这桩婚事,不知殷乔乔私自任性妄为为由,将她遣送回殷国。 事后会被人嘲笑,总好过嫁给一个连他都看不下去的人。 但,他的心上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了擂台! 北泠深呼一口气,控制住跟她吵得念头,冷声道:“李鑫,去皇宫。” 白欢也明白他在气什么,她从来不害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一张嘴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就是,“咳,北哥,对你不会有啥影响吧?” 北泠默了会,才冷漠道:“不会。” “那就行。” 北泠不想再搭理她,沉默到皇宫,下车时才说了句:“稍后莫要开口。” 实在压不住火气,难得的对白欢凶巴巴:“否则,你就给我等着!” 白欢无语,原来他气性这么大的吗? 超级想看看他让她怎样等着,转念一想,都给气得有生之年放狠话威胁了,就算了吧,万一把人气晕过去,还得她自个哄。 凤凰宫里,殷乔乔呆滞地坐在一边,太后、北政脸色都不大好。 刘威以把擂台上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的叙述了一遍。 那时张淳刚好在御书房陪北政处理折子,当即就给北政狂上一通,周末瀚、房坚故意惹事的眼药水。 比武招亲北政想给殷乔乔办的隆重些,可以说是亲力亲为。有北泠镇场子,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去作妖。 同时凤凰配金龙,皇家公主,他也不觉着有哪个不够格的,敢厚颜无耻地上去。 谁知,真有人敢,还是一个无官无貌的平民! 周末瀚与房坚在清楚一切的情况下,还敢带人过去,结合上次北泠的扎心话,北政暴怒地拿着一个茶杯往地上砸。 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 简直是在挑衅皇家颜面!!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二次被绑回国的刁蛮公主 白北二人踏入御书房,太后与北政的脸色才好些。 殷乔乔呆愣地一转头,当即就看到了没戴斗笠的张扬脸。 一身黑色劲装,一头用红绳扎起来的马尾,卸下郑婶鬼斧神工的伪装,脸型瞬间柔和了许多。 不变的是无论男相女相都漂亮极了,不变的是那仿佛带刺的张扬气息。 殷乔乔既胸闷,她真是女生,又不满,为何不穿男装? 太后微抬手,示意抱拳的二人起来。 缓了缓脸色,柔声谢了几句白欢,若不是她出手,乔乔的后果真无法想象。 白欢抱拳,直白地道:“太后娘娘,民女只是不想看到某些个不安好心的人,做些卑鄙无耻的事,若换个姑娘,民女依旧会上。” 北政被压制的怒火,瞬间星火燎原。 北泠一把拉住白欢的手腕,拽到了身后,眼神警告接下来闭上她的小嘴巴。 冷眸继而盯着脸色复杂的殷乔乔,冷冷道:“此事为见义勇为,算不得数,当不得真。” 自是不能算数的,关键是如何在不损害殷乔乔名声的前提下,将此事化了。 北泠吐出让殷乔乔回国的打算。 太后与北政沉默了会,事情已发生,眼下也只有这个下下策。 太后正想开口应下,殷乔乔倏地起身,拧巴着一张脸,走到白欢侧面:“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北泠挪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冷冷盯着她。 殷乔乔一瑟缩,弱弱道:“王爷舅舅,我就跟白欢说几句话。” “滚。” 太后叹气道:“乔乔,有何事便说来。” 殷乔乔不吭声了,低着头搅着手指,扭捏的不行。 白欢摸不着头脑,跟她道谢那是不可能的。 莫非气她上擂台丢了她面子,想对她皮鞭伺候? ……不,看她那复杂兼并算计的小眼神,也不太像。 就在众人不解间,殷乔乔跑到了太后身后,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吐出几句天雷滚滚的话—— “我,我想好了,既然她赢了比赛,那就让她跟我殷国,就一直女扮男装,只要我不说,别人便也不会知道。” 太后瞬间头疼炸裂,北政直扶额头,张淳目瞪口呆,这丫头可真会想! 一看那边快要冷成冰雕的北泠,默默地走到太后身边,以防北泠暴起杀人好阻止。 白欢:“??” 心里划过一片“踏马的”弹幕,被劈了个火树银花,殷乔乔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下意识脱口而出心里的话:“我是女的啊大姐!” 殷乔乔哼哼道:“我又不瞎,自然知道你是女的。不过没关系,你以后就一直当白俊穿男装。” 迎着白欢痴呆又惊悚的眼神,自以为很贴心地补了一句:“本公主会对你好的。” 白欢:“……” 无话可说,这辈子都没这么操蛋过。 张淳眉角一抽,一扫那边青筋暴起的北泠,她敢确定,但凡殷乔乔没机灵地站在母后身后,在她说出第一段话的时候,就被小九儿一脚踹成了两半。 别说白欢了,在场这些人又哪个听过这般啼笑皆非、晴天霹雳的话。 太后头疼道:“乔乔,不得胡闹!别说哀家了,你母妃头一个便不依。” “外祖母无碍的,母妃甚为疼乔儿,定会依的。” “呵。”北泠气极反笑,若是眼刀能杀人,殷乔乔早就死了千万次。 “给本王滚过来!” 殷乔乔蹲在太后身后,只敢露出半颗头,有保护盾在,无所顾忌地与北泠叫板:“王爷舅舅您别气,事后乔乔一定送百八十个女卫给您。” 张淳直摇头,能把小九儿气成这般,天下仅此这刁蛮丫头一人。 勇,着实勇。 不由得开口阻止殷乔乔无异于自杀的行为:“乔乔,你且听话,明日便随使节回殷国。” 北泠从暴怒中猛然清醒:“李鑫!” 李鑫忙收起快要掉地上的下巴,踏入宫殿,行礼过后,恭敬弯身:“爷。” “即刻去聚集殷国使节!” “是!” 殷乔乔一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抱着太后大腿,像前几年死活要嫁北泠一样,一哭二闹:“外祖母,外祖母乔乔就想要白俊,乔乔给外祖母磕头了,求求您把她给乔乔吧!” 太后哪里敢给,直揉额头。 不多时使节就懵了吧唧的来了,听完前因后果,眼一黑,腿一软,差点晕。 惶恐地连连给北政赔不是,而后不等北泠发话,就让殷乔乔贴身婢女将她绑了。 刁蛮公主喜提二连击破,再一次被五花大绑着,被几个人横着抬出了凤凰宫。 像一只毛毛虫似的蠕动挣扎着,一边伸着脖子使劲嚷嚷:“白俊,白俊你快点跟我走!殷国可好玩了,我一定会对你好!” 白欢:“……” 谢谢,不过大可不必。 捂着痛苦面具脸,这乌古古的都叫什么事?! 北泠亲自跟着,亲眼看着使节带着刁蛮公主驶离皇宫,那口想杀人的气才缓过来。 回到凤凰宫,跟北政商议一下后续,让中书省拟一封旨澄清招亲闹剧,北泠着重点了必须要澄清白欢的性取向。 继而又煽风点火了几句。 这位心慈手软的帝王,头一次这般大怒,找了个理由,罚了周、房二人三年俸禄,亲自手写一封呵斥刑部、兵部监管不利的降罪书,贴在大理寺外。 对于二品重臣,降罪书可比挨板子打脸、丢人多了。 当听到北泠又隐隐将事引到北铎身上时,北政当即就开始了维护絮叨,表示此事梁王定不知情。 只听了一句,北泠就冷着脸走了。 此事北铎还真不知道,当崔元火急火燎地带着降罪书内容来王府,他才得知,气得腿都在疼。 叫来二人,拿着瓷瓶摆件就往他们头上砸,“愚蠢!谁让你们擅自不经本王命令,便带人去砸场?” 此次非同小可,一来乃北政亲力亲为,二来殷乔乔身份特殊,要砸场也得仔细筹谋布局。 像这般无后路无布局便直接去,轻者像这般境地,重者此后北政再不会信任他,连他都会被北政所迁怒! 还有,北铎火冒三丈道:“你们想打皇族的脸面,莫要忘记,本王也姓北!” 周末瀚与房坚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二人本在稻香园小聚,听闻殷乔乔今日比武招亲,不知谁提了一句去砸场,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带着人去了。 起初并没细想,以为有比武招亲当借口,便可为所欲为。 后来罚俸禄的圣旨跟降罪书接连下来,隐隐觉着大事不妙,此时又听北铎一言,才幡然醒悟鲁莽了。 身为队友的崔元心里都不免嗤之以鼻,只会动粗的武夫,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张家夫妇和离事件 北铎平复了些许怒气,阴着脸:“此事便作罢,到此结束。” 狠戾地看向二人:“若以后再不经本王允许……” 二人心里骤然生寒,惶恐地拱手:“微臣知错,以后定唯王爷马首是瞻!” “退。” “微臣告退!” …… 白欢与北泠在解决完事情后,并没有在皇宫多待。 从皇宫到闹世北泠都一直在沉默着,白欢心里直纳闷,他干嘛一副别人抢了他媳妇儿的模样? 思索了一下,莫名自信,肯定不是她气得,定是在气殷乔乔想抢走她这个好朋友。 还心大地问:“北哥,晚上吃啥?” 北泠觉着,真要跟这只没心没肺的吃货炸毛猫计较,他早被气死了几十回。 在心里将此事翻篇,没好气道:“肘子,排骨!” 白欢笑眯眯道:“好嘞!我给北哥打下手。” 一顿,自信心爆棚:“老吃你做的我真有点不好意思,我感觉这几天厨艺有所进步,不然我给……” 北泠无情打断她:“谢谢,不用,大可不必。” 说完又觉着自己语气好似有些太硬,放软语调:“等着吃便好了。” “好吧。” 默了会,北泠道:“以后男装莫要穿了。” “……打死都不穿了!” “嗯。还有,别跟别人走。”北泠敛着眸子,强调了一遍,“无论生的再好看,做饭再好吃,对你再好,也不许丢下我这个护主。” 但凡他能用武力关住她,便不会强调这些。 这话听在白欢莫名的有点软,“我眼又不瞎,天底下有谁比你长得帅,做饭好吃,对我更好的人?” 北泠很认同后半段话,对第一句话表示沉默。 对着她亲自盖过章,长得好看的脸,都无动于衷,呵。 罢了,就这般吧,待在他身边每天活力四射的,便也足够了。 …… 张询处理完贪官一事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骑坏了五六匹马,在十二月十四归回都城。 中午吃饭的时候,北泠跟白欢说的这事,张询让他且先转达谢意,等晚上的饭局上再亲自道谢。 肯定是逃不过去的,白欢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惆怅,在这么吃下去,等回到未来,估计胖的连她爸妈都认不出来了。 北泠看她一眼,连夹了十筷子排骨放肆投喂。 心里琢磨着把她喂成二百斤的小胖子,如此,便没人惦记她的可能性。 一思索,嗯,可取。 把整盘排骨拿到她跟前,冷淡脸上浮现几丝担忧:“好朋友,你这些天是不是不舒服?怎瘦的这般厉害?” 白欢疑惑脸:“我咋感觉我胖了好多,估计得有十斤。” 北泠望着眼前日渐圆润的脸,回想起初见时她的脸——岂止十斤,二十斤都有了。 摇摇头,清冷道:“女生都是这般,如何看自己都觉着胖,多吃点,补一补。” 谁知,这人永远不按套路出牌:“不了不了,这好不容易瘦下来,可不能再吃回去了。” 北泠无言。 张扬眸子一瞥那嫡仙俊脸:“吃胖了找不到对象。” 瘦时都看不上,吃成胖子估计连护卫都不让当了。 北泠不予苟同:“若欢喜一个人,何惧她长胖?那不是喜欢,只是转瞬即逝,不值一提的肤浅动心罢了。” 他对上那双饶有兴致的张扬眸子,清冷道:“我若欢喜一个人,她闹我陪,她吃我喂,她笑我笑,她想去天涯海角,我便带她去看万千风景。” 一顿,轻飘飘道:“甚至,还想把她喂成一个两百斤的小胖子,让她没人要,只能跟我在一块。” 这话有些直白露骨,换其他人早明白了,只有飞飞口中的感情智障,露出了一点北泠看不懂的唏嘘神色。 “朋友,你这想法很危险啊,有点病娇那味了。” 北泠想以后再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他就跟她姓。 将放肘子的盘子也挪到她跟前,一脸平静道:“吃饭吧。” 还没到晚上饭局,张询就派人来了,带过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周梦梦死活要跟张询和离。 张询完全没办法了,让白欢帮忙去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周梦梦。 马车走了有好一会了,白欢都没缓过来:“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梦姐为啥还要跟张询离婚?” 北泠摇摇头:“我不大清楚他二人的事,等过去看看便知晓了。” 两家老人并未被惊动,张询一人急得在外间走来走去,猛地看到白欢,也顾不得上谢了,救世主般:“白姑娘啊,赶紧帮帮我劝劝梦儿,我实在没招了!” “你别急,冷静放松,先把前因后果说一下。” 张询焦急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这,还得从早上我刚回来说起……” 早上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后,张询连衣服都没换,抱着刚起的娇妻一阵虚怀问暖。 周梦梦只对他浅笑说,都过去了。 张询敏锐的发现,以往遇到一点小事就六神无主,十分依赖他的小娇妻,经此一事后,竟奇迹的成长了! 张询十分自责,百分心疼,又是一柱香的反思自己。 最后周梦梦听烦了,将他赶去沐浴更衣。 吃过饭后,周梦梦郑重其事地跟他说,要给他纳一个小妾,给张家延续香火。 以往周梦梦也提过,张询就跟以前一样,推三阻四好生安抚转移话题。 这次周梦梦却异常坚定,没有被他带过话头,甚至威胁说,若不纳妾,便要跟他和离。 张询这才发现事情不妙,但一时倒还沉得住气,继续采用好声好气哄人大发。 却无果,周梦梦铁了心要给他纳妾。 白欢听到这,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不是因为你不纳妾,梦姐才不跟你和离吧?” 张询神色越发不自然:“的确不是,而是……” 安抚到中午周梦梦都没打消念头,起身就要去让人写和离的折子,张询急了,根本没办法,只能吐出一件让周梦梦如遭重击的话。 周梦梦虽身体羸弱,但并不是无法怀孕,而是张询自成亲开始,便借用外力,让她无法有孕。 外力便是他送给周梦梦的一条不离身的项链,里面装着张询从其他国家寻来,对身体无害,大夫检查不出的绝子药粉。 每天佩戴,任大罗神仙也无法有孕。 可想而知,这对一心对张家愧疚,万分想要孩子的周梦梦,是多么一件痛苦、愤怒、想杀了张询的事。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男人不狠站不稳 白欢想,别说梦姐了,连她都想揍死张询这玩意。 “为什么?”白欢皱眉道,“你应该知道,无法有孕对女子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张询苦笑道:“但总比大出血死掉要好。梦儿的二姨娘在生孩子时,就是因为大出血没了。我害怕,我恐惧,梦儿若有何闪失,我也没法活了,不如……” “不如就让她一辈子不生。” 这几天无语的事,真是一件更比一件强。 白欢非常主观地道:“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我觉得不应该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尤其是在知道梦姐对你张家人,每天愧疚的死去活来下,还在一个劲地瞒着她。” 毫不客气道:“要我,早把我老公打死了,你还好好活着,说明梦姐真的很温柔了。我也是女人,这事我没办法保持理智去劝,我去看看梦姐,你好自为之。” 张询摸着脸,上面有几个清晰的巴掌印子,“已经打了……” 北泠冷笑道:“合该把你打死!” 张询急得团团转,苦笑道:“是不是兄弟了,能否别在这口子火上浇油?” 北泠冷笑一声,将为数不多的粗鄙话,献给了张询:“狗男人!” 张询:“……” 这才个把月没见,为何越发有白欢的风范了? “砰”得一声,一只茶杯砸到了里间关着的门上。 之前那个轻声细语的大家闺秀,被张询气得,暴吼声能传遍半个将军府。 “姓张的,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张询扑到门前:“梦儿,梦儿我错了,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滚,张询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周梦梦吼完就趴在白欢身上哭。 十几年的自责、怨恨、怒火,化作眼泪,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出来。 白欢拍着她的背连连叹气,只劝她别哭了,其他的,这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真不好去说什么。 再有,宁拆十桩婚,不拆一座庙的,她不太想让这对恩爱鸳鸯就此散了。 一怔,隐隐感觉好像有哪句话不对。 奈何此时没有北玄玉给她纠正,疑惑了一瞬,就让念头自个野蛮生长去了。 等周梦梦哭累了,白欢把她扶到床上,没一会就含着眼泪睡过去了。 白欢打开门,就看见那对狐朋狗友凑在一块筹谋着什么,还怕她听到,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拿茶水在桌子上写字。 “呵。” 北泠倏地坐直了,不动声色地将水字擦掉,冷漠脸秒变嫌弃,一副绝不跟狗男人沆瀣一气的正义样。 等白欢转身关门,朝狐朋狗友递了个清冷的坚定眼神。 张询感激地点点头,眼神示意:兄弟,大恩不言谢! 自小就认识,加上并肩沙场十余载,狐朋狗友熟到一个眼神就能懂彼此意思,北泠一挑眉梢,小意思。 刚好被转身的白欢捕捉到,环胸,玩味道:“商量什么呢,跟我说说呗。” 张询忙起身,急切道:“白姑娘,梦儿如何了?” “睡着了。” 北泠也起身:“好朋友,咱们去赏一赏花吧。” 白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玩味道:“好啊。” 转身的瞬间,张询朝北泠竖起大拇指,够兄弟。 北泠走了几步,将手背在身后,回一大拇指。 这些小动作全都被白欢尽收眼底,好笑道:“咋,怕我跟梦姐通风报信?” 事情败露,北泠不见一点儿羞愧,清冷道:“有些已知的事,再说出来多尴尬。” 他了解的。 从全息世界里,全面了解到了地球女生对闺蜜吵架的态度,一般女生会一个劲劝离,男生一个劲劝和。 白欢无语又好笑:“你个学人精。” 可以,倒想看看北玄玉给他兄弟出了什么馊主意。 暖棚依旧风景如旧,百花争艳,蝴蝶飞舞。 白欢没去摘周梦梦悉心打理的花朵,从地上捡了几个掉落的,蔫坏一笑,垫着脚就要去给北泠戴。 北泠侧身闪过:“一辈子都不可能戴的。” 白欢一挑眉:“一件事。” “成交。” 七件事目前进度:四。 白欢:“……你可真有出息。” “这叫张弛有度。” 白欢还以为会出现媒婆戴花那种喜剧感,谁知,长的好看的人,做什么戴什么都好看,哪怕去要饭,可能都会要成腰缠万贯。 这水灵灵的大美男,怎么看怎么想摸下小手。 不过,如今的北玄玉不比那时,事事都得玩点小手段。 还没等她想出计策,北泠便取下耳朵上的花,带她出去了。 还没进月亮门,老远就看见雪中一个穿着里衣的男人,跪在满是尖刺的荆棘上,一边大念“我错了。” 那鲜血淋漓的膝盖,看得白欢直吸凉气:“这么狠?” 北泠道:“男人不狠,站不稳。” “……你一个古代人,老是学我那里的话,真的合适吗?” “有何不合适?” 白欢好笑:“你也给你老婆跪荆棘?” “不,这套路已经用过了,彼时得跪铁刺锤。” 白欢:“……够狠,不愧是你。” 北玄玉出的馊主意还真有用,起初周梦梦死活不愿意出去,对白欢各种埋怨,诉苦。 在喊了两个小时候后,心软了,出去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你做什么,快些起来!” “梦儿。”张询自责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过问你的意愿,便私自给你下药粉,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想跪在这里忏悔。” 周梦梦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又心疼又气:“你先起来,你给我起来!” “我不起来,我想对你忏悔。” 爱与心疼最终多过了气,“我不生气了,你起来,你起来啊!” 张询跪在荆棘上,紧紧搂住周梦梦:“对不起对不起梦儿,你要打我骂我哪怕拿刀杀我都好,只求你别和离,别离开我。” 白欢羡慕的很:“多好的一对,这大概就是只羡仙,不羡鸳鸯了。” 北泠默默纠正:“乃只羡鸳鸯不羡仙。” “……有时候,你要有眼力见一点,不能让人太尴尬。” 北泠轻笑:“好,下次我委婉一些。” 一会后,周梦梦搀扶着张询起来,被叫来的圆圆刚好踩着点过来。 处理了一下伤口,听闻药粉一事后,给周梦梦把了下脉。 吐出一段皆大欢喜的话:“无碍无碍,我开一个药方,喝两天就能祛除体内的些许毒素,以后可以有孕的。”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置买年货 周梦梦当即喜极而泣。 张询隐隐担忧:“这……彼时是否会大出血?” 圆圆中肯道:“张将军,这个我无法断定,有些康健之人生孩子时会意外大出血,而有些羸弱之人则顺风顺水。” 在张询不要孩子的话开口前,圆圆又道:“我无些断定那些,但我有百分百的信心,无论彼时发生何等意外,都能保母子平安。且看张将军意愿。” 周梦梦福身一礼:“彼时便劳烦圆圆姑娘了。” 张询也不敢再说啥,随夫人一同谢了几句。 先是吵架又是跪荆棘最后经历误会和好,晚上的饭局定是要搁置了。 白欢与北泠几人很有眼见,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留抱做一团的二人恩爱。 圆圆到哪就跟到哪里的葛覃,忍不住吐槽:“就张询,比蛮族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管前因根本不顾后果。” 她想不明白,他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自信,觉着能瞒一辈子? 白欢:“附议!” 圆圆拉了拉葛覃:“好啦,事情都过去了,莫要再说张将军了。” 一顿,对那药粉来了兴致:“之前我有来帮周夫人调理过身子,竟然都没发觉绝子粉,那粉着实是罕见。” 葛覃直白地道:“罕见又咋,祸害人的玩意,如果我能生,肯定不会给圆儿用。” 话落,挨了圆圆一个粉拳,娃娃脸红的惊人:“你!青天白日你在说什么啦!” “嘿嘿,这不是就事论事嘛。”葛覃凑一脸坏笑地凑上去,不知说了啥,惹得圆圆爆红着脸就去揍她。 二人一打一逃的,转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白欢耳力惊人,葛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对她兄弟的行动力表示唾弃:“她俩都在一起几年了,竟还处在拉拉小手的单纯阶段?” 葛兄不行啊葛兄。 这话其实没什么毛病,奈何从那张一向不正经的嘴里说出来就秒变一个味,给人造成哪哪都不对的感觉。 御贤亲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红得滴血,轻咳一声,故作平静地岔开话题:“接下来的大事便是迎接新年,我带你体验一次过年的氛围。” “行,就跟着北哥混了。” 没过过年的白欢,到此时还处于过年稀疏平常的阶段,也逐渐适应了古代的节奏,不像刚开始,见到一处风景就嗷嗷直兴奋。 但在她眼里再平常的地方,身边如果有个北玄玉的话,哪怕杵在一块只坐着,也觉着特别有意思。 四人在府门口分别。 回到王府,北泠换了件低调的简朴白袍,拿着斗笠去了茗院,对着撸猫的人道:“可有事?” “没事。” “那便走吧,去置办年货。” 白欢很费解,置办年货,不是有王府里的厨子么,干嘛还要亲自去,这有啥好买的? 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北玄玉跟她道,在他们这里,新年是比生日还要重要的日子,可简单总结为:除旧,迎新。 除的是一年间所有的霉运,身边的东西都得换,有条件的人连床都会换,不富裕的就会做新被罩,碗筷等小件。 迎的是新一年的平安康健富贵,大年三十男女老少会换上新衣,以新面貌守岁到大年初一凌晨。 白欢奇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 北泠继续道:“有些不富裕的家庭,一年只能吃上一次肉,年夜饭便是一年中重中之重。” “那咱也要去买菜吗?” 北泠简言意骇道:“一繁琐模式,二易简模式,想体验哪个?” “你这小词现在是一套一套的。”白欢果断道,“当然是繁琐模式。” 一听就很难,一听就知道能跟北玄玉有很多时间独处。 不,并不是。 白欢转头看向后面的电灯泡:“弟弟,你不用跟着咱这些老胳膊老腿了,给你放假,你们年轻人自由撒欢去吧。” 李鑫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王妃开口了,没再多问遭爷冰眼刀的话,欢快地应了句,拔腿就往茗院跑。 白欢摇头感叹,这几天走到哪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 来到家具一条街,北泠随意进了一个碗筷铺,将大权给了白欢:“选吧,看上哪些买哪些。” 白欢在满目琳琅中选了会,举起一双雕刻鸳鸯的筷子,“我觉着这个很好看。” 这俩戴着斗笠,但凭这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一旁的伙计机灵地拍马屁:“鸳鸯好,最合适像老爷夫人这等新婚燕尔的璧人。” 北泠正要开口澄清一下,这句让好朋友避讳的话,就见那人一抬手:“要了,碗筷配套来——” 算了一下王府小厮加家将加暗卫,“五百套!” 北泠:“?” 根本不敢多想,思索了一会,将她一反常态的行为,归结到了她可能是真喜欢鸳鸯上。 本来只打算买他二人的份,见她这般喜气洋洋的,便没败她兴致。 伙计眼一亮,大单啊!! 更加殷勤的侍候,到了,弯着身:“夫人,您这家住何处?小的好找牛车给您送回府。” 白欢心安理得地受着那句夫人,想了想,还是低调点好:“不了,回头小厮会过来取。” “成嘞!” 在伙计狂拍“老爷夫人百年好合,恩爱有加,早生贵子,龙凤双胎”的马屁中,白欢通体舒畅的出了铺子。 一抬头,看了下牌匾:“北哥,以后府里置办东西,就认准这家吉祥如意铺了!” 她掐指一算,这小伙,将来必成大器! 轻笑自白斗笠中传来:“好好好。” 接下来白欢开始狂扫一条街,买啥都只认准鸳鸯,每每都会换来头脑活泛的小厮狂送祝福。 东西什么的白欢觉得根本不重要,她只想听那一声声“夫人老爷郎才女貌”。 得劲,无论听多少遍都不觉腻,十分得劲! 这大概就是花钱买快乐了。 快乐的是她,付钱的是北玄玉,见她这般开心,北玄玉觉得这钱花的真挺值。 ——有钱人,花的不是钱,花的是流水,买的不是东西,是快乐。 等繁琐模式进行到天黑,火力四射的源泉开始失去耐心,无论听多少声“老爷夫人百年好合”,都无法拯救她蔫巴的心。 炮仗、蔬菜肉类什么的也就算了,连铺桌子的布都得亲力亲为,白欢觉得这根本就是地狱模式! 双手无力地垂在空中,驼着背弯着腰,腿仿佛千金重,一副累惨的咸鱼样:“我的哥,我现在切换回简单模式还来得及吗?” 她着实佩服那些,气都不带喘一下的逛一天街的女生,神人是也!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孩子稳固地位 北泠好笑道:“堂堂帝国女军人,这便遭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逛街不在帝国女军人的业务能力里,再逛下去腿真要断了。” 这一个下午,除了家具摆件,该买的差不离都齐全了,且见她真快要变成废猫了,北泠没再说些个揶揄的话。 回到王府,当听完北泠报上几十个店铺,与上百件东西时,小厮齐齐凌乱了。 等二人走后,展开激烈的推测—— 小厮甲:“王爷竟亲自置办东西!” 小厮乙:“且一大半全是鸳鸯!” 小厮丙:“还是跟王妃一块去的!” 小厮丁:“王妃跟王爷太好了,还买了我们的份!” 经过半柱香的探讨,小厮们齐齐悟到了:王府不日便要喜事将近了! 白欢回到茗院,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一半的摆件家具,全换成新的。 郑婶在擦新家具,见到膛目结舌的白欢,微微一弯身,笑说:“姑娘,这两日茗院翻新,可能要请您挪到王爷那里住。” 其实郑婶到现在都不明白,王爷与姑娘都已有了肌肤之亲,作何每天还要分院睡? 她作为下人也不好多嘴去问,到这会子才给说了出来。 白欢满头问号,茗院翻新就翻新,她干啥要去跟北哥挤? 一去卧房,空空荡荡的一间,别说床了,连个凳子都给她搬没了。 就算如此,她也不是很能理解郑婶的话,那不是还有别的客房吗? “不了吧,毕竟男女有别,不大好,我去客房睡。” 郑婶懵了一瞬,继而恍然大悟——王爷还没给姑娘名分,姑娘是不好意思去住。 郑婶忧心忡忡,她在后宅里,看多了今日得宠过两天便失宠的姬妾,便是没给名分,才要赶紧去抓住王爷的心,好好哄哄王爷,赶紧把正妃给立了。 不然,没有名头,王爷再宠又有什么用呢? 而她心大的傻姑娘,到现在都不会为自己考虑一下! 郑婶收回思绪,迟疑道:“姑娘,客房也都在翻修,好似没其他房间住了。” 那她必得为姑娘打算了,趁着翻修说不定能生个世子出来稳固地位。 白欢懵逼道:“不会吧?” 以防其他小厮说漏嘴,郑婶以给她做吃食为由,匆匆出了茗院,跟一众小厮打了声招呼。 推测王府喜事快到的小厮们,坚定地点头:“放心郑婶,这事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 于是,当白欢抱着北北,在王府逛了一遭,得到了十二个相同的答案:“姑娘,客房在翻新,还要刷漆,只有爷那里有房间睡。” 白欢不信邪去看了一遭,那些小厮果然办得妥妥的——拿着粗链子将大门锁的严丝合缝。 白欢:“……” 她就不信了,能容纳五六百人的王府,找不到一个空床睡! 结果还真不到一个,连柴房都被锁着,彻底断绝了白欢的后路。 白欢找到琳琅,表示想跟她挤一挤。 受到郑婶提点的琳琅,也觉着姐姐是时候得争名分了,就道:“姐,俺跟郑婶睡,没空位了。” 白欢:“……那就在你们屋子里,多加一个床。” 琳琅被李鑫带的定力呈直线上升,答的从善如流:“姐,翻新不能睡旧床的,你的新床还没送来。” 白欢点点头:“那我就睡塌吧。” 琳琅继续道:“姐,旧塌被送走了,新塌还没送来。” 说罢,又机灵地断绝白欢的一切后路:“还有呀,俺听郑婶说,新年到来只能睡床,不能睡椅子啥的,不然会不吉利。” “……我不信这个邪。” “姐,你虽然是从其他国家来的,但为了王爷王府好,你就信一下吧。” 白欢:“……” 无语了一会,认命地抱着北北拿着贴身东西,转身去了北泠院子。 “北哥,这里有一对找不到床位的孤苦母子,求收留一下。” 郑婶跟小厮闹得风生水起,连刘威都被惊动了,还很配合他们的演出,怎能瞒过王府主人? 北泠听完无言良久,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从暗牢玩全息游戏开始,他与她便说不清了,他又没去澄清,任由绯闻满天飞。 郑婶那般衷心她,自是会为她筹谋。 北泠没想着拒绝,睡塌他已经驾轻就熟了,不过,丢给她一个熟悉的眼神。 白欢答应的很利索:“行,一件事。” 完美地认准自己的床位:“我们母子俩睡塌。” 北泠没与她争抢,打算等睡时再说,心里思索,七件事目前进度:五。 一瞥她手里提着的游戏头盔,“游戏吗?” “成!”白欢将睡着的北北放在床尾,躺在里侧。 北泠再不见第一次的拘谨,十分平静地躺在了外侧。 这段时间不是跟北铎斗,就是魅蓝、朝贡的,再加上北泠上朝要早睡早起,根本没什么时间玩游戏。 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广告声,白欢一时竟有些恍神。 北泠盯着眼前久久不动的面板:“怎么了?” 白欢回神,调节着设置,感叹道:“没啥,已经习惯了这里,再次接触我国家的景物,有股回娘家的感觉。” 北泠:“……” 你可真是个比喻小天才。 游戏有存档功能,进入游戏世界,两个彪形大汉跟一辆越野大卡,杵在茂密的丛林中。 周围是不知名动物的怪叫,偶尔可见一只小型动物穿过。 他们上一次打到第十五关,满地的狼藉残骸已恢复如初。 纵使好久没摸过车,北泠开车的技术依旧十分熟稔。 越野踩着枯叶在林中飞驰,白欢头枕着胳膊,脚懒懒地翘在车子上,唏嘘地望着眼前美景。 她觉得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刚来古代看啥都稀奇,等熟悉了古代再进游戏,又觉得游戏好漂亮。 再一次感叹:“真的好像回娘家。” 北泠无言。 白欢玩味地望着朋友:“你有没有偷偷上过游戏?” 那未来小词汇一套一套的,比她都会说。 这话可以做两个理解,一,有没有戴过游戏头盔玩游戏,二,有没有偷偷自己玩骷髅岛。 北泠淡淡道:“车子都停在原处,我如何玩过。” 将问句带到了第二个理解上。 这么说也确实没问题,他确实没有玩骷髅岛——只玩除了骷髅岛以外的游戏。 从地下世界到如今,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比如爆打变异外星人,比如开飞船保卫地球。 北泠觉着开飞船可比学车子简单多了;还觉得从一个帝国小兵,一步步攀升到,能管控星舰航母的将军挺有意思的;更觉得宇宙里某个星球上的风景真漂亮。 就是星舰航母太大了,修复起来有些难度,可能再来一个月,才能学会航母全方位的修理。 还有,如果有机会能见到游戏开发者,他要向他们反馈一个问题,个别游戏对虫洞的解释太片面,需要繁琐一些,才能让玩家带入其中。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欢阵亡 白欢一挑眉:“其他游戏呢?” 北泠默了会:“宇宙挺好看的,星舰挺壮观的。” 白欢笑了声,就知道,以北玄玉那刨根问底的精神,能不去游戏里探索? 怕是连她穿越都自己悟到了。 起初她是不想带他接触那些,怕吓到他,而从爆出飞飞的身份后,也就无所谓了。 甚至,还想跟他探讨一下:“我穿越过来的黑洞里,估计不止你们这一个时空,咋就刚好来到了这里?” 北玄玉淡淡道:“缘分吧。” 说话间,一人高的杂草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十个口中流着粘稠黑血的僵尸,姿势扭曲着极速跑来。 北泠停车,迷彩大汉表情淡漠地提起能量手握枪,一边“砰砰砰”的无情爆头,一边道:“十六关怪物都是同一个出场方式,我觉得游戏开发商需要反思一下,如何给玩家惊喜。” 白欢:“……” 行,知道了,你已经成功从古代小古板,晋升为未来人了。 环胸闲散地靠在车子上,看着迷彩大汉打怪,“咋,这次不计算僵尸速度了?” “不需要了。”迷彩大汉快速干练地换能量管,开枪射击。 一束蓝白光束,裹着滋滋乱窜的电流,正中一个朝他乱挥手的僵尸眉间,“已经计算好了。” 等几十个僵尸被北泠解决完毕,白欢才道:“洗耳恭听。” 北泠启动车子:“大boss很难打,靠你我二人无法解决。” 白欢轻“呵”一声:“朋友,我玩过的游戏比你吃的饭都多,就这连飞船都没有的低级单机游戏,大boss还能一爪子把我干死?” 啧啧道:“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下看姐如何给你虐boss,教你真正的虐怪姿势。” 北泠没反驳她的狂言狂语,只点头:“嗯,坐等。” 接下来也无大事,没有北铎的朝堂一片安宁,北泠打算从明日便开始回归闲散生活,好生带白欢体验一下古代新年。 不用再早起,二人刷到凌晨两点成功通过30关,只剩一个最大boss。 跟白欢玩过的僵尸类游戏一样,大怪住在一个山洞里,听到声音,像模像样的吼了两声,连地上的震动都相差无几。 白欢肩膀上扛着一个重型能量枪,摇摇头:“真是一点儿惊喜都没有。” 到这,她还很自信很狂,“弟弟,好好看好好学。” 迷彩大汉左手放背后,右手放身前,清冷点头:“去吧。”坐等她去自杀。 穴洞里的吼声越来越近,地上的震动越来越强,一只高五米能隐约看出是老鼠的玩意,从暗处缓缓现身。 直立走着,嘴里流着粘稠的黑血,一双牙仿佛铁板,两只眼红如灯笼,随着它的走动,竟有红光闪过。 到这,白欢依旧很狂很自信,扛着枪,狂霸酷炫拽地朝对她吼的老鼠僵尸走去,“啧,又是老鼠,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提着强托,漫不经心地对着老鼠精一阵扫射。 老鼠僵尸毫不意外地大吼,毫不意外地狂暴,毫不意外地…… 等等,白欢懵逼了,这能把皮糙肉厚的外星人,都给射成筛子的重型枪,竟跟喵喵拳一样,丝毫没杀伤力?! 老鼠僵尸暴吼了两句,朝攻击它的白欢冲去,它个头巨大,速度却快如闪电,跟闪现似的窜到白欢。 伸出利爪,对着愣神的白欢当头就是一爪子。 白欢根本避无可避,生生挨了一下,纵使疼痛感调到最低,也像猛地被小刀刺入身体的感觉。 头顶出现一个血条,以肉眼可见地变空,还没等白欢骂句娘,眼一黑直接躺了。 短暂的失去意识之后,回到安全处复活,几个傻不拉几的 pc一个劲地朝她招手,仿佛在嘲笑她的自大狂妄。 白欢背躺沙滩,双眼呆滞地看天,玛德…… 内心山崩地裂,如遭雷劈。 堂堂帝国女军人,竟然被一只低级怪给打败了! 正在恍恍惚惚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迷彩大汉。 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一行巨大的灰字:gameove ! 白欢:“……” 知道了,你不用再来嘲讽爹了。 迷彩大汉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来,两个嘴角向上一弯。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在那弧度里。 白欢坐在地上,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半天才竖起一个大拇指:“老鼠怪……挺吊的。” “嗯。” “不是,你干嘛也去找死?三十关白刷了。” “噢…没什么,想体验一下朋友双双把命亡的感觉。同时,开车回来太慢了,这样比较快。” 白欢:“……有个性。” 过了会,白欢终于缓过来了,一个劲的骂娘:“乌古古的,玛德,我从来这么牛逼的老鼠精!” 感情那些垃圾僵尸,都是用来衬托最大boss的绿叶!迷惑了姐的双眼! 北泠分析道:“若把你我的血条各比作一万,老鼠精得有五万。” 一顿,思索道:“若我没推算错,三十关每通过一关,死去的僵尸都会加厚度、速度、血条给大boss。” 白欢无语道:“玛德,谁设计的这么变态的游戏?” 北泠悠悠道:“这是单机且人数少,其实加的并不多,若有磁场,估计得百人小队组团去打怪。” 白欢:“……玛德,好变态。” 北泠沉思了会,笃定道:“像这种怪定会有弱点,比如尾巴,比如眼睛,找到后便能解决了。” 白欢神色复杂:“我咋感觉你一个古代人,比我还像未来人?” 迷彩大汉两个嘴角一弯:“我便当你是在夸我。” 白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唉,一朝回到解放前,从头刷吧。” 就在这时,脑海滋啦一声通了电,游戏世界回荡着巨响的童音:“欢欢,唔,你在游戏啊。乌古古的,姓北的也在!卧槽,我这就地遁!” 一顿,童音抓狂道:“不对不对,乌古古的,他听到我说话了!!” 迷彩大汉一挑眉。 白欢无语道:“你睡迷糊了?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北哥知道你的存在了吗?” 飞飞:“……” 岂止迷糊,故障几天都快睡傻了。 白欢道:“下来,找个模型进入游戏,打怪需要你呢。” 在未来飞飞经常跟白欢组团打怪,对于进入游戏熟悉的很,没一会就控制着一个模型来了。 (); 第一百五十章 男人之间的对话 一个娇小女孩,穿着t恤短裙跑来,随着她的奔跑,两边的裙子一甩一甩的。 白欢不忍直视地别开眼,至今都无法接受性别为男的机器人的畸形审美。 飞飞跑到二人跟前,可爱童音自娇小女孩口中而出:“呵,这时候用得着你爹了?早干嘛去了?” 又一看那边的迷彩大汉:“北泠你好啊。” 北泠点头:“你好。” 白欢摆摆手:“都不是外人客套什么,走走走,打怪去了。” 飞飞一指兵器库:“你先去装备武器,我要跟北泠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麻烦你在说这话之前,先把模型性别换了。”白欢环胸,笑嘻嘻道,“来吧,我围观,打起来我好助威。” 飞飞催促道:“你快点,别磨叽了,我不知道什么关闭,还打不打怪了?” “行吧。”白欢转身,打算偷听,谁知她儿子竟然切断了与她的链接。 直纳闷,一个古代人跟一个未来机器人,能有啥话聊? “我切断了与欢欢的链接,她听不到我们的对话。”飞飞怕出故障,没废话,直奔主题,“我知道你命不久矣的事了,我查了,没查到解药。” 北泠一顿:“嗯。” “但我没告诉欢欢。”飞飞直白地道,“我也知道你对她有什么想法,北泠,我希望你继续现在的关系。她是要回未来的,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应该被一些不该的情感绊住。” “嗯。” 飞飞又道:“可能你觉得没什么,以为你对她好就成了,但永远无法代替她在未来的家人。估计她爸都快哭死了,估计她那个女强人的妈仗都不打了,满世界寻她唯一的女儿,更别提两位老人有多伤心难过。” 北泠敛下眸子:“嗯。” “我大概知道你的打算,无非是想在死前留她几年,关于黑晶石的事,这是你的事我没有资格说什么,只是拜托你这样就行了。补充,这不是下马威,也不是吵架,只是作为她的智脑,帮她在阻止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嗯。” 飞飞怕这小肚鸡肠的男人误会,在游戏里把他杀了,强调:“我跟欢欢只是爹跟儿子的关系,你别瞎想。” 北泠掀起眼皮:“噢,我又没说什么。” 飞飞撇撇嘴,不,你逐渐变冷的眸子,正在告诉我,如果不找补几句,我踏马会立马血渐当场! 他学着古代人抱拳:“最后很感谢你这么照顾我儿子。” “不必。” 这时,远处的白欢不耐地喊:“好了没啊!” “好了,谈话到此结束。”娇小女孩一边骂着儿子,一边朝那边跑,双马尾在空中甩得飞起。 北泠默不作声地走着,飞飞的话他听进去了,有那么一瞬,便想直截了当的说了。 自私却及时拉住了他,告诉他,他若做了,接下来的三年,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么,便继续自私着吧,自私到死的那一天。 三人一辆车整装待发,冲击第一个关卡。 白欢跟飞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当被问及蛮族有何风云时,飞飞满脸愁云惨淡,苦哈哈道:“欢欢,我正想跟你说呢,我感觉我要不行了。” “啥玩意?” “在未来我还能感觉我啥时候关闭,到这个世界就不行了。”飞飞惆怅道,“起初限制在十五年内,同时也有漏洞,给你的资料不详细。” 比如北泠的隐藏大魔王脾性,“到现在限制越来越厉害,我连蛮族都无法查到了,只能以你为中心,查到方圆多少范围的信息……简单来说,比如现在能到凤鸣国内,估计再过段时间,只能到达都城了。” 白欢一摸他的头:“没事儿,等回到未来就好了。” 飞飞苦笑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回未来的那一天,没准某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白欢吐出一口心酸的气,努力圆气氛:“害,俗话说得好,祸害不长命,好人遗千年,你这么能蹦哒,一定长命百岁。” 北泠默了会,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去订正:“为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飞飞愁中带嫌弃:“我总是忘记跟你说,你能不能别再说俗语了,菜的很,瘾还大。” 白欢:“……” 合着你俩现在开始怼我一个了? 吐槽了会白欢,飞飞总算从愁绪中出来了,到达第一个关卡,丢下一句:“给我练练手。” 就提着连射能量枪,对着几个僵尸一阵猛扫。 娇小可爱的脸盛着堪比白欢的变态笑,“哈哈哈哈!” 北泠无言,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智脑。 白欢不忍直视地别开眼,不知多少次问自己,刚植入时那个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软萌智脑,死哪里去了? 趁机问:“刚才飞飞跟你说了什么?” “这是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你能听吗?” 白欢:“……” 行,你行。 飞飞仿佛打了鸡血,一路当前锋猛冲到十关,最后壮烈牺牲在去十一道关卡的路上。 没有意念操控,娇小双马尾了无声息地躺了一会,逐渐化为透明,直至消失。 白欢也没什么心思玩了,跟北泠出了游戏,一看,天都亮了。 “我睡塌。”北泠取下游戏头盔,就要起身。 白欢心里打着小九九,一把拽住他:“一块吧,挤挤暖和。” 北泠无言了会,再次起身:“不了,我睡塌。” 白欢一把将他摁到床上:“害羞什么,好朋友一块睡,不是挺正常的吗?” 北泠:“……”正常? 他真不知道是她心大,还是太高估他的自制力。 深呼一口气,努力平静道:“不了,改天吧。” 再一看那人已经闭上了眼,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睡觉睡觉。” 北泠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正想用力,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上人已三秒入睡。 无言了会,他确定了,她是真心大。 六神无主地盯着床幔,等胳膊上的力道松了,轻手轻脚地起身,给她掖好被子。 坐在床边看她,清冷的眸子仿佛融化的冰雪,盛着开得旺盛的情深爱恋。 不由得轻笑,平时张牙舞爪的,也只有睡着时才会这般乖巧,连带刺的张扬气息都乖乖地跟着一同睡去了。 看了会,忽而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好梦,我的心上人。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叫声爸来听听 白欢是被一阵湿漉漉的触感给弄醒的,睁开眼睛,就瞧见一个小肉团乖巧地揣着爪爪,蹲坐在她脑袋边,毛茸茸的脑袋可劲蹭着她的脸。 白欢侧过头亲了两下,一抬胳膊,十一点了,儿子的饭点到了。 坐起身没看见身边的北玉,“啧”了声,抱着北北去了外间,就看到某一米九的男子,在榻上熟悉地蜷着腿的一幕。 白欢蹲在旁边看了会,这人平时冷冷淡淡,连睡着都十分拒人千里之外,活像一个冰山睡美男。 跟她睡着睡着就能拱到床尾的糟糕睡相不同,躺得规规矩矩,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连头发丝都服帖雅正的很。 看着看着,有一股坏水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使劲咆哮。 纠结个死去活来间,脑补了一下偷包不成反被抓包的操蛋场面,果断作罢了。 等那人打开门出去,北泠缓缓睁开了眼,塌上不怎么舒服,睡得很浅,即使她过来时故意压轻脚步,在离数十步以外时他便完全醒了。 之后,他的心上人用一种他不懂得炽热视线,盯的他如芒刺背。 虚着视线,麻木地看了会一缕垂下来的纱幔,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可能她是想学习一下他的睡姿吧…… 刚到茗院,迎面遇到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两小只。 白欢一挑眉梢,明知故问:“哟,嘛去?” 李鑫憨憨地摸着后脑勺:“那个,今天好似没什么事,属下便想带小琳琅出去玩一玩。白姑娘,可以吗?” 琳琅垂着头脸红红的,一副要跟对象出去玩,却猛被家长抓包的羞涩样。 白欢笑着揶揄:“我家小老妹儿都同意了,还问我干啥?” 琳琅低着头,羞涩道:“姐……” 白欢给两小只让路,故意摆出家长的架势:“琳琅腿刚痊愈,记着走慢点,还有晚上七点前必须回来啊。” “嗯嗯,属下一定照顾好小琳琅,天黑前就回来,谢谢白姑娘!” 等两小只扭扭捏捏地走了一段路,身后突的响起白欢的声音:“等等。” 李鑫茫然转头,就见他家王妃扯着一抹不正经的笑,道:“以后就跟着小琳琅叫姐吧。” 李鑫懵了一瞬,悟了,摸着后脑勺脸红如番茄,这这这这岂不是乱称呼了? 嗯,以后爷在的时候就喊王妃,爷不在的时候就喊白姐,完美! 白欢边走边往后看了眼,摇头感叹,年轻无限好啊! 等喂饱北北,白欢洗漱了一番,吃完郑婶做的三菜一汤,转去了北泠院子。 一扫那边再次被吵醒却没睁眼的睡美男,秉着不睡白不睡,心安理得地霸占人的床补觉。 北北蹭了会睡着的白欢,耐不住寂寞,一骨碌滚下床,迈着小肉腿,“哒哒哒”地找北泠去了。 北泠头枕着胳膊,怎么看怎么觉得它的跑姿,无师自通的在像汪星人看齐。 朝下伸出手,北北乖巧地爬到他手上,提溜到胸前,挠了会它下巴,忽然道:“叫声爸来听听。” 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凑巧,北北还真适时地“喵呜”了一声。 北泠满意了,拿食指点着它的脑袋:“没白疼你,不像你妈……” 一顿,觉着在孩子面前说它妈坏话不好,便改口道:“你妈挺好的。” 北北萌萌的歪着脑袋:“喵呜?” 仿佛在说:这个自言自语的男银,为神马奇奇怪怪的? 撸了会肉团子,北泠用着商量的语气道:“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地球一胎跟二胎之间,若不处理好,那便是天崩地裂的。 北北拿湿漉漉大眼瞅他。 北泠擅自当它同意了:“想?那便好。” 淡淡道:“等过年你会拥有一个妹妹,它的品种为德牧,名字为爹已想好了,便叫它小白。” “喵……” …… 等白欢醒来已是下午四点,精神十足地去了外头,北玄玉正在抱着猫执书看。 白欢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啧啧道:“在这么下去,我儿子要被你拐跑了。” 北泠目不斜视,用着清冷的语调,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单亲家庭影响孩子健康成长。” “啥?” “所以它需要一个爹。” 白欢:“……”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把不合时宜的胡七八想及时掐断,恍恍惚惚地想,他可能真的很喜欢北北,不想让孩子缺家庭幸福。 北泠看她一眼,继而补充道:“为干爹。” “行吧,反正这臭小子成天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不如就认了你这个爹。”白欢转念一想,这爹跟娘的,想想还挺舒畅。 北泠明显一顿,清冷的眸子涌上几分不可置信:“你竟然说对了一次。” 朝门外看了看:“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奇迹。” 就是这种冷漠的语调,更让人觉得他在损人。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羞辱我的智慧,来打一架吧!” “不好。”北泠悠悠道,“暴力容易给孩子留下阴影。” 白欢有些一言难尽,咋感觉这人正在怼人的康庄道路上发展? 北泠笑了声,不跟她闹了:“游戏吗?” 进入游戏世界,二人冲第十一关,几分钟解决完后,继续下一关。 僵尸怪好打,就是开车通往下一关路上耗费时间,到晚上九、十点,二人再次迎来老鼠怪大boss。 随着地上的震动越来越强烈,白欢心里更加闷痛,昨日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她都不敢去看那道清冷又刺人的揶揄视线。 但凡能穿越,她一定把那个说过“弟弟,好好看好好学”的自己,残忍的五马分尸掉。 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提着能量枪,“我去找找它弱点,你注意看。” 北泠点头,贴心嘱咐:“小心别被它打到了。” 白欢凶巴巴地道:“再损我,我就跟你绝交!” 北泠无言。 白欢先提着能量枪扫射了一通,毫不意外的老鼠精再次闪现而来。 这次白欢有了准备,迅速身体向后倒仰,爪子从她的脸上擦过,堪堪躲过它的攻击。 一击未中,老鼠怪更加狂暴,嘶吼着再次冲来。 它兼并恐怖的速度、力量与厚度,白欢根本找不到机会去攻击,连光躲闪它的攻击,都很吃力。 躲过一击,一下子跃到三米外,白欢大喊:“拿刀给我!”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惨无人道的游戏 一句话的功夫老鼠闪现而来,白欢往右一躲,眼疾手快地接住一米长的大砍刀,继而凶狠地砍向老鼠怪袭来的爪子。 白欢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曾想,连重型能量枪都无法伤之分毫的铜身铁体,竟然一刀给砍断了爪子。 潺潺的黑血流了一地,整齐的切断处,能看到十分逼真的骨头与经脉。 还没等白欢开心两秒,老鼠精嘶吼乱叫了一声,被砍断的右爪,不过三秒间,再次长了出来。 白欢懵逼大骂:“卧槽!好变态啊啊啊!!” 更变态的来了。 白欢呆滞地看着染上黑血的大砍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殆尽,一路腐蚀到她握把柄的手上,转眼整只手都没了。 还没等那句“变态”骂出来,一只巨大的爪子朝她头凌空袭来。 白欢被拍飞到了十米高空,鼻青脸肿地翱翔着,没没等落地,头顶就出现了一个血条,眼一黑再次躺了。 北泠与朝他看来得老鼠精对了个正眼,默不作声地走过去,默不作声地看着爪子拍来,再次与朋友双双把命亡。 回到沙滩复活,通上意识一转头,就看见白欢生无可恋地坐在沙滩上:“下次你能不能别殉情了?” 北泠:“……” 默了会,纠正:“殉情不适合用在此等场景。” “殉情,不是殉朋友的友情吗?有啥不合适?” 北泠:“……你可真是个理解小天才。” 白欢没心思跟他斗嘴,“不仅皮糙肉厚,丫还有无限生长能力,连血乌古古的都带毒,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真他娘的变态!” 北泠清冷道:“它怕刀,必有弱点,一击毙命便能胜利。” 在白欢的世界里根本没有“退”字,朝兵器库走,眼睛里熊熊燃烧着战斗之火,“不把它搞死,我誓不为人!” 再次从头再来,凌晨四五点迎来boss,半个小时后,以一个身体被撕两半的死状躺了。 北泠跟随朋友的步伐,再次主动“殉情”。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十二月十九日,白欢与北泠一直在双双把命亡,甚至还刷新出了一个“花式死亡”的成就。 一个男 pc兴高采烈的拿着奖杯,丝毫不管玩家脸有多脸,开心地跑过来狂送一堆祝福。 刚到身边,就被白欢一拳爆了头。 白欢双膝跪在狂喷血的尸体旁边,手撑着地,低着头,身上打下一片悲惨的阴影:“我要打吐了啊!!这游戏太踏马惨无人道了!” 疼度倒还好,就是这游戏真实感牛的很,每一次死就跟在现实死了一样。 哪怕帝国女军人,都有点受不住自己被爆头,扯出肠子,掏出心肺,横着撕两半,竖着撕两半,各种死亡的操蛋画面。 在这档口,又听一段雪上加霜的话:“如果我没推算错,每一次打boss游戏都会有记忆,打一次boss加强一次。” 一顿,清冷的语气染上了点无语:“估计此时都有二十万血条了。” 白欢:“……真诚发问,游戏开发者是变态吗?” 北泠十分认同她的话,难得的吐槽:“即使不是,怕也已在变态的边缘徘徊,就差一脚踏进去了。” 白欢心如死灰地躺在沙滩上,心如死灰地看着迷彩大汉:“怎搞?” 迷彩大汉左手背背后,右手放身前,清冷道:“我的世界里没有认输二字。” 白欢当即送上一盆冷水:“噢…那上次是谁不敢与我打赌格朗达的?” 北泠沉默了会,把她的话原封送还:“有时候,你要有眼力见一点。” 白欢笑了声,蔫巴巴地伸出手:“拉我一下。” 二人再次认命地往兵器库走。 其实在白欢被横着撕、竖着撕时,北泠并没有作壁上观,他隐约好似找到了弱点,只不过有些不敢断定,就在方才确定了。 “尾巴,它的弱点是尾巴。” 她刺过它的眼、牙、腿、后背各个位置,独独没有尾巴。 并不是不刺,而是每次她接近尾巴时,老鼠精便把尾巴蜷成一团,弱化她的注意力。 白欢细想了一番,一拍大腿,福至心灵:“朋友,好眼力!” 可能是在未来的场景里,让白欢的队长职位觉醒,以一个领导者的口吻,张口就拟订了作战计划。 北泠点头:“好。” 白欢恍然回神,北玄玉向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挠挠头:“要不,你提点意见?” “不必了,我觉着挺好了。” 白欢笑着打趣:“你这当人小兵,怕是有生之年吧?” 北泠没回话,心想,心都搁你那了,还在乎人跟着你走,当一个小跟班吗? 装备完武器,二人一辆车不知道第几次冲向林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的白欢的错觉,她总感觉僵尸们的战斗力在日益减退。 像这次有的连爪子都不挥了,稍息立正站在原处,坐等北哥爆头,有的就蔫了巴唧的敷衍两下,有的甚至没被爆头,就主动躺在了地上装死。 都能从他们青色的脸上,看出“怎么又是这俩死人,还有完没了”的意味。 白欢:“……” 玩家都没放弃,你们这些 pc怎么可以不敬业! 为了让他们重拾对工作的热情,白欢提着能量枪,在他们脚边一阵猛扫:“都给我动起来!” 一群僵尸敷衍至极地嘶吼了两声,齐齐躺下装死。 白欢:“……这是碰瓷呢?” 这一批起码还出来了,下面的一批,原本凶神恶煞地嘶吼着出来,猛地看到又是这二人,顿了一下,齐齐转身,无声地原路返回。 白欢:“??” 再下面关卡,连僵尸的影都不见了。 一个未来人去问一个古代人,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北哥,全息游戏是出故障了吗?” 你要问白欢如何修理星舰、修理飞船,她能不带喝口水的给你滔滔不绝三天,而对全息游戏的设计,就不怎么了解了。 ——只感觉他们成精了。 “不是。”北泠淡淡道,“估计是触发了某些指令吧。” 比如在同一队打多少次不通关后,给玩家造成僵尸懈怠的感觉,实则是在十分脑洞大开的放水。 也只有大boss一直勤勤恳恳,十分敬业的迎接二人,连地颤都没弱过。 白欢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轻呵一声:“这次必把你个臭老鼠宰了,再撒上孜然烤着吃!!”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合力砍老鼠 之前每一次都是白欢先死,北泠后殉情,这次在老鼠出来后,二人相视一看,同一时刻向前跑。 白欢一跃三米高,向前一个前倾,落在老鼠如钢筋般的膀子上。 如一只泥鳅灵活地攀到老鼠背后,抱着它的头,拿出军用小刀,狠狠刺进老鼠的眼,左右眼来回刺。 在它眼睛即将生长出来前,再次被白欢狠狠地刺瞎。 失去视线的老鼠发狂地暴吼,一边甩着头,一边去抓她。 在利爪袭上白欢的电光火石间,一个六爪绳钩缠绕上左爪,北泠拉着绳翻滚到一颗大树旁,将绳头快速系到树上。 趁它爪子去拉绳索间,极速朝它尾巴跑去。 老鼠察觉到他动作,将尾巴蜷起,空中的爪子猛地向下拍去。 由于视线受阻,这一巴掌没拍中,但钢筋般的指甲却蹭到了北泠身上,迷彩服被撕的七零八碎,腹部上被刮出了两道可怖的伤口。 血条倏地出现,瞬间下去了一半。 那边的参天大树被老鼠拽的摇摇欲坠,能支持两分钟都够呛。 趁它左爪被桎梏,北泠躲避着老鼠攻击,争分夺秒地去接近它的尾巴,奈何老鼠太过灵活,随着他的动作而闪,只要他一近身,等待他的便是芭蕉叶大的利爪。 白欢依旧在发狠地刺眼睛,抽空看了眼下方陷入死战的北泠,这样下去不行,必得把它右爪也给桎梏住。 在刺完眼睛后,她未当即再刺进去,算了下时间,许是眼睛是重要部位,生长出来的比较慢,足足停间三十秒。 再次二连刺瞎后,白欢利索地跳下地,就地滚了一圈,迅速取下六爪绳钩,缠上老鼠的右手,使出此生最快的速度,风一样地系到了树上。 到此,离老鼠眼睛长出来还有十秒。 北泠分秒必争地提着刀去砍老鼠的尾巴,就在此时,桎梏左爪的大树连根被老鼠拔起,随着它去拍北泠的动作,被拖行几米远,树干险些砸到白欢。 白欢连翻了几圈躲开,一边疯狂地向北泠那边跑。 心里算着时间,还有不到五秒。 北泠躲开老鼠瞎拍的利爪,手里的刀却不慎被指甲给掀飞。 正要去拿,腿仿佛千金重般再迈不开一步,与此同时头上的血条快速在减少。 一看腹部便明白了,游戏注重现实感,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失血过多导致行动受阻。 头顶忽然一片阴影压下,北泠也不躲了,吃了颗药,躺在地上认命等死。 说来也是巧,刀被掀飞的方向刚好是白欢哪里,一抬手接住,风驰电掣地往老鼠尾巴跑。 在老鼠眼睛已渐渐生出来,在利爪即将要拍死北泠,在右爪逐渐挣脱桎梏的生死一线间,白欢跳到空中,大吼一声,直直砍向老鼠蜷起来的尾巴。 已到北泠脸前的利爪倏地多住,嘶吼了两声后,“砰”地一声化为血雾爆开。 同一时间,一大片的五颜六色的彩带凭空出现,下雨似的落到白欢与北泠的头上。 空中缓缓浮现一行巨大的字:恭喜玩家闯关成功! 白欢精疲力尽地走到北泠身边躺下,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举起手,“等死的姿势还挺熟练。” 迷彩大汉与她对击了一下掌,笑道:“下一次不等死了,信白哥得永生。” 累着实是累,但爽也是真的爽,当大怪被消灭的那一刻,比打了十场胜仗还叫人热血沸腾,兴奋激动。 “对,生死攸关时信白哥就对了,白哥啥时候都能救你。”白欢哈哈大笑,“北哥咱俩真牛逼!” 牛逼他们两个就能解决掉一个起码得20人,才能合力解决的单机大boss。 牛逼他俩的配合,第一次就能跟十多年的队友般这么默契。 迷彩大汉弯着嘴角:“这话我赞同。” 二人静静躺在地上,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后续任务——解救洞穴研究院里的威廉博士。 不知又触发到了什么指令,人质自己可怜巴巴的出来了,是一个金发碧眼带金丝眼镜的男人,很应景地流着泪,对着二人一通狂谢。 二人没起身的打算,也没理 pc的欲望,看着碧蓝如水洗的天空中,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我知道的,那鸟叫老雁。” 北泠默默纠正:“那是老鹰。” 打完怪,白欢心情好,不打算跟他计较,“我说它叫老雁,它就叫老雁。” 北泠心情也大好:“可以,你叫它老爷都行。” 一冷一热的眸子很默契的同一时刻看对方,也不知道谁没憋住笑了声,继而二人齐齐大笑看来。 “哈哈哈,北哥,我突然发现你傻乎乎的。” 迷彩大汉眼里盛着浓浓笑意:“深受一个白姓朋友的影响。” 影响着他的喜乐忧伤,影响着他的悸动心跳,也影响着他的整个人生。 “白姓朋友表示不背这个锅。”白欢无意看到时间,瞬间无语,“我的哥,都晚上八点了,咱俩中晚饭都没吃!” 北泠一怔:“出去吧。” 北泠取下游戏头盔,叫人传膳。 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厮,忙提着保温食盒进来,摆好盘后,行礼退下。 出了房间,直朝对方眨眼笑,王爷与王妃这几天可是“恩爱”的很,有时恩爱到饭都顾不得吃呢。 若顺利的话,指不定能在成亲喜上,再加一桩小世子喜嘞! 双喜临门,最好不过了! 整个王府最开心的莫过于郑婶了,喜得每天定点去菩萨庙烧香,求白欢快点怀孕,最好能怀个男孩。 就他俩这几天成天窝在房间,只怕是个人都会误会,刘威甚至已经跟手下打赌,这孩子是男是女了。 其中一个当事人完全不知,另一个门清的当事人,丝毫没有去辩解的意思,继续采用不过问,不澄清,袖手旁观的处理方式。 连葛覃跟圆圆都听到风言风语。 到北泠院子前,葛覃还在感叹:“四五天,啧啧啧,北泠体力还挺好。” 换来圆圆的喵喵拳,可劲往她身上招呼:“你住嘴啦!这些天怎总是这般…这般……” 葛覃没脸没皮惯了,圆圆断说不出那些:“哼,再如此,我就不理你了。” 葛覃有苦说不出,只能四十五度角悲哀望天。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哥生日?! 沉迷游戏的御贤亲王,竟险些给忘记今天要压制蛇罗毒,本打算在圆圆来之前快些结束晚膳,怎想还是迟了。 葛覃背着医药箱踏进正厅,暧昧道:“这两天你俩玩得挺开心呐。” 白欢吐出骨头,笑眯眯道:“那可不,老开心了,尤其是今天。” 北泠先拿起一个鸭腿塞住白欢的嘴,后清冷道:“去里面稍等片刻。” 圆圆红着脸拉着傻掉的葛覃去里面了。 白欢这才想起,每月十九圆圆来给北哥诊脉外加看病的事。 一想起葛兄的那几句话,白欢就一阵沉痛,挪过去拍了拍北哥的肩膀,“哥,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拿着鸭腿往外走,“别吃了,身体最重要,赶紧去把脉吧。” 飞飞没告诉她,葛覃圆圆也未说,北泠确定她不知道蛇罗毒一事,而她这般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是一次两次了。 眸子逐渐变冷,呵,那定是葛覃找了何等不中听的理由,扯到了把脉一事上。 冷着脸去了卧房,身上的刺骨寒意,隔着老远葛覃都感觉到了危险。 直觉再不跑会被北泠提剑砍死,破天荒地没跟圆圆磨叽,火速翻窗逃走了。 北泠:“呵。” 日后再跟她算账。 坐在榻上褪去里衣,一条狰狞的黑痕从肩膀直往心脏处钻。 圆圆一边涂着绿汁,一边算着距离,挫败道:“已喝了三次了,入口的汤药竟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北泠淡淡道:“无碍。” 生死各有天命,已不去强求什么。 葛覃在王府瞎转了会,在一处凉亭中看到了拿着酒坛喝的白欢。 走过去,揶揄道:“兄弟,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是。” “那可不,今天七八个小时连续奋战,最终赢得胜利,能不喝点酒庆祝一下吗?” 葛覃一呛,接过白欢扔来的酒坛,无语道:“兄弟,你大可不必跟我说的这么细节。” 白欢狐疑地望着那张神色古怪的脸,“你这是什么表情?” “咳,喝酒吧喝酒吧。”跟她比豪放,她甘拜下风。 喝着喝着,葛覃忽然凑过去,请教道:“兄弟,问你一见事,你是怎么把北泠治的这么服服帖帖的?” 现在的北泠,跟白兄没来之前的北泠,简直是两个人,十分想向她请教一下如何驾驭对象。 治?白欢总感觉这字用得十分微妙又怪异,只当她是在问怎样跟朋友相处了。 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该闹闹该玩玩的。” 葛覃认真反思着自己,她跟圆儿也闹也玩,那作何想跟她做些亲密的举动,她便推三阻四的? 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便直接问了出来。 感情小白将酒坛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大言不惭地道:“这你可问对人了!” 葛覃抱拳:“求白兄赐教!” 感情小白脑海快速闪过,飞飞给她灌输过的旧时狗血霸总小说情节,一副过人的样子—— “像圆儿这种小娇妻类型的,性格内敛害羞,那你就不能再害羞了,你的外放啊!” 葛覃认真地点头:“对!十分有道理!” 接下来白欢狂灌输小说里狗血情节,一通后,总结道:“这种事说再多都是纸上谈兵,没用的,你得去实践操作,就一句话,看你敢不敢了。” 新手白误导完人,给了她一个自己去悟的眼神。 一个敢教一个敢听,关键是还真给听进去了,葛覃瞬间福至心灵,抱拳感激道:“白兄,你真是我人生的伯乐!” “好说好说,记得给五星好评。” 喝了会,葛覃随口道:“北泠大年初一诞辰,往年白天在皇宫过完在暗影阁还有一轮,这次加了个你,可有得闹了。” 白欢猛地一怔:“北哥大年初一生日?!” 葛覃奇怪道:“你不知道吗?” 白欢沉默了,飞飞没给她信息,别人也没跟她说过,要不是葛覃无意提了一嘴,估计得等到生日那一天才知道。 幸好还有十天,够去买生日礼物了。 但,白欢头疼不已,她没送过男的生日礼物,北哥又什么都不缺,送什么好? 换她默默向葛覃请教:“葛兄,你们这里都送男人啥礼物呀?” 葛覃可比她靠谱多了:“像文人墨客,一般送镇纸或笔墨纸砚,有条件的送一副名人字画,比给他银子都让他开心。” 白欢一想北哥书房里,那几百件他收藏的字画,“还有吗?” 葛覃也知道她要送谁,耸耸肩:“兄弟,我能给你列出几十条出来,但那都是针对于普通人,而北泠,他喜欢的不用他说,太后跟陛下就提前给他送来了。” 默默地看向沉思脸的白欢,都有你这个喜欢的人了,他今生也圆满了,还需要什么礼物呢? 白欢愁苦道:“咋办,我不知道送什么。” 葛覃道:“贵重次要,无非用心二字。” 一看提着药箱过来的圆圆,丢下一句:“兄弟,祝你好运。”就屁颠屁颠地走了,决定今天就实施一下兄弟的教导。 茗院昨个就已翻新完毕,只不过待在他那里习惯了,今天玩游戏的时候,提着头盔就去了。 可能要让郑婶失望了,这几天一人一塌的楚河汉街,泾渭分明,就算白欢扒着北泠不放,等醒来,人照样蜷缩在塌上。 白欢满脑子都是礼物,习惯性地往东院走,走到半路才回神。 突遇两个小厮,向她行礼过后,搬着东西边走边议论着:“快过年了,府里东西繁多,你可仔细着些,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白欢倏地停在原地,一个灵光劈向她的脑海,知道送什么了!! 第二天,北泠提着游戏头盔赶着早膳来,意外的是,往常只要不上朝都会等他吃饭的心上人,已经开吃了。 吃的速度很快,仿佛立马要上战场一样。 碗里的还没吃完就放下了,囫囵不清道:“北哥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大事要做,就不玩游戏了,等过完年。” 白欢说完,去卧房拿上北政给的万两黄金票,一把揣在怀里,匆匆去了外间,丢下一句:“不许跟着我,也不许让丁丁跟着我,不然我就跟你绝交!”就走了。 她能有什么大事,北泠轻笑一声,他看是他的大事吧。 抱着要跟着去的北北,向自己院子走,有些期待她会送给他什么。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年前夕 随着年关的脚步愈来愈近,不知从哪天开始,整个都城便被包裹在红色的海洋中,主街、副街,街道巷陌尽是喜气洋洋的红。 尤为晚上更为漂亮,店铺前挂着的红灯笼,从街头到街尾,蜿蜒成一条条红色的巨龙灯。 而在外跑了八、九天,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白欢,也终于体会到了新年的氛围。 着实是热闹,哪怕大雪也浇不灭百姓的热情热切,拥挤不堪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置办年货的一家几口。 孩子被大人抗在肩头,手里拿着红色小风车,被新年的风刮的呼啦乱转。 各个店铺与小贩敲锣打鼓,卖力吆喝大减价,吸引本国与从他城来都城的客人,趁着过年最后赚一笔。 穿着新衣的小家伙们,牵着大人的手流转各个摊位,趁着过年放肆要东西,大人无奈一笑,宠溺地付钱。 小巷子里四处可见顽皮孩童,将小型炮仗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着火折子点燃,继而捂着耳朵哈哈大笑着一窜两米远。 偶尔可听见谁家性格彪悍的娘,站在门口大喊儿子的名字,让他赶紧死回家吃饭。 除此外,还有些不富裕的家庭,攒了一年的钱,全放在了过年上,紧巴巴的日子,让他们再无力承担孩子讨要玩具。 便会给他们买一个烤红薯,一串糖葫芦,失落的小脸立马眉开眼笑,与大人共同分吃着零嘴,苦也快乐着。 眼前一家三口走老远了,带着智能眼镜的白欢还在录着他们的温馨时刻。 这些天她每天都步行着去店铺,有时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有时专挑偏僻的巷陌走,每每都能录到意想不到的可爱画面。 她本来打算留着回未来,给她爸妈爷爷奶奶朋友们看看古代过年时的热闹。 某天忽然有了个小灵光,想制造一段一个小时的视屏电影,等大年三十放给王府里的人看。 让他们从另一种角度,看看他们习以为常,被忽视的都城景象。 反正过年嘛,热闹一下。 边录着视屏,边到达了目的地。 一见那熟悉的黑斗笠,伙计忙把提前准备好的精美盒子,双手呈给白欢。 “姑娘,您来的真是巧,东西刚做好不到一盏茶,您且看看可还满意?” 伙计看着黑斗笠打开盒子,夸了句:“不错不错,与我的设计一模一样,不需要再改了。” 伙计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位金主终于满意了。 这位主六天前寻到了咱店,带着一张十分没眼看的设计图,表示让艺匠师傅完美的给复制出来。 师傅光修那还没小鸡啄米好看的图,就花了一上午,又花一下午敲定好细节部分。 这位主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指指点点各种不满意。 伙计有生之年难见这般难搞的客人,同时也惊愕她会花五万两白银,用极品玄玉去订做一支簪的行为。 凤鸣黄金与银的兑换是一比十,一万两黄金票为十万两白银,某姓白的败家女人,才不到十天就全部给花完了,外加跳大神挣得钱。 掏出空空荡荡的钱包,摸了半天才摸全身家当六文钱,一脸冷静地拿给伙计:“这些天辛苦了,有赏。” 伙计犹豫了会,好声好气地拒绝:“姑娘,您留着买红薯吃吧。” “拿着,别客气。” 伙计使劲推:“不了不了姑娘。” 打心眼里羡慕能被姑娘看上的男子,这年头,能拿出全身家当去订做一支簪的痴情人,可真不多见了。 白欢没跟他再推,放在桌子上就潇洒走人,很好,达成花完全部身家的成就。 她拍了拍装簪子的盒子,庆幸地想,幸好十万多两够买她想要的,不然真得去玩胸口碎大石卖艺赚钱。 接下来白欢又接连转了十几个店铺,收割着前几天订做的东西。 抱着一堆东西走到一条无人小巷,确定没人后,掏出一块布将东西包在一块,继而披上隐形衣回了王府。 回到茗院,将一堆东西一一排好,拿毛笔写着堪比蚯蚓爬的字。 可能是真被那句绝交给吓到了,或敬请期待她给的惊喜,北玄玉这几天没过问一句白欢的事。 她成天早出晚归的,北泠自个甚为无趣,便上朝解闷去了。 只要北铎不在,朝堂便也没什么大事。 几句无关紧要的政事过后,御贤亲王心不在焉地听着,北政宣布从明天开始到大年初三,朝堂休沐四天。 心想,明天便大年三十,他的心上人应忙完了吧? 随着新年的脚步接近,心里的期待感也日益渐厚,无数次地想去一探究竟,揭开那神秘兮兮的面纱,继而又无数次地止步。 期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其他人不知道,而之前无欲无求的御贤亲王,如今活生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寝食难安,日夜难眠。 黑眼圈积了一层又一层。 到二十九日,二人终于聚在一块,吃上了十天来的第一顿晚膳。 白欢狐疑地盯着北泠的眼眶:“朋友,你这几天睡得不好吗?” 岂止不好,简直是辗转反侧,北泠顶着黑眼圈淡淡道:“新年到来皇宫比较忙。” 确实忙,只不过不是他忙。 每到新年,繁文缛节规矩其多的皇宫,下到宫女太监,上到皇后太后,忙的都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 不说给不同官级的官员筹备不同的新年贺品,不说全皇宫的翻新,也不说给友好邻邦挑选贵重礼品,光说大年三十去皇陵祭祀一事,就足够张淳忙到直掉头发。 皇家祭祀讲究的很,皇帝、妃嫔、皇子、公主、王爷,得不同的贡品,不同的诵经,不同多少响的鞭炮等等,错一点点都不行。 上午忙完,下午还有后宫宫宴,又得筹备后宫嫔妃赏赐的东西,到新年前一天的晚上,张淳与太后还在焦头烂地敲定细节。 北泠一顿,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些天在忙何?若有无法解决的,好朋友随时为你助力。” 白欢摆摆手:“不必了,已经解决了。” 北泠细细品味着她的表情,从她的话中,忽而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了一件事——是他先入为主觉着她要给他送礼物,并没有听她亲口承认。 那若不是呢? 假使她真有何等要事在忙碌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发个小红包 北泠一颗心当即从云端,伴随着呼啸的冷风,直直地朝万米高空掉落,摔了个自作多情,心灰意冷。 白欢摸不着头脑,他脸色干嘛突然很失落? 一思索,是因为觉着她不会送礼物给他? 惊喜之所以叫惊喜,是因第一眼看到的震撼,与那一瞬发自内心的激动,若提前知道了,还不如不送。 白欢没说话,任由那张脸越来越失落。 北泠放下筷子,手扶着额头,将所有的表情掩在掌心里,也是,她这般大大咧咧的,怎会心细到给人送礼物? 卧槽,阴影都出现了!白欢神色复杂,不会吧,这么受打击? 默默夹了一筷子排骨给他,礼物不能说,那电影视屏可以说吧? “朋友,明天我有一个小惊喜要送给你们。” 北泠一怔,自动无视了“们”那个字,阴影迅速消退,连黑眼圈都瞬间熠熠生辉的很,“嗯!” 白欢道:“跟王府里所有人一块。” 北泠又一怔,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她要与王府里的人,跟他一块过诞辰。 之前北泠是无欲无求的,遇到白欢后总是心有所求,当求的东西被应验,无论大小,只要是她亲力亲为,总能开心的忘乎所以。 但他不像白欢,将喜怒哀乐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于脸上,只露出一点小弧度,将肘子排骨挪到她跟前:“好的。多吃点补一补。” 白欢突然觉得北哥很好哄,就像德牧,摸一摸他的头,给他一点甜头,就能让耷拉下去的耳朵瞬间挺拔起来。 ——让他自责就不行了,哄到山无棱天地合,都依旧蔫巴着。 …… 大年三十,当白欢起来时,北泠以去了皇宫参加祭祀。 新年新气象,白欢入乡随俗换了件新衣穿,白色的窄袖,朝北姓朋友一贯的简朴风看起。 吃完早饭后,就在贴满红色窗花的王府,抱着北北溜达着消食。 小厮的衣裳也焕然一新,嘴里哈着热气,一见到她,就笑容满面地拱手:“白姑娘,新年好!” “新年好。”她多受王府小厮照顾,此时应该给份红包才合适,奈何她的钱都给了北玄玉买礼物。 白欢没脸再逛下去了,正要回茗院,突然想起那天把张大姐赏赐的东西,给北哥冲库房,他说的话:“只是暂时给你寄存着,你若需要随时来取。” 现在可不是需要之时吗? 火速找到管库房的小厮,小厮立马带她去了堪比国库的库房。 白欢第一次来这里,膛目结舌了会,找到张大姐的赏赐,拿了一串大小合适的珍珠项链给儿子戴上。 继而扒拉出一堆用金球串起来的项链,返回茗院,便跟琳琅、郑婶拆着项链,将一颗颗金球往红包里放。 郑婶忍了忍,不由得出声:“姑娘,这,这做红包封赏用,也太奢侈了!” 白欢不以为意道:“害,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有啥奢侈不奢侈的。过年嘛,热闹热闹。” 郑婶哭笑不得地想,也就她家姑娘这般大方了。 弄好后,白欢笑眯眯地先拿了俩递给郑婶跟琳琅,“不得推辞,新年快乐。” 郑婶跟琳琅接过,笑着一福神:“多谢姑娘。” “嘿嘿,谢谢姐姐!” 白欢将红包放在篮子里,在王府跟土财主放钱似的,逢人就发,连暗卫都没放过。 拿起几个“刷刷刷”地往树上扔:“小亮,小雨,小明,过年好!” 暗卫眼疾手快地接住,忙激动地抱拳:“谢谢白姑娘!新年好!” 等打开一看,震惊地闪动着泪花,呜呜呜,王妃也太好了!! 发完后不忘宣传:“晚上年夜饭过后,去演武场啊,姐给你们放电影看!” 虽不知电影是何物,但王妃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定又是新鲜玩意,暗卫抱拳:“是,王…咳,是姑娘,一定去!” 路上又遇五个小厮,白欢笑眯眯地一一发:“新年好新年好。” 几个管恭房的小厮,不比之前那些笑呵呵地接受,惶恐地跪地:“姑娘姑娘,奴才,奴才们便不必了。” 白欢塞到他们怀里:“拿着,讨个吉利。” 几个小厮恍惚了一会,看向彼此,泪花闪动:“王妃也太好了!天下难寻!” 白欢转去了忙得热火朝天的厨房:“打扰一下。” 还没等他们行礼,就笑呵呵地一一发送:“新年好新年好,讨个吉利。” “新年好,白姑娘!” 出了厨房,白欢在王府绕着圆发,走着走着遇到了刘威:“来来来,威哥,给你个小红包。” 刘威抱拳谢过,笑道:“都在传白姑娘要放什么电影,洒家先问问,那是甚?” “保密,晚上敬请期待!” 刘威没再问,扯着嗓门奇怪道:“白姑娘怎没去皇宫参加宫宴啊?” 白欢摆摆手:“害,不好玩就没去。” 其实北哥有问过她,还转达了皇帝,皇后,太后热切的邀请,白欢嫌不自在,就拒绝了。 发完门口的将士,刚好还剩俩,白欢想了想,又拐去了库房,宫宴不参加,拜年肯定逃不过了。 白欢算着人数,皇宫那几位,张家夫妇,周文侯,张老将军,还有暗影阁四五百人的红包。 索性拿了个空箱子,将挑选的礼物装在了里面。 包礼物的精细活,以她手残程度定做不来,交给了郑婶跟小琳琅。 忙活了一通后,时间过得奇快,转眼天就黑了。 而北泠跟李鑫不知道在皇宫被什么绊住了,迟迟不见回来。 此时千家万户以开始吃年夜饭,鞭炮声在都城此起彼伏地炸响,天空黑幕上,撒着一块块色彩斑斓的烟花。 整个都城都沉浸在阖家团圆的热闹里,唯有一个女军人,坐在门槛上,吹着冷风望雪惆怅,北玄玉咋还不回来?! 郑婶忍不住道:“姑娘,估计王爷在皇宫应酬不回来了,再不吃饭就凉了。” 白欢等了会,无精打采地起身,朝满桌的山珍海味走去,“吃饭吧,郑婶,你别下去了,咱三个一块吃。” 也不知是不是被北玄玉宠成了半残废的缘故,心里就有口苦闷委屈咽不下。 早知道就跟着去了,好过自己苦巴巴的吃年夜饭。 话落,身后响起一句清冷:“噢…不有福同享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参见王妃 白欢猛地转身,那人穿着正装,脚步急急地自雪中而来,披风上积了一层薄雪。 明明满身寒霜,白欢一霎那却感觉他像一个太阳,瞬间驱散了她心里的小阴影。 “抱歉。”千赶万赶总算是赶上了,北泠卸下披风,“皇兄拉着我多喝了几杯。” 郑婶跟琳琅对视一眼,笑着福身退下。 白欢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苦等老公回来的后宅怨妇,压下想翘起来的嘴角,镇定地落座:“没事儿。” 接过北泠递来的的筷子,一脸平静:“你还吃得下?” 御贤亲王自己都没发现,以前让他笑跟要他命一样,这段时间不由自主的笑容便多了起来。 “留着肚子呢,你第一次在这里过年,自然要回来与你一块吃。” 不行了,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了,白欢索性让嘴角放飞自我,一双张扬的眸子,笑成了月牙状:“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来,奖励你一块大肘子!” 北泠一笑:“那便谢谢我的好朋友了。” 其实他饮食一向比较清淡,口味虽跟着白欢有所转变,也只会挑一些不怎么油的吃。 但谁让这是他的心上人给他夹的,不喜欢吃,也吃了一大半。 白欢笑嘻嘻地举起酒坛:“哥,这杯我敬你,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次年!” 北泠与她碰了下:“我也是。” 正好此时就近的一片居住区放起了烟花,从这个角度看,色彩斑斓的彩光占据了大半个夜幕。 有某人在跟没人在时,看到的风景完全不一样,白欢惊艳道:“好漂亮!” 她在看风景,有人在看她:“嗯,是好漂亮。” 白欢一转头,北泠便收回视线,眸子向下移,盯着她递来的红包:“嗯?” “王府里的人都发了,给你跟弟弟留了俩。” 北泠接过,打开,捏着一颗小金球,一挑眉稍,她可真大方。 将金球放在荷包里,“我也有个礼物要送你,等放完电影拿给你。” “是啥?” “保密。” “不能透露一下吗?” “不能。” 白欢火速扒拉着饭:“那赶紧吃,吃完去放电影。” 小厮跟将士们,吃完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当即就欢天喜地遵从王妃吩咐,自带着小板凳去了演武场。 等白欢跟北泠到时,已坐到了满满当当的一片。 众人一愣,忙要起身行礼。 北泠一抬手,示意免了。 将士跟暗卫当即就坐下了,几十个小厮大剌剌地杵在场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原以为只王妃一人,没成想王爷也来了。 王妃性子不拘小节,他们倒也习以为常,王爷则不同,奴不可跟主坐的深根蒂固的奴性,让他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听到一句清冷:“坐吧。” 几十人忙拱手谢恩,坐下后,好奇地伸着脖子看王妃扒拉着两个镜片。 坐在最前头的刘威,还带了一盒瓜子过来,旁边总是有小手朝他怀里伸,电影还没开始,盒子都快空了。 不知谁的小手再一次伸来,被刘威给拍了回去:“自己拿去!” 一看旁边落座的北泠,将盒子挪过去:“爷,来点?” 北泠内心好笑,装备的还挺齐全,“不了。” 话落,一片呈放射性的绿光自眼镜里而出,光朝左右延伸加长,约莫八九米才停下。 白欢没做全息影像,就像21露天电影那般,空中缓缓出现一个巨幅画面,是近些天她录的都城过年景。 红色的灯笼,叫卖的小贩,拥挤的街道,几家几口幸福的笑脸,如一副山水画卷,慢慢地铺展开来,倒映在几百双活见鬼的眸子里。 白欢站起来解释:“那个,这是我国家的一个机关,能录下生活过得场景,在用一种方式呈现出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众人半知不解的惊骇点头,随着画面慢慢播放,没一会就顾不得惊骇了。 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们生活中的都城,竟别有一番风味,那些他们每天都踏足的街道,看腻了的风景,猛地感觉竟是这般美丽。 白欢还将蝴蝶山给放了进去,众人正在沉浸在一览众山小的惊叹中,突然看到巨幅上出现一张冷淡脸,拒绝着白欢的录像。 刘威噗嗤一声:“哈哈哈,爷,不知道为何,从别种角度看您,洒家总想笑。” 北泠冷冷看他一眼。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众人再一看,好像感觉爷也不是那般冷漠了,但给他一百个狗胆,也不敢像刘威一样笑出声。 放着放着,忽然出现了王府的景象,有将士当即就惊喜道:“嘿,我看到我了!” “咳咳,我也在,这这这还挺让人害羞的。” 没一会就有小厮发现,他们竟也在!齐齐摸着后脑勺,闹了个大红脸。 不仅有小厮忙碌的场景,千鲤湖,假山流水,九曲长廊,这些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以一个新奇的方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画面定格在高空中,缓缓浮现一行字:再忙也别忘记看看身边被遗忘的景色。还有,谢谢你们的照顾,来到这里,遇到你们,我很开心。 这个“我”,自然就是机关的持有者了。 一群人,包括糙汉子刘威在内,都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是属下、奴才该做的!” 王妃也真是的,太让人羞涩了。 白欢起身:“好啦,电影到底结束,如果你们喜欢,下一次我再录。” 所有人跟着起身,拱手地拱手,抱拳地抱拳:“谢谢白姑娘!” 刘威起身后,突的面对众人,扯着大嗓门:“来,准备好,一二……” 喊到“三”时,几百人同一时间跪地,懵逼的李鑫忙拉着琳琅一块跟随大部队跪。 迎着白欢好奇的视线,几百人异口同声地高呼:“属下等,正式参见王妃!” 白欢:“??” 白欢:“……” 一道天雷当头劈下,劈的她表情痴呆又惊悚,机械地转头:“这踏马啥情况?!” 王什么妃?!谁家的妃?! “噗…”北泠实在没忍住,觉着刘威这活整的挺好。 确实是刘威跟一众将士捣鼓的,白欢对他们的好,他们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虽没有正式册封,也想在今天,用这么一个方式,告诉他们王妃,他们已在心里正儿八经地恭敬她,接受她,且忠诚于她!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二十九件礼物 白欢久久无法回神,直捂脸,这踏马到底啥情况?!咋就从姑娘晋升为王妃了?!火箭都不带这么快速度的吧? 北泠走过去,将她拉到一旁,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笑道:“咱俩这几天成天在玩游戏,让他们误会了。” 白欢艰难地找回自己声音:“那,那赶紧解释一下吧?” 北泠一顿,一脸为难道:“解释倒也可以,只不过估计他们也不会信,毕竟咱俩的绯闻太厉害了。” 不等白欢开口,又道:“别看他们人高马大的,但心可脆弱了。他们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才会用这么一个方式告诉你,若拂了他们的意,哪怕是刘威也会哭鼻子的。” 会哭的刘威摸不着头脑地看那二人,王妃咋不让人起来呢? 白欢复杂了一会,懵逼道:“那,那就这样不清不楚的?” 此事他该去澄清,可又是那个叫自私的东西拉住了他,得不到她的人,北泠觉着只过过耳瘾并无大碍吧? “并不是,咱俩知道便好。便让他们闹一闹,反正过年开心么不是。” 白欢转念那么一想,嘶……好像还挺得劲? 见她表情有松动,北泠再接再厉:“只王府里闹闹,我让他们不许传出去。好朋友,你忍心看刘威哭鼻子吗?” 白欢转身,面对众人,中气十足地一喊:“起吧!” 北姓朋友都纵容他们闹了,都不跟她避讳了,她还扭捏什么呢? 未来女军人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苦唧唧地想,他果然不喜欢她。 这种遭人误会的事,也只有心里清清白白的人,才会坦坦荡荡地做出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嗯?好像那里怪怪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被一句清冷打断:“府内称呼也就罢了,府外给本王规规矩矩,违令者,杀。” 几百人异口同声地喊:“是,王爷!” 李鑫心里不由得骂刘威,这种集体的事为何不提前与他说一声,搞得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隐蔽的角落,郑婶欣慰地双手合十拜天,虽没有被皇家册封,但王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家姑娘总算是熬出头了! 白王妃跟北王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白欢掐算着时间,离明天还有两个小时,就以过年开心想喝点酒为由,拉着北泠一边扯犊子一边消耗时间。 等十二点一过,白欢又以想玩游戏为由,拉着他去茗院。 走到茗院月亮门,二人再次展现了一次莫名的默契—— 白欢:“我有事跟你说。” 北泠:“我有事跟你说。” 白欢笑了声:“你先说吧。” 北泠谦让:“你先说。”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白欢从怀里掏出一快布,示意北泠蹲下来。 北泠一头雾水地照做,转眼视线就一片漆黑,被白欢带着不知往哪里走。 白欢牵着他迈进卧房,怕人看到给他准备的礼物,特意披上了隐形衣。 摸到隐形衣掀开,站在床前,轻咳一声:“把布揭下来吧。” 等视线恢复清明,北泠就看见白欢胳膊张开,歪着头,对他灿烂地笑着:“当当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北哥生日快乐!” 而她身后的床上,放着几十件礼物。 北泠微张着瞳孔愣在原地,被一个名为惊喜的棒槌,敲得久久无法回神。 白欢欣赏着他的表情,嗯,惊喜制造的很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北泠麻木的脑海才扒拉出一点清明,指着自己,难得犯懵:“给我的?” 眸子这才聚焦上去看那些盒子,共二十九个,上面用字条标注着一岁到二十九岁。 “不是给我哥的还是给谁的?我呢,没有参与你之前的人生,那么,就一一把缺失的礼物通通给你补回来。” 其实补送人生全部的礼物,从21世纪就有了,并不怎么稀奇,而对一个从未经历过这些的古代人来说,足够新奇并加惊喜。 麻木的身躯一点点苏醒过来,血液好似被惊喜砸得隐隐沸腾着,后知后觉的愉悦从心尖舒展到身体每个角落。 北泠单手掩面,脸在掌心迅速升温,一颗心毫无节奏地猛跳着。 他想,她的浪漫可真要命。 毫无预兆,没有任何前奏,狠狠地一击必中。 白欢笑嘻嘻地拉开他的胳膊,意外地发现他竟脸红了,“哟,这是被感动的,还是被吓得?” 北泠发现嘴角怎么都不受他控制,一个劲地想向上弯,索性就任由它了。 “都有……你准备了多长时间?” “十来天吧。”白欢拉着他走到床前,“拆礼物拆礼物!” 北泠狠狠锤了两下心脏,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的手尽量不那么颤抖。 第一个礼物是一岁时的,她送了他一个长命金锁。 二岁时,她送了他一个玉佛。 三岁他开始学习写字,她送了他一套笔墨纸砚。 四岁他开始拿剑,她送了他一柄孩子用的剑。 五岁…… 六岁…… …… 十五岁弱冠,她送了他一套衣裳,与成年男子才会束的金冠。 十六…… 十七…… …… 每一个年龄,都完美对应着那年的成长。 北泠握着礼物的手热得发烫,这得跑了多少地方,选了多少款式,才选出这些十分附和他喜好的礼物? 白欢心里满满的成就感,这还要多谢那俩小厮,以一句“王府东西繁多”,让她灵光乍现。 见着他要拆最后一个,白欢制住他的手,拿起盒子,正儿八经地交到他手上:“生日快乐,给你的礼物,打开看一看。” 北泠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只得麻木地听着她的吩咐,将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支黑簪,通体黝黑,被烛光照射的折射出点点星芒。 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只簪尾那里弯曲成一个…有点像三角形的形状,若仔细看,却又不那般像,别致独特又很好看。 白欢笑眯眯道:“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就是我飞船的飞行翼的形状,玄玉戴玄玉,喜不喜欢玄玉?” 北泠讷讷地开口:“喜欢,很喜欢。” 取下头顶的金冠:“帮我戴上。” “你确定吗?我不大会,别给你头发搞乱了。” “帮我戴上。” 白欢只得拿起簪,踮起脚一边扒着他头发,一边往头发里插。 簪子刚进去一点,白欢突的虎躯一震,北哥将她抱了个满怀,胳膊紧紧圈住她,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如在情人耳边厮磨般:“谢谢,谢谢你给我的礼物,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抱会 白欢僵成了一块石头,左手放空中,右手傻了吧唧地举着簪,半晌,那剧烈跳动的心脏,拉回了她的神。 玛德,我是出什么问题了? 只是一个处于感动下,好朋友之间的拥抱,咋心跳的快要跟死了一样? 心,你能否控制住你自己?再跳下去,你主人就没命了啊!! 北泠渐渐松了仿佛要将人揉进身体里的可怕力道,却依旧抱着她,她难得的没有推开避讳,万分舍不得松开他的心上人。 就在此时,有一个念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一路嘶吼着到他喉间,控制不住地出声:“白欢,我……” ——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就在要脱出而出时,飞飞的几段话,猛地蹦哒了出来—— ‘她是要回未来的,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知道你命不久矣的事了,解药我没查到。’ ‘你以为你对她好就成了,但永远无法代替她在未来的家人。’ ‘我希望你保持现在的关系。’ 一切的冲动都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白欢懵懵道:“额,你咋了?” “我很谢谢你,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北泠闭上眼,轻声道,“好朋友,给我抱一会。” “好啊。”等那股懵逼的劲儿过后,白欢兴高采烈地将手放在他背上。 嘿嘿嘿…… 像主动投怀送抱可真不多见,一定要抱够本。 使劲一勒,北泠明显一抖,差点咳出来,硬生生压下去了。 感情小白抱人都不会抱,仿佛要背摔人一样,可劲勒着人。 北泠起初还能忍受,渐渐的有些喘不上来气儿,过了会呼吸逐渐困难,顶着一张被憋红的脸,艰难出声:“要不松开吧?” 白欢脸靠在他肩膀上,美滋滋地闭着眼:“再抱会。” 还没够本呢。 一分钟后,北泠开始挣扎。 白欢再使劲一勒:“别闹。” “咳咳咳……” 白欢忙松开他:“咋了咋了?” 北泠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会,深呼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没事,有些着凉。” “都说了让你多穿点,死活不听!” 北泠轻笑:“嗯,以后一定多穿点。” “严重吗?” “不严重,喝点热水就好了。”北泠取下她手中的簪子,插在发间,转身朝外走,“你且等我一下。” 白欢将盒子盖一一盖上,摞在一起方便北泠抱走,百无聊赖的在床上躺了会,北泠抱着一个小木箱过来。 白欢起身,漫不经心地一瞥,随即眸子瞬间扩大,捧着脸,一颗心瞬间软成了女娇娇。 “哇……好小的一只!” 木箱里乖巧地坐着一只小奶狗,背深黑,脸与爪爪黄褐色,一双漆黑的眼珠看了会白欢,继而拿爪爪羞涩地捂住了头。 好可爱! 迫不及待地抱起小奶狗,激动道:“北哥你从哪里找来的德牧?” 北泠挑剔的很,杂种的不可以,大的不想要,不听话的不行,必须要可爱,还要黏人会撒娇。 光找来这只万里挑一的小家伙,花了暗影阁十人半个月的时间才寻到。 北泠却随口道:“偶然遇到的,觉着你喜欢就抱过来了。” “喜欢,老喜欢了!”白欢左手抱着小奶狗,右手一把勾住北泠的脖子,给他来了个能勒死人的半抱,“谢谢我的哥!!” 北泠算是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趁她开心的忘乎所以,眸子一暗,若无其事地顺着她的动作,从背后拥住她,拿手摸着小家伙的头。 沉浸在奶狗喜悦中的白欢,正在亲亲抱抱举高高,没时间去注意背后粘了一个人。 或者说,可能感觉到了后面的大块头,却因为放心、信任等诸多潜意识的念头,放纵着他的行为。 这时,北北醒来,一个懒腰还没伸完,猛然看到了铲屎官手里的陌生生物,刺耳的叫了声,一骨碌地滚下床,急切地跑到北泠脚边, 北泠抄起它,白欢顺手接过,幸福地感叹:“猫狗双全,人生赢家!” “嗯嗯,赢家。”一边默默地再次拥上。 可惜还没抱几秒,怀里的人就离开了,走到床边坐下。 “给小家伙取个啥名字好呢?” 突然朝北泠看去,蔫坏一笑。 北泠何其了解她,在那声“泠泠”还没出口前,先一步道:“名字我取好了,就叫小白。” 白欢:“……” 沉默了好一会,才干巴巴地道:“它又不白,叫啥小白?” 北泠淡淡道:“噢…那猫又不北,叫何北北?” 白欢一呛:“就叫它大花。” 北泠不懂她为何对大花这般执着,“就叫小白。” “我抗议!” 两个家长在激烈讨论,两个初次见面的小家伙,相处的也不怎么愉悦。 性格一向活泼好动的北北,此时默不作声地盯着眼前闯入它的领地,即将要抢走铲屎官宠爱的生物,冰蓝色的大眼满是敌意。 奶狗软乎乎地看着北北,小声“汪”了声,仿佛在向它友好打招呼。 北北抬起爪子,照着奶狗的头就是一下喵喵拳。 这行为引起了家长的注意,白欢已从北泠口中得知了奶狗性别,呵斥道:“北北,你身为哥哥怎么可以打妹妹?” 北北感觉到它娘语气很不好,气鼓鼓地跳下床,找它爹委屈去了。 北泠撸了两下猫,满心不解,不是已经解决一胎二胎的问题了吗?怎还是这般天崩地裂的? “你给我过来,你还委屈上了!” “喵呜!” 白欢起身撸袖子:“嘿,你个臭小子,跟你妈还学会顶嘴了是吧?” “好了好了。”北和事佬泠第一次上线,“大年初一的,别生气了,他它俩刚见面难免会疏离,过段时间就好了。” 白欢没好气道:“你就惯着它吧你!慈父多败儿!” 北泠:“……” 后来又争了会,白欢念着他生日,就没再争了,不情不愿地定下了小白这个名字。 喂了点东西,白欢就跟小白混熟了,乖巧地坐在她怀里,仰着小脑袋乖乖地听白欢说话。 白欢心软的不行,无意看到那边充满敌意的儿子,“我跟你说,你再打妹妹看我怎么收拾你!” 北北脸朝北泠怀里拱,露出一个屁股对着她娘。 “嘿!”白欢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就要去打它屁屁。 北和事佬第二次上线:“还小,大了就好了。” 白欢无语:“你能不能严厉点?” 平时瞅着挺冷漠,咋在教育孩子上,这么佛系? (); 第一百六十章 打扑克 北泠想,家里有你一个暴躁的就够了,再来他一个,孩子还怎么活? 俩大人说话间,一不留神北北,它就对着小白妹充满攻击的叫。 每每都把性子羞涩乖巧的小白,吓得一阵阵的发抖,也不回“汪”,只弱弱地缩在白欢怀里,拿爪爪抱住头。 白欢怎么训都没用,跟北泠一合计只能先分开养,她小白,他北北,暂时不让两个小家伙见面,等日后循序渐进地让它俩培养感情。 白欢把小白哄睡着后,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看了会乖巧的闺女,软着一颗心拐去了北泠院子。 一看到那趴在北泠腿上耀武扬威的儿子,就瞬间一阵肝疼,拿食指轻戳着它的头,“有没有点当哥的自觉性?” “喵呜。”好像在说木有,铲屎官只能有本喵一只喵。 “……你行。” 大年初一要守夜到天亮,白欢逗了会儿子,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游记,想像旁边的北学霸学习,陶冶一下情操。 奈何上面印着繁体字,瞅得白欢直眼晕,还没看一页就扔了。 抬起胳膊一看才三点多,许是因为过年的新鲜劲吊着精神,一点儿都不觉得困,就是有点无聊。 便靠在榻上托腮看北泠,从玄玉簪挪到清冷的眼睛上,再从高挺的鼻梁挪到脸型——这水灵灵的大美男,不比书好看? 从第一次相见,白欢就在感叹北哥这张脸,比整容机器刻画的百分百黄金比例还要完美,在看了几个月后,依旧这么觉得。 看着看着,视线就停留在那薄唇上,仿佛按了暂停键,再无法挪动一步。 北泠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白欢眼珠子不着痕迹地向上一瞥,盯着一缕翻新的纱幔,“这翻新的嘴巴还挺好看的。” 一顿,虎躯一震,谢特…… 北泠一挑眉梢,她嘴皮子刚动一下,就先一步道:“我知道,你又嘴瓢了。” 十分好奇,她小脑袋里究竟天天在想什么? 白欢冷静道:“对,瓢了。” 默了会,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找补道:“我绝对不是在看你的唇。” 她不说北泠还没往这头上想,饶有兴致道:“好看吗?” 白欢脱口而出:“挺好看的。” 北泠放下书,将脸往她跟前一凑:“那便多看看不收你费。” 看个乌古古的看,再看她就要无法控制自己去摁倒他,白欢往后一退,眼一转:“可以了,已经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了,回到未来可以完美画出唇型,拿去卖给整容医院。” 北泠轻笑一声:“嗯,那你还挺会赚钱。” 像接梗这种技能已经深入白欢d a,即使脑海乱七八糟,也能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没办法,毕竟有了俩孩子,得养家糊口了,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娃。” 说完,双手捂脸,这都是什么鬼对话? 北泠好心情地笑一声,看书去了。 白欢再不敢乱看了,无聊地躺了会,突然又有了个小灵光,屁颠屁颠地去找了块厚纸板,用小刀裁成一个个小正方形,共五十四块。 然后呼唤北泠:“北哥,来帮我写几个字。” 北泠走过去,拿起笔,当听到一个a时,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打扑克?嗯,挺有意思的。” 白欢神色复杂:“你说实话,你到底背着我学了多少未来技能?” 北泠在纸片上从a开始写,还分外精致地画了上了梅花、方块等用来区分牌的形状。 淡淡道:“一点点吧。” 真的只是亿点点,白欢懂得他着重去学,她不懂的比她要懂,除了修理星舰,御贤亲王差不多都学会了,比未来人还像未来人。 弄好后,白欢去叫刘威他们来凑人数。 守夜也没什么娱乐设施,一群喝着酒扯着犊子吹着牛的老爷们,突听王妃说要不要打扑……什么的,当即拎着酒坛兴致高昂地去了。 正厅,桌子旁围了一二十人,白欢洗着牌一边讲解着斗地主的规则。 一盏茶后,看向稀里糊涂的糙汉子们,“谁明白了谁上。” 半知不解的刘威,雄心壮志地一拍胸脯,落座:“洒家来!” 白欢发好牌,捋了一下,啧,一手臭牌。 北泠拿到了向上翻的名牌,思索了一下,默默地抄起三张底牌:“地主我当了。” 白欢笑道:“威哥,咱俩就斗死这个糟老头子。” 刘威只能顺着记忆将牌捋顺,之后当地主出了一个对子后,迷惑地看白欢:“该洒家了是吗?洒家该出啥?” 白欢耐心讲解:“出比对五大的就行。” 刘威稀里糊涂地要将牌拿给白欢看。 北泠:“呵,还带对牌的?” 就这样,白欢边带着一个萌新大汉,边艰难地抵抗着地主老头的无情进攻。 她牌本就烂,缺7又少j,最大的也就一个2,偏偏萌新还不大懂规则,3456顺,对7对8连对,不到半盏茶,地主老儿毫不意外地赢了游戏。 刘威都不知道咋输的:“这便结束了?” 北泠心情大好地喝了口酒:“手气不错,承让。” 一群手下嘻嘻哈哈地说:“将军不行啊将军。” 刘威也没生气,一摸脑袋,爽朗一笑:“还挺有意思的,咱来两局洒家就能熟悉了。” 别看刘威五大三粗,学东西真不比机灵孩子李鑫慢,不过四五局就完全懂得了游戏规则。 这次他是地主,用力扔下一个王炸,春风满面:“哈哈哈哈,洒家赢了!” 俩农民相视一看,白农民懵逼地洗着牌:“有没有搞错,一副牌三个炸?!” 北农民摇摇头:“这大概便是上天偏爱新手吧。” 又过几局,围观的将士也逐渐看懂了游戏规则,手痒得不行,自个照葫芦画瓢做了几副牌,凑了五六桌。 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无师自通地搞了一些彩头,输得喝酒的,给钱的,给花生的,欢天喜地,吵吵嚷嚷。 被余下的俩小兵,看着白欢他们玩,刘威死占着位置不给,默默可劲搞事:“头,你这咋老输啊,其他桌都有惩罚,独独你这没有,这可说不过去啊。” 白欢一想:“咱也开始惩罚机制。” 对着俩汉子蔫坏一笑:“就玩真心话大冒险。” 白欢说了几句规则,笑得蔫坏:“不过咱玩点更刺激的,由胜得一方定真心话或大冒险。”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真心话大冒险 刘威一拍大腿:“洒家就没怕过!” “北哥?” “附议。” “成嘞!”白欢迅速洗好牌,一一发送。 这次她拿到了地主,看着牌有点为难,牌不咋好,但她想赢了后搞北哥。 只能试一试:“我当地主。” 结果,北农民的牌顺的不要不要的,她只出了一个对,就被北泠反手春天了。 白欢一靠椅背,双手环胸:“来吧。” 刘威道:“那洒家先来,王妃大冒险敢不敢?” “呵。”女军人张狂一笑,“姐是大冒险鼻祖知不知道,冒得险比你们吃的饭都多!” 刘威拆开一个酒封,将一坛酒“砰”的一声放在白欢面前:“干了!” “看着啊!”白欢起身单手拎起酒坛,咕嘟咕嘟一通豪情万状地灌。 两个小兵秒变拉拉队,拍着手喊的脸都红了:“王妃威武,王妃霸气,王妃牛!!” 这边的喊声引起了那几桌的注意,一看,忙围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呐吼,喊啥的都有—— “王妃牛,王妃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王妃雄霸天下!” 私下喜欢清净的北泠,以往遇到这等鬼吼乱叫的场面,早就一脚一个将他们踹出去了,此时也只露出了点无奈的笑容,果然,谁都被她给同化了。 白欢一口气给干完,放在桌子上,面对一众欢呼的汉子,挥挥手:“低调低调。” 有小兵喝的有点上头,脑海飘乎乎的,对着他们王爷喊:“该爷啦!” 北泠想了想:“真心话吧。” “放马过来!” 修长的食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了会,迎着几十双看好戏的眼神,北泠淡淡道:“说出三个你最中意我的地方。” 一群汉子抱做一团,更加鬼吼鬼叫的起哄。 白欢一脸淡定道:“眼睛,手,嘴巴,再附送你一个,腿挺长的。” 一众汉子抱头跳脚:“啥呀这是,天呐,我都听到了什么!” “兄弟们,我咋感觉我肚子胀胀的!” “附议!” “附议带我一个!” 北泠对回答很满意:“嗯,过关,继续。” 着实难见爷跟着一块闹,那几桌也不打了,齐齐围着看好戏。 一局结束,刘威赢得胜利,先问白欢:“王妃真心话啊,洒家想问你从军多少年了?” 话落,一片喝倒彩声,问得都是甚,他们想听劲爆的! 白欢想了想:“五六年了吧。” 刘威又问北泠:“哈哈哈,爷,说出你最满意王妃的三个地方。” 话落,一片喝彩声,这才是他们想听到的! “这个问题有点难。”北泠看向朝他竖起拳头的白欢,“因为她整个人我都很满意。” 白欢:“……” 这家伙嘴巴还挺甜。 在一片快要把房顶掀破的吼声中,迎来下一局,白欢地主,赢了。 白欢觉得威哥问得都是个啥,她一定要教教他真心话打开的正确方式。 “威哥,真心话,亲过女孩脸没?” 一众常年在军中,姑娘都没见过几个,小手都没摸过的将士,抱头弯身乱叫:“啊啊啊啊!” 王妃牛逼!!王妃威武!! 糙汉子脸都红成了番茄:“王妃……嘘,嘘。” 白欢笑眯眯道:“你嘘啥,点头或摇头。” 一米九几的肌肉大汉,捂着半张脸,羞涩地摇摇头。 “没事没事,改天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个。” 白欢笑嘻嘻地说完,笑嘻嘻地看向冲她挑眉的大美男。 一众将士脸红脖子粗的兴奋喊:“真心话!真心话!” “不,我大冒险。”白欢伸出小手,“暖手敢不敢?” 北泠:“……” 有时候,她真的很要人命。 云淡风轻地起身,在一众快要吼晕的视线下,淡淡地牵住白欢的手,一把将她扯到身边,“嗯,暖手。” 此时外面已经大亮,在一众起哄声中,北泠说了一句:“散了。”就牵着白欢的手走了。 将士们喊得声音都哑了,意犹未尽地边走边感叹,肚子莫名的好胀,早饭也不用吃了。 场子散了,斗地主却经典永流传下来,一二十个回住处后又开启了一波,被其他将士看到学去,转眼整个王府都学会了。 接下来,有的将士在驻京营有职务,聊着聊着就扯到了斗地主,五万人马从一小片开始,逐渐波及全军。 再接下来,驻京营有的跟烽火营的人相识,紧接着烽火营也被波及了。 再从烽火营传到上流社会,一向跟着上流社会风向杆走的百姓,慢慢的也悟到了。 白欢不知道的是,她一时兴起的斗地主,从王府传开,不过一个月,就在全都城掀起了一股斗地主的浪潮。 下午一点,白欢还在补觉中,便被一句清冷给叫醒了:“去完皇宫回来再睡。” 白欢眼睛掀开一条缝,瓮声瓮气道:“好困,不去行吗?” 北泠蹲在床边,轻声道:“母后给我办得生日宴,没其他人,吃完饭就回来。” 白欢从床上爬起来,挠着鸡窝头,迷瞪了会,见他穿着正装,打着哈欠问道:“我要穿的正式一点吗?” “都可。” 白欢找了件黑色劲装套上,洗漱完毕终于清醒了。 去到外间,这才发现北玄玉穿上了正装,却未束相对应的金冠,发束间插着一支玄玉簪。 不仅如此,身上还系了几个礼物,像玉佩,腰带等。 白欢以为他忘记了,提醒道:“朋友,簪子。” “我知道。”北泠淡淡道,“我打算一辈子都不取了。” 白欢笑一声:“你这两天小嘴怎么这么甜?” “是吗?可能甜吃多了吧。” 白欢左手提着装满礼物的大箱子,右手提着蛋糕盒,跟北玄玉坐上了马车。 没多久她就发现,十几天前还对她避讳的无情北玄玉,又恢复了千依百顺的样。 比如又给她暖手了,比如又跟她同坐了。 ……朋友一直是那个朋友,只不过在无情与亲昵之间,来回地反复横跳。 白欢无数次感叹,某些时候的他,真的好难让人懂。 坐在横塌上的御贤亲王,在面对那几十件礼物的时候就发现了。 对此他没什么想说的,只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夸下的海口喂了狗,且毫不留情的把划过的那条逾越线,给踹了个稀巴烂。 他的防守很坚固,奈何她的火力太过猛烈,起初倒还能抵抗,但就在凌晨,她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线那头。 ——她太要人命,遭不住。 那便就这样吧,再不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以后顺其自然与她的关系发展。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孩子气的御贤亲王 来到皇宫,马车还没停下,一只小团子就迫不及待地扑倒了马车前:“皇叔,姐姐!” 小团子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袄裙,发髻上绑着红丝带,粉粉嫩嫩的小脸尽是甜甜的笑,可爱的仿佛一个年画娃娃。 白欢一把抱起她,转着圈圈,亲亲抱抱举高高:“我的宝儿,好几天没见了,可想死我了!” 小团子“咯吱咯吱”地笑着:“我也好想姐姐呀!” 白欢单手抱着娃,在箱子里扒拉出一个小盒子,笑道:“来,特意给宝儿订做的新年礼物。” 小团子兴高采烈地抱着盒子:“乐儿现在可以打开嘛?” “可以呀。” 打开后,小团子眼睛立马亮了,举着一对做工精致的金手镯,开心道:“乐儿好喜欢!” 不等白欢主动提,就一左一右在她脸上亲亲了两下,跟只小猫似的,搂着她的脖子,一阵欢天喜地的撒娇。 御贤亲王幽怨摇头,得,如今已没他的位置了。 北泠不喜热闹,也就参加一些必须要去的宫宴,除此外十匹马都拉不动他。 太后没办大宴,就在凤凰宫办了一桌家宴。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北家兄弟,跟皇后他们。 在北泠从边关回来的第一年,北政有心想把北铎也叫来,再得到皇弟他来他就走的冷眼后,便收了那份心。 整个朝堂都休沐,北政难得的空闲,很早便过来了。 北泠与白欢行完礼后,白欢就开始一一送东西。 北容拿到后一时还有点懵,惊喜来的太快,有点措不及防。 回神后,美滋滋地打开盒子,是一把用玉做的折扇,当即就把旧扇子扔了,眉开眼笑地扇着新扇。 她的钱不足以支撑给每个人买礼物,就给乐儿订做了一双带铃铛的金镯子,其他的都是张大姐头的赏赐物。 听着耳边喜不胜收的感谢声,白欢面露窘迫:“说来也是惭愧,民女无多少珍贵物,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赏赐,民女借花献佛罢了。” 太后慈祥笑道:“欢儿哪里话,淳儿给予你,便是你的,欢儿有心了。” 像葛覃说的那样,礼物不求贵重,只求用心二字,他们开心的不是礼物多好,而是她记得他们的这份心意。 北政到现在都不敢置信自己也有,轻笑着把玩了会礼物,命人将准备好的红包拿过来。 亲自递给白欢:“你与小九儿差不离几岁,朕便算是你长辈了,凤鸣习俗,过年小辈都有红包,可不得推辞。” 然后皇后与太后也命人拿出红包。 白欢一个头两个大,连连抱拳:“民女在王府吃得好穿得好,不缺这些身外之物。” “王府是王府,这是我与母后额外的心意。”张大姐头永远是行动派,拿着三个包直接塞到她衣服里,“不收本宫就拉十车东西给你。” 白欢无奈一笑,抱拳谢了恩。 一众人热热闹闹地聊了会后,开始给北泠送礼物。 太后爱玉,送人东西一向送玉,也最贵重,属乐儿最有心,画了一副画像给北泠,属太子殿下最没创意,一副字帖敷衍了事。 得到母后的冷嘲热讽后,干巴巴地找补:“咳咳,皇叔不是喜欢字画么…礼轻情意重,礼轻情意重。” 北政犹豫了一会,命人将北铎送的东西呈来,刚想说几句好话,便见皇弟冷着脸,将一副有价无市的山水画,连盒子带画给放在火炉子里烧了个精光。 北政一叹,张淳拍了一下他的手,小声道:“小九儿与梁王一向不对头,你怎还在诞辰上惹他生气?” 对于看清梁王一事上,张淳没什么想对他夫君说的,只用张家人从老到小全都在用的“愚蠢眼瞎”,四字送他。 还不是想让两个皇弟关系好一些,北政苦笑一声:“罢了,开宴吧。” 席上,许是太子殿下得到礼物开心过头了,止不住话头:“白欢,你送了皇叔甚?” 只见御贤亲王好似非常不经意的,十分漫不经心的,状似无意地摸了一下头。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形状别致的玄玉簪。 张淳眼一亮:“这是欢儿送的?造型可真够独特,好看,着实好看。” 白欢道:“咳,这个是民女老鹰一翼的形状。” 清冷的语调里,夹杂着谁人都能听出来的愉悦:“嗯,专门订做的。” 咬字着重加重的“专门订做”,让太子殿下顿时感觉手里的扇子不香了。 下一句更不香了,清冷的语调里,尽是愉悦与炫耀:“一共二十九个礼物,其中有二十八个补回我从一岁开始,一直到二十八岁的礼物。” 北容眼睛惊愕的快要凸出来,怎么可能? 就那副大大咧咧的暴躁样,竟然如此贴心浪漫?! 别说他了,头一次听到还有这般送礼物方式的帝后与太后,都惊讶极了。 那几道刺人的视线,刺得白欢恨不得地遁,之前咋没发现,北玄玉这么小孩子气? 越看白欢越顺眼,越相处越喜欢她的太后,惊讶过后,直可惜地摇头,连诞辰都这般用心,若与泠儿在一起,该何等宠他? 这么一个好姑娘,为何不是哀家的儿媳? 张淳也在摇头,只可惜这份心意,只是对好朋友的用心。 若欢儿与小九儿在一起,该是一场何等势均力敌的爱情? 北政把这份很浪漫的方式,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打算等淳儿诞辰也这般送她。 又是一场吃到撑的宴会过后,白欢躺在马车里松着腰带,跟北泠一块前往暗影阁参加第二轮。 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嗝:“我感觉你们家人都有养宠物的潜质。” 就她胖得几十斤,北家人有一半功劳。 御贤亲王这人表情一向冷淡,因此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都跟真的似的:“太瘦了,多吃些好。” “……你闭嘴,就你这句话,总是让我管不住我的嘴巴。” 北泠一笑,嗯,那以后一定要多说说了。 默了会,跟她说起了正事:“初六我便打算去芳洲。” 白欢坐直了:“去哪里干嘛?” “查崔元贪污证据。”北泠一顿,“你……” 白欢打断他:“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一定要去的。” 此去芳洲来回路途便要一两个月,加上查证,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北泠一方面不舍得她随他奔波劳碌,一方面又很想每天看到她,纠结了几天的事,在她一句要去后,便立马分出了胜负。 “好,一块去。” 这还差不多,白欢道:“不过,你离开这么久,北铎指不定会怎样作妖。” 北泠摇摇头:“之前因我没涉足朝堂,北铎对我忌惮有加,而从钦天监过后,便撕破脸皮了,我在与不在,已无关紧要了。” 作妖更好,越厉害越好,如此,便能让皇兄更加寒心。 不过,“以防他太胡作非为,彼时我会将凤鸣剑留给师傅,不得已时能震慑北铎一脉一二。” 白欢举起手:“好,初六开始芳洲之行!” 北泠与她对击了一下:“嗯!”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北哥我有病 暗影阁坐落在都城郊区,从皇宫方向出发,要经过一条主街干。 大年初一晚上七点,整个街道都灯火通明,摆满了卖灯笼、猜字谜、对诗等摊位,远处夜幕上此起彼伏的烟花炸裂。 喜气洋洋间恰好天公作美没下雪,百姓都出来赶热闹,拥挤不堪的几里长街,从街头堵到了街尾。 马车扎在人群里跟乌龟似的挪动,白欢等的有些不耐烦:“北哥,从这里到暗影阁步行要多久?” “一个半小时左右。” 白欢巴巴地看向北泠。 出来时没有戴斗笠,北泠推开小门,吩咐道:“李鑫买两个面具过来。” “是,爷!” 白欢举起大拇指:“知我者唯北哥也。” 正装太显眼,北泠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件白色外袍,但凡换一个人,早就很有眼力见的转过身,独一个白姓朋友眨巴着大眼盯着人不放。 清冷眸子挪过去,举了举袍子。 这一次好朋友没有发挥出默契:“谢谢,我刚吃过猛男丹,你穿吧。” 北泠:“……你不转过身我怎么穿?” 白欢:“……” 默默地转过身。 马车隔音效果甚好,关上门窗后,几乎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喧闹声,因此一点儿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扩大。 再加上白欢听力得到强化,那解腰带的声音,跟拿着喇叭被扩大似的。 白欢觉得北哥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做事情吧,磨磨唧唧的很,跟开了二倍速一样。 白欢突然觉得有点热。 过了会,那腰带还没解完,白欢觉得更加燥了。 深呼吸一口气,拿手扇着风,紧绷着脸,唱了一首偶然听过的老歌转移注意力:“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北泠好笑,忽然之间这么开心? 将腰带细细叠好放在一边,慢条斯理地脱外袍,好奇道:“这歌挺应新年景,叫什么?” 白欢捂着耳朵隔绝脱衣服的声音,加大音量:“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你丫能不能穿快点?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慢! 北泠细细叠好外袍,将白袍一点点地捋平,这才慢慢的开始套上身。 白欢:“……” 推开门火速下车,刚好李鑫回来,随手夺过一个面具,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北泠:“?” 李鑫有点摸不着头脑,王妃耳朵咋这么红? 透过那没关严的门缝一看,就看见了穿衣服的爷。 “…………” 将石化的身体艰难地背过去,斗笠下爆红的脸已扭曲成不是人脸的形状。 北泠穿好衣服,“李鑫。” 李鑫一个激灵回神,忙收回歪到边关的脑补,把面具双手呈上。 北泠默不作声地盯着那可爱的兔耳朵面具。 迟迟不见爷接,李鑫这才抬眼一看——他特意买的狼与兔子的情侣面具,只剩下手里的兔子。 “……属下再去买!” “不必了。”北泠戴上后下了车,穿过人群,在前面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他的狼。 狼双手趴在墙上,让他看不懂的拿头哐哐撞大墙,屋檐上的雪朔朔掉落,仔细看墙已经给她砸出几条裂缝。 忙走过去,扯住她的胳膊,手放在她额头上阻止她再撞,“有事慢慢解决,撞墙做什么!” 狼眼惆怅看地:“你不懂我的愁。” 连她自个都不懂。 这两天面对北哥的时候,为啥总是有一股小电流,带着点甜裹着点麻夹杂着点酸,在体内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横冲直撞。 还……十分想扑倒他。 刚才就是,要不是她跑得快,犯罪就要乌古古的占领道德了! 兔子扶住她胳膊,温声道:“慢慢说,哪里不舒服?” 狼悲催看天:“吃多了导致痴呆了吧。” 北泠:“……” 无语了一会,轻声道:“是不是体内积食导致的不舒服?” “可能吧。” “稍后去暗影阁让圆圆看看,你现在还能走吗?” “可以的。” 二人跟随人流往前走,走了会北泠停在一处小摊前,买了些助消化的小食。 递给白欢:“吃一点,胃会舒服一些。” 白欢接过。 待她吃完,北泠问:“有舒服一点吗?” 白欢摇摇头,心里流下两行清泪,更难受了! 北泠拉着她就往回走:“去药堂。” “不用不用。”狼眼直勾勾手腕上那只小手,“北哥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有病,已经病入膏肓。” 北泠心猛地一沉:“怎么回事?!” 狼一脸认真道:“我得了不牵手就会浑身难受的病,每天得来个几次,才能缓解疾病。如果遇到急性突发时,还必须得抱一抱,不然就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那种,老可怕了!” 北泠:“??” 他都不知是先该担心,还是先该去质疑。 狼牵起兔子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嗯,这样就舒服一点了。” 兔子:“……那你就牵着吧。” 离开主街,朝郊区一片废弃的居民区走个半盏茶,出现了一片小树林。 上次来暗影阁,他们是坐车来的没有看路,切身处于树林中,白欢总感觉这里虚虚实实的很,无法描述的古怪。 北泠看懂了她脸上的疑惑,沿着特定的路线走,边解释道:“树林用八卦阵所摆,为一个迷阵,以防有人找上。” 白欢点点头,脑海里浮现一个瘦老头,笑道:“是端老做的吧?” 北哥十四岁建立暗影阁,如今以有四、五百人的规模,说是一个情报组织,不乏网络了许多能人异士。 比如会奇门遁甲术的端老,比如圆圆,比如在皇宫任职的那几位天才星象官,再比如刘集…… 白欢忽然虎躯一震,后知后觉地想起:“朋友,我让刘集去做几十个全息影像,他不会还在做吧?过年…咱是不是忘记他了?” 北泠:“……” 刘集一做起机关废寝忘食,门都不出,她不提他都忘记王府还有这么个人在。 转念一想他的性子:“无碍,他的世界没有节日,只有机关,你叫他出来,他也会拒绝。” 白欢扶了扶额头:“明天再补回来年夜饭吧。” 又走半盏茶,一座山庄映入眼帘,处在深山林中,能窥见几分灯火阑珊。 山庄里的人有的还在外忙碌,并不齐全,只一部分人聚集在山庄一座能容纳几百人的厅堂中。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欢笑声,等主角一现身,响起此起彼伏拖椅子的声音。 北泠一抬手,示意他们免了。 因白欢自来熟的属性,只一次见面就跟暗影阁的人混熟了,边走边笑眯眯向她打招呼的人抱拳:“许久不见许久不见。好,老好了。哎呀,冯冯,几天不见又好看了不少。呀,这是这不是曹大美女么,今儿穿的真靓。” 北泠失笑,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她自来熟的性子。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影阁 白欢与北泠穿过一二十桌,边跟打招呼、送祝福的暗影阁人寒暄,边朝主桌走。 第一桌有几个白欢极为熟悉的面孔,轻笑的圆圆,带着书生帽管理暗影阁的阁主范茂,轻松绝佳者丁丁。 一提到丁高手,白欢就忍不住对他致上崇高的敬意,从刚来没多久就被北哥派去保护她,耳力强悍的她,竟就没发现有人跟踪,还是在百佛寺自个猜测出来的。 一来是因为丁丁轻功真的好,二来要归功于他独特的、绝世罕见的“小透明”属性。 比方说,一群人在一块聊天,只要他不出声,哪怕他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 完全的泯然于空气,若把一个人存在感比作100,那他负100。 带出去根本不用管,根本不用怕丢,被遗忘自个也能默默跟上来,极为让人省心。 他性格也比较沉默寡言,只朝白欢与北泠点头示意。 除此外还有几个白欢正面没见过,但脑海信息里有的暗影阁元老——剑术高手元棋,查探信息第一人潘猓,大力士杜杜等六人。 二人落座,以北泠的性格是断不会说些什么场面话,只一句:“开宴。” 暗影阁的人身份多为江湖人,没上流社会那种文雅做派,行为举止都比较洒脱随性,跟北泠没这么多顾忌,他话音刚落,就被几十人笑呵呵地拉走喝酒去了。 白欢跟面上的几张新面孔寒暄了几句,然后不解地看向从她刚进门,就一副想干死她的葛覃。 怎么,友谊的小船莫名其妙的就翻了? “葛兄为何如此怒气腾腾?” 葛覃倏地起身:“你跟我出来!” 刚到厅外,葛覃就一阵狂轰乱炸:“你他娘的都是些狗屁教导!” 她指着自己被圆圆打得几天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你瞅瞅,当我壁完那狗屁咚,刚要进一步,我家身娇体软的圆儿,就差点给我呼到三米开外!” 恨不得穿梭时间把说过“你真是我的伯乐”的自己,给一脚踹死。 白欢愣了愣,问道:“你有没有遗忘哪个细节部分?” “没有!一五一十全按照你教的做!” 白欢摸着下巴思索了会,恍然大悟:“可能你家圆儿不喜欢这种霸道总裁式的。” 脑海快速闪过几本狗血小说,拉着葛覃兴致勃勃道:“没关系,我这里还有暖男、病娇、小奶狗、小狼狗等全方面性格的攻略,来来来,兄弟跟你唠唠,总有一个适合圆圆。” “呵,你自己跟北泠玩小狼狗的病娇情趣去吧!”葛覃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走了。 白欢有点摸不着头脑,北哥又不喜欢她,连牵个小手都得玩计谋,他俩只是根正苗红的纯洁友谊,玩什么攻略情趣? 摇摇头,古代人好难让人懂。 即将出发去芳洲,需要筹备的事情很多,北泠并未像跟师傅一样海喝,跟每桌喝了几杯后,便转回了第一桌。 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劲地扒着圆圆的葛覃,再看了眼很生气甩葛覃的圆圆,嗯?她俩竟也会吵架? 罪魁祸首白,在劝了几句,得到葛覃的吼声后,撇撇嘴,跟范茂喝酒去了。 范茂原是某地方洲某镇上的芝麻小官,怀有一番为国为民的抱负,不愿跟贪官同流合污,以两袖清风之躯,挡下了一众人的财路,被设计陷害掉了乌纱帽。 流转都城与十四岁的北泠相遇,二人成了忘年交,此后成立了暗影阁,平时大事小事都由他掌管。 酒过三巡,范茂已酩酊大醉,手扶着桌角,摇摇欲坠地举着杯:“我等聚在一起,不求财不求权,只为求一个“义”,正义的义,义不容辞,义无反顾的义,若能为凤鸣铲除北铎毒瘤,我等死又何妨?” 范茂一喝多了就喜欢长篇大论骂北铎,每次说的还不重样,每每都能直戳一干江湖侠客义薄云天的心窝,也每每都能换来绿林好汉举杯拍手叫好。 白欢跟着起了会哄,扭头去听北哥跟潘猓议事。 听了会大概推测出了前因后果。 崔元自五年前被北铎提拔为户部尚书开始,就为他贪朝廷各个款项,灾款,兵款,只要是钱都贪。 崔元处事滴水不漏,活像一只成了精的胖猴——所贪的每一个大小款项,都有一个账房先生负责记录,等事情风平浪静后,就会诛杀账房先生灭口,到如今没一百,也有八十了。 这么多年来,连潘猓都没找到崔元实质性的贪污证据。 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两年前就有一个账房先生逃出生天。 账房先生会易容术,以虎谋皮时,模样为假身份为假。 敏锐地察觉到崔元想杀他,当即找了具尸体易容成他,造成自戕的假象,再用其他人的脸逃出了京城。 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连崔元都没发现已李代桃僵。 潘猓查崔元时,无意间发现这条线索,花了两年时间,追查到他在芳洲瀚城芳草镇。 芳草镇连村带乡共有几十万人口,本就如大海捞针,再加上账房先生会易容,查到他真身无异于上青天。 之后北哥就决定亲自走一遭芳草镇。 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北铎必将其家底查个一干二净,假身假貌连北铎都能瞒去,精明程度不差崔元。 白欢觉得这种行事谨慎的人,必会将崔元贪污证据备份好几份,以免被抓到好有活命的后路。 一但找到他,胖猴精离死也就一两天的事了。 二人合计了会,北泠道:“此事我接手,你且去查房坚买卖兵器一事。” 白欢何其了解他,只一句话就明白了——他是想来一次三连击破,一口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断掉北铎三个最得力的臂膀。 只可惜飞飞给她输送的记忆力,没有崔元具体的贪污情况。 试着呼喊了一下飞飞,毫不意外的飞哥躺得很安逸。 白欢吐出一口气,如今飞飞躺的时间学来越久,她得学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说完正事,北泠想到那绝世罕见的牵手病,处于不放心的心理,向圆圆问了一遭。 白欢:“……” 你还当着正主问? 我不尴尬吗? 圆圆一愣,继而颦眉认真地思索起来,半晌,迟疑道:“人身体复杂的很,总是有诸多疑难杂症,比如大笑病,大哭症,不牵手便浑身难受的病,我着实是第一次听。” 担忧地看向白欢:“白白,你从何时便开始难受的?”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病发作了 面对十几双投来的视线,白欢干笑了两声:“大概两个多月前吧。” 圆圆点头,继而又问:“除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还有何等症状?” 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编下去,白欢拿出毕生冷静力,故作思索的样子还像那么回事。 “突然得了这病,牵手便会舒服一点,每天得来个几次,有时候找琳琅帮忙,有时候找郑婶。” 一顿,摸着下巴细细编故事:“一但没得到舒缓,身体就一抽一抽的,跟犯了癫痫似的,有次急性突发,直接口吐白沫了。” ……玛德,她都佩服自己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给编下去。 北泠一挑眉,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本就疑惑是真有其事,还是她自个胡编乱造的两个摇摆不定的天平,极速往后者偏移。 如果他没理解错,他的心上人的所作所为,应是想找个理由,与他正大光明的牵手。 为何? 思索了半晌,才找了个想跟朋友亲昵,但不好意思出口的理由。 圆圆沉默了会,右手握拳往左手那么一拍:“我知道了!这是某种皮肤病……” 听着圆圆滔滔不绝地举例说明,白欢煞有其事肃穆地点头,末了,还问了句:“那我这个严重吗?” “白白,很抱歉,我还没找到解法,目前只能先牵手缓解了。” 一看北泠,圆圆又道:“不过有北爷在的话,你便大可放心吧。” 白欢抿着唇严肃点头。 晚上八九点宴会结束,二人步行离开山庄。 走了会,白欢捞起旁边人的手,严肃道:“我病发作了,帮我缓解一下。” “好。”北泠也没戳破她,甚至还贴心地帮她把故事编圆一点,“以后犯病了便找我,不必劳烦琳琅与郑婶了。” “这怎么好意思?” 清冷的眸子里盛着笑意与纵容:“好朋友应该做的。” 白欢忽然顿住:“我感觉我要急性突发了,好朋友可以抱一下吗?” 北泠展开胳膊。 白欢以能勒死人的力道,把对方强力摁在自己怀里。 北泠默了会,艰难出声:“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好朋友可以适当地松一点力道,这样你不会这般累。” 等那股力道松了几分,北泠才缓过来那口即将要晕死的气儿。 今天守夜到凌晨,本就没休息好,又在暗影阁喝了不少,再加上怀里的清列草木味比安眠药还要醉人,挂在人身上的白欢,没一会就由美滋滋转化为迷瞪。 累倒是不累,她主动亲昵北泠求之不来,便是总是站在这荒郊野外,也不是长久之计。 忍着不舍想说一句“回府再抱”,便听见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北泠:“……” 没有一刻不再感叹,他的心上人当是个绝世人才,总能创造出诸多异于常人的事迹。 无奈一笑,给她挂上狼面具,自己戴上兔子,继而轻手轻脚地打横抱起跟周公喝茶的某人,缓缓朝山下走去。 晚上十点,都城依旧灯火通明,闹世中,出现了一只人高马大满身冷意的兔子,抱着一只睡得香甜的狼,迎着一路或脸红或羡慕的视线,穿过十里长街,到达王府。 小厮行完礼后,朝对方眨眼暧昧的笑,王妃跟王爷感情可真好。 北泠将白欢放在床上,取下面具,褪下鞋靴,盖好被子,事了拂衣去。 大年初二,早上六点,听完郑婶眉开眼笑地叙述完昨日一事后,白欢顶着鸡窝头,拖着下巴,凝重地在要不要揍自己之间反复犹豫。 乌古古的!她竟然挂人身上睡着了! 还被人穿过大街娇唧唧地公主抱回了府! 这是什么羞耻操蛋的事?! 刚要揍自己,突然觉得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比如当做啥不知道,跟北哥继续愉快地相处。 深呼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踏入外间,一见那张清冷脸蛋,白欢瞬间满脸窒息地转身,还是揍自己一顿吧。 无力地趴在门框上,羞耻到想死啊…… 想当初披隐形衣论谁抱谁,她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公主抱;第一次公主抱抱她上城墙,推三阻四万分不情愿;想亲近都不好意思说,弯弯绕绕找一堆啼笑皆非的借口,且每次抱他,都是她摁他。 北泠自是知道自道走酷帅路线的心上人,在纠结个什么,只道:“吃饭吧朋友。” 白欢僵了会,摆着一张痛苦面具脸转身:“来了……” 好在朋友这次真的很有眼力见,并未说什么让她想把自己撕两半的话,白欢心里那股过不去的娇唧唧劲儿,总算是风止树静了。 不过,连小朋友都知道,被人帮了要说句谢谢的,摸着脖子,垂着头,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昨天,昨天……谢、谢谢。” 北泠思索了一会,怎样让自己不触及到她的雷区,须臾,挑眉道:“可不是免费的,下次我睡着了,得换你抱我,你可不能丢下我。” 话落,抬不起头的咸鱼,迅速恢复张扬活力:“好说好说,一定稳稳当当的把你抱回家!” 北泠轻笑:“嗯,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对哄猫这种活,他真是越发驾轻就熟了。 吃完早饭后,二人开始了拜年之旅,首冲第一站老将军家。 白欢一来张老将军就拉着她开始推两下,并表示有意想把她的一些招,给运用到武功中去。 白欢想了想,叫来北泠,让他连写带画一些格斗技巧到纸张上。 午膳席上张老夫人注意到了玄玉簪,便问了一嘴。 只见御贤亲王用一种略带炫耀的语气,说出了在皇宫里的两段话。 张老夫人拿巾帕掩着嘴直笑。 白欢:“……” 这还只是个开始,下午到周文侯家里拜访了一下,周老夫人也注意到了,御贤亲王又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遭。 二人并未吃饭,放下礼物便走了,去了张询那。 之前因张询膝盖跪伤,忌酒忌荤腥,谢宴就耽搁了下来。 好了后又跟娇妻恩恩爱爱置办年货,再次耽搁,到大年初二才连晚膳带谢宴的一块进行。 白欢拿着酒坛举了举:“客气客气,我就瞅不惯那些想拆散恩爱鸳鸯的人。” 张询有些气闷:“屠杀几百条人命,又这般胡作非为,我那个皇帝姐夫,竟还眼瞎到不识人渣真面目!”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开启芳洲之行 周梦梦一拍张询的手,瞪了他一眼:“大年初二,说这些晦气的做什么?” 张询火速收起恼怒,换上一张笑脸:“是是,是为夫多话了。” 喝了会,张询突然看到御贤亲王状似无意,十分漫不经心,云淡风轻地捋了捋头发。 当即眼一亮:“哟,这玄玉簪挺别致。” 周梦梦笑着附和:“确实,王爷哪里买的?改日我也给张询买一支去。” “买不来的,白欢专门给我订做的生辰礼物。”北玄玉说完,继而淡淡地将二十八件礼物又炫耀了一通。 白欢:“……” 你干脆拿个大喇叭满世界宣扬算了。 张询:“……” 简直没眼看没耳朵听,这人情窦初开,怎开的这般骚里骚气? 不过,倒被那新奇的送礼方式惊艳了一把,打定好注意,等日后也这般送梦儿。 晚膳进行到尾声,张询聊了几句正事:“确定了么,初六去芳洲?” 这事北泠过年前就跟他提了,张询起初万分不赞同,没他坐镇的都城,北铎一脉还不闹翻了天。 后来听他分析了一通,张询一半赞同一半反对,眼看见没几天了,忍不住又问了一下。 “嗯,确定,你不必再劝。” 张询没再多说什么,“陛下那边?” “彼时我会找年关将近,去边关巡视的借口,此事无多少人知道,瞒着。” 张询跟周梦梦纷纷点头。 张询一看白欢:“你也去吗?” “必须的必么,北哥去哪我去哪。” 张询忍不住打趣:“这么贤惠?” 话落,遭了一记冷眼刀,张询摸了摸鼻子,无话了。 白欢反思着自己,她啥时候跟贤惠挨上边了? 大年初三,二人去了驻京营一趟,北泠召集各大将小将,针对他不在期间,可能会发生的事,提前做好了筹谋吩咐。 白欢在营里四处转,只要是军营,哪怕是古代,也感觉分外的亲切。 那跑练声,挥剑声,操练声,让她有种突然回到未来带小队跑步的错觉。 连只母蟑螂都没有的汉子营,突来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可想而知会遭到多少两眼放光的饿狼视线。 有认识白欢的王府家将,战战兢兢地忙让他们赶紧收回眼,活的不耐烦了么,竟敢这般盯着王妃看! 看的人只感觉有一把冰刀悬在了头上,快要掉下来间,庆幸及时被人悬崖勒马,火速消除心里会被爷杀死的心思,再恭恭敬敬抱拳称一句白姑娘。 有心思灵活的家将,借着带白欢逛驻京营为由,一边充当导游,一边及时在某些不长眼的人搭讪前,火速大喊一声白姑娘,拯救他们的小命。 白欢忽然听到某处传来一阵欢呼声,问道:“小七子,哪里这么热闹?” 说来也是巧,小导游正是白欢暗牢囚禁时,甬道里守门的小兵。 小七子笑道:“这不是过年嘛,有些个家离都城太远,无法回家团圆的将士,就在驻京营里办了一些趣味赛消遣,今天在比摔跤嘞。” “有啥彩头吗?” “有有有,王爷十分体恤属下们,针对于无法回家的将士,不仅封了好大的红包,还特意拿了许多东西助属下们消遣。” 白欢来了兴致:“摔跤彩头是啥?” 小七子语气瞬间加大激动:“是王爷用过一段时间的佩剑!!” 都在抢着要嘞,只可惜他力气太小人太矮,但凡生得跟刘副将…… 不对,小七子暗骂自己,总是忘记改口,但凡如刘将军那般威猛高大,必也要上去拼死一抢! 白欢一挑眉,北哥的佩剑? 嗯,要了。 “小七子,走走走,咱们去看看热闹。” 等北泠议完事,发现他家炸毛猫没了,问了一通,在摔跤场找到了猫。 在高台上耀武扬威地举着爪子:“还有谁?” 台下四仰八叉的躺了一地被她扔下来的人,经历过传闻中的白姑娘,比传闻中更加残暴的洗礼,是彻底摔服了一众汉子。 心里服的很,笑着嘴上揶揄—— “白姑娘,您想要佩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作何跟我们抢?” “对啊,哈哈哈哈,您可真是,王爷的一点私有物都不放过。” “服了服了,不打了不打了,感觉胳膊都要被您摔断了。” 北泠无奈,当真是一刻也不忘干架。 “没了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白欢笑眯眯地拿起一柄被刀架供着,通身雪白的剑,连连抱拳,“承让承让!” 当即有人道:“白姑娘,让属下们看看您剑术如何!” 立马有人附和:“对对对,耍一套耍一套!” “成,满足你们的需求。”白欢拔出剑,煞有其事的胡乱甩了两下,“好了。” 一众人:“??” 您这是舞了个寂寞? 当即哄堂大笑。 北泠嘴角泄出几丝笑意,有他家炸毛猫在的地方,真是一点儿都不愁热闹。 白欢笑眯眯地向北泠跑来,举起剑:“看,勇夺第一赢来的!” “很棒。”北泠夸了句,有些不解,“你想要剑与我说一声便是了。” “那能一样吗?赢来的有成就感。”白欢四处看了看他们怎样挂剑,哪怕不会用剑,配在腰间也威风。 手里的剑突的被人家拿走,白欢低头看着给她系剑的大美男,神情复杂:“你是我肚子的蛔虫吗?” 之前说一句就懂,好家伙,现在连眼神都没给就知道她想做啥。 在一众汉子直捂眼鬼吼鬼叫下,北泠弯身慢条斯理地系着剑,吐出来的话刚好跟白欢的心声重叠:“嗯,我在你身体里按了监控。” “……乌古古的,你太可怕了!” 系好后,北泠背着手朝营外走:“现在肯定在想,‘这人真的没有读心术吗’,对不对?” 白欢:“……” 乌古古的,这人…… 北泠再次重叠:“‘乌古古的,这人好牛逼’。” 白欢:“……清把我脑海里的监控卸掉,谢谢!” 大年初四,二人一整天都在装备路途所需,白欢带上了隐形衣,气·弹枪,以防万一,将那狗都嫌弃的压缩食品给带了几板。 晚上去了张老将军那里一趟,将凤鸣剑送上。 大年初五,二人进了一趟宫,跟北政说了此事,他十分不舍得北泠再去边关,奈何劝说无果,只能应下。 太后拉着白欢一阵嘱咐,比对他儿子的关怀都多。 乐儿耷拉着小脸,嘟着嘴都快哭了,白欢好一顿哄,才给哄得眉开眼笑,答应她等回来给她带东西。 长途跋涉不适合带宠物,回府后,白欢把儿女交给了郑婶与琳琅。 琳琅将求来的平安符给了白欢与李鑫,掉着金豆豆说,一定要平安回来,白欢又是一顿哄。 一旁的御贤亲王听的有些羡慕嫉妒恨,对女孩子倒手到擒来,男生怎……半天也吭不出几句话来。 大年初六早上,四个手持白龙军旗的将军骑马开道,由两千驻京营铁骑护送两辆马车,驶出都城,朝芳洲进军。 开启长达四个月的芳洲之行。 (); 第一百六十七章 鳞洲 初六晌午,梁王府。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北铎已成功脱离床榻的禁锢,能拄着拐杖耷拉着一条还没好透的瘸腿,在卧房里踱步个一会子。 走了会,朝主座走去,崔元与房坚忙一左一右去搀扶。 闭上眼,气定神闲地盘着手中两个油光发亮的核桃,那“咯吱咯吱”声,在幽静的暖室,显得尤为清晰。 崔元与房坚的心就不怎么静了,时而望门口,时而意味不明地对视一眼,又时而看两眼对御贤亲王去边关巡视,没有任何态度的梁王。 御贤亲王走的太突如其来,早朝上皇帝一丝都没透露,还是都城城门将,看到白龙军护着两辆车急急驶离都城,这才得知。 说是去边关巡视,他们总觉着没那么简单。 归来三年连朝都不上,一直在都城闲散着。 几个月前一反常态地涉足朝堂,与梁王正面撕破脸皮后,十五还未过,便突去边关,还难不让心生窦疑,御贤亲王是否在筹谋着什么。 崔元与房坚担忧便担忧在,若他当真在声东击西,在御贤亲王拔掉几十个无关紧要的犬马后,不用脑袋想便知——他会开始拔梁王身边的臂膀。 在这人心惶惶的档口,偏偏梁王一句态度都未表明,只让周末瀚去查铁骑队的行驶路线。 崔元与房坚脑海萦绕着梁王从不会救弃子的狠戾,越发坐立难安,头皮发紧。 门口的厚帘被掀开,冷风裹着小雪直往室里刮,被寒风一吹,那张胖脸更白了,不等北铎睁眼,便急匆匆起身:“可是去了边关?” 周末瀚点点头,一顿后,又摇摇头:“无法断定。” 北铎盘着核桃,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从哪个方向而去?” 周末瀚凝重道:“西方。”根本不是边关方向! 北铎一抬手,崔元与房坚心领神会地将舆图拿来展开。 北铎拿着一根细木,从都城划到波浪纹上,再顺着西方下划。 周末瀚:“若铁骑队从西一路往下,途径有鳞洲,芳洲。” 崔元不解,麟洲与芳洲是梁王势力最薄弱的区域,那边城池临江,夏季总发涝灾,每年都是朝廷重点关注与赈灾的地界,梁王都懒得去贪,以免惹一身骚。 御贤亲王若想查地方洲,应去梁王势力最鼎盛的地方,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周末瀚起初也在隐隐担忧北泠举动,一看地图,放下了一大半的心:“鳞洲有一条官路可通往边关,臣觉着御贤亲王应是顺便想查看靠江城池状况,这才从西走。” 崔元与房坚止不住点头,提着的心总算踏实落地。 北铎沉默了会,才道:“着手安排人蹲在重要路线,两日一报。” “是!” 六天后,周末瀚匆匆带着飞鸽传书而来,“秉王爷,铁骑队刚要进鳞洲地界,便当即绕到东边去了。” 北铎笑得意味不明:“便不用管了,收人。” 周末瀚稀里糊涂道:“这…便不管御贤亲王了?” “两辆空车有何好查?” 周末瀚懵了会,才瞳孔一缩:“您是说,御贤亲王并未跟着铁骑队走?” 北铎玩味道:“怕早在初五便启程去他的目的地,空车与护卫队只不过为了转移我们注意力罢了。” “那…御贤亲王不去边关,究竟要去作何?”周末瀚百般不解,“再有,初五并没有城门将来报泠王爷出城,难道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北铎冷笑一声,想当初安排人在都城放蛇尾随北乐,计谋未成,反被北泠当即拿下驱蛇门客。 且北乐在多方监视下,竟无声无息地坐着北泠马车入宫。 那次他必出了城,只不过用了不为人知的办法。 脑海浮现一张该死的张扬脸,跟白欢脱不了干系! “本王的好皇弟要做什么,等他回来便能知晓。”北铎紧紧捏着核桃,眸子里一片冷意,“如今最紧要的,是把本王失去的都拿回来!” 周末瀚心领神会地抱拳,王爷这是要扶持人马上位了。 如北铎所想的一致,几千铁骑确实护了个空气,白欢与北泠早就在初五晚上披着隐形衣出了城,与葛覃、圆圆、李鑫、丁丁几人前往芳洲。 虚幻一枪还是白欢想的主意,让铁骑队东西南北的各种绕路线,好转移北铎的注意力,让他能慢一点作妖,谁知没几天就被发现了。 而在北铎戳破白欢计谋的当天,一月十三号,两辆马车六个人已快要到达鳞洲地界。 白欢、北泠与李鑫一辆车,另三个人一辆,赶了一夜车的李鑫,一早就被北泠扔进了车子里睡觉。 白欢坐在外面车架上,百无聊赖地陪赶,时不时地跟旁边的葛覃扯会犊子。 还没几句话就抛弃兄弟,跟她家圆儿恩爱去了。 哄了近半个月,葛覃总算是把圆圆给哄好了,那黏黏糊糊恨不得合而为一的样儿,看得白欢嘴里直发酸。 到达下午,白欢看到了一块巨石,上面雕刻着“鳞洲”二字。 拧着眉毛不解了会,还没等问,就听旁边传来清冷:“这个世界虽与你世界的古代相似,但某些文化、国家规划、字意迥然不同。” 白欢神色复杂地看了会驾车的大美男,也不多此一问“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大佬您继续。” “比如“洲”与“州”,你那里洲为大陆及其岛屿总称,我这里不是,靠江区域用洲称之。” 北泠迎着那道“你就是未来人“的视线,淡淡道:“沿江区域规划为六大洲,洲内规划五座到十座城池不等,这六洲别名地方洲。” 这里没有未来防洪科技,一发大水只得撤离百姓,继而听天由命,等涝灾过后再实施补救措施。 鳞洲与芳洲每年涝灾最严重,皇兄重视非常,北铎贪都不好贪。 但不乏有涝灾微小,能靠水吃水的洲,比如水仝洲等。 六洲每年都会有大批银两拨下赈灾,除了鳞、芳二洲,北铎都贪得无厌。 其中柳洲,水仝洲两洲所有城池内的大小官员,差不离都被他收买,是他除了都城,犬马最鼎盛的地盘。 因此,只要除去掌管凤鸣财政的崔元,便能呈上贪污受贿的铁证,将一干官员砍了,也就能收回两洲。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赶路 许是因为飞飞受限,错漏掉这些信息,白欢到今儿个才知道这些。 “我记得琳琅好像就来自柳洲吧?” 北泠清冷道:“嗯,她的村子离江偏远,不怎么受涝灾波及。” 鳞洲气候不比都城严寒,不到结冰的温度,没走多久就遇见了一条江支流。 江面开阔有几十米宽,江水清澈见底,静静地向下游流淌,此时瞧不出一点儿危机四伏,可等夏季暴雨将至,便会露出它波涛汹涌的恐怖獠牙。 两辆马车沿着支流走了会,在一个分叉口分别,支流往左弯曲,马车向右边泥泞小道钻去。 到夜幕降临,两辆马车停在林中的溪水边歇息。 圆圆与李鑫处理着猎来的野猪,丁丁默不作声地烤着干粮,其余三人坐在篝火旁商议接下来的路线。 北泠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三角形,指一处说一出:“我们此时在这里,往前有两条路可以走,顺着官道穿过鳞洲各城池,路平坦,但有些城池间需要渡江而过,起码五次。” 又圈起一个三角,与另一个三角相连:“直线从林中走,不到月底便能抵达瀚城,但道路崎岖不平,有些荒芜道路还需砍草修路。” 走官道渡江要比林中慢二十天,换作以往北泠会直接下令走林中路,但此行有个需要她压制蛇罗毒的圆圆,便征求她们意见。 葛覃也知冷漠果断的北泠,难得的絮叨这些是何意思,她是万万舍不得让圆儿去受那个苦。 刚想说走官道渡江,就被听到他们谈话的圆圆给打断:“走林中!” 圆圆提着几块猪肉过来,毫不畏惧道:“既已出来我便做好了准备,何怕那颠簸?” 葛覃都能想到圆圆吐的死去活来的画面,还未行便先一阵心疼:“圆儿,别任性。” 圆圆神秘兮兮道:“放心啦,我有应对颠簸的计策。” 葛覃还想再劝几句,突的接触到一个威胁眼神,怕再把人惹生气,不敢说话了。 北泠并未应下,清冷视线朝圆圆投去,眼神询问。 圆圆豪爽地摆摆手:“真的可以啦!” 清冷视线继而看向白欢。 白欢环胸,回一不屑、张狂的眼神:“呵。” 姐连飞船都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开出花来,还怕那小小颠簸? 北泠收回视线:“吃完饭,走林中。” 李鑫这孩子打小就机灵手巧,不多时,几大块滋滋冒着油香气四溢的野猪肉就新鲜出炉。 白欢吃了口,眼睛瞬间扩大:“弟弟手艺可以啊!” 李鑫笑呵呵道:“都是跟爷学的,白姑娘多吃点。” 将肉分给圆圆与葛覃,就拿着一块啃去了,完全无视那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丁丁。 一路上不知道被无视了多少次的丁丁,自个默默地拿了一块。 李鑫这才发现自己漏了人:“……丁哥,再再再再次对不起。” 实在是丁哥存在感太低太低了,总是感觉他们只有五个人。 丁丁摇摇头表示没生气,举了举野猪肉,不怎么走心地举了下大拇指当夸奖。 李鑫:“……” 吃过晚饭,一行人继续赶路,驾车人换为李鑫与丁丁。 北泠特质的马车稳定性好速度极快,一般只要不是太坑坑洼洼的地,都能像如履平地般。 两辆车并肩同行,借着月光,小旋风似的在林中小道极速飞驰,带起的劲风吹得枯枝乱叶胡乱飞舞。 车子里的人也只感觉到轻微晃动,若说有哪个缺点,就是空间太小了。 白欢与北泠胳膊挨着胳膊坐着,除此外再无一点空间。 白欢还好,能伸直了腿,而可苦了旁边的一双大长腿,伸都没空间伸。 她这个陪赶的倒不累,累的是赶车人,白欢面上贴心,实则别有目的地拍了拍肩膀:“来大佬,累一天了,快靠我肩膀上睡会。” 北泠十分熟练地将头靠了上去,内心好笑,自从开启芳洲之行后,她的称呼便从北哥变成了大佬。 回想这几个月的称呼,朋友,兄弟,我的哥,北哥,再到大佬,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有些好奇,下一次会整出什么花式称呼。 前几年从都城往来边关,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都有过,北泠已习惯这般急慌慌的赶路,倒不累,闭着眼享受难得的温存时刻。 一盏茶后,他家炸毛猫开始动来动去,以为她是不舒服,北泠便想起来,手倏地袭上一抹温热。 五根灼热的手指一点点挤进他指缝,生怕吵醒他,动作轻得很。 还听那人小声嘀咕:“我病快要犯了,这是缓解,不算是趁人之危。” 北泠嘴角一弯,任由她握着,像前几天一样,等她睡着,将猫头挪在自己肩膀上。 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他想,他也犯病了,喜欢她喜欢到快要死掉的病,这是缓解,不算趁人之危。 天渐明北泠便醒来了,抬起白欢的手环看了眼,早上六点。 “李鑫,停车换人。” 李鑫精神抖擞道:“爷,属下不累,再赶回。” “嗯?” 李鑫忙老实巴交地停了车。 车子一停,葛覃推开小门打着哈欠出来,先将睡得昏沉的圆圆抱出来,再让丁丁进去。 放在怀里,给她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牵起缰绳,一扭头刚好跟北泠对了个正眼。 御贤亲王也十分想这般做,但事后百分百地会被他的心上人捶死,只得不忍地将白欢叫醒。 李鑫无语至极,小肚鸡肠舍他们其谁?? 白欢坐在架上伸了个懒腰,侧着身从车子里掏出一个水袋,漱了下口拿湿巾帕擦了下脸,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也没想太多,举着水袋挪到北泠跟前,身子探进车子里扒拉干粮。 北泠:“……” 足足盯了三十秒,才将视线挪到前方,单手接过白欢喝过的水袋,很冷静地喝了几口。 白欢刚找到烧饼,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坐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板压缩食品,抠出将粒递给北泠一个。 “大佬,敢不敢尝尝?” “呵。”北泠接过,塞进嘴里嚼碎咽下,继而喝了几口水。 只一会的时间,就感觉胃里胀胀的。 白欢打量着朋友一言难尽的脸:“大佬你还好吗?这玩意具有人体所需要的营养,但消化的老慢了,吃一颗能管一天……算了不坑你了,吃不习惯的人会胃痛,你赶紧吐出来吧。” “不痛,便是好难吃。”北泠脸色铁青,捂着嘴巴,“比你做的饭还难吃。” 白欢:“……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空服 时间一晃七日过去,两辆马车从林中已穿过鳞洲境界,即将要抵达芳洲之时,被一道百米宽的江流拦住。 从看不见头的上流,一路蜿蜒至目不及的下游,横空杵在林中,如一道悬崖,死死隔绝住对面与这头的链接。 江面波涛汹涌,江水湍急,危机四伏,估计伐木过河不到半路就会腰折。 突然出现的江流完全在北泠的意料之外,前几年去芳洲走这条路之时,路不过是一片低洼处,也不知何时从主江自主发展了一条支流出来。 一行人已被困在此处两天,迟迟找不到过江之法。 临近傍晚,一群人无精打采地准备晚饭。 白欢靠在大树上,看着一只“白蝴蝶”朝这边飞来。 袍如蝶翼,被江风吹得左右翻飞,身如蛟龙凌于水面,脚尖入水三分,轻巧地借水起力,下一瞬便窜出江面四五米远,反复几次,不到一分钟,白蝴蝶便平稳落在她面前。 饶是看了下五次,白欢依旧止不住为大佬拍手叫好,“牛!大佬不愧是大佬!” 但凡她年轻个二十岁,一定肯定去学轻功。 后面跟着一只“隐形蝴蝶”,默不作声地飞来,继而默不作声地烤饼去了。 白欢问道:“咋样,有找到船只吗?” 他们六个人只有大佬跟丁哥能轻功过江,找船只的活就落到他们身上。 北泠摇摇头:“十里,一无所获。” 只得在回来时,将一些坑洼地给修了下,将枯草砍了些,方便渡江后行路。 白欢毫不气馁地摆摆手:“那明天继续找,困难总比办法多。” 北泠忍了忍,纠正:“为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前世是订正本吧?” 这时传来圆圆地呼喊:“吃饭啦!” 篝火旁六人围坐一团,各个跟霜打得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一路顺利前行,眼见着不日就能芳洲,却被困在这里两天毫无进展,糟心的都没什么胃口。 也就白欢心大的很,啃野味啃得津津有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想的慌,没吃饱咋有力气想对策?” 将他们放下的饭递给他们手中,“来来来,吃起来。” 葛覃无语地叹了口气:“也是佩服你这个乐天派。” 白欢真不觉得眼前境地是啥穷途末路,想当初在某外星球,她跟小队被敌军冲散,独自被逼到一条红水河里,没吃的没喝的,一出河面就是手持武器的几千怪物。 只得穿着太空服蹲在视线模糊的河低,与诸多丑的不能看的河怪做伴整整七天。 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完全的穷途末路,她都做好了为帝国献出生命的准备,在快要饿死时援军到了。 她永远忘不了当时冲破水面的喜悦,跟那股活过来的感觉。 眼下在陆地上,有吃的有喝的,人员没伤亡,只是一条小江而已,真不是啥大事。 吃着吃着,葛覃忽然道:“我们可以用藤做两个长条,拴在两面树上,之后再加上木板,如此行否?” 她想的北泠在看到江时便想到了,江面劲风太过呼啸,人都在上面极为危险。 “不可取。” 葛覃又道:“不然你跟丁丁将我们抱过去?便不要车了,步行而去。” 小透明丁丁平时话少的很,也只有触及到他专业知识时,才肯开了天恩施舍一两句:“太重,会落水。” 他年纪不大,生得眉清目秀,却生了一把中年大叔嗓,低沉中带着点哑。 葛覃耸肩摊手:“这不行那不行,只能原路返回了。” 北泠便是这么个打算,若接下来两天想不到办法,便不再耽搁。 在外奔波没有这么多男女大防的讲究,吃完饭后,几人围着篝火就地而眠。 白欢头枕着胳膊,看了会满天繁星,实在睡不着,就想去找个远地方练会枪,顺便把明天的野味给打了。 北泠缓缓睁开眼,循着她离开的方向而去。 突见那人背对着他愣在原地,吼了句:“卧槽!!” 这天崩地裂的一嗓子,吼得林中鸟儿扑凌着膀子做鸟兽散。 吼得葛覃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护紧旁边人:“怎么了怎么了,敌军来袭了?” 白欢愣愣地望着手中东西,懵逼与惊喜同一时刻汹涌而出。 她竟然把能在水里穿梭的太空服给带来了! 放在了能量枪包里,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北泠走过去,看了眼,嘴角一弯:“嗯,果然,我运气一向很好,总能绝处逢生。”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转身,“朋友们,别睡了,来活啦!” 众人围着白欢,见她将那弯弯的怪异物什挂在了耳朵上,不知按了什么,缓缓地出现一种类似于透明气泡的东西,从头逐渐将她全身包裹。 葛覃惊愕不已:“这是甚?” 连丁丁那张沉默寡言的脸,都露出几分诧异。 站在太空服里的白欢动了动腿,延展性极强的太空服,也随她的动作弯曲折叠。 张扬脸尽是得瑟:“俺们那疙瘩的武器,叫做太空服,能在水里自由呼气,我先下江看看。” 北泠抿了抿唇,忍不住道:“我去吧。” 白欢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利索地跳入了江中,狗刨式在水里游泳。这条江水比较浑,视线不是太好,沉了半天才到底。 岸边,第一次见到这般稀奇东西的众人,除了北泠,都面露担忧。 圆圆急切道:“得有半柱香了,白白怎还不上来?那太空……真的隔水吗?” 葛覃不合时宜的小肚鸡肠:“叫啥白白……” 话落,水面跟沸腾了似的,“咕噜咕噜”地冒出一片泡泡,一张笑眯眯的脸破水而出。 “大概二十米深。” 四人见鬼般望着她上岸,石化般看着她按了一下弯东西,透明气泡瞬间消失,下水一遭连头发都没湿。 圆圆睁着眼,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好…神奇!” 丁丁难得的附和:“世间罕见,绝无仅有。” 如果被刘集看到了,必会磕头跪地求爷爷告奶奶地去讨。 “低调低调,这算啥,姐的老鹰才牛,等修好了带你们去天空翱翔。” 北泠道:“收拾一下,渡江。” 跟白欢提了一下他穿着太空服去扛东西的提议,毫不意外地被女军人给拒绝了,“你就坐在马车里,等姐带你飞。” (); 第一百七十章 抵达瀚城 一盏茶的争辩赛白欢再一次赢得胜利,败北的北泠是万不会让她扛,等丁丁将马与车架解开,跟他一块先飞去了对面。 马车里,圆圆扒拉着车门,再一次担忧询问:“白白,这车少说有千斤,再加上我跟覃覃,很重的,你真的没问题吗?” 白欢张狂地“呵”一声:“就你们这点重量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葛覃搂着圆圆进了马车里,丝毫不担心她兄弟的本事:“忘记跟你说,上次在皇宫,白兄举起了六万斤重的鼎。” 圆圆瞳孔地震:“白白你好厉害!!” 葛覃醋意大发:“我就不厉害了?!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白白!” 白欢双手轻松举起车子,在底座正中间找到了平衡点,打开太空服,身子埋进水里,只留一只手在水面稳稳当当地举着车子。 百米宽的江面水流湍急,却因太空服的十分优秀的阻隔力,跟在泳池游泳没两样。 白欢怕车子倾斜游得比较慢,十来分钟才到达对面。 北泠与丁丁忙去接水面上的车子,白欢没上岸,水面上的胳膊摆了摆,继而返回对面。 葛覃双脚沾了地,回味无穷地感叹:“别样的感觉,活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经历。” 白欢上了岸,对李鑫嘱咐道:“弟弟坐正中间,这样方便平衡,等下别动,当一个木头人。” “好的白姐。”李鑫有些羞赧地上了车,“属下回去后一定勤加练轻功。” 将李鑫送到对岸,白欢不停歇地回去扛马。 马不比人听话,就算说了也听不懂人话,指不定半路就开始挣扎。 白欢想了想,拽了几根藤蔓,微笑地朝感觉到危机来临,一个劲地朝后退的汗血宝马走去。 “别怕,乖,过来,我会很轻的。” 紧接着响起一阵惨绝人寰的马鸣。 白欢将眼角挂着两滴泪,被五花大绑的马扛在脖子上,再次进入水里。 前几次她身子都是埋在水里,这一次探出了一点,对岸的人能清楚看见英勇的狗刨姿势,在水里扑腾的风生水起。 葛覃神色复杂:“好好的一酷姐,浮水姿势咋这般……” 没敢说惨不忍睹,换了个:“有个性?” 那姿势比狗都标准。 这还要归功于白欢亲爹,在她四岁时言传身教,那时白欢还小屁都不懂,就有样学样,等日后大了,怎么改都改不过来了。 北泠嘴角一弯,可爱。 两匹马是扛过来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白欢蹂躏的太惨了,还是被她粗暴的方式吓到了,八只蹄蹲在地上,垂着头,怎么喊都不动。 葛覃:“……兄弟,你对它们到底做了什么? 白欢:“……兄弟,我如果说,我只是轻轻地把它们捆绑住,你会信吗?” 葛覃:“……” 轻轻?信了你个糟老头子的邪。 李鑫连哄带喂草了一个小时,才让它们重振马蹄。 临行前,圆圆再一次祭出效果甚好的防晕车大法,将自己的听觉、嗅觉、视觉,平衡感官,拿银针通通封闭。 两辆马车小旋风似的再次启程,朝芳洲刮去。 晚上北泠赶车,白欢时不时地看两下两眼放空表情呆滞的“刺猬圆”。 着实佩服她的医术,脑洞大开的想,如果将古代医术跟高科技结合,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指不定刺穿心脏都能被救活。 脑补间,不知道怎么就想到昨天圆圆给大佬把脉上。 之前北泠压制完蛇罗毒就会去沐浴,山间野外的没这个条件,大半个小时出来后,身上那刺鼻的药味,让白欢怎么想怎么感觉古怪。 把脉还要用药吗? 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北泠半晌也找不到话去找补,便道:“需要用药的,我的病如葛覃与你说的一样。” 白欢:“…………” 其实北泠至今都不知道葛覃说了什么,心上人表情复杂的漫长沉默,让他莫名的有些后悔顺着葛覃的话说。 正想开口,便见心上人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阳光总在风雨后,凭圆圆的医术,哥你一定能看到彩虹!” “……嗯。” …… 瀚城背靠主江,四面都有官道,或陆道或水道,因为交通方便,一向是游客首选的停脚打尖的地方。 往来人员比较杂乱,有来进货的,有来看江的,有货郎也有装成普通人进城置买的土匪。 因此当一月二十五日,一只六人镖队进城时,并没有受到多少怪异视线。 镖队三男三女,四人穿黑色镖服,用斗笠纱围住脸,只露出眼睛。 同行的两个姑娘穿着富贵头戴斗笠。 其中一个女镖师,止不住地打量着城内四通八达的水道,对那水道上各色船屋与船上交易买卖,极为感兴趣。 走着走着就掉队了,不一会就被一只有旧疤的白皙大手,给拎着衣领拽回队伍。 白欢撇撇嘴:“我就去看看。” 北泠对他家这只好奇猫真是无可奈何,“乖,改天。” 之所以几人要伪装成镖师队,完全是因为北泠。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往哪一杵都是整个街道最惹人瞩目的崽,再叫人叹一声:这贵气公子一看就是打都城来的。 也不完全是为了降低北泠的气场,试想,一群陌生人突降犄角旮旯的小镇,若不找个合适理由,换谁都会感觉到异常。 几人找了个客栈打尖。 镖队有货镖与人镖,而看那穿着富贵的两位姑娘,眼尖的伙计立马明白他们是人镖。 殷勤地将装有货物的马车架牵到后院,火速从小门进来,点头哈腰地对着坐着的葛覃与圆圆道:“两位千金小姐,马以入厩,必好吃好喝的侍候着,您的货物也且放心,有专门的人看管。” 葛覃土财主似的赏了十辆。 伙计一惊,出手这般大方,大城来的! 笑得眼都快没了,拿着银子一通作揖拜,狂吹了半盏茶的彩虹屁。 伙计清楚富贵人家的心理,定是看不上下等房,直接问:“千金小姐,您看您要几间上房?” 葛覃一想白兄都跟北泠奋战八个小时了,若让他们分床睡,坏了北泠的好事,还不得被他记仇死。 “四间,本小姐与家妹一间,那俩副镖师一人一间,这对主镖师夫妻一间。热水可得给本小姐侍候好了。”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拯救友情大作战 白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夫妻?哪门子的夫,谁家的妻? 认识十几年,北泠头一次觉着葛覃是个聪明人,一拉想开口的白欢,小声道:“如此不引人瞩目,且好方便舒缓牵手病。” 白欢不说话了。 伙计点头如捣蒜:“成嘞成嘞,您且看是先休息还是先用饭?” 葛覃大手一挥:“好吃好喝的都给本小姐送上来。” 伙计欢快地应了声,弯着腰带他们去食厅,拿肩上的白斤将凳子擦得蹭亮,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反观另一桌的几个镖师,简直被伙计无视到土地里,越被无视白欢越开心,说明伪装的很成功。 像芳洲这等总发涝灾的偏僻地方,除了朝廷派来去主城巡视的大官,一年到头都来不了多少大人物。 而当千载难逢的遇到,伺候好了,得到的赏钱便是伙计几年的工钱。 一刻也不离的站在桌边,殷勤的加茶倒水,恨不得将二人当祖宗伺候着。 圆圆不大会应付交际场面,只拿筷子夹菜,小口小口送进斗笠吃着,将舞台交给葛覃表演。 葛覃吃了会放下筷子,烦闷道:“妹妹,你说咱那臭爹爹,要独特的刺绣图案,随便派个掌柜走一遭便是了,竟让我姐妹二人亲自来这犄角旮旯,真把我们当儿子养了?” 伙计从这段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一,她们是开布庄的大家族,二,果真是从大城而来! 眼睛滴溜溜地转,讨好地添了杯茶:“原来小姐们来寻刺绣图的呀,那巧了,小的便知道有几个小镇上刺绣图比较独特。” 葛覃掏了十两扔到桌子上:“哪几个?说来我姐妹二人好找去,本小姐一刻也无法待下去了!” 伙计千恩万谢一通,弯着腰:“比如芳草镇,芳兰镇,芳香镇上的姑娘,那绣活真没得说。” 葛覃语气不耐道:“记不住。” 头脑活泛的小厮忙写下来,双手呈上。 葛覃随意看几眼,扔了几枚碎银过去,白欢觉着葛兄这几场天衣无缝的表演,算是把娇气、人傻钱多的刁蛮千金形象给坐实了。 他们的目的是停驻芳草镇,搞这么一处,主要是提防行事谨慎的先生来查他们行踪。 套伙计话,让他主动说出芳草镇,给人造成是他引他们过去的感觉。 吃完饭后,几人各回各屋,偏僻地方的上等房,比都城随便一个十八线客栈都简陋,只一张床,一个洗浴木桶,几个裂开缝的摆件。 除此外,别说塌了,连个桌子都没有。 北泠站在床前,沉默几秒,暗道句失策,转身就往外走。 白欢喊道:“大佬你嘛去?” “另开一间房。” 白欢跑过去拉住他开门的手,一脸认真道:“哥,葛覃都说了咱俩是夫妻,你再开房不是让人生疑吗?此时是计较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吗?” 这一连二问,将北泠赌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吐出一口气,点点头。 “这才对嘛,来,你先去洗澡。” 白欢靠着门坐在地上,等到昏昏欲睡,整整一个小时里面磨磨唧唧的人才好。 起身,无语道:“你是小姑娘吗?” 一进门更无语,地上铺着一床备用被子,地铺都打好了。 白欢没什么表情的关上门,用了不到北泠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连澡带头发的都给洗好了。 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眯着眼盯着地铺。 北泠一进门,便看见一头湿发,不由得管家公上身:“头发擦干比较好。” 白欢无所谓地摆摆手:“太麻烦了,让它自由发展去吧。” 北泠没说什么,拿起一条干毛巾,坐在床边,轻轻擦着滴水的头发。 白欢推开他的手:“真不用,没一会就能干,几个月来都是这么干的。” 北泠默不作声的再次将毛巾放在头上。 白欢再次推开这种很娇唧唧行为,北泠再次放了上去。 来回四五次后,白欢:“……” 她又发现了北哥一个优点,倔犟,还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倔,天下难有人与他棋逢对手。 她是赢不了他的,就由他而去。 挑起一缕头发捻着,嘀咕着:“刚来到背,才几个月都到腰了,古代风水还养头发的吗?” “嗯,是长了些。”北泠擦干头顶,重新换了条干的擦发尾。 白欢问:“北哥你带剪刀了吗?” “嗯?” “我想剪短,太长了,不好打理。” 凤鸣女子一般不剪发,只有没了夫君的寡妇才会剪一半发,当陪葬品祭夫君。 北泠没直面说,从侧面道:“剪也可以,虽短发也很好看,但我觉着长发更适合你更好看。” “是吗?”白欢被哄的眉开眼笑,“那不剪了,留着吧。” 北泠嘴角一弯:“嗯。” 十分有耐心的将每一根发丝都擦干,再给她梳顺,便躺在地铺上。 白欢看了会睡姿文雅端正的大美男,拿着枕头悄摸摸地过去。 即将要睡着的北泠,突的感觉旁边传来一股温热,混沌的意识倏地清醒。 一扭头就看见一张皱眉的脸:“北哥,你有没有感觉咱俩出问题了?” 北泠吐出一口无奈的气,顺着她:“什么问题?” 张扬脸上的担忧,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我感觉咱俩的感情正在逐渐变淡,等再过几天,就要淡如水了啊哥!” 北泠好笑道:“然后呢?” “所以得及时补救岌岌可危的感情。”白欢义正言辞地说着,摸出一根绳子将自己的胳膊与北泠的胳膊绑成了粽子,系了好几个死结,防止北泠半路给她逃跑。 她动作无影手般太快太快,北泠根本来不及阻止。 “拯救友情大作战,从此刻开始!” 北泠:“……” 你可真是一个找借口的小天才。 由于那几次试探,得出来不喜欢他的结论,让他根本不敢多想,只当她想跟朋友亲昵了。 只不过,无奈地看向那边绑完后,就闭眼去睡觉的心上人——她莫非不懂,男人在某些时候的自制力,脆如薄纸吗? 尤为这般漆黑一团,亲密无间,旁边人的体温火团子似的席卷而来,灼的人口干舌燥,脑海近乎空白。 麻木的视线也不知在盯着哪一处,此时此刻,北泠无比想向圆圆去讨一套感官封闭套餐。 心如擂鼓的心跳,在旁边人无意识侧身,头偏向他颈窝时,清晰可见的停顿了一秒。 北泠闭了闭眼,侧过身仓促地去解死结,那团疙瘩却如他的心绪一般,杂乱无章完全找不到解口。 麻木的脑海拉回一点神智,剑! 刚执剑要去割绳,睡梦中的人许是察觉到他的不安分,“别闹,睡觉……” 一句呓语之后,便如树袋熊般,将手跟腿儿翘在了人身上,以能勒死人的力道,紧紧禁锢住怀里的人形抱枕。 北泠:“…………”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芳草镇 一夜无梦到天亮,白欢精神抖擞地醒来,想伸个懒腰,伸到半路发现有点不对劲,右胳膊咋这么重? 一扭头,后知后觉地清醒了,昨儿她跟北哥来了一边“友情大作战”,两个胳膊被她绑的结结实实,她一抬,旁边的人胳膊也被她拉着抬起。 嗯,很好,没有逃跑,乖乖的接受着她的摧残……呸,掌控。 就是,白欢有点看不懂朋友的表情,为啥两眼放空呆滞,一副被霸王硬上弓的样儿? 反思着自己,莫非昨天在睡梦中没忍不住,摁着北哥一顿狂亲? 细细看了看,也不像。 白欢挠了挠头,颇像“事后问话”:“北哥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睁眼到天亮的北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凭什么毅力,才度过比压制蛇罗毒还要悲惨的一夜。 她禁锢他也就罢了,拿腿拿胳膊翘在他身上也就算了,睡觉不老实总是翻身,带的他要撑着身体,用胳膊架在她身侧也还行。 无意识脸对着他的脸,唇总是在他脸上划过也能忍,但他断忍不了她跟毛虫虫一样拱来拱去,半夜已从地铺头拱到了地铺中间,到早上已床尾掉了个个。 北泠大半个身子躺在没有铺盖的地上,顶着黑眼圈,摇摇头:“我很好。” 白欢一看方向,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睡觉稍微有一点不老实。” 稍微?北泠觉得她对这词怕是有什么误解,坐起身,第十八拿剑,终于能成功、无阻碍地割断绳子。 都快被摧残成一朵凋零的花了,依旧好脾气地道:“没有,这一夜我过得挺好。” 白欢复杂地盯着黑眼圈:“你真的睡着了吗?” “心里睡着了。” 白欢:“……” 算了,北哥对她挺好的,恩将仇报算怎么回事,下次还是楚河汉界的睡吧。 “北哥,你补会觉吧。” 北泠走向床,好笑称呼又变了:“大佬不叫了?” “还是北哥好。”白欢收拾着铺盖,“这就像家里的正宫与外面的彩旗,一圈下来,到底还是正宫好。” 北泠:“……你真是个比喻天才。” 结果还没睡半个小时,门就被葛覃敲响,叫他们起来进行今日行程。 白欢堵着门,小声道:“北哥昨天被我折腾的累坏了,就推迟一天吧。” 北泠:“……”瞬间清醒。 坐起身,果不其然看见膛目结舌脸的葛覃,用着一种微妙的表情,说着除了白欢,谁都能听懂的微妙话:“年轻人虽然体力无限,但还是要节制一些比较好。” 白欢:“兄弟你在说什么?” 哟,还玩害羞呢?葛覃刚想开口揶揄,一柄剑风驰电掣地向她门面冲去。 葛覃以迅雷之势避开,弹了一下钉在木桩上的剑,嬉皮笑脸道:“说两句咋还急眼了……” 后面的话,在看见北泠裹着满身杀气起身时,给吓得吞没腹中,拔腿就跑。 跑到拐角安全处,露出一颗脑袋,止不住嘴欠:“就你家北哥这体力杠杠的,根本不用休息。赶紧起来啊,都等着你们呢。” 白欢懵的很:“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用理她,不睡了,洗漱一番便下去吧。” 一盏茶后,待二人下去,几人已吃好了早饭,旁边伙计殷勤的伺候,又得到了葛财主几锭银子。 不知她葛兄与李鑫他们说了什么,那复杂的视线,隔着斗笠都刺人的很。 白欢再一次觉得古代人好难懂。 吃过早饭,一行人整装待发,启程离开瀚城,朝偏远镇驶去。 并没有直接去芳草镇,先在芳草镇前一个镇芳香镇停留了几天,装模作样地收购了一些乡下姑娘的绣品,在二月初一才去芳草镇。 芳草镇较远离背靠主江的瀚城,其镇上只几条无关紧要的河流,即使发大水,也不会造成成片淹成片死人的灾难。 就有许多靠近主江的百姓,为求生存,携家带口来镇上开乡建村。 到如今镇下以发展成几十个乡,几百个小村,几十万人口的规模——是芳洲第一大镇。 知府却没给予很好的建设,一心都放在了主江城池上,就造成了虽人口多但贫穷的境地。 抵达无墙围无将士守的镇上,入眼的尽是一片片低矮建筑,杂乱无序又残破不堪,离开了青石板路,泥土地尘土乱舞,一阵马蹄飞踏,总能掀起一阵迷人眼的漫天黄沙。 只怕只待在外面半天,便能从头到脚的变成一个泥人。 镇的总体面积挺大,街上的人穿着一身身皱巴巴的衣服,顶着不怎么齐整的发髻,揣着手在街上瞎晃荡。 像这等面貌的人,多数是从村里来镇上讨活计的人,穿的体面光鲜一点的,便是在镇上开铺子有些家底的人了。 犄角旮旯尘土飞扬的小镇,突来一支衣冠楚楚气势逼人的镖队,惹得众多没见过大世面的乡下百姓,先下意识地让路,再伸着脖子惊叹望去。 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些人是从哪个大城来的。 乡下没城里规矩多,女子不遮脸,随意可上街,不少扎着辫子的大姑娘小媳妇,拘谨又羡慕地看着那两位穿金戴银,气质不凡的大家闺秀。 凑在一块议论—— “这打哪里来的大小姐?看看这华丽的衣裳,咱一辈子也没见过。” “那身形,那气派,这是仙女儿下了凡吧?” 有妇人打趣:“铁柱她娘,你家铁柱今年十六了吧,赶紧去跟大小姐结交结交,指不定能做个倒插门嘞。” 随即惹来一阵哄笑。 来芳草镇之前北泠就调查好了,镇上有几个住的久、有头有脸、能说的上话的人物。 第一位,来福客栈老板娘,九娘,性格好人爽快,有几分侠肝义胆之气,与各路人马都有几分交情,迎来送往诸多客,镇上消息最为灵通之人。 第二位,老秀才方潍之,中年时考举人失意,便在镇上开了一家私塾。 偏僻地方多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像这等秀才身份,在他们眼里便顶了天了,很受乡镇百姓尊敬。 第三位,开肉铺的屠夫,人称虎哥,生的膘肥体壮,却有着一副菩萨心肠,时常救济镇上与村落的孤苦老人,人缘极好。 若想快速查到镇上这两年可疑人员,可直接从他们几人入手。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九娘 在无数惊叹的视线下,镖队停在来福客栈前。 突然有客来,让三个打盹的,胡乱拨算盘的,偷懒耍滑的伙计,立马精神了。 却惧那几个镖师的逼人气魄,不敢上前,弱弱地扯着嗓子喊:“老板娘,有客来!” 先听一句爽朗声:“有客来便接,大呼小叫个什么!” 不多时从二楼现身一个模样三十多岁,长相清丽的妇人,一半头发绑起斜插一支银簪,一半头发贴在胸前。 手里拖着一个细长旱烟,漫不经心地往下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将烟袋往腰后一插,提着裙摆急急下着楼梯,笑容满面道:“哎呦,今儿是吹了哪股风啊,竟吹来了一群贵客!” 一边指挥着几个瑟缩在一块的伙计:“还不赶紧把我珍藏的茶,给诸位贵客沏上来!” 亲自将落满灰尘的凳子、桌子擦个干净,再做“请”的姿势:“大小姐快坐快坐。” 葛覃大刀阔斧地落座,圆圆乖巧地坐在一旁。 九娘又十分周到的擦了一桌,迎几个镖师坐下,这才交握着手,笑容满面道:“大小姐要几间房?” 葛覃扔了一百两到桌子上:“四间。” 将刁蛮、人傻钱多的千金形象贯彻到底,拍着身上的灰尘,火冒三丈道:“什么鬼地方,连石板路都没有,瀚城活计别怕是骗我的吧?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好绣品?” 被骂家乡九娘也没恼,收起银票,先倒了两杯茶给二人,后去给几个镖师倒。 “前几天便听其他镇传来打大城来了几位贵人,四处收乡下独特绣品的消息,没想到今儿便有幸遇到了,能让贵人莅临小店,真是十年修来的福气。 倒完后,站在葛覃那一桌,笑着道:“不过,咱这里虽是穷乡僻壤,但某些姑娘的手艺,可真没得说,比大城绣娘都不遑多让的。” 奉承间,以一种不得罪人的方式,既反驳回葛覃故意发作的话,又赢回被她小看家乡的面子,白欢笑了声,这九娘不简单。 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又黑又黄又起皮干裂的脸,一向神采奕奕的张扬眸子,在伪装下,都收了八分锋芒。 从国色天香的明艳长相,一下子变成了成天在外风吹日晒,普普通通的女镖师。 这还要归功于丁丁,别看他平时寡言少语,竟隐藏一手鬼斧神工的易容术,当白欢出来的那一刻,连北泠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李鑫与丁丁也相继取下斗笠,从脸到脖子到手,或多或少都易容了些许。 等北泠取下斗笠,白欢再一次没忍住笑出声。 那张异常俊美的盛世美颜再不在,胡子拉碴,皮肤黝黑,眉毛杂乱,从左眼角到右嘴角斜斜一道狰狞伤疤。 白欢脑海不由得浮现丁丁的话:“北爷气势太强,只得如此极端。” 笑得更欢。 确实很极端,让冷淡的气质,都变得十分凶神恶煞,让人一看就自动代入不能惹的社会大哥形象,再看着伤疤脑补会,大哥手拿砍刀腥风血雨的那些年。 就比如几个看着北泠浑身打哆嗦的伙计,白着脸,脑补的飞起。 与葛覃、圆圆寒暄的九娘,朝这边看了几眼,只露出一点惊讶,便收回视线,笑道:“咱店小没有何精致菜,怠慢了小姐还请见谅。” 葛覃故作不耐烦地挥手:“快点上,饿死了!” “好好好,这便去做。” 不全是装的,葛覃真有些受不住身上的泥土,趁做饭间上搂换衣服去了。 她俩为雇主,葛覃一走老板娘必会来围圆圆,她不大会应付这种场面,跟着离开了。 九娘从后厨出来,一看主人没了,便坐到白欢那一桌,殷勤地倒茶。 白欢呲着一口白牙,随和地抱拳:“老板娘,我这俩雇主龟毛又脾气不好,您多担待。” 一句话就拉进了关系。 九娘不傻,她们来此寻绣品,必会停留一段时间,说什么也不会去说大金主,“哪里哪里,小姐们这是真性情。” “啥真性情,您都不知道这一路上她们有多娇贵,你说在外奔波,吃野味不是时常的事,她俩野味不吃,必得山珍海味,不给就发怒。” 白欢这一通活灵活现的抱怨,更加石锤她俩的娇气,“说实在的,若不是她们爹出价高,谁会走这一趟当孙子的镖。” 九娘笑着点点头,似是在话家常道:“敢问诸位是从哪家镖局而来?” 白欢听出了她套话的意味,拍着胸脯骄傲道:“龙威镖局。” 这是一座榭城有名的镖局,镖师多达几千人,一趟镖都未出过差错,名气大到有些犄角旮旯都知。 同时,榭城以布庄商人多闻名凤鸣。 九娘不再疑惑,态度比对雇主都热切:“原来是大镖局,哎呦,能来此,小镇真是蓬荜生辉。” 白欢对九娘印象真挺不错,会来事,嘴巴能说会道,奉承人时不会让人感觉假模假样,打心眼里舒服。 这等人,若在京城必有一番大作为。 九娘也对白欢印象不错,举手抬足有镖师飒爽的劲儿,挺随和,不像那俩娇贵金主,也不似这四个心高气傲,连话都不想与她这等乡下人说的男镖师。 若与她打好关系,以后有什么不合适对金主说的话,能让她去通传。 思索完毕,热切地道:“我与你甚为投缘,看你年龄比我要小,姐姐我便寡廉鲜耻地称你一句妹妹了。” 白欢岂看不出她的热切意欲何为,心里乐一声,刚好省去主动跟她打关系这一步骤。 潘猓说账房先生在芳草镇上,是把所有的乡、村都给算进去了,如果不向镇上的人套话,找出可疑人员,闷头找个十年都寻不到。 抱拳笑道:“姐姐哪里话,出门在外相逢即是缘,有幸得姐姐看中,是妹妹的荣幸。大家都叫我大花,姐姐贵姓?” 北泠:“……” 得空他定要去问问,她到底为何这般执着于大花。 九娘笑道:“我姓赵单名一个九,有幸承父老乡亲照顾,大家都叫我九娘。” “原来是九姐姐,姐姐这般漂亮,应是十里八乡久负盛名的美人儿了。” 九娘心花怒放地掩着嘴笑:“哎呦,姐姐自诩能说会道,此时见到妹妹才甘拜下风哟,也不知何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妹妹这张甜嘴。”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吃到了棉花糖 “给姐姐介绍一下。”白欢十分熟稔地牵起北泠的手,“这是我家郎君,名叫大壮。” 北大壮:“……”你可真是个取名小天才。 李鑫:“……” 抖动着眉毛抿着唇,不知用了何等忍耐力才防止自己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大壮,哈哈,大壮! 他白姐真是绝了! 要说这九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北大壮这副能将小朋友吓哭的凶神恶煞样,丝毫未有惧怕,还能笑眯眯地夸奖:“妹夫果真人如其名,壮实高大。” 北泠点下头,当打招呼了。 李鑫正在内心滚地大笑,就见他白姐一指他:“我们也是打乡下出来的,出门在外称呼贱名习惯了,这位是我弟弟,名叫狗娃。” 李狗娃:“……”再也笑不出来了。 来之前白姐就交代了,他们唱目中无人的白脸,她唱随和随性的红脸,以此来衬托她的好相处,让老板娘能快速对她心生好感。 北大壮根本就不用伪装,天生冷面冷心对陌生人吐字如金,能点下头都算是开了天恩施舍了。 而狗娃脸上露出点恰到好处的高傲,故作高冷地一点头。 九娘知道大城人傲世轻物,被这般冷脸对待并没生气,笑着夸了几句。 白欢再一指丁丁:“这位是新加入镖局的小兄弟,我们都叫他木头。” 李鑫心里又开始滚地狂笑,木头,哈哈哈哈,太合适了! 丁木头抱下拳了事。 这一遭下来,更让九娘觉着花妹性子好,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交谈到厨子做好饭。 刚好葛覃与圆圆下来。 葛覃一看那清汤寡水,立马很附和刁蛮千金身份的发难:“这玩意是给狗还是给人吃的?” 九娘笑着给她倒杯茶:“小姐息怒,咱这偏僻,没什么好菜,招呼不周怠慢了。” “拿开!全是土给谁喝呢?” 白欢忙去唱红脸,给九娘解围:“小姐,偏僻地方便将就一下,等回到榭城您再好好享受。” 葛覃冷哼一声,拿起了筷子。 九娘朝白欢递了个感谢的眼神。 白欢咧开大白牙一笑,吃着吃着朝九娘招招手:“九姐,一块来吃吧,人多热闹。” “哎呦,这怎么能行。”话虽这么说,却也坐下了,只不过没动筷。 白欢嫌弃地一看主桌,小声道:“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娇贵,你看,还怕灰尘进脸,吃饭时连斗笠都乐意卸下。” 九娘只笑没接话。 白欢摇摇头,叹了口气:“九姐,她俩要在这里待段时间,期间有啥刁难,您别往心里去。” 九娘笑说:“哪里哪里,有客人来,姐姐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吃完饭后,九娘亲自领着大花与大壮夫妇去了房间,临走前还热切的表示有何需要就说。 白欢打量一圈光秃秃的房间,觉得真要的话,那可太多了。 不说洗浴桶,也不说茶壶,请给双备用被子让北哥打地铺。 二人站在唯一的床前沉默了会,白欢率先开口,不带任何目的真诚道:“现在天不怎么冷,要被子太惹人生疑,不然北哥咱俩凑合一下?” 北泠吐出一口气:“嗯。” 白欢脱鞋上床,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你把我绑了吧,这样我就不会刺挠你。” 北泠好笑:“不必,睡觉吧。” 然后到了半夜三更,他眼睁睁看着毛毛虫开始拱来拱去,有些后悔没同意白欢的提议。 为了能睡个好觉,不带任何心思没有任何目的,手穿过她的颈下,手脚并用地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总算是消停了。 等第二天白欢醒来,就发现她抱着某人的腰,头放在人胸前,四条腿都快拧成一股麻花。 白欢开始反思,她是啥时候对北哥硬上弓的? 这个问题且先不想,眼睛盯着那双唇,怎么着也挪不开眼。 一股念头在她脑海里嘶吼:这么好的机会,不亲一下岂不是天理难容? 先叫了句:“北哥?” 北泠昨晚被她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才睡,实在困极了,又对白欢很放心,卸下了敏锐神经,难得的像这般昏沉。 白欢再推了推,不见人动,再确定人睡死的情况下,一颗猫头逐渐向凶神恶煞脸靠近。 越来越近,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带着点要做坏事的紧张,更多的是刺激兴奋。 近在咫尺间,蜻蜓点水般快速啄了一下,继而火速躺直,闭着眼想,软软的。 十分钟后,猫头再次挪过去,这次停留了三四秒,再躺正了,看着他勾着嘴角,这一次是甜的。 北泠做了个噩梦,梦里好似有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得他胸口喘不过气,隐隐窒息间,倏地睁开眼。 眸子向下一挪,梦里的大石头,来源于紧紧扒着他的胳膊,跟一条一百六十度角翘在他胸前的腿。 “……” 没想到这人还有杂耍天赋。 轻轻地挪着她的手,没挪开,倒吵醒了干完坏事就去补回笼觉的人。 刚醒时的声音有些含糊,有些软:“早。” “早…该起了。” 白欢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丝毫不见干坏事后的窘迫,笑嘻嘻地问:“昨天我没折腾你吧?” 洗漱的北泠省去过程,只说句结果:“没有,我睡得挺好。” “嗯嗯,那就好。” 北泠慢条斯理地将巾帕放水中,看她一眼:“这么开心?做什么坏事了?” 白欢虎躯一震,这人真乌古古的是个“读欢机”! 瞎扯道:“姐根正苗红的军三代,能做啥坏事?就做了个一个美梦,心情好极了。” 北泠来了兴致:“什么梦?” 白欢看着正主,弯着嘴角:“吃到了梦寐以求的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恨不得天天能吃到。” 棉花糖?北泠暗暗记下,等回京城就去寻寻做法。 虽说跟九娘已经认识,待他们下楼吃饭,比对两位金主都热乎,但认识时间太短,贸然询问必让她生疑。 她疑惑倒也无关紧要,就怕镇上隐藏的账房先生得到什么风声。 白欢与北泠已做好打算,在镇下的乡村里先装模作样收购几天绣品,再向九娘慢慢套话。 瀚城离芳草镇有些远,乡村上的风向标只跟着镇上走,乡村坐落又比较密集,一点儿的事,不到两天就会传遍整个镇。 在早上九点,一行人刚到一个村的入口,就看见昨天得知消息,提前拿着东西来等候的十几个村民。 村这么多,完全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等到了人,眼放着光就围了上去。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治水 乡下百姓经济来源多数是种地,或种点蔬菜拿出去卖,像女子几乎人人都会的女红,别说瀚城了,连镇上都找不到什么市场卖。 猛地来了一伙要收女红的大金主,十几个男女百姓,围着葛覃与圆圆,七嘴八舌的如沸水般推销着手里东西。 有几个彪悍的,直接往圆圆手里送。 六个人里只有软萌的圆圆气势弱,村名只敢柿子挑软的捏,葛覃就不一样了,178贵气逼人的高海拔往那一杵,再来句:“都住嘴!” 瞬间便镇住了闹哄哄的局面。 斗笠下的视线强势刺人,一一扫过的呆若木鸡村民,用着高贵的语气道:“排好队,我一个个看。不过,本小姐收了这么一遭,何样的独特绣品图都见过,不可能全要,择优而选。” 这话确实不假,成天流离在成百上千的绣品中,哪怕像白欢这种屁都不懂的小白,都悟出了几分好坏的门道来。 村民拘谨地点头,火速排好一横列,高高举着绣品。 葛覃像皇帝选妃似的先看了一圈,继而点了三个村民出列,一人给了一两银子。 偏僻地方的物价低,一两银子,若省吃俭用一些,够一家大半年的生活费了。 三个人挥着胳膊一通千恩万谢的拜,落选的嫉妒的眼都红了。 大部分只摇头可惜,人是大金主,活不好看不上有啥办法? 有几个不甘地想上前辩论一番,在看到拿着刀上前的李狗娃时,哆哆嗦嗦地退下了。 几人向下个村进行收购。 路上,葛覃无语道:“这些绣品都够开一个布庄了。北泠有钱倒也买得起,不过有些着实是独特,便这般积尘蒙灰,着实是浪费。” 北泠反问:“何时说过积尘蒙灰?” “那你想用在何处?” 北泠不说话了,白欢顺嘴道:“北哥是想将收购的绣品刺绣图,拿去给御绣阁用。先给宫里娘娘尝个乡下新鲜,后带动起以宫里娘娘为风向的贵妇,最后让这股乡下时尚席卷都城。那么,就会有许多开布庄的富甲来瀚城选购,带动起几个镇的经济。” 北泠看她,嘴角一弯,对这种“读北机”的行为甚为愉悦。 葛覃膛目结舌:“额,原来还有这么个打算,我还以为你家北哥只是钱多了没处花,在做善事发钱呢!” 有点不满:“既商量好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没有商量啊。”白欢奇怪道,“北哥暗地的意思,从伪装镖队说要收购绣品,不是就已经很明显了吗,干嘛还要商量?” 葛覃:“……” 这用白兄的家乡话来说,叫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才想到,秀恩爱,赤果果的在秀你懂我我懂你的恩爱! 白欢看着荒芜的土地,沉思道:“不过引起潮流这种事不确定因素太多,还得靠芳草镇百姓自己给富起来。” 瀚城规划内的其他镇还好,加起来左不过几万人口,而芳草镇几十万,若不自己丰衣足食,光吃朝廷每隔一段时间拨下的救济款,一座金山给吃完,到头来还是处于贫穷的境地。 靠双手勤劳致富,可不是这么个道理么。 北泠看她,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这里土地肥沃,只不过一片片地被荒芜,若开发起来种水果,可是暴利啊!” 北泠没回话。 白字牌“读北机”上线:“对,我知道大城有专门的果农,且瀚城偏僻背靠主江,不说其他,光货物运送路线就是一道大难题。但你光想着困难,不去试一试能否战胜困难,就一直穷着去吧。” 北泠思索了一会,道:“回头我与皇兄提一提。” “既然说到这了,我想针对于治水提句建议。六洲像水仝洲还好,但鳞洲与芳洲可就严重了,让所有百姓实行大迁移很不现实,那只能去战胜根本。” 这里治水无非就是修堤坝,疏通河流到低洼处等常规操作,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但都效果甚微。 从北泠他爹上一个皇帝开始,索性也不去治了,发水了就跑,水退了就回去,之后再大量银钱拨下赈灾。 北泠:“嗯,你说。” “修堤坝。” 北泠:“……无用。” “那是修的不够高不够牢固,二十米高不成就一百米,一百米不够就再加,总能阻隔掉洪水。说实在的,光你们五年拨下来的钱,就够修完了。” 白欢看着沉默不语的北泠,“读北机”再次上线:“对,我知道,这没个几年根本不行,指不定洪水还会冲破修到一半的堤坝,导致前功尽弃。但还是那句话,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成功呢?” 就像地球刚发现外星人,起初几十年兵荒马乱无依无靠,后来不照样靠自己站起来了? 这种事就一句话,看你敢不敢、想不想去征服困难。 一顿,又道:“哪怕花十年才成功,但以后几百世的百姓,可就有保障了,再不用担心洪水猛兽来袭。后人种树,前人乘凉,可不是这个道理吗?” 这次不用北泠纠正,葛覃先开口道:“兄弟,那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差不多差不多。”白欢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北泠,也理解他在犹豫什么。 若失败,投入的财力人力打水漂是其次,心酸的是一次一次即将看到曙光,却一次又一次被扑灭的绝望。 绝望太多次,就不抱希望了。 古代人性格又比较前瞻后顾,没法下这个决心。 她贴心地帮他下了:“北哥,你征战十年将凤鸣送上强国之位的毅力都有,再花十年修堤坝的毅力这就没了?若真是,我看不起你。” 李鑫:“……” 吓得伪装的黑脸都白了,敢还是王妃敢,勇还是王妃勇。 葛覃止不住地点头:“这次我挺我兄弟。” 圆圆不大懂这些,但被白欢一番豪情壮语给说的无比激动,“我也挺欢欢。” 白白好容易不叫了,这又来了个欢欢,葛覃无语道:“叫啥欢欢?宝儿,你就不能不叠字喊吗?” “不能!” 白欢都想好了,若北哥点一下头,等飞哥醒来,她就让他针对于受灾比较严重的洲的地形江流特点,精密计算制定几十份能在古代实施的堤坝构建图,奈何北哥压根没中她的激将法,沉默的很彻底。 嘀咕道:“如果我能回家就好了,就这小江,用我家的高科技治起来简直是毛毛雨。” 这话听起来有点狂,而亲眼见识到她那些武器的众人,丝毫没有质疑的就信了。 李鑫可惜道:“奈何您老鹰没修好,回不了家。” 葛覃实在好奇:“白兄,你的国家到底在哪里?” 白欢背着手,四十五度望天:“在一个只能在梦里想想的地方。” 学到不少未来词汇的葛覃:“天堂?” 白欢:“……” 你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就少说点!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守家村 村与村坐落比较密集,不到十分钟几人就到了下一个村,倒没有出现众人围过来的局面,只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村长,坐在村口的石磨上。 远远就看见一行人,拘谨地理了下打着补丁的袍子,继而起身迎接,“诸位可是来收绣品的贵人?” 得到葛覃的点头,忙做“请”:“老朽是这座村的村长,绣品已准备好,贵人请随老朽来。” 路上老者搓着手,时而讷讷地望望葛覃与圆圆,有话却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 凭葛覃的人设是不可能贴心问的,白欢走过去状似在闲聊:“这村还挺漂亮。” 虽也尘土飞扬,但整体干净整洁,哪里像上个村脏乱差,村民纪律也挺好,定少不了村长的细心管理。 老者弯着身:“是是,多谢贵人夸奖。” 白欢随和笑道:“不会不会,这说明村长您管理有方。” 闲聊一会后,让老者觉着这些贵人好似也没这般难以接触,吸了口气,伏低做小地弯着身:“敢问贵人要收多少绣品?” 葛覃持续保持人设:“三四个吧,择优而选。” 老者微微一愣,又讷讷不能言语了。 白欢也大猜出了村长的难言之隐,笑着找补:“如果有好看的,可以多收一点。” 反正北哥有钱,反正收绣品相当于发钱救济。 一看这人的装扮,就知道不是能做主的,老者讷讷地看向葛覃。 葛覃高冷地一点头。 老者混浊的视线倏地亮了几分,对着二人一通作揖拜:“老朽谢过千金小姐,谢过小姐们!” 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激动的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如此那些守家妻这一年算是有活路了。” 白欢一怔:“守家妻?” 老者摇摇头,叹道:“贵人有所不知,这村共有五六百名妇人,男人成年在外打拼,有些几年都不回来,有些……在外面相中了其他女人,就抛妻丢子,永也不回来了。” 这里也被称为守家村,应是芳草镇最穷的一个村了。 走到一个拐角,老者做“请”状带路,继而道:“这些妇人体不能行,肩不能扛,只能种些菜拿去卖赚点微薄钱养家糊口,唯一擅长的便也就是女红了。” 其实也卖不到什么钱,朝廷救济款又很久才发下来,某些家里孩子多的苦巴巴的一天只吃一顿饭。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道:“当得知有贵人来收绣品,都找上老朽让我来说一说,贵人自有自己的考量,能来已是大福,老朽却还这般寡廉鲜耻,着实是惭愧惭愧。” 几句话的功夫,众人被老者带到他家,院里院外站满了浑身补丁的妇人,大部分都带着孩子,一张张质朴的脸,希望般看着几人。 却没围上来,只拘谨地让开一条路,让老者带几人进入破旧的堂屋,之后就在门口拿着绣品朝里张望。 趁村长去倒茶的功夫,白欢从怀里掏出过年收的红包,拿出五千两递给葛覃,“按二两一件收,有多少买多少。” 葛覃直抱拳:“兄弟,高义!” 白欢摆摆手:“日行一善。” 葛覃正要收起来,手里的银票被人夺走,原封不动地送还给白欢,继而取了五千两塞到葛覃手上,清冷道:“按二两一件收,有多少买多少。” 葛覃:“……” 干什么呢?收个绣品也得秀恩爱? 白欢无语:“你这人咋老抢人东西?” 凶神恶煞脸带着点宠溺,揉了揉他家猫的头。 见她怔愣,后知后觉想起行为不妥,正要说句抱歉,就见那人道:“要不…你再揉两下?我感觉还挺得劲。” 北泠:“……” 今天的心上人,也是奇奇怪怪的一天。 葛覃喝了两口村长端来的茶,直奔主题:“方才本小姐粗略地扫了一眼,女红都很不错,本小姐全要了。” 几百名妇人一阵低呼,惊愕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面一句话让她们更加惊愕:“二两一件,有多少都拿过来。” 全场陷入死寂。 还没等村长说话,率先回过神的一名妇人惶恐道:“大…大小姐,俺们这些女红不值得这么多钱,五百文就顶天了。” 话落,质朴的妇女们一片惶恐附和。 葛覃高冷道:“本小姐说值就值。” 村长岂不知这些贵人菩萨是在发善心,红着眼就带着几百妇人要跪下。 葛覃一吼:“谁跪本小姐便不要了!” 漫天的千恩万谢声如潮水包围着葛覃,她美滋滋地想,这拿别人钱做善事的感觉,还真不赖。 白欢环胸站在一旁看那边清点绣品,忽然衣角被拉了拉,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伸出掌心,怯生生地道:“姐姐,谢谢你们买俺娘的女红,这些糖给哥哥姐姐们吃。” 丫头不过七八岁,干巴巴的一只面黄肌瘦,一双眼却如清澈极了。 白欢心一软,接过她的糖,一揉她的头:“那就谢谢小可爱了。” 丫头羞涩地揉着衣角,低着头红着脸,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白欢单膝跪地,抱着她坐在大腿上,笑眯眯地掏出一包小零嘴:“礼尚往来,这是给小可爱的,不要的话,那个很高的姐姐就不要女红了哦。” 丫头怯生生地接过:“谢谢姐姐。” “乖,你叫什么?” “俺叫二丫。” 白欢逗着她:“二丫,真好听,不过你咋不给那几个哥哥呀?” 二丫腼腆道:“俺知道那几个哥哥是好人,但凶凶的,俺有点不敢。” 李鑫:“……” 可恶,他明明很亲和的!都怪伪装! 几百件绣品清点了一个小时才完事,几人被几百人感激涕零地送出村子。 等走远了,白欢将丫头给的五颗糖发给众人,然后剥开最后一颗糖皱巴巴的糖纸,抬手随意塞到了北泠嘴里,扭头回着葛覃的话:“做好事后的糖,肯定比其他糖要甜。” 北泠:“……” 含着糖半晌都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 接下来几人又跑了两个村,到傍晚才回到镇上。 九娘笑吟吟道:“哟,今日收获不小。” 葛覃呵一声,骂了几句犄角旮旯,带着圆圆上楼去了。 白欢摇摇头:“这大小姐脾气我真是受够了。” 九娘笑着安抚了几句。 为了能结识上虎哥,白欢找着买肉给千金小姐吃的借口要出去,九娘忙道:“是姐姐我思虑不周,当该我去买。” “姐姐哪里话,像这种额外的饭菜,哪里能让姐姐掏腰包破费,好啦好啦,姐姐去准备饭吧,我去去就回来。” 白欢说完就走,北泠默默跟上。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乡村怪诞 日薄西山,残阳余晖笼罩着整个小镇,一阵风突起,吹得黄土打着璇儿迎面朝白欢扑去。 白欢拿围巾遮住口鼻,待风沙过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无语地朝北泠看去:“你有事?” 从出了来福客栈到现在,那复杂的小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北泠满肚子的自作多情不知该从何问起,到底是怕再次失望,收回视线,只吐出一句不那么重要的:“你作何喂我糖?” 白欢莫名其妙:“我不太喜欢吃甜的,又不能浪费小可爱的心意,就给你吃了。” 一顿,问道:“你不喜欢吃吗?那下一次给圆圆好了。” “不,我喜欢……” 白欢无语:“朋友,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没事,你全当我没问过。” 白欢:“……” 猪肉摊在镇南角,绕过几条脏兮兮的胡同就到了。 老远就看见一个撸起袖子,眉间绑蓝色粗绳的彪形大汉在剁肉,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来回跳动。 若只看他的外形,凶神恶煞的程度跟旁边社会大哥不相上下,气质却跟他体型成反比,温和又憨厚,可能你打他一拳,都不会还手的那种。 且有着一副时常救助孤苦老人的菩萨心肠。 客人不多,只镇上一些个有家底的人,虎哥动作快又熟练,几下功夫就把砍好的肉拿麻绳穿好,正要拿秤称,被几个客人给笑呵呵地打断。 “每次都多给,还称甚,虎哥不必多此一举,等着做饭呢。” “就是,不信谁也不会不信虎哥你啊。” 虎哥睁着一双上眼皮快要跟下眼皮合在一块的小眼,憨厚道:“称一下比较好。” 几人拿手指点着他,纷纷无奈一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了句:“走了啊虎哥。” 转身时,几人刚好与白欢二人擦肩而过,不由得多看几眼这对传闻中的夫妇。 凑在一块感叹:“果然与镇上传的一样凶神恶煞。” “嘶…这哪里像镖师,简直像土匪。” 白欢吆喝道:“来十斤肉。” “好嘞!”虎哥利索剁肉,一边拿余光看这几天镇上热议的主角。 白欢付完钱就走了,结交关系得针对于不同的人对症下药,像虎哥这种就得细水长流慢慢来。 来福客栈服务挺周到,奈何房间硬件不行,白欢不想去麻烦九娘,便跟北泠在镇上买了洗浴桶等日常所需。 回到客栈,九娘拿巾帕捂着羞愧的脸,一通不好意思的告罪。 白欢将锅推到了葛兄身上:“对我们这些时常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已是豪华间了,奈何有俩难伺候的大小姐,给她们买时顺便自己也买了些。九姐,在这般客气,我可不理你啊。” “好好好,姐姐不说了,妹妹莫要生气。”九娘拉着白欢的手,“此生能结识花妹,真是我三生换来的福气。” 这客栈虽不咋地,厨子手艺却不错,将十斤肉做的色香味俱全,总算让千金葛小姐住了口。 九娘走到白欢那一桌,又是一通发自内心的感谢。 …… 接下来几天几人跑了十几个村,从城里来大金主的消息,渐渐覆盖整个芳草镇。 到二月初八开始,已不用几人出去装模作样,自动有大批百姓拿着绣品找上门,从客栈开门到傍晚一批接着一批不断。 葛覃保持着刁蛮高冷人设择优而选,李狗娃与丁木头,拿着刀往她们身边一站,落选的百姓压根不敢多说什么。 收多少是次要,经过几天的埋线,百姓以对这事确认无误,且白欢与九娘的关系日益渐增,好到已经开始聊私房八卦的地步。 因为经常去虎哥那里买肉,白欢二人跟他逐渐相熟,起初只是笑着问候的关系,到某天无意听虎哥说,明天他要去送边角料给老人。 白欢立马表现喊“虎哥真高义”,一副被他感动的样儿,自掏腰包买了一百斤肉,让他看着发给老人们,且别提她姓名。 这等做好事不留名的菩萨心肠,让虎哥感动的小眼泪花闪烁——成功攻略虎哥成为好友。 发酵的差不多了,二月十二号,白欢找着自己生日为由,邀请虎哥来来福客栈欢聚。 自然也邀请了两个千金,得到了葛兄的嗤之以鼻:“穷人的诞辰宴,配得上高贵的我?” 白欢桌子一拍就要去对骂,后被九娘笑着安抚下来。 伺候两个千金吃完,假的诞辰宴才开始。 席上白欢一个劲的灌九娘与虎哥,酒过三巡,二人喝得脸冒红,九娘扶着头:“哎呦,我家妹子这酒量着实是好,将姐姐都快喝趴了。” “酒罐子”虎哥,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笑着道:“花姐这酒量我甘拜下风。” “这才哪里,来来来,今天开心喝起来!” 一会后,九娘直摆手求饶:“姐姐真不行了,花妹与妹夫跟虎哥喝吧。” 白欢十分体恤道:“那就休息一会子再战。” 拿着瓜子嗑着,似是在闲聊:“姐,听闻乡下怪诞多,这夜黑风高可不得讲一些助助兴?” 跟白欢混熟后,九娘就听她经常讲怪诞,打趣道:“你这喜欢听怪诞的性子,妹夫能受的住?” “哎呀,姐姐,来一个嘛,今日我诞辰我最大。” 九娘笑着应下:“好,寿星最大,想听什么?” 白欢摸着下巴思索了会:“鬼怪听多了,想听一些别样的,比如这里有没有谁在近几年突然性情大变,跟换了个芯一样?” 虎哥想了会,一拍桌子:“还真有!还不止一家!” 白欢跟北泠对视一眼,竖耳倾听。 许是酒意上头,让虎哥行为举止不似平日里老实憨厚,一只腿翘在长凳上,单手拎着酒坛,半个身子靠在桌子,十分不羁豪放。 连讲故事时的语气,都不似平日里温吞,洪亮震耳的很:“那人我亲眼见过,跟前几年完全不一样,就如鬼上身般,对他婆娘非打即骂,要不是他老娘拦着,能给婆娘活活打死,还有啊……” 白欢时不时地点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虎哥,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怎感觉虎哥这般匪气十足?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哔哔哔 潘猓在确定账房先生在芳草镇后,有伪装成乞丐在镇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倒打听到了几个可疑人员,查了一通后都不是。 以免打草惊蛇让账房先生再逃,便收手回了京城。 虎哥说的那十来个人中,就有几个是潘猓查过的人,而另外六个则是新线索。 众人喝到十一点,虎哥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爽朗大笑:“花妹子厉害,虎哥我佩服,许久没这般尽兴,等有空再把酒言欢!” 他说着手乱挥着,不小心打翻一坛酒,瓶子在桌子上滚了两圈就朝地上掉。 白欢手刚伸出去,一只纤纤玉指先她一步将空中的酒坛稳稳接住。 白欢意外道:“九姐……好身手,练过吗?” 九娘笑着道:“小时学了些粗浅功夫,到这会子几乎都忘光了,只反应比旁人快一些。” 白欢也没多想,打量了一圈:“木头哪去了,还想着让他把虎哥给送回去。” “方才我瞧他去后院,应是恭房去了。” 白欢更加意外,丁哥是谁,那可是发饭时都会被无视的绝世小透明,九娘竟然能注意到他走不走——果然心思敏锐。 九娘揉着头,踉踉跄跄地朝楼梯走:“哎呦,不行了,姐姐得上去睡了。” “九姐我扶你。” 九娘笑着推辞:“谢谢花妹,不过便不用了,姐姐还能走。” 送虎哥回去的活落到了李鑫身上,匆匆将人扛回家,继而匆匆回客栈,敲了敲门:“爷。” “进。” 李鑫先看了眼换好夜行衣的二人,后奇怪道:“咦,丁哥还没上完恭房?” 坐在角落里喝茶的丁丁抬抬胳膊。 李鑫:“……丁哥,对不起!” 白欢取出隐形衣:“弟弟留在客栈。今天只是去摸一下他们家底,看看能否找出什么有用东西,别耽搁,查完就回来。” 六个人已在李鑫回来之前,就分配好了从虎哥口中套出来的村落位置,白欢的两个其中一个离镇约莫一个小时。 距离不是事儿,有隐形衣在也不用被人发现,就是,刚到第一家院子里,白欢就听到了一阵要被“哔哔哔”的声音。 玛德……这么撞大运? 乡下房子大多是“三加一”建造方式,四方小院里有一个独立厨房,正中间三间挨在一起的屋子,一个堂屋左右两边为睡得地方。 古代以右为尊,一般大人都会睡在右屋。 而不知道这家是怎么想的,当白欢犹豫了一会,咬着牙就从左屋翻了进去,想看看能不能查到有用的,结果刚翻到一半,就被那要“哔哔哔”的声音,给刺激了个石化,满脸窒息地摔在地上。 床上的二人被吓了一跳,女人害怕道:“这,这窗户怎会突然开了?” 男人不以为意:“定是风,来,小骚货继续。” “多哥,把窗户关一下嘛。” “关什么,这样更刺激。” “讨厌…” 白欢:“……” 默默地背过身,想着反正都进来了,不查白不查。 心里连叫着对不起,满脸窒息地起来,再满脸窒息地快速翻着东西。 一盏茶后从窗户翻了出去,十分贴心地将窗户给关上。 好在下一个没什么“哔哔哔”声,火速翻完朝客栈赶。 北泠与丁丁已经回来了,默不作声地坐在小凳子上。 白欢一看他们难以言喻的表情,就明白这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坐过去,复杂道:“要不,下次我们还是白天去吧?” 北泠:“……嗯。” 丁丁:“……附议。” “对一下结果,我那俩没什么异常。” 北泠:“我也没有。” 丁丁摇摇头。 “先睡觉吧,明天劳烦丁哥去大查一下。” 白欢头枕着胳膊,盯着床顶出神。 旁边的北泠问道:“怎么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白欢思索道,“账房先生断不敢去瀚城,因为那里官兵多,隔三差五就要人口普查,一次逃过那十次百次就不一定了,而芳草镇偏僻人多是个隐身的好选择。” 一顿,继续道:“从他敢以虎谋皮来看,能推测出他一个爱钱的,一般爱钱的都会享受,那么,他手里拿着崔元给他的丰厚银钱,会藏在犄角旮旯的村里,过着苦巴巴的日子?” 北泠笃定道:“不会。若如你所想,他必藏在镇上,杀掉某个有钱人取而代之。” 白欢:“对,镇上突然来一个有钱人比较显眼,他想正大光明的花钱,必会冒镇上的有钱人。而若想易容成一个人,得满足两个条件,一身形相似,二脸得要有几分像。” 北泠:“且原主家里人不能多,或者只一人,如此,不会轻易被发现与原主的细微差距。” 白欢道:“不过这只是推测,没有证据去验证,先让丁哥查查那六人吧,然后再主查镇上。” “嗯,睡吧。” 话刚落,不过三秒旁边人就呼呼大睡。 北泠不带任何心思的将她禁锢在怀里,到达这种地步,毛毛虫都时不时地拱两下。 第二天。 村民只要开门就进客栈,搞得九娘连生意都不好做,几次后便吃完早饭再开门。 今日却不见那木头,九娘笑着问了一嘴:“木头兄弟哪里去了?” 白欢笑得暧昧:“姐,你懂的,男人嘛……这又没什么事做,估计没个几天回不来。” 九娘捂嘴笑:“懂懂懂,不过那木头兄弟瞧着挺寡言少语,怎想……” 白欢瞥了眼北大壮:“姐你这就不懂了,越没表情的人心里越骚。” 北泠:“……” 五天后,风评被害的丁丁回来了。 房间里,丁丁简言意骇道:“四个赌钱输光家产受刺激大变,两个被夫人欺压依旧爆发大变。” 并不是如虎哥说的跟鬼上身了一般。 这结果在白欢的意料之中,点点头:“辛苦了丁哥,今天休息一天,麻烦你明天开始查镇上,专挑家里人少开铺子的有钱人查。” 丁丁点头离开了。 白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从方潍之入手。 老秀才平日里不仅帮各村红白喜事记账,还会帮镇长统计落户芳草镇的人,若拿到人员单,专查两年之内的人,就方便多了。 关键是老先生不像虎哥九娘,找个理由就能结交上,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平白去找,可不得惹人生疑? 白欢还没愁一天,隔天理由就被人送来——暗影阁一人受范茂所派,携一封加急书信来到来福客栈。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皇帝一脉心里生寒 那人牵着马风尘仆仆,头用布斤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客栈里望。 看到某个斗笠时,眼一亮,将马往客栈外的木头上一栓,迎着几十双疑惑的视线,急急走进来:“小姐!奴才终于找到你了!” 九娘靠在柜台上,托着细长的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面带笑意从头到脚打量着来人。 葛覃接受到暗影阁人给她发的眼神信号,起身,怒吼道:“三儿?是不是我爹让你来的?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化名三儿的暗影阁人,双腿跪在葛覃面前,无奈道:“奴才问安小姐。小姐,这批活儿实在是重要,老爷不放心别人,这才让细心的您跟二小姐走一遭,不过您走的这些时日,老爷成天睡不好觉。” 三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这不,老爷太想念小姐了,便让奴才携书信一封来此,让小姐回去呢。” 葛覃接过看了几眼,将纸叠好,不耐烦地挥挥手:“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回去!” 三儿语气无奈:“小姐,您就莫要生老爷气了,快些收拾收拾随奴才回城吧。” 这话必是范茂让三儿说的,找个理由顺理成章地离开。 但葛覃摸不准北泠意思,只得先道:“呵,本小姐偏不,本小姐定要在这里住个一年半载!” 三儿读懂了言下之意,故作无奈地摇头无话了。 葛覃对着几十个村民高冷地一挥手:“今儿本小姐心情不好,不收了,你们明天再来。” “哎,是是是……” 等人走光了葛覃装模作样地发了会火,继而一指大花夫妇:“你俩随本小姐上来!” 九娘笑吟吟地目送几人上楼,收回视线,将旱烟往背后一别,手摁上三儿的肩膀,继而挪到手臂上将他拉起:“小哥,起来喝杯茶吧。” “您是?” 九娘笑道:“我是来福客栈老板娘,九娘。” 三儿忙抱拳,感激道:“这段时间我家小姐劳您照顾。” 九娘倒杯茶递过去:“哪里哪里,贵人能莅临简直蓬荜生辉,何谈劳烦?” 圆圆门还没关上,葛覃就焦急地将信封递给北泠:“姓北的狗东西开始作妖了!” 那慢条斯理开信封的二倍速,看得白欢干着急,一把夺过火速拆开,顿了顿,又默不作声地还给北泠。 挪到葛覃跟前,小声问:“兄弟,范爷的字乱如鸡挠,我看不懂,上面写了啥?” “鸡挠?那是狂草啊兄弟,你个小土鳖也不怕被狂草大家范爷揍!” 在北泠走后半个月,北铎带着一腔为君分忧的赤胆之心,身残志坚的表示要上朝。 北政见他态度诚恳坚决,无奈应下了。 之后短短半个月,设计构陷皇帝一脉二十余人,有那以假乱真的铁证,北政像处理右相一脉那般,将一干真正赤胆之心两袖清风的大臣,或发配边疆或抄家,还有一个…… 葛覃说不下去了,心里直冒火,要不是碍着北泠在,早就将北政骂了个狗血淋头。 白欢直揉眉心,即使葛覃没说,她也清楚因此事带来的朝廷动荡——右相一脉大快人心,皇帝一脉心里生寒。 换作是她,也想心寒地问上天,这般衷心为国,到头来却落得个发配边疆的悲惨光景,一生衷心满腔热忱,到底值得吗? 心生动摇不可怕,怕就怕会因此加入北铎一脉。 若是之前北政可能会权衡一二犹豫再三,而当北泠查出几十个右相一脉贪污时,已让这位心慈手软的帝王开始崛起。 有些过头了,不分青红皂白,不分他人自己人,只要有证据就杀伐果断。 白欢对此只有一个“草”送之,已经无法把他脑袋打重启,得乌古古的把他送回娘胎里重塑,才能让他看清孰是孰非。 许是北泠已料到北铎的所作所为,没什么怒意,平静地翻出携带的笔墨纸砚,给范茂回信。 白欢凑过去一看:“……” 你们文化人之间,都用狂草回信? 再次求助葛兄:“兄弟,翻译一下。” 葛覃道:“第一段让范茂找上刘威,再让刘威找上曲公,拜托他安抚心寒的大臣。第二段让暗影阁彻查二十多人冤情,看看能否补救一下。第三段让张老将军以元帅身份上朝,震慑一二右相一脉。第四段……” 白欢:“第四段咋了?” 第四段让暗影阁找劳什子棉花糖制作方式,葛覃白眼球一翻,不用想便知是给他媳妇找的。 “你问你家北哥去吧。” 她拒绝亲口喂自己这口狗粮。 北泠迎着白欢的询问目光,慢条斯理地将信放入信封,清冷道:“没什么。” 白欢没再多问:“这么说,咱不回去了?” “嗯,继续查账房先生。” 白导跟葛影后导了一下戏:“兄弟,等下看你表演了。” 葛覃双指并起在太阳穴飞了一下,出了房间就开始演,从楼上骂到楼下:“什么狗屎地方,连个毛笔都没有!” 九娘摆出一副笑脸,上前安抚大小姐:“小姐,咱这里有毛笔的,我去给你拿。” “猪鬃笔算笔吗?本小姐非羊毫笔不用!”怒气腾腾地一指白欢,“废物玩意,赶紧去给本小姐找!找不到其余单金你就别想要了!” 白欢觉得这人演的真是入木三分,活灵活现的欠揍,“我们是镖师不是婆子,自己买去!” 每起冲突九娘便出来做和事佬,将白欢拉到一边:“花妹,莫要与她计较了,姐姐去买一下。” “那哪成,瀚城少说得一天路程。”白欢一副为五斗米折腰的样儿,“罢了罢了,为了酬金,妹妹便跑一趟瀚城吧。” 九娘笑着道:“不用跑那般远,镇上有一个开私塾的老秀才,我们都称他为方叔,他那里应有好一些的毛笔。” 白欢感激道:“太感谢了九姐!” 九娘笑着摇摇头,说出私塾位置。 白欢道了句谢,不耐烦地对大小姐招招手:“要什么玩意记不住,跟我走买笔去!” 出了客栈,白欢一拍葛兄的肩膀:“兄弟,下次你收着点演吧,不然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招呼上你那张欠揍的嘴。” 葛覃:“……演得好还不行,有没有道理了?北泠,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嚣张门客?” 北泠淡淡道:“我呈放养政策。” 葛覃:“……” 臭情侣。 (); 第一百八十章 暴露了 乡下不比京城,注重孩子文武双全发展,这里比较重武轻文,武堂倒不少,私塾整个镇只一家。 比起那些墙灰脱落的残破建筑,这座白墙灰瓦的精致小院,算是豪宅了。 这要归功于镇长,为了感谢老秀才分文不收教书育人,前几年拨下一笔钱将私塾修了一番。 饶是有老师,有免费的饭吃,镇长大肆扶持教育,可凭那院子里传来的寥寥无几的读书声,便能知晓其实并没多少人愿意进学堂。 这里的人尊敬秀才,崇拜读书人,却不怎么想让孩子多浪费在读书上。 习得一身武,运气好些可踏入仕途,不济也能在码头卖力气赚钱,像有的进武堂的十岁男孩,都有个把子力气上地干活了。 养一个读书人,不仅从小要紧衣缩食供他笔墨纸砚,还要等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人头地。 像五六十岁为童生者大有人在,到死都没什么功成名就者比比皆是。这就好比是一场人生豪赌,赌赢了能像方潍之一般,在镇上有一席之地,赌输了,便是连养家糊口都不能。 而为一日三餐愁苦的穷地方,等不起,也赌不起。 私塾门口,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昏昏欲睡,突看到一行人,一个激灵醒了,忙进去通传方潍之。 学堂与大门呈直线,一眼就能看见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推开学堂门,满身书卷气,举止斯文温而尔雅。 看几人时的目光平淡如水,不惧那张凶神恶煞脸,也不为华丽身外物多分一眼神。 走到跟前,拱手一礼后,温声道:“诸位有何贵干?” 葛覃在继续保持人设,跟对老者客客气气之间犹豫不定,须臾,咬着牙高傲道:“你,你这里可有上等毛笔,拿出来,多少银子本小姐都要了!” 像上一次面对村长时,在心里狂呼对不起大爷,这是塑造角色需要! 老秀才并未不悦,眸子依旧淡如水:“老朽这里未有何等上等毛笔,请姑娘去他处看看罢。” 葛覃含泪正想继续挑衅读书人骨气,就接受到白欢“戏够了,过了就没办法结识人”的眼神。 狂松一口气,以后这种得罪人的角色,谁爱干谁干去!老子是不干了! 白欢抱拳道:“方公有礼了,我等从他城而来寻绣品,遇一事需借方公毛笔,请方公施舍一二。” 借非买,让方潍之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碍着方才葛覃目中无人,并未直接开口借,先出了一道题:“借倒可以,若对出老朽一句诗,老朽便借给诸位。” 白欢丝毫不带怕的一拍北泠的肩膀:“这是我家郎君,别看他外表糙,但肚子里有点墨水,请方公带路。” 北泠并未说什么,嘴角止不住地弯起,郎君,真好听,无论听多少次都不嫌腻。 方潍之将几人带入偏屋,入眼的是一排排用布裹好的书,还有几副白欢看不出门道,但让北泠眼一亮的山水画。 “这些画可是方公所作?” 方潍之盘腿坐在矮桌前,执笔在纸张上写着诗,平淡道:“拙作而已。” 北泠难得的夸一个陌生人:“方公过谦,山水一色独舟幽荡,意境深远颇有名家风范。” “过誉。”方潍之对着纸张做了个“请”。 清冷眸子看了须臾,左手执起毛笔,七个笔力劲挺的字跃然于纸上。 白欢打量着老先生的表情,摸着花白胡子,平淡如水的眸子,泛起圈圈欣赏的涟漪。 得亏把北哥带来了,文化人你给他钱不一定能结交上,用学识会友一定能结交上。 方潍之不吝夸奖:“好诗。” 看着看着突然一顿,凑过去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继而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北泠,起身去翻箱倒柜。 白欢一头雾水:“北哥,老先生咋突然这么激动?” 北泠凑过去:“暴露了。” 他故意拿左手写字,虽与右手字体不同,但某些习以为常的地方,是万改不过去的。 白欢不知该说啥好,有点无语犄角旮旯都有北哥粉丝,又有点骄傲北哥这么遭文人墨客的稀罕,几十岁的老先生都逃不过他的魅力。 老先生翻出一张早年间在都城得来的一张御贤亲王的临摹字贴,仔仔细细跟诗比对了三轮,一撩衣袍便要跪:“原是御贤亲王,草民多有怠慢!” 北泠扶起他,淡淡道:“方公不必多礼。” 白欢轻笑,看来这个老粉丝很受北哥喜欢嘛。 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再维持不了无波无澜,方潍之语气难掩激动:“王爷怎会来此处?知府为何未通知?” 北泠倒也没瞒着:“来查一事,便瞒了身份,还请方公保密。” “是是是,老朽一定只字不提!” 有粉丝在事情就好办多了,白欢抱拳:“方公有礼了,实不相瞒,来此其实是有几件事想问您。” 葛覃取下斗笠,不好意思道:“方公方才抱歉,不是有意为之。” 方公摆摆手:“不必不必。” 继而对白欢笑道:“王妃有事便问来,老朽定知无不答。” 白欢也没去反驳那个让她浑身舒服的称呼,问道:“方公,您可知这两年镇上有什么可疑人员到此?比如腰缠万贯者。” 方潍之摸着胡子沉思片刻,摇摇头:“未有,坐落的都是些贫穷人家。” 一顿,又道:“老朽只知经我手的人家,像无需落户的游客便不知道了。” “方公我等正想拜托您,能否将那落户名单拿给我们一看。”白欢道。 推测账房先生在镇上只是猜测而已,不能可着那一条线查。 得有pla b——查一下近两年落户的人员,看看能不能找出嫌疑人。 pla c——继续套九娘与虎哥的话,找性情大变之人,一个人无论再如何像一个人,在性格方不可能面面俱到,总能查出异常。 三手下去,就不信逮不到那条男泥鳅。 方潍之忙转身:“好说,老朽这便去找镇长拿。” 白欢笑道:“方公且先不急,太贸然前去易让我们找的人发现异常从而跑路,过个几天再劳烦您。” 拍了拍北泠的肩膀:“我家夫君这几天便打扰您了。” 方潍之一怔,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拱手道:“王爷能来求之不得,何谈打扰?” 葛覃轻咳一声:“方公,做戏得做全套,借一下您毛笔。” 等写完一封信后,二人辞别方公,返回客栈。 还没进去,九娘就听那骂声传来:“哼,臭秀才玩什么高傲,还不卖,还非得借!” 九娘笑一声,出去迎接:“可写好了?” 葛覃冷哼一声并未离她,将北泠的信递给三儿:“拿着信快给本小姐滚,告诉我爹,本小姐很生气,不回去!” 给三儿递了个眼神。 三儿眨眨眼表示了解,将信塞入怀里,说了几句好话,打马离开小镇。 九娘靠在门框上,看着三儿离开的方向,吧嗒吧嗒抽了会旱烟,听白欢喊她,才笑容满面地转身:“未有未有,便是……” 低着头有些羞愧道:“瞧三哥丰神俊朗的很,姐姐我啊芳心萌动,可惜还没搭上话呢,人便就走了。” 白欢笑得不可开支,打趣道:“好说九姐,等回到榭城我给你去问问。” 九娘一笑:“好嘞,那便先谢谢妹妹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无所获 晚饭档口,九娘挪到白欢那一桌:“花妹,千金小姐这是要走了?” 白欢接过北泠递来的茶,摇摇头:“这个便不知道了。我倒是想赶紧走呢,唉,可惜人是雇主咱是跑腿的,左右不了娇气金主的想法。” 九娘笑着应了句“是”。 第二天,白欢与北泠下来的比较晚,葛覃与圆圆已吃完饭开始收绣品。 白欢装模作样地问了句:“小姐,今天走不走?” 葛覃桌子一拍,呵道:“你的职责是保护好本小姐,其他不该问的别问!” 白欢白眼球一翻:“得嘞,小的这就滚。” 九娘笑吟吟地挽住白欢的胳膊:“来,妹妹、妹夫吃饭了。” 刚好听到葛覃对圆圆说道:“妹,咱一定要完成臭爹爹交代的任务,让他刮目相看,再辛苦一下,撑到月底走。” 圆圆立马配合演出:“好的大姐。” 九娘一边让人拿早饭,一边笑道:“这位大小姐,脾气是真性情,人倒是挺言信行果。” 白欢撇撇嘴:“哪里言信行果,估计是跟她爹闹脾气呢,故意晚回去让她爹着急。” 吃饭的时候心里直愁,待到月底的借口有了,假如半个月里没找到账房先生,下个月该找啥借口? 吃完饭见二人要出去,九娘问了句:“妹妹这是去哪里?” 白欢牵起北大壮的手,笑说:“别看我家郎君糙,但肚子里有几点子墨水,昨儿得到方公赏识,今儿就邀约大壮去赏字画。” 九娘一愣,惊讶从脸上缓缓展开:“哎呦,没想到妹夫还是个读书人!既是方叔邀请,那便快些去吧。” 接下来白欢跟北泠成天早出晚归,不是去私塾对诗就是去下棋。 也不全是在装模作样。 这一老一小兴趣爱好惊人的相似,只几天就发展成了忘年交,有时一盘让白欢直打瞌睡的棋,他俩能兴致高昂地下一上午。 二月十六号当天,方潍之到镇长那里拿落户人员单,说来也是巧了,刚好赶到镇长想整理现有的落户人员。 还没去找方潍之,人便自个来了,当即笑眯眯地一通拜托。 顺利将几大厚本抱回私塾。 经方潍之查找,去掉销户的,两年内共有五千六百三十一人落户镇上,白欢跟北泠又筛选掉女人与孩子,去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挑家里人少或单身汉寻,最终选出三百一十个有嫌疑的青壮年。 如此多的人,怎样不引人注目地在面上查,方潍之又帮了大忙——他以重新记录人员情况为由,带着二人挨家挨户地拜访,从第一个青壮年查到最后一个。 且从九娘与虎哥那里套出来的可疑人员,也是用同一种方式查的。 但足足查了半个月一无所获,无论是性情大变之人,或村里犄角旮旯处的人员,都没有任何问题。 要命的是,丁丁将镇上的土豪里外查了个遍,得到的结果同样无异常。 二月最后一天,葛覃房里,六人坐在凳子上,脸色都不怎么好。 圆圆说出了大家最担心的事:“账房先生……会不会已经逃跑了?” 李鑫苦着脸:“若真逃跑,这两个月算是白费力气了。” “不会。”白欢双手托着下巴,笃定道,“我依旧倾向于那人爱财会享受,必会伪装成一个有钱人的推测,而镇上没有什么富豪离开,由此可见他还在镇上。” 北泠:“附议。” 李鑫迟疑道:“可丁丁没发现异常。” 白欢默了会,看向丁丁:“丁哥,你能看出别人的易容吗?” 丁丁点头,又道:“只一种看不出,人皮面具。” 白欢汗毛倒竖:“……是我所理解的那个人皮吗?” 丁丁简言意骇的冲刷着白欢的恶心:“将人杀掉,剥下脸皮,做成面具戴之,服帖逼真。此乃绝顶易容术,我不会,看不出。” 白欢龇牙咧嘴地搓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好了好了…丁哥我懂了。” “嗯。” 李鑫:“这么说,那人是戴了人皮面具,丁哥才查不出?” 白欢揉着眉心:“在没有证据前,一切都只能说是有可能。” 几人议论了一会,北泠总结道:“丁丁继续查镇上,李鑫守着村入口,圆圆跟葛覃在客栈,明天我与……” 叫白欢太疏离,叫白白太亲密,索性跳过称呼:“嗯,再去筛选一下村落可疑人员。” 处于困境里葛覃都不忘嘴欠:“嗯?嗯是谁啊?咱白姑娘不配拥有姓名?” 北泠冷冷看她一眼。 当事人也跟着闹:“就是,嗯是怎么个回事?” 北泠起身:“睡觉。” 等回了房间,白欢不依不挠道:“啧啧啧,果然友情淡了,名字都不叫了。” 北泠整理着床铺,看她一眼:“噢…就怕你不允。” “一个称呼而已,还能不同意?” 北泠直直看着她:“白儿可允?” 玛德,这是什么勾引人犯罪的字眼? 白欢捂脸:“要不你还是叫嗯吧。” “噢。”北泠慢条斯理地脱掉外袍,十分熟稔躺在床上里侧,“以后便叫你白嗯嗯?” “……你开心就好。” 白欢看了会躺得规规矩矩的大美男,发现这人真挺有意思。 好朋友互相抱着睡,明明已经跟吃饭一样熟悉了,有几次她深夜起来上wc,再躺下去的时候,他能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将胳膊伸过来搂她。 都这样了,还搞得一副楚河汉街、正人君子样——说他是闷骚他还不信。 北泠看她:“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长得帅。”白欢吹灭蜡烛上了床,将他胳膊捋直,放在自己枕头上,心安理得地枕了下去。 再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地将腿儿翘在他腿上,跟只八爪鱼似的搂着他:“睡觉。” 北泠:“……我觉得这般姿势极为不妥,男女需得有界限。” 白欢恨不得甩他一脸白眼球:“你现在没有说话能力,你只是一个人形抱枕。” “白…嗯嗯,我觉得男女需得大防。” 白欢困的要死,没功夫跟他玩假正经游戏,直接道:“你要是再说一句废话,我不介意去葛覃那里当个电灯泡。” 北泠右胳膊迅速收紧,同一时间侧着身,左手轻摁着头挪到了颈窝处,紧紧搂着怀里人:“乖,不说了,睡觉吧。” 白欢:“呵。” 什么毛病? 非得治一治才消停?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又遇二丫 三月初一,客栈里在睡梦中的众人,突被一声声雷霆之怒给震了个激灵—— “啊啊啊,他娘的!! “我他娘的,我的腰玉怎不见了?!” “这他娘的什么狗屎地方!大花,大壮!” 许是不见人去她房间,开门声过后,响起阵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他娘的,都给我醒醒!我玉佩不见了,赶紧起来给我找!!” 白欢:“……” 她的确是导了一出玉佩失踪事件,有借口继续留在镇上,但乌古古的没让她早上五点就开始演! 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一捅旁边的人:“大壮,起来了。” 北泠眼都没睁,拉过被子闷住二人的头,捂住白欢的耳朵隔绝噪音入耳,含糊道:“睡觉。” 白欢头一歪:“噢,呼……” 九娘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正齐,披着里衣好声好气地安抚暴怒的大小姐。 葛覃吼道:“如果我他娘的知道在何处丢的,还用得着叫你们?我他娘的哪里知道我去过什么地方?!” 心里直纳闷,臭情侣搞什么呢,咋还不起来? 她觉着此时应该踹开那道门,才附和她暴怒下的正常反应。 心里双手合十,求求了,拜托你俩穿着衣服。 深呼吸提气,抬腿用力一踹,再一吼:“我他娘的让你们起来!” 十分好奇王爷跟王妃睡觉,会是谁摁谁谁搂谁的李鑫,过去一看,呀,原来是王爷搂王妃。 九娘不好意思地别开眼:“这…他们还未醒,大小姐咱们先去他处吧。” 白欢的意识在将醒不醒间游离,这时又响起葛覃的大吼,直接给她吼狂躁了。 睁着爬满红血丝的眼睛,也不管旁边有哪些东西,拽住一个就往门口扔:“吼你大爷!” 被当做抱枕扔到空中的北泠:“……” 在半空中做了个后滚翻,平稳落地,对着几张懵逼的脸,淡淡道:“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早晨情趣。” 葛覃:“……你扔我,我扔你?” “嗯。” “……玩得还挺有个性。”葛覃一个激灵回神,差点忘记人设,吼道,“赶紧给本小姐起来洗漱!” 半盏茶后,几个镖师围坐在一块,葛覃连连拍桌:“那是我娘亲送给我的诞辰玉,我不管,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小姐找出来!” 白欢轻嗤道:“你自己丢的干我们屁事?协议里可没帮你找东西这一条,什么破玉,再买一个就是了。” “诞辰礼物能一样吗?我不管,若找不到,你们的酬金就别想要了!” 白欢戏瘾大发,一踹凳子,指着葛覃:“我他娘真是受够你了,一路上要什么给你什么,还他娘的给我无理取闹!来吧,打一架吧!” “怕你啊,我爹从小就请武师教我拳脚防身!” 九娘一直作壁上观地抽旱烟,见二人要打起来,才过去拉架。 白导跟葛影后演了会戏,之后以提前定好的剧本收尾,白欢为五斗米折腰,留下给葛覃找玉佩。 白欢与北泠装模作样地从收绣品起初找起,一个小时后到了守家村,远远就看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的丫头,双腿跪在石磨前,上半身匍匐在地。 白欢一愣,忙走过去,蹲下身:“二丫?” 二丫微微抬头,脏兮兮的小脸隐约可见几个巴掌印:“好心的姐姐跟哥哥,是你们呀。” “你脸怎么了,谁打的?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娘呢?” 二丫嘴巴一撇就哭了:“俺娘快饿死了,俺娘说不让俺去跟村里人要东西吃,那俺跪在这里讨东西,俺娘就不会骂俺了。” “你家在哪里,带我去。”白欢抱起她,心疼的给小可爱擦着眼泪,“我记得你娘好像卖了两件绣品,四两银子,怎会没东西吃?” 二丫拿手背揉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俺爹跟别的女人跑了,不要俺了,俺奶说是俺娘的错,她打俺娘,骂俺赔钱货,还把银子给抢走了。呜哇……俺娘把东西都给我吃了,俺娘快要死了。” 白欢拿手拍着二丫的背,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压下那个“草”字,糟老婆子! “别哭,姐姐在,接下来该怎么走?” “呜呜呜,往,往右。” 二丫奶奶钱氏共两个儿子,跟大儿子住在前院,在小儿子跑了后,就将母女俩赶去了后院住。 那残败不堪漏雨漏风的茅草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算是夸奖了。 钱氏隔三差五就来闹一闹顺点东西,在得知二丫娘赚了四两银子后,更是变本加厉。 带着大儿媳妇将银子抢走,还把能拿的能吃的全都给撸走,要不是隔壁邻居心善救济,母女家早上个月就双双饿死了。 说是也是巧,二丫母亲跟白欢一个姓,白氏奄奄一息地躺在铺着一层布的土炕上,身上盖着几个厚衣服,虚弱地睁开眼:“丫丫,你是不是又去要东西了?别去了,大家都不容易……” 她饿的发晕,视线里只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挣扎着就要起身:“你把谁带来了?” 白欢忙摁住她:“大嫂你好,我是那俩千金的镖师。” “有礼了……你们怎来了?” 白欢来之前没带零嘴,朝北哥巴巴地伸出双手,她知道的,北哥身上一定有备份。 果然,北泠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出三包递给她。 “谢谢我的哥。”白欢火速将油纸袋拆开,拿了包易咀嚼的绿豆糕递给白氏,“白大嫂吃一点吧。” 白氏摇摇头,虚弱道:“谢谢了,不用了,我无事。” 二丫跪在炕前,掉着泪:“娘,娘您吃啊,您吃啊!” 白欢懒得跟她磨叽,拿起一块硬塞到她嘴里:“吃!再不吃你就要死了!” 白氏鼻头一酸,开始慢慢咀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谢谢……” 白欢没吭声,捏一块喂一块,等喂完一包,白氏那发晕的眼睛才缓缓聚焦上,“谢谢,谢谢大菩萨。” 白欢道:“二丫,去给你娘打些水来喝。” 等二丫走后,直白地道:“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在介意别人给的东西,而是被二丫她奶欺负的狠了,想用绝食自杀。是,你一死痛快了,但你让二丫咋办,跟你一块奔赴黄泉路?”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治恶婆 眼泪顺着白氏憔悴瘦黄的脸落到枕头上,打湿了一大片。 纵使她什么都没说,但没了男人的凄苦,被婆婆打骂嫌弃的委屈,找不到盼头的绝望,已全然折射在那张瘦骨嶙峋的脸上。 对农村女人来说,男人是天是顶梁柱,大事小事全围着男人来,在没了男人后,独自顽强地带着孩子过了几年,要不是二两银子被抢,家里所有的东西被夺,怎会让一个坚强的女人失去生得希望? 白欢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语气过重,轻声道:“白大嫂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二丫那么可爱那么乖,你舍得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吗?” 白氏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啜泣道:“我咋会想?可真的过不下去了,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这时,二丫捧着一个水瓢过来,含着眼泪跪在炕前:“娘,你喝水。” 白氏泪流满面地摸着二丫的脸:“丫儿,我苦命的丫儿……” “呜哇……娘你别哭了,俺没有跟村里人要东西,俺乖。” 白氏心里直发酸,探着身将闺女抱在怀里。 白欢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一股小火苗直往上涨。 她无法认同儿子跑了,就把账算到儿媳头上的扭曲三观,也不能理解人咋能这么畜牲,竟想活生生搞死自己亲孙女。 起身就往外走,北泠默默跟上。 走到前院,中气十足地一吼:“钱氏哪个,给老子滚出来!” 其实在二人走前院时,钱氏就注意到了他们,惧那镖师的气魄,更怕北泠那张凶神恶煞脸,躲在堂屋里没敢出来。 只敢趴在门上的窟窿洞,拿刻薄的倒三角眼往外望,一边骂白氏,那晦气扫把星,竟跟大城的人有关系! 这会子她儿子在地上干活,家里就她跟大儿媳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孙女在,面对气势汹汹的二人,心惊胆颤地将门闩牢牢栓住。 白欢没什么耐心,径直走向堂屋门,冷笑道:“三个数不出来,老子就把你门踹了!一!” 刚数到“二”,钱氏就拉开门闩,被白欢的话激得火冒三丈,哪里还有什么惧怕,吐了口唾沫,叉着腰就骂:“是不是那扫把星让你来的?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刻薄的倒三角眼不屑地盯着白欢:“大城来的又咋,闯进俺家门还要杀人,青天白日有没有王法了?再不滚我就报官!” “我不多说废话,把那二两银子如数奉还,不然,我今儿还真就没王法了!” 二两银子戳中了钱氏的命根子,眼一瞪,尖酸刻薄的声音尖锐刺耳:“还?还你个浪蹄子!她把我儿子给气走了,我没把那俩赔钱货打死已经够仁慈了!她嫁了我家门我想打她就打她,我要她死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拦!” 北泠眸子倏地变冷,“噌”地一声拔剑,对准钱氏喉咙。 钱氏瑟缩了一下,继而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拍着大腿干嚎:“哎呦,快来人啊!大城来的土匪青天白日下要杀人了!仗着我家没男人在,都来欺负我孤儿寡母啊!” 不多时,就引得隔壁邻居伸着脖子看,心里直叫这位英雄好汉咋不刺下去? 钱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泼妇,谁要惹她一点不悦,她能站在人门口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一遍。 尖酸刻薄又爱占便宜,谁家蔬菜长到她院子里,她就不要脸的据为己有,跟她理论,反指着人鼻子骂。 平时大家虽同情白氏遭遇,但谁都不想惹一身骚,只敢偷偷去救济。 连得知这事匆匆赶来的村长,都对钱氏避如蛇蝎的很。 一看那指着钱氏的剑,跟鬼哭狼嚎的钱氏,老村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却万万不敢近身散发恐怖杀意的北泠,只敢去叫钱氏起来。 钱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嚎得更加起劲:“村长啊,你快管管啊,这些土匪要进村杀人了!老婆子没法活了!” “杀人?”白欢怪笑一声,扯住北泠的手腕,将他拉在身后,她算是明白了,对付这等恶婆子,用武力值震慑根本没卵用。 蹲下身,笑得阴森恐怖:“我们只是在出剑,而你将白大嫂吃食全部拿走,将钱全部抢走,留在孤儿寡母自生自灭,可是在真正的杀人呢。” 钱氏大叫:“她是我媳妇,就应该拿东西孝敬我!” “未经人同意就擅自抢东西,犯了私闯民宅罪,告到官老爷那里,可是要挨一百大板。” 白欢欣赏着钱氏僵硬的脸,确定她根本不懂律法,继续瞎绉绉吓人:“第二,意欲杀害孤儿寡母,犯了杀人罪,你知道要蹲几年大牢吗?” 钱氏脸色惨白,大叫道:“什么杀人,我根本没有杀人,你们在杀人!” “足足二十年。”白欢勾着嘴角,笑得像一个反派,“进牢之前衙役会先把你绑在柱子上,拿皮鞭一下一下抽得你皮开肉绽,直到你交代为止。” 阴森恐怖的脸对着钱氏,笑得慎人:“你交代还没完,因为已经晚了,会继续实施水刑,烙铁刑,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后,再把你扔进大牢,吃着混合着蟑螂的饭,跟咬人的老鼠睡在一块。” 这些乡下人平时连衙役都见不到,哪里听过这些恐怖的事,三言两语就把钱氏吓得哆嗦着嘴唇,直朝后退:“你,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她退一步,白欢进一步:“还有啊,你的伤他们还不给你治,让伤口慢慢流脓坏死,直到烂的看到骨头,他们会把你腿或胳膊给砍了。不是要报官吗?来,我陪你去!” 钱氏被吓得跟疯了一样尖叫:“不,我不报官!我没杀人!我只是拿走她的东西跟银子,那都是我的!” 白欢玩味地一挑眉:“拿走东西导致白大嫂饿得半死不活,这是承认了?” 起身,拉着魂飞魄散的村长就走:“走吧村长,去瀚城告官去,村里有个人杀人犯,太危险了,为了村里人安全着想,得给她扔进大牢。” 钱氏哆哆嗦嗦地爬过去,紧紧拽住白欢的腿:“我没杀人,你不准去!” 白欢厌恶地甩开她的胳膊,大呵道:“钱氏,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算皇帝来了,你也犯了杀人罪!” 一指瘫软跪坐在地,平时没少跟老婆子一块打骂白氏的大儿媳跟大孙女,冷笑道:“还有你们这些从犯,通通得蹲十年大牢!”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穷乡僻壤出恶民 乡下人平时都遵纪守法的很,根本没啥机会见到青天大老爷,围观人在听到那些骇人刑法时,毫不迟疑地就信了,捂着嘴巴不寒而栗,有胆小的扶着大树直干呕。 但见到老虔婆被吓得浑身哆嗦,着实是大快人心。 白欢居高临下地望着钱氏:“起来,去报官,必定让官老爷好好查一查你这个毒妇!” 老虔婆趴在地上仿佛失了魂般,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白欢的一字一句,化为梦魇在她脑海盘旋,仿佛已看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的一幕幕。 直到看到被人喊回来的大儿子,才猛然回神:“儿啊,这些土匪要将你娘给抓去见官啊!” 大儿子一边骂着一边拿着锄头朝白欢劈去。 北泠冷着脸一脚过去,二分力,直接将汉子踹得直喷鲜血。 围观村民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远离了篱笆院。 钱氏哭天抢地地挪过去:“分儿,分儿你咋了啊分儿!” 看着某人还想去踹,白欢拉住他:“你也不怕被人查到。” 北泠冷声道:“恶民死不足惜。” 生平头一遭遇到这些的老村长腿都软了,惶恐地搓着手,不敢劝不敢拉,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欢走过去:“哦,忘记说了,持凶杀人,六年牢子。” 大儿媳恍然从惊恐中回神,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村长面前,哭喊道:“村长,俺家就指着大分了,可不能让他进牢子啊!那钱俺们不要了,你高抬贵手放过俺们一家吧!” 村长六神无主地看向白欢二人,他算是明白了,白氏有福气,认识了这些贵人,今儿帮她出头来了。 大儿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俺跟白氏赔礼道歉,俺以后再不打骂她,定会把她当家人看待,大分可不能进牢子啊!” 是,被吓了这么一通,一时半会是会消停,但等他们走了后,会把这账变本加厉地算到二丫娘俩头上。 白欢既插手了这事,就会保全娘俩以后的活路,她先回到茅草屋,问了一下跟钱氏断绝关系,自立门户的意愿。 白氏听完久久无法回神。 白欢以为她是不敢,正想劝两句,就见白氏哭着坐起身,希冀道:“真的可以断绝吗?” 无数次地幻想过脱离地狱火海,却怕钱氏不仅不同意反过来打她骂她,一直没敢奢望。 白欢点头:“嗯,只要你开口,我能帮你办得妥妥贴贴。” 白氏拖着病躯就要起来给白欢跪下:“恩人,大菩萨,俺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白欢一把拉住她,叹道:“举手之劳罢了,白大嫂,你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氏那双灰白的眸子,一点点涌现希望的光:“活着,我要活着看丫丫嫁人生子。” 白欢回去当众说了断绝关系。 大儿媳此时恨不得不认识白氏,哪里会不同意,哭着连连点头。 钱氏一心顾着吐血的儿子,完全不在乎断不断绝。 老村长问了白氏一遭,得到她同意后,找来镇长与方潍之,当众立下休书与断绝关系的字据。 白氏虽不识字,却又笑又哭地看了好几遍,将重如千金的纸,与夺回来的二两银子抱在怀里,黑暗的人生,终于开了一道明亮的前路。 白欢与北泠待了会就走了。 同行的方潍之一心只读圣贤书,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回事,背着手唏嘘:“穷乡僻壤出恶民。” 北泠没回话,来此芳洲虽是找账房先生,却意外地在这偏僻地方,看到了诸多国家疏忽的纰漏。 譬如不曾想过的贫穷,被男人遗弃的妇人,被孩子抛弃的孤寡老人。 这些已在偏僻地界,形成一种乡下人人都能接受,谁也不会去觉怪异的恶俗。 现在许是不会有何波澜,但长久以往积累下去,总有一天会形成风暴反噬。 北泠忽然道:“方公,随我去都城可愿?” 方潍之学富五车,又能对天下局势分析一二,初见他便不大想让这位隐士大能埋没乡村。 到此时他做好解决乡下恶俗的打算,才隆重邀请他进仕途。 方潍之捋着胡子,笑着可惜:“若老朽再年轻个二十岁,定随王爷为凤鸣肝脑涂地,如今却有心无力了。在这方乡野教书育人,余生便也知足了。” 北泠没强求:“尊重方公意愿。” 方潍之道:“王爷,老朽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公说来。” “凤鸣被王爷一手提拔起来,已形成重武轻文的国度,长久下去弊端尽显。”方潍之缓缓道,“秋闱与春闱要着重巡察一二。” 北泠一怔。 白欢在这段话中,捕捉到了两个意思,其一,凤鸣文要加强,不然到百年后,指不定都是只会武,却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 其二,科举很脏。 她之前还纳闷,方公这么牛咋考不上举人,原来是有人暗箱操作,他没给钱被刷下来了! 方潍之看了眼皱眉的北泠,明白他听懂了他的意思,轻笑道:“倒不是为自己谋不平,年轻时虽气过怨过,几十年过去也已释怀了。老朽只想为广大有抱负的才子,求一方公平公正的清潭。” 北泠颌首:“方公放心。” 确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加强凤鸣兵马,完全疏忽了有人敢在科举上搅弄风云。 眸子一暗,其中定少不了北铎插手。 回到客栈,得到二人一无所获后,葛影后踹着凳子,来了一场暴走的戏码。 白欢跟她演了会,气呼呼地上楼去了,连饭都没下去吃。 九娘端着饭菜进来,安抚道:“再有几天便要走了,为了酬金,花妹就莫要跟她计较了。” 白欢将菜当千金小姐嚼着:“说实话九姐,要不是为了钱,她爱死不活去!” “是是是。”九娘倒着茶,笑说,“莫要气了,姐姐给你讲些怪诞听听?” 白欢简直求之不得:“好啊!” 九娘说了整整一个小时,白欢将那些人名族村落一一记在心里,末了,直抱拳:“九姐,太过瘾了,你真是我亲姐!” 这时楼下伙计叫了声“老板娘”,九姐笑着说了几句,下楼去了。 …… 白欢与北泠让方潍之帮忙,以调查人口查了几天,竟还真给找到了线索。 那是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中年人,两年前独自一人来到芳草镇,看他穿着与气质,与乡民格格不入。 二人抓紧细节盘问,一下午后,颓败而归客栈,他父母为芳草镇人,小时一家出去打拼,二三十年后小有家产,却不幸家道中落,父母双双离世,他独自一人回归乡村。 九娘抽了两口旱烟,上前关怀道:“这是怎了,咋蔫巴巴的?” 白欢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啥,没找到玉佩,回不了家有些沮丧。” 九娘嘴角一弯:“慢慢来,且不急,来,吃晚饭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毒人 时间飞快,转眼到了二月十号,白欢与北泠制定的三手方案几乎没啥效果,一个多月查了没有上万人,也有几千人,到后来二人都跟着方潍之挨家挨户地去查,依旧逮不到那条泥鳅。 十号当天,白欢没外出,在客栈苦思冥想还有啥计划能实施。 晌午时,二丫背着一个小包袱来了。 断绝关系后的头几天,白欢怕钱氏找茬,一天去一次茅草屋,丫头跟白欢渐渐相熟。 几次后钱氏一家干脆泾渭分明地在院子里装了一圈栅栏,势必和白氏老死不相往来。 在她放下心不去茅草屋后,小丫头就天天来镇上找她玩。 每每都会捎包,不是她娘做的点心就是绣品,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他们。 今儿小丫头带了白氏做的红薯饼,白欢搂着她,张着嘴巴:“啊…再来一个,好好吃。” 二丫乖巧投喂,小心翼翼看了眼那边写写画画的凶神恶煞脸,腼腆道:“哥哥,你要吃吗?” 北泠搁下笔,伸出手。 二丫忙给他拿了好几个。 白欢一边吃,一边给二丫讲听来的怪诞逗她。 二丫眨巴着眼,犹豫了会,神秘兮兮道:“姐姐,俺也认识一个怪叔叔哦。” 白欢来了兴致:“这么棒呀,什么样的怪叔叔?” 二丫郑重道:“姐姐,我答应过俺娘不能告诉其他人,但姐姐不是其他人,俺相信姐姐,姐姐要保密哦。” “好,我不说。” 二丫这才讲述了一遍与怪叔叔的相遇。 她不记得年月,大概是去年年底遇到的。 那天她上山去挖野菜,在半路上看到一个被黑袍包裹的男人,一大一小擦肩而过,二丫从未见过这般特立独行的人,就好奇地扭头看。 那黑袍男人走着走着突然昏倒。 跑过去的二丫被吓了一跳,男人裹脸布散落一边,清晰可见他脸上竟遍布一条条凸起来的狰狞黑痕,连裸露在外的手上也有。 二丫连滚带爬地跑走,一会后,心善的小丫头又原路返回,看他嘴巴起皮,忍着害怕喂给他一点水。 那人幽幽转醒,起身“啊啊啊”地喊着,对着二丫弯腰感谢。 二丫又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人的舌头竟被割了! 抖着身子跑回来跟她娘说了这事。 白氏怕她惹到不该惹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说出去。 后来二丫跟几个小伙伴,去山脚下的一个废弃的庙里玩,她在庙里又看到那个没有舌头的怪叔叔。 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怕也就怕那一会,好奇心驱使下,就经常瞒着她娘去看怪叔叔。 怪叔叔虽长的吓人,但性格很好,经常把找来的果子拿给她吃。 北泠久久无法平静,黑痕! 白欢只觉有异常,便让二丫带她去看一看。 路上,二丫第三次嘱咐:“姐姐别大声说话哦,会吓到怪叔叔的。” “好好好,我就是好奇去看一看,不会打扰他的生活,也不会说出去。” 穿过几个村,一个残败不堪的小庙映入眼帘,推门的声音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跑出来一个男人,从头到脚围着黑袍,惨白的脸上遍布可怖狰狞的黑痕,慎人又触目惊心。 脸上的笑在看到陌生二人消失无踪,警惕地朝后退。 二丫忙道:“叔叔你别怕,这是我的哥哥姐姐,他们是好人,来找你玩的。” 男人卸下戒备,点点头。 北泠麻木的脑海回归清明,几分失望稍纵即逝,不是,黑痕不一样。 几人进到小破庙,男人伸着软趴趴的手,拘谨地邀请二人落座。 “谢谢。”白欢也不客气,大刀阔斧地坐在一个缺条腿的长椅上。 自二丫来,男人就笑着看她,似是怎么也看不够。 那直白的情感,让白欢隐约明白了什么,开口道:“大哥能否问你几件事,你回不回答都可以。” 男人点点头,大概也明白她想问什么,有手腕一托脸。 “咳咳,对,想问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男人叹了口气,甩着手比划起来,半天白欢也没看出所以然。 “那个,大哥你会写字吗?” 男人用牙将手腕上的衣服咬到上面,露出遍布黑痕的惨白手腕。 北泠看一眼伤疤:“手筋被挑断了。” “谁干的,这么变态?”白欢惊呼,她就说这大哥的手咋怪怪的。 男人长长一叹后,眸子渐渐变红,一些恐怖的回忆涌上心头,奈何口不能言手不能提笔,连与人说说都不能。 白欢打量着他的脸,迟疑道:“大哥你是不是中毒了?” 男人点点头,似是觉得不准确,又摇摇头。 白欢不知道咋就灵光一闪:“药人?你不是被喂养的药人?” 男人使劲点头。 白欢跟北泠对视一眼,堂堂凤鸣,竟有人在做人体实验?! 谁?北铎? 且先不想这个,白欢道:“我认识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她来看一看,说不定能给你恢复原貌。” 男人倏地一愣,忙起身连连弯身。 不多时圆圆就提着药箱,与北泠、葛覃、李鑫匆匆而来。 看到男人圆圆瞳孔一缩,不可置信道:“毒人!这般惨无人道的毒术配方,早已被爷爷销毁殆尽,为何还会存在于世?!” 白欢有点懵:“毒人是啥?” 圆圆皱眉凝重道:“顾名思义,以人体为材料,喂下毒做实验再给解药,反复循环直到人死亡。” 残留在体内的毒,化为除不掉的黑痕遍布全身。 白欢更懵了:“这…怎会跟你爷爷有联系?” “爷爷有一好友,本该悬壶济世却误入歧途,改医从毒,抓来活人做实验,不知滥杀多少无辜之人,爷爷劝说不得,只能把好友……” 圆圆忍着眼泪,喃喃道:“后来爷爷把毒术摧毁,因愧疚好友……自戕了。” 葛覃心疼地抱住她。 圆圆深吸一口气:“我没事,大哥,你坐下来我检查一番。” 半柱香后,圆圆愧疚道:“对不起,我医术有限,只能把你体内的毒给去掉,却无法将黑痕给抹去,还有你的手筋,时隔太久已无法接上。” 男人眼睛倏地亮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二丫看懂一点:“叔叔是在问,他能活下去了是吗。” 圆圆已开始配解毒药水:“嗯。” 动作一顿,朝男人鞠了一躬:“对不起,你的遭遇都因我爷爷的好友而起。” 男人连连摇头,手足无措地要去扶她,还没近身,就被某人给推开:“你老实坐着等解毒。” ();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二丫父亲 药水加银针双管齐下,圆圆忙活到傍晚才结束。 重获新生的男人流着泪对着圆圆连连鞠躬。 圆圆也歉意地对他鞠躬。 葛覃醋意大发,拜堂呢?! 拉起圆圆,搂在怀里:“圆儿,你不必自责,咱爷爷跟他好友的事,不关你的事。” 圆圆摇摇头没说话。 白欢问了几句男人记不记得从哪里来的。 男人比划着,二丫只能看出一点信息:“叔叔说他不知道,某天他被人迷晕后扔到荒山野岭,叔叔就顺着路回家乡了。” 毒也解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白欢几人要告辞,男人忙去扒拉出一堆果子。 他手筋被挑断,只能耷拉着软塌塌的手,用手腕捧着果子递到白欢他们面前,一边发着“啊,啊”的声音,恳求他们接下。 白欢几人一人拿了一个,男人弯着身,骇人的脸上满是慈爱,要将剩下的全部给二丫。 二丫懂事摇摇头:“叔叔,你吃吧。” 男人将果子推到二丫手里,挥挥软塌塌的手,“啊,啊。” 白欢一叹,大手揉了揉二丫的头:“既然叔叔给你,你就拿着吧。” “谢谢叔叔。”二丫跟着北泠他们往外走,甜甜地眨眨眼睛,“俺家现在有吃的,明天俺给叔叔送白面馒头吃,叔叔明天我在找你玩。” 男人眼里噙着泪,笑着点点头,都看不到二丫身影,还在用热切的看她离开的方向。 白欢没有跟着出去,直白地问:“大哥,你不打算跟二丫相认吗?” 大年一怔,闪躲着目光扭过头。 有些东西,任凭话不能言,也能直白地感觉到他的情感,比如对自己孩子的慈爱,即使自己食不果腹,也要把所有好的给她的疼宠。 大年默了会,用手腕擦着眼泪摇摇头,几年前他随别人出去打拼,在船上失去知觉,醒来时被关在一个地牢里,之后便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不如死的噩梦。 唯有白氏与二丫是他在无尽深渊里的精神支柱。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重见天日回到家乡,更没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就跟他闺女遇上,走之前那个还不记事的小娃娃,都快长成大姑娘。 可,他拿手腕用力捶捶肩膀,张着空空旷旷的嘴巴,无力的泪水混合着心酸流了满脸。 他一副肩不能抗的废人身子,回去后除了给他二丫娘增加负担,还能干什么? 不如就让他家人,村里人,都以为他跟别的女人跑了,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院子去看看就知足了。 白欢能理解他的顾虑,没再劝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父亲离开太久,以模糊父亲脸的孩子不懂,几个大人却看得真切,也明白白欢停留破庙的意图。 见她出来用眼神询问,得到白欢摇头后,齐齐叹了口气。 白欢揽着二丫走,轻声道:“丫丫,那个怪叔叔对你这么好,以后你多去看看他。” “嗯嗯,俺一定会去的。” 将二丫送回守家村,返回客栈的路上,圆圆依旧抿着唇不说话。 葛覃看得心疼:“圆儿,不带任何偏袒地说,这事跟你真没关系。” 圆圆喃喃道:“我知道,可总感觉难过,为何那份被销毁的毒术,还存于世上害人?” 白欢道:“估计不止一个受害者,北哥。” “嗯,待回都城我就彻查。” 白欢试着呼喊飞飞,再一次无人应答。 从芳洲之行开始脑海便一直平静着,白欢从未有过的担惊受怕,真怕飞哥就再也醒不过来。 北泠看她一眼,安抚道:“不会的,估计这里偏僻,因为受限才迟迟不见。” 白欢:“……” 害怕逐渐被惊悚给占据。 乌古古,读欢机已自动升级为不用说话,不给眼神,就能精准定位到她脑海思想运行的30系统了?! “友好一问,你真的是人吗?” “不是。”御贤亲王用着一本正经的语调道,“我是人工智能。” 白欢去扒拉他后脑勺:“那姐得检查检查你有没有芯片。” 他俩说的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完全一团浆糊,听不懂是一回事,秀恩爱是实打实的。 葛覃一左一右拉着二人飞快地走。 李鑫很奇怪:“覃姐,走这么快作何?” “呵,你想吃狗粮?” 已经吃习惯了,还有,李鑫羞涩地想,他已经不是单身狗了。 扒着扒着,白欢突然想起那时嘲笑过闺蜜,娇唧唧地让男朋友背着的事,此时此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非常想试一试。 立定跳远,一个箭步跳到北泠背上:“北哥,走不动了,背我一下。” 她这跟干仗似的一跳,后坐力十足,北泠向前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托着她的腿窝,一挑眉梢:“帝国女军人不嫌娇唧唧了?” 白欢勒着人的脖子,义正言辞道:“咱俩是战友,这只是在向战友单纯的求助。” “可以,战友无条件接受求助,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麻烦战友松几分力道可好?” 葛覃“切”了声,谁没有挂件?谁不会秀? 扎好马步,一拍肩膀:“圆儿,上来!” 圆圆绕过她:“我走的动。” 这是走不动的问题吗?这是事关秀恩爱谁能赢的尊严问题! 葛覃拉住圆圆的胳膊,一下子拖到背上:“咱不能输!” 李鑫看看那对,望望这对,心疼地抱着自己,只感觉野外的风今天格外凄凉。 二月十一早晨,白欢与北泠刚推开门,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吵杂声。 站在护栏旁往下一看,九娘,虎哥,镇上有些家底的富豪,连方公与镇长都来了。 二三十号人全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个个脸色沉如水,你一句我一句地提议解决办法。 到下楼白欢也差不离了解到前因后果,眉毛当即就皱成八字眉。 昨晚上守家村来了几十号土匪,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二两一件绣品的事,操着家伙事,专挑卖绣品的妇人家里抢。 好在只劫财没伤人,但依旧把几百名妇女吓得不轻,有些到现在还在惶恐地哭。 天没亮镇长就召集镇上说的上话的人,聚集来福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白欢二人坐在葛覃那一桌旁听。 有人提议去报官,芳草镇从未出现过土匪,必得严查凶手。 有人反对:“土匪尽是些亡命之徒,不知底不知在何处,若衙役还没来,便操刀屠杀镇咋办?便算了,吃了这口哑巴亏,我带头出钱将妇女们的钱补回去。” 有人大呵道:“钱是小,忍气吞声会助长他们再一次为非作歹!为了大家安全着想,必得报官彻查此事!” 一楼吵吵嚷嚷,门口聚集不少得知此事,前来看解决办法的百姓,个个也都人心惶惶。 几十号人以和平派与争斗派,足足争辩半柱香都没商议好。 白欢盯着低头一言不发的虎哥,笑得意味深长:“北哥,小小芳草镇可真是卧虎藏龙呢……” 北泠起身:“去守家村。” 葛覃道:“圆儿昨天感了风寒,我们就不去了。” 圆圆起身,剧烈地咳嗽两声,鼻音很重:“我没事,万一有人受伤能及时包扎。” 葛覃皱眉将她摁住:“听话,别闹。” “好啦圆圆,你就待在客栈,如果有人受伤我们就带回客栈。”白欢走了两步,突然停脚,拐回去神色莫名地在李鑫耳边说了几句。 李鑫斗笠一点,提剑出了客栈。 (); 第一百八十七章 虎哥往事 直觉告诉白欢,这事绝对不是土匪一时起意,她问道:“北哥,怎么看?” “有人指示。” “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白欢手插在口袋里,“那虎哥呢,怎么看?” 北泠顿足,朝后看一眼追上来的虎哥,“很显而易见了。” 白欢笑了声:“但绝对不是他。” “嗯。” “花姐,壮哥,我跟你们一起去。”虎哥急急追上来,那张一向憨厚老实的脸,此时眉宇间一片黑沉,无端衬得他煞气十足。 白欢并没有多问什么,只点点头,三人一路沉默到守家村。 白欢率先去了二丫娘俩那里,前院被钱氏给一分为二走不通,三人从好心邻居帮白氏建的篱笆后院门进去。 还没看到人,一声声尖酸刻薄的嘲讽先传来:“果然是扫把星命,有啥好的尽被你克走,小蹄子连四两银子都守不住,活着光糟践粮食,你咋不去死!” 钱氏站在圈起的篱笆墙前,吐沫横飞地指着默不作声的白氏骂,骂还没完,拿着石头朝院子里砸。 这个苦命的女人,好容易迎来新生,没多久希望却再次狠狠破灭,痛苦地蹲在地上,无助地捂着嘴巴落泪。 有邻居看不下去,帮白氏说了几句好话。 钱氏倒三角眼一转,指着说话的人就开骂:“你个骚货咸吃萝卜淡操心!我骂我儿媳妇,管你熊事?有瞎操心的功夫,不如跟城里荡妇多学学咋样栓住你男人的心,他也不至于跟别的女人跑!” 骂的正紧,突然看到两张凶神恶煞脸,想起大儿子被踹出血的一幕,惧怕与怒火在体内翻涌。 到底控制不住火气,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见着白欢走过来,着急忙慌地跑回堂屋。 白欢揉着手腕,对付这种屡教不改的老虔婆,必得让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才能彻底长记性。 在几个邻居的惊呼下,没什么表情的一拳砸倒几米宽半人高的篱笆墙,抬脚迈进去。 扫视一圈院子,走到厨房前,抬起铁拳,“砰”地一声,将泥土建的墙壁给砸出一个大豁口。 接着从大豁口开始,雨点般的拳头不停地砸,那坚固的墙体竟比纸还脆,只几个瞬息就砸了大半。 邻居齐齐一副见鬼的呆滞样,这女镖师可真是彪!! 白欢突如其来的暴走,看得白氏连哭都忘记了,她知道好心妹妹是在帮她出头,可质朴的心理,与长年被钱氏欺压的害怕双双作祟,让她心惊胆颤地跑过去。 “花妹,花妹就算了,乡…乡下人盖房子不容易。” 白欢手没停,将一面墙砸倒,开始砸东墙,恨铁不成钢道:“白大嫂,你已经跟她断绝关系,还要容忍她撒泼打滚到什么时候?人善被人骑,马善被人欺懂不懂?” 此情此景不适合纠正,也不知道北泠废了多大力气,才艰难地将到嘴边的话吞入腹中。 白氏讷讷不能言语。 通过窟窿洞,钱氏将外面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敢相信那贱蹄子胆敢拆她的墙!却也相信,她要是敢出去,必成为那脱落的墙体,再恨再怨也压根不敢出去。 只能心里骂着白欢,眼发晕地看着一座小厨房,伴随着“轰隆隆”的坍塌声,送命在拆迁白大队长手里。 白欢心里总算是舒畅一些,对着禁闭的大门,冷笑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敢叽叽歪歪,老子就把你们的头给锤爆,把脑浆扯出来喂狗吃!” 扯着白氏的手腕就往茅草屋走,一边灌让她雄起的鸡汤。 “看到没?这些玩意全他娘的欺软怕硬,你要是刚一点,那老东西还敢对你扔石头?” 把六神无主的白氏按在炕上,取出随身携带的纱布,处理着她头上的伤口,“这一次是扔你,那一次是不是就去杀二丫?你要不站起来,怎么保护你闺女?” 白氏道了句谢,便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欢没再说什么,这种事说再多,她自个想不明白也没用。 屋子里没看到二丫,估计又找她爹玩去了。 白氏不知沉默到几时,缓缓抬头,那双眸子依旧柔弱,却夹杂了点坚定的光:“我要重新盖一座房子。” “这就对了。” 白氏突然想到什么,坚定如泄气的气球般瞬间退个干净,苦笑道:“可哪里还有钱盖。” 白欢坐过去:“我们来就是想问问,那伙子土匪你可记得长啥样?” 白氏脸色瞬间白如纸,哆嗦着唇:“大概是鸡鸣时那伙子人来的,拿着刀让俺把钱交出去,他们脸蒙着布,俺看不见长啥样。” 北泠对着朝他看来的白欢,清冷道:“凌晨一点。” 白欢收回目光,问道:“有没有什么显眼的特征?” 白氏努力压着惧怕,仔细想了想,“有!有一个人光着手臂,我看到上面刺了一个虎头。” 白欢看了眼虎哥,那张黑沉的脸越发乌云密布。 白欢起身道:“好,我们了解了,白大嫂你且等着,今天会把钱送回来。” 白氏惶恐道:“花妹子,那些土匪是练家子,你可别跟他们硬碰硬!” 白欢拍拍她的肩膀,出门刚好与打开门的钱氏看个对眼,钱氏脸一白,忙又将门关上。 “老东西如果找茬就骂回去,报官就让衙役来,我顶着呢,放心跟她刚。” 白欢走到村口前的石磨就不走了,一屁股坐下去,摸着下巴故作沉思:“身上刺虎青,虎哥,你知道哪个匪帮有这种特俗吗?” “花姐你们是聪明人,既然已经知道,为啥还要套我话?” 虎哥苦笑着一叹,坐在黄土地上,摸出一根短旱烟抽,“黑虎帮所为,而黑虎帮我建的。” 在今天早上镇上找到他时,他就已经断定了。 白欢故作惊讶:“没想到虎哥深藏不露啊。” 虎哥无奈道:“花姐。” 白欢笑道:“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来,请大佬说出你的故事。” “没啥好说的,就是活不下去了落草为寇,带着一帮子兄弟尽干些打家劫舍丧尽天良的事。” “坏事做多了总会得到报应。” 缭绕烟雾下,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里,涌现五六年都忘不掉的痛苦。 “那一次我带着兄弟跟其他匪帮争夺地盘,我媳妇儿跟儿子留在寨子里,被对手派人给杀了。他们把他们的头给砍了,身子给剁了几十块,拿到我面前。” 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这位昔日雄霸一方的匪帮头子,此时哭得稀里哗啦。 “就算事后报了仇又有啥用,我该死啊,可为啥要让他们母子俩承担我的恶果!”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干一场群架 虎哥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胡乱摸了把眼泪:“后来我把黑虎帮解散了,我跪在他们坟前要随他们去,可脖子上的刀,跟被人拉着一样,无论怎么使劲就是砍不下去,可能是我媳妇吧,不想让我死。后来我就来到我媳妇出生的地方,在这里赔罪。” 白欢道:“所以虎哥你就经常去救济孤寡老人,还有九姐跟我说过的,有侠客经常黑夜发钱给穷人的怪诞,也是你所为吧?” 虎哥没说话,只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等眼泪再流不下一滴,抹了把脸,起身:“黑虎帮在解散后,估计被当时的二当家金牙给重新聚集,我带你们去。” 出了守家村,从镇子西走个一盏茶,有条水流不急的河,正直上午,不少女人说说笑笑地在河岸边洗衣服洗菜。 几乎都认识虎哥,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虎哥收起乱七八糟的情绪,对着众人憨厚一笑,又回归到那个菩萨心肠人缘极好的屠夫。 几人站在竹筏上没一会就渡到对岸,虎哥摸出几文钱付给艄公。 艄公笑着瞪他一眼,丢下一句:“虎子,客气啥!”就调头走了。 离镇近的村子里快要揭不开锅的人,几乎都受过虎哥救助,在他们眼里,他是活菩萨,等死了后会上九重天当神仙的大善人。 在这里赔罪的五六年,他也慢慢与小镇融为一体,逐渐淡忘不堪的过去。 直到已解散的黑虎帮,没有任何预兆的杀了个回马枪,那些黑暗凶狠地冲破假象,如潮水般淋漓尽致的浮现在他面前。 直白地告诉他,再如何赔罪,也改变不了那些肮脏的过去。 等那阵怕被发现的恐慌与迷茫过后,只剩浓浓的愧疚,他建的帮派,将他媳妇的出生地,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虎哥看着对面宁静的小镇,苦不堪言,他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们? 他脸上的情绪太明显,教人不用仔细想便能知晓他内心所想。 白欢安慰道:“虎哥,客观来说,这事真跟你没关系,再说你已经脱离那个地方,如今只是镇上一个普通屠夫,你救人的功德足够弥补你以前做下的错事。” 一顿,又道:“不然你别去了,告诉我们怎么走就行。” 那些人不可能只单纯的劫过财,指不定干过什么恶劣的卑鄙勾当。 以北哥能砍人就不逼逼一句的粗暴性格,肯定拔剑,若砍人时,虎哥护着往昔小弟该咋整? 打架是次要,就怕北哥反手把浪子回头,弃暗从明的虎哥也给砍了。 不如不去,隔绝一切会发生的可能性。 好在虎哥的话解决了她的担忧:“花姐不必多说,也不必担心,若我查到他们滥杀无辜,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白欢赞叹:“虎哥高义。” 几人往前走个半柱香抵达一处深林,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再走一个小时,一座用木头建造的山寨,扎在山谷中间。 木门上“黑虎寨”已更新换代,这一个半小时,足够虎哥平复完一切重见黑暗的情绪,他平静地看了眼“金牙寨”三个字,压着嘴角脸色沉沉地朝寨门走。 眺望搂上两个蓬头垢面啃羊腿的土匪,突见三人走来,忙敲起警锣。 刚得了几千两,寨子里几十号人正在大肆庆祝,一声声急促的敌袭响锣突然贯穿整寨。 金牙哼笑了声,从虎皮座上起来,抄起一把刀尖嵌着圆环的大砍刀,阴阳怪气地吆喝一声:“走,兄弟们,去迎接咱们老大。” 黑漆木门缓缓打开,几十人拿到刀,簇拥着金牙气势汹汹而来。 神色各异,有不屑鄙夷,有愤恨,有怒火,独独不见恭敬。 金牙在离三人五米远停脚,吐了口唾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哟,虎哥,好久不见,还活着呢?” 黑虎帮五六年前共三四百号人,雄霸一方,响当当的臭名昭著,连知府都不敢管这伙子土匪。 还存在时,金牙就对虎哥各种不满,早就起了谋权篡位的心思。 在虎哥因为悲痛自责解散黑虎帮时,他一句话都没反对,只拿了一长一短两把刀,让他执行脱离匪帮的三刀六洞。 之后第二天就重开黑虎帮,却不是人人都想换老大,只有那些恨虎哥抛弃他们的几十人,愿意跟随他。 其余的,在他打着喝最后一场解散酒的宴会上,在酒里投毒通通被他杀死。 虎哥沉声道:“牙子,守家村是不是你劫的?” 金牙将刀尖抵在地上,双手挂在刀把上,漫不经心道:“虎哥,不好吧,几年没见,一上来就质问兄弟?” 虎哥厉声道:“老子在问你,守家村是不是你劫的?” “是我劫的又咋样?”金牙冷笑道,“别他娘的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你以为你还是我们老大?称你一句虎哥,真赶着上脸了?” 那被平复完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破土而出,虎哥扫过一张张对他不屑、怨恨的脸,脱口而问:“为什么?” “为什么?”金牙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腰弯成了虾子,“对对对,差点忘了,只抢钱不杀无辜人,不抢贫穷人家,谁要杀老弱病残就处死,是你定的规矩。” 金牙直起身,指着木门,冷笑道:“老子早他娘的不满你这一点了!你给老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现在寨子谁是大当家!老子告诉你,没把那些人宰了,已经是老子手下留情!” 朝虎哥面前脱口唾沫,满脸狠戾:“你的规矩,在你离开寨子早已经他娘的成狗屎了,别他娘的再用你的要求约束金牙寨!” 有小弟怨恨道:“去你娘的,背叛我们的懦夫!滚回去当你的屠夫去!” “孬种!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死不活的丢下寨子!狗屁的虎哥,比狗都胆小!” “滚!看到你个废物就想吐!” “我就纳闷了。”满场的骂声中,一句张扬女声贯彻其中。 白欢做着小学鸡广播体操拉筋骨,奇怪道:“你们想吃屎,别人不想吃,非摁着头让人家吃,这他妈是什么个道理?” 北泠:“……” 无时无刻不在感叹,他家猫真是一个比喻天才。 白欢话落,无数把刀对准她。 金牙怪笑着看看那又丑又黑的女人,再一看那边人高马大,颇像土匪的男人,嗤笑道:“孬种,就找了这俩废物上门砸场子?” 刀凶狠地对准三人:“给老子上,让他们去跟那几百个废物做伴!” 虎哥瞳孔一缩,后知后觉的才想起他的小弟不齐全,睚眦欲裂地吼:“金牙,你把我兄弟怎么了!!” 金牙拿着刀指了指地,阴险一笑:“都化为尘土了。虎子,念你我兄弟一场,给老子跪下嗑一百个头,喝一泡老子的尿,老子就放……” “砰砰”两声,他话还没说完,左右腿就各种一枪,跟条狗似的趴在地上鬼吼鬼叫。 冲到半路的土匪们也不跑了,魂飞魄散地站在原地,惊悚地望着那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白欢收起枪,漫不经心地朝前走:“许久没活动筋骨了,都别上啊,给我练练沙包。” 北泠:“好的。” 白欢走了两步,转头对青筋暴起的虎哥道:“我一打起来就很难控制我自己,全宰了行不行?” 虎哥点点头,继而通红着眼朝金牙跑去,在他拳头刚揍上的金牙的那一刻,白欢那边也以动手。 然后北泠便看着他的心上人,仿佛一头许久没吃肉的狼,带着慎人的怪笑,极速穿梭在回神过后奋起反抗的土匪中,一拳一个小朋友的头。 只几分钟,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脑浆、眼珠子、鲜血跟头颅盖流了一地,活像大型杀猪现场。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事部北经理 白欢太久没干过仗,猛地来这么一场,有些控制不住变异的神经,冷却许久都平复不了躁动。 捂着半张脸一会怪笑一会骂娘,身体还不正常地抖,活像一个发病的神经质。 北泠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做深呼吸,冷静。” 那边的金牙已被虎哥揍得鼻青脸肿,脸变形牙齿脱落。 染血的拳头带着滔天怒火,一下下锤在猪头脸上,“金牙,你怎么能这么畜牲!那些人都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怎能杀了他们!金牙!!” 金牙含混着一双眼,吐出几个不大清晰的求饶来。 虎哥拳头越来越轻,愤恨的泪从眼眶里流下,一下子好似被抽掉体内所有骨头,跌坐在一边,声声痛哭。 引起那边二人的注意,白欢走过去,对着金牙就是一脚:“说,谁让你去抢守家村!” 金牙再嚣张不起来,颤抖道:“我,我说,你别杀我。” 白欢掏出枪:“再废话一句试试?” “那人,那人是个老头,找上寨子说守家村有钱抢,我们就去了。” 白欢枪口对准金牙,刚要射击,就听一句大吼:“花姐,我来!” 虎哥提着一把刀,在金牙心惊胆颤的求饶声中,狠狠将他头颅砍去。 扔掉刀,跪在地上,他磕头力道极重,没一会就头破血流:“兄弟们,老大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一阵黄沙扬起,白欢拿手挡着眼,鹤唳的风声中,突然响起一阵细微声响,挪开手一看,尘土中隐约可见虎哥拿着一把刀,正往自己脖子上架。 他们距离有些远,根本来不及阻止,白欢火速拔枪,在刀尖离脖子不到二厘米时,透明气弹精准将刀身冲击到五米外。 虎哥要去拿刀的空挡,足够白欢跑过去桎梏住他手腕。 “你疯了?” 家人没了,跟随他的兄弟因他被金牙全部杀死,赖以生存的小镇也回不去了,虎哥痛苦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欢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紧紧拽住他。 北泠冷着一张脸走过去:“别拦着他,让他死。” 白欢无语道:“这时候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 北泠拔出剑扔到虎哥面前,声如冰湖:“现在死,或选择另一个死法。” 虎哥痛苦地跪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现在死,孬种的死去,另一个死法,在战场上荣耀而死。” 虎哥迷茫抬头:“壮哥你什么意思?” 白欢当即便明白北哥的意思,吐出一句让虎哥足足懵了三天的话:“他不是壮哥,你得喊他一句御贤亲王哥。” 虎哥:“……” 等几人找出土匪抢的钱,再一把火将寨子烧个精光,走了半柱香,虎哥还沉浸在白欢的惊悚话中无法回神。 同手同脚的走着,表情在质疑、迷茫、懵逼、震惊中来回转变,仿佛在做着一场奇异的梦。 又过半小时,他才消化一点,觑了眼凶神恶煞脸,怔怔道:“花姐,他真是王爷吗?!” 满肚子的话得不到解答,王爷来此偏僻小镇干啥? 还有听闻王爷生的异常俊美,怎会是这般…… 即使对壮哥身份半信半疑,但因为对御贤亲王打心底里的尊敬,让他连腹诽一下惨不忍睹都不敢,只敢想这般平平无奇? “忘记介绍了。”白欢抱拳,笑呵呵地道,“鄙人姓白名欢,大花只是化名。” 虎哥如遭雷劈:“白…欢?” “至于来这里做什么,这个不能说,乃国家机密。” 虎哥一片空白,只能顺着本能点头:“是是是,我一定保密!” 一怔,再次疑惑:“壮哥真是王爷?” “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虎哥用不同的心境,重新打量起壮哥,许是刚发现,又许是因白欢的话导致思维出现偏差。 恍然发觉,在那凶神恶煞的外表下,竟透露着一股子冷漠贵气,举手抬足间的气势与派头,完全不像一个镖师。 得出来的确定结论,让虎哥再一次宕机石化,顶着一张因为震惊导致扭曲的脸,走了许久才想起要向王爷行礼。 北泠一抬手示意免了,清冷道:“三天。” 虎哥完全没了思考能力,虚着视线:“王王王爷,啥啥三天?” 白欢解释道:“北哥给你三天考虑,要不要从军。” 从方公到虎哥,人事部北经理真是不放过一个可用人才。 虎哥脑海乱成一团浆糊,凭着本能反驳:“我只是一个土匪,有啥资格能从军?” 白欢道:“谁还没有个过去,重要的是未来选择怎么活。” 虎哥不说话了。 下午两三点几人返回小镇,虎哥跟二人分开前,说让他想三天,无论从不从军,都来跟他们说一下。 来福客栈有头有脸的已解散,听伙计说吵了一个上午都没商议好,决定等晚上再议。 白欢提溜起手里的大布包:“不用了,麻烦小哥跟镇长说一下,银子已经拿回来,我跟壮哥现在去送还。” 伙计愣了几十秒才回神,眸子瞪的快要凸出来,用着一种看神灵的目光看他俩。 这俩镖师真是神人!! 激动地一应,飞快地跑出去。 白欢朝楼上喊:“弟弟回来了吗?” 李鑫忙打开门:“回来了!” 匆匆下楼,跟白欢二人去守家村。 路上,白欢挑眉道:“咋样?” 白姐跟王爷去土匪窝前,交代他去守着村口,看看有没有土豪趁乱离开。 李鑫觉得他白姐真是料事如神,只不过离开的人,让他复杂的很,“有,看到我就调头回去了。” 听着李鑫吐出那个名字,白欢愣了愣,拧着眉毛思索一会,忽然间所有的迷雾被渐渐拨开,所有不合情理的事被那个名字,串联成一条无比清晰的线。 摇头唏嘘:“可以,牛逼。” 北泠很赞同地点头:“确实。” 李鑫正一头雾水,也没太注意称呼,脱口而出:“爷,白姐,属下问一嘴,谁人牛逼?” 北泠看他一眼:“白姐?” 清冷眸子里的不悦,让李鑫一抖,立马立正弯身,严肃道:“王妃。” 白欢无语道:“别吓弟弟!” “噢。” 白欢走到一脸“姐你就是我保护神”的李鑫身边,意味深长道:“我们之前都是按男人来找,可如果账房先生……是个女人呢?” 李鑫起初呆愣,再到脑海一个小角拨开一点云雾,最后完全清明过来,惊叹道:“真的好牛逼!!” (); 第一百九十章 阎王爷头上动土 白欢几人直接去找村长,他正在惆怅妇女们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就见白欢将一包碎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惊悚地看着白欢扒拉出四两碎银,丢下一句:“发给她们吧。”就潇洒走人。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背影,是如此的高大威猛。 白氏拿着四两银子,也是久久无法言语,回过神,当即从头到脚地检查白欢,“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那几十人垃圾的很,动动手就解决了。不光我跟壮哥,虎哥也去了。”白欢奇怪道,“二丫还没回来吗?” 白氏压下惊愕,回道:“二丫昨儿在她小姐妹家里睡的,今儿我去芳草河洗衣服,六月她娘还跟我说嘞,两个小丫头跑出去玩了。” 得亏六月她娘没卖绣品幸免被劫,也万幸二丫昨儿没回来,否则碰上土匪,该留下何等忘不掉的阴影。 白欢也没多想,跟白氏聊了几句,得知钱氏并没有来找茬,起身道:“天快黑了,白大嫂我们就先走了。” 白氏忙道:“吃完饭再走,你们这么帮俺们,也没啥能报答你们的,一顿饭怎么着也得吃。” 白欢道:“要不明天吧,今天还有事。” “好嘞好嘞,明天中午我做好饭等你们。”白氏欢天喜地将三人送到门口。 突然看到几人朝这边走来,脸色一白,忙挡在三人前。 共五个,身穿衙役服饰腰间佩刀气势凛凛,后面跟着一个冷笑的老虔婆。 走到四人面前,大呵一声:“光天化日下,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说来也是巧,镇长跟方公一合计,总觉得此事不能拖下去,便坐马车去瀚城报官。 知府派下五人来芳草镇询问,走到村口恰巧与四处说白氏坏话的钱氏相遇,报仇的机会来了,当即就添油加醋地控诉一番。 都说偏僻地方知府能顶半个土皇帝,那衙役就是百姓眼里顶天的大臣,轻易不来小村小落,一来谁都会拿着架子,享受被百姓恭维示好的虚荣。 什么前因后果都没问,一看那稀巴烂的废墟,立即坐实几人犯罪事实。 李鑫眉头一皱,若不是碍着隐藏身份,早就将几个目中无人的小官踹飞。 白氏虽怕得身体都在抖,却用自己薄弱的身躯,将一干事揽下来:“大大大人,是俺干的!墙是俺拆的!” 白欢无奈一笑,想把她给拉到身后,白氏推回她的手,抖着嘴唇:“你别说话。” 钱氏几天的郁结一扫而空,狗仗人势地指着一指白氏:“大人,这贱蹄子是主使!” 再一指白欢:“这个女人是拆墙人,其他是从犯!请大人给老妇做主,将他们通通拉去衙门砍头!” 被这般捧着,几个衙役的心早就飞上云尖,沉着脸正想发作,就见那伤疤脸一勾手,“进来,我跟你们诉说案发经过。” 几个衙役相视一看,内心怒火翻腾,区区一个底层穷民,胆敢这般趾高气扬! 沉着脸撸袖子,等下必得好好教训他一番,反正穷乡僻壤的百姓命比蝼蚁都贱,死几个根本不打紧。 李鑫青筋暴起着跟着进去。 白欢留在外面,摇摇头,这年头找死的人可真不多见了。 门一关上,几个衙役狠戾一笑,还没动手,胸前各被李鑫踹了一脚。 踹得五个衙役吱哇乱叫,大骂他们这些贱民胆敢打大官。 北泠站在一旁,冷冷道:“武功有所退步,回去后每日跑练两柱香。” 怕把人打死没下重力的李鑫:“……” 当即就把被连累的怒火,发泄到了五人身上,一边骂着从白姐那里学来的他妈的,一边发了狠得踹。 惨绝人寰的叫声传到门外,听得白欢手有点痒。 听得白氏眼一晕,就跌跌撞撞地朝门跑,却被白欢拉住:“白大嫂没事。” “咋能没事啊!”她挣扎不开,只得哭着喊,“大人,求大人别打了,都是俺干的,不干壮哥狗娃他们的事!你要抓就抓俺!” 钱氏心里痛快到了极点,朝地上直吐唾沫。 待李鑫打够了,从怀里掏出一枚刻有白龙图案的玉佩。 扼住一个衙役的脖子,小声冷笑道:“给老子好好看看,这位爷是谁,他妈的敢在阎王爷头上动土?” 偏僻地方的衙役太无法无天,但凡不是爷,随意换成一个普通男人,下场非死既残! 北泠无言,不由得想起他家猫没来之前的李鑫,又看看这会子捏着人脖子爆粗的李鑫——“欢化”的彻彻底底。 待几个衙役看清图案,一股凉意骤然从脚底板直冲脑顶,有个直接被吓晕过去。 北泠冷冷道:“李鑫,抬出去砍了,通知知府来收尸体。” “是,爷!” 门“咯吱”一声打开,看着完好无损的北泠,白氏当即傻眼了。 钱氏尖叫道:“出来的怎么是你!” 让他们傻的还在后头,李鑫将几人捆成一个大号粽子,扛在背上,非常有他白姐味道的阴森森一看钱氏,继而扛着被塞住嘴的几人找地方砍人去了。 敢对衙役动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几人绝对不只是镖师这么简单。 钱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浓浓的寒意占据心头。 白氏脸上还挂着泪,仿佛呆了一样,她…到底认识了些何等大人物? 白欢没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白大嫂,明天中午打扰了。” 就跟北泠并肩走远。 天色渐黑,一轮月牙高挂天上,烟囱上方升起缕缕烟火气,偶尔可听见谁家拿回银子的妇人,欢天喜地地感谢着镖师与虎哥,大喊今晚加菜。 这般不为权不为势只愁温饱,看似祥和宁静的小镇下,却藏着诸多令人发指的恶劣。 根本不用北铎搅弄风云,便自成一派毒瘤。 他一直不说话,白欢以为他是气到了,贴心安抚:“害,几个渣渣而已,不值得我哥生气。” “不是。”北泠思索道,“地球有句话,要想建设好家园,必得走到民间去,我在考虑等回到都城,让北容微服私访查看民情的可能性。” 远在的都城的太子殿下,突然感觉背后一寒,结结实实打了几个喷嚏,美滋滋地想,莫非是白欢在想我? “你对你侄子也太严格,这是要往死里雕磨啊。”白欢打趣两声,收了笑,说起正事,“你觉得她会把账本藏在哪里?” “定不会带在身边,必藏在一个很难让人发现,或许有危险的地方。” 白欢接着道:“起码普通人是不会去的。” 二人沉默了会,一道灵光劈向白欢脑海:“我有一个脑洞。” 北泠淡淡道:“你的脑洞便是我心中所想之地。” 白欢:“……你好可怕这句话我真说腻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终拿到账本 回到客栈,抽旱烟的九娘激动地上前:“哎呦,哎呦,我的大妹子,你们可真是厉害,两个人就把几十个土匪给收拾了!都在传,我来福好福气,接待了俩救苦救难的大菩萨!” 白欢笑了笑:“没什么。” 扫视了一圈:“去找玉佩的木头还没回来?” 凳子上坐着的丁丁手还没抬手,就见九娘一指他:“可不是在那儿么。” 挽着白欢的胳膊,与有荣焉道:“能结识妹子与妹夫,简直是姐姐我三世福气,姐姐亲自做菜犒劳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白欢随意道:“听九姐的。” “好嘞!”九娘把厨子通通赶出来,亲自动手忙活。 北泠将丁丁叫上楼,没一会他便下来了,默不作声地出了客栈。 白欢磕着瓜子,跟伙计闲聊着:“铁子,你们客栈开多久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几个伙计对白欢的印象,从起初气势逼人不好惹,到嘻嘻哈哈开朗大姐大。 有时闲的发慌还会跟她扯犊子,听她说大城里的八卦。 铁子殷勤地倒茶:“十五年了。” “这么久,你一直在这里当伙计吗?” “可不是嘛,那年发水俺家里人都没了,沦落芳草镇上,老板娘心善就收留我,从十三岁就在这里干。” 白欢抓把瓜子给铁子,示意他坐下,好奇道:“那这么久,你们有没有接待过什么奇怪的客人?” 铁子巴巴地看着她。 “……除了我们。” 铁子吐出瓜子皮,想了想,一拍手:“还真有!这穷地方一年到头都没几个客人,那个人我记得特别清楚!” 铁子说那男人是两年多前来的,体型很瘦小戴着书生帽,可那穿着,那给打赏的手笔,比难搞的千金小姐都气派。 说是来游玩的,在来福住了有两个月,期间许是看上了如花似玉的老板娘,时常去瀚城买金贵东西给她,每天都围着她打转。 一来二去,九娘就芳心暗许。 就在几个伙计以为他们老板娘能嫁入豪门时,那个富豪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娘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伤心过度人都不见,连吃食都只让他们放门口。 五六天后才出门,人消愁了一大圈,好在重新振作起来,且因渣男成长变得越发能说会道。 铁子说完,白欢只一句:“嗯,挺好的。” 铁子至今都为老板娘谋不平:“什么畜牲男人,勾搭上咱老板娘……” 及时刹住“玩完”二字,恨恨道:“让老板娘爱上他后,竟一声不吭的就走,猪狗不如都抬举他了!” 北泠从葛覃房间里出来,慢条斯理地下着楼梯,走到白欢跟前,塞给她一个绿色的小丸子:“糖豆。” 苦味在白欢嘴里漫开,龇牙咧嘴的连续灌一壶茶才压下苦味,不走心地夸了句:“真好吃。” 铁子捂着嘴直笑:“花姐跟壮哥感情真好。” 这时九娘端着菜从后厨出来:“吃饭啦!” 席上,九娘不停地给二人加菜:“多吃点,可不能浪费姐姐我的手艺。” 看了眼楼上:“她俩真不吃吗?” 白欢嘴巴鼓的像个小仓鼠,含糊不清道:“不用管她们,饿了自会下来吃。” 九娘收回视线,继续夹菜,随口道:“狗娃跟木头哪去了?” 继丁木头风评被害后,李狗娃也加入组织,白欢道:“憋久了,快活去了。” 九娘一笑:“那你们可得多吃点。” 凌晨一点,客栈一片漆黑,九娘拿着蜡烛下楼,火光猛地照射到一个人,被吓了一大跳:“大小姐,你怎在这里?” “要你管!”葛覃通身火气,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九娘没再多问,拐去厨房拿壶水,上楼去了。 在九娘刚回房间没多久,某道门突然被打开,白欢与北泠披着隐形衣出来,轻手轻脚地下着楼梯,走到葛覃身边时,白欢拍拍她的肩膀。 葛覃斗笠一点,做个“放心去吧”的手势。 凌晨一点半,小镇万籁俱寂,只剩一轮圆月高挂天空,映照出波光粼粼的水面。 北泠想了好一会子,才找到把下水的活,合情合理地拦入己身的理由:“我想试试太空服,朋友,给我玩一下。” “行。”白欢取下耳朵上的太空服机,递给北泠。 透明的气泡转眼就包裹住北泠,走到河边一跃而下。 起初有月光照射还能看清,越往下潜能见度便越低,到最后几乎是摸瞎沉。 下到十米河底,北泠踩着泥泞摸索到河墙边,延展性极好的太空服,随着他的动作上下左右伸缩。 白欢在岸上一会抬起智能手环看一下时间,转眼一个小时过去,迟迟不见北泠上来。 芳草河虽不宽,但水深足有十米,水性好的大人都不敢贸然下去——是她跟北哥推测出有点危险,很难让人发现,且普通人根本不会去,极好的藏账本的地方。 但随着一个小时半过去,本坚信的白欢心里开始打鼓,不会推测错了吧? 煎熬到凌晨三点半,白欢等不下去了,正要下去看看情况。 水面突然如沸腾一般,“咕噜咕噜”冒着泡,接着破水而出一张凶神恶煞脸,举了举手里密封的坛子。 白欢跟上岸的北泠对击一下掌,“辛苦了我的哥。” “无事,便是那藏坛子的洞口有些难找,废了些时间。”北泠解除太空服状态,将坛子用内力震碎。 谁知里面并没有账本,大剌剌杵着一个坛子,震碎第二个,又出现第三个,如套娃一样,连续套了五六个。 白欢无语:“还挺谨慎。” 最后一个小坛子里,一本被卷起来的厚账本映入眼帘。 白欢瞬间激动:“快打开看看是不是真的!” 要说那账房先生也是个不简单的,上面不仅有当时帮崔元记得一笔笔贪污的大账小账,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的,竟还有几百笔其他账房先生的账目。 贪污银两多到让白欢止不住咋舌:“崔元跟北铎连给为国捐躯官员的抚恤金都贪?他们也不怕官员化为厉鬼,找他们索命!” 北泠脸色十分平静地合上账目:“不用气,待回都城便是崔元人头落地之时。” 三月十二,客栈里又是人满为患的一个早上。 镇上某富豪惆怅道:“这两天镇上到底冲撞哪位神仙?土匪抢钱一事刚解决,这又出个芳草河多年前沉尸旧案,一天也不得安生!” 今天天刚亮,从瀚城来的二十人捞尸队,带着家伙事直奔芳草河,外人一律不让进,到现在都还在打捞。 富豪乙骂道:“还有守家村那钱氏,以谋杀之罪连同大人带孩子全部被押往瀚城大牢,芳草镇头一次有进牢子的乡民,简直丢尽脸面!” 讨论的正欢,突见二人下来,除了方公,所有人脸色齐齐大变。 他们不傻,清楚知道钱氏一家是因为他们才进去,感叹白氏结识大人物的同时,万分不解,这一行人到底打哪里来的,竟连知府都给其面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连打捞尸体的人,都是受了某人指示知府才派过去的。 昨天晚上,丁丁直奔瀚城府衙,知府抖着肥胖的身子,惨白着一张脑满肠肥的脸,正在卑躬屈膝地接待李小将军。 突听衙役禀告,又来一位御贤亲王的人,火速带人亲自去门口迎接。 丁丁没进去,简言意骇道:“王爷吩咐,芳草河有沉尸案,明天派人去打捞,暴露爷身份者死。” 说完就走了。 知府哪里敢怠慢,送走李鑫后,惶恐不安辗转反侧到凌晨一点,干脆起来派人去芳草镇。 若不是有令,他恨不得三跪九叩着,为那几个衙役犯下的错事,向王爷亲自去赔罪。 白欢与北泠迎着众人复杂的视线出了客栈,李鑫没跟着出去,坐在一边喝茶。 经此一事,假身份差不离已昭然若揭,却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今晚就能彻底逮到她!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收网 白欢与北泠在镇上四处扫荡。 提东西的北工具人好笑道:“你还挺中意她们母女俩。” “不是挺,是非常,这快要走了,可不得好好投喂一下。”白欢不大会挑金银首饰,拿着几个金钗让北泠选,“哪几个好看。” “第二,五,六,八。” 白欢将四个递过去:“全要了。” 本来打算去买点肉,奈何深陷纠结的虎哥今天没开门,就随意在镇上买点烧鹅烧鸡。 赶到守家村十一点,刚好到饭点。 白欢懒得跑后院绕远路,直接从空荡荡的前院走,奇怪的是茅草屋里却空无一人。 白欢以为白大嫂在镇上买东西,就跟北泠坐在炕上等,可等到十二点都不见人。 白欢复杂道:“你让弟弟去抓钱氏,知府不会把白大嫂也抓了吧?” 北泠摇摇头,“问一下邻居。” 结果周围一圈邻居没一个在家。 白欢一头雾水地返回茅草屋,刚好看到邻居小丫头,气喘吁吁地从后门跑来。 还没等白欢开口,那丫头就急匆匆地问:“二丫跟六月有回来吗?” 白欢一怔,忙问:“出什么事了?” 丫头焦急道:“二丫跟六月昨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白大娘跟俺娘还有乡亲们找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找到!” 白欢没耽搁,当即跟北泠急急从守家村直奔破庙,却不见大年。 先不做最坏的打算——被人贩子拐走,或被有心人绑架。 只当两个孩子因贪玩迷路,二人顺着破庙往前走,到小孩子经常去探险的小树林找了一番,一小时后一无所获。 之后又在附近的村落四处询问,遇到不少得知孩子丢失,帮忙找人的守家村人。 经调查询问,昨天下午一两点,有人看见两个孩子好似在镇口的方向出没。 按照时间来推算,刚好是李鑫与那人相遇的时间点! 白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看向皱眉的北泠,“会不会是?” “不一定,先去问问李鑫。” 李鑫听完后,沉思一会,确定道:“没看到俩孩子跑出镇。” 芳草镇穷的很,孩子个个面黄肌瘦干巴巴的,甚少有人贩子来这里挑“下乘货色”。 抛开被人贩子拐卖,只有可能在镇上迷路,与白欢心里最坏的推测这两个可能性。 二人找上镇长,让他带人去通知守家村周遭一二十个村落的人,帮忙留意孩子动向,若看到立马来报。 如此兵荒马乱的找到天黑,白欢与北泠在一处村口,跟举着火把的白氏与邻居们相遇。 白氏头发凌乱,脸与唇瓣几近透明,一双眼哭成核桃,纵使被邻居搀扶着,身形都在摇摇欲坠。 旁边六月她娘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看到二人,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绝望的眸子里升出几点子希望:“花姐,壮哥,你们有没有看到二丫跟六月?俩孩子从昨天就不见了!” 白欢沉重地摇摇头:“我们也在找,但……” 白氏一下子跌到地上,种种不好的猜测让她心里愧疚地在滴血,“都是我啊!昨天一天没回来,俺咋就没想着去问一问,找一找!” 六月她娘还算镇定的情绪一下子被击溃,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人群最后面,白欢忽的看到一抹熟悉黑袍,拿手腕抵着包脸的布,露出一双担忧焦急的眼。 众人一心都在两个孩子上,别说晚上视线不好,白天都没发现大年一直跟着他们找。 白氏与六月她娘被邻居安慰一通,搀扶起她们,哭哭啼啼地向下一个村子找。 路过白欢二人时,大年焦急地“啊啊”两声。 白欢吐出一口气:“你放心,我会找到二丫。” 到这个时候都没找到,已足够说明她最坏的推测应验。 ——俩孩子在去村口的路上,无意遇到看到李鑫调头回去的账房先生,她已知道他们冲她来的,起了歹心将两个孩子绑去,当做筹码换得一条活路。 由此可推断,在没达到目的前,她一定不会杀她俩,百分百还活着。 二人晚上八九点回到客栈,只几盏烛火幽幽照明,李鑫问道:“爷,王妃,可要用饭?” 白欢哪里还有心思吃,摇摇头:“不必了。白天怎样?” 李鑫:“属下看着嘞,一整天都没出去。” “捞尸队可走了?” “按爷吩咐,傍晚就以离开。”李鑫一顿,小声迟疑道,“不过,这般行为太明显,她必察觉到异常,会上钩吗?” 白欢笃定道:“会。” 来之前她推测账房先生不会只有一个备份,在来到这穷地方后,才发现根本没啥好地方能藏东西。 从那人一层层套坛子的行为来看,足可说明里面东西的重要性,由此可确定那人只有一份保命账本。 他们便设计让知府捞那莫须有的尸体,引起那人恐慌,引其去芳草河探查保命资本可还在——谁去谁就是账房先生。 晚上十一点,镖师一行人房间,一截短木悄无声息地插入窗户洞里,一缕缕的烟自空心木头里而出,不多时便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等门口脚步声走远,已提前吃下解毒丸的白欢睁开眼,啧啧道:“搁饭菜里下迷、药不成,又来下迷烟,就没有其他能拿出手的手段?” 北泠起身:“走吧,收网。” 三月十四号凌晨两点,圆月倒映芳草河中,河边风声簌簌,一个佝偻的老人围着脸巾,自镇方向迎风而来。 在河边观察一会,步履蹒跚地走到放坛子的方向。 正要往下跳,空气中传来一句句张扬声:“哟,这是哪个“大爷”啊,半夜三更,这么有闲情雅致来河边赏月?” 老人心猛地一沉,不可置信地转身,便见二人从空气中缓缓现身。 来不及惊叹这如戏法的场景,转身就往河里跳。 不到一分钟,就被提前藏在河里,穿着太空服的李鑫,给扼住脖子扔到岸上。 “老人”缓缓起身,再一看,背影哪里还佝偻,分明是个年轻人,迅速掏出短刀,身形极为敏捷地朝李鑫刺去。 李鑫连剑都不屑拔,赤手空拳与对方打,不过百招便将老人打倒在地。 夺过对方手里的刀,在对方左右腿各刺了两下,彻底限制住对方行动。 那人也是个能忍的,血流不止都没吭一声,眯着眼不善地看着三人。 白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账房先生…不,还是叫你九娘吧,你可真让我们好找!” ();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逼问 打斗时遮脸的面巾掉落,露出一张满脸沟壑的老脸,苍老年迈的声音自口中而出:“你们是谁,我只是来找掉落的东西,为何突然伤我?” 白欢翻了个白眼:“这招我们早就用过了,抄袭可耻啊九娘。” 看着人还想反驳,白欢啧啧道:“人皮面具都卷了,还装什么呢?” 老人下意识地摸脸,心蓦地一凉,不再做无用挣扎,揭开人皮面具:“花妹可真是奸诈狡猾。” 那张脸不是九娘还有谁? 白脸一脸谦虚:“我这只是些小把戏,狡猾奸诈第一人当属九娘您。” 蹲下身,不知真假地感叹道:“一个半月,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我们自诩聪明人,对上你可真宛若智障呢。” 李鑫:“……” 狠还是王妃狠,狠起来自己都骂。 九娘异常平静:“花妹在说什么?姐姐我怎听不懂?” “没关系,我让你慢慢懂。” 白欢一屁股坐下来,如之前话家常的语气道—— “我们来的头半个月你没发现异常,单纯地认为我们在收绣品,而我们认为账房先生是男的,也压根没怀疑过你。无奖问答,你何时开始怀疑我们?” 九娘撕开身上的布,一脸平静地裹着腿上的伤口,语气也如闲聊:“何时?” “假如我没猜错,应该是从都城那边来人,凭你的态度来看,你虽怀疑却无法确定。等到这月初一,我们打着玉佩丢失的借口留在镇上,你确定了,毕竟待的时间太长。” “都城”二字让九娘倏地一愣。 白欢读懂她眼里的讶异,直接道:“没必要再伪装,我们都是崔元大人派来的暗卫,他发现你假死,专门让我们来查此事。” 李鑫:“……” 白欢迎着九娘惊愕的脸,继续道:“你大概已猜到我们冲你而来,但贸然离去,会惹得还在稀里糊涂的我们生疑,就设下第一计,故意与我说怪诞祸水东引,却没成功。” “之后你觉着不能再耽搁下去,想跑路,便找上金牙寨让他们抢钱。此计有两手计划,一,把我们都引出去,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却没想到在村口遇到弟弟,为了不打草惊蛇,你只得回去。” “也就是从这里,你露出马脚,我们猜出你身份。” 白欢胳膊肘撑在大腿上,看着九娘逐渐变僵的脸,继续道:“计划第二,想借刀杀人。你笃定我们一定会去夺回银子,而土匪几十人,凭我们几个无疑在送死。” 白欢玩味道:“对不对,九娘?” 九娘没回话,只眯着眼看她。 “但是呢,你又失败了,就那几十人都不够我练手的。”白欢说的有点无聊,掏出一包零嘴吃。 “一计不成你又来一计,想在饭菜里下药,不好意思,我们早就发现你意图,已提前吃下解毒丸。想连夜逃跑时却又被葛覃给拦住。” “到后面衙役派捞尸队来,你察觉到我们得知你身份,但白天人多跑不掉,只能在晚上给我们下迷、烟,想拿上账本走,不好意思,我们家神医的解药就是如此牛逼。” 之前推测过账房先生是个爱钱懂享受之人,必杀了一个富豪藏于镇上,那么,把男的换成九娘,所有条件都附和的严丝合缝。 九娘平静道:“这般天方夜谭,妹子在说怪诞?” “懒得你叽歪,趁我没发火前,赶紧说出二丫跟六月在哪。” 白欢吐出的话与她的计划分毫不差,到这份上,九娘懒得与他们虚伪与蛇,眸子里一片狠戾:“杀了!” “糊弄三岁小孩呢?” 九娘冷笑道:“你说我是账房先生,证据何在?仅凭你三言两语?” 白欢抬起胳膊,北泠心领神会地掏出账本。 九娘脸色瞬间大变,她特意在河墙挖有一个隐蔽洞口,十米深河,潜下去不到半盏茶便得上岸呼吸,“你们怎如此快便能找到?” 怎能在水底潜这般久? “你管呢。”白欢耐心耗尽,“赶紧说俩孩子在哪!” 九娘迅速冷静下来,思索着此时局面,有那俩孩子做筹码,她为上风。 “若不放我走,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她们!死也要拉她们给我做伴!” “威胁?”白欢把零嘴递给北泠,邪笑一声,拽过她的衣领,一拳砸向她脸。 继而能徒手拆掉一座厨房的铁拳,一下一下在九娘脸上横冲直撞,只几下就将清丽的脸锤得几欲变形。 血浸湿了人皮面具,白欢狂躁地一扯,对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继续砸:“说不说?” 九娘死死忍住晕厥的欲望,跟女疯子做交易根本行不通。 只得放软语气,张着鲜血淋漓的嘴,求饶道:“花妹,你我姐妹一场,便放过姐姐好不好?” “好你妈!你披着九娘的脸,伪装她的性子而活,老子认得是死去的九娘,不是你这么个狗玩意!” 九娘愤恨道:“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这般只不过想得以生存,为何要致我于死地?” 她越说白欢越狂躁,拳头越暴躁:“你杀一个人换一张脸,这他妈叫没做过坏事?算了,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你…你这个疯子!你不要二丫跟六月了!” 白欢捏着她下巴,表情阴森可怖,活像一个地狱罗刹:“我们的任务是你,找不到就拉倒。有你给那俩孩子做伴,黄泉路上她们不孤单!” 九娘死死咬着嘴巴,她不信她真不管俩孩子! 隐隐窒息间下颌力道突然一松,还没等九娘冷笑嘲讽,脖子倏地被一双铁钳似的手箍住。 再没有任何威胁,可怖的力道一下子夺走她所有呼吸。 九娘脸憋的通红,艰难地吐出几个恐惧的字:“疯子!我说!” 手上的力道并没有随着松口而减轻,甚至越发加重。 白欢阴森一笑:“晚了,不需要了!” 眼看着九娘都因窒息翻白眼了,李鑫胆战心惊地想,白姐不会真不管俩孩子吧? 北泠推开他要阻拦的手,淡淡道:“看着。” 九娘脑海一阵阵发晕,断断续续地道:“在,在,在赵家村旁…破…地…松…” 赵家村离守家村不远,白氏他们自是找过,却独独没发现破庙里竟有个地窖。 喉咙蓦地一松,九娘像只脱离水濒临死亡的鱼儿,一朝得已入水,艰难的、拼命的大口汲取着空气。 等缓过来那口气,脑海“嗡”的一下,晕厥过去。 白欢一把扛起她:“走,赵家村破庙。”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大狼的忽悠 李鑫一直用复杂的视线看白欢。 白欢纳闷道:“弟弟,有事你就说,别这么看我,慎人的很。” 李鑫忙惶恐道:“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不解,王妃如何得知九娘一定会说?” 白欢打量他一圈:“没严刑逼问过吧?” “咳,少之又少。” “那就对了。以后好好看好好学,白姐教你百八十条生不如死,绝对好用的逼供方式。” 李鑫:“……” 谢谢白姐,白姐大可不必。 去赵家村的路上,白欢一直在愁一件事,无论真九娘或她肩膀上的假九娘,都很受镇上人尊敬。 若得知身边的人,竟是个杀人凶手兼并假冒伪略产品,该是何等恐慌,如坠冰窖。 到底要不要向乡亲们说出九娘身份,是一个大难题。 读欢机时刻在线,淡淡道:“瞒着吧,李鑫将账房先生扛回客栈。” “是!” 白欢将人递给弟弟,“可假九娘露脸绑了二丫她们,能瞒得下去?” “我相信好朋友的三寸不烂之舌。” 白欢无语又想笑:“兄弟,你太高看我了。” 也知道北哥让瞒着的原因,若道出此事,一来他们的身份也得跟着泄露,二来一堆杂七杂八的后续要处理。 不如让美好的九娘继续存在于他们心里。 来到破庙,二人拿着火折子四处摸索了会,在一尊缺胳膊少腿的石佛下面发现异常,挪开石佛底座,正是一条朝下延伸的石阶梯。 下面空间不大,堪堪五平方米,弥漫着一股子腐朽臭味。 待听到两个小丫头轻如蚊蝇的啜泣声,白欢微提着的心才结结实实地落地。 黑暗里传来二丫带着哭腔的声音:“老板娘,可不可以不玩了,这里好黑呀,俺想俺娘了。” 等微弱的火光照明巴掌大的地窖,二丫瞬间激动地扑过去:“姐姐,哥哥!” 白欢把火折子递给北泠,一手抱起一个丫头,“出去再说。” 转身时无意看到几包干粮与水壶,啧了声,算她个垃圾对待孩子上还有点良心。 破庙院子里,待白欢将两个丫头情绪安抚好,听二丫弱弱地说着前因后果。 那天下午她俩本想去镇子外的一处小山坡采野花,快走到镇口时,胆小的六月说,她娘知道她们出镇子肯定要生气,不然回去吧。 这俩丫头年纪不大胆子挺大,不走人多的地方,选了条离家近的小路走。 孩子没啥防备心,根本没发现,在离开镇子时,就被看到她俩的九娘尾随。 一路跟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九娘现身。 二丫之前总往客栈跑,对那个挂着笑脸的和善老板娘很有好感,一点儿都没设防,听她说要带她俩玩游戏,俩傻孩子当即就开开心心的同意了。 带到破庙,九娘说玩躲猫猫游戏,等下会带着大人来找她们。 地窖又黑又小,六月性格胆小,鼓起勇气想说一句不玩了,还没开口,就见九娘将佛像给挪住,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六月当即就哭得稀里哗啦,二丫在一旁安慰,随着时间流逝,迟迟不见大人来找,二丫心里那股兴奋劲,逐渐被害怕给取代。 不知过了多久,九娘打开石佛,扔下干粮与水壶,和善地笑着,说大人马上就来,再次盖住地窖。 两个丫头就哭一会吃一会,一直等到白欢他们到来。 白欢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怪假九娘太能伪装,连她们一时都没看清她真面目,更别提俩孩子。 哄了会,白欢试探性地问道:“你俩还怕不怕?” 白哥人见人同化的本事真不是盖的,连孩子都深受其害,二丫摇摇头,小嘴变得甜的很:“不怕啦,姐姐跟哥哥找到我们啦!姐姐在,鬼都不怕的!” “那月月呢?” 六月撇着嘴巴,弱弱道:“有点害怕,又不是很怕。” “噗…”白欢被她萌了一把,让娃坐在她大腿上,想了会,开始忽悠。 “九娘确实是想跟你们玩游戏,不过她事情多,一时忘记告诉大人们,刚刚才忽然想起来。” 俩单纯的小绵羊,根本招架不住白大狼的忽悠功力,丝毫没怀疑地便信了。 “不过!”白大狼话锋一转,凝重道,“大人以为你们贪玩走丢了,都快找翻天了,说等你们回去打你们小屁屁!” 不出所料,俩孩子齐齐一抖,小脸都白了。 白大狼皱眉道:“可惜啊九娘追寻她真爱去了,无法现身为你们作证,只靠我跟哥哥大人们怕是不会信的。” 二丫焦急道:“那咋办呀!俺想打我可疼了!” 六月苦着小脸,“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北泠无言扶额。 “别哭别哭,姐姐有一个不会打屁屁的办法,要不要试一试?” 二丫可劲点头:“要!” 于是乎凌晨四点,虎哥家的门被敲响。 被白欢拉到一旁的虎哥,听她说完,先是震惊再是迷茫再是滔天火气,恨不得一掌劈死该死的假九娘! 竟那般丧心病狂,将那般好的九娘给杀死,竟这么胆大妄为,瞒天过海两年多!! 除此外,白欢并没有跟他说账本与北铎的事。 白欢道:“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只不过北哥不想公之于众,还要劳烦虎哥演一场戏。” 虎哥火冒三丈地点头。 等从厨房出来,面对院子里的俩娃娃,虎哥火速换上一副和善笑脸:“成成成,叔叔帮忙,全交给叔叔吧。” 白欢对开心拍手的俩娃娃,柔声道:“这只是不被打屁屁的权宜之计,是美丽的谎言,以后可不能跟姐姐学说谎哦,不能再骗大人。” 举起小拇指:“拉勾勾,答应姐姐就不能违反约定。” 俩娃娃乖巧地将拇指放上去,异口同声道:“就这一次,以后不会说谎的!” 白欢吐出一口颤抖的气儿,如果以后这俩祖国的小花被她带歪,她一定自戕谢罪去…… 可恶,太有罪恶感了! 早上五点天色渐亮,找到现在的乡里乡亲,终于看到俩娃完好无损的归来。 白氏跟六月她娘,抱着自己孩子一阵后怕的哭。 虎哥搓着手,在一旁连连鞠躬:“对不起白大嫂,王大嫂,那天下午俩孩子来找我玩,我一时也忘记跟你们说了,后来俩孩子不愿回去,我又被一些事给绊住,更忘记跟你们去说一声,就留俩孩子到今天,实在对不住!” 这几天不知虎哥怎么了,一直没开门,大家是知道的事。 白氏一颗心到现在都在后怕的颤抖,啜泣道:“担心是肯定的,不过人没事就好。” 怕就怕被人杀了或被人拐了,而在虎哥那里的话,她们放一千个心。 六月她娘也道:“对对,人没事就好,这几天麻烦虎哥了。” 一推六月:“麻烦虎叔几天,赶紧跟虎叔道谢!” 俩娃忙乖巧地对着虎哥鞠躬,起身时调皮地眨眨眼,不用挨屁屁打啦! 虎哥笑了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以后有啥事一定先跟你们说一声。” 说了会后,几人跟乡民告别,六月她娘跟白氏边走边跟众人道谢,麻烦他们好几天,真是过意不去。 众人呵呵一笑,齐齐摆手表示没啥,娃回来就好。 白欢忍不住朝后看一眼这些质朴的人,觉着北哥瞒下假九娘一事极为正确。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追逐爱情的老板娘 返回镇上天已大亮,虎哥默不作声地走了一路,到分别前才抱拳开口:“承蒙王爷不嫌弃,若用得上洒家的地方,洒家愿意豁出性命!” 与其在这地方荒废过日,与其孬种的死去,不如上战场杀敌人。 等死了后去见他媳妇与儿子,能拍着胸脯响当当的炫耀,他爹是为凤鸣而死,死的价有所值,不是孬种! 北泠点头,并未多说其他,只一句:“今天收拾东西,明天走。” “是!” 与虎哥分别,二人直奔包子铺,白欢打趣道:“恭喜北经理喜获大将一枚。” 她想到虎哥的自称,感觉分外耳熟,狐疑道:“北哥,威哥……什么出身?” 果然—— “土匪。” 白欢噗嗤一声:“你是土匪控吗?” 几个月的担子一下卸下,二人心情瞬间舒爽的无可救药,人一松,就容易像御贤亲王这般,嘴角那么一弯:“不,我是猫控,最爱驯服那种不服管教的炸毛猫。” “嗯?啥玩意?” 北泠以做好开跑的姿势:“姓白的炸毛猫。” 说罢,迈开长腿火速逃跑。 白欢青着一张脸,迎着初晨灿烂霞光,满脸狂躁地追上去:“你丫才是娇唧唧的猫!” 吼完,话锋一转:“好歹把我比作威武霸气的德牧!” 金色晨光打在那张凶神恶煞脸上,柔和了一切冰冷锋芒,仿佛镀上一层柔情的光,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炽热的骄阳。 “看,挥舞爪子的动作都这般像猫。” “……不玩了,划三八线绝交!” 那灿烂骄阳好似嵌在脸上,怎么都挥之不去:“给你买包子吃,不绝交。” “没十个别想收买我!” “好好好。”北泠勾着嘴角伸出手,“该牵手抑制病了。” 白欢觉得朋友某些时候真上道。 二人抱着一堆包子回到客栈。 为了照顾难搞的千金小姐,伙计比一日三餐都准时,早中晚定时定点打扫一遍易积灰的大厅。 扫地的抹桌子的各司其职,一会朝楼上望望,直纳闷,以往每天都早起的老板娘,今天都这会子了,咋还没起来? 白欢看懂他们脸上的疑惑,将他们聚集在一块,严肃道:“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今天凌晨九娘找上我,说要去追逐她的爱情,此后就不回来了,客栈由铁子代管。” 三个伙计加两个厨子:“??” 恍恍惚惚好一会,铁子才懵逼道:“追…追逐谁的爱情?” “就是那个丢弃她的富豪,九娘放不下他,临时起意决定去放手一搏,客栈就交给你们了。” 白大狼忽悠完,也不管此刻五人内心有多奔腾窒息凌乱,拍拍屁股提着包子上楼。 推开葛覃房间门,假九娘已经醒了,嘴里塞着一块布,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怒瞪跟逗弄动物似的一会扒拉她一下的葛覃。 葛覃接过白欢递来的包子,至今都在唏嘘:“这女的咋能这么牛?” 听李鑫说连老人声音都能伪装,还能“皮中皮”,在九娘的假皮上,又套一层老人皮! 且成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竟一点儿都没发现异常,伪装功力比北铎那狗东西都不遑多让。 且被发现后依旧没恐慌,心理素质强悍如斯。 假九娘一直看白欢。 白欢取下布:“有屁快放。” 假九娘真脸十分平平无奇,真声也不似九娘婉转好听,尖锐刺耳的很:“账本也以查到,你们还绑我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白欢哼笑一声,堵住她接下来的话,“你现在只是一个待宰羔羊,没权利与我谈条件。” “仅凭我出镇子便能发觉是我?”假九娘十分不甘。 她的伪装术与易容术高超绝佳,行骗十多年从未出过差错,甚至连那般谨小慎微的梁王都没发觉异常,竟一夕折在认识不到俩月的人手里! “行,就让你死个明白。出镇子只是其一,其余的凌晨都给你说了,最重要的是,那天与虎哥喝酒,他不小心打翻酒坛,你动作比我都快地接住了。” 白欢咬了口包子,继续道:“你说你小时学过拳脚功夫后来荒废了,那时我没多想,到开始怀疑你,我就在想,一个经常杀人换脸皮的人,能不会功夫吗?” 也就是这点,让她断定假九娘就是账房先生。 假九娘还想说些什么,便被葛覃拿布塞住嘴,“她狡猾的很,指不定在犯什么坏水,别跟她叽歪了。” 白欢扯一块布,将她眼睛一并蒙上,“圆圆,麻烦你等下去给她处理一下伤口,还有把她听觉也封了。” 圆圆应了声,问道:“我们何时走呀?” 白欢道:“明天。” 在走之前,她还要去白大嫂那里一趟。 一来,是去告别。 二来,有事商量。 她提议的开荒种果树,不知道北政会不会同意,若先让这里的人做出点成绩,事后北政肯定会拨款大肆扶持项目。 但她不懂种树,只得去请教一番上至兵马战术国家局势,下至种粮栽树无不精通的方公。 方公对她提议十分赞同,当即就针对芳草镇土地做分析,列举了几种易活易丰收的果种。 如何栽种、施肥、打理写得详细分明。 出了私塾,白欢雄心壮志地拿着纸张,仿佛已经看到芳草镇,成为凤鸣第一大果镇的大好光景。 北泠一笑:“这般不遗余力?” 白欢笑眯眯道:“那当然了,这是你家,我想让它变得更好一些。” ——这样你就不用太累太操心了。 不过这话太矫情,不符合女军人的酷帅风格。 即使她不说,何其了解她的北泠也心知肚明,不光种果子,提议治水也因为是他的国家。 他道:“你大概是上天派给我的小太阳吧。” 未来女军人的脑回路永远异于常人,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北泠:“?” 白欢煞有其事道:“男人,只有在犯错时,才会如此的口腹蜜剑,花言巧语,巧舌如簧。” 北泠:“……” 感叹完家有一位快乐源泉着实不愁哭笑不得后,默默纠正:“这三连击都不适合用在此情此景,尤为口腹蜜剑,乃指阴险之人。” 一顿,突的想到什么:“且那天你说的也不正确,为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只感觉说出后,心里某块堵了几天的角落,一瞬便轻松舒畅了。 白欢:“……订书本你闭嘴!”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乡宴 白欢本来打算收拾一下,等晚上跟白大嫂告别,怎知,刚回到客栈就看见母女俩。 桌子上放着白欢给她们买来的东西,另带了些小点吃食。 白欢无奈道:“白大嫂,那些没多少钱,客气啥!” 不说那布料极好的衣服,也不说那精致点心,光那几个珠光宝气的金钗,便让白氏望而却步,已欠下花妹子他们诸多恩情,怎能再要东西? 摆着手,好声好气的拒绝。 白欢向张大姐头看齐:“是不是嫌少?行,那我再去买百八十件。” 白氏惶恐道:“花妹,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东西俺不能收!” “不收就是嫌弃。”白欢起身,“等着啊,马上就回来。” 白氏急忙拉住她,苦着一张脸,踌躇半天都不知该说啥。 白欢笑道:“说实话,这里物价低,真没有多少钱,我快要走了,这是临别的一点心意,希望白大嫂你能收下。” 白氏怔愣道:“走?怎…怎这般快,何时走?” “大概明天。”白欢说完,二丫哭唧唧地扑上来,“不,俺不要姐姐走!” 白氏知道他们不是这里人,只是没想到,分别的这一天会这么快来临。 忙吐出来此的最大来意:“俺跟六月她娘,摆了几桌感谢乡亲们找俩娃娃,你们可不能推辞,就当给你们践行了。” 白欢笑着点头:“好。” 白欢还没吃过乡村酒席,想提前去看热闹,答应给看守假九娘,苦着张脸万分想去的李鑫捎包,便提着白大嫂无奈受下的礼物,去叫方公。 明天要走,虎哥将所有肉存货都提着去做酒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守家村进军,俩千金小姐也位列其中。 白氏一个劲地看她们,实在意外她们竟也不嫌弃简陋酒席。 已不需要伪装刁蛮人设,葛覃随和笑道:“俺姐妹俩去蹭饭,白大嫂不介意吧?” 白氏忙道:“不会不会,欢迎至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大小姐好相处了许多。 宴席在二月她娘家摆得,请的是专门做喜事的包桌厨子,从院子里到院外,摆了十好几桌大方桌。 院子里围满了谁家有喜事都会来帮忙的邻居,洗菜的切菜的帮忙拿凳子的,忙得热火朝天。 不同于都城清冷的热闹,那种谁家宴席乡亲齐上阵的热闹,光看着就打心眼里开心。 虎哥一来就加入剁肉小队,因着卖绣品一事,两位千金小姐跟白欢北泠他们,被当做贵客迎进堂屋。 说是谢宴,其实不光有这两天找人的乡亲,像村里上了年纪说得上话的老人,无论谁家办事儿都会请过来坐镇,用农村话来说叫“压堂”。 几个老奶奶老爷爷正跟一群孩子拿糖吃呢,突见一行人进来,眯着老花眼左看看这个右瞧瞧那个。 有个从中年就在做媒的可爱老奶奶,八十多了,眼几乎看不见,只能看清影影绰绰的轮廓。 一瞅某男人高马大的,气势十足,说亲本能瞬间觉醒,拉着他的手,和蔼和亲地问:“娃娃呀,多大了?娶亲了没呀?俺们这里有个女娃娃,长的可好看了,要不要见一见呀?” 北泠:“……” 葛覃捂着肚子笑得丧心病狂,哈哈哈哈,娃娃!! 快要笑岔气的白欢,手突然被人执起,紧接着响起一句让她心脏猛跳一下的清冷:“谢谢,不必了,已有家室,这是我爱妻。” 白欢:“……” 内心山呼海啸,天崩地裂,恍恍惚惚。 爆粗都因心尖颤抖爆得九曲十八弯,乌古古的…… 老奶奶忙松开他的手:“哎呦哎呦,是老婆子多嘴一问了。” 将手里的糖全拿给傻了吧唧的白欢,不愧是享誉十里八村的老媒婆,祝福词张口就来:“娃娃,来吃糖吃糖,愿娃娃跟你家夫君白头偕老,情比金坚,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白欢懵逼地接过,懵逼地道:“谢谢奶奶,一个太少,我们打算生三个。” 一顿,捂住痛苦面具脸,玛德!臭嘴!此时是接梗的时候吗?! “噗…”北泠实在没忍住。 头一次听到她喊郎君的御贤亲王,别看外表挺平静,实际上内心的山呼海啸不比她弱。 此时此地发现她懵到耳夹通红,总算是大仇得报,酣畅淋漓的愉悦瞬间在心里绽放。 拉着她坐到长椅上,眸子里盛满浓浓笑意:“三个?原来娘子这般野心?” “……就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瞎喊,我能被带进沟里?” 北泠笑着一点头,可耻的趁她懵逼套她话:“喜欢男孩女孩?” 白欢凌乱的正上头,大脑还没做出指令,嘴巴就先动了:“两男一女刚刚好,多点男孩可以保护妹妹。” ……改天就把这张嘴给缝上! “嗯,好的,为夫努力。” 白欢:“……”你努力个香蕉大榴莲! 北玄玉真是不骚则已,一骚岂止是惊人,简直是惊天动地。 到晚上宴席开始,总算是缓过来这口骚气儿。 镖师一行跟方公村长他们坐主位,即使十几个荤素菜略显一般,可有热闹氛围加持,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大家对两个小姐的刁蛮印象深根蒂固,只敢拉白欢跟北泠喝酒,一杯接一杯的来,一个小时后,盛了一肚子的酒水。 趁大家都在,虎哥说出要跟着他们去当镖师的说辞。 大家虽万分不舍,不过人往高处走,能脱离这个穷地方,实打实地为他开心,换为虎哥被大家灌酒。 一抬头,就能看见被满天繁星围绕的一轮圆月,一低头,便是热热闹闹的质朴乡宴。 白欢右腿横在长椅上,斜靠在旁边的北泠身上,仰着头笑道:“如果我走不掉,我就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扎一个竹屋,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 远离权利,远离烦恼,只愁一日三餐怎么做,多好? 北泠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给她靠:“自己多孤单,带我一个可好?” 之前立下的再也不试探的话,在这般热闹的氛围中再次喂了狗,北泠用半清冷,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单身我也单身,要么咱俩凑合凑合,一块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可…可好?”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家三口相认 语气很轻松,表情很平淡,实际上只有北泠自己知道,一颗紧绷的心重如捣鼓。 这话白欢没当真,之前经常有队友跟她开玩笑:老大您这性格估计也没人敢要,要不来我坑里得了。 兄弟之间的玩笑,当不得真算不得数,谁听进去谁傻逼,她是知道的,但就在某个霎那间,她差点没控制住冲动,傻逼兮兮的点头应下。 话唠头一次接不上梗,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得无尽沉默。 可惜读欢机并不是时刻在线,有些时候总会出现一叶障目的故障,北泠凉着半截心,暗自想,以后再试探他就是猫。 宴席进行到晚上八九点,妇女们带着孩子相继离开,只剩下些个老人与男人在喝。 等白氏跟六月她娘送走最后一波妇女,白欢走到门外:“白大嫂,有些事想跟你说。” 六月她娘笑着识趣离开。 白欢朝墙边挪了几步,白氏笑着跟着挪:“怎么了?” 白欢掏出图纸,吐出让她种果树的目的,并没有说出御贤亲王跟皇室吓唬她,只说想在村上投资一片果园,让白氏帮忙负责接手。 毫不意外的,在白氏懵了会,惶恐地摆手拒绝:“俺大字都不识一个,咋能干这么重要的活!” 白欢开始三寸不烂之舌,先给白氏灌输几碗她很棒让她自信雄起的鸡汤。 再详细讲解一番如何种果树,如何让雇的人好好干活,且拿出随时可找方公的话头,让她明白其实没想象中的难。 最后放软语气一阵拜托,表示她只信她没她真的不行。 让白氏的心境一个台阶接一个台阶的上,最后咬牙一点头:“成,既然花妹这么信任俺,俺就试一试!” 白欢笑嘻嘻地掏出一千两银票:“这些钱够买树苗加雇干活的人。我只懂点皮毛,跟你说的详细内容都是方公告诉我的,有啥不懂的白大嫂你就去问他老人家。” 白氏只感觉这薄薄的一层纸有万斤重,细心地叠好,揣入怀里:“俺一定会努力,不辜负花妹的信任!” 二人商议好,转身要回院子时,突然在前方谁家屋子拐角,看到一抹熟悉的小身影。 月光明亮,能清晰地看出是二丫,她正拿着打包的饭菜,给一个浑身围着黑袍的男人。 这事白欢不合适插手,没说话也没动,静静地看着白氏疑惑地走过去。 二丫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怪叔叔,就连忙去叫大年来吃席。 大年哪里肯过来,小丫头就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衣服。 大年怕摔到她,只得欲哭无泪地被她带着走,走到这方拐角死活不走了。 二丫以为怪叔叔是怕人,转身回去用大碗装了一些干净的菜,然后大年刚吃完,就见白氏一头雾水地走过来:“二丫,你跟谁说话呢?” 大年把碗塞给二丫转身就跑。 刚才那一眼对视,让白氏清楚看见那张脸,变了不少,脸上不知道怎的,遍布可怖的黑线,但她不会认错,那就是大年! 抬脚就去追:“大年!是不是大年!” 大年鼻头一酸,泪水险些流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能去见二丫她娘? 也不知道白氏一个弱妇人,哪里来的力气,速度竟不比大年慢,边跑边哭喊:“大年!你给我站住!这几年你死哪里去了!你他娘的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跟别的女人跑了!” 那撕心裂肺又充满惊喜的大吼,让大年突然感觉腿有千金重,越跑越慢,最后立在原地,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白氏一把掰过他的身子,哭着看会他的脸:“你死哪里去了!咋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你对得起我么大年!” “你他娘装什么哑巴,你给俺说话!” 大年低着头任由她打,奈何舌头没了,连句辩解的话都无法说。 到他们相认,白欢才抱着二丫跑过去,说出一切前因后果。 野外死一般的沉寂,鹤唳的风声打在白氏惊骇的脸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二丫先懵懵道:“怪叔叔…是俺爹?” “对。”白欢把她放下去,她欢天喜地地扑到大年怀里,“爹!原来你是俺爹!” 小丫头开心地蹦哒起来:“爹爹爹!爹你为啥不跟俺说呀?” 大年不知该惊喜他闺女不嫌弃,还是该心酸相认后他一个废人身子,咋养活她们母女俩? 二丫惊喜的话,唤回了白氏的神,抹了把泪,问道:“你有没有跟女人跑?” 大年刚摇完头,白氏就对他又打又锤:“你真不个东西!俺嫁给你,是图你家那几分地,还是图你家家徒四壁?俺只图你这人!别说你手断了,哑巴了,就算你残废俺也认你,俺也照顾你!” 白氏死死拽着他的衣领:“你回来这么久不回家,二丫天天跑去找你,你都不跟她相认,你是个东西么你!” “啊啊啊……” 在场谁人都听出其中意思,白氏狠狠抽了他两下,深吸一口气,拽着他软塌塌的手:“走,回家。” 大年摇着头死活不动。 白氏气得直抽他,忽而想到什么:“你是不是碍着休书的事?没事,咱俩再结一会。” 白欢忍不住开口:“白大嫂你可能感觉大哥没啥,本村或许也不会说什么,但其他村里的闲言碎语……” 足够喷得一家没法在这里生活。 大年使劲点头。 白氏瞪着他:“你现在住哪?还在破庙?” 大年点点头。 “我跟你娘分家了,本打算在村里盖个房子,现在我打算在破庙旁边盖,你住哪俺母女俩跟你住哪。” 大年哭得稀里哗啦,一下子用胳膊搂住白氏,二丫开心地抱着二人的腰。 白欢默默地转身,留一家三口团聚。 忽然看见一张凶神恶煞脸,一笑,走过去:“芳洲之行结局he,完美撒花!” 真没想到在走前,会有这么个惊喜收获。 白欢并肩与北泠走着:“这里的人很质朴,感情也纯粹的很,真令人神往。” 北泠淡淡道:“都城也有不相离的人。” “哈哈哈,是是,比如张大妻管严。” “不,是我。” 白欢撇撇嘴。 北泠直直看着她:“我若欢喜一个人,她若不幸遇难,我会走向老鼠。” 前几个月跟他打游戏,她先死他后被老鼠拍死殉情的画面历历在目,白欢别开眼,不去看那双真挚的眼。 看在北泠眼中,便是十分显而易见的避讳,啧了声,下次再试探,他名字倒着写!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离开 酒席十点多结束时,虎哥已喝成一摊烂泥,北泠挥开白欢的手,屈尊降贵的扛起虎哥。 将虎哥送回家,一行人返回黑灯瞎火的客栈,并没有去睡觉,转去后院四方天井,用铁钳铲着树旁边的土。 假九娘扮成富豪接近真九娘,花了几个月得她信任,摸清她一切脾性习惯。 之后铁子说富豪突然离开,也就在那一晚将她杀害剥去脸皮,时间太仓促,她来不及去远地方,那么,定将尸体埋在客栈里。 果然,没多久,几人就看见一副森森白骨架。 白欢清理掉骨架上的土,裹在布中,拎着两瓶酒,去了坯帔坡。 这里算是芳草镇葬岗,多的是无碑无名的坟包,多了一个也不大惹人注意。 将九娘入土竖起一块无名墓碑,白欢坐在一边,将半壶酒洒在坟包上,一句话也没说话,静静地喝着剩下的半壶。 待她喝完后,北泠伸出手:“走吧。” 白欢深深地看眼坟包:“九姐,走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一行人做着离开前的准备,门口停着三辆马车架,满满当当放着这段时间收来的绣品。 离开几天的丁丁终于回来,跟李鑫与虎哥拿绳索一人固定着一辆。 虎哥带的东西不多,只几件衣服,与一把跟随他几十年的大刀,在一边嘀咕:“生活五六年,猛地要离开还真有点不舍得。” 别说他了,已经习惯这里慢节奏的白欢,都有点不想走。 有些纠结要不要去跟白大嫂一家告别,二丫得知她要走哭了好一会,昨晚上分别前又抱着她腿哭个稀里哗啦。 算了,她不大喜欢伤感离别,就这么悄摸摸地走吧。 几个伙计帮忙拿东西,一方面开心终于送走刁蛮大小姐,一方面愁容满面,追逐爱情的老板娘以后不在,他们该咋办啊? 将七零八碎的搬到马车上,拐进客栈看到一个有一人宽的大箱子,勤快地就要去搬。 “别动,我自己来。”李鑫喝了声,走过去横抱起装有人的大箱,十分粗暴地甩在马车上。 这时方公来了,将画筒双手递给北泠:“离别在即,老朽便不远送,赠贵人一副江山图,愿我凤鸣山河无恙。” 北泠抱拳谢过。 李鑫,丁丁,虎哥分别驾马车架,其他几人乘坐一辆马车,当队伍即将要启程时,白氏跟二丫提着包裹着急忙慌地跑来。 “花姐,壮哥,等等!” 白欢跳下车,无奈道:“白大嫂……” 白氏气喘吁吁地道:“得亏赶上了!” 将手里的包裹递给白欢:“俺们这里亲人远行前都会包饺子,还热乎着,等下赶紧吃掉。另外还有点豆沙饼啥的,拿在路上充饥。” 白欢心里一暖:“好,谢谢白大嫂。” 二丫想到她娘来前的嘱咐,不敢哭闹,撅着嘴不舍道:“姐姐,你以后要回来找我玩哦,不能忘记我哦。” 白欢蹲下身,摸摸她的头,轻笑道:“好好好,不会忘记我家小可爱的。” “姐姐伸出手。” 白欢照做,二丫将一根三股红绳辫系到她手腕上,泪眼婆娑地吸了下鼻子:“俺这里红绳代表健康幸福的意思,俺给姐姐编的,就是有点丑。” “哪里哪里,你要不说自个做的,我还以为你买的,谢谢宝宝。” “还有一个意思。”二丫弱弱地走到北泠跟前,小手里放着另一根红绳,“夫妻系红绳代表永结同心,栓住另一个人的心,所以,所以……” 所以半天,觉得自己做的有点丑,也不好意思问伤疤脸哥哥要不要。 白欢失笑,小丫头人不大,懂得倒不少,正想说给我吧,毕竟芳洲之行即将结束,北玄玉没必要再继续跟她演夫妻游戏。 谁知,那人伸出带着伤疤的手:“谢谢。” 白欢:“??” 根本不敢多想,只当他不想拂小可爱心意。 白欢不大会说告别言,只抱拳道一句:“白大嫂,保重,日后再见!” 便跳上车架,迎着几人相送的目光,马车穿过尘土飞扬的小镇渐行渐远。 北泠单手拉着缰绳,右手递给旁边人红绳:“帮我系上。” 白欢嘀咕道:“都结束了,还玩呀。” 他想玩白欢开心还来不及,只是随口一问。 而听在某人耳中,便被诸多过分解读,默了会,道:“践行礼物,不得推辞。” 白欢没再说什么,系上好,右手搭在曲起的腿上面,朝后一看大箱子:“就让她一直躺里面?别给闷死了。” “出了瀚城便让她出来。” 白欢点点头,问道:“怎么走?” “渡江走官道吧。”北泠忽然把缰绳给白欢,继而取下头上的玄玉簪,一层层揭开裹簪的布。 玄玉簪太显眼,哪怕不识货的都能觉察出是好东西,不大附和镖师的行头。 来之前白欢便让北玄玉给取下,他却冷着一张脸千百个不乐意。 后来只好裁块布,将簪子裹上。 玄玉簪今儿倒是重见天日了,他们的脸还在伪装中。 丁丁的易容术不能见水,隔几天就得补一下,平时只能拿湿巾擦下眼角——关于多少天没洗脸这种问题,白欢是一点都不想回答。 没一会尘土飞扬的小道,就被结实光滑硬土地给取代,他们走的慢,晌午时分才踏上青石板路。 进城后北泠没有去府衙,率先找了个客栈打尖。 凭目中无人乱打人的衙役便能知晓,这里的知府绝逼不是什么好鸟,丁丁离开好几天,白欢清楚他定是去查贪官罪证。 她纳闷的是,以北玄玉简单粗暴的性格,这次竟没直接砍? 北泠付好银票,被伙计带着朝楼上走,看她一眼:“无合适代管人选。” 所以只得暂时留他一条狗命,白欢无言以对,只能狂呼一声读欢机牛逼。 已不需要伪装夫妻,二人自是泾渭分明的睡。 白欢泡了个澡,顺便洗去脸上伪装,再换上舒舒服服的宽松劲装,拿红绳绑上她最爱的马尾。 一朝面黑肌普普通通的女镖师,瞬间秒回明艳漂亮的张扬脸。 白欢打开门正好跟北泠看个对眼,对方也褪去伪装,一身白袍清清冷冷。 许久没看这张嫡仙俊脸,猛地一看,其震撼不亚于初见时的美颜暴击。 白欢从头到脚来回打量着他:“许久没见,北哥我咋感觉你帅了不少?” 北泠好笑:“你天天抱着睡的人莫非是鬼?” “不是。这就好比小别胜新婚,许久没见后的再相见,能让人瞳孔地震。” 北泠:“……” 无言一会,真诚地道:“你若出本书,必定能大卖。” 白欢下着楼,仿佛没听懂他话里的揶揄,笑眯眯地接梗:“早就有此打算,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喜欢霸王硬上弓的土匪大姐头跟她爱哭唧唧的柔软小王爷》,简称《霸姐柔王》。” 光听那奇奇怪怪的名字,便能教人脑部出乱七八糟的剧情。 北泠难得像这般哭笑不得:“白天才,在下甘拜下风。”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生物 虎哥不需要收拾什么,正跟葛覃她们聊天,一个多月的斗笠一朝卸下,初见她们脸时,笑着打趣终于窥得庐山真面目。 李鑫与丁丁比他们先下去,虎哥一时竟没认出他们来,还是看佩剑认出来的。 聊了一通后,虎哥恍然大悟,只感叹:“丁丁兄弟这手易容术,简直鬼斧神工。” 丁定宠辱不惊地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喝茶去了。 没一会虎哥发现王爷一行人,不仅脸是假的,连性格都伪装的唯妙唯俏。 比如这俩人人都以为刁蛮的大小姐,其实一个很开朗,一个很可爱单纯。 比如高冷的李鑫小兄弟,实际上只是一个随和的大男孩。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伪装性格,丁丁兄弟从始至终都寡言少语。 虎哥正嘀咕着,王爷跟王妃也应该不是真脸。 就见更鬼斧神工的人来了,一瞬间大厅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二楼斗嘴的二人身上。 丁丁为了弱化二人的存在感,对着那两张盛世美颜怎么糟践怎么来,尤为北泠,一条斜斜伤疤横跨整脸,初见他的人,能立马断定这是匪帮大哥。 褪去伪装再不见凶神恶煞气,却比之更恐怖的冰冷气场,山呼海啸般的直往虎哥脸上扑。 一双不大的眼给瞪成核桃,惊愕的视线从北泠挪到白欢身上,王妃的气息倒没怎么变,依旧张扬肆意洒脱无羁,可这长相……直接从乌鸦变成凤凰。 目瞪口呆地对丁丁竖起大拇指,丁丁兄弟当真是绝了! 二人迎着无数惊叹的视线,云淡风轻地落座。 白欢眉梢一扬,自恋的浑然天成:“姐知道姐天生丽质,但虎哥咱得低调,快收收你大变活人的表情。” 虎哥凑过去,小声道:“王妃,您跟王爷比大变活人都令人惊奇。” 事情已结束,白欢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跟北哥是好朋友,王妃都是弟弟他们叫着玩的。” 虎哥愣愣地点头,用着一种怀疑的眼神,望着王爷将一杯茶端给白姑娘,看她之时瞬间收去刺人冷意,连语气都温和的不可思议。 ——这叫没关系? 李鑫摇头感叹,原来性格不羁的白姐也在乎脸面,你看,皇家没正式下旨,都不敢在正面上承认与爷既定的关系。 他是不敢在爷面前说三道四,打算等回到都城,便让刘威去跟爷说上一番。 葛覃撇撇嘴:“北泠,你看你做的像话吗?” 圆圆用力点头,朝满脸迷茫的白欢投去同情的眼神,欢欢心也太大了,都不会为自己争取一方圣旨! 北泠倒清醒的很,丝毫没澄清的打算,吐出一句更为实锤的话:“嗯,我的错。” 白欢:“……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 北泠将黑斗笠给她戴上,仔仔细细地系好带子,“出去玩。” “额,想倒是想,不过你不着急回去吗?” “不差这两天。” “走着!” 北泠走到门口,忽的转身,不悦的视线隔着斗笠,直直朝几个没有眼力见跟上来的人刺去。 李鑫一抖,火速拉着虎哥走:“虎哥,咱去看看“大箱子”,顺便我再跟你讲讲威哥的那些年。” “哦哦……嗯嗯!” 瀚城交通便捷四面都有官道,一向是游客首选的打尖之地,人员来往比较纷杂,因此卖得东西也万分齐全琳琅,相当于一个小的贸易城。 而当地最特色的当属于水上市场,四通八达的水道之上,飘荡一艘艘载有货物的小船,或停留某个特定地方,或顺着水道边划边卖。 寻常的水道上,随处可见蔬菜水果衣服首饰等商品,宽阔的水面上,甚至有水上客栈与水上酒楼。 第一天来被北泠无情拎回队伍里,这一次白欢终于能撒开丫子玩。 租了一条小船,穿梭在琳琅满目的水上市场上,指哪一块船公就停在哪一处,还不到半小时,就给乐儿买了小半船的礼物。 买了不少吃了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新奇劲儿加持,再寻常的一串糖葫芦,都感觉美味的无可救药。 这不,又看到一艘卖肉饼的船,忙让船公划过去。 小船荡开清澈的水面,不疾不徐地前进,白欢手里抱着,嘴里吃着,眼睛还止不住地四处瞄着,“北哥,假如有一天我走不了,我就来这里养老!” 神仙美食,神仙美景,神仙地方! 对于她比翻书还快的善变,坐在船凳上的北泠,差不离已习以为常,应和道:“彼时别忘记带我一个。” “一定……卧槽!”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小画舫,驶入水上市场,风驰电掣地往前冲,荡起的巨浪震的小船差点翻。 白欢怀里的零嘴散了一地,弯着腰堪堪住保持平衡,突的又来一阵剧荡,平衡力瞬间失衡,眼瞅着就往水里栽。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由于惯性,白欢背对着北泠直直往后倒,北泠条件反射地去搂她的腰。 结果,就结结实实地坐了个满怀。 坐在人大腿上的白欢:“……” 北泠只想阻止她落水,着实没想到竟有意外“惊喜”,一怔后,搂住想起身的怀里人。 一本正经道:“水面太晃,此时起身很危险。好朋友应该做的,不必谢。” 白欢:“……也行,来,我抱你。” “太危险,不好起。” 白欢开始挣扎扭动:“朋友,我不怕危险,我谢谢你,你放开我。” 话落,白欢感觉她朋友浑身一僵,语气也有些古怪:“……你别动。” “你放开我,我就不动了。” 自作自受的御贤亲王,僵着一张脸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将怀里人拎起,扶着她的胳膊以防跌倒。 白欢明显感觉到北玄玉在闷声叹气,狐疑道:“你咋了?” “没什么,想去水里游个泳。”冷静一下。 动荡不安的水面终于回归平静,白欢也没多想,随口道:“这水看着挺干净,实则垃圾一大堆,回家再泡澡。” 提到泡澡二字,北泠突然觉着他此生最驾轻就熟的事不是打仗,而是那一个多月同床共枕的日子里,在她睡着后,在屋子里小隔间无数次地泡凉水澡。 都已总结出不同程度的不平静,用何样的水温,能快速让自己平静。 痛并快乐着,大抵如此。 好在今天晚上便能彻底结束泡凉水澡的行径。 只可惜,御贤亲王可能没听过一句话: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买完肉饼,二人在水上市场逛到天黑,在独特的水上客栈用过晚膳,之后去陆地逛了会街消食,晚上八九点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各回各房间。 在洗澡时白欢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再美滋滋地感叹,今儿能独享大床。 睡觉时依旧没意识到,直到凌晨一点,她睁着眼顶着黑眼圈,终于意识到了。 白欢虽在哪里都能存活下来,大环境下的适应力、生存力强悍如斯,但有一个小缺点——对于某些习以为常的小习惯,猛地脱离后,会十分的不适。 就好比刚来这里时认床睡不着,就好比身边突然没了清列草木味,没了北玄玉这个人形抱枕,没了北玄玉给她暖被窝,她,失!眠!了! 眼皮子困到在打架,可就是辗转反侧,感觉哪哪都不对,怎样都不能入睡。 凌晨两点半,白欢提溜着枕头,披散着头发孤魂野鬼似的飘到北泠门外。 每每想抬手敲门,每每都觉着这样不合适。 一而再再而三地转身,再几次三番地折回来,如此纠结半个小时,自尊心跟豁出去还没分出胜负,门“吱呀”一下先开了。 北泠倒睡得着,只不过没有白欢在身边,回归到警惕敏感的睡眠状态,即使她脚步很轻,也早在半个小时前便醒了。 他认得她脚步,便想看看她要做什么,结果就足足听了半柱香,周而复始走开走来的脚步。 到底没忍住,打开门一看,便看见他家猫真“炸毛了”,头发被她抓成鸡窝,眼里盛着未褪的窘迫:“额,对不起,吵醒你了。” 北泠一瞥她的枕头:“怎么了?” “……今夜凉风习习,想赏个月。” 北泠一挑眉稍,微笑:“好,那你慢慢看,晚安。” 眼瞅着门要关上,“等下!” 白欢低着头,窘迫地摸着脖子,吞吞吐吐道:“那个……” 猛吸一口气:“不磨叽了,我摊牌了,没有你这个人形抱枕我睡不着。朋友,收留一晚行不行?明天我让圆圆帮我配点安眠香。” 北泠靠在门框上,递给她一个许久没有看到的熟悉眼神。 白欢答应的无比之利索:“行,一件事!” 北泠看着他家猫火速躺在床上朝他招手,以痛并快乐的心情走过去躺下,被她摁在怀里,没三秒就听见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北泠睁着眼一叹,稍后又得去洗凉水澡了。 (); 第两百章 论学渣的陶冶情操 一行人并没有待太久,三月十七正式启程返回都城。 走官道的话,要从芳洲直穿过鳞洲,期间要横渡好几次江。 启程的当天,一行人迎来第一次渡江。 码头上有许多大小船只,分别运用于载人,运货,拉牲口,像运马车的船只也有。 比寻常货船要大一些,船面平一些,自然价格也更贵一筹。 白欢他们来的早,这趟只他们一行人,站在船舱外,潮湿的江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心旷神怡。 这条江只是条支流,三四百米宽,驶到江中,白欢视力好,已能隐隐看见远方主江。 现在都这般波涛汹涌,待再过三四个月雨季来临,该何等的骇人惊心,彼时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死于涝灾中。 她又起了劝说北泠建造堤坝的念头。 虽事事都要有个过程,比如种果树,光易栽种的苹果树,结果就要两三年,但若是打理好丰收好,带来的收益绝对对得起几年的付出。 堤坝也是如此。 正想跟他唠叨一下此事,便见北泠走过来,思索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堤坝构建,但始终未有好筹谋,你可有?” 白欢一愣:“我还以为你不同意。” 北泠悠悠道:“我有再花十年的毅力。” 白欢一笑:“我自个有倒是有,只不过太稀疏平常,还得靠飞哥,精密设计出百八十张图纸,简直是分分钟的事,且比人脑想得要好百倍。” 说着说着,突然惆怅道:“可从开始芳洲之行初,我家飞飞就躺尸的很彻底。” 足足两个半月,已刷新他出故障的最高天数。 北泠安慰道:“别担心,回都城就会醒来。” 若是往常,白欢定会跟他斗几句嘴,问一句“你是神算子吗”,此时也没这个闲情雅致,只摆摆手,吹风看江去了。 半柱香后,船只停靠在对岸码头,牵下马车,付完十两渡船钱,一行人开启半个月的横穿芳洲路程。 自三月十八开始,假九娘便从箱子里出来,封上听觉、视觉,绑住手缩在马车里,且为了以防她自杀,口中成天塞着布。 许是知道挣扎无果,她一路都没有反抗,白欢他们停下就出来吃饭,吃完就回到车里。 回时不比来时轻便出行,带着三辆车的绣品无法极速行驶,马车队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赶。 走的虽是官道,一路上都有客栈酒家,但为了行踪低调,一行人只有遇到下雨天才会住店,平时就扎在野外,以地为席,以天为盖。 如此赶到四月初八,一行人从芳洲进入鳞洲地界,继而舍去来时林中路,从鳞洲官道直朝都城进军。 离开芳草镇当天,北泠一封飞鸽传书抵达边关,两千铁骑队得之命令,掐算着时间出发,在四月二十日,在某城外与一行人汇合。 还将装样子的两辆马车带之,五个人终于不用挤一块,李鑫三人也由赶车人,晋升为舒舒服服的坐车人。 三个男生一辆车,都走好一会了,虎哥还沉浸在铁骑队的磅礴气势中,扒在车窗上,惊叹道:“真是好生威武,洒家到如今都不可置信,也能成为白龙军中的一员。” 李鑫笑道:“待虎哥你入王府,刘将军估计要开心死了。” 赶路无趣,李鑫便经常与虎哥肩并肩行驶,说着威哥腥风血雨的那些年。 这一路连刘威喜何样的姑娘,虎哥都全方面的了解到了,心里很是期待与刘威相遇。 葛覃圆圆跟假九娘一辆车,另外二人一辆。 虽说北泠已被白欢带的解放天性,却不似她何时都活力满满,赶路时大多数只拿着他的小破书看。 白欢嫌跟他待在一块无聊,本想跟葛覃挤一挤,能扯扯犊子,吹吹牛逼。 怎想,与铁骑队换车时,刚有去葛覃那里的倾向,还没付之行动便被北泠无情掐死,半拥着塞进了主车。 自出发到两个小时后的现在,那人一直专心忘我,再看一会估计能突破人书合一的巅峰境界。 白欢软骨头似的半瘫在榻上,即使盛世美颜面再好看,也不能抵消沉默无声的无聊。 悄摸摸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想逃出去,快要到达车门口时,第五次被目不斜视的人,给扯住那次在驻京营赢来的腰间佩刀。 白欢转身,凶巴巴地吼:“你到底要干嘛!” “好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忍心留我一人孤零零?” “你有你的书,我觉得你不孤独,撒手。” 北泠紧拽着剑身不放,半张脸被书本遮去,只留一双有点软的清冷眸子:“我孤单。” 白欢:“……” 唾弃自己,不就是放软一下语气,不就是拿狗狗眼看她,有啥…… 好吧,她就是没出息,抵挡不住北玄玉跟她示软。 认命地回归原处。 北泠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家有多动症的猫是无聊了,放下书,提议道:“我教你写字如何?” 学渣想都没想的就拒绝:“我突然感觉我困了,睡一会,你继续看书吧。” 北泠已开始铺纸研磨,试图诱猫上钩:“你的字随性而为,颇具大家狂草气派,但我觉着你更适合正楷,习之会别有一番心境,真的不来试一试吗?” 学渣眼睛睁开一条缝,开始动摇,又听那人道:“若不欢喜,我便不再强求你习。” 学渣挪过去:“反正也无聊,就写两下?” 北泠嘴角一弯:“嗯,来,我先教你握笔。” 学渣以为会是照葫芦画瓢,谁知,刚拿起一根笔,便见大手敷在她手上,讲解哪根手指着力,身子一同慢慢地贴上来。 最后像一只缠上猎物的鹰,将怀里的猫完完全全拥在怀里,“可听懂了?” 学渣皱着眉,严肃道:“我觉着你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太复杂深奥,不适合实践学习。” 没听懂也能找补出花来。 北泠并没戳破她:“好,我的错。” 耐心地细细讲解一遍。 学渣点点头:“像这种方式就简单易懂多了。” 北泠握住她的手,带动笔杆在纸上写下一句正楷:“今天便教这一句,若在一天之内学会写,有奖励。” “……你哄孩子呢?” “嗯?你的字不是幼儿园级别?” 白欢根本无法反驳,只能看向字:“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不错,好诗。” 北泠带着她写了一二十遍,便让她自行瞎龙飞凤舞去了。 许是被那奖励给吸引,学渣难得的这么认真,奈何她着实对毛笔没什么天赋,写到天黑依旧像蚯蚓爬。 也有长进,起码爬得好看了一些,从歪歪扭扭,能爬得平横直竖。 白欢在一堆纸中,挑出一副自认为挺不错的拿给北老师检阅。 北泠沉默了会,不太忍心打击她,十分违心地夸了句:“挺不错,能值九十分,过关。” 张扬脸当即就笑得灿烂无比:“那是,只是我平时不乐意罢了。不过,多亏老师教的好。” 拍完马屁,眼睛亮晶晶地伸出手:“奖励奖励!” (); 第两百零一章 回归都城 北泠摸出来一支白簪:“给,奖励。” 除了颜色玉质不同,造型与玄玉簪相差无几。 期待脸瞬间龟裂:“就这?” 白瞎她一下午勤劳写字。 “噢,你的好朋友亲手做的。”北泠作势要收回去,“不要便罢了。” 亲手做的,这几个字让白欢懵了一下后,火速夺过,不可思议道:“友好一夸,你还是人吗?!” 其实这簪子早在几个月前便做好了,只不过在凤鸣男生赠人簪,与女生赠人鸳鸯荷包,有异曲同工之心意,怕她多想不悦,到此时才有正当理由送出。 看着她没何古怪神色,只眉开眼笑地摆弄着,北泠觉着心里那点担忧十分多余——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那双张扬眼亮得仿佛揉进一把细碎星光,嘴角一个劲向上弯:“你啥时候做的?” 像一做便是一宿这种小事,北泠觉着便没必要告诉她了,“没多久,喜欢吗?” “老喜欢了!谢谢!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白欢把红绳取下,挽个丸子头,将簪子一插,“可以吗?” “嗯,好看。” 白欢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来骚话:“我好看,还是簪子好看?” 已经在坐等他夸她,谁知,对方比她更骚:“簪子。” “……给你一个重说的机会。” 北泠揶揄道:“堂堂帝国女军人,还会斤斤计较这些莫须有的?” “怎么就叫莫须有,谁不想听别人夸自己?” “你想怎么听?” “随意写个三百字小作。” “改天写,此时简单几句。”北泠看着她,缓缓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白欢:“……” 这说的都是些个啥? 故作沉思地品了品,举起大拇指:“不错,好!” 自是知道她听不懂,他才故意说这些来抒发自己的求不得。 不过,北泠实在不解:“地球十八岁以前的d、c、b学习阶段,不注重几千年前的古韵培养?” 这话白欢没法接,肯定是注重的,只不过她都培养到逃课打架上去了。 在一众学霸跟随老师在知识的海洋里挥洒汗水时,她也在洒大汗,只不过是在地下黑拳市场。 “咳,我觉得咱可以愉悦地跳过这个话题。” 北泠明显不想跳过:“噢,我瞧你上学时,打架、旷课大概一个没落。” 白欢:“……你能不能有眼力见一点?” 她觉得如果北玄玉生在地球,一定是个讨人厌的学霸班长,还是十分啰嗦,每天在学渣身边念经,让她改邪归正好好学习的那种。 ——不要问她为什么这么清楚。 北泠突然对她青春期起了兴致:“十几岁乃青春躁动的年纪,便没有……心动之人?” “我们那个学校恋爱自由,人跟人,人跟智能人,智能人跟外星人,管你怎么谈,但是吧,我从八岁起就一心向帝国,谈恋爱只会影响我进军营的速度。” 北泠十分满意地点头:“很好。” “还有啊,别看我是正儿八经的军三代,但进军营都是靠我自己本事进去的。” 北泠悠悠道:“逃课打架为以后铸就下结实的武力基础。” “……你这个人有时候是真欠揍。” 这时外面传来圆圆的声音:“北爷,欢欢吃饭啦。” 忆往昔忆得起劲的白欢,这才发现,马车队不知何时停下来了。 葛覃并没有让假九娘下来,只拿一份食物给她,等她吃完将她绑住,转去火篝旁。 吃着吃着,无意瞧见她白兄状似漫不经心,十分不经意地撩一下碎发,葛覃眼一亮:“这白玉簪跟北泠的玄玉簪好生相似。” 白欢终于能体会到,那时北泠得之礼物恨不得满天下炫耀的心理。 用着淡淡的语气,说着谁人都能听出来的炫耀:“还行吧,除了颜色不一样,也就一模一样而已,北哥亲手给我做的。” 葛覃:“……” 像亲手做簪子这等事,以往绝对不可能跟北泠沾上边,而自从老铁树开花,性格变得惨不忍睹后,别说做簪子,某天他拿着绷子绣荷包,她都不觉意外。 让她狂躁的是,这对狗情侣,一刻不秀恩爱都不得安生! 且真是越发有对方风范——一个朝对方骚话满天飞靠拢,一个朝对方明明在得瑟炫耀,却表情云淡风轻,一副“哦吼,不小心被你发现了呢~”欠揍行为靠拢。 圆圆直笑:“好看,北爷手艺真好。” 白欢用着一张让葛覃想揍她的表情,淡淡道:“还好吧,也就弧度打磨的很圆滑,玉质选得极好,造型极符合我心意……” 狂吹两分钟后,淡淡总结:“别羡慕别嫉妒,天下只此一件,买不来,得不到。好了,做人不能太高调,低调低调。” 一顿,又忍不住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夸的,仔细看吧,挺平平无奇,也就……” 接着又是打着稀疏平常的旗号,花式狂吹五分钟。 葛覃被骚的无话可说,只能送上一大拇指。 再转头看向被夸得满脸享受的北泠:“你家这只浪里小白条,都快浪破天际了,还不管管呢?” “我呈她开心便好的放养政策。” 葛覃:“……” 行。 …… 五月初五下午两点,两千铁骑护着几辆马车,与三辆马车架,浩浩荡荡的驶入都城。 几个将军手持白龙军旗在前头开路,根本不用吆喝,见之那随风而翻飞的军旗,百姓便齐齐退避一旁弯身鞠躬。 立夏人惰,下午萎靡的都城,因那铁骑队瞬间躁动沸腾。 一路驶过,欢呼雀跃声不断,仿佛在迎接一队凯旋而归的雄狮归城。 走时还处于天寒地冻,回时都已立夏,白欢心中不免感慨万千:“我都已经来八个月了。” 好似只是一眨眼的事,过的也忒快了! 北泠淡淡道:“你去年九月十五晌午时分来此,准确来算,是八个月二十天整。” 这些她早已经忘没影,某些时候,白欢不得不佩服他:“你上辈子除了是订书本,还是记事本吧?” “我便当你在夸我过目不忘。” 白欢凑过去,摩拳擦掌,迫不及待道:“啥时候开搞胖猴精?” “明日,早朝。” (); 第两百零二章 晋升为妹控的老大哥 铁骑将马车护送至拐角,折返回驻京营。 得知人归来的王府全体,早在门口巴巴地候着。 一看见马车,齐刷刷黑压压地在门口跪了一地,高呼:“奴才、属下等,恭迎王爷,王妃归府!” 白欢笑眯眯地跳下车,朝旁边人道:“能享受到这等被迎接的大排场,可都拜你这个好朋友所赐。” “嗯,不必谢。”北泠一抬手,示意起。 葛覃没下车,将九娘扔给李鑫,架着车带着圆圆与丁丁回暗影阁。 回时竟多了俩陌生人,刘威看看这个被绑的女人,又看看那个表情拘谨又激动的壮汉,正想问一句如何处理,便听北泠道:“李鑫将账房先生押入暗牢,刘威请曲公。” 刘威一瞬便恍然大悟,激动地抱拳:“是,爷!” 仿佛已经看到死胖子被砍头的大快人心一幕。 有王爷在时郑婶与琳琅不好多说什么,竭尽按耐住激动,待回到茗院,一个当即扑个满怀,一个双手合十祷告:“感谢菩萨,让姑娘平安归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白欢摸着琳琅的脑袋,笑着打趣:“哟,几个月没见,不仅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连称呼都改了不少。” 仔细一看,往昔很蠢萌很天真的小姑娘,变得落落大方,行为举止说话齐齐得到质的飞跃。 琳琅抱着人不放,眼睛都笑成月牙状:“嘿嘿,是郑婶教我的。” “这就叫我家有妹初成长。”白欢笑着暧昧道,“好啦好啦,别围着姐了,找弟弟玩去吧。” 琳琅脸一红,羞涩道:“我,我就去问候一下他,马上便回来陪姐姐说话。” “急啥,你们小年轻几个月没见,想说的话不得积个三大筐,没个三天三夜能说完?” 琳琅说不过她,红着脸跑走了。 郑婶仔仔细细打量着白欢,倒杯茶递过去,心疼道:“才四月不见,姑娘怎消瘦这般多?” 离开前脸型圆润,归来后竟消瘦到可见尖下巴。 白欢一怔,火速到铜镜前,打量一圈:“减肥成功!” 突然两个小家伙迈着小肉腿“哒哒哒”地跑过来,在白欢脚边一阵欢天喜地的摇尾巴。 白欢一颗心瞬间软成女娇娇:“儿砸,闺女!!” 抱在怀里一阵猛吸。 两个小…不,俩小不点已长成大家伙,尤为小白体型比它哥都大,已能窥探出日后威武霸气的一面。 不变的是那软萌可爱的性格,被白欢亲的羞涩地拿爪爪捂住眼,乖巧地趴在她肩膀上,一阵软萌地“汪”。 它娘不比老大哥照顾它的时间久,只照顾几天的缘分,竟一点儿也不疏离白欢,尾巴摇得不要太欢。 这件认知让白欢开心的同时,狐疑看向眯着眼“喵喵”叫的老大哥。 不对劲,那时熊孩子对它妹非打即骂,这会子竟跟它妹一块卖萌撒娇? 还有,总觉得老大成熟稳重了不少。 郑婶读懂她脸上的疑惑,笑着说了一番老大老二的关系转变。 自大人走后,两个小家伙被郑婶与琳琅分别喂养,但在一个屋檐下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跑出去遇到后,便是天雷勾动地火。 老大一个飞起,对着老二一阵挠打,老二就委屈地低着头,叫都不敢叫。 它俩僵硬关系,在白欢走后两个月得到改善。 那天老大哥再次偷溜出房间,在诺大的王府进行冒险,不知道怎的就走到厨房。 厨房有圈起一块地,养着活鸡活鸭,也是凑巧,老大哥刚好碰上一只越狱的老公鸡。 一看那白猫,抖着黑色尾巴,冲过去用鸡喙一阵啄。 老大哥平时被府里人娇宠惯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拱着身子应战。 气势挺足实则战五渣,没一会顺滑的白毛便被啄的乱如鸡窝,有一块都看见皮了。 能屈能伸的老大哥开始逃,但那公鸡战斗力爆表,逃哪啄哪。 跑着跑着无意跟抱着小白的琳琅相遇。 琳琅还没制止,小白便跳下地,冲过去一阵凶狠地叫,成功吓走公鸡,解救深困鸡啄的老大哥于水火。 自那以后,老大哥对妹妹的态度便大转变,吃的喝的先给它,走哪带它到哪,还会给它亲昵地舔毛,连睡觉都跟妹妹窝一块。 白欢听完,乐得不可开支:“这是变为妹控了?不错,有我白家人的风范。” “白家人?”北泠踏入大厅,“要是我没记错,它好似姓北。” 郑婶笑着一福身退下。 饶是过了几个月,北北那见爹就忘娘的属性依旧没变,当即跳下白欢怀抱。 北泠提溜起它:“大了些许。” 白欢羡慕嫉妒恨后,欣慰地低头:“好在还有妹妹陪为……” 娘那个字还没出来,脸一黑,怀里哪还有狗。 老二撒开丫子甩着尾巴,“哒哒哒”地冲它干爹扑去。 白欢:“……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 无力地半瘫在桌子上,望着那边快乐阖家欢,恨恨道:“乌古古的,就你那能吓哭小朋友的冷漠劲儿,俩孩子咋那么稀罕你?” 北泠抱着猫狗落座:“这叫有眼光。” “算了,你们相亲相爱去吧,我自己孤寡去!” 许是觉察出它娘的低气压,老二乖巧地过去一阵撒娇,终哄得缺爱的老母亲眉开眼笑。 撸了会猫狗,刘威进来禀告:“爷,曲老先生已到。” 北泠将猫递给白欢,清冷道:“晚膳等我。” 之后便没刘威的事儿,不知道为何,总感觉那陌生壮汉异常亲切,从下人口中问出虎哥住处,过去慰问一番。 一盏茶后,两个匪头出身的汉子,激动地搀扶着对方胳膊。 虎哥:“二弟!着实与你一见如故,只恨大哥没早些认识你!” 刘威:“大哥!若不嫌弃,去弟弟院子住可好?” 虎哥:“二弟!” 刘威:“大哥!!” 说着说着二人便激昂地去拜把子,东西准备齐全后,觉着只两个人有点单调,一合计,就把正在跟琳琅你侬我侬的李鑫拉过来凑人头。 李鑫从跪地上香,懵逼到起来后举着被大哥塞入手里滴了血的酒碗——压根没搞清楚作何便莫名其妙得了俩大哥。 刘二哥扯着大嗓子门,肃穆道:“今天我们祝、刘、李三家,有幸结拜成异姓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 祝大哥:“来,干了!” 李鑫懵逼地喝完:“大…大哥?二…二哥?” 两个大哥爽朗一笑,相互架着对方胳膊,将神色迷茫的小老弟护在中间,“走,今儿必须喝个痛快!” 小老弟弱弱道:“那个,二哥,可否将小琳琅带上?” 虎哥:“这是弟妹?” 李鑫羞涩地摇头:“还未求娶嘞。” 刘威哈哈大笑:“哪里不成,走大哥,二弟带你去见见弟妹!” 三兄弟热火朝天的喝拜把子酒时,那边书房气氛则沉重压抑。 曲枫濡为人和善,总是摆着一张笑脸,甚少像这般沉声:“不止朝中三个五品大臣,自都城到地方洲,被他扶持上位者,多达六十三人。” 王爷那时断之北铎多少臂膀,他便春风吹又生般的扶持多少新贵上位,且呈双倍。 这般惑乱朝纲,偏偏当今陛下依旧对其信任有加,一句不悦也未吐露。 (); 第两百零三章 你就是我亲奶奶 自北泠刚走没多久,北铎便开启“复仇”之行,至今共设计陷害三十二名在朝大臣。 其中二十人被抄家,十一人被发配边疆,一人在午门斩首。 那几天再骄阳似火的艳阳天,都遮不住朝堂上的层层阴霾,皇帝一脉心冷如寒冬,若不是曲枫濡一个个拜门走访安抚,早就出现无数人怒冠冲发辞官的悲凉景象。 对陛下生出质疑的致命档口,偏偏雪上加霜,已有几位皇帝一脉心灰意冷下,自暴自弃地加入北铎一脉。 据曲枫濡听来的风声,还有一二十人近日来与北铎走得甚为密切,若王爷再晚回来半个月,怕是也难逃与虎谋皮。 这几个月应是北政为帝年间,最风云跌宕官不聊生的日月,起码两朝元老曲枫濡是没见过这等“盛景”。 他早就看清北政脾性,早在北政登基,便与张老将军吐下预言:“他是一名贤君,却不是一名好君,凤鸣总有一天会因他根基动荡。” 却没曾想,随着他年龄日益见长,会心软到这般盲目乃至昏庸的地步。 曲枫濡一叹,难得说些个直白语:“还要请王爷继续为陛下收拾烂摊子。” 一顿,继而道:“在陛下处置忠臣当天,张老将军勃然大怒,提着凤鸣剑便要去找北铎,到底上了年纪,走到门口一时急火攻心气晕过去,至今都卧病在床,若王爷得空且去看望他一下。” 或许早有预料此时境地,北泠倒还平精,点点头,清冷道:“这些时日有劳曲公。” 朝堂风云动荡,已退下去的曲枫濡这几个月也随之操碎心,一向有神的眸子,尽显疲惫沧桑。 上火上到一把嗓子哑如公鸭,终忍不住说上陛下一二:“为国分忧是我等老臣职责,这倒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凤鸣皇帝,何时能眉目清明,不再一叶障目?” 冲动完又觉不妥,对天拱手作揖一下以示告罪,疲惫问道:“王爷此行可有收获?” 那双清冷眸子刮着冷雪寒霜:“明日便是户部尚书人头落地之时。” 这件喜事算是阴天当头里,折射下来的一缕骄阳,瞬间冲散大半曲枫濡心底的惆怅忧心,紧皱的眉总算平顺:“那便好。” 又聊几句,曲枫濡起身:“老夫便不久留了。” 北泠将曲枫濡送到门口,唤来马车直奔张老将军府邸。 天幕渐黑,白欢清楚这段时间北铎作了多少妖,北泠要给北政擦多少屁股,也没去书房打扰他正事。 等到晚膳时候,不见人来,有些坐不住,便去东院问了一遭,这才得知人去了他师傅那。 下午被郑婶投喂许多小点,白欢也不大饿,想拐去后院看看她的宝贝。 走到半路,迎面遇到一只乱糟糟的鸡窝头,刘集顶着堪比熊猫的黑眼圈,用一种看到老祖宗的热切目光飞扑过来。 抱着白欢的大腿,哭天抢地的喊:“呜呜呜,白哥!!你终于回来了!” 白欢瞬间头疼欲裂:“小刘啊…你,你闭关结束了?” 早在一个月前就结束了,当刘集拿着几十个全息影像作业,想找上白哥检阅时,却得知一件晴天霹雳的事。 每天跟望白石一样在门口等,苦等一个多月,终见人归来。 “结束了!白哥走,去检查我任务!” 白欢试图甩开腿部挂件,发现无济于事后,索性不挣扎了,严肃道:“可有全做完?我可是很严格的,出一点差错,别想进行下一个学习阶段!” 一个古代人,不可能做的很完美,白欢怀揣着挑三拣四的心理,去刘集乱如猪窝的房间,企图打发了事。 却惊愕地发现这货超额完成任务,整整一百个全息视屏,没有一个图案重样,其完美程度让一个未来人都顶礼膜拜叹为观止。 凌乱许久才懵逼地转头,跟刘集那双热切的眸子看了个对眼。 已经无需多说什么,一切尽在那催促、迫不及待的视线里。 白欢认命地带他去房间,扒拉出一管能量管。 毫不意外的,当讲解完毕后,迎来刘集的十万个为什么。 “白哥,小弟有丢丢不懂,冰蓝色的液体里作何有闪电?” “白哥,它的驱动是何?” “白哥,能量管能拆卸吗?” “白哥…” “白哥…” 白欢空洞着双眼,足足解释两小时,才解惑好奇宝宝。 呆滞地将能量管扔给他:“能量枪的管子我没多少,就五条,你可以拿去做研究,但绝对不能给我拆卸浪费!” 刘集视若珍宝地双手捧着,兴奋的整个人都在抖:“是!谢谢白哥!白哥威武霸气!” 又呲着白牙讨好一笑:“那,那,那能否让小弟见识一番能量枪?” 白欢翻出能量枪朝外走:“一管只能发射五十次,珍贵的很,给你演示三次。” “白哥,你就是我亲娘!” 白欢:“……大可不必,我可不想养你这么大的儿子。” 能量枪的威力是气弹枪的几倍,随意一发能轰掉小半个房间,白欢找来找去,也只能搬几块巨石到空旷地界做演示。 刘集睁着一双眼,调动起百分百的注意力,看着她拉栓,握枪,射击,不放过一点细节。 蓝白光束裹着滋滋乱窜的电流,如疾风如闪电,风驰电掣地冲去,“砰”的一声巨响,便把比人都高的巨石射成齑粉。 刘集颤抖着身子,握着小拳拳,在原地乱蹦乱吼。 那边看热闹的下人、暗卫、将士,也被惊了个石化,果然王妃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连续演示三遍,白欢忍痛将枪递给宛若发羊癫疯的刘集,“答应过给你做研究,但不准拆,不准拿刀划,七天后必须完好无损地还我。” 刘集呆了呆,如接圣旨般接过,号啕大哭抱着白欢的腿。 “奶奶!您就是我亲奶奶!!以后我一定给奶奶您养老送终!” 白欢:“……我谢谢你,大可不必。” 解决完机关痴,白欢来到后院,躺在破破烂烂的思维特上,头枕着胳膊,入眼的是漫天耀眼星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白欢没转头,问道:“忙完了?” “嗯。”北泠一跃而上船身,躺在她旁边,“可吃饭了?” “不大饿。老爷子有没有事?” 北泠道:“无大事,还能骂北铎半柱香。” 白欢轻笑:“那就好。” 二人静默无声地躺到晚上九点,白欢坐起来:“睡觉吧,明天还要仗要打。” (); 第两百零四章 风暴前夕 北泠回来的当天,北铎自是收到消息,不知道他的好皇弟这几个月去了哪里,去时两千多人,归时依旧这般多。 他的人进不去王府周遭,只查到多了几辆无关紧要装载货物的马车架。 几十个新贵上位,拉拢几个皇帝一脉,加上皇帝一脉对北政心里生寒,北泠那时砍了他几十人又如何,四个月他不仅全部夺回,还别有大获,这一场无硝烟的仗他赢得彻彻底底。 因此即使知道北泠或许在筹谋着什么,春风得意的北铎也并未放在心上,不说其他,光重拾大臣的忠心,便足够他有的忙活。 他无需筹谋甚,只需要继续拉拢那一二十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便可,待成功,朝堂一大半的臣子都会依附于他。 彼时,连兵将都不齐全,再加上北政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北泠如何与他斗? 待这阵风波过去,他便要开刀北泠,一但除去此生最大宿敌,凤鸣入他手指日可待。 北铎已踌躇满志地计划好一切,三个得力臂膀却不比他眼界定力强,惶恐不已的齐聚梁王府。 崔元这些天眼皮子无端直跳,得知北泠回来的那一刻,更是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王爷,臣、臣总觉着御贤亲王目的不纯,您如何看?” 不仅崔元如坐针毡,周末瀚与房坚心里也直打鼓。 起初单纯的以为御贤亲王是去边关巡视,而当四个月才归后,心里总觉着大事不妙。 可偏偏梁王无任何担忧之色,对崔元的话置之不理,一心喂着八哥。 过了会,周末瀚出声道:“要么,臣去查一番御贤亲王行踪路线?” 北铎右手放背后,左手专心致志地喂着鸟儿,须臾,才开口:“几个月都未查到,此时便能查之?” 周末瀚不吭声了。 喂完八哥,北铎看向三个犬马:“还未得知他动作,便怕到怛然失色?” 脸色阴沉地走到他们身边,意味不明地一拍他们肩膀:“跟随本王这么多年,这心性当真是越发退步。” 三人浑身一僵,岂听不懂话里饱含的不悦与丢弃威胁之意。 若往常三人会机灵地恭维一番,此时忐忑不安,根本无暇顾及那些,却也忌惮着被梁王丢之,再不敢多说什么。 北铎最善利用人心玩弄人心,每每都能精准的拿捏住人的软肋,驱使其为己卖命。 也知人不是神自会有怕的人或物,对于无关紧要的他任由之,可当他们怕的人,超越自己时,便会果断地弃之如敝履。 ——他们怕他会为他卖命,同样的,指不定哪天便会因怕转投他人阵营,他一向不会容忍此事发生。 显然,对御贤亲王怕到骨子里的三人,已触及他那条线。 只不过一时还用得着他们,未在面上显露,沉沉问道:“崔大人,兵器买卖可处理干净?” 房坚抱拳道:“一向妥帖,从未出过纰漏。” 阴沉眸子转向周末瀚。 周末瀚低头抱拳:“陷害罪证已处理妥帖,知情者已齐齐处死。” 崔元六神无主地拱手作揖:“臣这边王爷是知晓的,一段时间便会“换”一个账房先生,绝不会有活鱼存世。” 北铎不轻不重地嗤笑一声:“既把柄都处理干净,你们作何还这般怕?本王的好皇弟可并未有卜先知的本事!” 继而又冷厉道:“被百姓尊称为战神,真当他是刀枪不入、法力通天的神仙?” 三人心里陡然生寒,齐齐抱拳拱手:“臣不敢!” “都退下,他已回来,有何目的,自会知晓。” “是!”几人心里清楚,此番已触及梁王底线,再多嘴,等待他们的后果根本不用多想。 出了正厅,三人愁容满面地对视一眼,继而又纷纷一声长叹。 走到门口,房坚才开口:“如王爷所说,许是我们草木皆兵了。” 周末瀚也只得这般安慰自个:“定是,若真查到什么,以御贤亲王的脾性,早就提着凤鸣剑登门拜访。” 崔元苦大仇恨地摆摆手,乘马车离去。 不怪乎他这般忧心,若御贤亲王真要开刀他们三人,不用脑子想便知,定先宰了他这只肥的流油的户部尚书。 两军交战,先搞敌方粮草,可不是这个道理吗? 但梁王这几天春风得意正当头,一夕刚愎自用的很,压根没打算提防御贤亲王。 崔元又一想,其实刑部也挺重要,指不定会先整周末瀚? 再一想,或许真是他杞人忧天了? 到家也没理清个所以然,一看见他胖乎乎的十岁闺女,什么乱七八糟的瞬间抛之脑后。 将闺女搂在怀里,宠溺道:“小心肝哪里玩去了,怎满头大汗的?” 崔果果从体型到长相全得他爹遗传,胖乎乎的小手举着一条腰带,“给爹爹做腰带去了哦,爹爹可喜欢?” “喜欢喜欢。”崔元喜得连连在闺女头上亲,“真是爹贴心的小棉袄!今天爹爹亲手给你做饭吃。” 崔果果嘟着嘴:“可爹爹这几天哪里去了,总也见不到人。” “给小心肝赚钱去了。”崔元用力抱起一百斤的闺女,打颤着两条腿,坚持了几步路,默默的又给放下,实在抱不动。 便搂她在怀,慈爱地理着她的发:“爹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小心肝,再不会让你连买包小点,都瞻前顾后。” “果果觉着此时的生活已经很好啦,不想爹爹这般累。” “好好好。”崔元轻拍着闺女的肩膀,“等再过一两年,爹爹赚够银子便辞官,咱回乡下找爷爷,好不好?” “好!爹爹女儿饿了,去做饭啦!” 崔元宠溺地一点女儿的鼻子:“小馋猫。” 笑着牵起她的手:“走,今儿爹爹给小心肝做一桌好吃的。” “好耶,爹爹最好了!” …… 五月初六,崔元系上闺女亲自做得腰带,满面春风地进宫上朝。 踏进英鸾殿,一眼就看见无视梁王问好的御贤亲王,一身朝服头戴玄玉簪。 不知道是不是崔元的错觉,总感觉御贤亲王,今个那冰冷气魄格外压人骇人。 收起打量,默不作声地站在梁王身后。 不多时,北政携太子殿下自殿后而出,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才几个月不见,好似一下子便苍老十多岁。 那天周末瀚手拿一桩桩罪证摆在他面前,一瞬便被怒火给摧毁理智,有小九查证贪官在前,无查无问下直接便定了那些大臣死罪。 到事后怒火褪去,面对御史一张张饱含凄凉质问的折子,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一时太过冲动。 这位优柔寡断的帝王,到群臣心寒苍凉时,才想着去查,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每天都在后悔与惊疑不定中度过,折磨的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短短四月白头发已悄无声息的丛生。 得知北泠回来都顾不得上叫他来宫,到早朝叫众爱卿平身后,才投去关切的眼神。 北泠没什么表情的摇摇头。 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疲惫,一向神采奕奕的桃花眼,仿佛蔫巴了一样黯淡无光。 直到看他皇叔归来,才如浇下一桶名为依赖的甘泉,瞬间被灌溉的光芒四射。 面对侄子激动的小眼神,北泠依旧一个冷眼过去。 对,就是这双许久没见的冷眼,就是这个感觉,若不是不合时宜,北容早扑过去抱腰狼嚎,从未感觉皇叔您的冷眼,这么令人亲切,这么令人心安过!! (); 第两百零五章 臣有三本启奏 这几个月的朝堂,便如立夏后的都城,萎靡不振。 因北政的所作所为,还在气急的大臣,就算有事,也谁都不想上奏与陛下说一句话。 只针对于地方洲即将雨季来临,所需赈灾银两商议一二,太监总管见无人启禀,便一甩拂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所有人都已准备跪地,突见御贤亲王冷着脸拿着笏板上前一步:“臣有三本启奏。” 来了!北容努力克制住磅礴激动,皇叔要开整那些杀千刀的了!! 北政揉着眉心一叹:“奏来。” 北泠直起身,将折子递给太监呈给北政。 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用一贯平横直竖的清冷音调,打了第一个直球:“第一奏,臣对那三十二名贪官污吏有异议。” 只两句话,便让无精打采的皇帝一脉瞬间精神抖擞,看那清冷身影的视线异常明亮。 原以为王爷此去边关巡视,对都城诸事一概不知,怎想,不仅全都知道,还在背地里彻查! 周末瀚心猛地一沉,北铎转头递过去一个安抚眼神,继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北泠。 “臣针对于贪官污吏受贿,背负命案等,经详细暗查,发现诸多异常。” 接下来,那清冷声从第一个官员开始说起,别说大臣了,连北政都是人生头一遭听他说这么长的话。 不疾不徐,冷冷淡淡,一字一句却如刀直戳他心窝,捅的他愧疚自责,肝火旺盛。 洗清一个大臣冤屈,皇帝一脉便觉大快人心一次,直到三炷香后的第三十二个。 皇帝一脉有多畅快淋漓,右相一脉便有多心惊肉跳。 尤为周末瀚,整个人如泡在零度冷水中,冷的他四肢僵硬,脊背层层生寒。 听到半路便压制不住惊恐涌于脸上,那些人,那些把柄,都已处理的干干净净,御贤亲王怎可能会查到! 北铎眯着的眸子里满是惊讶,同样不解,他人在未知地,从何处查得这般详细! 突然一怔,明白了些什么。 呵,他的好皇弟当真是有本事…… 北泠冷冷道:“臣用项上人头担保,查之讯息无一丝纰漏。” 其实根本不用他拿脑袋担保,那些清楚到路线,询问过哪些人员,甚至用了几天时间的详细信息,已一目了然,分外清明地将冤屈洗了个一干二净。 北政双手揉着头,一国帝王当众露出痛不欲生,也不知是头痛,还是因误判大臣导致的心痛。 尤其是那一个被他斩首的大臣。 北泠没什么表情地作揖:“请陛下立一道圣旨,官复原职。” 皇帝一脉齐齐作揖大吼:“臣等请陛下复众大人原职!!” 那段洗清信息如铁如石,北铎即使内心万分不甘,也只得青着脸一同拱手作揖。 北政艰难地找回自己声音,声音干涩颤抖,话不成句:“朕…朕…允了。” 话落,脑海生出几分清明,“来人,来人,呈诏纸!” 太监总管忙去取来。 北政手抖成筛糠,被北容扶着,才堪堪写完一道字体扭曲的圣旨,颤着手递给太监总管:“元卿即刻去召回众爱卿!” 负责管门下省的元壬接过,一礼后,竟是跑着出去的。 皇帝一脉齐齐拱手作揖:“陛下英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政捂着半张脸,满目自责痛苦愧疚。 英名? 杀之,抄之,发配之赤胆忠臣,何谈英名?! 他根本配不上英名二字! 果真如岳父所说那般,昏晕无能盲目心软。 待大臣回归原处,清冷音调再次响起:“臣奏二本。” 北泠缓缓转身,那双眸子带着森然杀意,直直盯着脸色发白的周末瀚:“刑部尚书周末瀚,是非不分黑白颠倒,陷害忠良教唆陛下,枉为君臣。” 待响起一声“噌”的出鞘声,众官才恍然一惊,凤鸣剑竟一直藏在宽袖下,被王爷带上朝堂! 北泠提着剑,满身寒霜地朝头发懵下意识朝后退的周末瀚逼去:“这等三尸五鬼,以紫乱朱之徒,其罪当诛!” 皇帝一脉直在心里畅快拍手,好!王爷砍下去!! 周末瀚身形前突出现一张温文如玉脸,“皇弟,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便在陛下面前拿剑杀人,这般成何体统?” 以往北铎绝对不会护着弃子,此时出手只不过想试探北政对他的信任,与看不得北泠这般耀武扬威。 谁知,他好皇弟竟直接不留情面:“滚开!” 北铎脸一僵,收了笑:“皇弟,据本王所知,那些罪证可都是周大人手下查之,他与我都过问一番,觉无异样才呈给陛下。你这般,是在觉皇兄也同为三尸五鬼之徒了?” 北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皇帝一脉只敢在心里翻,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开始故技重施,找替死鬼埋事。 北泠举起剑正要动手,便听北政一声喊:“泠儿,住手。” 皇帝一脉大失所望。 北政揉着头,喃喃道:“梁王且将前因后果说出。” 北铎跪在地上,满目真挚:“皇兄,那日周末瀚手下一人,前来拿出诸多罪证,皇弟一看极为震惊,太过详细也太过愤怒,促使皇弟一时也被小人蒙了心,便自作主张让周末瀚呈给皇兄。” 北铎匍匐在地上,哽咽道:“都是皇弟的错,若那时能查之一二,也不会害得潘大人……都是皇弟啊皇兄!若问罪,皇兄便问罪臣弟!” 这话直戳北政痛处,他苦笑一声:“是朕下令杀之,怎能怪你……” 皇帝一脉心顿时凉了半截。 北铎煞有其事地挤出几滴泪:“皇兄,臣弟之后定将搬弄是非的卑鄙小人五马分尸,替被构陷的大人们,替潘大人报仇!” 北政痛苦大呵:“株连九族!” “是,陛下,臣弟一定彻查此事!” 情形已显而易见,他们这位盲目心软的帝王,再次听信奸臣谗言,皇帝一脉只能齐齐送上一句他娘的,再在心里把北铎五八分尸。 周末瀚麻木的身躯一点点回暖,提着的心刚落下,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周遭一股冰冷杀意忽然铺天盖地地压来。 接着,一股钻心剧痛从手臂蔓延至全身。 血溅了崔元一脸,眼一黑腿一软,直直跪坐在地,魂飞魄散地望着地上那只齐整断臂。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如其来,一阵阵惊呼过后,或痛快或恐惧地望着那执凤鸣剑的人。 剑尖上的血,随着冷冷声音一同落下:“无查证便颠倒黑白,死罪可免,略施惩戒。” 北铎看得分明,北泠砍人胳膊时直直望着他,想杀他之意溢于言表。 心中大怒,青着脸跪地:“御贤亲王残害忠臣,带剑上殿,目无王法不敬陛下,请皇兄大惩小戒,管教一番其猖狂性子!” (); 第两百零六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北泠冷笑道:“右相你大概忘了,凤鸣剑可斩皇亲国戚,可斩奸臣毒瘤。” 北铎狠戾地望过去:“那便让本王领略一下,御贤亲王如何斩皇亲国戚!” “够了!都住口!”北政大呵一声,若处置周末瀚,他的弟弟也得受牵连,“来人,将周大人带去御药堂。此事不得再议!” 皇帝一脉:“……”唉。 不一会疼晕过去的周末瀚,便七手八脚的被人抬出去,地上的一滩污血也被太监清理干净。 方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却随殿里还未散去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地萦绕每人心头。 右相一脉几乎人人血色尽失,虽清楚御贤亲王狠辣无情的脾性,却依旧难以置信,他胆敢在英鸾殿暴起伤人! 又止不住后怕,若方才不长眼的上前为周末瀚辩解,他们的下场是否也如周末瀚那般? 惊骇间,突见那双刺人冰眸朝他们扫来,停顿一下便朝下个人看去,被看得人忙低下头,无不心惊肉跳四肢发寒。 冰眸扫过右相一脉,继而在皇帝一脉之间流离,几个刚加入北铎一脉的大臣,软着腿险些跪地。 北泠紧盯着那一二十个摇摆不定的大臣,一句话都未说,但其威胁意思已溢于言表。 人在极端惊恐下的表情,不似平时能收放自如,控制有加,只一眼北容便清楚,那些墙头草心里不该的念头,已被皇叔震慑的褪了个一干二净。 桃花眼里盛满崇拜,只感觉此时皇叔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圣光,宛若一个擎天巨人,能顶起凤鸣太平盛世,也能撑起朝堂局势正道。 ——不信谁,都不可以不信皇叔! 不仅他,皇帝一脉这些个大臣又何尝不是心生依赖之感,几个月的憋屈总算是挥开阴霾。 各个炯炯有神地看着北泠,他们可没忘记,还有第三奏! 刚嘀咕完,便听御贤亲王拱手作揖:“臣奏三本。” 北政苦笑一声,今日受到的打击已足够多,也不怕再来几桩,“泠儿奏来。” 北泠朝太监总管使了个眼色。 太监总管当即心领神会地去了殿外。 皇帝一脉激动地血液都在沸腾,有证人!!下一个被惩治的人绝对是条大鱼! 右相一脉则成反比表情,一个个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大祸临头。 不多时,便见李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进来,穿过无数疑惑的视线,被李鑫押着跪在龙椅下方。 李鑫跪地一礼,将假九娘松绑,退出英鸾殿。 假九娘表情异常平静,无一丝面对陛下的恐慌,匍匐在地行完礼后,便默不作声地跪在一旁。 北泠将账本亲手交给北政,继而返回下位,冷冷道:“第三本,弹劾当今户部尚书崔元,一弹自上任尚书之位开始,徇私枉法狗胆包天私吞灾款,五年来最少贪污三千万两。” 话落,全场死一般的沉寂。 在账本出现的时候,崔元脑袋便“嗡”的一下瞬间空白,一下子坠落进无光明的冰窖里。 北泠每说一句,眼前便黑一分,瘫软在地上,眸子无焦虑地想,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这一次当真是到头了。 这么多年来他能相安无事,一来因打点地方洲官员妥帖,北铎入手几分,他再贪之一分,其余的如套娃经手大小官员,到最后拿到百姓手里得已寥寥无几。 贪污链已形成一条官官相护的蜘蛛网,只要官员不禀告,只要不出现几年前南方大灾害,天高皇帝远的,百姓也不会贸然进京。 二来因他谨小慎微的圆滑手段,账本在他手中,人被他处理干净,无人证无物证,根本奈他不得。 而如今,一笔笔无比清晰的贪污账目,摆在青筋暴起的北政面前,已无需多次一举地彻查,便足够实锤崔元贪污。 北政只翻几页便翻不下去了,将账本砸向下方,起身,暴怒到口不能言,只能连连喊混账。 皇帝一脉齐齐跪地,高呼吾皇息怒。 心潮彭湃到恨不得原地起跳两下,崔元这只狡猾泥鳅,终于他娘的落网了!!! 还没完,群情鼎沸间,又听那清冷语调响起:“二弹崔元滥杀无辜,选之账房先生为其卖命,隔一段时间便处理一人,至今以杀害百条无辜人命。” 话落,假九娘平静开口:“民妇名弱香,便是其一账房先生,为崔大人卖命四月,共为其计大小贪污款项两百一十五笔,另几百笔是民妇查到的其他账房先生记录。后察觉崔大人意欲杀害民女,便找具尸体桃僵李代得以出逃。藏在地方洲某镇上,三月份被御贤亲王寻得。民女自知罪无可恕,临死前所言绝无假话。” 早上白欢将她从地牢带出,在去皇宫的路上,封闭几个月的听力终于恢复声音。 初听白欢吐露他们身份,不惶恐不害怕不惊愕是假的,待一切情绪风止树静,无论她怎么想活路,都发现无论是沦落御贤亲王手中,还是落到梁王手中,除了死已别无活路。 那不如…… 她怪笑地看向梁王:“梁王大人,崔大人为您贪污的灾款,用着可舒心?” 前路直面断崖时,不如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给她陪葬!!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杀无辜人,贪百姓苦命钱,但比起她的所作所为,梁王可比她更人渣一筹。 也算是临死前为凤鸣做一件善事,等下了阴曹地府,指不定能被判官计上一笔功德。 从账本与女人进殿,北铎便明白一切前因后果——北泠这几个月去了何处,崔元的境地,与他接下来的处境。 他无暇去骂崔元竟废物的漏掉一条鱼,在二人说话时,便想好一切应对之法。 脸上的愤怒伪装的唯妙唯俏:“大胆刁民竟敢栽赃陷害本王!” 他一脚踹飞白脸的崔元,悲恨交加:“父皇让我管制三部,前出了一个贪赃枉法之徒,今竟又出了你这个祸害!你让本王等死了后如何面对父皇!” 弱香嘲笑道:“别装了梁王大人,他一个小小户部尚书,没有你兜底,敢贪污三千万两?这般多的银子,花哪里去了?他带入阴曹地府都花不完!” 北铎大怒:“混账!本王绝不知情,你这个刁民莫要再构陷本王!说,为何要与有心人陷害本王!只要你说出来,本王必为你做主!” 弱香笑一声:“梁王大人,你也别废力气了,我知道我活不成。” 朝上位匍匐在地:“民妇指认梁王贪污,绝无谎话!” 北政脸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北铎。 北铎跪地挤出几滴眼泪,诚惶诚恐道:“皇兄,请您明察秋毫,臣弟绝不知情!自六年前那奸臣伏诛,臣弟一直便严加管控三部,谁知,竟还出现崔元这般祸害!是臣弟管教不利,但臣弟绝无徇私枉法!臣弟……” 他满目冤屈地说完,便要朝金龙柱撞去,“臣弟唯有以死自证清白!” 吓傻的北铎犬马,终于回神,七手八脚的便去拉他。 “王爷使不得!” “王爷使不得,陛下必会明察秋毫!” 故技重施,又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一脉白眼球都快翻上天,要死赶紧去死可好?! 弱香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临死前什么都不再怕,咯吱咯吱地笑:“梁王大人惜命的很,别说拦着,就算不拦他也不敢。” 当即就有人呵斥她住口。 一把剑扔到北铎跟前:“撞柱子死不掉,拿剑快一些,皇兄,用剑。” 皇帝一脉直呼王爷威武,简直痛快人心! 北铎挥开拦他的人,咬牙执起凤鸣剑,“皇兄,臣弟管教三部不利,让祸害为非作歹五年之久,自知罪无可恕,只得下去面见父皇赔罪!” 话落,便拿着剑往脖子上架,他满目决绝地望着北政,看着他在剑割破喉咙时表情有所松动,血淌了一脖子时,终大呵开口:“不得胡闹!愣着作何,拉开梁王!” 低着头一抹嘲弄稍纵即逝,北政依旧这般心软如废物! 再抬头,决绝地割喉咙:“莫要拦我,本王必以死自证!” “梁王!住手!”北政匆匆行至他跟前,一把夺过剑扔到一边,“将梁王抬去御药堂。” 在场哪个不是心思通透之人,当即便明白,他们优柔寡断的帝王,再一次信任奸臣。 皇帝一脉嫌得再看闹剧,背过身相视一看,纷纷唏嘘摇头。 北政对着崔元当胸一脚:“谁给你的胆子胆敢这般无法无天!!” (); 第两百零七章 崔元自戕 到这会子,崔元以从麻木惊恐中出来,艰难地爬到北政面前,用力一磕头:“臣愧对陛下,愧对凤鸣百姓,臣对一切卑鄙行径供认不讳。” 他早便知晓梁王绝不会救弃子,若拉他下水,他的家人无法存活。 “都是臣一人所为,臣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便私自贪污受贿,银两臣以花天酒地大半,剩下的在臣府邸,陛下可派人去查。” 在他话落,还未出去的梁王,便朝门口某个某黑甲军递了个眼神。 黑甲军悄无声息地退下。 崔元心如死灰地趴在地上:“臣罪无可恕,但臣女儿家人无辜清白,求陛下放他们一马!” 北政狰狞着脸半晌,暴呵道:“泠儿,拉去午门即刻砍头!退朝!” 不等百官跪地高呼,北政便率先拉着北铎出了大殿,呵斥一众太监御林军不许跟随。 走到一处,甩开北铎,怒道:“与你究竟是否有牵扯?!给皇兄说实话!” 北铎默了会,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皇兄,弟弟……也有贪一些。” 不等北政呵斥,便立马道:“是崔元强塞于我,我本不想要,但…但着实囊中羞涩。除此外我根本不知崔元竟那般无法无天,若得知必将其押入大牢!” 哭得诚恳真挚:“皇兄,弟弟知错,你便原谅弟弟这一回可好?” 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真再次拿捏住北政重亲情的软肋,再来一计心甘情愿:“弟弟无能,无法打理好户部,便交付于皇兄管理。” 这一次太过厉害,且不比六年前北泠不再之时,若不交出权利换得北政信任,指不定会被北泠怎样蛊惑发难于他。 北政脸色由乌青转为责备:“你若囊中羞涩与皇兄来提便好,怎能贪之百姓救命钱!” “每到夏季便是用钱之时,弟弟一时糊涂!弟弟知错,以后再不会做这些糊涂事!” 北政拉起他:“去御药堂处理一二。” “是,谢皇兄……” 北泠踉踉跄跄地来到皇祠,找到北羌牌位,一下子跪下去,两缕自责悔恨的泪水,顺着眼眶落下。 “父皇…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啊!凤鸣被儿子掌管到何等乌烟瘴气的地步啊!父皇,儿子昏庸无能,愧对北家列祖列宗……” 在优柔寡断的帝王对着先皇伤春悲秋时,英鸾殿官员以散去。 皇帝一脉心情十分舒爽畅快,要么约着去谁家喝“喜”酒,要么争论谁去买鞭炮,但更多是去午门前看毒瘤大快人心地斩首。 弱香与以褪去乌纱帽的崔元,被牢车押着,跟随着前头北泠的马车,在皇宫甬道不疾不徐地朝午门赶去。 李鑫这孩子打小就机灵,方才离开英鸾殿当即转去凤栖宫,找了几块木板,写下崔元罪证挂在牢车上,能让闹世百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清罪状。 几年前震惊全凤鸣的贪污案历历在目,时至今日竟还有毒瘤问世,这一次百姓更加怒不可言。 牢车后跟随上万人,愤怒地振臂喊着杀,离得近者,不停地往二人身上扔石头,臭鸡蛋,烂菜叶。 白欢并没有去后宫,一直坐在马车里,等北泠下朝,听了一路英鸾殿发生的事。 有点不甘:“妈的,都这么实锤了,竟还能让周末瀚跟北铎逃脱!你哥也太……”傻逼了。 毕竟是人哥,也不好当面吐槽。 二人的结局,十分清楚皇兄性子的北泠早有预料,皇兄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有像崔元这般,拿证据甩在他脸上,他才会心灰意冷地去处置。 “他俩不着急,重要目标落网便好。” “也是。”不过没想到能有意外奖励,白欢咋舌又痛快,“北哥你这么刚么,竟直接在英鸾殿动手。” 北泠淡淡道:“这段时间太乌烟瘴气,不采取些极端方式,压不下蠢蠢欲动之心。” 白欢笑道:“你这一幕给人留下的阴影,何止能压下,估计做梦都会梦到你拿剑杀他们。” 不得不说,这一仗可真他娘赢得漂亮! 一位户部尚书,可比几十个新贵都重要,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彻查水仝洲,柳洲,除去北铎权利犬马最鼎盛地方,收复回两洲。 且经此一役,不仅震慑墙头草们回归正途,还能让朝堂清净一段时间,估计没个俩月北铎不敢作妖。 他搅弄几个月又咋样,最后还不是输得彻彻底底? 这就应了那句话,人不能高兴的太早,不到最后鹿死谁手根本预料不到。 白欢坏的很,让李鑫架着车饶了主街一圈,让更多人发泄怒气,才带着牢车去午门。 依旧是五六年的高台上,台上依然站着御贤亲王,只不过祸害换为他人。 台下群情激愤,台上弱香跪在地上,淡淡道:“王爷,便不脏您手,给我一把刀。” 李鑫看向北泠,得他点头,将佩剑扔给弱香。 弱香把剑横在脖子上,短暂地回忆一会子自己坑蒙拐骗的一生,锋利的刀口狠狠划破喉咙,一阵鲜血飞溅,弱香闭着眼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崔元狼狈地脱掉官服,只留一件里衣,颤抖着手拿起女儿做的腰带,系在腰上。 他抬头看天,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眼睛上挂着的臭鸡蛋水,模糊了双眼。 到此地步,若问他后悔吗? 他依旧无怨无悔。 人往高处走,他想过锦衣玉食,让女儿能随心所欲买东西的生活,他承认的坦坦荡荡。 这几年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日子,好过在地方洲发烂发臭。 抹了把脸,朝北泠磕头:“求王爷放小女,家父一条生路。” “嗯。本王从不杀无辜之人。” 崔元直起身,三个臂膀犬马中性格最胆小的他,此时竟有自戕的胆识。 “我知我对不起凤鸣,对不起万千百姓,便让我自行谢罪吧。” 一顿,崔元又道:“再求王爷一件事。” 听完他所说,得之爷眼神示意的李鑫,扔给崔元十两银子。 “谢王爷。”崔元左手拿着一生为之奔波的银子,右手拿起凤鸣剑。 接下来百姓一阵欢呼雀跃,白欢则静静看着崔元尸体,她是服气崔元的,能把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贯彻到临死前的这一刻。 她又止不住地想,若他不这么贪财,他是否也会有大展宏图的伟愿? 是否也曾想当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 可惜,人这一辈子,走错了就是走错了,无论之后多少弥补,也改变不了当时的一步深渊。 处理尸体的后续便不用御贤亲王费心,北泠与白欢乘车前往皇宫,马车里多了一个人,曲沽幽。 前来询问那几个一步深渊的大臣如何处置。 曲沽幽觑着北泠神色,无奈道:“虽误入歧途,但情有可原,他们……” 他说不下去,这话都骗不了自己。 若一个人真正心灰意冷,会果断辞官,不会像他们那般与虎谋皮。 直白来说,便是再受不了两袖清风的贫穷,想享受有权有势的锦衣玉食。 若心里一直正直不动摇,岂会被奸人所蛊惑? 只是在打着心灰意冷的假皮,趁机成全自己早就有的私欲罢了。 北泠只一句:“不是友便是敌。” 对那几个已救不回来的人是,对那些给机会的墙头草亦是。 曲沽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不再多说其他。 来到皇宫,后面还有抄家,处理召回的事等着曲沽幽,匆匆与北泠辞别便忙活去了。 打听到北政在何处,北泠带着白欢前去皇祠,在殿门口遇到了张淳。 白欢敏锐察觉到张大姐头表情不对,在北泠进去后,问了一嘴。 果然与她猜想的无二,这对恩爱夫妻,因为定罪无辜大臣,吵了一架后,冷战到今天。 事情已过,大臣冤屈也已洗清,可张淳就是咽不下那口火气,将太监宫女全部挥推,只留白欢今生宿敌芹嬷嬷在。 便是破口大骂:“愚蠢,我那时好说歹说,死活听不进去,死活要砍头!此时后悔了,自责了,痛哭了,全活他娘的该!” 真是被气得不轻,粗语一句接着一句。 白欢一阵无奈:“可娘娘您不是也在担心着陛下,吃一堑长一智,之后便不会再冲动了。娘娘消气。” 张淳还想再骂几句,便听芹嬷嬷面无表情道:“请皇后娘娘与白姑娘,停止议论陛下。” 张淳一噎,冲白欢摆摆手,给她自行体会的眼神。 白欢表示了解,忍不住将大姐头拉到一边,小声无语道:“娘娘,这芹嬷嬷到底何方神圣?” 连大姐头都怂如小鸡。 张淳悲催地摇摇头:“原是母后身边的人,后来负责教我足足半年礼仪规矩,再后来母后便将她拨给我。别提,提了就全都是来自地狱折磨的泪。” 白欢:“……心疼的抱抱你。” 里殿,北泠走到正在落泪的北政跟前,没什么表情的跪在一边。 北政摆着一张要哭又想苦笑的脸,“九儿,皇兄是否很愚昧?” 无情冷脸还之一个“既已知何在问”的无情冷眼。 他能来陪跪,已是破天荒,北政也不再向他寻求什么安慰,喃喃自语:“朕这皇帝当的,德不配位,昏庸无能……” 北泠打断他的自我唾弃,淡声道:“皇兄真相信此事与梁王无牵扯?” 不信,连他受贿的说辞,北政都半信不半疑,可又是那致命的重亲情作祟,让他再次采取翻篇逃避作法。 “皇兄也该提防一二梁王,你算算,右相一脉的官员,扩大到几何了?若没有野心,岂会这般堂而皇之。”说完,北泠便无话了。 过一会子,侧眸看看挣扎脸的北政,觉着他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言尽于此,接下来全靠皇兄自个消化去。 陪跪也足够,便要起身离开。 北政伤感道:“自今日起,我想在此对父皇忏悔,你下一道圣旨,此后半个月让容儿代管朝政,你辅佐其右。” “嗯。” 北泠打开门:“皇嫂,你且进去看看吧。” “不去!谁爱去谁去!” 白欢将大姐头推进殿里,给她一个台阶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再不和好乐儿都以为家庭要破裂了。” 张淳冷哼道:“本宫…只是去看他笑话!” “是是是,娘娘快去吧。”白欢无奈一笑,别看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的,闹气别扭来跟寻常夫妻根本无二。 (); 第两百零八章 恭迎飞哥 出了皇祠殿,二人去凤凰宫请安。 北政这一手冲动定罪,下到大臣,上到亲娘、媳妇、儿子,再到老岳父,小舅子,全都被他气个半死不活。 太后阴了几天的脸,在看到二人时终于转晴。 刚到宫院里,便被李嬷嬷搀扶着奔二人而来。 以往每次回来,母后总会关怀备至一番,北泠上前一步,已准备扶住母后,再说几句“无碍,不辛苦,挺顺利。” 谁知,他的母后竟直接越过他,立在后面人跟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哀家的好欢儿,可是受苦了,瞧瞧怎消瘦这般多?” 北泠:“??” 北泠:“……” 默默地将僵在空中的手放下,算是体会一把北容总是抱怨家庭地位降落的心境。 白欢被太后拉着往宫殿里走,笑着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民女之前嫌自个胖,刚好减肥成功了。” “哪里,圆润些才康健。且几个月没见,作何与哀家这般生疏?怎不叫欢儿了?” 白欢:“……” 娘娘,她一直自称民女好伐? 面对太后娘娘那惆怅的视线,白欢吐出一口气,“会…飞…管…咳…” 这句自称太娇唧唧,舌头打结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来:“欢儿的错,欢儿改正。” “真是哀家的乖孩子。”太后眉开眼笑地吩咐,“李默默,快些将欢儿喜爱的小点拿上来,还有那煨好的肘子一并拿来。” 说完,才想起自家儿子:“给泠儿上杯茶。” 北泠无言。 白欢吃着吃着,不由得嘀咕:“乐儿哪里去了?” 太后又想到某些不开心的,板着脸道:“出了那档子事后,宫里成天人来人往,闹得沸沸扬扬,哀家不想让乐儿接触到那些糟粕子事,便让她去了张询那里。” 白欢笑眯眯地倒杯茶,双手递过去:“太后娘娘高见。不过这事儿已过去,崔元也已伏诛,喜事当头间便请太后娘娘莫要生闷气了,古人云,笑口常开易于长命千岁。” 太后娘娘脸色瞬间缓和,笑着接过。 北泠忍不住纠正:“乃长命百岁。” “……你闭嘴!”喊完才发现太后娘娘还搁着呢,忙乖巧坐好,找补道,“欢儿是故意说的,太后娘娘福泽深厚,必长命千岁,且惠及子孙,看,都是借太后娘娘的福气,才顺利解决那些糟粕事。” 太后被哄得眉开眼笑,宠溺地捏捏她的脸:“哎呦,瞧瞧这张小甜嘴哟!” 北泠把玩着茶杯,悠悠道:“装的,她私底下一直对儿臣很凶,也只有沾了母后的福,才换来几句好言好语。” 白欢转头瞪他:“我咋凶你了?你给我说明白的!” 北泠眉梢一扬,嘴角一弯:“噢,对,某些时候难得不凶,比如抑制牵…唔…” “手病”还未出口,嘴里便被白欢塞了一只鸭腿:“吃东西吧你!” 这一来一回,又让白欢忘记身处何处,机械地转头,对着拿着巾帕揶揄笑得太后,摸着脖子尴尬一笑。 太后轻笑道:“不必拘束,你们年轻人私下相处自在些倒也无妨。” 北泠悠悠道:“母后,您让她自在,她能揍死您儿子。” 白欢还没炸,便听太后维护道:“皮糙肉厚的八尺男儿,挨两下又有何妨?” 北泠:“……是。” 御贤亲王心生悲催之感,既乖侄女被她带跑之后,母后也难逃她魔爪。 也是,一笑,她这么可爱,谁人会不喜欢呢? 装着一肚子太后的爱心投食,白欢与北泠退出凤凰宫。 到出了皇宫白欢还在乐:“别天天说自己有魅力了,姐才是魅力无处安放。” 北泠笑着附和道:“是,在下甘拜下风。” 话锋一转:“毕竟爱护动物人人有责。” 白欢一个肘击过去:“你才是猫!” “看吧。”北泠躲避着她的攻击,“成天家暴还不承认。” 白欢没好气道:“那你找一个软声软气的朋友去吧!” 北泠道:“没有,我喜欢被家暴。” 白欢:“……” 有个性。 来到张询这,小团子立马扑上来一阵卖萌撒娇:“姐姐,你终于回来啦,乐儿好想你呀!” “有多想呀?” “好想好想,超级无敌想!” 白欢笑眯眯地眨眨眼:“没有表示嘛?” 小团子忙捧着白欢的脸,左亲亲右亲亲。 欢乐的一大一小身后,跟着张询与北泠。 张询被他姐夫气得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禁闭府门谁也不见,到今个才得知北泠回来,此时才听他说出崔元等事。 双手一拍,阴霾瞬间褪去:“好!太好了!便是遗憾没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 神清气爽的同时有些不甘:“这么多证据,还不相信,还死心眼,没上年纪便开始老眼昏花!” 乐儿转头,眨巴着大眼疑惑问道:“舅舅,谁老眼昏花呀?” 周梦梦一推张询示意他闭嘴,继而笑道:“一个老爷爷。” 张询不敢多说什么,与北泠去了书房,才细细问一遭芳洲之行。 听之,一拍桌子:“此次必能除去一堆腐烂蛆虫!” …… 接下来北泠开始忙得成天不见人影。 在北政忏悔皇祠当天,北容便开始代管朝政。 首当其冲处理崔元后续,将查之的贪污款冲入国库,遣散府邸下人,至于他女儿已在当天被送回地方洲。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那灾款不过是北铎提前放入,以此撇清嫌疑,做实崔元罪证。 虽让人不甘奈他不得,但能让他吐出这般多灾款,也着实是大快人心。 其次是三十一人,发配边疆采石者已着手被护送回都城,抄家者也已派人送入召回圣旨。 至于已逝去的人,北容只能亲自写下一封道歉信,再派人送去丰厚抚恤金,除此外,像公之于众帝王犯下错事,这等动摇民心之事,绝不可能做。 连召回都是打着皇帝念他们迷途知返,重新重用的借口。 但不是人人都想再归朝堂,北容并没有强行态度态度,对于不想回来的十几人,便送去丰厚抚恤金。 再是水仝、柳洲贪污官员,涉及人员太多,查证,押人往都城,再调遣信任的大臣任职,这些琐碎之事没三个月根本下不来。 其他的,像建果镇,回来时北泠有与白欢提过此事,为了以防北铎在此事上作妖,她想在这两三年做出点成绩给北政看,再讲后续。 北泠听她意思。 至于堤坝,飞飞都未醒来,只能且先搁置。 北泠并没有事事替北容做主,只在他为难间,提几句意见,十八岁的小男孩聪明,一点就通。 多数都是他自己做决定,别看年纪不大,那被北泠带的雷厉风行的处事手腕,已能看出未来储君风范。 动荡不安的朝堂也逐渐回归正轨,如白欢所预料那般,经此一役,短暂地让北铎收了搅弄风云之心,每天处理着手头把柄忙的不可开交。 跟了几天,北泠觉北容已无需他辅佐,在五月十五闲散下来。 用过晚膳,潘猓趁夜入府寻北泠,就在二人刚走没多久,白欢脑海久违地“滋啦”一声。 床上瘫着的白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激动地大吼:“飞哥!!我的哥!!” 飞飞带着哭腔:“欢欢……我睡了快五个月,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没事没事,醒来就好。” 飞飞一边回着白欢的话,一边习惯性地调取这几个月的记忆。 当看到二人牵小手,话头变为:“啊啊!” 白欢:“……我知道你很开心,但你能不能别叫?” 再到芳洲之行,看到二人每天躺一块:“啊啊啊!” 白欢:“……你丫别喊。” 窒息凌乱的飞飞哪里还顾得上她,当看到白欢偷亲,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啊啊啊啊!!” 还没一会的温情重聚,就变成二人对吼—— “你乌古古的喊个屁!脑袋快被你喊炸了!!” “啊啊啊啊啊!儿子,你趁爹不在,都干了些什么啊!!” (); 第两百零九章 五月二十生日? 白欢无语道:“你这是什么抓奸在床的语气?” 飞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抖着声音:“我先问你,你现在对北泠是什么个感觉?” 白欢坐在一边皱眉沉思:“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这几天她有事没事就去跟暗影阁跟葛覃扯犊子,听她说了不少跟圆圆的恋爱经过。 某天某个时刻,她突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拨开云雾见天明。 对,如果把想扑倒北哥,一反常态的偷亲他,心里总是有酥酥麻麻的电流,归结到喜欢上,不就能完美解释她的异常了吗?! 乌古古的,他家儿子对待感情上终于聪明一会,飞飞心里唾弃,冷静问道:“我问你,那你会为了他留在古代吗?” 白欢沉默好长好长一会,才道:“我还是想回去跟我爸妈报个平安。” 飞飞“嗯”了声,已收到主人态度,那么,继续执行铲除一切不必要阻碍计划。 严肃道:“你误会了欢欢,你对他不是喜欢,只是那点子好感在作祟。” 白欢一怔,懵逼道:“不能吧?我自己感情我还不知道?” 当儿子问出这句话时,宛若一个智障,飞飞问:“你看到他会心跳加重吗?” “我心脏好好的,为什么要加速?”白欢想了想,迟疑道,“偶尔会有吧。” 飞飞认真道:“你看,你看到他都不悸动,这是喜欢吗?” 白欢:“……那亲他怎么说?” “只是被他美色所迷惑。” “扑倒他?” “同上。” “没他睡不着?” “类似于女儿依赖爸爸的心理。”飞飞郑重地继续蛊惑感情小白,“我对于百合分析不清,但对男女门清儿,经过我严格分析,你对他只是有点好感,更多的是友情,你想多了儿子。” 白欢:“……” 双手拖着下巴,好一会,才懵逼道:“我他娘的……感觉错了?我不喜欢他?” 当一个人问出喜不喜欢时,十有八九就是喜欢,但飞飞才不会告诉智障,童音无比认真:“对的,你错了智障。” 过了会,白欢起身扒拉出游戏头盔朝外走:“行吧。” 飞飞已在开始设计堤坝图,一心二用道:“你就没什么想表达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感觉错了。挺好的,只保持在好感上,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事。”白欢想的很开,“再说就算我喜欢上他,他又不喜欢我,有啥用?” 就像这样他不避讳拉拉小手,没事抱抱,就很知足了。 “……对不起,我很想说一句,你真是个智障。” “你踏马有完没完了?” 在白欢刚踏进院子,正好遇到与潘猓商议结束,要去找她的北泠。 见她一人在怒吼,立马明白了,“飞飞醒了?” 白欢没好气道:“真是爹的好大儿,一醒就不孝,趁他没嗝屁,赶紧上游戏。” “好的。” 二人进的还是老地方骷髅岛,没一会就见一个双马尾女孩,甩着裙角跑过来。 白欢怕时间不够,并未做些多余的杀儿举动,开车兜风去了。 飞飞从武器库找出纸笔,无影手似的在纸上画给北泠看。 “我共设计了一百张堤坝图,你择优择中意的选。除了芳洲、鳞洲靠江城池,还有其他一些地方,时间紧任务重,就不讲解了。” 一顿,夸奖道:“反正你聪明,又过目不忘,比我儿子好教多了。” 北泠一笑:“嗯。” 飞飞实在忍不住吐槽:“看她挺聪明的吧,其实就是个傻大姐,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 北泠一怔:“她生日几号?” “没几天了,五月二十,你俩生日都挺有意思,一个大年初一,一个520。” 北泠一惊,如此说,还有四天?!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席卷御贤亲王心头,一来因时间告急,二来与白欢那时一样,愁容满绪送什么。 “飞飞,她…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她中意你,大概你把自己送给她,比找到黑晶石都让她开心。 但能说吗? 肯定不能说,飞飞道:“未来人成天忙着保卫地球,连年都不过,更别提生日这种小事。你送她什么她都会很开心。” 飞飞画一张看他一眼,无语道:“别分心啊北泠,我消失了图案会跟着一同消失,仔细看,等出去你再想。” “嗯。” 两个小时后,白欢不知道哪里去了,一直看不到人,飞飞在画完最后一张,还未来得及说句话,双马尾女孩软塌塌地朝地上倒。 伴随着他逐渐透明,图案也随之一同消失。 半个小时后白欢才回来,身上湿漉漉的,手里提着俩足有一米长的大龙虾。 “嘿,没想到海中间还有一块小岛,钓到俩……嗯?飞飞哪去了?” 大概也猜到了。 北泠:“死机了。” 白欢惆怅地摇摇头:“也不知道下次啥时候能醒。堤坝图可看完了?” “嗯。”北泠压着嘴角望着她起火烤虾。 无数个礼物在脑海划过,继而又被他给掐死。 喜欢上一个不爱首饰,不爱华丽衣裳,不求珍宝,视珍贵物为草的姑娘,想她的生日礼物,大概比筹谋排兵布阵都难于上青天。 其实也有合她心意的,比方说黑晶石,送上几句话,胜过任何礼物。 而这唯一能想到的,却因自私心理,他不可能会送的。 北泠接过她递来的龙虾。 全息游戏通过控制神经到达虚拟世界化,味觉自然也是假的,吃再多都不会有营养,没有饱腹感,只是追求真实感意思意思。 吃也吃不出什么味,北泠吃了口便放下。 “怎么了?”小脸一直苦巴巴的,白欢问道,“没记住堤坝图?” “不是。” 精通十八阵总述,一百零六兵法的御贤亲王,迟迟在一件礼物上找不到应对之法,宛若置身于穷途末路中。 只能很没有什么惊喜可言地去问:“除去黑晶石,你有何求而不得之事?” “没有啊。吃得好穿得好。”还有你这个大美男观赏,“我过得挺好。” 北泠抿抿唇:“不行,必须有,仔细想,想不出来也别出游戏了。” 白欢:“……你干什么,突然玩霸道总裁游戏?” “便是吧。” 白欢一挑眉稍:“满足所有?” “一切。” “我喜欢月亮,你把月亮摘给我吧。” 北泠无言一会,“你可能说些实际的?” “你这霸总当的不行啊,都说要月亮摘星星的,连这个都无法给,差评。” “……别闹,说些实际性的。” (); 第两百一十章 我是个垃圾 白欢无奈扶额:“哥,我真没什么想求的,你就别逼我了。” 北泠也扶额,穷途末路,走投无路,大抵如此。 出了游戏,北泠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七点才起来,洗漱完毕便不知哪里去了。 等白欢跑完步,打完沙包,迟迟不见北玄玉过来吃饭,去院子一问,被告知爷朝堂有事忙,此后几天都会早出晚归。 白欢也没多想,只当他去忙建堤坝,毕竟这项目大的很,估计官员又会就建与不建,呈对峙两方分析厉害关系吵个几天。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每到十九是圆圆特定给北玄玉“治病”的日子,几天见不到人的白欢,早早就在他院子里等着。 谁知,等到十点等了个寂寞。 暗自嘀咕,吵得这么厉害,忙到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 又觉不对,他刚踏入朝堂那段时间,有时晚上十一点回来,凌晨四点就得起,这都不嫌往返两头麻烦,咋会住皇宫? 抱着北北的白欢突然停下,脑海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所。 靠……北玄玉不会在外面给她野去了吧?! 其实若真的有,她也没什么资格去质问,可,就是压不下漫天火气,十分想把他给捶死,再把少儿不宜场所给徒手拆掉。 五月二十当天早上五点,纠结到凌晨三点,刚睡下没多久白欢,被一只手给轻柔摇醒:“白嗯嗯,起来了。” 刚醒时的声音有点哑,有点含糊,有点让北泠看不懂的暴躁,“你起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虽然不懂他哪里惹到人了,但先认错准没错,便好声好气道:“我错了,别生气。” 白欢垂死病中惊坐起,大眼瞪成铜铃:“好啊你,我还没问,你就给我不打自招了!” 仔细听,不仅有怒火,质问,还夹杂点显而易见的幽怨。 北泠一顿,觉得有必要问一下:“我自招什么了?” “我问你,这几天你是不是没去皇宫?” 嗯?她发现了? 那就没必要再瞒着,“对,我没去。” “是不是没住在皇宫?” “对…倒也不累,便是走访几家比较耗时间。” “你还给我几家?你个海王禽兽渣渣!”白欢垂死病中惊蹦起,“行,此后你走的你的阴间路,我走我的通天大道!” 跳下床,顶着鸡窝头,就开始收拾行李。 北泠不说出来简直百爪挠心:“唔…请允许我纠正一下,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的我的独木桥。” 到这会子才明白,她根本没有发现,同时是误会了什么。 且先不去想她误认为他在外面瞎野作何会生气,十分无奈地拉起她,被她甩开也不恼,用了点力道,拉住炸毛中的猫,圈在怀里。 “你小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 “家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好朋友,那些胭脂俗粉我能看得上?” “没有瞎搞,在忙正经事,想给你一个惊喜,便没与你说。” 白欢挣扎改为狐疑再变为便秘脸,等怒火散尽,后知后觉地发现,此时的她跟后宅里幽怨等待老公回来的妇人,有啥区别吗? 没有区别。 甚至还在未搞清的全貌的状况下,瞎几把无理取闹,瞎鸡儿脑补飞起,瞎娇唧唧的质问人。 ……好想一拳捶死变得傻逼敏感的自己。 顶着一张青红交加的脸,先老实巴交的认错:“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 再找补:“我没其他意思,我就是怕你那啥不大好,你还在生病,容易那啥,懂吧。” ……玛德,她都在说些什么鬼? 读欢机读取失败,北泠却也点头:“懂,很懂,谢谢你为我担心。” 实在忍不住抚顺鸡窝头上几根翘的老高的呆毛,勾着嘴角,难得,聪明的小脑袋,有这么傻憨憨的时候。 也着实难得,会跟他这么闹脾气。 十分享受哄猫的御贤亲王觉得可以再多来几次。 “……你别笑,我已经很囧了。”白欢低着头耳尖通红,恨不得就地地遁,把自己埋进十八米的深坑里。 北泠还在圈着她,收起笑:“好,不笑了。” 白欢窘迫地摸着脖子,拙劣地转移话题:“刚才你说惊喜,什么惊喜?” 压下去的嘴角再次翘起:“笨蛋,今天你生日。” 虎躯一震的白欢:“……” 完全忘没影了! 所以,他这几天在给她准备生日礼物,才成天早出晚归地去忙活。 白欢捂住脸:“我才是个垃圾。” 自我唾弃过后,连自己都忘记的生日,竟被他记起的愉悦,从心里某个角落一路嘶吼到掌心的脸下。 笑着笑着又觉自己丢人,就在要笑不笑要唾弃不唾弃之间游离,拧巴成一张痛苦面具。 北泠笑着拉开她的手:“没关系,今天寿星最大,无条件满足你任何事。” 退开两步,做了个绅士弯腰:“介绍一下,今天我是你的小跟班,免费为白女士服务一天。” 白欢就这般望着他,飞飞说她没喜欢上他,她自我感觉好像也是如此。 但她清楚一件事,那点好感已不仅限于次,就像一点子火星,被他的千依百顺浇灌成星火燎原,每个细胞都泡在沸腾的好感中。 连带着自制力都变得惨不忍睹的薄弱。 她也懒得去挣扎,去控制自己的冲动,任由本心,勾着他脖子,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那我就不客气了,从拥抱开始。” “好好好。” 抱了会,白欢认真询问:“无论做什么你这个小男仆都会同意?不带生气的?” “不会。” 虽得到他同意,白欢觉着还是得收敛一点,免得太奔放吓到他,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于是,就收起想把他摁在墙上亲的欲望,摁着他脑袋迫使他低头。 红唇印在脸上的触感,让北泠瞬间僵成一块活化石。 白欢一舔嘴巴:“这也在男仆的服务范围里,说好的,不带生气。” 她不会放过自己的敌人,同样的也不会让到手的机会溜走,这么好的能在正面上霸王硬……呸,掌控他的一天,谁错过谁傻逼。 北泠微睁着眼,脑袋宛若死机一般,奔腾着无数自作多情的乱码,突然遇到那无数次试探却不尽人如意,给瞬间重启清明。 他想,她大约是真的在玩“主仆”游戏。 平复掉心里的乱七八糟,伸出手:“白女士,生日惊喜第一弹,可要去看一下?” 白欢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带路,小男仆。” (); 第两百一十一章 小宝贝老北鼻 白欢被北泠带着走,一路上跟只欢快的小麻雀似的问不停:“北哥到底什么东西?” 北泠第十五次不厌其烦地回:“到我院子不就知道了?” 张扬眼笑成了月牙,脸色眉飞色舞的很:“反正马上就到了,你事先告诉我一下。” 见人死活不说,当即拿起“主人”架子:“小男仆,本主人命令你说。” 对其行礼的下人,听到这不忍直视的话,低着头止不住脸红,又是护卫,又是男仆……王爷跟王妃天天玩的真叫人羞涩。 北泠悠悠道:“拒绝。” “呦呵,胆敢反抗。”白欢一把扯过他,勾起一抹痞笑,“信不信捆绑伺候?” 北泠凑过去,清冽的草木味在白欢鼻尖萦绕,低沉磁性的揶揄声在她耳边炸裂:“我卖服务不卖身,如果是捆绑的话,也可,不过那是另外的档次,就算白女士是寿星,也得额外给点报酬。” 白欢直感觉漫天掩地的骚气,在她脸上手舞足蹈的拍。 “你上辈子肯定是只狐狸。” “此话怎讲?” “有着狐狸精祸国殃民的外表,狡猾的脾性,跟满身的骚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白欢者谁人的接梗能力都会得到质的飞跃,比如御贤亲王。 从最低等级“你真是个比喻小天才”,飞升至满级大佬:“多谢夸奖,夸得深得我心,借你吉言,下辈子希望再续狐狸前缘。” 白欢竟无法与之腥风血雨一二,服的彻彻底底:“……我白某人甘愿退位,愿视你为地表最强骚话王。” 北泠牵着她拐进月亮门,谦虚道:“不敢,青只是习得蓝皮毛罢了。” 白欢:“……” 算了,骚不过。 转头向院子正中间一个古怪的木制物什看去。 一米高,架着一个中空圆盘,配把手,白欢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就是惊喜吗?” 北泠扶着她的肩膀摁到椅子上,迎着人不解的目光,启动机器,撒了一把糖到圆盘里,继而摇动把手。 白欢眼睛开始发亮,一缕缕的糖丝绕着圆盘而出,糖絮敷在绕圆盘而搅的木棍上,逐渐形成一根白色的棉花糖。 白欢不可思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是没有,在芳草镇时她随口的一语,便被北泠记在心上,奈何派人寻了几个月,也没找到制作机器。 便告知刘集机器构造运作,没想到真给他制作成功了。 北泠递给她:“尝一尝与你世界的味道可相同。” 柔软的糖絮在口中化开,甜的她心尖都在颤。 “好吃,你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不是你想吃吗?” “咳…”此棉花糖非彼棉花糖,她能说吗? 白欢没做无谓的解释,“谢谢我的哥!再来一份!” 接下来—— “加单,加单!” “老板速度快点,客人的嘴已迫不及待!” “再来十份!” 大概吃棉花糖吃到撑,古今以往只属一个未来女军人。 斜靠在椅子上,盛着满肚子的甜,一向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张扬嚣张笑,都被棉花糖泡的发甜发腻。 “不错,白女士很满意这个礼物。” “这么容易知足?” 白欢倏地起身:“嗯?听你这话意思,还有其他礼物?” “有。”北泠坐在凳子上,卖关子卖的飞起,“不过要你自己找,线索在院子里。” “寻宝游戏?”白欢一下子来了精神,当即在院子里扒拉。 半盏茶后,在一个绿植盆栽里,寻到一把折扇,白欢正扇的飞起,突的发现扇尾一角写着“凉亭”二字。 继而在凉亭某个角落扒拉出一把镶嵌宝石的短刀,又附送一个指向纸条。 白欢瞬间笑成一朵花,朝下一处跑去,边朝那边喊:“北哥,你真会玩!” 这别致的寻宝生日礼物游戏,满足了炸毛猫的好奇探索欲,寻得热火朝天。 她比较喜形于色,一切的情绪都会跃然于脸上,凭她找到一个便大吼一声的表现,显然是开心的。 北泠算是微松了一口气。 对于感情这块他比较空白,从未从未给人制造过惊喜,思来想去只能很笨拙的将已知的她喜欢的东西,或她随口一提连她自己都忘记的东西,做成一条生日链。 说来也有些抄袭她二十九件礼物的嫌疑,但比她要别致,非常适合像炸毛猫这等喜欢探索未知事物的性格。 且大大小小已超越她的年龄,白欢找到最后一件礼物,将写着“稻香园”的纸条塞入口袋里。 抱着一堆礼物,走路时都感觉在云端上飘。 “北哥,你真我的亲哥!!” “亲哥便罢了。”北泠擦去她额头汗,嘴上说说也罢,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将关系晋升为兄妹。 白欢开心的忘乎所以,就有些上头:“你可真是我的小宝贝老北鼻!你就是天使,镀着圣光的那种!” 啊啊啊啊!北玄玉怎么这么会! 北泠:“……” 抵拳轻咳一声:“走吧白女士,开启惊喜第二弹。” 对于一个有探索欲的吃货来说,别致的惊喜需要,而吃也要必不可少。 在院子里寻了几个小时,赶到稻香园刚好是午时。 按理来说饭点应该客人爆满,今儿却异常的空空如也,只小厮跟掌柜在一旁候着,见到人来,忙跪地高呼:“草民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一个可能在白欢脑海浮现:“你包场了?” 北泠抬手示意起,跟随小厮朝楼上走:“人多吵杂,如此清净。” 白欢举起大拇指:“老北鼻你真豪!” 北泠道:“我知你不想热闹,便没告诉母后他们。” 其实不是,只是私心作祟,不想让诸多人转移她的视线,今天只想她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人。 连李鑫都没让跟着,对刘集更是让他不能说出去。 确实,虽太后娘娘与皇后大姐头都说让她无需拘束,可一进宫就会被莫名的束缚起来,哪哪都不对。 白欢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宝贝儿,你怎么能这么贴心呢?” 那时北泠还在期待继大佬、北哥后,会再出什么花式称呼,没曾想突然便来了,还称一送一,且是这般勾的他百爪挠心的词汇。 他恍然发现,这心大的人,有撩人而不自知的本事。 这心大的人好似叫上了瘾。 “唔…宝贝儿你尝尝这个新品,贼好吃!” “宝贝儿永远的神!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偶尔也会宠幸一下其他称呼:“老北鼻,谢谢你。” 北泠:“……” 一桌子山珍海味没吃几口,光吃这称呼便饱了。 痛并快乐的捂着半张脸,纠结一会子,忍痛道:“我觉得你换一下称呼比较好。” 再这么叫下去,他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些个连朋友都做不了的事。 一礼棒槌将开心过头的白欢给敲醒,这才发现有些过分逾越,“抱歉,我的错,我不叫了。” 说完,没心没肺的继续胡吃海喝。 不知为何,北泠莫名的听出了委屈,无奈道:“你便叫吧,你开心便好。” 未来比较开放,对称呼不大有顾忌,她清清白白不带任何旖旎,是他太斤斤计较大题小做。 “嗯?不太好吧。” “无事,没什么。” 白欢得了便宜就不放:“宝贝别捂脸了,快来吃东西。” 北泠吐出一口气儿:“来了……” 酒足饭饱后,北泠道:“继续找线索。” 还有惊喜? 白欢土匪进村似的刨:“宝贝儿,你这是想从早到晚都给姐姐吗?” 早上,晚上,再加上省略掉惊喜二字,怎么听怎么让人想入非非。 北泠:“……” 趁人云里雾里间,默默自个发骚:“嗯,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同意。” 驴头不对马嘴也能接上:“看你这话说的,你要想给,姐姐自然愿意要。” 北泠:“……” 突然感觉心里有点燥热。 算了,不自作自受了。 (); 第两百一十二章 两个爱情智障的巅峰对决 白欢在墙角找到了一张纸条,指路古月点心阁。 白欢对老北鼻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不过,“宝贝儿,我现在刚吃饱,要不等傍晚再去?” “白女士。”北泠起身牵住她的手,“你今天没有思考能力,你只是一个跟随者,听从安排便可,可懂?” 白欢并起双指在眉角飞了一下:“懂,走你!” 出了稻香园,北泠便让车夫哪来的回哪去,一黑一白斗笠并肩走着,那双手迎着无数或羡慕或脸红的视线,交握的严丝合缝。 白欢自然乐意跟他亲密接触,也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视线,就是不解这人在众目睽睽下不避讳了? 她一直在低头看手,心里想什么让人一眼就门清:“这是该有的服务,若白女士不满意,便……” 白欢打断他:“不,白女士表示很满意,白女士只是在欣赏宝贝儿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巧克力般丝滑的手。” 白字牌夸夸机上线:“就这手人间精品,凡间难得几回见。” 自斗笠下传来一阵轻笑,斗笠纱幔往左边一歪:“白女士,服务周到吗?” “百星好评!” “寻常饭店都有小费,我这位百星好评者便没有吗?” 前奏铺完,北泠正想吐出一件事的主题,便见这人拉到他小巷里,掀开他的斗笠,不点而红的红唇,在左右脸上留下湿漉漉的触感。 北泠:“……” 身高不高脚尖来凑,亲完踮起脚流氓头子似的把他壁咚在墙上。 嘴角勾着三分漫不经心的邪笑:“小男仆,姐姐这个小费可满意?” 北泠盯着她:“不满意,两个小费太少了。” 是她在玩主仆游戏,他只是合情合理的满足她提出的条件,因此并不算他趁机逾越过分。 “那你想要多少?” “十下才能配得上我的周全服务。” 白欢本来只是想骚一下,压根没指望他回,没想到他今个这么乖巧地配合她玩。 只此一天拿捏他的机会,若让机会白白溜走,那还是人吗? 凑过去:“来,自己数着。” 脑海麻木的北泠还真听话地数:“一,二,三……” 数到四便数不下了,一下一下的靠近,近在咫尺来回的温热吐息,混合着触感带起的细密电流,化为一股冲动,野兽似的在体内横冲乱撞。 冲到僵硬蜷起的手上,在第八下的时候,那根名为自制力的神经,“吧嗒”一下断的粉身碎骨。 刚想来第九下的白欢,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以被摁在墙上。 玛德!敢反手摁姐?! 刚想炸,便见人粗重着呼吸,嫡仙俊脸慢慢凑上来。 白欢有些傻眼,这乌古古的是干什么? 终于被她的美色给迷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了她坑里的大白菜?! 心里直放烟花,也不管谁摁谁了,稍息立正,脸特意摆正等着人亲上来,暗自嘀咕——要不要撅一下嘴? 她一想事就容易皱眉,就是这一下看在北泠分为不悦的行为,让那根断掉的线迅速愈合,被冲动控制的大脑,清明一瞬夺回控制权。 北泠重重呼出一口气,直起身,手滑下她肩膀,顺势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平静道:“还有两下先留着,日后再补上。” 白欢心里的烟花一下子哑火了,玛德…白欢你丫真自作多情! 又庆幸的想,得亏没做出撅嘴这等瞬间社死的动作。 又很失望,她承认,方才的十下跟壁咚有撩人的成分在,可他竟然无动于衷,姐就这么没魅力? 不甘地问:“北玄玉,你丫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柔情似水的?” “嗯。”北泠脑子乱的很,哪里注意她的话,随口敷衍了一句。 这答案在白欢的意料之中,毕竟有她这么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美如花的大姑娘,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竟一点儿都不动心,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她不是他中意的类型。 闷声嘟囔道:“柔情似水有什么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让你享受公主抱吗?能没事给你来一下举高高吗?能跟你打一个小时切磋吗?” 自问自答:“根本不能!男人,肤浅的动物!” 北泠侧头:“什么?” “我说你喜欢的类型是垃圾!” 北泠无言,你作何要骂自己? 根本不清楚怎又把猫惹炸了,但哄就对了:“今天生日不宜生气,先压着等明天再发泄,彼时给你揍两下消消气。” 几句话下来,瞬间抚平炸起的毛,白欢复杂道:“你就不能换换你喜欢的类型吗?” 北泠脸色一僵,这是今天行为举止为太过分,让她开始避讳提点了? 北泠蜷缩着手指,垂眸道:“不能。” 白欢叹气:“天下这么多花儿呢,别可着一颗狗尾巴花啊,你试试其他性格类型,比如某些长的好看的人,虽然性格家务一团糟,但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的真善美。” 北泠觉得她心真狠,明明知道他心意,还一个劲说这些中伤他。 语气冷硬道:“换不了,我铁石心肠,认准谁便就是谁。” 白欢气愤:“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子!” “我就小心眼。” “算了,你就可着你的狗尾巴花去吧!” 待北泠冷静下来,万分后悔跟她吵,追上去好声好气道:“我尊重你的意见,只当你是朋友,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以后能否别说这些?” 白欢无力望天,唉,人不喜欢她,干嘛任性去强求呢? “也是我不对,我不该强迫你,以后不说了。” “那…以后可还用我帮你抑制牵手病?” 白欢无语,这是干什么? 刚拒绝完她,感觉伤了朋友的心,立马给颗甜枣? 她白某人顶天立地女军人,需要区区一颗枣? “需要,太需要了,谢谢!” ……有时候人不能太钻牛角尖,要懂得知足常乐,得不到,那就退而求次此,摸摸小手抱一抱。 ——人要学会苦中作乐。 北泠跟白欢心里想的无二,微松口气,如此便够了,甚至还想在够了的基础上,再过分的提一点私心。 “那小费还给吗?” “给给给。”他白给她能不要吗? 北泠也在想,如何在今天她兴致高昂时,多攒点“小费”,等日后慢慢品尝。 牵起她的手,“白女士,在下一直辛辛苦苦牵你手,不值得两个小费吗?” 白欢摇头:“不值得。” 北泠正想讨价还价,便听那人话锋一转:“您这手天下难得几回见,这乌古古的得值十个啊!” 他白给,那不得多要一点? 北泠有些意外,嗯?主仆兴致这般高? 嗯,那必然得贪得无厌一回。 于是,两个爱情智障开始你来我往巅峰对决—— 被北泠包场的古月点心阁里,白欢扫荡完一半,给小厮报上地址送回府。 出门后,白欢在外面树上看到了下一处地点。 “宝贝儿,就光点心阁就得值二十个。” 北泠:“嗯?才二十?” “五十!” “嗯,白女士大气。” 来到同样被包场一天的花茶铺,白欢扫荡完自己喜欢喝的,出去后,白欢:“这…三十?” 北泠:“这得值六十。” 白欢:“宝贝儿高义!” ……宛若讨价还价大白菜一样,一路争论到傍晚时分,踩着落日余晖,二人往白欢看到的最后一处地点赶。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靠水而建一所竹屋,整个屋子杵在水中,几条用竹子搭建的长廊,从岸边通往竹屋。 水面上悬浮大片大片未待放的荷花,偶尔可见鱼儿窜出水面。 远离闹世番话,翠绿山林中扎着这么一所小竹屋,十分幽静惬意,又有闲云野鹤之意。 白欢傻了:“这……你……你弄的?!” 北泠勾着嘴角反问:“你觉着呢?” 调动工部百余人,紧锣密鼓终在四天内完成。 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白欢,北泠拧眉道:“便是时间太赶,有些地方不精细,待日后再改进一二。” 话落,两只猫爪勾着他脖子扑了个满怀,“北哥,大佬,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好!” 她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竟完全的付之于行动。 仔细想想,不止竹屋,还有棉花糖,吃的玩的用的,今天所有的生日礼物,都是她随口的一句话! 这个认知,让白欢心里暖的发烫,她一向是“肢体派”,不玩虚头巴脑的,捧起他的脸用实际行动来感谢。 亲到自个满意,才欢天喜地地扑进竹屋。 御贤亲王所需要的住处,哪怕时间赶,工部也不敢怠慢,三间房,外加一个厨房,处处透露着精致。 只不过也就完美主义的北玄玉,还在鸡蛋里挑骨头。 白欢逛完可拎包入住的客房,小旋风似的刮进主卧,看着眼前东西,眼睛倏地瞳孔地震,懵逼地喊:“卧槽!!!这踏马是啥??” (); 第两百一十三章 过来,坐我腿上 宽敞的竹屋里,除去碧翠的绿,只剩那晃人眼的百万银白,堆积成半人高,摆成一个心形状,白灿灿的,散发着土豪的绚烂光辉,持续撞击白欢的眼球。 北泠进来一看,无言。 他只是让暗卫将银条送过来,可未让他们摆成这副……模样。 不过,倒也挺好看。 白欢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要是没估算错,这得百万两?” 十分窒息加不解:“这又是我啥时候说的?还有送礼物送钱,北玄玉你可真豪到没边。” “第一个问题,大概在一百五十三天前,上午时分十点左右,你要教我接梗,报酬百万两。第二个问题,如今功成名就,必得将报酬送上。” 白欢:“……记事本你自信点,请把大概给去掉。” 走过去,看了会,复杂道:“你别怕是将家底都掏空了送我吧。” 自然不是,北玄玉认真地点头:“嗯,所有家当了。” 白欢:“……又不是下聘,宝贝儿你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下聘……北泠觉着他还是太嫩了,地表最强当属于白女士。 “这是其中一份礼物,白女士你便这般拒绝,不好吧?” 白欢也没跟他争:“好好好,那就谢谢我的老北鼻,不过放这里也不是事,先放你库房吧,等我用时再去取。” 北泠点头,走到门口朝某个方向看了眼,蹲守此处的四个暗卫立马现身,行礼过后,朝白欢笑着抱拳:“王妃,诞辰快乐,祝您喜事连连,平安遂顺。” 白欢当即就使用银子权利,笑眯眯的一人扔了一条过去:“同乐同乐,来,别客气拿着。” 四个暗卫喜笑颜开的一顿马屁。 待电灯泡带着银子走后,白欢叹道:“老北鼻,你这舍己为人的精神,值得一千个小费!” 说来北泠已算好小费,七八百个就算一天一次,也足够两年多的余生。 谁知白女士今天开心到忘乎所以,一下子又慷慨给了一千。 对于这种不吝啬行为,北泠勾着嘴角接受的同时,当即就使用上了。 坐在凳子上,像平时她对乐儿那般,一指脸。 少根感情神经的小白头顶一个大问号,摸着脸:“我脸脏了?” 北泠:“……白女士,有时候你要有眼力见一点。” 白欢:“……老北鼻,你这是什么嫌弃的语气?” 此时此地,北泠十分认同飞飞那句“傻大姐”。 “小费行使权利在我这里吧?” “那不能,那肯定在我这,鄙人全权掌控。”白欢坐到他对面,“你就别想了,安安生生地当一个被小费者。” 北泠偏头看她:“共同合作买卖,理应来说我占有部分股权,有做决策的权利,独裁可不好。” 白欢乐了:“呦呵,那行,我是创始人,起码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吧?那么,就能拥有绝对的决策权,本董事长驳回你的请求。” 北泠很惊讶:“嗯?你竟懂这些?” 白欢卧了个大槽:“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丫一个古代人,竟会懂未来股权分配,还反问未来人咋会懂,这是什么让未来人奇耻大辱的事? “在你心里我究竟多学渣?” 北泠递给她一个让她自行体会的眼神,继而凑过去,一拉她袖子,放软语气:“姐姐…给一点不行吗?” 白欢觉得他真可恶,老是使用让她招架不住的示软大法。 “给给给,拿个三百玩去吧。” “白女士大气,既给了我就可拥有自主调配权。”北泠往椅背上一靠,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清清淡淡道,“过来,坐我腿上,十下。” “嘶…你还给我来劲了?十下沙包大的拳头要不要?” “若用十下拳头换得腿上十下小费,我觉得很划算。” 白欢哼笑一声,地主老爷似的往椅背上一瘫,带着三分薄凉四份漫不经心的痞笑,一勾手:“过来,坐我腿上,二十下。” 话落,那人还真起身,清冷道:“既白女士要求,那小跟班必得满足。” 白欢僵着脸,眼睁睁看着大美男双手搭在椅把上,弯着腰逐渐向她靠拢,脑海瞬间稀里糊涂。 恰好他们背靠窗,丁点子落日余光透过窗照在轮廓分明的脸上,能直白欣赏到那精致的下颌线,与那黑白分明的清冷眸子里带着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她的小宝贝老北鼻,故意在勾着嘴角撩拨她。 他不笑时活像住在雪山顶,不识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一笑,高岭之花瞬间变成暖冬里的向日葵。 白欢觉着她不能输人更不能输仗。 任心里龙卷风迭起,外表别提有多稳如老狗。 而与老北鼻眼对着眼,已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却迟迟不见人给小费时,老狗也有些坐不住。 那唇就过分地停留在她唇前不到三厘米,跟摁了暂停键一样,死活不动。 猫头就默默地别开:“你干嘛呢,数我睫毛呢?” 北泠笑了声:“嗯,睫毛挺好看。” 故意朝前进了点,近在咫尺点,彼此的呼吸都缠绵悱恻。 明显感觉被他半圈在椅子上的人浑身一僵,也不再得寸进尺,从她唇边擦过,在她脸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自己数着。” 白欢:“……” 我数个屁! 开始左一下右一下,速度跟他人一样慢条斯理的很,白欢觉着此时此地还不如放油锅里炸来的轻松。 突然停住,白欢麻木地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白女士,第几个了?” “……你个小男仆自己给小费,还让主人数,这是什么一个道理?” “噢,那,好似第八个?” “……我觉得已经第十九个了。” “不,第八个。”北泠弯着腰,唇印在她脸上,挪动的时间抽空道,“第九个。” 白欢扒开他的头,火速起身退离他五米开外,耳尖红的像残血落日,磕磕巴巴地道:“够…够了,那个,我饿了,要不去吃一点小费?” ……谢特! 乌古古的!要不是跑的及时,就要反手摁倒他了! 今天算是大满足,怕再说些个打趣的话,彻底把猫惹炸导致没收小费,北泠只道:“走吧白女士,去厨房。” 白欢坐在小凳子上,一会看看地,一会看看那边熟悉处理食材的大美男。 半柱香后,等他第一道菜做完,内心奔腾的龙卷风才风止树静。 今天不仅人输完了,阵仗还败的一塌糊涂,白欢恶狠狠道:“你就是只狐狸!” 专门吸她自制力! 北泠想,又迷惑不了一位白姓朋友,这张她亲自盖章好看的脸,也不过尔尔。 朝她看去,语气略显无辜:“此话怎讲?不是白女士你让我二十下?我满足你这位大寿星,怪我?” 慢条斯理地添火加柴,摇摇头:“这世道,好人真难做。” 白欢:“……” 这小嘴叭叭叭的,变得可真是能耐! 四菜一汤,都是白欢爱吃的,看在美食的份上,白欢决定不跟这只狐狸精计较,毕竟爱护动物人人有责。 吃饱喝足后,北泠问道:“几点了?” 白欢抬起手环:“七点零五。” “来得及。”北泠丢下这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便起身,牵着他家猫朝闹世走。 (); 第两百一十四章 许你漫天月亮 晚上与立夏后白天萎靡不振的都城成反比,人山人海的八街九陌欣欣向荣,都可着晚上出来遛食逛游。 两抹斗笠穿过人海,要是白欢没记错,再往前走会到达凤霁塔。 塔高百米,共五十层,是整个凤鸣最高的建筑,皇家所有,不对外开放,只接待重要国事时的他国贵宾。 自然,马车能在皇宫出入自如的御贤亲王,定不是外人,守塔的人毕恭毕敬地一礼过后,目送二人入塔。 最高层四周无挡,能尽收眼底都城的繁华盛景,亦能最近距离观赏到月,好似一抬手便能触摸到。 白欢爬着木制台阶,夸奖道:“老北鼻可以啊,还挺有浪漫细胞。” “过奖。” 百米高塔风声鹤唳,现以立夏倒也不觉冷,八角塔顶下,大理石台面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点,属一个三层蛋糕最为显眼。 白欢笑弯了眼:“宝贝儿,你怎么这么会给人制造惊喜?” 走了一个多小时,消化极好的胃以见空,白欢塞到北泠嘴里一块糕点,自个挑了块咸点吃,挑眉道:“说,在多少大姑娘身上学习到的经验?” 北泠慢条斯理地打开酒封,竟也不觉丢脸面:“在下自单身二十九载,与异姓的唇瓣之欢至今尚未送出。” “……”白欢一呛,点心不慎卡进喉咙里,当即扶着石桌咳得撕心裂肺。 被她夺去初吻的人,拍着她的背,柔声责怪道:“怎这般不小心?可有事?” 白欢缓过来那阵劲儿,双手捂脸:“对不起……” 我真是个禽兽!怎么就夺去了高岭之花的第一次! 知道他没谈过恋爱,可没想到竟单纯到连初吻都还在!! 不,她的不也给了他? 白欢努力给做自我建设,他不亏的! 北泠只以为她在道歉害他担心,无奈道:“下次慢一些。” 八角勾檐上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左右翻飞,烛火来回在那张带着点责怪的脸上跳跃。 白欢看了会,又捂住痛苦面具脸,不是这么算的啊! 怎么样都咽不下这口罪恶感,双手拉起北泠的手,“哥,你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吧?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北泠一挑眉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白欢目光闪躲,吞吞吐吐道:“不瞒大哥,确实有那么一件,但我不敢说,为了让我们能继续愉快地做朋友,您就发发善心别问。我答应你一件…不,十件事!好不好?” 她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没偷人二没烂桃花,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搞根问底北玄玉难得放过她:“成交。” 如此算来,七件事已超额达成,便等着找一个时机付诸行动。 白欢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接过北泠递来的酒,“哥,我敬你!” 北泠躲开她的酒坛,剑眉颦起。 人大抵惯回习以为常,贪得无厌,听习惯了某些字眼,猛地一改便让人十分不舒服。 “白女士,做人要贯彻到底坚守本心,比如一件事一句话,亦如一句称谓。” 白欢一开始没咂摸出味来,一会后才后知后觉:“……宝贝儿我敬你。” 话落,便见那人满脸写着“舒畅”二字,淡淡地碰了一下。 白欢:“……” 大概,他很缺爱吧。 喝了会,白欢拿着木齿刀切开蛋糕,递给北泠一块,正想开口,刚好此时到九点。 “咻”的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烟花的爆破声。 接着仿若得到某种召唤,自城门方向开始蔓延,一直到塔跟前,一束束烟花缀着光束,冲向高空,在黑幕上炸开,斑驳的绚烂光辉过后,星星点点间,逐渐形成一个个弯月。 目之所及,视而可见,整座都城上空中,全是那被星星围绕的弯月。 太耀眼,太明亮,太漂亮,让真正的月儿都羞愧的躲到了云层中。 白欢愣在原地,微张的瞳孔里倒映出一轮又一轮炸开的弯月烟花,此起彼伏的爆破声,竟还没她的心跳清晰可闻。 北玄玉,北玄玉,北玄玉…这人真是太要命了。 她在看烟花,那人在看她,不自觉便带上了点宠溺:“我无法将月亮摘给你,只能将月亮送到你跟前,可喜欢?” “喜欢……”白欢转头,猛吸一口气,“北泠,我……” ——我对你很有好感,你要不要试着对我生出一点好感? 冲动都嘶吼到嗓子眼,硬是给咽了下去。 她不是个怂人,活的大胆炽热,一向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唯独在对北泠上,她犯了怂。 北泠对她太好太好,好到她今生怕是再无法对另一个人动心。 便是太好,因此太小心翼翼、顾首顾尾,她无法承受她跟他说出这话后,被他拒绝,导致关系生疏,连朋友都没得做的悲催光景。 那么,不如就像这样,谁都不捅破这层大家心知肚明的窗户纸,当朋友处着,也挺好。 北泠捏捏她的脸,笑道:“怎么了?” 白欢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在怀里,“我谢谢你,我太开心了。” 漫天烟花还在灿烂绽放,被包围在众月间的高塔,好似成为了那轮众星拱月的月。 北泠拍着她的背:“不必客气,生日快乐,二十六岁的白女士。” 白欢笑着锤他一下:“怎么听着这么老,你会不会说话?” “我的错,十八岁的白女士,恭喜成年。” “这还差不多。”白欢搂着他挪到护栏前,笑得比烟花都灿烂,“好漂亮!你准备了多久?” “没多久。” “这么说,你说的走访几家,是烟花店?” 何止几家,为了给她一场漫天烟火,北玄玉走遍了都城所有烟花店,出重金定制月亮图案,又派人蹲在都城各个角落,到九点准时绽放。 白欢放开他,双手揉着他的脸:“宝贝儿,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 又不喜欢,不动心,北泠幽幽一叹,好有何用? “谢谢。”白欢抱着他,“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估计到老死的那一刻,都忘不了此时的百分漂亮,千分浪漫,万分他带给她的甜。 抱到半个小时后烟花散尽,全都城都沉浸在这一幕浪漫不渝中,白欢还没松手。 北泠倒不累,便是蛋糕还没吃:“吃蛋糕吗?” “别动,再抱一会。” 又过半个小时,北泠:“吃蛋糕吗?” “再一会会。” 十点半,北泠:“……吃蛋糕吧。” 久久不见人回话,低头一看,瞬间哭笑不得,他家猫喜提二次站着在他怀里睡着的绝技。 便打横抱起她,趁她睡着无所顾忌的放在腿上,食指染了点奶油,在她左右脸各画了三条线,全当她吃过了。 又觉得缺点什么,细细一想,在她鼻子上沾了点。 北泠点点头,嗯,真的好像猫。 五月二十一早上五点,白欢是被一阵风给吹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她躺在北玄玉怀里,窝在高塔上一角,就这么过了一晚。 “……宝贝儿,醒醒。” 北泠紧了紧怀里人,瓮声瓮气道:“别闹,睡觉。” 白欢无语:“你瞅瞅咱在哪里?” 北泠掀开一条缝:“嗯,怎么了?” “你还嗯,咱彻夜未归!” “所以?” “你就不怕被别人误会?”他做蛋糕必去了茗院,郑婶他们肯定已知道,孤男寡女生日档口夜宿在外…… 但凡是个人都会多想。 “无碍,不多这一桩绯闻。” 白欢无语地拉起心大的人:“走了走了,回家再睡。” 结果,刚到塔底下,便遇到等候多时的尚古。 早在半盏茶之前便来了,上去一看那二人,愣是没敢打扰。 敛去复杂古怪的眼神,轻咳一声,拿出一桩懿旨:“太后娘娘有旨,宣御贤亲王与白欢即刻前往凤凰宫。” 白欢一捅北泠:“你完了。” 北泠:“……” 确实。 (); 第两百一十五章 三堂会审 早上八点凤凰宫内,上座端坐脸色阴沉的太后,左下侧是皱眉的皇后大姐头,右侧以忏悔结束的北政直无奈叹气,再加上一只嘟着嘴巴的小团子,俨然一副三堂会审。 底下两个犯人行礼过后,便老实巴交地低着头挨训。 白欢只是从犯,北主犯受到了太后娘娘诸多批判,一向慈祥温和的眸子,尽是责怪的暴风雨。 “胡闹!诞辰这般大的事,怎能瞒得严严实实?” 其实白欢得知生日的人真不少,只不过没几个敢违背御贤亲王命令。 工部——不敢打听不敢问,干完活便将这桩事烂在肚子里。 暗卫——爷的命令下,给一千个胆子都不敢吐露出去。 被包场的诸店——都不敢跟人炫耀王爷大驾光临。 在礼物陆陆续续送回王府,与下午时分提前受爷命令的暗卫,通知郑婶去做蛋糕的行径,王府里的人也差不离知晓了。 虽万分可惜无法亲手相送王妃礼物,却也没哪个碎嘴子乱在外说三道四。 端倪从那场漫天烟火出现,再犄角旮旯的人都能看得分明,更何况皇宫。 率先是张大姐头起了兴致,让人去询问一番哪家公子哥这般大手笔,还挺浪漫,这一问可不得了了。 接下来连北玄玉这几天的行踪路线,都给查的分明。 张淳当即便携着一手讯息到凤凰宫。 太后娘娘听之恨不得马上叫人来质问,转念一想,事情既已如此便也不想打扰二人兴致。 不怪乎她们这般火气,凤鸣礼仪之邦,一向百分看重节日,比如举国同庆的大节,再比如与及笄礼、弱冠礼同样重要的诞辰。 像乐儿,那几年在皇家寺祈福诵经后,都会大加补办一次。 白欢远离家乡,连过年身边都没个亲人在,这么一个小可怜,太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早就打算好了,等她诞辰必给她办得热热闹闹风光体面。 谁知,她家小崽子竟一声不响的捂的严严实实。 “御贤亲王你可着实有本事!若不是淳儿发现端倪,你想瞒哀家何时去?” 北玄玉清清冷冷地往那一杵,从到到尾只一句:“儿臣知错。” 语气很诚恳,但知儿莫若母,太后岂听不出他绝不后悔之意,气得更是一连几质问。 有难同当期间,白欢不可能作壁上观,上前一步抱拳道:“太后娘娘,此事是欢儿让北哥瞒着的,欢儿不喜热闹,便就简单过了一下。是欢儿的错,不怪他。” 心里暖的发烫,她不以为然的一件小事,竟被可爱的北家人这么重视。 “你莫要提他辩解,哀家都打听清楚了,你压根不记着你诞辰。”太后实在不解,“你瞒着意欲何为?” 北玄玉淡淡道:“儿臣知错。” 趁太后没发作前,白欢急急走过去,一边给老人家捏着肩膀,一边凭用那张舌灿生莲的小甜嘴,狂送甜言蜜饯,一点点抚平老人家的火气。 北政觉着差不多了,起身解救难弟:“母后,训也训了您且就消气罢,仔细身体。儿子与小九有要事相商,且先退下。” 太后没好气地摆摆手。 出了凤凰宫,北政无奈道:“不是皇兄念叨你,此事是你轻率了,你未回来前母后就隔三差五提白欢诞辰,连届时席上用什么都打算好了,这可倒好,一腔热心被你浇个凉快。” 见人不回话,北政又好笑道:“皇兄也想一问,你这般意欲何为?” “没什么。” 他这副冷木模样,北政直摇头,语气有几分幽怨:“到底心上人与皇兄不一致。” 无情冷脸面对皇兄,一向有事才会多话:“皇兄,且去御书房。” 有些事可让太子殿下练手,而像增加国之律法这等事,万不到他能做主的层面。 北泠将芳洲之行,看到的乡下诸多恶俗——孤寡老人得不到赡养,抛妻弃女的恶劣常态,这些被皇权无视,藏在犄角旮旯里潜藏的风暴,一一细说。 且参考未来法律,新建两种律法,一,不养亲者打骂父母者,视其为罪,老人可告到府衙。 迷途知返可无罪释放,态度恶劣进牢子。 二,对于抛妻弃女者采取同上措施。 北政当即便召集一众文官,具体商议事宜。 自崔元落网,右相一脉各个人心惶惶,光听到御贤亲王几个字就怕的直打颤,哪里敢在节骨眼上触霉头。 来的都是皇帝一脉的人,有两个是近日来从边疆召回来的大臣。 好容易被张淳安抚下去的北政,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起身,走到二人跟前,喃喃道:“众爱卿受苦了,朕愧对众卿……” 二人跪地拱手:“臣不谈受苦,谢陛下召回之恩。” 又对北泠拱手,颌首低头示意感谢。 曲沽幽出来打圆场:“陛下,依臣之见,且先议要事罢。” 议的过程挺顺利,只半柱香便当场载入律法史册里,就等拟旨昭告天下下放各城池。 北泠又对方公之见提出意见。 听他们这么一说,北政与大臣纷纷后知后觉的恍然,也都呈支持态度。 商议结果,在秋闱与春闱的基础上,增设夏闱与冬闱,一年四个阶段,大大增加广大才子施展才能的机会。 且在各贫困城池建皇家学堂,免费供想上学却无力承担学费的孩子就读,提供笔墨纸砚。 这项目比较大诸事纷杂,趁北铎不知此事前,北泠当即荐左相接管此事。 自然,无一人反对。 之后便是空缺的户部尚书。 北铎交出权利朝堂已人人皆知,大家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权宜之计,待风波平静,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又会从他们心软的陛下手中夺回权利。 谁人能不受他蛊惑,谁人在他夺回权利后,依旧有胆识不惧毒瘤与之对抗,此人选重中之重。 倒也有几个人选北政很满意,却碍着先祖皇帝荒唐旨令,与顾忌着梁王颜面,一直在举棋不定中。 皇帝一脉哪个不清楚,陛下是想过问梁王后再落子。 可能让他问吗?问了后跟把权利送出有区别吗? 曲沽幽与几十人齐齐看向北泠。 北泠清冷道:“皇兄,户部尚书空缺半月以是耽搁诸多事宜,让杨大人代管不是个法子,必要在今日落定人选。” 杨毅当即拱手作揖,故意叫苦不跌:“陛下,臣无能,以是力不从心啊!请陛下体谅臣!” 北政一叹,无奈道:“御贤亲王觉着何人能当任?” “唐磊。” 此人现在中书省当职,从烽火营出来的,原是张老爷子极为看重的武将,却因世代书香门第的家里人极力反对从武,便在文官里谋了个职位。 性子烈火雷霆,但胆识有魄力,又有寻常武将没有的细腻心思。 几十人齐齐拱手作揖举荐唐磊。 北政思量一二,点头道:“允了。” 最后一件要事建堤坝可就没这么顺利了,如白欢所想无二,呈支持与反派争执个不休。 反对派主要认为建了诸多次都无法抵挡凶猛洪水,若大张旗鼓的建,却灰溜溜的败,别说他们了,连百姓都受不了希望与绝望来回起伏的沉重。 支持派则不予苟同,与其看着洪水猛兽肆虐,带走无数人生命,不如豁出去一把,与之斗个你死我活。 吵如菜场,北政半个月没犯的头疼病一时汹涌袭来。 北泠没说话,只派人去王府速取堤坝图。 四个小时后,他将纸张一一摊平在桌上,将纸上前所未见的堤坝构建方式,全方位的呈给众人。 那些反对派睁着眼哑火了。 北泠吐出白欢的经典台词:“凤鸣有毅力花十年从群雄逐鹿的世道站起,那么,自会再有十年毅力,为后世子孙创造无需在担惊受怕的保护墙。” (); 第两百一十六章 补过诞辰 御书房不知安静多久,几十人纷纷拱手作揖。 就着具体事宜商讨到下午三点,人声鼎沸的御书房回归安宁,只留北家兄弟在。 北政揉着眉心,疲惫道:“材料,款项,人马,监工等,没一个月无法开建,小九儿,你辛苦一下接管此事。” 北泠却道:“正想与皇兄提,两洲贪官牵连甚广,难免会有些个漏网之鱼,过些天我便想重返两洲,微服私巡暗地彻查。” 一顿,提前掐死北政会做的事:“梁王粗心大意,监工交给他必有纰漏,可让细心周到的工部尚书接管此事。” 就算他不说,已得知梁王贪的脾性,难得的听进去北泠话,已对其生出几分防备之心的帝王,也不会将这么大的项目,拱手让给梁王贪。 “也好。” 一顿,又苦笑道:“你这才归来多久便又要劳累奔波,彼时皇兄定会被母后骂个狗血淋头。” 北泠淡淡拱手:“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分内职责。” 时间往前追溯到早上,北泠二兄弟走后,白欢继续甜言蜜饯,总算是把老人家给哄得眉开眼笑,再不见一丝阴云。 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今天她哪里都不许去,在凤凰宫安生待着,等着补过诞辰宴。 白欢无奈一笑,抱拳谢了恩。 宫院里后花园,白欢与张淳磕着瓜子闲扯。 听人禀告,御贤亲王与白欢可是在大街上手牵着手,且在塔上以一个让大姐头止不住多想的姿势,度过了一夜。 实在忍不住八卦心:“白儿,你与小九儿是何关系?” 白欢很没有底气道:“朋友…” 这话别说让张大姐头撇嘴,连她自己都不信。 是,北玄玉对她是清清白白的朋友情,而她则是…… 白欢认真想了下,满腔的好感在前,可以把他的身份提升为暗恋对象。 朋友只是一个托辞,用来她满足她暗戳戳的私心。 张淳撇撇嘴:“连我都不说实话?你俩手牵着手当街逛游,王府连暗卫带下人的称你为王妃,塔上姿势暧昧,你跟姐姐说,这是朋友?” 白欢轻咳一声,不想让老北鼻名誉受损,便道:“不瞒大姐,我国家比较开放,好朋友之间都会牵手,有些国家见面还以亲脸为礼呢。” 张淳叹了口气:“小九儿虽为人冷漠……” 觉着用词不当,改口道:“虽他之前较为冷漠,遇到你后改变了些许,你要看他内在柔软,莫要被面上清冷迷惑。” “我知道啊,他好到爆炸。”白欢也叹气,“可惜我俩没情缘。” 隔着一条柔情似水的鸿沟。 白欢没想改变自己,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她全部的好与坏,为一个改变自己,活的失去自我,那跟披着一层虚假的皮,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有啥区别? 或许会受某人影响,比方变得很敏感多疑傻逼,直朝娇唧唧的深渊里掉,且因顾忌他所珍惜的人,会收敛些脾性。 但她本质性子不会因任何一个人而变。 她只会是自己的白欢,永不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虚假皮囊。 拒绝的意思张淳觉着已经很明显了,叹道:“罢也,姐姐不再多说,以后给你找一个你中意的。” 白欢没回话,找不到了,没有人比老北鼻对她更好,也没有人能让她这么心动。 来凤鸣这段时间他带给她的甜,等回到未来,隔一段时间拿出来品尝一点,一辈子足够用了。 都说孤独终老很凄凉,她觉着不是,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这么有好感的人,是幸福一生的。 太后娘娘着实是大半特办,短短三个小时就将宴会厅装饰的喜气洋洋,一群群如花歌姬、舞姬,在偏殿紧锣密鼓的排舞。 又通知白欢在古代的好朋友,张询夫妇,郑婶、琳琅、李鑫,连虎哥跟刘威都被叫来凤凰宫。 其他人还好,初入皇宫的郑婶与虎哥拘谨不已,面对太后娘娘慈祥问话,紧绷着身体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等北泠与北政忙完来此,便看见主宫殿热热闹闹的画面。 一角里,白欢还在哄着嘟嘴叉腰的小团子,小家伙人不大,气性倒不小,生气到下午还在撅嘴。 “小宝贝儿~姐姐真的错啦…唔,小宝贝儿太可爱了。” 乐儿鼓着脸,气哄哄道:“没有哦,不可爱,乐儿在生气!” 白欢搂着她,果断把老北鼻卖了:“其实这不能怪姐姐,是你皇叔要瞒着。” “哼,皇叔坏坏,总是霸着姐姐不放!” 白欢正想继续祸水东引,便见老宝贝来了,一时没刹住车,脱口喊道:“宝贝儿快来哄哄小宝贝!” 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贯穿全场,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这一角。 白欢脸一僵,玛德,不把这张嘴给缝上,她誓不为人! 尴尬地找补:“那个…咳,就,朋友之间的友好称呼……” 太后直眉开眼笑,虽方才张淳与她可惜地诉说一番,可她老人家总感觉二人不对劲。 也不打算插手询问,让他俩关系自个野蛮生长去。 指不定长着长着,就长成她北家人。 北泠迎着诸多古怪的视线,云淡风轻地走过去:“皇叔的错,以后适当的给你留一些白姐姐的拥有权。” 白欢:“……给你一个重说的机会。” 北泠想了想,“调配权?” 白欢一忍再忍,算了,就不当着老母亲的面殴打儿子了。 太后笑着开口拉回众人的视线:“宴席戌时开宴,哀家备了些小点,都尝尝。” 众人起身行礼:“末将、草民等谢太后娘娘!” 太后坐了会便又起身忙活去了。 众人拘谨地坐在殿里,碍着帝后在,琳琅虎哥他们连头都不敢抬,更别提说话。 见此,张淳轻拍北政一下,眼神示意他随她离去。 众人僵硬的脊背瞬间舒展。 琳琅与郑婶笑容满面地送礼:“姐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昨天才得知白欢生日,礼物准备的比较仓促,琳琅送了一条挂在剑上的配饰,而郑婶…… 白欢盯着眼前绣有一个大胖娃娃,十分具有催生意味的巾帕,沉默了三秒:“郑婶,我觉得现在谈生孩子还太早。” ……连找到制造小孩的人都没有,郑婶是不是太着急了? 郑婶笑说:“不早了,老身天天盼着嘞!” 白欢:“?” 沉默三十秒后,完全悟了。 看向北泠,乌古古的,看,催生都出来了! 偏偏这人云淡风轻地接过,不合时宜地发骚:“嗯,我们努力。” 白欢:“……” 张询凑上来,揶揄道:“兄弟,瞒得可真结实,厚道吗?喜糖呢?” 白欢扶额,正想澄清一下,免得老北鼻风评被害,便见那人捂住她的嘴,淡淡道:“嗯,等下就发。” 半搂着她拖到一个角落:“白女士,大家都在玩笑,喜事当头间,便让他们闹一闹。” (); 第两百一十七章 背锅侠上线 北泠打量着大眼,除了无语便没有其他神色,很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这不算得寸进尺,只能算求而不得间,一个满足自我的小手段——反正都私自无耻诸多回了,不差这一次。 白欢掰开他的手,这人都不怕风评被害,她还计较什么? 张询吆喝道:“糖在何处?都等着呢!” 白欢梗着脖子道:“又不是成亲,吃啥喜糖?” 刘威自认为悟到了,扯着嗓门大喊:“那爷跟王妃何时成亲?洒家等着喝喜酒!” 白欢走过去:“……不急不急,怎么着也得挑一个地利人和,黄道吉日良辰美景。” 张询还想打趣,周梦梦掐他手臂一下:“女孩子家家脸皮薄,莫要再说了。” 张询:“……” 那是普通女孩子家家,就白欢能跟北兄打一柱香的女战士,脸皮薄? 他觉得他家梦儿,怕是对白欢有什么误解。 周梦梦拿着礼物笑说:“今个才得知妹妹诞辰,礼物一时仓促,妹妹可别见怪。” “哪里哪里,就冲我姐给的,哪怕糖葫芦我也欢喜。” 郑婶跟琳琅都是直接拿出来的,周梦梦的礼物用精美盒子装着,处于礼仪白欢并没有当众打开,反手给了北工具人,接过李鑫送来的礼物。 是一柄通身漆黑,线条流畅的短弯刀。 祝老大跟刘老二懵逼地对一眼,也默默地掏出怀里的短刀。 三兄弟:“……” 白欢好笑道:“你们这是商量好的?” 李鑫:“……并没有,属下跟大哥二哥都是自个准备自个的。” 刘威一摸脑袋,哈哈大笑:“这便说明咱三兄弟心有灵犀一点通。” 虎哥也乐:“嘿,还真是!” 白欢笑眯眯地抱拳:“感谢各位老铁!” 拔出一柄短刀,利索干练地耍了两下,“无以为报,就给大家来一段切磋吧。” 众武人眼睛倏地大亮,大叫好。 白欢耍着刀朝外走,迟迟不见人跟上来,一扭头:“宝贝儿等什么呢?” 北泠无言,认命地跟上去。 众人也跟着挪。 一口一个腻歪,张询无语道:“他俩便不注意一下?可真不把我们当外人。” 一顿,严肃的一本正经:“既御贤亲王带头了,做哥哥嫂嫂的定要跟上。” 侧过头,嬉皮笑脸地喊:“宝贝儿~” 周梦梦红着脸瞪他一眼:“你闭嘴啦!” 院子里,一清冷一张扬,一黑一白,一剑一短刀呈对立面站着。 白欢颠着刀:“宝贝儿可别留情啊,今天开心,热闹一下。” 北泠悠悠道:“手下败将?” 白欢咂咂嘴,一道风似的刮过去,北泠抬剑格挡住散发着寒芒的短刃,无语:“全力?” 白欢勾着嘴角,张扬眸子邪气四溢:“对于你,我一向毫无保留。” 北泠一挑眉稍:“且保留一二吧,不然输了哭鼻子,还得我哄。” 白欢觉着眼前这张嘴真是越来越欠儿,今儿必教这只闷骚做人! 高手过招永也叫人看不腻,几个武人看得直呼过瘾精彩。 倒是几个不懂武功的女人,瞧他们出手狠辣致命,竟不知分寸,忍不住担忧起来。 张询目不斜视道:“宝贝儿无碍,二人都有留着劲。” 周梦梦脸一红:“张询,你不许再叫了!” 可惜刚打一会,还没分出胜负,便被一句呵斥给打断:“给哀家住手!成何体统!” 太后被李嬷嬷扶着走过去,劈头呵斥:“谁出的馊主意?诞辰大喜之日,若见血多不吉利!” 白欢弱弱道:“是欢儿,欢儿知错。” 太后默了默,脸色软和下来,连责怪都轻的很:“哀家的欢儿生的这般漂亮,若划伤脸如何是好。” 再转头一看跟没事人儿一样的北玄玉,“跟哀家过来!” 进入寝宫后,板着脸:“北泠!你是要气死哀家!谁让你与欢儿动粗!” 北泠无言,他不是只是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无辜者吗? “是,儿臣知错。” 太后气不到一处来:“你看看你,都把哀家的欢儿带成何等模样了!” 北泠:“……是,儿臣知错。” 他好似明白了一件事,若以后他家白女士捅了何等篓子,母后会把账全部算到他头上。 ……大概这便叫背锅侠吧。 过了一盏茶里面的人还未出来,白欢心里直打鼓,确实有些开心过头了,没有看场合就瞎干架。 被她连累的老北鼻,也不知道会被他母后怎样骂。 过了会,太后笑容满面地出来,后面跟着一只没什么表情的御贤亲王。 白欢老实认错:“太后娘娘,是欢儿让他切磋的,不管宝…咳,北哥的事,您要骂便骂欢儿。” 朝后看一眼,换来对方一个无辜委屈的眼神。 太后慈爱道:“这倒无关紧要,在凤凰宫里随意开心,若你想,哀家着手让人建个演武堂。只是若只划破点皮,哀家也会心疼的。好了,且不说了,去宴会厅。” 白欢乖巧一点头,搀扶着太后步入宴会厅,本想松开太后找个位置坐。 怎知,太后直接拉着她走到上位,眼神示意让她坐在她旁边。 白欢无奈一笑,抱拳谢了恩。 等帝后带着这段时间忙到昏天暗地,到十分钟前才得知白欢生日,撅嘴的太子殿下来时,宴会正式开始。 一群舞姬伴随着轻快的小曲儿鱼跃而出,踏入正中间翩翩起舞。 起初众人还很拘谨,几杯酒下肚后,放开了不少,直朝上位敬酒。 这时,被哄好便不知去了哪里的乐儿,提着裙摆,小手拿着一个画卷,欢天喜地地走到白欢跟前:“姐姐,诞辰快乐,这是乐儿给姐姐的礼物!乐儿画了两天哦!” 白欢打开一看,是一副她的画像,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控制住亲亲的欲望,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我家宝贝儿怎么这么棒呢?姐姐太喜欢了!” “嘿嘿…” 坐在太后右边的御贤亲王,捕捉到敏锐字眼,侧头看去。 白欢递给他一个“没喊你”的眼神。 噢,北泠收回视线,把玩着酒杯,以后定得与她说上一说,大小还是要区分开来的。 张淳也叫人将礼物拿来,白欢没拆开,抱拳道了句谢。 太后一抬手,李嬷嬷心领神会的退下,不多时,取来一个大盒子。 太后亲自打开。 里面躺着一副同色的耳坠、手镯、玉簪、项链、腰玉链、足链全套首饰。 太后亲自给白欢戴上手镯,便笑着慈爱地拍着她的手。 啥都不知情的白欢乖巧地抱拳谢恩。 知情人士张大姐头一挑眉梢,这玉套件一共两份,母后也赠过她,曾放言,另一套给她小儿媳妇。 另一个知情人士淡淡一瞥,继而给皇嫂递了个“莫要说”的清冷眼神。 大姐头挑挑眉,放心,自是不会说出去吓她。 宴席进行到尾声,趁太后开心,北泠吐出后天去地方洲微服私巡的事,且白欢随行。 太后好一通埋怨,却也没阻止。 不是,虽事先北玄玉没跟她打招呼,但白欢清楚,重返芳洲不过是一个借口,老北鼻是要开始搞兵部尚书房坚。 而能致房坚于死地的方向,路指边关,闯关地方:土匪窝。 还是一伙子有上万人马的顶级匪帮。 (); 第两百一十八章 黑龙帮 宴会六七点开始,因着太后早寝的习惯,进行到九点多一点便结束了。 平常滴酒不沾吃素念佛的老人家,今儿着实开心,喝了不少果酒,红光满面的拉着白欢的手,嘱咐她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也知临行前必会很忙,并未让她明日来请安,关切的话全部浓缩在出皇宫前的半小时里。 在北泠与白欢被留下时,其他人已先行前往主宫门口。 将太后送回凤凰宫,二人坐马车离开皇宫。 马车里,白欢环胸玩味道:“你招安虎哥,全为了好混进山匪窝?” 普通的匪帮都有自己的规矩,更别提上万人的大匪窝,是不是一路人,不说其他,光凭行话一眼就能看出。 想混进去没个领路人根本不行。 北泠实话实说:“有一部分,另一部分,虎哥虽落草为寇过,却善良侠肝义胆,这等人才埋没实属可惜。” “那威哥不行吗?” 北泠摇摇头:“刘威已从军二十载,身上的匪气早已被浩然正气洗了个干净。” 且他性格烈火雷霆,不适合潜伏任务。 白欢打量他一圈:“听你这么说,你也想混进去了?可你的正气凛然,可比威哥要强百倍哟。” 北泠:“……” 虽被夸,却好似也不怎么开心。 这话得到了虎哥的证实。 回到王府后,北泠将一干人等齐聚书房。 暗影阁来报,因崔元一事,北铎为了以防北泠再查到些什么,将涉及到危机自身的罪证与人通通清理了干净。 风波动荡间,暗地里的黑卖买也断了。 他能杀所有毁所有,却无法处理掉与之有兵器合作关系的一个匪帮。 匪帮位处南方,藏身于一座起伏山林中,那里被百姓成为“黑山”,离边关只五座城池的距离,有个响当当的名字——黑龙帮。 都城有金龙皇帝,黑山有黑龙地头蛇,任傻子都清楚取此名的挑衅之意。 只不过黑龙帮大当家也确实活得像个土皇帝。 在北羌年间,黑山便存在于凤鸣,那里土匪横行渣滓遍地,大大小小少说也得有上百个匪帮。 黑山地势高易守难攻,各匪帮又精通于打地道,剿匪大军压来时,心情不好就跟他们打地道战玩玩,心情好就如老鼠般藏在四通八达的地道中,泯然于大山找都找不到。 北羌尝试过诸多剿匪办法,却都无法除去一整座山头的老鼠,只能眼睁睁看着其祸乱黑山周遭百姓。 据不知真假传言,三十年前有个骠骑大将军不知何故弃明投暗,沦落黑山落草为寇。 以一己之力开山立派,在匪帮横行的黑山站稳脚跟,从起初的五十人到几百人,再到十几年将一山头每天争强地盘的穷凶极恶之徒,逐渐收归麾下,凝聚成凤鸣第一大匪帮,黑龙帮。 听到这,白欢忍不住插嘴:“那不知真假的骠骑大将军,还挺有本事。” 刘威一扶额头,腥风血雨无法直视的那些年,齐齐涌于心头。 白欢明知故问道:“呀,威哥你不会出身于黑山吧?” 胡子拉碴的糙汉脸满是羞愧,连连抱拳:“惭愧惭愧,好汉不提当年勇。” 北泠淡淡道:“黑山有严格的入帮规矩,探子进去一个死一个,这些都是从刘威口中得知,接下来刘威说罢。” 刘威点点头,不好意思道:“咳,先说说洒家与师傅的缘分,二十年前……” 那时黑龙帮大当家以凝聚黑山大半势力,北羌断不能放任行之,再次派张老将军前去黑山剿匪。 那群老鼠泥鳅无比狡猾,依旧只抓了些无关紧要的小帮派。 不甘屈居人下自立为派的刘威就在其中。 几百人中,张老将军一下子就相中了任刀架在脖子上,被五花大绑,被打出血被打断手臂,就是不肯跪地的猛汉匪头。 张老将军便威逼利诱迫使他从军,这才造就出今日重步兵营刘大将军。 “咳,再次感谢师傅。”刘威摸了摸鼻子,继而道,“关于独眼龙…黑龙帮大当家缺了个眼,刚打出名气时大家都叫他独眼龙,后来甘愿屈居他下的帮派越来越来,都不敢叫了,都叫他龙头。” “噗…”白欢憋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威哥您继续。” “洒家弃暗投明时,龙头已凝聚黑山大半势力,过后洒家与黑山不再有联系,至于人员分布,手下等级分化,帮内规矩有没有变就不知道了。” “关于龙头身份,有好多版本,骠骑大将军只是其一,还有人说他只是土匪,故意编造出一个牛逼哄哄的身份来抬高自己。” 白欢点点头:“你见过他吗?” “自然见过。”刘威没啥文化,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描述,只能简单粗暴的一指虎哥,“就跟我大哥一样,膘肥体壮的。” 虎哥:“……二弟,你哥哥我这叫壮实。” 将手臂一弯,露出衣服下隆起的肱二头肌:“瞧见没,多紧实。” 李鑫笑呵呵道:“就是,大哥会不会说话。” 刘威一摸头憨憨一笑,继续道:“黑山其实是几座山脉连起来的,面积广地理位置好,被将士发现这处藏身处,便立马换一个地方打地道,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且跟老鼠洞似的四通八达,难剿的很。” 北泠认同:“嗯,在边关时我带兵剿过几次,无一例外,失败。” 刘威点头道:“最关键的是,龙头与北铎有兵器买卖,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盔甲刀枪,现如今已铸就成一股子三流土匪军,加上黑山易守难攻,唯有把山头给轰掉,砸开他们的老窝让他们避无可避,才能除尽老鼠们。” “轰掉?”白欢一挑眉稍,“这还不简单。” 声控炸弹,机甲战衣请求出战! 除了北泠,所有人都投去不信任的眼神。 北泠拉住她的手,在虎口处捏了捏,带着点宠溺:“白女士,此去黑山剿匪只是其一,最大的任务是接近龙头,看着他牵上北铎线脉。” 三部整个被北铎掌控,皇兄平时几乎不过问,不知北铎总是说兵部兵器不足,拨款建造的器皿都去了何处。 倒也查到过化身镖局送“货”的人,只不过事后全都被北铎给除去。 人证物证已摧毁殆尽,唯有潜进匪窝,亲眼看着肮脏交易发生这条路可走。 白欢轻挠着他的伤疤,迟疑道:“北铎还会运送兵器吗?” “会,待我们深入敌人腹部时,彼时风波已过去,交易会继续进行。” 我们?虎哥复杂道:“王爷,您也要去吗?” 北泠丢给他一个眼神。 虎哥沉默了三秒,老实巴交道:“王爷您不大行的,您太正气,经常与“红甲子”打交道的人,一眼就知道您是“假行”。” 北泠:“……” 白欢乐了两声:“看吧,我都说宝贝儿你太浩然正气了。” 又疑惑道:“那俩行话啥意思?” “将士铠甲为红,土匪称将士为红甲子,假行就是伪装成土匪,前去匪窝卧底的兵爷。” 两个曾经匪帮头子,展开了土匪文化交流:“西边那边叫假行啊,南边称卧底为冒伙子。” 虎哥笑道:“东西南北各有差异。” “大哥去过南边吗?” “哈哈哈,之前有个手下来自南边,耳濡目染了不少。” 等二人交流完毕,北泠才没什么表情道:“为何不能?芳洲之行你可没发现我。” 虎哥老实巴交道:“那是洒家没注意观察王爷,而且跟兵爷甚少打交道,如果是黑龙匪,洒家敢保证,您就算披着人皮面具,也一眼就暴露。” 北泠:“……” (); 第两百一十九章 吵架 白欢正在乐呢,突见虎哥上下打量着她:“如果是王妃的话,就您这纯天然的慵懒气息,估计成为龙头左膀右臂,都不会有人怀疑您身份。” 白欢笑不下去了。 堂堂帝国女军人,被人夸有土匪气质,这踏马合理吗?! 黑脸道:“劳资是军人!” 虎哥挠挠头:“洒家知道啊,闲聊时王妃您不是说过吗?” 白欢:“……” 朝同是天涯沦落人看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了。” 北泠以筹谋好,让虎哥独自潜进去,他们在山下接应,每隔一段时间下山报信,若在特定时间见不到人,便不再查北铎那条线,只剿匪。 正想说计划,便见他家猫起身,五爪成勾慢慢收拢,雄心壮志道:“既然如此,本匪姐头就跟虎哥双双入匪窝,剿他个风生水起,不就是一些小渣渣,好拿捏!” 北泠眉头一皱:“白女士,不得任性。” 白欢清楚他担心什么,试图跟他好话好说:“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你别担心,彼时带上能量枪隐形衣,不行咱就直接干。” 北泠压着嘴角:“不行。” 白欢摆摆手:“真没事,当卧底我有大把经验。” “不行。” 白欢逐渐暴躁:“你这么看不起我?” “不是,但不行。” 眼见着气氛直往下掉,李鑫机灵地使了个眼色给两个哥,三人悄摸摸地退下。 白欢吐出一口气:“我不想跟你吵,虎哥只身一人闯龙潭虎穴,没个照应根本不行。” “那便不查,直接剿匪。” “这么好扳倒房坚的机会,机不可失啊北哥!” 北泠别过头:“总之不行。” “是,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不是什么需要人保护的温室花朵,这样……”白欢一再退步,“彼时你们在外接应,我拿着信号烟,我呢不跟他们打架,只要事情不对就发射然后立马跑,等你们攻上来再干,行不行?” “不行。” 白欢耐心告罄,吼道:“你他……你烦不烦?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磨磨唧唧!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时时刻刻需要你保护的垃圾?” 她一生气北泠便不知道怎么办了,急切地看过去,不过心里的想法并未改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但你听我一次可好?” 白欢怒极反笑,满肚子的脏话到嘴边了,硬是给咬着舌头吞下肚,懒得再跟他掰扯,怒冲冲地摔门而出。 印象里王爷与王妃从未吵过架,斗嘴也只类似于调情的小打小闹,按先前行为来看,他俩斗着嘴就会转为撒狗粮。 李鑫直接带两个哥哥出去,等他俩商议好再进去,隔绝狗粮入眼。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的争吵越来越大,甚至响起了不知是谁拍桌子的声音。 三人这才意识到,这次事情……大了!! 已退出去的三个大老爷们,干站在原处着急不是,进去劝架也不是,急头巴脑间,便见白欢冲出来。 忙凑上去,李鑫:“白姐,您别生气。” 虎哥叹道:“花姐,洒家自己可以的,莫要动怒。” 刘威也道:“吵架伤感情,别吵架!” 白欢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没事儿,一点了,都去睡吧。” 说罢,转身就走。 越走越快,背影越来越生气,等再看不到人,“轰”的一声,一颗大树被拦腰锤断,摇摇坠地。 紧接着屋子里也响起一阵被内力震碎的“噼里啪啦”声。 三人相视一看,李鑫苦着脸:“大哥,二哥,咋办呀?” 虎哥比较有经验:“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明儿就好了。” 一向恩恩爱爱成天大把撒狗粮的王爷跟王妃吵架了,这事才一个早上,王府人尽皆知。 因送双倍膳食的下人没瞅见王爷。 因每天雷打不动健身的王妃,九点了还躺在床上,屋子里酒气熏天。 下人继而送膳食到东院,一踏入房间便仿佛瞬间置身于寒冬腊月中。 那位主穿着昨天的衣服,坐在书房里的凳子上,沉着张脸,满身骇人的恐怖冷意——又恢复到王妃没来前的可怕王爷。 下人压着惧意,放轻脚步头皮发麻地要去收拾一片狼藉。 “出去。” 今日明明是个大晴天,王府里的人却感觉暴雨倾盆阴霾笼罩。 将士收了平时里无所顾忌的嘻嘻哈哈,暗卫连院子都不敢待,下人更是不敢去触霉头。 变得有烟火气的王府,一夕回到清清冷冷的解放前。 琳琅与郑婶自是知道,等白欢下午醒来,连忙去劝。 白欢只摆着僵硬的笑脸,丢下句“没事别担心”,洗漱完毕后,拎着酒坛不知哪去了。 虎哥说的明天会好并没有好,而且事情越发严重,白欢到天黑都不见人,书房里那位还在坐着,一整天都未用膳。 李鑫跟虎哥是断不敢去劝的,刘威倒是敢,只不过劝不到正头上,没一会就被那位主给撵出来。 李鑫只好把能说会道,且感情丰富的张询给请来。 张询慢悠悠地踏进书房,扫了眼满地狼籍:“哟,这么大火气?是气我弟媳,还是气你自个?” 凳子上的人如冰雕一般,连个眼神都未来。 “应该是气你自个了。”张询搬着唯一幸免于难的凳子,用脚踹开花瓶碎片跟一分两瓣的桌子,坐到他对面。 “不是我说你,这事着实是你不对。” 北泠冷冷看他一眼。 “你莫要瞪我,瞪我也是你的不对。”张询撇撇嘴,“你应比我更了解白欢,她的性格我便不多说。这么一个让我都服气的女战士,你却带着保护意味去看她,换谁谁都气?” 北泠敛下眸子:“我只是担心。” “可你的担心对她来说,是一种归到她保护伞下的软禁行为,她不是寻常女子,自是不能用寻常眼光来对她。” “我知,可……” “可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担忧,一想她可能会受伤,便一阵要死掉的感觉,我感同身受。不过,你真觉得她会受伤吗?你真的觉得她做不到吗?” “你扪心自问下,到底是担心多过不信任,还是不信任多过担忧?”张询悠悠道,“好好想,区别可大着呢。” 北泠没说话,起初是前者,但后来随着越来越爱她,便……控制不住地变质了。 一辈子的兄弟,只一个眼神张询便明白他是后者。 摇摇头:“兄弟,担心太过插手太多,这不是喜欢,而是禁锢。我直白些,白欢她不适合你这种事事想保护的强势喜欢,不改掉的话,你俩的结局只有一个好聚好散。” 暗影阁。 下午白欢找她时,葛覃就发现她不大对劲,逼问到天黑,终于给问出来,当即一拍石桌:“北泠看不起谁呢!” “是吧!”白欢气哄哄道,“他就是觉着我垃圾!就是觉得我必须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凭什么啊,我是她女儿吗!” 她要的是在她想做一件事后,他百分百信任地拉着她的手,说一句小心为上。 她要的是一个能并肩前行一同披荆斩棘的人,而不是一个把她护在羽翼下,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家长。 这样他上她下的关系,太不公平,太让人窝火。 “就是!我兄弟这么牛逼,手持能量枪,怕那一万毛贼?” “再来一万我都不怕!” 圆圆无奈道:“担心人之常情嘛,欢欢,便莫要与北爷置气了。” 白欢怒道:“根本不是,我还不了解他,他就是想圈住我!你们看着吧,如果这次我妥协,估计以后连跟别人打架他都要管!” “咕噜咕噜”灌了半坛子酒,烦闷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于真做不到的事,我不会逞能,不会去揽那个瓷器活,可明明能做,他干嘛还要这么讨厌?” 如此,跟她想飞,他却硬生生把她翅膀打断,有什么区别吗? (); 第两百二十章 冷战再冷战 白欢气归气,但并没有被怒火占据理智,仔细想想,刚跟他认识时,他什么都不管她,任由她天空海阔的飞,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而随着认识越久,他开始诸多插手她的事——芳洲之行要渡江,他要插手,找到账本要下河他拦到自己身上,到现在直接圈着她不让她飞。 那些她起初只是单纯的认为他心疼她,现在依旧这么认为,只不过随着吵架,单纯下的另一层目的她才发觉——保护欲,控制欲。 不带任何怒火,客观地来描述,他现在对她就像对一个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他保护的地方,她可以随意撒欢随意打架,而一但离开他视线就不行了。 就算昨天没吵架,他俩也总会因为这事爆发一场矛盾,只不过提前了。 他对她好到爆炸是真的,已有想控制她的苗头…也是真的。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啊…… 白欢烦闷地灌了半坛酒,“我突然发现他跟我不太合得来。” 以为他跟古代其他男人不同,却好像感觉错了,一样的,只不过大男子主义虽迟但到。 还想骂几句北泠的葛覃,心里一个“咯噔”,开始劝:“不至于不至于兄弟,害,谁还不吵个架,是吧圆儿?” 圆圆也劝:“是呀欢欢,可别意气用事啊!” 葛覃:“等说开就好了,不至于因这点事就分手。” 她计较的不是这事,而是事情背后那些开始蠢蠢欲动她极为讨厌的苗头,再说都没在一起,谈什么分手不分手。 白欢也没多余去说他们压根不信的澄清,只道:“烦的很,喝酒吧。” 葛覃立马开了十几坛酒封:“今儿必陪我白兄喝痛快了!” 本来定得二十三号黑山计划,因二人冷战耽搁下来。 白欢一直待在暗影阁里,怒火已平息,以一种极为冷静的方式,思考着与北泠的关系发展。 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敢作敢当,但凡是她的错她肯定去道歉,但这事压根不是她惹起的。 如果北玄玉过来跟她低个头服个软,她就立马原谅他,将这事从脑海除去,以后即使发生矛盾吵到昏天暗地,都不再拿出来说事。 要是他不来,或来了后还这不行那不行,那算了,就到此为止吧。 白欢除了不敢对北玄玉说出好感外,一向不拖泥带水。 让她事事被他掌控着,当一个失去自我的金丝雀,哪怕古代世界会崩塌,都不会发生在她的世界里。 甚至已想好与北泠分道扬镳后,去哪里,干些什么养活自己边找黑晶石。 还已想好她拖不动的几十万斤的思维特,拜托刘集用机关拉出来后,在哪里存放。 冷静无情到自己都感觉到可怕。 即使她可能会疼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都绝不会回头。 幸好,北玄玉没有给她疼到睡不着的机会。 木头似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书房坐到二十五号,冰雕终于动了。 沐浴过后,换件衣裳,去了暗影阁。 葛覃在山庄门口帮圆圆晒草药,一见到人来,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奔到白欢住处。 “兄弟,你家北泠来了。” 白欢斜躺在榻上,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葛覃以为她还在生气,劝道:“兄弟,人都来了,你便给人一个台阶下。” “他来就来,难道我还铺红地毯迎接他吗?”白欢依旧没动,“我又没说不跟他谈。” 葛覃放下心来,可一想到这人暴躁性子,止忍不住担忧:“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把他打残了。” 白欢看她一眼:“放心,我会打你,都不会打他。” “……玛德,什么玩意,重色轻友的禽兽,绝交吧!” 没一会就见一抹白袍踏进她临时房间,压着嘴角,脸色不怎么好有些疲惫。 白欢还算平静地看他一眼,收回视线坐直身子,低头扣着二丫送给她的红绳。 北泠往她跟前一站,也不说话,就沉沉看着她。 几分钟后,白欢拿余光瞥他一眼:“不会自己坐吗?” 北泠坐下,盯着她沉默须臾:“对不起。” 白欢这才看他,“除此外你没有别的了?” “你先说。” “好。”白欢平静道,“咱俩问题出在哪里你自己知道,我想什么你也知道。如果你非要用你的那套来对我,那么,我觉得咱俩可能不大合得来。” 他何其了解她性格,这几天便预料到她会说出这些,可亲耳听到比想象中的要刺耳多了。 心里某块地方抽疼了一下。 满肚子的腹稿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几丝烦躁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极速地体内横冲直撞。 好似一个引子,让这几个月来心里那头被安抚的很好的冰兽,隐隐有要苏醒的迹象。 他自己都不知道,敛下的眸子已染上了几分戾气,声音冰凉:“不大合得来?怎么,终于要走了?” 人是野心勃勃的,手里拥有一点,会想要多一点,得到多一点会再想要更多更多,继而会几近贪婪的想圈住给予者不放。 已不大能想起来初见她时,是抱着一个怎样不走便可,或假使她执意要走,也会无奈放行的轻松心理。 不知不觉间一切都变质了,想圈着她,无时无刻都要在他眼皮底下。 捧得太过小心翼翼,导致他不在时看不着时,极端地不信任她,她一定会受伤,不一定能处理好一切。 必须要他看着,必须要他在,不在不可以。 这几近偏执疯狂的心理,直到张询的一段话,才让这些被他无视不当回事的东西浮到明面上,逼着他去正视做选择。 挣扎几天,他是做好选择才来的,而还没来得及说出妥协,便听到了一番一直藏在他内心深处,极端担忧,平时根本不敢不愿去面对的事。 “看你选择。”白欢皱着眉扣着手腕上的绳子,心里烦闷的很,丝毫没注意到旁边那人眼里戾气越来越重。 用着一种迫切偏执的语气,想求得一个分明答案:“可是要走?” “我都说了,看……”白欢烦闷地看他,下一瞬呆愣住了。 刚认识那会子,北玄玉的视线是清清冷冷的,到后来几乎都是软中带着点笑,从未像这般阴沉。 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似是两道眼光折射不进去的冰潭,无一丝活气,阴森骇人。 连那向来清冷的气息,都变得残暴。 总算是发现他不对劲,若再谈下去除了吵架就是打架。 白欢起身,想去给他倒杯水喝:“你先冷静一下。” 还没走几步便被一只手拽住,力道极大,这么能耐痛的她都觉生疼,感觉下一秒手就要断掉。 火气瞬间星火燎原:“放开!” 那只手并没有放,用着骇人力道将她拽到跟前,白欢被塌边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到此时她依旧没防备他。 刚想发怒,就感觉脖子倏地一紧,掐的她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你他……喵的犯什么毛病?” 那人贴着她的背,左手卡着她脖子,右手紧紧箍着她的腰,每说一句阴森暴虐的话,左手便加一分力气—— “白欢,你心可真狠……走?丢下我?我不会让你走,你哪里都不许去,罢了,一起下地狱吧!”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二种病 但凡后面这人不是姓北,她他妈早就搞死他! 白欢红着脸艰难地喘着气,妈的!这死人是想活活掐死她? 眼瞅着要晕过去,白欢只能曲起胳膊,一个十成十力道的肘击过去。 背后的死人闷哼了一下,脖子上的力道渐渐松开。 白欢又一个肘击送过去,总算逃出生天,剧烈地咳嗽几下,终忍不住脏话:“你他妈……” 火冒三丈地一扭头,就看见人闭着眼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 “……” 忙跑过去,一摸鼻息松了口气,气不过他发羊癫疯,朝他腿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才转身去喊圆圆。 圆圆魂飞魄散地来,着急忙慌地把完脉,才从白欢把人揍晕的错误认知里出来。 葛覃复杂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要揍也行,但揍晕…说不过去吧?” 白欢简直百口莫辩:“我就俩肘击,真的就俩!谁知道他突然这么弱不禁风……” 圆圆忙澄清:“不是欢欢的错,是北爷四天食水未进,虚脱而晕。” 白欢:“……四天没吃饭?” 葛覃奇怪地看圆圆:“圆儿,北泠绝食这事你没告诉我大兄弟吗?” 圆圆无语:“我以为你告诉欢欢了。” 白欢没好气道:“活瘠薄该,饿死拉倒,他刚才想掐死我!跟突然犯病似的,还说一块下地狱!” 二人一怔,惊愕地对视一眼。 葛覃扶额一叹:“圆儿,你说吧。” 圆圆点头,也叹气:“因这几天你俩吵架,情绪波动比较大,大概是又犯病了。” 白欢不是很懂:“那种病会发羊癫疯?” 圆圆想起葛覃瞎编乱造的病,轻咳一声:“不是那个,是另一种。是心病,而我爷爷说也是一种诅咒。” 对上白欢不解的视线,圆圆不忍道:“人创造出嗜血成性,杀人入魔这类词汇,不是平白无道理的。当一个人手染太多鲜血,血会勾起他的杀欲,改变他的脾性,不是魔也差不多了。” “我爷爷曾经接待过一个战将,天赋异禀,天生战神,同样以一己之力扛起破烂山河,送上强国位置。他面上有多荣耀,心里就有多苦不堪言。” “他跟我爷爷说,不知何时他见到血会扭曲的兴奋癫狂,那股想屠杀一切的暴戾,让他六亲不认,曾经险些把他孩子杀死。” “我爷爷说这嗜血成性的病无药可治,这是一种对天纵奇才的诅咒,除不掉解不去,折磨人一生,直到人受不住痛苦,自戕而亡……” 圆圆委婉道:“北爷便是,在他征战头一年便开始了,不过他定力好一直在克制,却…心境已变,杀欲已被勾起,到后来我开始为他第一种病医治,已是很严重了。” “只能让他除非必要不染鲜血,但他为帅,怎么可能呢?最严重的一次,他险些把制止他暴虐的刘威、张询他们杀了。之后凤鸣渐渐站起,已不需要他出手太多,这才慢慢得到控制。” “到回到都城再不见沙场浴血,已很好的被压制住。我让他心平气和,平时情绪莫要大起大落,只要不激动,不暴怒,便会安生无事。” 圆圆说完,这才抬头去看愣住的白欢:“北爷那么重视欢欢,怎么可能会忍心杀你呢,只是……他没办法遏制自己的。” 一顿,叹道:“这种病越天性薄凉的人越容易得,平常无念无欲,遇到杀欲便会轻易被冲动控制。” 白欢艰难地回神,她一直以为北玄玉的另一面,是类似于她神经异变的行为,怎知背后有这么多故事。 可…… 葛覃看懂了她脸上的不解:“你以为我经常跟你说北泠遇到你之后,变得天翻地覆是在玩笑嘛?” 葛覃摇摇头,唏嘘道:“不是的,北泠这人是真薄情,薄情到他父皇去世他都表情冷淡,一滴泪都没掉;薄情到他眼里无论亲情,还是为凤鸣而战,只是他知道自己要担起来的一种责任;薄情到一个跟他几年的臂膀,犯了点错,说杀就杀。” “之前的他看起来什么都在乎,但我感觉,他屁都不在乎。” 在得知自己命不到三年,异常平静,把生死各有天命挂在嘴上,连自个死不死都不在乎,还能对什么在乎? “还异常的偏执、专断、固执,想做的事哪怕所有人都反对,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心。” 他很完美,聪明,天生奇才,天赋异禀,皇族的骄傲,凤鸣的顶梁柱,却越完美的人越有致命瑕疵——薄情便是。 不过—— 葛覃看向白欢:“他就像一朵没有任何色彩的高岭之花,在遇到你之后,开始添加诸多色彩,有人情味了,会笑了,变得鲜活起来。” 且已懂生命诚可贵,尤其这几个月,每到压制蛇罗毒,总会问有没有其他治疗办法,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想活下去的光。 “他只是把自己认为所有不好的都捂得严严实实,只盛给你好的一面看。” 葛覃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比喻:“我感觉你对他而言,便像太阳吧,活力满满的,炽热的,光明的,能直射到不见光亮的最深层。” 一顿,她好奇道:“你到底说了甚,让他发病的?” 白欢低着头:“我说我跟他合不来,我要走。” 葛覃:“……兄弟,你难道不知道人离开太阳不能活吗?” 白欢掌心狠狠摁向额头,飞飞从来没给她说过这些,“我到现在才知道。” “那还不晚,有些……好吧,直接说,我今个就道德绑架一次,为了他安生的度过余生,白大菩萨就发发善心跟他好好的吧。” 她是相信圆儿能做出解药的,可现实永比幻想残酷,唉,估计也就两年多了。 白欢没回话。 葛覃也不再说什么:“我跟圆儿去给北泠熬点汤药,再做点粥吃。” “好,麻烦了。” 待二人走后,白欢蹲在榻边,望着那张惨白的脸,昏睡中都在皱着眉压着嘴角。 伸手摸向脸,一直被压抑着的心疼,潮水般席卷着她,疼得她心尖都在抽。 “怎么就……也怪我,大大咧咧没放心上,可,你就不能主动与我说说吗?还说我笨蛋,明明自己是个傻子。” 坐在塌上,将他上半身搂在怀里,亲亲他的额头亲亲他的脸,无力道:“宝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虽没有回答葛兄,实际上她自个清楚,听完那些话,名为心疼的东西犹如绕指柔,将坚不可摧的底线,给绕的软软塌塌。 估计他要是再跟她撒个娇,哭一哭,会崩塌的彻彻底底。 好感使人盲目大抵如此吧。 怀里的人比粥与汤水拿来前先醒来,睁开眼,戾气已褪大半。 方才被黑暗占据毫无理智的脑海,已生出清明。 想到他都干了些什么,那张脸倏地更白一层,抖着手环住白欢的腰,头深深地埋在她肩膀处,声音都在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欢拍着他的背:“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 “对不起……” 白欢不仅听出了颤,还听出了几分沙哑的哭腔,心里有个声音在直白地告诉她:白欢,恭喜你,你完蛋了。 (); 第两百二十二章 打断你的腿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白欢也琢磨到了哄北玄玉的办法,声音故作生气:“没事是假的,我很生气。” 话落,怀里人一抖,更加紧紧拽着她。 “回去你得给我跪两天搓衣板,再给我写一万字…不,三万字检讨,当着全府人的面念出来,还有,罚你给我做一个月的饭,一日三餐外加点心,这样我才能原谅你。” 怀里的人默了会,闷声道:“嗯,好。” “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北玄玉脸捂得结结实实:“不要。” “……那就不看,我问你,你几天没吃饭是怎么回事?想上天?” “不想,对不起,掐你脖子。” 白欢叹了口气:“真没事,是我不对,不该说要走什么的,应该跟你好商好量。” 要走二字敏感地钻入北玄玉耳中,已生出清明的理智,瞬间被黑暗占据,抬起那双盛满戾气的眼:“好商好量,走?” 白欢:“……” 得,又开始犯病了。 “我都听圆圆他们说了,你别生气,不适合动怒。” 黑黢黢的眸子虚着视线,狰狞地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满脸狠戾:“你敢走我就把你腿打断,你哪都不许去!” “怎的,又想掐我脖子,让我跟你一块下地狱?” “你敢走,不防一起死!” 白欢揉了揉眉心:“算了,看你生病我就放过你。你放心,我不走。” 谁知说完,这人竟然推了她一下:“是,我就是个刽子手,我杀人如魔,嗜血成性,我连你都想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才留下,你要走便走!” 白欢猛吸一口气,算了算了,殴打神志不清的病人算怎么回事。 起身想倒杯水压压狂躁的火气,就见有人拉住她的衣角,扭头一看,那人低着头,也不说话,就紧拽着她不放。 白欢又气又好笑。 之前的北玄玉有什么不开心的,会冷着脸默默的自个消化,完事后又是那个千依百顺北玄玉。 从来不会跟她这样闹脾气,发神经,偏执又病态。 “我上辈子肯定抢了你老婆,你才这么折腾我。”白欢认命地坐过去,“过来抱抱。” “嗯…” “给我好好说话知不知道?” 北玄玉趴在她怀里,抬起一双狠戾中带点软的眸子看她:“好,知道。” 白欢:“……” 嘶…可爱。 白欢觉得大概此生所有的圣母心、耐心、柔软,都给了这个姓北的人。 “早知道你另一面,要走早走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不见人回答,白欢自问自答:“那肯定不是的,懂吗?” 神志不清的人摇摇头,又点点头,紧紧抱着她,声音听起来挺狠挺大,却夹杂着几丝祈求:“只要你别走,我便不打断你的腿,答应你任何事,匪窝你去。” 白欢正想点头,转念一想,板着脸:“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 “你说!” “以后别想着圈着我,姐是雄鹰不是金丝雀,懂吗?” 北玄玉沉默半晌,虚着视线点点头:“只要你不走。” “成交!”白欢揉了揉他的头,“真乖。” 等二人进来时,便看见北玄玉跟孩子似的被白欢搂在怀里,以一种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语气哄人:“好好好,去哪跟你说。好好好,带着你带着你。好好好,抱抱。宝贝儿乖昂。” 葛覃:“……” 玛德,老子的眼要瞎。 突的一双饱含杀意的暴戾眸子投来,葛覃在他去拔剑时就拉着圆圆要跑。 玛德!!他还在发病中啊?! 白欢一拍他的头:“干嘛呢,收起你的爪子。” “噢。”北玄玉乖乖放下剑,只不过那双暴虐的眸子依旧盯着二人不放,盛着无法杀人的痛苦挣扎。 葛覃:“……” 圆圆凌乱地将粥递给白欢,一并递过去一个有话说的眼神。 后者转手交给北玄玉,继而起身,衣角又被人很没有安全感的拽着。 无奈道:“好好吃饭,我去去就回来,等我回来没吃饭,你看我怎么揍你! 北玄玉不情不愿道:“快一点。” 圆圆窒息脸的跟白欢出去:“北爷,什么情况?” 白欢抓狂道:“我还想问呢!不是说他发病时神志不清六亲不认,见人就杀吗?咋会变成小孩啊!” “之前确实是那般,谁拦他杀人他杀谁,每每都是紧要关头他自个清醒,之后自我去平复。” 圆圆复杂道:“大概是太在乎你了,即使置身于黑暗,潜意识里也不会动你。” “……不,他还想掐我脖子,额,只是没实施。” “对的呀,对你只是口头威胁,对我们可是……”圆圆摇摇头,“他发病只听你的,只能认出你。” 白欢突然想到御书房跟刺杀乐儿暴走的两次,忙跟圆圆说了下。 圆圆沉思道:“第一次,他没真正的发病,大概只两分因此可控,第二次即将有发病的预兆,却被你遏制住了。” 左手往右手那么一拍,确定道:“对,欢欢你就是北爷的药!以后他再发病,可控制了!!” 白欢:“……什么时候能平复?” “以往第二天必好。” “怎么分辨他好没好?” “一看视线,神志不清的人视线既虚又空洞,二看脸上戾气,待他恢复冷漠便是好了。” 白欢还想问几句,就见某人左手拿着空碗右手拿着剑,顶着一张嗜血戾气的脸出来。 葛覃一抖,忙拉着圆圆火速逃跑。 白欢走过去,凶巴巴地道:“拿剑干什么?” 那双残暴的眼无端的委屈:“吃完了,你太久了。” 白欢吐出一口气,牵着老男孩朝里走:“从护卫晋升为保姆,这踏马都叫什么事?” 话落,旁边人扔掉剑抱住她:“我错了,别生气,别走。” “对不起,我不该说脏话。不走不走,吃饭完去喝药。” “嗯。” 把孩子哄睡着后,白欢想起身去恭房,怎知,刚走到门口,床上的人倏地睁眼,“你去哪?你要走?” “不是,我去厕所。”白欢无语又不是滋味,这得多没安全感? “走,一起。” “……” 这只是个开始,一下午只要动一下就立马认为她要走,大声一下就认为她要丢下他,白欢几次控制不住地想打人,可看着那苦巴巴的脸,到胸前的手硬是停了下来。 哄孩子的苦逼,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 睡得香甜的白欢,突然感觉被人用力又不失温柔的抱住:“白女士,对不起。” 白欢迟疑道:“你好了?” “嗯。” “抬头。” 北泠将头抬起,露出一双泛红的眼,那虚着的视线总算回归清明。 白欢心里松了口气,好笑道:“哟,这咋还哭上鼻子了?” 北泠痛苦地将头埋在她颈窝处:“我要如何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还记得我说的那些吗?” 北泠点点头,沉默半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白女士,你离开我吧。” 他怕是永远也忘不掉神志不清时,扼她脖子的可怕噩梦。 这一次未成功,那一次另一面再出来呢? 下下次呢? 他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不如,离开他。 “嗯?那我可真就走了?” 北泠垂着眸子起身:“回府,我给你收拾东西。” 白欢确定他是真的清醒了,眉梢一挑:“想赶我走?缝都没有!” 北泠别开眼:“听我这一次。” “不听。” “我很“脏”。” “不是有本太阳给你洗白白吗?还有,我喜欢黑。” 北泠艰难出声:“我很危险。” 白欢轻笑一声:“不对吧,你发病时,比你清醒时还千依百顺,应该是我危险吧?” 这话确实没错,还会撒娇卖萌求抱抱,可比他清醒时可爱多了。 “我……” 白欢打断他:“北泠,我今天就把话撩这了,就算将来某天死你在手里也是我自个愿意的,所以,别再跟老子叽歪这些。” 起身,张开胳膊:“过来抱抱,和好吧?然后一起去闯匪窝。” 北泠再没了让她离开的勇气,走过去用力抱住她:“谢谢白女士……” (); 第两百二十三章 忏悔书 早上葛覃跟圆圆送饭与送汤药,就见昨个还要提剑砍他们的人,清明着眸子正在跟白兄你侬我侬。 一看便知他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那些跟圆圆在战场给北泠医治的岁月,经历他的暴起,简直如同家常便饭,对于事过就过去谁也不会再提的应付之法,大家都深有心得。 就是葛覃这人平时总是在找死的路上百折不挠,总是很没眼力见的嘴欠:“北泠,你还记得你昨个是怎样一个模样吗?” 北泠看她一眼:“什么模样?” 葛覃感叹回味的正上头,丝毫没注意到清冷眸子已危险眯起,也没察觉朝她狂使眼色的圆圆。 矫揉造作地捏着兰花指,模仿人卖萌时的表情模仿的活灵活现,又无比欠揍—— “要抱抱~” “要亲亲~” “你要去哪里?” “你是不是要丢下我?” 模仿完一拍大腿,捂着肚子笑得腰弯成虾子:“这叫什么,这就叫一头雄狮朝小喵喵发展的退化史,你真绝!哈哈哈…” 白欢无语,葛兄至今没被打死,也是一个奇迹。 笑得正欢,突然一根筷子“咻”的直朝她面门袭去,葛覃敏捷地闪过,大喊道:“白兄,快,北泠又犯病了!快抱他!快亲他!” 白欢也扔了根筷子过去:“小覃子,我这有五十套严刑逼供的套餐,免费给你体会一下?” 眼见着北泠还想扔暗器,葛覃拉着圆圆就跑,“狗情侣,专杀队友,心黑到一块去了!” “她能好好活到现在,简直是凤鸣十大奇迹之首。” 白欢感叹完收回视线,想开口的话,看到北泠那双泛红的耳朵,倏地吞没腹中。 这人十分平淡的吃着饭,慢条斯理赏心悦目,就是那耳朵却暴露他此时的心态。 心里突冒坏水,托腮蔫坏一笑:“不过,我葛兄说的也没错,某只小喵喵昨个确实挺萌。” 看着他耳朵越来越红,白欢坏水更加汹涌:“哎呦喂,那头啊直往我怀里拱,干啥都要抱着,一放下就自个凑过来,比北北都黏人。” 北泠满脸冷静:“是吗?” “是的,还挺怀念,要不然小喵喵再来拱一个?”白欢笑眯眯道,“奖励小鱼干吃。” 北泠终忍不住扶额:“这些黑历史能否请白女士从脑袋里祛除?” “祛除不了,印象太深刻了,一辈子都记忆犹新。” 她本来只是在单纯的调笑,谁知却无意戳到了某人某条神经上,脸掩在掌心里:“包括掐你脖子?” 他其实很清楚,白女士只不过在故意调解氛围,来让他忘记昨日的那些可怕噩梦。 但他憎恶的另一面,就这般血淋淋地展现在白女士面前,教他怎能忘? 白欢煞有其事地点头:“对,这个也忘不掉。” 北泠脸刚僵到一半,就见脑回路永远清奇的人,话锋一转:“毕竟挺带感的,比穿白大褂的病娇还病娇,得劲!” “……”北泠无言看她。 白欢还在回味:“那表情,那控制欲,要不你再来一次,让我好好体验一下?” 北泠哭笑不得:“白女士……” 白欢问他:“你说实话,我发起疯来变不变态?” 北泠沉默了下,“有点。” “咱俩疯的八斤半两,不分上下,平分秋色,你都没嫌弃我,我会那么肤浅吗?” 白欢牵着他的手,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走不走,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 一句能让飞飞气得死去又活来,让北泠眼睛亮了一下的保证响起:“无论我有没有找到黑晶石,我都不会离开你。” 话落,又严谨地补充:“我拿我军人的尊严起誓,彼时回去后跟我爸妈报个平安,我就立马回来。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跟我一块去。” 北泠怔怔的望着她,眸子里的光却越来越淡,最后犹如投入深不见底的黑潭消失无踪。 扯回自己的手,别过头:“你无需同情我。” 这么敏感多疑,白欢仔仔细细打量着他,迟疑道:“你又发病了?” “没有,很清醒。” 白欢:“……” 好吧,知道了,这是葛兄说过的他捂严实,从未向他展现过的偏执。 她可太知道怎么治倔驴,一踹桌子,气哄哄地靠在椅背上:“姓北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果然,效果甚佳,那人明显慌了:“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老子掏心掏肝跟你说这些,你不感动也就算了,还对我的话表示怀疑!”白欢感叹,她可真是个影后。 “我错了,我不该质疑。” 白欢拿鼻孔出气:“我不需要你的假意相信!” 对于眼前这只小古板,也只有经历过生气洗礼,才能让他认清一切。 “我相信。”小古板挪过来,试探性地拉住她的手,见她没反抗,胆大地抱住她,“你不会离开我。” 白欢一摸他的头:“这才对嘛,就让姐的太阳光全方位的普照你这只小喵喵。” 一会后,北泠松开她:“我也想跟你认真的说一件事。之前…我是生出过一些不合理的想法,以后不会再那般做了。补充,不是因为犯病。” 白欢:“……但凡犯病前你别让我先说,我还会说咱俩合不来么,还会扯出这么吗?” “白女士你有些无理取闹。” 白欢一脸傲娇:“咋了,不行吗?谁还不是三岁宝宝。” “行行行。”北泠一笑,执起她的手,“此去匪窝,小心为上。” …… 经历几天的冷战,王爷与王妃又和好了,因他俩回来时是手牵着手的,这一幕在一盏茶内传遍王府,不到半小时,阴霾笼罩清清冷冷的王府,又回归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重归于好的午膳可比往常丰富精致,奇怪的是,名院却不见王爷人。 下人送膳食到东院这才得知,爷在已收拾好的书房里,执笔狂书。 下人齐齐嘀咕,莫非还没和好?和好只是假象? 下午两点御贤亲王本人,亲自打破这份谣言。 他将王府所有人聚集在操练场内,站在最前头,迎着几百双好奇却又不敢暴露出来的视线,慢条斯理地打开纸张。 用着一贯平横直竖的清冷音调,开启徐徐朗诵—— “致欢友。前有诸事有逆尊意,不胜惭愧,奉三万忏函一封,尚希恕之。吾愚昧障目,所犯两百一十五无量深重罪孽,下一一述之。其一,擅悖逆友意,使其怒气交加……” 那声情并茂一字一句的忏悔,响彻诺大的操练场,鸦雀无声下,是一张张懵逼窒息的脸。 宕机的脑袋惊愕到都忘记指示鼻子喘气,等隐约呼吸不过来时,才开始猛吸气。 恍恍惚惚中以为的幻觉,被那掷地有声给拉回神。 不是错觉!! 他们向来不知道歉为何物的爷,真的在当众朗读忏悔书!! 凌乱地朝笑眯眯时不时点头的人看去,窒息间又不解,致的人是不是写错了? 即使当众称娘子、夫人不好,怎么着也得写一个致吾爱吧? 致朋友? 没一会大家都自认为地悟到了,这定是王爷跟王妃的新情趣! 已朗读至一柱香,那股懵逼劲儿被信的内容,逐渐强迫改为羞涩,王爷与王妃也太……不顾旁人了。 瞧瞧那用词,什么鸳鸯,什么珍宝,什么白头呀,这哪里是忏书,分明是情书嘛! (); 第两百二十四章 铁搓衣板 下人又不免感叹,会还是他们爷会,忏悔句中不动声色的就加进去情话,还极为不引人注意,十分润物细无声,肚子里没点墨水,根本听不出来。 没有多少墨水的白欢,就屁都不懂,只一个劲地乐。 待人读完后,赏脸地拍手鼓掌:“好,不愧是王爷,文采斐然,字字珠玉,此书简直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听!” 其他人除了一向艺高人胆大的刘威,是断不敢鼓掌的,欣赏这一篇万字佳作时挺轻松愉悦,完事后又暗暗担忧——亲自看到王爷窘迫一面,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 显然他们想多了,爷丝毫没有不堪之色,只云淡风轻地走过去,对王妃悠悠道:“噢,不打赏两个?” “赏,怎么着也得值二十个小费!” “走,当即执行。” 然后两位主就手牵手消失在视线里。 不知为何,他们总感觉“小费”非彼小费,莫名的有些羞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北泠将茗院正厅门一关,转身:“来,给小费。” 白欢捧着他的脸,给到第六个就进行不下去了,眉头紧皱,表情痛苦,眼睛凸起狰狞。 这一副好似在隐忍挣扎的模样,看在北泠眼中就是另一层意思,他语气轻松道:“在玩笑,不必二十。” 白欢如释重负:“谢谢宝贝儿!” 人真特么贪,尤其是那个姓白名欢的,好朋友已对她容忍这么多,可她还不满足! 达成欠小手成就,就想要拥抱,拥抱完又要亲脸! 亲脸还不够,亲着亲着就控制不住地想去“吃棉花糖”! 多么可恶,多么禽兽,多么恬不知耻! 一方面理智告诉她,这高岭之花是能亵渎的吗? 一方面冲动在摇旗呐喊,反正都亲脸了,反正都无耻了,吃吃棉花糖不为过,赶紧,开动你的小脑袋,找一个办法能心安理得地吃到! 厮杀的鲜血淋漓,不可开交,三百回合后,冲动隐约占了上风。 却每每想开口每每都偃旗息鼓,她为自己的怂找了个理由——今天不是个黄道吉日,日后方长慢慢来,总有好日子…… 根本不是她怕人生气怂了! “等我一会,马上来。” 要是白欢没猜错,他一定是拿搓衣板。 果然,半柱香后,某人将搓衣板往正厅一放,一撩衣摆跪得板板正正。 端着点心茶水进来的郑婶,见之这天方夜谭的一幕,差点给吓跪,心惊胆颤地便要开口。 “郑婶,走走走,有事跟你说。”白欢拉着她走到北泠耳不能及的地方,“让他跪吧。”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土生土长的郑婶的认知里,男人向女人写忏悔书已是破天荒,若太过任性是会让男人生出厌烦感的。 头一次责怪白欢:“姑娘,您…您也太胡闹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亲王,这腿怎能弯下来呢?” 白欢无奈道:“唉,郑婶啊,你以为我想吗?那家伙自认为做了一件无法饶恕的事,一直在自责愧疚。” 他可是她名单上让他自责就哄不好的南波湾,别看面上没时刻说,但他一定百分百记到海枯石烂,指不定还会带进棺材板里。 “若不故意说这些让他心里好受点,他能拿刀捅自个儿,别怀疑,他一定会。” 郑婶惊愕到失声,她不是每时每刻在他俩身边侍奉,不知二人相处模式,到此时才知王爷竟这般看重她家姑娘。 羞愧道:“是老身多嘴了。” “没有没有,郑婶你帮我做点菜吧,听下人说他中午都没吃。” “哎,哎,好嘞!老身这便去!” 返回正厅,白欢席地而坐在他面前,抱着跑过来撒娇的北北,拿毛茸茸的尾巴扫他脸。 北泠刚抬手,白欢立马制止,为之后的计划做铺垫:“嘿,跪搓衣板还待动弹的?” 北泠放下手,无奈道:“很痒。” “堂堂男人不能害怕痒,这是对你的历练。” 北泠还不了解她:“说罢,又起了什么坏水?” “读欢机你就不能偶尔出一下故障吗?”白欢语气凶狠,对上他,屁的计划都会未战先败。 “嗯,好,下次我有眼力见一点。”北泠附和句,开始刨根问底,“所以,你想做什么?” 正好郑婶端着两菜一汤过来,白欢接过托盘,恶狠狠道:“想喂你饭,把你喂成个大胖子!” 不是的,北泠却也没再问,因饭已到嘴边,根本无口去问。 喂人饭不是技术活,就是等人咽下有点焦灼。 白欢抖着腿等的干着急,这家伙吃饭都很开了二倍速一样,她数的清楚,每一下都嚼百次才吞下去。 几次后,忍不住催促:“你能不能快点?堂堂男子汉磨磨唧唧的!” 北泠一挑眉稍,意味不明道:“男人慢点好。” 白欢刚开始没品出味来,好半晌才恍然这货在发骚,无语,叫啥御贤亲王,干脆叫荤段子王算了。 从傍晚喂到天黑眼前人才吃完,白欢把碗一放,一本正经道:“闯匪窝事不宜迟,再跪会就算了,抓紧准备行程了,等忙完后再补上。” 北泠岂不明白她别有目的:“两天便是两天,少一秒钟都不行。二十八号下午四点起来。至于一个月的饭,得等到归时再补上。” 白欢无奈一笑:“我真是拿你一点儿没办法都没有。” “彼此彼此。” 睡觉前,白欢在他面前拿一个席铺上层被子,左拥右抱猫狗,“晚安宝贝儿。” 跪在搓衣板上的人:“……白女士,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白欢拍拍旁边空位,试图引诱:“来?” 北泠合上眼:“好梦。” “倔驴!” 然后这倔驴就雷打不动地跪了两天,精准到秒的那一刻才起来。 为了惩罚自己特意找得是铁制搓衣板,且把凸起的槽给磨的锋利无比,两天下去,可想而知腿下是怎样一个惨状。 白欢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药箱过去:“早上太后娘娘来问了一下,我让人回话这几天因做准备才耽搁了,所有东西我已经让弟弟准备齐全,其实今天就可以走。” 说着要去脱他鞋:“但你这几天都没睡好,明天再启程。” 见人跟小姑娘似的扭捏护腿,白欢一爪子拍开他的手:“害羞什么?大男人看了脚又不需要让人负责。” 北泠无语:“你别动我,我自己脱。” “……你这是什么我要霸王硬上弓的语气?” “……明明是你思想不干净。” 待白欢撸上去裤管,看到那一条条鲜血淋漓的血纹,心疼的直抽抽,十分懊恼干嘛提了个操蛋的搓衣板。 这哪里在惩罚他啊,明明是在折磨我自个儿!! 绷着脸,小心翼翼地上药水,时而道:“疼了你就说。” “不疼。”北泠就这般望着她。 她表情一向丰富多彩,此时更甚,一会子龇牙咧嘴,一会子痛苦面具,一会子又心疼地胡乱吹,好似她是伤员一般。 之前大冬天连自个头发都不顾,有时受伤,若不是他发现,她定让伤口自个愈合去。 大大咧咧到那般程度的人,是何时变成这般细心无微不至呢? 大概从得知他病开始。 他原本是憎恶他的另一面,此时,又不由得要谢它几分。 裹上纱布后,白欢提着的心才稍稍落地,原本的心疼被那笔直的大长腿给转移注意力。 看着看着就转移到他腹部。 北泠不自在地动动身子:“你看什么?” “说实话吗?我想看你腹肌。” 北泠:“……” 白欢提议道:“你已经晋升为一个未来人,男女大防早就抛到边关。最近我在把马甲线往腹肌的大道上发展,还挺有成效。要么,我给你看看我的马甲腹肌,你给我看你的腹肌?咱俩比比谁的紧实块多。” 北泠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你真把我当兄弟了?” 白欢对着暗恋对象,很没有底气地应了声:“啊…嗯嘞。” 北泠头一次无语到想喊苍了个天。 别人家的心上人,求公主抱,他家的心上人,给他公主抱。 别人家的起了兴致会跟另一半比琴棋书画,他家的跟她比腹肌…… 一叹,但能怎么办呢? 自己就喜欢这种把他当兄弟,能摁他的类型。 对上那巴巴的小眼神,北泠吐出一口认命的气儿,慢条斯理地解腰带。 一看那人动作,忙找了个理由制止:“现在便算了,等你学有所成再比。” “那行吧。” (); 第两百二十五章 启程黑山 经过漫长的等待,白色的里衣终于掀开神秘的面纱。 北泠只掀开一点,掩去毒线。 入眼的是遍布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几条浅淡的伤疤,有的在他处,有的在腹肌上,十分具有野性冲击美感。 白欢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十块,比起她特意练得很虚的不同,这十块紧实又硬,一看就是长年习武自然长出来的。 直勾勾近距离欣赏了会,视线不由得往下,两道向下凹陷的人鱼线也是那么完美。 长年在军中,白欢见多了光着膀子大秀腹肌的骚男,多是小麦肤色野性十足。 而不知道是不是好感滤镜加持,她觉得老北鼻的白皙腹肌,可比那些好看多了。 鼻子痒痒的,口中津液莫名其妙的一个劲地冒。 好看,着实好看,完美着实完美! 北泠的心境从起初的不自然,到看见她一副目瞪口呆样,生出别样的沾沾自喜。 只可惜,还没自喜一会,就看他家猫神色一变,从欣赏转化为实打实的求告知:“宝贝儿,你这腹肌怎么练得?有做卷腹吗?” 北泠:“……没有。” 白欢戳戳腹肌,不可思议道:“全靠习武?习了哪些招式,有福同享一下。” 北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腹肌交流会。 “寻常招式。” 白欢满眼羡慕:“你这也太紧实太硬了,太遭人嫉妒了!我现在学武还来得及吗?” 北泠:“……” 罢了,也不能指望一个向来不走寻常路的人,在看到腹肌后,会做出何等姑娘家该有的正常表情。 默默地放下里衣,淡淡道:“没了,二十六,年纪太大。” 白欢也不知道为何他的语气听起来又生气又失望,连话都具有互相伤害的挑衅:“这么说,你二十九,岂不是比我更老?” 许久没见的几连扎心凶猛出战:“快三十了北哥,你们这里迈入三十就是中年人了吧?像你这个年纪,有些人的娃都生娃了,你连暖炕头的人都没有,不愧是你超级无敌大龄剩男。” 北泠:“……你为何要如此扎我心?” 白欢哼哼道:“你不知道女生很在意年龄吗?是你先开始扎我心的!” “我错了,停战吧,收拾收拾启程黑山。” “你两天没睡,行吗?” 北泠看她一眼:“男人什么时候都行。” “……你给我闭嘴,你个黄王!” 晚上七点,一伙人整装待发,其中少不了事事都会跟随的李鑫,与无奈跟随的葛覃圆圆,除了虎哥,还有两人。 白欢往马车上放好包有隐形衣、能量枪,与以防万一带了几个声控、炸弹的包裹,继而四处看看:“嗯?丁哥哪里去了?” 就在她旁边的丁丁默不作声地抬抬手。 白欢尴尬一笑:“丁哥透明依旧。” 刘威兴奋地喊:“出发出发!” 一听说要去剿匪,这个从战场退下来几年,求战到不行的猛将,开始扯着嗓门鬼哭狼嚎,死乞白赖的说什么也要去。 白欢葛覃四人一辆车,四个汉子一辆车。 不多时就出了都城。 北政其实有瞒着北泠微服私访的事,奈何皇帝身边总有些个无孔不入的眼线。 为了暂时让北铎信此事,两辆马车从西下,走得还是芳洲之行的路线,再从鳞洲某官道拐入南边处在边关方向的黑山。 对于赶路这种事,白欢已驾轻就熟,她跟老北鼻是夜晚档,葛覃圆圆白天档,经过她几个月的教学,已让先前沉默寡言的御贤亲王,有了能跟她斗嘴一战到天明的战斗力。 无聊了就扯一会,困了就心安理得躺在老北鼻腿上睡一会。 也曾想为君分担,老北鼻却一句:“我怕你把马车赶到河里。” 自尊心受到重创的白欢,自那打死不提要学驾车的事。 有时也会转头跟同时夜晚档的虎哥刘威扯犊子。 刘威是个隐藏话匣子,再加上有事干的兴奋劲儿,东南西北大小事,你来我往吹牛皮,能跟白欢不带停的扯一晚上。 也从曾经的两个大哥嘴里,学到不少土匪的文化习俗,行话,规矩,处事方式等。 白欢每每都严肃脸的用心记下。 虎哥却笑哈哈道:“王妃你不用记,哪怕你什么都不知道,光凭您这气质,就能没有任何阻碍的混进去。” 白欢每每听之都想来一次“三碗不过岗”。 如此,六月六号,一行人赶到鳞洲境内。 马车不是特制小旋风,走不了颠簸不平的林中路,渡了几次江,沿官道又走几天,一行人驶出鳞洲,六月十八正式南下。 六月十九,一行人遇倾盆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傍晚才找到一处破庙。 圆圆例行为北泠压制蛇罗毒,二人在残破偏殿压毒,一行人则在少了一条手臂的石菩萨下,烤火做饭。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就说到伪装身份上。 白欢听完虎哥的话,奇怪道:“芳草镇上,那脸都丑的惊天动地了,还不行?” 虎哥摇摇头:“不是说伪装不行,而是说你气质不行。” 白欢发现这只虎真是有意思,吐槽她一路有山匪气质,临了临了又开始变卦。 投一个洗耳恭听的眼神。 虎哥思索一番,道:“黑龙帮可以说是所有土匪梦寐以求想加入的地方,名气大到再犄角旮旯处的人都知,我那个从南方来的小弟…用花姐的话来说,就是进去实习几天,有得知里面最受欢迎的几类性格,虽事后不适合被淘汰了。” “有意思,土匪还搞实习制?” 接过丁丁递来的饼,虎哥边吃边道:“不是寻常的实习,是验证你是不是冒伙子,看你这个人有没有能力。” “除了大当家龙头,跟他左膀右臂相当于二把手的十三阎王,与脸白……” 白欢忍不住插嘴:“不好意思,脸白?” “哦哦,就是账房先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粉头白脸的,东西南北派土匪都这么叫。” “抱歉,你继续说。” 虎哥回忆一下小弟的话,道:“除了以上那些,加上十三阎王手下的几个干将,这些不需要摸爬滚打地位稳固的人,其余有四大类很受欢迎。” “第四类,没啥武功,脑袋却极为灵活,擅长伏低做小溜须拍马打探消息,哪里都混的开,叫猴燕子。” 白欢挑挑眉:“我感觉我脑袋挺灵活。” 虎哥反问:“刚进去要当猴燕子的人,都会跪在地上让别人踩着背上马,你行吗?” 看她撇嘴的表情,虎哥就知道了,没多余问,继续道:“第三类,黑龙帮多为不会骑马的人,要去远行“砸窑”时,就是抢富豪的行为,是要骑马去的,因此马术好的人混的开,土匪称之为千里风。” 白欢果断跳过。 “第二类,没什么本事却不要命的人,每每遇到打家劫舍或红甲子剿匪,头一个冲出去,很让土匪怕。” 白欢觉得这个还挺适合她:“这个待定,榜首呢?” “有真本事同时会兵器的人,有啥大事小事几乎都是这类人摆平,很受阎王赏识重用,得到的“分鱼”也比较多。” 虎哥一顿,又道:“这类人仗着二把手喜欢,性格都很居功自傲,不把人放眼里。” 白欢点头:“我就要榜首,虎哥,你觉得我要伪装成啥性格?” “高冷,别笑,出手狠辣,别人找你麻烦直接干,最好满脸写着“别惹我,近着死”。” 虎哥一思索,灵光一闪:“就像褪去浩然正气的王爷,记住,要把握好匪气跟不好惹。这类性格的人虽会得罪很多人,但最能引起二把手的注意,也最容易上位。” “等你位置上去了,再目中无人也没人敢说什么,再到一定位置,就能接触到寻常土匪见不到的龙头。” “成嘞!”白欢故意板下脸,学着老北鼻冷漠气场,压低声音冷冷道,“我这样可行?” 还真有北玄玉这味。 虎哥竖起大拇指:“完美!” 白欢一瞬改为嬉皮笑脸,问道:“那虎哥你呢?” “我就猴燕子吧,如果实习期通过,很容易接触到四面八方的人。”虎哥摇头道,“我那小弟也就呆了几天,除此外便没其他讯息了。” 一顿,又道:“不过没事,规矩习俗什么的西南都大同小异,彼时见机行事。” 刘威点头道:“洒家已离开黑山二十年,里面的某些事物估计已变得天翻地覆,便不说之前的那些来干扰你们,等进去后你们再打探一二。” 白欢一笑:“小意思,区区小黑龙,看姐给它搅得风生水起!” (); 第两百二十六章 很疼 接下来虎哥又说了些小弟实习期经历过的事。 白欢觉得十分像是去公司面试。 刚见面对喊行话必不可少——自我介绍。 再着练胆——先看看你能力。 过了第一轮面试,会把人带到匪窝最外围,有专门的人负责拿饭菜,他们会给怀疑是冒伙子的人在饭菜里投毒——第二轮面试。 投毒者被带走,他们看着人毒袭全身,直到最后一口气,会问出目的,确定不是的给予解药,若还存疑的便杀了。 人一般在生死存亡之际,又被毒折磨的神志不清痛不欲生,除非是那种天生意志力刚强之人,都会吐出真话。 ——卧底几乎都是死在这一轮上。 虎哥小弟就被喂了毒,关倒是过去了,但卡在下一关上。 杀人。 虎哥气愤的话音都在颤:“亏我之前还那般向往黑龙帮,谁知里面的人那般猪狗不如!那个孩子只有几岁!!” 小弟下不去手,当即就被淘汰了,另一个下的去手的人晋级。 李鑫愤怒又不解:“为何要如此!” 刘威沉声道:“只要染上无辜人的命,就跟他们一样踏入深渊,是一伙人了。我走前还没这么个“规矩”。” 火光跳跃在几张阴沉沉的脸上,许久后,先一步缓过来的白欢,开口打破沉重气氛:“别气了,我把话撩这了,上万人一个都他妈都别想给我活!先想想法子躲过这一关。” 一顿,又复杂道:“还有一件事,我抗毒,你们这里的致命鹤顶红,对我来说只会拉拉肚子,到时候给我投毒我不中毒咋办?” 这不是赶着让人误会,被淘汰吗? 众人:“……” 没有一刻不再感叹,王妃您是真牛! 李鑫还想挣扎一下:“王妃您自个试过吗?” “弟弟你这问题就很让人尴尬…” 白欢捂着脸:“咳,其实好奇下试过一点点,鹤顶红闹了两次肚子就没事了,肝肠断一次,鸠酒就肚子疼了一下,还有芳草镇上,假九娘的迷药其实啥事都没有,吃不吃解药都行……” 众人:“…………” 您可是一如既往一往无前的勇啊! 也不怕万一、假如、不幸中招后的后果吗? 这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了吧?! 还是人吗?! “您这是何等铜肠铁胃。到时候只能伪装一下,再让圆儿给你做一些藏在后牙槽里能口吐白沫的药丸,就是……” 葛覃希冀地看向她:“你那基因改造什么的,身上可有带?太牛逼了!姐也想变身为超人类!” “没有,基因改造药剂是要量身定做的。” 投毒这个倒是解决了,就是杀无辜人关卡有些难办,众人商议半天也没找到好办法。 白欢道:“等北哥完事问一下他吧。” 不自禁朝外面望望,以往顶多一个小时,这次都快俩小时了,咋还没好? 蜘蛛网遍布的偏殿,倾盆大雨从屋顶一个缸口大的破洞中倾泻而下,点点雨点子溅在坐在草垛中的人那张几近透明的脸上。 凸起的红色筋脉,在脸上一路蔓延至脖颈,因肤白显得尤为刺眼清晰,待上半身的针尽数褪去,北泠白如纸的脸色才有些人气。 圆圆擦着针,不忍地看了眼微微喘气的北泠,“加穴道延长施针时间,我也不知道是否有效果……” 所受的痛是之前的几倍,真难以想象北爷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要不下一次还是一柱香吧?” 凸起的筋脉依旧没下去,北泠半晌才挤出一句发颤的话:“无事,我能受着。” 待圆圆收拾好药箱,北泠才缓过来这口频临死亡的剧痛。 他看着圆圆:“有何办法通通拿来一试,剥皮抽筋也无妨,只要能祛除毒。” 圆圆低着头愧疚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她见过太过身患疑难杂症者的渴望活下去的目光。 这种视线之前在北爷身上不曾见过,每次施针,他便如一副腐朽的枯木,不挣扎不求生,静静等待着自己了无声息,消亡于土的那一瞬。 好似活着也好,死了也罢。 何曾几时,他的目光变得与那些寻常人一样,是希冀的,迫切的,渴求的。 而她却无法握住从黑渊里伸出来朝她求救的手。 以往她沉默,北泠就不会再多说什么,或者说他从来没强求于她,每每只一句“生死各有天命”。 此时却不一样了,“圆圆,拜托了,我想活着,起码……再帮我续几年命。” 圆圆在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忙背过身,胡乱地点点头:“我,我定竭尽所能。” 说完,冒雨跑了出去,为了不让毫不知情的白欢与李鑫他们发现异常,在一处屋檐下平复完情绪,才满脸轻松的走进菩萨庙。 “好啦!” 葛覃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却什么都没说,只抱着她安抚地拍拍她的头。 白欢问道:“我家宝贝儿呢?这次咋这么久呀?” 圆圆不大会说谎,埋在葛覃怀里的眸子红红的,支支吾吾道:“偏殿漏雨,就,就打湿了药,然后就花了点时间。” 白欢也没多问,起身:“我去看看他。” 葛覃忙道:“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瓷娃娃,有何好看的,咱商量商量做牙缝药丸。” 北泠坐在草垛上等体内剧痛风止树静,本想穿衣,突想到每次白欢闻到身上药味,虽没说什么,却下意识皱眉的举动。 他家猫的鼻子很敏感,不喜欢喝药,也不喜药味。 站在屋顶破洞下,冲刷掉绿色药汁,才穿上已湿透的衣服转去正殿。 白欢忙拿着干毛巾过去:“这咋跟落汤鸡一样?” “偏殿漏雨,衣服打湿了。” 白欢给他擦着头,敏锐地察觉他脸色不好,心钝痛一下:“是不是很疼啊?” “嗯。”北泠无精打采地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视无旁人地低喃,“很疼,疼得险些死掉…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这话除了葛覃圆圆几乎没人当真,尤为李鑫他们,只是把脉有何好疼? 明明只是在跟王妃秀恩爱! 几个糙汉子红着脸羞涩地转去犄角旮旯,远离大型撒狗粮现场。 一边摇头唏嘘,恋爱着实会使人变得“娇弱”,任凭是冷漠如斯的爷也逃不过去。 之前白欢有问过治疗“那病”的办法,圆圆吞吐半天也说不上来,还是葛覃胡乱编了一通。 编着编着就忍不住加入了点真材实料。 白欢知道他上半身要施针,却第一次知道会是这么疼。 也疼得心尖直乱颤:“没事没事了,我家宝贝儿受苦了,真是针扎你身,疼在欢友身啊!” 享受她安抚片刻,北泠直起身子,嘴角一弯:“在玩笑,不痛,其疼痛度还未你两份力道来的汹涌。” 心疼顿时僵在脸上,白欢一个纸老虎力道的肘击过去:“你大爷的!消费姐的真情实感!” 没好气地扔给他一件干衣:“换衣服去!” “噢,管家婆。”走了两步,转头玩味地看着想跟着去的人,“怎么,要帮我换?”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该看得都看过了。” 相处久了,被茶毒到不少未来脏话的葛覃一呛,吼道:“玛德,你俩能不能注意点?这还有俩纯洁的花骨朵在!” 角落处的李老三跟刘老二红着脸举起小手,表示加二。 突然感觉不对劲,齐刷刷朝老僧入定般的丁哥看去,眼神询问,你怎么可以不举手! 向来沉默寡言,吐字如金,不苟言笑的丁哥,给了他们一个“尔等不行”的眼神,之后便有些骄傲地闭上眼。 李老三,刘老二:“……” 没想到你是这种丁哥!! 此情此景觉着王妃说过一句话十分对:越没有表情的人越闷骚。 磅礴大雨冲刷了大地整整一夜,到隔天才转为淅沥小雨。 六月二十,一行人继续踏上南下路程。 (); 第两百二十七章 进黑山 黑山原在五十年前山脚下也是乡镇居多昌盛繁荣,靠山吃山,更坐立三座以木业闻名于凤鸣的三座大城。 直到某一伙子土匪逃命上黑山,创造出打地道逃脱红甲子剿匪的生存方式,其后引得越发多的土匪上黑山。 到后来发展成凤鸣第一匪山,整天受匪祸苦不堪言的百姓,为了活命齐齐迁移。 几十年后的今天,再不见一人,只能从那一片片杂草丛生、残垣断壁的荒废废墟里,窥探出几点子几十年前软红十丈之景。 七月初,一行人行至离黑山已不太远的某座荒废小镇,站在此处,已能瞧见远方叠嶂层峦的壮阔山脉。 一行人寻了处能遮风避雨的完好屋子落脚,简单清扫一二,围坐一团,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此次计划总指挥落到了虎哥头上:“这里荒废已久,鸟都不会来停留的地方,你们大可放心在此处。下午洒家便与冷姐……” 说到此,不由得看向那边一改懒散张扬,表情冰冷,浑身散发着冰渣滓,已提前进入角色的高冷姐看去。 对她从面相到江湖名称“冷雪”,这处处充满着冰冷压迫感的行为,有表示过一句太过了,有点多。 偏偏那时冷姐高冷道:“我觉得不多,刚刚好,不觉得我很冷吗?” 确实冷,有唱戏的天赋,不过虎哥还是建议:“冷姐最好别说话,一说话就暴露了,你要向丁哥沉默寡言学习。” 冷姐当即学以致用:“嗯。” 北泠在一旁盯着她,几天了都没适应他家快乐源泉冰封三尺的事。 虎哥收回视线:“下午就入黑山,之前要将冷姐的脸伪装一下,丁哥不在补装难补,不用太过,涂黑一些便好,若掉了随意就可抓些泥土补上。” 白欢没什么意见,而有人便不行了,看着那张即使黝黑,也难掩绝色风头的脸,冷声道:“左右脸各加两道伤疤。” 匪窝虽也有女匪,但男性居多,一个高冷美人儿落入虎窝,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少躁动。 一顿,又颦眉道:“再从右眼角到左下嘴角,加一道斜疤。” 高冷姐脸上的高冷裂开几丝缝:“……宝贝儿,不用这么极端吧?” 北泠一本正经道:“用得着,如此,才能衬托出你不好惹的气质。” 白欢一想也对,大手一挥:“丁哥,不用客气,使劲造!” 半柱香后,一只凶神恶煞白横空出世。 黝黑的左右脸上,各有两道交错的狰狞伤疤,一道贯穿全脸的斜疤更为其添几分江湖大姐的野性,极端的伪装下,再加上那纯天然的邪性,虎哥感叹道:“冷姐,洒家觉着你不出一个月就能坐上二把手的位置。” 白欢:“……你这只虎给我闭嘴!” 李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也太浑然天成了!冷姐,黑龙帮舍您其谁!” 冷姐很愤怒,冷姐自尊心严重受创,冷姐说不过他们,只能顶着一张凶神恶煞脸,气哄哄地找北泠。 幸好老北鼻丝毫不嫌弃她,对这副鬼见愁的完美尊荣甚为满意,拥她入怀:“就这样,真好看。” 白欢一瞪那几个糙汉子:“看见没,还属我家宝贝儿眼光好,你们这些肤浅的男人,活该你们没老婆!” 几人不忍直视地别开眼,不是眼光好,而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爷为爱被迫盲目。 之后白欢又伪装了一下外部,找块围巾围在脖子上,只露出一双冷若冰霜的眼,两侧腰间各别一把短刀,狠戾冷酷十足。 虎哥打量她一圈,视线落到她天天戴着的白玉簪上,“冷姐,这簪子得取下。” “不行!”冷姐手一环胸,角色代入感十足,“谁取跟谁玩命。” 话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她的簪:“我且给你保管。” 白欢:“……” 葛覃挑眉道:“玩一个?” 冷姐冷冷道:“除了吾宝。” 说罢,冷酷十足地将北泠拉到她面前,十分符合角色的箍着他下巴,高冷道:“吾去也,勿忧勿念。” 北泠觉得还挺带感,拉拉她的围巾:“虽念不忧,小心为上。” 虎哥与冷姐便就着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伟岸架势朝前走。 还没走两步,李鑫实在忍不住道:“那个……” 高冷姐停脚,背对着众人:“吾弟,勿忧。” “不是,属下是想问爷不去吗?”李鑫实在无法再忍耐从他俩第一天吵架,到现在都得不到的疑惑,“王妃您不是有隐形衣吗?爷不是可以披着衣裳跟随其右吗?” 话落,两人同时虎躯一震,两张不分上下的凶神恶煞脸,直直朝李鑫看去。 李鑫被吓得退后两步,扎好马步,冒着被杀的风险,气沉丹田中气十足道:“王妃虽将包裹藏于隐形衣下,背在身上,旁人是看不到,可若搜身如何是好?不防让爷去,还能拿武器!” 他原以为是二人顾忌着什么这才不出隐形衣,可到这会子又觉不是,终忍不住将疑惑宣之于口。 “还,还有啊,爷可悄无声息地在匪窝里打探,有助于王妃与虎哥行动。” 一个只顾着担忧她危险,她生气后就手足无措,根本想不到其他的人:“……” 一个只顾着生气,对隐形衣正确使用方法完全忘记的人:“……” 到这会子才垂死病中惊坐起,恍然,是哦,不是还有隐形衣吗?! 那还吵个屁的架!! 冷姐二指并起抵在额头,深深的自我唾弃:“我就是智障!” 北玄玉扶额:“与你待久了,我也差不多是了。” “你别甩锅给我!”白欢将透明包裹取下,露出能看见的一面,一并将武器包裹扔过去,“走着!” 一路白欢都在平复着自己的智障行为,暗戳戳地找了好多理由,其实也挺好,知道了北玄玉的第二种病。 且小吵怡情,吵架后的感情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对!不亏,稳赚! 出了废墟小镇,往前走一会子踏上一条小路,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再走一柱香,快靠近黑龙山脉时,两侧树林突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虎哥没听到,听到的白欢朝他递一个眼神,虎哥弯着的身子立即又朝下弯了些,一副伏低做小之态。 守山脚的山匪并未现身,随着二人走了会,边打量着那揣着手看起来十分懦弱的男人,与那丑的惊天动地,却浑身寒芒刺眼,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女人。 待走到一条分岔路,周遭百名土匪才吹着口哨现身,将二人团团围住,扛着刀,拿着木棍,邪里邪气地看他们。 白欢视线冰冷,心里却在嫌弃腹诽,原以为蛮族已够邋里邋遢了,怎知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快要生虫的鸡窝草头发,那黑到已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衣服,身上散发的恶臭隔着十米都能闻到。 玛德…这是土匪窝,还是蛆虫窝? 领头的人腰间挂着一个骷髅头,呲着发黑的牙,打量他们一会,邪笑道:“两支黑木有三段,浮在水里,挂在树上,横在道上。” 虎哥立马听出了言外之意:他俩从哪里来,是来砸场子,还是想入伙,或者只是路过。 揣着手弯着腰,卑躬屈膝道:“两只黑木打东边来,木头矮总是被锯,这里树高,想挂在树上。” 骷髅头没再多问,转身一摆手:“看样子是俩里子,带上去盘盘道。” 这俩行话一出,白欢脑海立马蹦出“同行”“询问”两组词。 (); 第两百二十八章 “面试” 五个山匪带他们入山,边走边呲着长年抽旱烟导致发黑的牙,当众取笑这俩前来入帮的人。 尤为冷姐受到的攻击最多。 “豁牙子,你不是就爱“躺”狗熊一样的“包圆”么,这不来了!” 名为豁牙子的山匪,拿木棒敲了一下说话的人,怒喊道:“你他娘的咋不上?麻麻赖赖的,狗都不“躺”。” 白欢冷着脸与虎哥走在正中,豁牙子跟另一个山匪走在最后头,他话刚说完,当胸一阵剧痛,口中飙着鲜血直直飞向五米开外。 其中三个土匪看了眼,视线全部集中最后一个土匪上,“老横,不就叽歪了两句,咋还把人踹飞了?” 老横跑过去摸了摸鼻息:““睡”了,谁道他娘的他怎么“睡”的,不是老子干的!” 接着谁都没在意一个死人,嘻嘻哈哈地往上走,“把人“插”了就“插”了,敢做不敢认?老鼠胆啊!” 老横耸耸肩:“行的呗,老子“插”的。” 白欢心里不免为山匪辩解,确实不是他干的,而是她的老北鼻干的好事。 又觉南边的山匪文化比蛮族文化还有意思。 他们忌讳死字,一般说死为睡,说睡为躺,说杀为插。 还有那个包圆,字面上的意思,包就是包子意欲前凸,圆意欲后翘,合起来就是指女人。 ……也挺简单粗暴了。 且死了一个垃圾同伴,压根不当回事,弱肉强食的生存方式更直接粗暴。 不多时林中景就已有了生活气息,平坦的地势中,坐落一处处简陋的木屋。 正直下午又当夏季人惰的很,衣衫不整脏了吧唧的众土匪,就地一趟抽旱烟的抽旱烟,打架的打架,还有当众干些少儿不宜的事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若把整个黑龙帮比作一个国家,普通山匪就是百姓,龙头就是百姓根本见不着的皇帝,十三阎王是宰相,各自在山中圈起一个地盘,带领多少多少人。 而各个二把手手底下会有几个得力干将,负责处理地盘上的诸多杂事,干将手底下又有几个领头队长。 白欢二人要见的人,正是黑龙帮第四等级,还算有些地位的山匪。 一路被大众嫌恶的视线,持续到负责盘道的人所在的木屋里。 别看白欢一路都目不斜视表情冷漠,其实有拿余光暗查四周,总结出光看他们穿着就能分辨谁是垃圾,谁是有等级的人。 比如眼前这个,大刀阔斧地坐在高位上,耳戴一个圆环,打量着他们的同时,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衣服料子也比寻常土匪要好。 且她有注意到他旁边放着一把剑——跟她撞有本事会武器的类型了。 四个垃圾点头哈腰地对上位道:“狼哥,这两支黑木是来入伙的,膘哥让带过来给您盘盘道。” 白欢:“……” 狼哥?她替蛮族表示不服! 就是如此凑巧,不光类型撞了,性格撞了,连脸上的几道狰狞伤疤都撞得一样一样的。 那双狠戾的眼极为不善地朝她投来,白欢丝毫不敢忘虎哥的谆谆教诲,眯着冰眸毫不示弱地对视回去。 有狗腿子当即大叫:“大胆!敢这么看狼哥!” 话落,狠戾的冰眸挪到开口的人身上,裹着寒风暴雪,直直朝他走去。 开口的人一股寒意陡然袭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众人都不知道那麻麻赖赖脸是怎么出手的,就见一把刀狠狠扎入那人额头正中。 冷姐睥睨着死不瞑目的尸体,在一众下巴快要掉下来的惊悚视线里,吐出极为装逼的几个字:“废物,没说话资格。” 继而带着满脸的血,回到虎哥旁边,再不甘示弱地与狼哥视线对上:“你说。” 虎哥暗暗观察着狼哥表情,见他并未露出不悦,稍稍松了口气。 那四个带白欢来的人,尿都快吓出来了,谁知道这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的包圆,他娘的出手会这么狠辣! 连滚带爬地滚出了木屋。 许是刺鼻的血腥味拉回了几十个狗腿子的神,当即怒指她。 旁边有个近的人,刚说了俩字,就被狼哥拔剑抹了脖子,冷厉道:“老子都没说话,谁给你们的狗熊胆喘气?” 其余的人哆嗦了一下,把嘴闭严实了。 狼哥盯了会白欢,继而把视线挪到虎哥身上,背往后一靠:“哪来的道儿。” 虎哥弯着腰,笑得卑微:“俩里子打东边来的,个把月前老窝被红甲子剿了根,我妹本事壮实,带着我插出了一条路。黑龙兴旺,带着我妹想来讨个树枝挂。” “盘上字。” “字称冷木。” 白欢冷冷道:“冷雪。” 谁都能看出这姓冷的狠辣包圆不是个能逼逼的主,狼哥没多问她,接下来絮絮叨叨地跟虎哥对行话。 有许多都是虎哥没教过她的,白欢只能听出了个大概,就是看看虎哥能不能对的上,盘道他是不是冒伙子。 如果换她肯定对不齐全,总算知道虎哥让她装高冷的目的了——多说错多,少说保命。 足足过了半柱香,狼哥才停下对话,拎着剑起身:“过来。” 白欢立马明白,面试能力的关卡来了。 每天来想入伙的同行真不少,对于练胆这种事山匪已司空见惯,以前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 今天不同,那四个长舌男跑出去后,将新来的包圆狠辣行径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黑龙帮不小,但外围这一块就这么多人,出了点什么事,没一会就能知道。 几颗参天大树周遭,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山匪,那加起来的恶臭味,白欢觉得比鹤顶红都致命。 无数道乱七八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起来是挺狠,丑也是真的丑。 狼哥一仰头:“站到树根前,谁先来?” 虎哥点头哈腰地跑过去:“我来我来。” 看着颠着小刀的狼哥,虎哥脸上露出十分符合猴燕子的懦弱胆小,又强迫自己不怕的表情。 引得山匪齐齐笑着骂垃圾废物老鼠胆。 十来把小刀毫无预兆地朝大树冲去,一点儿都不怕的虎哥,装作害怕地闭上眼。 他清楚的,一般给新人练胆的人,都是个顶个的用刀高手,绝不会有一点儿偏差。 果然,在一片喝倒彩声中,虎哥睁开眼,十把刀整齐排列在他胳膊旁边。 虎哥面上故作松了口气。 白欢一脸冷漠地走过去,在树前站的笔直,刚立定一秒,一把小刀直冲她面门袭去。 虎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白欢眼睛都没眨一下,啧,糊弄谁呢? 看起来冲她面门来,实则轨道在她头顶。 也知这狼哥为何要如此做,不过是对她的眼神挑衅不爽,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果真,“噌”的一声,小刀插在了头顶上。 狼哥动动眉,摸出一块布蒙住眼。 白欢心里叫骂,区别对待?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待狼哥蒙眼飞完,扯下布依旧不见这人害怕,看了她一眼,一抬手:“带进门。” 带进门就是这道关卡通过了,想入帮的人会被带进一个木屋里等候指令。 一个大间,站在门口就能一目了然里面的所有,地铺挺多,空间挺大,便是臭气熏天脏乱差如老鼠窝。 黑龙帮不止白欢走的一个入口,大大小小加起来二三十个,十三阎王分别派人把守,入帮的人遇到哪个阎王就会被带到谁地盘盘道。 这里不知是谁的地盘,生意还挺好,屋子里五六十个或躺着或掰手腕的男人,与几个吹牛逼的女人,看了二人一眼就各忙各的去了。 虎哥找了块无人角落就地一趟,而冷姐环胸靠在一根倾斜的圆木上,曲起右腿蹬在木头身上,端得好一副高冷装逼犯。 ——她们这些没有感情的高手,从不睡地,向来与众不同! (); 第两百二十九章 女匪拜山头 冷姐一靠圆木头就是一柱香,纹丝不动,冷酷十足。 不少人都朝她投去不屑嗤笑的目光,在他们眼里,越是这种目中无人的人,睡得越快。 不是被帮里专看不爽这类尖头刺的人插了,就是被一同想入伙的人插了。 反观虎哥,在地上躺了会,就伏低做小地与其他人攀谈,得知了不少有用消息。 大间里的人不是同一天来的,有的大约七八天前,有的最近两天。 原本不止这么多人,共一两百号人,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些人。 至于为何少了一百多,那几个人没说,露出点劫后余生的表情后,就狠中带兴奋地看冷姐。 他们不说虎哥与白欢也门清,全死在了投毒中,要么被怀疑杀了,要么还没等问就受不住毒没了。 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听某个人说,自明天开始这块地盘就不收里子了。 虎哥有心想问出原因,跟他说话的几个人齐齐面露不知,便没再多问,转回角落跟白欢说了下。 有意思,开黑店还带关门不做生意的?白欢换了个姿势,右手不动声色地伸到圆木跟墙壁中间隐蔽的那块。 只几秒,一只食指就凭空出现,勾上她的小拇指,还分外调皮地摇了摇。 白欢拿食指点点他的手,示意老北鼻去查一下。 北泠心领神会的上下晃晃,继而收回手。 白高冷继续高冷,她虽一直在闭眼装逼,但可没错过七八道从刚进门就扎在她身上的视线。 与她想得无二,果然,没过多久,那八个壮汉土匪憋不住气了,吐了口唾沫,面目凶光的前来求死。 冰眸只扫了眼呈半圆形将她围住的八匪,随后十分不把他们当回事的收回视线,继续闭眼装酷。 这可刺激到了八匪,拿剑拿刀指着她,一个劲地破口大骂。 其他匪徒带着看好戏的神色纷纷作壁上观,来这里几天了,他们门清这个天王老子都管不到的黑暗地带,就八个字:弱肉强食,强者活命。 连本帮时而发生自相残杀的现象都没人去管,更别提他们这些一脚还没踏进帮里的新人。 谁弱谁被插谁就倒了八辈子血霉,虎哥也自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的角色是冷姐的亲兄长,就很符合家长身份去拉架。 结果,被人推了一个趔趄。 闭眼的白高冷缓缓睁眼,目光一凛,飞快拔刀,无影手似的在八人面前耍了几下,继而寒刀入鞘。 围观的匪徒便看见在刀合上的那一瞬,八个站着的土匪,脖子同一时刻裂开一道血缝,稀里哗啦地喷着血,连倒地阵亡的时间都分秒不差。 再一看那人,冷酷十足地闭眼假寐,仿佛只是拍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苍蝇。 ——简直堪称史上最高装逼典范。 所有匪徒的视线一瞬全变了,再不敢投去乱七八糟的视线,话都不敢大声再说,生怕吵到这罗刹送命当场。 虎哥背对着众人,朝白高冷竖起大拇指,唯有一个牛字奉上! 白欢心里一点儿都没有装逼成功后的快感,乌古古的,靠太久腿麻了…… 但她自己立的人设,哪怕跪着哪怕腿断了,也得继续立下去! 一直麻到晚上,就当flag摇摇欲坠时,一伙子拿着饭菜的山匪喜从天降,解救白高冷于水火之中。 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就是原罪,弱根本享受不到什么好待遇,包括饭菜。 几个发黑的馒头就是新人菜鸟的伙食。 高冷姐颤着腿走过去,一脸冷漠地接过俩馒头,趁人看不到,连忙使劲蹬腿。 白高冷觉着算了,人嘛不能总要钻牛角尖,退一步海阔天空,总折腾自己算怎么回事? 为自己的打脸行为找到借口,就心安理得地坐在虎哥旁边,从未有过的舒爽席卷全身,连难吃的馒头都感觉是这么美味。 待土匪走后,几个女土匪边凑在一块小声嘀咕,边朝白欢这边看,半晌才下了决定,摆着一张卑微的笑脸,来到这处角落。 谁人都能听出来的恭维话说了一盏茶才停下,然后女匪甲凑过去对白欢小声道:“冷爷,白面里有不干净的家伙,您承着点。” 土匪都没什么文化,只要有实力无论男女都称爷,虎哥倒不在意这个,惊讶的是这才刚开始就有人来“拜山头”了。 听小弟说,在黑龙帮不仅有地位的人有小弟,只要你有能力就会有大把人自愿为你鞍前马后,只因想求得一个生存庇佑。 对此,二把手不会管,依旧是那句话,你强就可以随意撒欢。 显然这几个女匪是觉着冷姐一定能混出个人样,提前鞍前马后来了。 白欢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她们这些没有感情的高手,一向独来独往,只做最孤独的崽! 一个眼神也没给,冷漠地吃馒头。 几个女匪也没恼没走,转投为爷的哥,从他下手。 就这般聊到睡觉,大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持续撞击着白欢耳膜,加上她有认床的小习惯,狂躁地睁眼到凌晨一点。 忽然,身边微风袭来,一股清冽的草木味入鼻。 北泠隔着一层布,将人拥入怀里。 白欢摸到他的脸,轻声道:“查到了?” 北泠将查到的讯息叙述了一番。 经他调查,十三阎王所在的地盘,被叫为阎罗殿,他们在四殿阎王的管辖范围里,处在最浅层外围,都是一些守山脚的人,不过四五百人,高层与大部队在山里。 他还去其他阎王的地盘查了下,也找到了龙头堪比皇宫般富丽堂皇的山洞。 北泠在她轻声道:“新人遇到哪殿阎王,此后便会在他麾下,无需筹谋其他。” 白欢听懂了,不用跟其他二把手叽叽歪歪,只需要在第四殿里出人头地,被二把手看上成为他得力干将,从而便能接触到龙头,再继而爬上能被龙头重用的位置。 北泠又道:“龙头已六七十,在挑继承者,十三阎王各怀心思,面和心不和。” 白欢点点头,如此说来,那么,第四殿要封山应该跟争权斗势有牵扯了。 而如何在十三个人里出头,凭匪帮简单粗暴的生存方式来看,跟打家劫舍离不开关系。 白欢小声道:“你让人查一下黑龙帮惯去的打劫城池,与有哪些奸商。” 一顿,又问道:“那些人可来了?” “今晚便能与刘威他们汇合,你且放心。” 白欢应了声,熟悉的草木味在前,本来精神抖擞的神经一下子放空,耳边的呼噜声也渐行渐远,没一会就跟周公梦游去了。 (); 第两百三十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1) 第二天早上六点。 大间里鸦雀无声,几十道惊叹复杂的视线,齐齐射向角落。 只见那冷姐半侧在地铺上,胳膊与腿曲起,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悬空于空气中。 土匪看傻眼了,高手睡觉都是这么花花架势的吗? 知情人士虎哥没功夫去不忍直视,凝重脸地一推白欢,理应来说昨个的馒头里就应该被投了毒,他俩却完好到现在! 白欢悠悠转醒,一脸冷漠的松开空气人形抱枕,凶神恶煞地朝那些人看去,复杂的视线当即收得无影无踪。 听完虎哥所说,白高冷托腮沉思,半晌,吐出几个仿佛结冰的字:“应该在今天?” 虎哥却道:“我估摸着不是,应该是冷姐您……” 这纯天然无添加的邪性,使我们非常顺利地过了这一关。 一看他“感谢冷姐”的表情,白欢就知道他没出口的话是什么,黑着一张脸更显穷凶极恶,玛德,黑龙帮你们这是在侮辱我!! 新仇加旧恨,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不管怎么说,第二轮是悄无声息地晋级了。 几个送饭的土匪过来,其中某个匪,发完饭还催促了一句:“快点吃,吃完有活干。” 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某些明白人——第三关要来了。 要说练胆是土匪最提不起兴致的事,那见血插人是他们最热衷的项目,无论看多少次都不嫌腻。 围在某块空地上,振着衣衫不整的膀子,兴奋地对着跪在空地上瑟瑟发抖的三男三女鬼吼鬼叫。 “插!插!插!” 三男三女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把刀,刀被狼哥拿起,把玩了两下,继而看向除了白欢虎哥,一头雾水的其他匪。 将刀扔在地上,狠戾一笑,简洁直白:“插了,谁入伙。” 几十人这才惊愕地回神,原来是入帮礼! 这些从天南海北来的里子,都来自小门小派,平时拦路抢劫不少,打家劫舍偶尔也干过,独独没多少人沾过血。 张着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上。 众围观的土匪,就是津津乐道这一幕,看老鼠胆被逼着插人,经历他们一步深渊的过程,看被插得人痛哭流涕胆颤心惊地求饶。 他们以不怕血,从恐惧变得极为享受,更享受柔弱鱼肉,丝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粘在案板上,脑浆飞溅鲜血流淌的画面。 越不敢上,他们叫得越地动山摇。 狼哥并未催促,坐在桌子上,略过几十个人畏畏缩缩的人,视线只锁住那张冷漠脸。 不知过了多久,狼哥一抬头,嗤笑道:“老鼠胆,三口气不插,滚下门。” 意思很明显了,数三个数,没人敢上,全部淘汰。 围观的土匪红着眸子癫狂地喊:“插!插!插!!” 几十个土匪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谁知卡在入帮礼上! 想起那些被毒折磨的痛苦,某个男匪深吸一口气,眼里盛满阴狠,就要去拿刀。 还没走两步,一张冷漠脸先他一步走过去执起刀。 周围的叫喊更汹涌澎湃。 三男三女抖如筛糠,号啕大哭着给冷漠脸跪地磕头,嗑得头破血流,求她放过他们一马。 冷漠看似无动于衷,挑了个女人,抬手正要狠戾地刺下去。 就在此时,打山下骑马而来一个千里风,嗓门之大与威哥不相上下。 “红甲子来“挑”山了,老狼,带人“撂”!” 白欢看似因这一句话很合情合理地放下刀,转头朝千里风看去,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 平复了几下心跳,这才有注意力打量来人,看他穿着比所谓的狼哥还要花里胡哨一点,地位在狼哥之上的人,只有二把手的得力干将。 狼哥从桌子上跳下去:“多少“响”?” “两三百响。” “哪个“铁铜子”来的?” 千里风思索了一下,不确定道:“看头顶红毛,应该打霏铜子来的。” 狼哥提着剑,狠戾又轻蔑道:“窝囊袋子,不撂,吹哨,起家伙!” 千里风皱眉道:“老狼,别砸了把头的事!” “有准。”狼哥转头踹了傻了吧唧的小弟一下,“吹哨!” 接着,应战红甲子的哨令响彻漫山遍野,打盹的,抽旱烟的,干少儿不宜事的,一瞬从地上撅起,扛着家伙,呼啸而过执行入帮礼的地方,随着狼哥朝山脚下奔去。 狼哥也没管这几十个新人,但没几个缺心眼的会跟下去与红甲子打。 不过也有,白高冷冷漠地看了眼几十个杵在原地的人,看好了,今天姐就教你们升职加薪的正确方式! 裹着满身的寒风暴雪,加入大部队中。 有人拉了拉虎哥,复杂道:“您这妹子天灵盖里流进去水了?” 咋还赶着去送睡啊! 虎哥轻咳一声:“我妹子平时比较好战,没事,不用管她。” 除了留下来守帮的几十号人,四百多人如耗子下山,鬼吼鬼叫地奔到山脚,一眼就看见了朝他们这边奔来的两三百铁骑。 匪军干架这种事,除非傻逼才会事先放狠话。 根本无需多说,两军刚汇合就当即杀了个不可开交。 狼哥首当其冲,一把剑宛若游龙,寒光一闪便是一个先锋红甲子人头落地。 那名千里风在安全处打量着硝烟弥漫的战场,看着红甲子先锋被杀得毫无反抗之力,后面的红甲子艰难抵抗,嗤笑一声,果然是霏城那些废物守城铁骑军。 爬虫似的隔三差五来挑山,每每都惨败而归,却依旧不依不饶。 有些后悔干嘛喊老狼撤,应该直接跟他们干! 突然一个人钻进他视线,那包圆半张触目惊心的脸被裹在围巾里,在混乱的战场上身如闪电,一角围巾迎风飘动。 手持着两把短刀,还没看清她怎么出招,身后就多了一副被她砍掉头的尸体。 千里风惊了,半天也没对上守山脚的人,有哪个包圆这么狠辣。 吃惊过后,眼睛一点点睁大,新人啊!还是身手极为好,极为有潜力的新人!! 什么都看不到了,视线紧盯着新人不放。 半柱香后,待先锋被杀个片甲不留,铁骑队长打了个旗帜信号,带着剩余的一百多人,十分狼狈的再一次惨败而归。 他们损失了近两百人,山匪也差不离,不过,那可是红甲子,死十个山匪换一个将士,对他们来说都极为赚。 在这遍布的红甲子尸体前,狼哥举着剑露出一抹打赢胜战的慎人笑。 一呼百应,剩余山匪齐齐拿兵器对天:“黑龙兴旺,黑龙兴旺,黑龙兴旺!!” 白欢冷漠地擦着滴血的刀,实在忍不住鄙视,傻逼,真以为死得人是红甲子? (); 第两百三十一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2) 长达半盏茶的欢呼过后,山匪们开始清缴战场,搜兵器扒盔甲拉战马,有的连甲胄靴子都不放过。 不伦不类地戴在头上,四不像地模仿着将军走路时的模样,血红的狼藉中,充斥着赢得胜利后的嬉闹大笑。 白欢环胸冷冷地站在一边,将冷酷贯彻到底。 狼哥走过去,打量她一圈,平常他不怎么笑,一笑起来就格外阴森恐怖:“骨子还挺肥。” 白欢听明白了他夸她胆子大,却并未回话,只丢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这时,那名千里风打马过来,他说话不知跟谁学的,不像寻常没文化的土匪把行话挂嘴边,正常的很:“你挺不错,叫什么名字?” “冷雪。” 千里风从马上下来,问狼哥:“新人?怎么样?” 狼哥点头:“邪性。” 邪性二字在普通人眼里是骂人的话,而在黑龙帮乃夸人语榜上的第一名,意欲:胆子大,有勇气,身手好,是个难得的人才。 十分清楚狼哥冷然少言性子的千里风,有些意外他竟破天荒的夸人,笑了声,对白欢道:“不错,好好干。” 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金子扔给她:“你插了一半红甲子,四殿规矩谁功劳最大谁分的金鱼银鱼最多,你应得的。” 白欢冷漠地接过塞入怀里,一句话都没谢。 千里风哈哈大笑:“老狼,这包圆可比你酷爽多了。” 狼哥耸耸肩,一挥手:“回根!” 听到这句回山的话,差不离已把尸体洗劫一空的众山匪,或多或少揣着战利品,喜气洋洋地回老窝。 快到木屋群时,狼哥转身对后面的白欢一招手:“你过来。” 白欢一言不发地过去。 狼哥也没再吩咐什么,只让白欢跟着他回了先前的入帮礼处。 白欢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干什么呢? 其他人可清楚的很,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虎哥更门清,所有匪帮都有一个规矩,只有头头认可的人,才能站到左右身边。 冷姐不愧是冷姐,这么快就到狼哥赏识了! 那几十个新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愕她竟完好无损的归来,归来后狼哥还让她站旁边! 山匪性格一向直白,狼哥举着白欢的手臂,“插了一百个红甲子,骨子肥,邪性!” 又是一呼百应,狼哥小弟纷纷给脸的吹口哨振臂高呼喝彩鼓掌。 那几十个新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一百个!! 这包圆身手这么壮实? 白欢心情很复杂,一点儿都不想要土匪给她喝彩。 ……还没完没了了,你特么能让老子独自冷去吗? 好一会狼哥才放下她胳膊,四处看了眼,没见那三男三女,看向一个守帮的小弟。 小弟苦着一张脸:“狼哥,“兔子”不知道啥时候“遁”了。” 白欢了然,那几个跑走得人质,已被披着隐形衣的北哥给救走了。 黑龙帮垃圾的很,经常下山抓一些无辜人,若是打不过红甲子就拿人质来要挟,还给那些无辜人取了一个名号“兔子”。 狼哥骂了句废物,就直截了当地将小弟的脖子给抹了。 听着他让人去重新带人质进行入帮礼的话,白欢嘲讽开口:“黑龙帮,只入废物?” 几十个新人当即脸色一变,气急下谁还顾得上她身手,无论男女全指着她骂。 白欢转身拔刀,冷冷道:“废物,不配在黑龙帮。” 几十人脸色陡然一变,有的见势头不妙赶紧跑,可还没跑几步路就被一把短刀给插入后脑勺。 白高冷狂霸酷炫拽地对几十人一勾手:“一起,见红我走根。” 这你们一起上,只要你们让我见一点血,我就下山自动退出的狂言已很清晰了然了。 别说扯着嗓子振臂乱喊的黑龙匪了,连狼哥都是头一次见这么邪性的女人,往桌子上一坐,裂开一抹恐怖笑:“勾子,见红谁走根!” 勾子也就是行,好的意思,这块的头头都发话了,几十人只能硬着头皮上。 两把短刀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几十把兵器中,毫不意外的,只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剩一张冷漠脸立在几十具七倒八歪的尸体中。 进行入帮礼只是让那些无辜人踏入深渊,而红甲子可比兔子身份高百倍,根本不需要在进行劳什子礼,狼哥当即就喊:“架起膻味!” 而烤羊除了平时头头兴起想吃,就是用来迎接伙伴入帮。 虎哥心里一松,成了两个字还在心里没喊出来,就见狼哥朝他走来:“你走根。” 虎哥:“……” 他表现的有这般不堪入目吗? 白欢冷着脸过去:“我跟我哥一起走。” 狼哥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过来。” 狼哥将他俩带进一个还算宽敞的木屋,虽十分简陋,却比大通间好太多了,起码不再臭气熏天,还有两个床睡。 “牙子出来,你们出来。” 虎哥一顿弯腰:“勾子,勾子,麻烦狼哥。” 等狼哥走后,白欢将木门一关,正想说话,虎哥朝她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木地板。 白欢当即心领神会,啧,还以为过关了,怎想还有第四轮等着他们。 这木屋以后大概就是他们的住处了,不过,还要被监听几天,等确认无疑后,才会正式被他们接纳。 在床上躺着,等月亮出来参加土匪迎新宴。 一会后,床忽然一重,一股温热躺在她外侧。 白欢勾着嘴角举起手,感觉到手上重量,顺手将某人的手握住吃豆腐。 嗯?怎么变小了? 隐形衣下的人,轻如蚊蝇道:“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对我别有企图!” 白欢甩开葛覃的手,嫌弃道:“你来做什么?” “嘿嘿,没事干来玩玩。” “……我宝贝儿呢?” “跟老金议事呢。” 白欢没什么表情道:“噢。” 老金正是北哥四个膀臂之一,镇守边关的白龙军武器营总将,金子仪。 北哥只让他派兵来协助,没想到金子仪亲自过来了。 是的,没错,今天来的根本不是劳什子霏城军,而是伪装他们的白龙军。 至于那死得近两百红甲子,只是在边关犯了罪的死囚,被押过来当把子打。 死囚被圆圆喂下摄魂香,听之进攻的口令,会在一定时间里发狂暴起,先锋队全是他们,而看起来抵抗艰难的白龙军,只不过在摸鱼浑水。 那时兵荒马乱的,又都穿着盔甲,山匪一时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躲过杀人关,也得亏北哥走的快,但凡再晚那么一步,她……不可能会杀无辜人,只会把这一块的山匪全宰了,再改变妆容从其他入口处从头再来。 自然,就算她杀了“红甲子”立了大功,她不需要进行入帮礼,但其他人不一定了,因此她故意挑衅,将新人土匪全宰了。 这些人虽甚少沾过人命,但抢,奸,烧哪个没干过?所以,她杀得毫无负担。 就是没想到别有意外收获,竟被二把手的臂膀给看进了眼。 就问,离“升职加薪”还远吗? (); 第两百三十二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3) 葛覃躺了会嫌无聊四处晃荡去了。 月亮一出来,白欢与虎哥便去了外头。 虽还有一关没过,但众匪都板上钉钉地认为他俩一定能过关,再加上强者生存的地带中,看到白高冷两次彪悍战斗,是彻彻底底以实力征服了一群土匪。 十分热情的、争相抢着带二人去宴会处。 其实就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中间架着一个烤得滋滋冒油的大羊,旁边一群自甘堕落入匪山的妓子,穿着几片布扭着腰跳舞助兴。 山匪的宴会一向这么简单粗暴,包括看上了哪个妓子,直接当众做马赛克的事也很粗暴。 场面群魔乱舞,别说,羊烤得还挺不错,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白高冷在匪窝吃了个饱。 刚擦完油手,一个物体极速朝她袭来,白高冷装逼一百分的头都没转,目不斜视地伸手接住,才冷冷转头。 狼哥举了举酒坛,又是一个恐怖阴森笑,看起来挑衅意味十足。 白高冷喝了口压压火气,不杀了你姐誓不为人! 成过亲感情丰富多的虎哥,却不这么认为这是挑衅,复杂地看看那个看看这个,我的亲娘嘞,都丑得惨无人道了,还?! ……冷姐牛,冷姐威武,冷姐不愧是冷姐! 白欢不打算进行到尾,吃饱喝足后拍拍屁股潇洒走人,虎哥则留下来四处攀关系。 此后几天也在四处攀关系中度过,将猴燕子头脑灵活,卑躬屈膝,溜须拍马的角色性发挥十足,再给点碎银子晓之以情,便在外围完全混开了。 谁见了都会笑哈哈地称一句木哥,狼哥都对其态度改观了不少。 五六天后,木板底下的监听人撤去,二人正式加入黑龙帮。 自白龙军攻山当天开始,四殿就不再收里子,原因虎哥也以从嘴巴不严实,见钱眼开的匪子口中得知。 与白欢想得无二,四殿阎王为了在龙头面前表现,亲自带人去绑票某城的一名富甲,定下赎金一百万两。 ——狼哥就在绑票的领头军里,无暇在顾忌招新人。 若此事成四阎王必出尽风头。 倒是在重军把守的城内将富豪给绑了去,坏就坏在半路上。 与四殿成天针尖对麦芒的一殿阎王,带人在回来的路上围追堵截,一场内讧厮杀后,富甲被一殿阎王派人送回了城。 那富甲可能是个脑残,竟感谢上了一个土匪,傻逼兮兮的转手送了一百万两过来。 一殿阎王瞬间出尽风头,四殿阎王成为黑龙帮里的笑料,连自家殿里的土匪,都在暗地里取笑把头。 在毫无规矩的黑龙帮里,被自己人截票这种事如同家常便饭,即使闹到龙头那里,也只会被龙头骂废物。 这事也就在这两发生的,白欢听完后,都能想到自己幻想的四殿阎王那张脑满肠肥脸,有多黑多铁青。 她觉得四殿把头不可能会咽下这口气。 不得不说,白高冷的第六感有时候是真准,第二天她跟虎哥就结束新手村,解锁新地图板块。 带他们去深山的是之前那个千里风,虎哥已打探好,他叫黑豹,四殿把头三个得力干将之一。 狼哥就是他手底下人,无大票时,就会在山脚盘道新人。 黑豹性格与狼哥天差地别,从山脚不带喘一口气地说了半柱香,还在喋喋不休中。 虎哥伏低做小地陪聊,白高冷持续高冷,却也在竖起耳朵听豹哥云里雾里的话。 山匪头头向底层发布任务,就像领导让人无薪加班,不会很直白地提点,能不能悟到全靠你自个。 白欢觉得自个领悟能力还不错,如果没猜错——一殿阎王这几天有个绑人大票,四殿阎王想复仇,紧锣密鼓地筹备人马。 巧了,新来的包圆本事挺不错,便想趁机试一试是不是可用之才。 而向把头推荐白欢的人,正是黑豹。 白欢都听明白了,匪头出身的虎哥又岂会不懂? 未直白表明,也玩云里雾里这一套,点头哈腰表示妹子定不负把头重望。 黑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里面盛着谁人都看出来的赞赏。 沿着山匪开辟的蜿蜒山道,往上再走一盏茶,一片诺大的低洼地势中,不同于山脚简陋木屋,一座座十分好看的吊脚楼跃然于白欢眼前。 她却无暇去欣赏土匪手艺,眸子沉沉地看着那些山匪的衣服,不,准确来说是盔甲。 凤鸣各个城池守城军盔甲款式大同小异,只会在甲胄上的翎羽或披风上换颜色来区分,而御林军则是完全不同的款。 他们身上的盔甲与黑甲御林军材料一致,某些地方很相似,总体款式却又不同。 即使出去被人看到,也会让人以为是土匪模仿将士自个做出来的。 白欢眸子里一片冷意,北铎那个狗东西,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跟土匪有勾结,“贴心”的改良盔甲款式后再送来,可真是煞费苦心! 还有佩剑也与军需材料一致,款式却也是改良后的。 还真像虎哥说得那般,已然发展成一股三流土匪军。 白欢冷漠地跟着黑豹下低洼处。 深山住处比外围好,味道也不似恶臭熏天,作风也不错并未出现马赛克的事。 不过即使穿着盔甲佩戴军刀,也改变不了他们土匪的本质,一路走过,比武输了被砍脖子的,掰着手腕就打起来的,起哄看热闹的,乱糟糟闹哄哄。 ——无论在哪个地图板块,都是肉弱强食的生存法则。 就好比,深山早就流传一个宰了上百红甲子的包圆的事迹,未亲眼见过总会被人觉夸大其词,继而便会生出不屑、嘲讽的心理。 待看到人后,那些情绪会被无限放大,直至提着剑前来找碴。 白欢冷冷盯着眼前二十二人。 黑豹并未插手制止,冷眼旁观的模样,好似方才与冷家兄妹相谈甚欢的人不是他一样。 围观的土匪不少,当场下注的人更多,赌哪方赢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金鱼,有银鱼,更有手臂、腿、眼珠子。 虎哥正在是去装模作样的拉架,还是直接哭一哭显兄长身份之间犹豫不定,白欢就直接替他做了选择,拔刀,冲了过去。 这些人比山脚下的山匪要厉害一点,但,白欢砍去一个头,眸子里被血染上了几分变态兴奋,也只一点点罢了。 伴随着“这包圆是真他娘的邪性”络绎不绝的喊声中,白欢一刀封喉最后一个人。 与此同时,响起赌身体器官输的人,被赢得人去拿“奖励”的痛苦叫喊。 黑豹这才上前一步,笑着道:“走吧,带你们去住处后,我还有一堆事要忙活呢。” (); 第两百三十三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4) 在宛若小城池般的吊脚楼群七拐八绕许久,黑豹才带他们来一座略微小一些的吊脚楼。 踩着阶梯上去,推门一看,虎哥当即弯腰道:“豹爷,这太豪华了,我们兄妹俩跟其他人住一块就成。” “老狼拜托我的……不过,这里如何生存,想必你们也切身体会到了,到底还要靠自己本事活下去,祝好运。” 黑豹留下这一段让白欢一头雾水的话后,便走也,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感情智障懵逼道:“他在说什么?” 虎哥看一眼白欢右边,只感觉明明六月当夏,却犹如置身于寒冬腊月中。 他敢断定,若说了,他会被王爷先杀死,后狼哥会跟他一块下去作伴。 “……可能是狼哥赏识我,所以房间就精致了一些。” “不愧是你虎哥!” 虎哥擦去被冷气冰出来的一层薄汗,十分僵硬地笑了下:“还好还好,一般一般……” 虎哥说过白高冷这种性子很容易能得罪人,是真的很容易,刚来第一天小露一手后,就被无数人惦记上了。 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觉前,甚至睡着睡着就有人来找麻烦。 其中杀了有猴燕子,不要命的,千里风,跟有本事会兵器的——各种受欢迎的类型凑了一套整。 但更多的是连剑都拿不明白,上来只一通瞎狂砍的小虾米。 每天吊脚楼下的空地上尸体堆成山。 白送上来的“陪练”白欢通通来者不拒,就是有点担心,再如此下去,怕是还没接触到龙头,四殿里的人就要被她给搞完了。 好在她杀服了四殿里的人,并未有给她担忧成真的机会,五天后,再没一个人敢上门挑衅。 来的人却更多了,四种受欢迎的类型又凑了一套整,甚至已有不少鞍前马后卒子的人,都纷纷手拿金鱼儿、银鱼儿,再不济就是美食衣服,前来拜山头求冷姐庇护。 这一次,冷姐来者都拒,却依旧无法阻隔山匪的绝心,每天扯着嗓子跟喊助威口号似的:“冷爷邪性!冷爷邪性!” 还分外整齐有节奏。 轮到虎哥担忧了,如此下去,四殿阎王会因“民心所向”潜移默化下易主了啊!! 七月中旬某一天,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一身米黄长衫,发用玉簪束起,整洁干净斯文儒雅,长得还十分俊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脸白。 他自己也是这么称呼的,拱手作揖,温和笑道:“在下箐之,为把头账房先生,诸位有礼了。” 沾了冷姐的光,虎哥这个兄长,在深山也逐渐混得开来,在他的打探里,账房先生确实叫箐之。 忙弯身:“箐爷好,箐爷好。” 箐之颌首笑道:“不敢当,唤在下名字便可。” 温和眸子继而落到从始至终没看过他的白高冷身上,笑意更浓:“想必这便是冷爷了。” 一个得力臂膀开口唤爷,是给了极大脸面的,冷姐却只冷漠地看他一眼,便转头独个结冰去了。 拂人面子十足。 箐之并未生气,只一笑,对着连连朝他道歉的虎哥道:“无碍,冷爷真性情。” 箐之被虎哥迎着坐下,打量了会白欢,他虽温文儒雅,却是个直白肠子,直接吐出来意:“幸得把头青睐,今晚上的行动由我全权指挥,彼时还得仰仗冷爷身手一二。” 虎哥在一旁弯腰笑道:“箐爷把心放肚子里,定给您办得敞正。” 箐之只笑着看白欢,得到她施舍点头,才继续道:“稍后我会让人拿件甲子过来,冷爷若有其他需要尽管提来。” 白欢目不斜视,冷冷道:“不必,碍事。” 箐之并未强求,没说去干什么,只说吃完晚饭会让人来叫她,便一礼后走了。 虎哥关上门,转身唏嘘:“这脸白不简单。” “确实。”白欢应了句,往左边捞捞,又往右边捞捞,两次都摸了个空气。 ——宝贝儿不在的第四天想他。 四天前,老北鼻说暂且离开几天,与金子仪商议下之后剿匪的布控,与将边关的白龙军一批一批悄毫无声地挪到废墟小镇的计划。 白高冷很空虚,任这几天有多少好盆友披着隐形衣,组团来匪窝观光旅游,都排解不了她的寂寞。 不知隐形衣正确使用方法前,她觉得这么依赖她的老北鼻,肯定每天想她想得肝肠寸断。 而短短四天就让她认识到了这个错误,肝肠寸断的小丑竟然是她自个!! 白高冷就很蛮不讲理,桌子一拍,将见不到人的愤怒,发泄到一殿老鼠身上,不宰个两三百只,誓不为白! 晚上七点用过晚饭天擦黑,就有人来叫白欢,虎哥的身份是猴燕子,自然不在行动军中。 “冷姐,小心。” “勿忧。” 虎哥只感觉今天冷姐的身影,格外的残暴。 在一处空地集合的三百多名土匪也认知到了,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的黑气,愣是吓得真正的穷凶极恶们,不敢靠近她三米内。 箐之已打探好一殿阎王刀疤回来的路线,离四殿处有些远,此次行动召集了殿里所有千里风。 准备出发时,所有人翻身上马,只一个高冷姐冷漠地站在原地,享受着诸多狐疑却又不敢当众取笑的视线。 狼哥打马过去,伸出手:“上蹄子。” 白欢正想回话,身边突然一阵微风袭来,接着就感觉有人在背后轻推着她朝前走,自然旁人是看不到的。 看着她走到一匹马前,以一种无法描述形容的诡异姿势…就好似被人拎着后衣领生生拽上了马。 坐得位置也很怪异的靠前,拉着缰绳,冷酷地一看领头的箐之。 箐之一笑,一甩马鞭:“行动!” 无论如何白欢都不会想到,能达成跟老北鼻“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成就,竟是拜土匪所赐。 北泠坐在她背后,拥着她,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拉动缰绳,因距离严丝合缝,如耳鬓厮磨般:“嗯?怎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白欢突然感觉耳朵有点痒,努力维持高冷:“并未,你想多了。” 北泠还不了解她,一挑眉稍:“莫非是因某个北姓朋友不在?” “汝眼力见何在?” 北泠通体舒畅,贴着她耳朵:“你好黏人哦。” 白高冷:“……汝想怎么个死法?” 北泠轻笑一声:“吾惜命,求冷姐放一马。忙完了,以后定每时每刻陪着你。” 一顿,戏谑道:“毕竟某个白姓朋友没我不行。” 白高冷:“……你给我闭嘴!你这只骚王!” (); 第两百三十四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5) 天以断黑,三百多名披黑甲的千里风,几百道旋风似的呼啸而过尘土飞扬的泥土路,在八点半抵达一处背坡。 将训练有素的马以口哨驱使至远处,便纷纷趴在背坡前,等着猎物到来。 野外夏风呼啸,今日无星无月,只能凭着模糊的视线认清前方路。 许是等得无聊,狼哥从箐之旁边弯着身挪到环胸背靠土坡的冷姐旁边,咧开一抹慎人的笑:“冷雪。” 白欢掀起眼皮。 狼哥摸出一把短刀,扔给她面前:“给你的。” 旁边有千里风捂着嘴巴憋笑,有些实在忍不住吹了两声起哄的轻哨。 白欢眼里充满杀意,怎么,想以刀给下战书,跟老子决一死战? 行,你个麻麻赖赖狼,姐应下了,给老子等着! 狰狞地看他一眼,继续闭眼装高冷。 狼哥正想开口,突然有人轻声喊猎物来了。 白欢睁眼看去,模糊的视线里,一支四五百人的千里风,朝这边呼啸而来。 领头人的长相很符合他土匪大哥大的气质,脑满肠肥邪气横生,左脸四道深深凹陷的伤疤,对得起他刀疤哥的称号。 马前横放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的富甲。 刀疤快要行至背坡时,突然勒住缰绳,马抬着前蹄子嘶鸣两声,继而在原地打着圈。 后面四五百千里风也纷纷勒绳。 刀疤眯着眼看向前方被两个背坡夹起来的道,一抬手,一名狗腿子当即心领会,打马飞奔过去。 畅通无阻地通过。 刀疤疑神疑鬼的很,又接连让几人打马过去,放心后,这才吹了个继续走的口哨。 一殿队愈来愈近,待行至中间背坡时,藏在土中的两根绳,被藏在背坡后的人用力拉起。 当即马嘶长鸣,兵荒马乱,随着一殿的前头队,跟下饺子似的咕噜咕噜朝地上滚,四殿的匪众举着剑嘶吼着现身冲下背坡。 刀疤反应迅速,从地上鲤鱼打挺起身,先护住富甲,后吹口哨命令手下应战,最后敏锐地捕捉到某个地方。 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那边立在安全处的弱书生相,对其比了个匪帮惯用的废物手势。 继而将一百多斤重的富甲抗在脖子上,提着大砍刀加入厮杀。 月黑风高的背坡无星无月,无味的暖风逐渐染上蜇人的刺鼻血腥味,血风凛凛中,一角围巾飘忽不定,森森剑影折射在那双逐渐扭曲炽热的冷眸里,转眼便宰了一殿十分之一的老鼠。 箐之没有加入厮杀,只站在背坡上,身边一高两米的巨汉护其左右,手拿两个石锤,因无法加入战局,手痒得连连甩锤。 乌漆麻黑的群匪内讧战场上,杀得眼红脖子粗的老鼠们,谁都没在意,一把寒光小刀凭空出现,对着拿剑砍人的狼哥,狠狠刺入他心脏。 狼哥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心脏上的刀,就嘴里流着黑血,死了个透心凉。 不知何时,漫天的嘶吼声中,开始穿插一殿老鼠惶恐大叫—— “疯婆子……啊!” “把头,把头,撂!” “这包圆他奶奶的疯婆子!” 杀得兴起的刀疤扭头一看,便看见一个包圆以不是人的速度,仿佛一个侩子手,无情地收割他小弟的命。 不由得叫骂:“他奶奶的,废物啥时候入了这么一个邪性里子!” 果断放下富甲,“撂,撂!” 其余老鼠不再恋战,逃到马跟前,利索翻身上马,有的得已生天,有的就没这么幸运了,还没到马前便被追起来的冷漠脸抹了脖子。 最后只剩下一百多千里风,惨败地夺命狂奔。 四殿老鼠举着剑,狂呼:“黑龙兴旺!” 箐之走下高坡,吹了声口哨,狂呼的土匪纷纷闭口,清理战场,点着睡了的人数,却看见一副意想不到的尸体。 某个老鼠惊愕大喊:“狼哥睡了,狼哥睡了!” 黑豹走过去,一摸鼻息,冷淡地取下他拇指扳指,继而返回箐之旁边。 箐之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吩咐人绑好富甲,便朝擦刀的白高冷走去。 温和笑道:“冷爷身手壮实,此行大胜一殿三百多人,两百为你所功。” 白高冷荣辱不惊地道:“嗯。” 箐之笑了笑,一伸手,身后的两米大汉递给他两百两金鱼。 白高冷看了眼,讥讽道:“把头,就两百?” 此话一落,原本站在他前面的众土匪,纷纷低着头退到箐之身后。 箐之笑容更加浓郁:“冷爷误会了,这只是一部分,待回殿内送去其余。” 白高冷接过。 箐之一看黑豹,后者一点头,笑着丢过去狼哥的扳指:“以后山脚盘道就交给老冷了。” 白高冷抛了两下,满脸冷漠的当着众人的面将扳指捏成齑粉。 黑豹脸一僵:“冷雪……” 箐之打断他:“豹哥,冷爷是个姑娘家,你怎能给他男人戴得扳指?” 黑豹这才恍然大悟:“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等回去必给老冷找个好看的合适的,还给你镶金边儿。” 白高冷一点头:“嗯,垃圾的不要。” “哈哈哈哈,成成成!”大笑的豹哥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条金鱼。 “给你的。”白高冷冷漠说完,便找自己马去了。 黑豹摩擦着冷姐谢他荐举给的金鱼,笑道:“聪明,身手好,别看冷漠但会来事,头,恭喜你入一枚大将。” 关键是冷雪不怎么说行话,再不用像老狼似的,和他对自个极为不喜欢的行话。 箐之淡淡道:“再考察一个月。” “成。”黑豹看了眼狼哥躺尸的方向,“那头狼?” 箐之淡淡转身:“区区废物罢了。” 几百千里风呼啸而来,满载而归,光这一个富甲,所得赎金不会少于一百万两。 大胜间,又得报一殿抢猎物之仇,回去后宴会是必不可少了。 而此战最大功臣白高冷,受到了四殿把头箐之的隆重邀请。 “嗯,回去洗个澡就去。” 箐之依旧谦谦有礼:“彼时定要跟冷爷畅饮一番。” “嗯。” 回到住处,听完白欢所说,虎哥惊讶不已:“那,那柔弱书生当真是把头?” “确定以及肯定。” “可我的打探结果?” 住处无监听者,北泠取下隐形衣:“那时忘记与你们说了,四殿把头出身账房先生,对自己能力极为自满,视自己为自己的臂膀之一。遇到潜力新人,会装之脸白试探一二,察觉到他身份者,几乎都成为他臂膀,亦如黑豹,亦如狗熊,再亦如……” 朝自家猫看去:“不远了。” 白欢无语道:“又是狼又是豹又是熊,这是捅了动物园了?” (); 第两百三十五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6) 虎哥很是不解:“可大家都没跟我说他是脸白啊!” 北泠淡淡道:“查探新人是他惯会做的事,四殿深山山匪以司空见惯,他未自爆前,不会吐出他真正身份。” 虎哥又不解:“冷姐,你是咋看出来的?” “你不知道,今天大战时箐之没上,杵在一边旁边还有个保镖,这是脸白能享受到的待遇?” 北泠甚少夸人:“他不简单。” 白欢赞同道:“且他不会武功。”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者,能在强者生存的黑暗地带,一点点爬上把头位置,还让一众穷凶极恶之徒心悦诚服,没几把刷子办不到。 她倒不在意这个,环胸玩味地看向老北鼻:“宝贝儿,对人下黑手,也不怕损了御贤亲王的颜面?” 北泠淡淡地认下:“若不把他杀了,你如何能升职?” “不是这个原因吧,宝贝儿。” 虎哥:“……” 不亏葛覃说他俩腻歪,明明都知道是在醋意大发,还云里雾里的问。 干什么呢? 虎哥很气愤,欺负他老光棍一条? 北泠“啧”了声:“本王便是不爽,便是想诛之,有何指教?” “没有没有,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来抱抱!” 虎哥:“……” 老光棍的日子何其悲催凄凉? …… 黑豹说到做到,隔天就寻了一枚女子戴得上好玉质扳指给白欢。 白高冷高冷地转着,被黑豹亲自带去山脚,宣布她成为这块的头头。 早就听闻昨天事迹的众山匪,无一个人不服,喊冷哥的喊爷的应有尽有。 白头头新官上任三把火,当天就发布了两件任务。 一,把山脚住处给她清理干净,臭袜子臭鞋子通通洗干净,五天就得给她洗一次澡,且不许当众给她干少儿不宜的事。 美名其曰,向深山匪军看齐。 也有人不满反抗,表示不洗澡是山匪最后的尊严,在白高冷插几个人杀鸡儆猴后,那去清理自家老鼠窝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二,不许绑无辜人进行入帮礼。 对此,山匪虽疑惑却啥都不敢问。 黑豹得知后来问了一嘴。 白高冷冷冷道:“废物,不配在黑龙。” 虎哥笑着解释:“妹子的意思是,只进行入帮礼无法辨认哪个新人有潜力,而让本帮人与新里子进行对抗,能优胜略汰垃圾与人才,用把头的话说叫择优而选。” 黑豹没再多问,感觉这猴燕子是真机灵,知道把头不喜欢行话,活泛的没讨人嫌。 这兄妹,都挺不错。 白欢本意是想解救无辜人性命,谁知竟歪打正着,在对抗厮杀中,山脚下的人死完就从深山里调,淘汰了无数四殿垃圾,才短短一个月,就为箐之收入了五百多名身手不错的人才。 受到了箐之大肆褒奖,银子隔三差五送不停。 连其他殿阎王都得知箐之入手一个奇才邪性,纷纷效仿她入帮礼,一个月,就使整个黑龙帮新人收入指标呈三倍增长。 对此,白高冷吊着死鱼眼,心累的表示爱咋咋地吧,反正收多少到时候得杀多少,累的还是她。 对此,虎哥敬佩到不行,一个劲地感叹:“若冷姐您弃明投暗,必能建立比黑龙帮还要臭名昭著的匪帮!不愧是您!” 白高冷每每拔刀每每又收刀,算了,杀队友算怎么回事? 在她的带领下,山脚发展不差深山规整,恶臭熏天没了,马赛克的事断了,守山山匪一看见她,比对亲老娘都热切。 八月中旬的某一天,白高冷照例今日份练胆任务,便转回自己的住处。 高冷地瘫在能容纳两个人的虎皮椅上,享受某小弟的投喂,某小妹的捶腿与揉肩。 过了会门无风自开,白高冷一挥手:“都退下。” “好嘞冷爷,有事您招呼!” 虎哥刚把门关上,北玄玉、刘威、李鑫便从隐形衣里出来。 李鑫笑嘻嘻道:“王妃,您这山大王当的真挺不错。” 白龙军字号观光旅游团,隔三差五就上来玩一下,连金子仪因公查地道,因私好奇她长相,都来过几次。 刘威他们坏的很,并未说白欢是伪装,当金子仪看到那张麻麻赖赖脸,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憋出一句:“王妃真好看……” 北玄玉坐到虎皮椅上,夺过她手里的橘子:“是挺滋润。” “得了,一个个都别损我了,地道可查探清楚了?” 之前探子进不来无法彻查,有隐形衣却不同了,任它再犄角旮旯也能顺畅无阻。 刘威道:“还有几个阎王地盘没查,今个来就是想去那边看一下。” 外面来来往往脚步声多的很,正在议事的众人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也不知一个人正在朝这边来。 虎哥并未守门,只因白欢说过进门前必须敲门,没几个不要命的敢违背。 有人则不同了,门口响起黑豹的声音:“老冷,大白天关着门干什么呢?” 众人一惊,电光火石间两兄弟火速逃到隐形衣下。 而老虎椅上的北玄玉已来不及了,在门开的那一刻,白欢迅速将他拉到大腿上,将他手放在自己肩膀上,说了句:“对不起,得罪了……” 脸就凑了上去。 北玄玉:“!!” 北玄玉:“……” 黑豹进来便看见这一幕—— 他那不苟言笑的兄弟,抱着一个高大看似很柔弱的男人,左手摁着人的脑袋,正在亲得火热,右手还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白衣都褪到胳膊上。 黑豹立马双手捂眼,又分开手指,从指缝里看她,戏谑道:“没想到我冷爷竟然近男色啊?” 白高冷一副被打搅好事不悦的模样,冷戾地看门口。 唇瓣上的嘴并未分开,十分粗暴地亲咬。 ——俨然一副邪气十足的土匪大姐头样儿。 也得亏北玄玉僵成了一块石头,身上的骇人冷意如数褪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正在被大姐头粗暴的霸王硬上弓。 白高冷含着人的唇,皱眉道:“有事?” 其实强占这种事在黑龙帮司空见惯,可放在冷漠姐身上,就格外有冲击力。 黑豹半晌才道:“咳,有……不过你先快活吧,等事过我再来。” 说罢,唏嘘脸的退去,还很贴心地关上门,更为贴心地吩咐人不许来打扰。 虎哥从头到尾都石化的很彻底,老光棍的日子没法过了! 隐形衣下的俩人,好奇地打开一条缝:“……” 又当即给合上了,将虎哥拽入隐形衣里,分为有电灯泡自觉的退了出去。 (); 第两百三十六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7) 别看白欢面上淡定,心里的山呼海啸比北泠只多不少。 放开人,红着耳尖正想说句话,脑海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被刚才她那几下已被撩拨到自制力全无,濒临暴走的北玄玉压在身下。 左手扼住她的两只手,右手用力箍着她的下巴,骤风急雨般的吻席卷着那张红唇,蛮横霸道的夺走所有呼吸。 这个姿势使不上力,被摁的白欢狂躁地挣扎了两下,竟没挣扎开来。 抬起的腿又默默地给放下,她想拉瘠薄倒,反抗不成享受得了。 下一瞬对上那双黑幽暗沉的眼,白欢有股他发病的错觉,不,更甚。 里面刮着狂风暴雨,就如一头饿极了的狼,在残暴地撕扯他的猎物。 嘶…还挺带感。 不行,白欢心里一阵“啊啊啊啊”,玛德,脑补根本没啥卵用啊!! 北玄玉这是在干什么啊! 咋突然摁着她在亲她啊!! 虎躯一震,莫非终于被她美色给迷惑了? 刚腹诽完,就听一句沙哑:“外面有动静,继续装装样子。” 说罢,继续摁着她亲,试探性地打开她唇关,见她傻了吧唧的不防守,十分胆大的攻其不备,红枪直入,勾着柔软缠绵悱恻。 白欢当即一盆自做多情的冷水泼下,无语了会,行吧,那就继续装样子呗。 反正能吃到棉花糖,她稳赚不赔。 就是不爽被他摁着的姿势,“你松开我的手,我配合你。” 北泠松开她,这人果然说到做到,手勾着他的脖子,十分认真的专心回吻,奈何没经验,如狗啃泥。 但已足够致命了,北泠脑海再次“嗡”了一声,眸子幽暗的仿佛一头藏在黑夜里的狼。 白欢:“……” 北玄玉是不是当元帅当久了,连接个吻都乌古古的跟打仗一样,战火连天,硝烟四起的。 亲她的嘴巴都快秃噜皮了,半柱香后,实在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轻一点,我很疼!” 外面三个想歪的人:“……” 只恨此时他们为何不是三个聋子!! “噢,抱歉,没什么经验,以后会勤加练习。”话虽这么说,可嘴上的粗暴一点儿都没少。 勤加练习?白欢咬了他一下:“你要跟谁练习?” “跟你,行吗?” 白欢只当他在开荤段子,接梗接的风生水起:“这倒可以,那我这个好兄弟,就勉为其难当你陪……唔…” 北泠也没当真,只当她听进去了他的话,配合逃避黑豹。 心想,无论如何也得亲会无数次痴缠幻想的本。 两个小时后,嘴巴肿成腊肠的白欢:“……我觉得黑豹已经不会再来了。” 这份福气她着实无法再承受了。 此时的疾风骤雨,已转变为淅沥小雨,北泠轻轻软软地吻着她:“不,还会再来的。” 李鑫这孩子打小就机灵,很有眼力见的踹了一下门。 “看,有人敲门了。” “没空,稍后。”白欢喊了一嗓子,“行吧……” 又过一个小时,白欢开始挣扎:“可以了,再不去黑豹会再再再次来的!” 北泠像只吃饱的德牧,在她唇上啄了啄:“嗯,起来了。” “……那你倒是放开我?” 过了好一会,北泠才起身,白欢指着嘴:“都秃噜皮了!” 一碰,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心里未褪去的电流在作祟,直冲四肢百骸。 北泠餍足地弯着眼,一本正经地认错:“我的错,不该这么粗……”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双手迅速地捂住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有一万种办法……嗯?知道吧?” 玛德,被他摁这种事太丢人了! “噢,知道了。” 那个吻就如一个火引子,烧毁一切理智,点得他瞬间星火燎原,待愉悦的野火尽数褪去,到了思前想后找补的环节:“方才……抱歉,不得已而为之。” 白欢啧了声:“噢,没事。” “生气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北泠:“……” 都看见了。 一通卑微的好话送过去,使劲必生所会哄人秘籍,才重见他家猫喜笑颜开。 笑眯眯地挥着手:“你去查地道吧,我跟虎哥去找黑豹。” 心里直高声唱大歌,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北泠弯着嘴角:“好的。” 门刚好适时地开,又被关上,三人揭开隐形衣,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 白欢轻咳一声,秒变高冷:“虎哥走也。” “成…成嘞!” 黑豹到下午才等到人,虽未说什么,但眼神一直戏谑,仿佛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说完正事,打趣道:“何等模样的人啊,竟能让冷爷凡心萌动。” “插了。” “哎呦,你这……罢了罢了。”黑豹笑道,“改日老哥哥给你再寻。” “不必,胭脂俗粉看不上。” 黑豹又笑着打趣她几句,转而道:“准备准备吧。” 白欢平时得到什么金银鱼,都会送一份给黑豹,不说其他,光凭这份会来事的心意,就让她与狼哥在黑豹心里的地位不同。 比方说,平时不会提点狼哥的事:“上次抢刀疤猎物你功居高,让把头坐收两百万两,扬眉吐气半个月,又盘道山脚有功,此次你若再立大功……” 黑豹拍了拍臂膀:“差不离多少了。” 白高冷只冷漠点头:“知道了。” 黑豹就是她中意这份不骄不躁的性情,再次提点:“不过这次是狗熊领头,他对你不满已久,你当心着点。” 从黑豹这里出来,虎哥感叹道:“若黑豹不是敌人,会是一个难得的知己。” 白欢清醒的很:“他只是一个敌人,黑龙山所有人都是,烧杀抢掠的凤鸣毒瘤。” 虎哥摸了摸鼻子:“害,是我瞎感叹了。” 山匪的本职工作就是抢,此次行动依旧不例外,由狗熊领头,共一千六百多人马的四殿,此次出动上千人,去抢一座离黑山比较近的城,瞭望城。 绑票的目的只是一人,而抢城则不同,整座城里的东西,人,金银珠宝,随意抢夺随意杀害,每每都会造成血染整城的凄凉光景。 是黑龙帮第一大行动。 虽说彼时免不了伤亡,而所收获的人或钱可比绑票多多了。 重要的是,以黑暗之躯去挑衅光明带来的愉悦,快感,兴奋是土匪最热衷追求的事。 自然白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瞭望城血流成河,也不可能去真正地抢善良富甲。 待北泠他们查探完回来,与他们商议了一下此事。 打算让他们实施计划,趁天没黑,让白龙军乔装打扮混进瞭望城,彼时遍布各个角落,阻止杀人行径。 至于钱,给他们,剿完匪再补发给百姓。 就这些毛贼哪怕十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骁勇善战的白龙军将士,反观瞭望城将士的安危,丝毫不用担心。 这群酒囊饭袋,拿着俸禄不办事,土匪来了比谁跑得都快,因此每每都成为黑龙帮劫城首选。 商议过后,北泠与白欢各去准备。待晚上十二点,由狗熊领头,一千人浩浩荡荡地朝瞭望城奔去。 (); 第两百三十七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8) 上千人里不全都是千里风,几百人在前头骑马开道,剩余人夺命狂奔。 让四殿人意外的是,冷爷竟也在狂奔的队伍里。 就有想巴结她的千里风,以为是马不够冷爷又寡言少语不会跟人抢,打马过去好心让马。 白高冷冷冷道:“不必,锻炼。” 千里风茅塞顿开,顿时朝冷姐投去敬佩的目光,也扔掉马,加入名为地奔的训练中。 显然,在前头领军的狗熊也注意到了,拉着缰绳调头过来,嗤笑道:“废物,连四蹄子都不会骑。” 有人正想开口为冷爷辩解,被一个机灵的猴燕子拉走。 白欢听到那人说:“傻缺玩意,天灵盖被四蹄子给撅了?不知道豹爷跟冷爷不对头吗?” 是,确实不对头,不过是狗熊玩意对她单方面不对头,只因他垃圾花了几年才成为箐之左膀右臂,而她只不到两个月就快要升职了。 还有一点,狗熊玩意极为看不起女人,认为包圆只配当男人发泄的工具,死在他手下有些实力的女匪真不少。 而她,因箐之对她的重视,狗熊不敢正大光明的挑衅,只敢在背地里冷嘲热讽,时常拿一双小的不能看得老鼠眼,投来不屑鄙夷的目光。 白高冷冷冷看他一眼,继而摆出准备起跑的姿势,狂霸酷炫拽地一指马。 只要不是脑袋长霉的都能看出来,冷爷这是想拿两根脚,跟四蹄比赛跑! 一群山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狗熊不屑地冷哼一声,甩起马鞭,坐下千里骏瞬间窜出十丈远。 他正得意地想回头看,怎知,以为被他落下的废物包圆,竟不落下风的与他并肩。 甚至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快如疾风,迅如闪电,瞬间窜到了他前头,不太明亮的月光下,只能隐约捕捉到那快到简直不是人的虚影。 狗熊脸一沉,狂甩马鞭。 后面的山匪从傻了吧唧中回神,就一边喊着冷爷邪性,一边撒丫子狂奔。 于是乎,寻常去抢瞭望城,所需的一个小时,今儿因两位爷的比拼,愣是被压缩到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白高冷再一次百分百的装逼成功,环胸冷笑着望着迟迟而来的千里骏,对着那张怒火狂飙的脸,缓缓竖起一个小拇指。 狗熊气急下马,拿着石锤一下砸向马脖子,千里骏痛苦地长啸两声,嘴里流着血睡了。 那石锤并未放下,划过空气带着一声声闷响,便朝白欢砸去。 旁边追上来的千里风,着急火燎地下马,拉住巨汉:“豹爷,砸铜子要紧,把头还在根里候着呢。” 石锤愤怒在空中挥了两下,狗熊冷笑道:“你给老子等着!” 白欢冷连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城门。 城墙上正在打盹的将士,许是无声中受到什么召唤,掀起的眼皮子朝下一看,瞌睡立马跑得没影。 “黑龙来了!” 大喊着连滚带爬的到大钟前。 十三声代表匪攻的钟警声,响彻在万物俱静的城里每一角,敲醒了熟睡的百姓,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抱着孩子扛着媳妇带着老人,心惊胆颤地逃到暗道里。 狗熊大喊一声:“上木攻城!” 话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再一看发声源,三米高的铁城门轰然倒塌,那抹瘦高的身影还保持着拳头向前的动作。 定格三秒,才缓缓起身,自带尘土飞扬的背景,找了个完美侧脸装逼角度,环着胸低着头,大半张裹在围巾中,一角布在背后迎风飘动。 看起来是那么无敌又寂寞。 山匪惊得连欢呼都忘记了,只感觉冷爷好似有两米八,太冷酷了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白高冷装了会,高冷地歪头示意。 一呼百应,山匪拿着剑,如过江之鲫,奔腾过目瞪口呆的狗熊身边,山呼海啸地喊:“跟着冷爷冲啊!!” 再看城墙将士,缩成一团团没一个敢下去,待土匪远离城门,才瑟缩着朝下望。 借着城上的红灯笼照明,隐约可见城内惨状——山匪遍布城里角落,无所顾忌地砸店砸门,来了兴致就放一把火,没兴致的就直抢珠宝店。 没一会,城内便火海一片片,火光伴随着滚滚黑烟升上高空,染红了整座瞭望城。 在那肆虐的兴奋喊叫中,开始夹杂着男人女人歇斯底里痛苦喊叫或求饶。 某个人眼尖,突然指着某一处大喊:“那是谁家旗下的,不要命了么,作何去与土匪打啊!” 乱糟糟的城里,不知道从哪现身许多胄插白羽的红甲子军,阻止土匪杀人抢人的暴行。 瞭望城整日受匪祸,刚开始那几年许是还有与匪一战的绝心,随着被抢次数越来越多,将士齐齐放下兵器,唯一能做到便是匪来敲钟,与不给匪开城门。 而攻不攻的开,攻开后百姓会怎样,那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原是百姓保护伞的他们,如匪徒一样将恶魔之手伸向百姓。 给保护费的便让人给百姓打暗道,不给的…任由其自生自灭。 将士乱成一盘散沙,领头兵长也逐渐分好几个阵营,各自圈一块地盘平时互不干涉。 时间长了连自个人都分不清哪家是哪家。 开口人的旁边人道:“算了,我们自个窝囊,还不让其他人勇了?” 一顿,不确定道:“估计是哪个兵长喝多了,生了虎威之胆,下令与土匪抗衡一二。” 他着实想多了,那些搂着美人儿安歇的兵长,听到钟警声,只懒懒地掀了下眼皮,便继续睡觉去了。 白欢进城后,挥推无数想为她鞍前马后的山匪,被某个隐形人带着,独自一狼行动。 抢城的最大目的便是抢东西,黑豹提醒白欢的话,便是让她找有钱人去抢,若能抢个几百万两,加上之前的功勋,升职板上钉钉的事。 自然,白高冷不是真正的土匪,即使为了升职装样子,也只会挑无恶不作抢拐民女的地主老儿。 就有那么一个万里挑一的幸运儿被北玄玉看上了。 走着走着,突然在一处巷子里遇到一支五人小队,正在跟两个白羽红甲子对抗厮杀。 俩被五花大绑的漂亮姑娘,被蒙着眼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山匪看见他们冷爷,仿佛小鸡找到鸡妈妈似的,高傲地抬着头:“你们这些王八犊子睡定了,我爷来了!” 有伪装加虎哥口中的纯天然邪气双相驱使,白高冷给人造成的错觉,就是一正儿八经的土匪,可能还是匪十代。 两个红甲子立马严正以待,眯着眼,这女匪不简单! 已经在坐等一场艰难厮杀,谁知—— 白高冷冷漠地走到鸡崽子身边,继而在他们救世主的视线下,干脆利索地抹了他们脖子。 (); 第两百三十八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9) 两个恍然回神的红甲子:“……” 想起来了! 爷有交代过,遇到一个脸上遍布伤疤,看起来比穷凶极恶之徒还像的女匪,不用怀疑,那就是他们王妃。 白龙军难以言喻,半天才憋住一句十分像回事的夸奖——王妃长得真有个性。 ……不愧是爷,一点儿都不以貌取人,于之比起来,他们也太太太太肤浅了!! 思绪飘飞间,突见凭空而显一张冷漠脸。 这几天已消化完初见隐形衣惊愕的将士,忙稍息立正,心里忐忑不已,完了完了完了,爷一露出这许久没见的冷漠眼神,便要坏事将至了。 北泠冷冷道:“之前我交代过何?” 将士甲磕磕巴巴道:“爷交代过末将,不…不能太过暴露身手,只抵抗一二阻止杀人行径便可。” 话虽这么说,但一瞅那渣滓强抢民女便怒火中烧,再加上边关无战事,成天求战的不行,好容易被调来来了趟“活”,一打起来真顾忌不上爷的话。 不用北泠开口,将士乙便弱弱开口:“末将知,回去负重百斤十里。” “二十。传本王令,违背者通通领罚去。” 有难同当间,俩将士苦巴巴的脸倏地眉开眼笑,抱拳道:“末将得令!” 继而在白欢好奇的视线下,将几个土匪给扒得只留里衣,从头到尾换上随身携带的全套盔甲。 再将脸擦干净,这么看起来,还真有红甲子这味。 “嗯?这是在做什么?” 一听王妃问话,将士甲忙回道:“回王妃,这是金将军想得主意,山匪死亡太多会让人存疑,伪装些红甲子死亡,能让他们有“胜利感”。” 白高冷沉浸在角色里,夸人都夸得冷酷十足:“不愧是金军师,聪明。” 俩将士别开眼,爷…中意便好。 二人继续朝前走,一路上收获了不少被伪装成红甲子的土匪的尸体,直至来到一座豪华的府门前。 白高冷抬腿踹门而入,煞气凛凛的直奔卧房,在暗道里揪出大腹便便的幸运儿,拿刀抵在他脖子上,狠戾邪气的浑然天成:“把银票金票通通给老子拿出来!” 北泠:“……” 幸运儿哭天抢地的一阵求饶,被女匪押着来到金库,便缩在角落里看那凶神恶煞找了块布,将所有能拿的拿得动的,通通抢了个干净。 继而背着比人还高的厚包裹,耀武扬威地离开他的家。 白欢拍拍包裹:“升职,成了!” 瞭望城暗道其多,尤为富豪家固若金汤,没几个山匪会费劲巴拉地找暗道,只会抢珠宝店与没交保护费的稍微有点钱的人家。 若找到富豪金库,上千人加起来的收益都没一个人多。 “呵,就那狗熊玩意比得过我?” 北泠无语道:“白女士,你是不是太过沉浸于角色中了?” “你懂什么,沉浸式表演才能让人信以为真。” 凌晨三点,一名千里风吹着撤退的口哨,奔疾在城池中。 钻在犄角旮旯处的山匪不再贪,背着大包小包如洪水般,不过一盏茶便退了个干净。 徒留一城的火光冲天,黑烟弥漫。 回去的路上,有专门负责清点山匪的千里风,呈给狗熊人数。 来时上千人,回时竟少了四百多人,虽说看情形红甲子睡了也不少,可在将士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瞭望城,此次损失实在过多。 更让狗熊想不明白的是,瞭望城将士今个咋生了虎熊胆,敢拿起兵器了? 正好,此时有人嘀咕:“咦…咋没看到冷爷,她还在铜子里?” 狗熊咧开一抹阴森笑,一计涌上心头。 回到深山,箐之已在开宴会的空地上,等候满载而来的山匪多时。 不等山匪狂呼黑龙兴旺,不等清点战利品,狗熊便先一步怒气腾腾道:“把头,咱四殿出了一个叛徒,就是冷雪!” 气得青筋都在暴起:“她故意提前散发消息给瞭望城里的人,让那群窝囊袋子拿起兵器,让我们整整损失了四百多人!!” 话落,死一般的沉寂。 箐之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黑豹岂听不明白他在祸水东引,将自己领头失职,导致四百人的损失,推到冷雪身上。 笑一声:“熊哥,何以见得?” “她现在都没回来,一定在城里受那些窝囊袋子兵长的好!” 黑豹摇摇头,果真如把头所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连推责的谎话都编不圆。 朝某个吊脚楼里看去:“老冷,肚子填饱了吗?” 窗户被推开,一张冷漠脸拿着羊腿从三米高的楼上跳下,好似饿极了,走路时都在凶狠地撕着羊腿吃。 有守深山的山匪道:“熊爷,冷爷早半个香缕前就回来了,带回来一包子珠宝首饰,跟五十万金鱼票,与三百万银鱼票。” 这名土匪平时负责清点战利品,眼尖的很,持续碾压:“不说鱼票,熊爷跟其他人的加起来,恐怕都没冷爷一包上乘珠宝值钱。” 白高冷一句话都没说,只冷漠地吃着肉。 有抢城的山匪鼓起勇气道:“熊爷,您是不是误会了?冷爷咋可能是叛徒啊,我看得亮,冷爷可是插了不少红甲子啊。” 是插了,不过要么是尸体,要么是白龙军配合她演戏,演死着实演得着实活灵活现。 其他有幸看到群戏的山匪,也齐齐小声出声。 众矢之的的狗熊羞愤交加,立在原地一个劲的吼叫,若不是顾忌着箐之,早就轮着大石锤上去。 待白欢吃完,箐之淡淡道:“起台子吧。” 话落,山匪迅速就着几个人,围出一块正方形空地。 起台子,是黑龙帮有地位的人一对一的对战,生死各有天命,多数用于臂膀与阎王之间的相争。 白高冷只躲避石锤并未进攻,万分纠结——是直接捶死他了事,还是装一会逼? 黑豹眉头一皱:“老冷干什么呢?” 他武功一般,只能看出白高冷分外无力招架。 不由得向箐之看去:“把头……” 刚喊了句名字,在箐之淡淡的“优胜略汰”的眼神中,吞没腹中。 白欢躲了会觉得算了,早他妈看老鼠眼不爽多时了! 就在大家摇头唏嘘,娇小的冷爷伸手再壮实,可终究不敌擎天巨汉熊爷时,便见那看似处于下风中的人不再躲避。 接着,在无数双惊掉下巴的视线里,冷姐只用了行云流水的三招—— 第一招,用拳头与百斤重的巨石对上,凭着肉锤便生生将巨石锤得稀巴烂。 第二招,一计过肩摔将巨汉摔倒在地。 第三招,跳到他背上,左手放他头颅上,右手放他下巴上,用力一扭,清晰耳闻的“嘎嘣”一声,巨汉便睁着眼死了个透心凉。 (); 第两百三十九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10) 冷姐坐在尸体上,环胸低头,将装逼进行到底。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随着一句颤抖的“冷爷邪性”,深山响起地动山摇的呼喊。 起台子还有一个作用,赢的人可坐收输的人其位。 箐之根本不用说一声此后冷雪便是她信任臂膀,也无需举着她胳膊招摇过市,四殿里的人便已心知肚明。 狂呼过后,箐之吩咐完人清点战利品,带着从未踏足他房间的白高冷,来到一所极为雅致幽静的竹屋。 “随意坐。” 白高冷不客气地坐下。 箐之温和笑道:“此番冷爷依旧位于高功,应得一百万两银子。” 山匪来黑龙无非就是求钱,因此白高冷给自己加了一条视钱如命的属性,听之,十分附和角色性地道:“外加一小箱珠宝。” 箐之倒也大方:“好。” 白欢突然觉得角色性可以发挥得再猛烈一些。 冷酷道:“一个东西换五十万金鱼,换不换?” 认识这么久,这大概是她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同时不鸣则已一鸣能惊死个人,黑豹咋舌道:“老冷,你这啥玩意值五百万两银子?!” 箐之淡笑道:“且看冷爷拿来的值不值了。” 白高冷丢下一句:“等着。”就冷漠地走掉了。 黑豹无语道:“这家伙…也忒贪了。” 箐之淡淡一笑,不怕她贪,就怕她不贪,人有贪念便极容易掌控。 白高冷出了四殿所在处,往另外一处山头走去,待无人事,抬抬手,旁边的人将她拉到隐形衣下。 北泠道:“白女士,是否太快了些?” 白欢高冷道:“不快。” 也不完全是为了发挥角色性,其一,她这个打工人刚晋升,必须得做出点业绩,持续加深老板对她的好感,从而到达事事必跟她商量,事事必带着她的地步。 除此外还有一个计划。 北泠没再多说什么,贴到她背后,环着她的腰朝前挪。 白欢:“……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费劲吗?” “近点好,如此不会暴露。” 白欢终于能原封不动地送回:“你好黏人哦。” 北玄玉点头应下:“嗯,我没你不行的。” 白欢:“……” 行,骚不过。 天以大亮,熬了一夜的箐之与黑豹并未去休息,静静等着冷雪拿东西给他们。 等到五点半,冷姐浑身是血地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圆包裹,血滴从门口滴滴答答一路蜿蜒至箐之面前。 血包被扔到地上,一颗睁着眼珠子的人头,从布里咕噜咕噜地滚到黑豹脚边。 看到那人脸,别说黑豹惊愕不已,连一向事事坦然处之的箐之,都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正是处处与箐之针锋相对,天天看不起箐之一介文弱书生——一殿把头刀疤的人头。 而白高冷就这般将箐之拔不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动声色地扔到他面前。 黑豹惊愕到话不成句:“你…老冷,我的亲冷爷啊……你!!” 一殿有两千多人,是十三殿最多人马的殿,他这位冷爷,是如何悄无声息混进去,在两千人的眼皮底子下,将刀疤给杀了啊?! 黑豹不由得冒出一组词,她是神人吗?! 白高冷荣辱不惊地看箐之:“值不值?” 那双向来温和的眸子,此时尽是遏制不住的激动,“值!豹哥,速速将金鱼票……不,将冷爷所砸所有,尽数送到她房间!” 刀疤睡了,一殿阎王群龙无首,老冷相当于除去四殿最大对手,别说值了,那可是太他奶奶的值了! 黑豹忙应道:“是是是!” 继而惊讶道:“我的亲姐姐诶,你是如何办到的?” 白高冷抬起眼皮,装逼犯十足:“别问,给你结果就行。” 箐之笑道:“豹哥,莫要刨根问底了,忙了一晚上,且让冷爷洗洗休息去吧。” “成嘞,晚上老哥哥必须要跟你喝几杯!” 白高冷走后,箐之蹲在人头前,拿酒浇在人头上,看着皮肉只剩一副骷髅,再淡着脸狠狠踩碎。 用极淡的语气道:“豹哥,吩咐厨子将骨灰包成饺子喂狗吃。” 黑豹点点头,继而凝重道:“老冷把刀疤杀了,一殿老鼠指不定要如何跟龙头闹,头,可去龙王那里露露脸?” 十三殿里,属一殿人马最多,四殿屈居其后,其余的阎王各分有不等人马,最少的只百人。 刀疤与龙头最像,也最为得他看中,把头事事总是被他压着一头,这闹出阎王命,龙头怕是会动怒了。 不过很畅快就是了。 十三殿里,其他阎王对把头都客客气气的很,任他们各怀心思面和心不和,也不敢算计到把头头上。 唯有一个刀疤,仗着龙头喜欢,为非作歹处处无所顾忌的与把头作对——也是把头争龙头位的头号敌人。 如今敌人已去,若其他阎王机灵活泛一些,别不长眼的上来送死,龙头非把头莫属。 黑豹能想到的箐之自然知道,他倒不怕其他阎王作妖,如今有了个冷雪,谁犯他便可诛之。 便是顾忌那老不死的权利。 黑龙帮龙头所建,任他行将就木,一句话下去的威力,上至阎王下至守山废物,乃至四殿里的人,通通会听令于他。 “走,去龙宫。” 他不能杀龙头,或与他硬碰硬,需得从他手中正儿八经的接过龙头之位,也必得卑躬屈膝好生安抚他。 若安抚不了……只得把冷雪交出去息事宁人。 折损冷雪虽极为可惜,但,将可再入,老不死心里的地位不可动摇。 北泠待白欢睡着,去了龙宫,待下午四点回来时,床上的还未醒。 掀开隐形衣,躺在她里侧,搂着搂着就忍不住心生邪念。 贪得无厌大抵是人的劣根性,尤其是在尝过甜头后,便食髓知味,永借不掉这种甜了。 试探性地亲了下,见人睡得昏沉,彻底放飞邪念,野蛮生长到白欢嘴巴活生生被疼醒。 睁开眼就见北玄玉在她嘴巴上啃,懵逼了三秒,用眼神询问他在干什么。 北玄玉含着她的唇,含糊不清道:“白女士,刚才发生了一件极为惊心动魄的事!” (); 第两百四十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11) 北玄玉脸上后怕的表情完美,忧心的语气一百分:“黑豹来了,我没披隐形衣,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噢,是这样的,我跟他说我事后就无情把你杀了。” 北玄玉默了默,接得从善如流:“他没看见我脸,定是以为我是“新人”。” 北泠觑着她皱眉的神色,以为她在深度怀疑,正想再找补几句,便见这人勾着他的脖子,一亲他的嘴巴。 “嗯,那咱俩就继续忍痛演下去吧。” 心里直放烟花,刚醒来就有棉花糖自动献身给她吃这种好事? 那不得多吃一点? 多吃一次就赚一次! 然后,漫长的两个小时后—— “冷姐起……卧槽!对不起!”打开门的虎哥立马合上。 在门外唱了半个小时的光棍苦光棍累门才被打开,白高冷跟个没事人一样,又酷又冷:“怎么了?” 虎哥道:“没事,就是箐之他们已在筹备宴会,我来看看你醒没醒。” 一顿,复杂道:“下次我一定事先敲门。” 趁白欢冷洗漱间,北玄玉与她说着龙宫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与白欢想得一样,十二阎王齐聚龙宫,龙王对刀疤的死极为动怒,对着供认不讳的箐之,当众连连骂他。 之后箐之奉上四殿半数金钱宝贝才平息其怒火。 继而针对一殿接下来的处境商议到结束。 刀疤的臂膀也在其中,进言采取黑龙帮一贯采取的规矩,从一殿里再选一个把头。 一殿人马肥得流油,哪个不眼馋不想趁机搞点人马? 除了箐之其他人齐齐反对,美名其曰新把头立不住威,不如将其人马分散给把头们,一来能壮大十二殿,二来把头能使老鼠们信服。 这些个理由别说龙头了,连侍候龙头穿鞋的一个妓子,都觉十分牵强。 吵到下午两点也没吵出个所以然。 北泠道:“以箐之的性子来推测,他必会插手此事,八成几率会在四殿里挑个信任臂膀接管一殿。” 如此,四殿会是他的,一殿也是他囊中物,彼时坐拥三千人马,其他阎王何力与他对之? 白欢吐出漱口水,用清水漱着口:“而我在他眼里是个求钱不求权的财迷,很适合送过去。” “嗯,不过他必得筹谋一番,没半个月实施不了。” “这个不打紧,慢慢来,就是…… 白欢转头看向从虎哥走后,就开始环着她的腰,头抵在她肩膀上,时不时啄一下她脖子的超大号挂件,“你能别扒拉我吗?得劲吗?” “得劲。” “我乌古古的不得劲!”白欢扒着他的头,“你啥时候变得这么黏人?” 北玄玉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你为白,我为黑,黑白两极自古便是惺惺相吸的关系。呼吸的吸。” “哟吼,这小嘴,叭叭叭得,可真是不得了了。” “噢…深受某白姓朋友其害。” “明明就是本命骚,别甩锅给我。起开!” “不起开。” “行,你就挂着,我看你能挂到什么时候去。” 然后就挂了整整半个月。 这半个月四殿没再大张旗鼓的劫城,只绑了两次人,有些人觉无聊,便做起了最低级任务——拦路抢劫。 倒还平静,箐之并没指派任务给白欢,打工人那肯定得干活,偶尔去山脚盘道新人完成业绩指标。 只要不盘道,只要没人在,北玄玉就挂在她身上,一黏不低于一个小时。 白欢从起初的抗议,到炸毛,到打了两次人毫无效果,开始被迫承受来自一米九大型犬的压迫。 到时至今日,不仅习以为常,且已抵达即使身上挂着超大件,依旧丝毫不影响做卷腹的巅峰境界。 怎么说呢,人要懂得对自己、对他人退一步海阔天空,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白高冷名言。 甚至,在超大挂件没了后还有点不习惯,干啥都不得劲,连做卷腹练腹肌都没动力了。 九月初北玄玉说有事便离开了,至于什么事白欢没问到,一离开就是一天。 白欢摸着空空荡荡的床——挂件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好在挂件并未让她等太久,第二天她就见到了,还是以一个让她脸上高冷完全龟裂的方式。 山脚下盘道屋,山匪小弟一推抱着琴的白衣“柔弱男子”,呵道:“快点过去,抬起头给冷爷瞧瞧!” 说罢,颠颠地走到虎皮椅前:“冷爷,这男琴师是小弟在山脚下抢得,您瞧瞧满不满意?” 之前由于北玄玉偶尔扒着人不放,错过披隐形衣的时机,几次被小弟瞧见他们冷爷手抱男人。 后来从木哥口中得知,那些身形看起来是一个人的人,其实是好几个人。 小弟们悟到了,原来他们冷爷喜欢长得高,皮肉娇嫩,肤白貌美,柔弱不堪的男子。 就成天在山脚下留意。 刚好今儿路过一个误闯黑龙的男琴师,皮肤白,长的俏,推一下就趔趄一下,十分柔软不堪。 这不得把人绑了去讨冷爷欢心? 小弟搓着手,嘻嘻哈哈道:“冷爷,您满意吗?” 白欢:“……” 这乌古古的肯定满意啊! 虽面部被伪装了一下,十分的盛世美颜被缩减成只六分好看,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这是—— 北!玄!玉! 山呼海啸后,忙补起龟裂的缝。 ……这货在干什么? ……手无缚鸡之力伪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差点连她都骗过。 北泠读懂了戾眸投来的询问,却并未回之,抱着琴扭过头,害怕与骨气把握的十分好:“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可有王法?放我下山!” 白欢:“……” 你可真是个影帝。 某小弟推了他一下,邪笑道:“能被冷爷看上是你的福气!” 话刚落,一把短刀插入推北玄玉的那只手,铺天盖地的戾气朝小弟压去:“我的人,你再敢动他试试?” 小弟喊痛都不敢,咬着牙拔出刀,卑躬屈膝地呈上去,一个劲地弯身认错。 白欢看着琴师:“过来。” 男琴师很符合角色性地扭过头。 白欢:“……” 世界欠你一座小金人儿。 冷漠地走过去,一把拽着反抗的琴师,拉到虎皮椅上坐下,摁着他的头就是一阵亲。 边从怀里摸出两百金鱼,扔到地上。 俩小弟忙欢天喜地捡起,千恩万谢一通,很有眼见的退下了。 等门一关,白高冷再也维持不了高冷:“你搞什么飞机?!” 北泠也尽数褪去惧意,恢复清清冷冷:“噢,如此方便实施计划。” “什么计划……不对!”白欢仔仔细细打量着他,“你武功呢?” “暂时封住了。” 白欢:“……” 她就说北玄玉咋装得这么像,身上一点儿冰冷压迫感都没有。 “哥,我的亲哥,你到底有什么计划要这么极端?” (); 第两百四十一章 白高冷匪窝升职记(终) 还能有什么,自是每时每刻正大光明的能吃到“甜”。 只不过好似也未有何事需要他现身,诡计多端的北玄玉,半晌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圆话,只好道:“且先保密。” 白欢以为是牵扯到白龙军机密,他不好方便透露给她。 她能理解,未来有许多职业,其保密性连家人都不能告知的。 也没过多纠结,心疼地拉住他的手:“宝贝儿,封住武功以身犯险,真是难为你了!” 北泠淡淡道:“无事,一切为凤鸣。” 白欢深知一个武功尽失的人在匪窝的处境,严肃道:“以后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身边!” 北泠嘴角一弯:“好的。” 白欢又为难道:“你知道吧,我沉浸式表演的角色太深入人心,所以,以后得时常那啥让他们相信,就委屈一下你。” 北泠果断拒绝:“不好,如此,我还是下山去。” 他虽恬不知耻,贪得无厌,可尚有几分清明良知,不会得寸进尺再进一步,即使她主动提及也不可,也不会。 只会仅限于此——虽也已极为不耻便是了。 不知道为啥,白欢就是莫名其妙听懂了他言外之意:“……乌古古的,我说的是装样子,你个黄王在想什么?” 北泠:“……是你言语太让人多想。” 白欢觉得算了,看他以身犯险上,便大人不计小人过,她大度,不跟一只粘人精争论背锅的问题。 甚至,当即就借着这事成全自己私心,一边狂喊着“我可真是个禽兽”,一边义正言辞道:“要么,再装一会?” “我觉得可。” 漫长的三个小时后,白欢打开门,牵着北玄玉的手,后者露出恰到好处的抗拒。 十分耀武扬威地在山脚外围宣誓了一圈主权,狠戾脸上的“我的人都看着点,谁敢动,杀无赦”的意思,只差宣之于口了。 有个没啥文化的山匪,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恭维话:“恭喜冷爷觅得佳夫!” 见那人被打赏了一百金鱼儿,匪徒纷纷狂轰乱炸乱七八糟的祝福词—— “恭喜冷爷白头偕老!” “恭喜冷爷鸳鸯戏水!” “恭喜冷爷颠鸾倒凤!” 怕是把脑海仅存的四字语都给挤出来了。 对此,白高冷很大气,谁说赏谁。 在那边看了好一会热闹的黑豹,笑呵呵地走过去:“恭喜冷爷又又坐收美人儿。” 却迟迟不见金鱼拿来,故作不满道:老哥哥的呢?” 白高冷丢给他一个冷漠眼神。 黑豹哈哈一笑,打量着皱眉使劲甩她手的琴师:“哟,烈性子,可不好收服啊。” 白高冷狠戾一笑:“慢慢折磨,迎难而上。” 黑豹笑了声,继而一看琴师:“有事说。” 示意让琴师退下去的意思很明显了,白高冷牵着人不放:“说。” 黑豹觉得一个刚被抢来的弱男人,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没再多说,跟白欢去了盘道屋。 “把头花了半个月,终于让龙头答应从十二殿里挑合适者上位一殿把头。” 白欢冷漠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身手平平,把头只你我二人,彼时去起台子的人,想必你也猜到了。” “嗯。” “只是。”黑豹语气冷硬了几分,“吃水不忘挖井人,猢狲散了树未必会倒,会有别的猢狲来树上寄居。” 这饱含威胁的话不是黑豹想说的,与冷雪认识也不久了,不说十分起码了解她八九分性格。 她一在乎钱二在乎她哥三在乎美男子,其余什么都不在乎。 且从举荐到如今,把头拿给她什么,她都会送一份给他。 如此一个简单又知恩图报的人,他不大相信她会做出背叛把头的事。 奈何把头有令,他不得不来提醒。 白高冷看他一眼,眸子依旧冷酷十足:“给钱好办事。” 黑豹笑了笑,继而道:“明天开始,共五天,谁插的人多谁赢。其他阎王都眼馋的很,必会派顶尖的上台子,自然我是信你的,不过切记小心。” “嗯。”白高冷扯过一直甩她手的琴师,摁着他亲,小手在他身手游离,一边冷漠地看黑豹,赶人意思分外明显。 黑豹故作无奈道:“行行行,老哥哥便不打扰你好事了。” 北玄玉非常合情合理、顺风顺水地又吃了会甜,感觉到她不专心,轻咬她舌头:“想什么呢?” 白欢回神,皱着眉极为纠结:“我在想,五天时间,用什么不同的办法去装逼。” 北泠:“……” 冷爷又得一位美人儿的消息,不到一下午便在深山传开了,等亲眼看见冷爷拽着琴师的手,耀武扬威地逛了一遭后。 山匪感叹还真挺好看的同时,不免为美男惋惜,以冷爷躺了、腻了就插的性格来看,绝对不会活五天。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琴师刷新了冷爷身边人最高存活天数。 第一天,台子在举办整帮宴会处起得,十二阎王到齐,长相用白欢的话来说,都很符合土匪大哥气质,要么脑满肠肥,要么尖嘴猴腮——没一个能看的。 正方形场子外围了无数十三殿匪徒,还没开始互相残杀,吼声便响彻漫山遍野。 几百名人中,要属一个女匪最为扎眼,环胸低头,端得一派冷漠十足。 四殿冷爷,因三招插狗熊的牛逼事迹,名气大到其他殿都知,自然,他们也知最大对手只这冷雪一个。 厮杀刚开始便一窝蜂地朝冷雪冲去。 冷雪手拿一把刀,快如疾风迅如闪电,手起刀落间便是一具尸体倒地。 众人都打算好了可着一个上午看,谁知,四殿冷爷单方面屠杀,一柱香便解决了战斗。 第二天,几乎也是单方面虐杀,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异常,冷爷昨天拿刀的手是右手,今天竟是左手! 而且用哪只手时,另只手就会背在身后,绝对不使用。 冷爷的今日份装逼行为,让山匪呼唤的更加大。 第三天,更装逼的来了,刀也不用了,右手放背后,只一只左手就简单粗暴的解决了战斗。 第四天,右手。 最后一天,不仅刀不用了,手都不用了,直接靠两根腿儿就解决了所有人。 打完后站在七倒八歪的尸体中,环胸低头,一角围巾迎风飘动,无敌又寂寞。 (); 第两百四十二章 忠诚与背叛 五场不同的装逼方式,彻彻底底装服了上万匪众,根本不用多说,在上万人歇斯底里喊“冷爷邪性”的绝对诚服中——一殿把头除了冷姐还有谁?! 站在高处的虎哥怕是头一次见黑龙帮这般疯狂的画面,望着场中定格装逼的人,因这块无人,没怎么避讳地朝旁边人道:“王爷,王妃……” 夸奖的话到嘴边,愣是一时词穷了,实诚道:“洒家都不知道该夸她了。” 从七月到九月,短短三个月,便坐上箐之费劲巴拉地筹谋几年才坐上的把头位置,岂止一个牛字了得! 北泠弯着嘴角,清冷眸子里染上点笑意:“玩开心了便好。” 这时,场中定格的人动了,振着膀子高呼的匪众忙从中间自动给她开了一条道。 白高冷迎着十一殿阎王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与上万匪众打心眼里敬佩的视线,缓缓走到高处,摁着琴师的头就是一阵亲。 虎哥觉得心里好受了点,起码不再是他一个人享受孤单悲催了,有上万人陪着他,真开心。 来看热闹的刘老二,李老三,葛覃:“……” 好家伙,腻歪升级了? 上万匪众起哄的同时,恍然回神一件事,那琴师竟活了这么久! 白欢并不是瞎亲,这些山匪凭那几次看到老北鼻背影,便自个脑补她是个睡完就杀人的渣女。 若不以这么一种方式告诉他们——这大美男,以后就是姐的永久睡睡机,定会惹人生疑。 亲完左手冷漠地举着琴师的胳膊,右手举起一把刀。 她冷酷无情的性子深入人心,当面做出这种事,是在直白地告诉他们——以后这人会留在老子身边,想找茬的先掂量掂量自个够不够格,怕不怕她手里的刀。 无数人的紧紧盯着琴师,深深地将脸刻在脑海里,以后见到不说绕路而行,起码得客客气气的。 在箐之身边的黑豹笑着感叹:“果然,妓子、舞女、琴师最能魅惑人心,连老冷都招架不住,折了。” 箐之心情挺不错,笑意浓浓:“我那里有一把上好玉琴,等下午给冷爷的……” 一顿,“那琴师名字?” “叫棉花糖。”黑豹毫不吝啬地赞赏,“一手琴艺余音绕梁。” 箐之笑道:“这名字着实诡谲。下午豹哥走一遭,给冷爷的棉花糖送过去。” 黑豹点点头,笑着揶揄:“头,你瞧那琴师,相比第一天如今都不挣扎不反抗了,估计是被老冷躺服了…还得是老冷。” 箐之笑了笑,正要开口,那边挣扎良久终下定决心的十一阎王围了过来。 在一殿花落箐之手后,谁都明白无论下任龙头还是地位,都已无法再与箐之对抗,他们来示好,来提前臣服,来铺自己在箐之上任龙头后的路。 那边的恭维,与箐之谦谦有礼之态,尽数被白欢尽收眼底,不用想便知他们在说什么。 藏在围巾里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很好,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接下来就在龙头面前露脸,继而除去箐之,换她成为龙头继承人,最后为龙头搭上北铎线脉。 北泠看她一眼,清冷的语调中带着点宠溺:“小狐狸。” 白高冷眸子冷漠,嘴角却很不符合高冷的勾起:“说过把小黑龙搅得风生水起,自然要做到。” 葛覃有些听不明白:“你这几天宰了近千人,倒是有点风,可哪里水起了?” 白高冷一拉围巾:“宝贝儿,解释。” “好的。”北玄玉简言意骇道,“一狼哥死白女士继位,二送其珠宝得黑豹信任,三黑豹对箐之多有美言白女士,四白女士杀熊上位,五杀刀疤取而代之阎王。” 怕他们听不懂,“除去狼哥死于我手,其他都是有意为之。” 葛覃晕乎乎的还有些半知不解:“这么说,从杀熊开始我大兄弟就开始进行上位记了?可…你们怎么知道箐之起台子会成功?” “龙头所看中只刀疤与箐之二人,刀疤死了后,只剩一个箐之,他再生气也不会处置这一根独苗苗。”白高冷道,“同意起台子不仅默认他收入一殿,且是认同他下任龙头之意。” 所以这些垃圾阎王才着急忙慌地上去示好。 葛覃点点头,好笑道:“如此说你上位能顺风顺水,全靠黑豹鼎力支持,伯乐么这不是。” 从山脚盘道就开始了。 “因为利益罢了。”白欢很清楚,无论提点或成为臂膀或上位阎王,只是因为她营造出的知恩图报太过成功,黑豹才这么倾囊相助。 ——她爬得越高得到的收益越多,黑豹拿得也就越多。 葛覃问道:“接下来要怎么搞,可要支援?” “且先不需要。”白高冷反问道,“吾友,你可知作何升职最快?” “作何?” “忠诚,背叛,背叛与忠诚。”留下这句十分装逼的话,白高冷便朝向她招手的黑豹走去。 葛覃:“……她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怀念她逗比白兄的第三个月。 黑豹将白欢朝左拉了两步:“我知道你不喜应酬,但你刚上来还是要谦虚一二,去跟十一阎王问声好。” “不必。” 接下来黑豹听到一句十分嚣张的话:“我低头的人,只有箐之。” 她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那边给听到。 十一殿阎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箐之嘴角弧度越发大,颌首笑道:“我家冷爷心直口快,请诸位莫要放心上。” 十一殿阎王笑得僵硬:“哪里哪里……” 黑豹愣了好一会才回神,一时竟无话可说,只连连用力拍着她的肩膀。 “冷爷。”箐之唤了句,待她走到跟前,温和道,“且先与我去拜见一下龙王。” “嗯。” 箐之一顿,又道:“将木哥也一同带着吧。” “好。” 都城有金龙皇帝,黑山有黑龙地头蛇,说是蛇其住处与皇宫也差不离多少了。 龙宫不止一个,随着剿匪军大军压来而四处换地方,此时这一个处在十三个殿中心位置,三面环山壁,只上山路一个入口。 从踏上用白玉铺得三米宽几百米长,只阎王能才落脚的大道时,已尽显奢侈,待进到山洞,白高冷脸上的冷漠差点被闪龟裂。 只见洞壁上并不是用砖块或其他来修饰不平,竟是一块块金砖! (); 第两百四十三章 行将就木的蛇 从洞口到尽头的这两百米,根本不需要劳什子火把照明,其散发的土豪金辉,能普照驱散一切黑暗。 箐之与黑豹走多了脸色平平,反观弯着腰的虎哥,差点被闪瞎眼,待到尽头,眼睛更是瞪成了铜铃。 高有八九米,视野开阔的山洞中,入眼可及目可所视,尽是一片片灿烂的金辉。 实金做的桌子、椅子,软金细玉打造的屏风,放摆件的博古架,连托灯用的灯柱,都是用整根金柱所建。 除了尽显极度奢华,躺在雕刻龙头金床上的黑龙大当家,也极度会享受,服侍他穿衣服,穿鞋,喂饭,喂水果的身边之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一二十号人。 比真龙天子都过的滋润。 他却没有天子的威仪,蛇就是蛇,任再用金子与颇像龙袍的衣裳伪装衬托,也无法变成真的龙,永改变不了那满身肮脏的匪气。 龙头已六七十岁,满脸沟壑皱纹丛生头束金冠,大腹便便的身材套着一身绣有九爪龙的黄色衣袍,往那一杵,因人高马尾,倒显有几分气势。 不过这气势充满着迟暮气息,就像一副将枯不枯的朽木,别看外表挺结实,其实早就腐烂的一触即碎。 连朝下十来层金台阶,都需要人搀扶住晃晃悠悠的枯躯。 打量着白欢的一双枯眼,还残留着年轻时盛气凌人的狠戾,却也就这么几分了,在白欢看来还未有箐之温和笑意来的震慑。 黑龙帮哪都不好,黑暗地带,无法无天,遍布渣滓毒瘤横行,白欢却依旧能苦中作乐,寻得黑里两好,一好烤全羊,二好不用对领导行礼,抱拳都不需要。 在龙头打量她时,她并未像箐之他们那般拱手作揖以示对龙头尊敬,身如松眼冷酷,完全发挥着只对箐之低头的豪言状语。 黑豹头皮发麻,一方面觉着这头藏獒,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挺好,压根不用担心她背叛。 一方面又觉她太顽钝固执,牛一样不懂开窍。 虎哥见之,机灵的连连弯身,一通仿佛见到皇帝般激动的彩虹屁奉上。 被人搀扶着的龙头,看他一眼,视线继而回到冷姐身上。 “就是你插了刀疤?” 他身体行将就木,声音也含混嘶哑,从里到外都枯得不能再枯。 刀疤之死大家都知道是箐之干的,幕后凶手箐之却并没有公之于众。 不过,其他人都隐隐猜到是四殿冷姐,更何况是龙头,早就将把黑龙掀起风浪的兄妹二人查了个底朝天。 龙头声音充斥着谁都能听出来的火气,换作聪明人会伏低做小认错一番,冷姐却依旧坚持角色性。 “是我。”嘴角挂着一抹让黑豹瞬间白脸的讥讽,“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废物不配存活。” 黑豹:“……” 心里抱头狼嚎,我的姑奶奶诶,您可真是天地不怕啊!! 反观箐之,眸色淡淡,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含混的眼打量她片刻,龙头突然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 白高冷冷冷道:“龙头,你说错了,我可不是牛犊。” 黑豹:“……” 啊啊啊啊!你给我住嘴啊! 黑豹头皮发麻地正想拉她,箐之朝他投了个眼神,黑豹向前一步的脚又缩了回去。 意料之外的是,龙头带着火气的眸子,慢慢转化为一种欣赏之意:“哼,对,你不是牛犊,你是一只虎狼。” 藏在围巾下的嘴撇了撇,黑龙就没别的动物形容人了? 龙头身体不好,成天用药吊着一副枯木,几句话的功夫就开始大喘,深深看了眼白欢,继而被人扶着朝金床走:“退下吧。” 沿着金灿灿的金砖甬道出去,黑豹心有余悸道:“老冷你也就不能收收你的性子?” “不能。” 箐之笑道:“豹哥,莫要为难冷爷了。” 一看那冷漠姐,笑着试探:“冷爷是住一殿……还是继续住吊脚楼?” 白高冷讥笑道:“管一殿那是另外的价钱。” 箐之笑意越发浓:“好好好,那便不劳烦冷爷了。” 与冷家兄妹分别后,黑豹摸不着头脑道:“龙头究竟是何意思?” 箐之笑了笑,只几句:“我现在才想起,相比较刀疤,冷爷的性格与年轻时的龙头更加相像。” 那边,虎哥也问了黑豹相同的问题。 白欢道:“吾哥,你可知何人最受领导讨厌?” 虎哥:“……何人?” “没本事还瞎乱叫的人。你又可知哪些最让领导发怒?” “没本事的人?” “不,刺头。你又又可知何人最受领导喜欢?” 虎哥不傻,几句话就被她绕明白了:“有本事且是刺头的人?” 白高冷连称赞都很高冷:“吾哥聪明。” 这一套放军营里很合适的理论,从龙头对她质问改为欣赏眼神后的验证结果来看,无疑,也极为合适用在山匪身上。 虎哥长叹一声,王妃啥时候能恢复正常? 虽说她晋升为一殿阎王,但上至龙头下至匪众,谁人不清楚她只是个挂名? 因此当箐之带着黑豹去一殿时,已从刀疤死中出来的两千多人马,并未有不长眼的人开口抗议,完全听令于箐之命令,火速收拾完自己东西,浩浩荡荡的随他去四殿山头。 在两殿热火朝天的合并时,一殿名义上的把头正在跟她的棉花糖缠缠绵绵中。 守门的虎哥大约琢磨出了一点规律,没两个小时这道门别想开,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吊脚楼下,突见黑豹朝他走来。 因虎哥角色性发挥得挺不错,与沾了一半冷姐的光,如今的冷木谁人见了都会称一声木哥。 黑豹也不例外,喊了声后,揶揄地一抬头:“年轻就是好,“精力十足”的。” 虎哥带着点真心实意的幽怨:“谁说不是呢,往这一杵没两个香缕子根本上不去。” 黑豹一拍脑袋:“哎呦哎呦哎呦,瞧我这猪脑袋!应早就该给木哥另寻一座吊脚楼住!” 着急忙慌地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差点忘记说了,天黑有宴会,彼时十一殿阎王也来,你提点下老冷收一下性子。” “成嘞!” 等门开了,虎哥带着一则有单独住处的好消息上去,谁知遭到了白高冷的双手拒绝。 “不用,住一块挺好,能有个照应。” (); 第两百四十四章 忠诚的狗 说得挺为虎哥考虑,实际上是为了躲北玄玉。 这只德牧但凡闲杂人等不在,就往她嘴唇上拱,刚开始还会找理由,后来直接拱。 起初白欢可开心了,可随着每天不低于六个小时,逐渐甜得发齁,到时至今日光看到棉花糖就饱了——她实在无力承担这份齁甜了。 她跟虎哥的床离得不近不远,以一个宽大屏风隔开,有人在时德牧还会收敛一点,可想而知若人不在了,德牧该怎样撒欢。 白高冷冷静道:“虎哥不能走,你的角色不会武功,为了安全……” 还没说完,虎哥就拎着他的小包裹头也不回:“再见!” 白欢:“……” 你这只虎能不能有点义气! 门“啪嗒”一声关了,白欢如坠冰窖地扭头,果不其然德牧带着微笑朝她走来。 白欢都总结出规律了,第一步会把她圈在怀里,第二步会顺着她的耳朵开始啃,嗯,连小鸡啄脖子的步骤都与她猜得无二。 在拱上嘴巴的前一刻,白高冷冷静道:“宝贝儿,我妆花了,你给我补一下。” “噢…”北泠拿丁丁给的伪装粉,在她脸上涂涂画画,默了会,漫不经心道,“白女士,我感觉咱俩的感情到头了。” “……你这话从何说起?” “从你厌烦了不爱了烦我了说起,厌烦一向是感情破裂的起初,悄无声息,待慢慢碎成蜘蛛网时,任世上再好的粘合剂也无法修补。” 白欢简直莫名其妙,皱眉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没一会就悟到了——她方才的故意转移让这只德牧心碎了。 忙拉起他的手,认真道:“怎么会呢宝贝儿,你想多了,我对你的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江水干了我能不会干。” 嘶…我乌古古的可真是个情话高手! 北泠看她:“我很黏人。” “我就喜欢黏人的。” 北·诡计多端·玄玉修复完最后一处,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黑粉,“罢了,我还是改变一下自己好,免得以后被人厌烦。” 白欢幻想了一下不黏她的北玄玉,也就是葛覃口中,她没来之前薄情到父皇死了都不会掉一滴泪的人。 当即吼道:“你改什么改,不许给我改,你要是改了我就揍你!” 好不容易把他拉回有人情味的正道上,能返回去吗? 北玄玉眉梢一挑,托腮看她:“太黏人不好,距离产生美。” 白欢揪住他的衣领,狠狠亲了口:“产生屁得美!” 北玄玉两个嘴角一弯,这次将人圈入怀里,再不见这人东拉西扯,安安生生地给他亲。 山匪你说他们没心,在死了把头后,差点跟四殿干起来,说他们有心,只短短几天就忘记了把头的死,开开心心加入四殿的大家庭,胳膊挎着胳膊,围着篝火拿着酒坛群魔乱舞。 最中间十来头羊被烤得滋滋冒油,厨子拿刀分配着吃食,先给箐之再给白欢继而黑豹,最后是十一殿阎王。 按身份来看,黑豹应排在他们后面,但这是四殿的地盘,又是庆祝两殿合并,大家虽不舒服却也没哪个开口坏兴致。 有几个拿着酒坛来装样子敬白欢上位把头,怎知,得到了一张目不斜视的冷漠脸,他们这些头目好似还没有她身边的“柔弱”琴师让她有兴趣。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拂面子,心头火起,又酒过三巡,猫尿上头间,有人忍不住叫骂:“冷雪,别给脸不要脸!” 其他阎王忙去拉他,给他使眼色。 开口的是二殿阎王,若按位置排一殿后应该是他兵马最多,起初也是这样的。 直到箐之上位四殿阎王打破十三殿递减式人马分布,龙头看重他,兵马隔三差五地拨给他。 他就将害自个颜面无光,成天被匪徒暗地里取笑的仇,全算在了箐之头上。 积压依旧的怨气,在冷雪几次三番目中无人后,彻底爆发:“真以为你是狗屁阎王?敞亮的说,你就是他的一条狗!只配摇着尾巴讨骨头吃!太他奶奶的把自己当四蹄子了!” 黑豹倏地站起来,阴着脸:“老北风,你说话注意些!” 那边群魔乱舞的人,看到阎王们发生争执,纷纷停止闹腾,巴巴地朝这边看。 心里直嘀咕,老北风可真他娘的骨子肥,冷爷连刀疤都敢插、都能插,也不怕半夜被她抹了脖子? 出人意料的是,一殿把头被这般骂,丝毫不见怒意,依旧冷漠着一张脸,撕羊腿喂她身边的琴师。 喂了会,施舍给老北风一个眼神:“给钱好办事,当狗也无妨。” 老北风一呛,继而哈哈大笑开来:“哈哈哈,你这条狗可真他娘的忠诚啊!” 这么骂她她都没暴起,老北风断定她是因为顾忌人多才不敢出手,灌了半坛子猫尿,邪里邪气地朝琴师看去,更加无所顾忌地叫骂。 “哟,护这男媚子跟护食一样,狗配男媚子,天生一对啊这是!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老北风就感觉眼前一暗,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钻心剧痛从胳膊传达四肢百骸。 白欢拿着手臂眸子一片戾气,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着,好似在忍着什么。 箐之理着衣袍,淡淡道:“冷爷,开心便好,随意些。” 得到允许,刀不再忍耐,狠狠刺入老北风心脏。 血渐了旁边两个阎王一脸,惊愕开口:“箐之,你……” 剩下的话,对上那双投来的戾气眸子,倏地吞没腹中。 白高冷眯着眼看他们:“说我,可以。” 一指琴师、箐之、黑豹:“说他们,插。” 黑豹从震怒到消气再到此时难得恍惚,那颗被利益腐蚀的身心,此情此景不由得生出几分真情来。 冷雪,比想象中的还要知恩感恩。 箐之抬眼看她,向来不达眼底的笑,也真情实意了几分:“冷爷,羊腿要凉了。” 也不亏白欢说捅了动物园,黑龙有龙有豹有狼亦有蛇,比如这条被土匪称之为蛇哥,侍候在龙头身边的蟒蛇。 龙头身边的护卫,即使没什么实质性的地位,阎王见之也会客客气气地弯身喊一声爷。 今儿受箐之邀请,也在宴会中,中途离开了四殿,返回龙宫将此事与龙头说了一番。 龙头听闻沉默了好半晌,才道:“盯着箐之。” “是!” (); 第两百四十五章 二见龙头 宴会结束,白高冷搂着琴师的腰回住处,对自己今天表演很满意,问了一嘴怀里人:“怎么样,忠诚不?狗不狗?” “忠诚。” 那双隐在黑暗里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更忠诚的还在后头呢,就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承受老子的忠诚……” 隔天,蛇哥带着一箱子金鱼前来拜访白欢。 白高冷冷漠道:“拿回去。” 蛇哥并未说其他,真就给拿回去了。 隔天,却又来了。 “拿回去。” 如此反复四五天,早就得知这事的黑豹,终耐不住来白欢这。 龙头的意思很显而易见,看中了白欢的身手,想收她为己用。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虽在不同阎王殿里听令于不同把头,实质性的老大只龙头一个。 而冷雪不同,她只认准一个主子,绝不会一人侍二主。 同时,她跟谁便是谁手中的利刃,脱离谁手便会是谁最大的敌人。 龙头要人,他们也不能说什么,黑豹怕就怕冷雪受不住龙头诱惑,叛变阵营。 好在他多想了,冷雪一句:“你是个傻缺。” 被骂得黑豹乐乐呵呵地走了。 接下来白高冷好似是因躲避蛇哥开始忙活起来,不是废寝忘食地盘道新人,就是率领三千二百大军,绑票、抢城。 十来天,为箐之敛财两千多万两。 一半为绑票四个富豪所得,其中一人的赎金刷新黑龙史上最高纪录:六百万两。 且为箐之收入四百多身手好的人,持续壮大箐之兵马,一殿与四殿合起来的新一殿,一时风头无两。 其他阎王,包括新上位的二殿把头在内,都说箐之入了一条好狗,有实力又忠诚,他们怎就遇不到? 起初只是眼馋,可随着新一殿从九月下半旬风光到十月中旬,眼睁睁看着一殿人马直上四千,十一殿阎王都坐不住了。 箐之已归拢黑龙近半壁江山,若他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他们岂不是板上鱼肉? 可谓是想什么来什么,十月某一天,一殿冷爷杀了最末尾的两个阎王。 其余阎王齐聚一堂,热火朝天的得出一个结论——冷雪只是一条听话的狗,如果不是箐之吩咐,她插那俩阎王做什么? 不知谁说道:“还有,冷雪这近一个月,疯了似的绑票砸铜子壮大一殿,应该也是箐之让她干的。” 而为何要如此做,大家瞬间心知肚明,不大敢去想,却又不得不直面这个从冷雪那些行为来看,就已差不离能确定的事。 ——箐之有了谋权篡位的心思,因此才紧锣密鼓地招兵买马。 又有人说道:“那…那他既以起了,会不会连我们这些挡路石也通通砍掉?” 众人沉默了。 直到隔天,一殿冷爷又杀了一名阎王,其余阎王确定这件事。 再次齐聚一堂,商议到天黑才各自离去。 第三名阎王死的当天,白欢再次被黑豹叫到竹屋。 黑豹脸色不大好:“老冷,此事我得说你一说,上次那俩不长眼说头坏话被你听到,好,你插了无碍,这次呢?都让你收敛些性子,怎又动手了?” 箐之虽没说话,脸上一贯的笑意却不在。 “老冷,一殿这些天风头正胜,不收些锋芒,容易被人盯上!”黑豹长长一叹,揉着眉心,“这次因何?” 白高冷低着头:“他抢我棉花糖。” “额…什么?” 白高冷冷冷道:“他对我棉花糖动手动脚。” 九殿阎王好男色确实是黑龙人尽皆知的事。 黑豹持续揉眉心:“不是我说你啊老冷,一个琴师而已,你也太在意了。” 跟宝贝儿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饭都亲自喂,估计连衣服都是她给穿得。 白高冷眼睛一眯:“你再说他,我就揍你。” 黑豹:“……你他奶奶的好重色轻友!” 得知前因后果后,箐之脸色缓和了不少,再加上这一个月她为一殿费心费力不少,也不好再对她冷脸。 便是他无需下令,她便主动自个组织人去砸铜子,扩大一殿兵马这点,最得他心也最让他省心。 状似无奈一笑:“罢了罢了。只不过接下来还请冷爷收敛锋芒一二。” “嗯,不插了。”白欢想,已经够了。 箐之一顿,温和道:“这一个月冷爷辛苦了,你且在吊脚楼里休息几天吧,手上的事由豹爷接手。” 从侧面禁了她的足,防止她再暴起杀人。 不过门没锁,她想出去便出去,谁人想进来也没有门卫拦路。 次次扑空的蛇哥,今天终于逮到了人:“冷爷,这次我不是来送东西的,龙头有令,让你去龙宫。” 怕她不同意,暗暗威胁:“惹龙头生气,你家把头不会好过。” 白高冷看似不情不愿的起身。 蛇哥暗自腹诽,果真是一条极为护主的狗,且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利刃,这种宝贝箐之配用? 再次踏入金砖洞,白欢二次被闪瞎眼,恶狠狠地想,等事后不亲手将闪她眼的玩意拆它个稀巴烂,她誓不为白! 上次见龙头还能站起来,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糟心事气到了,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两个妓子一左一右跪在地上侍候。 见到人来,挥推一干人等只留蛇哥。 上半身躺在几个摞起来的鹅绒枕上,不知何意味的道了句:“这一个月,你这只虎狼可真是威风。” 白高冷淡淡道:“箐之有令。” 龙头嗤了声:“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他让你干的。” 白高冷环胸,冷漠地盯着上位:“你别费工夫了。” 龙头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她上前。 白高冷走过去。 白高冷一看就知不是个话唠,龙头也没与她虚伪与蛇,直截了当道:“要多少金鱼直说,过来当我臂膀。” 一顿,怕她听不懂:“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白高冷冷冷看他,眸子里盛满讥笑。 整整一个月拿钱都没砸动她,龙头没指望三言两语她就会同意,对付这种认主的獒犬,要让她打心眼里对原主人失望。 声音沧桑又含混:“你真以为箐之对你是真心实意?” 白高冷眯了眯眼:“我不背叛他,他不会背叛我。” 蛇哥嗤笑道:“他谁都会背叛,你算什么?” 白高冷“噌”的一声拔刀,蛇哥也一直憋着被她轻视的火,拔出剑就冲过去。 一盏茶后,蛇哥的剑被短刀挑飞,刀尖插入大动脉的前一秒,因龙头的话停止:“五十万两银鱼买你一条命。” 白高冷合上刀。 (); 第两百四十六章 杀上龙宫 蛇哥揉着手腕,不甘却又服:“你他奶奶的还真邪性。” 见那戾气眸子投来,蛇哥没好气道:“夸你的听不出来?” 白高冷转身就走。 龙头叫住她:“就不想验证一下箐之会不会背叛你?” 白高冷头也不回:“没必要。” “不会耽误你太久,如果我输了给你五百万两。” 钱财的驱使下,白高冷停脚,讥讽道:“你输定了。” 箐之与黑豹被叫来龙宫的路上,心里就做好了被发难的准备,来了后,果不其然一通毫不留情的责骂劈头盖脸而下。 箐之将姿态放到最低,又是拱手作揖又是好话说尽,甚至给予一殿半数银子,都没平息龙头怒火。 “将那无法无天的冷雪给我带过来!” 黑豹心里一个“咯噔”,完了,这次老冷做的实在太过火了。 忙上前一步:“龙头,此事属实事出有因……” 龙头打断他:“老子不想听什么原因,老子就想要冷雪的命,箐之,你给不给?” 箐之拱手道:“龙头息怒,箐之这便将冷雪送来。” 一顿,还想挣扎一二:“龙头,此事是那几个阎王先挑衅冷雪在前,黑龙帮规矩,阎王拔刀阎王,生死便各有天命。” 龙头默了默,看向蛇哥:“那冷雪是阎王?” 蛇哥颌首道:“您忘记了,她继承了刀疤位置。” 见事情有回旋余地,箐之又是一通好话奉上。 龙头铁着脸:“如果有下次……” 箐之拱手:“若有下次,箐之亲自提来冷雪项上人头。” 待二人走后,龙头嗤笑道:“都听到了?” 藏在暗处正在乐的白高冷,秒变一张脸,踉踉跄跄地走出去,将不可置信与受打击的表情诠释的刚刚好。 走了两步,似是守不住打击,一下子跪到地上,眼红的像模像样:“他…他竟然敢这么对我?” 低低呢喃了一句,仿佛一瞬从什么情绪里出来,拔出刀开始暴起:“他竟然敢这么对我!!” 龙头与蛇哥也没制止,喜闻乐见她胡乱砍东西砸东西,成了。 好半晌才见那人住手,跪在地上抱着头,吼道:“我要让他死,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猛地一转头,通红着一双狰狞的眼:“他死,我当你的狗!” 龙头裂开一抹虚弱的笑:“一殿随你折腾。” 继而沉声问道:“他是不是想谋权篡位?” 白高冷吼道:“早就想了!我要他死!” 龙头冷哼一声,并没再多问,吩咐道:“你该回去了,蟒蛇带她抄地道。” 白欢第一次见识到了黑龙地道的精湛手艺,一人高,壁上悬灯,四通八达仿佛迷宫,入口跟出口极为隐蔽,就是一个特大号老鼠洞,不怪老北鼻亲自带人都无法除之。 要命的是,地下迷宫还不止这一个山头,起码得有十来个。 二人从吊脚楼旁某杂草丛里出来,白欢刚上楼没多久,箐之与黑豹果然来了。 将琴师赶出去,箐之当即问:“龙头找你何事?” 白高冷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他出一百万两金鱼,让我把你杀了。” 黑豹一怔,嘲讽笑开:“果然!” 因老冷这些天废寝忘食地为头招兵买马,惹得闲言碎语不断,连龙头都起了忌惮之心。 箐之表情依旧淡:“未说起因?” “不知,没问。” 箐之看她:“你怎么回之?” “我不杀。他给我一百万银鱼封口。” 箐之收回视线,淡淡道:“冷爷,为了以防蛇哥再来叨扰你,我会以你犯了错为由,且先装样子囚禁于你,委屈你几天。” “嗯。” 一把大锁将吊脚楼锁住,被一同关进来的还有虎哥,楼下百名披着甲子的土匪来回走动。 谁人都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假意囚禁,黑豹迟疑道:“头…冷雪不会背叛你。” “她不会背叛的只有钱。” 所处的地方不同,看到的风景不同,在其他阎王看来冷雪是受箐之意,为他招兵买马好起兵谋反的事,没有这等心思的箐之,自然不会信那无稽之谈,只认为冷雪想多做事多要钱。 就是这个“钱”字,让他开始防备她。 黑豹皱眉道:“如今龙头已……该如何做?” “我本想从他手中正经接过龙头之位,他却这般对我。”箐之语气听不出怒气,淡而平静,“安排完全听命我们的新人,子时一过抄地道诛之。” 只要杀了给冷雪钱的人,她便会继续为他卖命。 箐之想了想,笑道:“罢了,我挺想看看龙如何殒命,就亲自带人走一遭去看看热闹吧。” 吊脚楼里,白高冷闲适地躺在床上,一只北玄玉在她嘴巴上小鸡啄米。 习以为常的虎哥磕着瓜子一脸淡定:“冷姐,晚上可有的热闹了。” 据王爷查探的消息,还存活的阎王为了活命,晚上已打算好一举攻上深山。 “可…唔…不…唔…”白欢扒开德牧头,“你丫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噢。” “可不是么。”白高冷头枕着胳膊,幽幽一叹,“吼,我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虎哥举起大拇指:“不愧是你,白导!” 子时刚过,一殿山头万物俱静,几百人手持刀刃的人,随着领头的一名书生相,悄摸摸地朝龙宫小跑而去。 龙宫并没有太多守卫,一来真没哪个人敢来、会来杀龙头,二来龙头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也就百来名。 看到箐之带着几百名匪众攻来,齐齐拔刀出剑,将龙宫口团团围住。 箐之淡笑道:“诸位,在下找龙头有些事,麻烦让个路,刀剑无眼伤着各位可不好。” 龙头的人叫骂:“箐之,你他奶奶的果然生了狗胆!” 箐之收了笑:“上!” 他之所以敢直接攻上来,一来知龙宫守卫不多,二来知这个点十三殿所有人已安歇,三来也是重要的,有冷雪在。 任龙头死了后,黑龙会如何动乱,其他阎王会如何起兵,只要给够钱,只冷雪一人就能给他摆平所有。 所以他才无所顾忌。 厮杀没一会,守龙宫的百名人以死亡大半,箐之脸上挂着点笑,带着黑豹突破其余几十人,缓缓走向洞口。 就在这时,突从山洞里传来不成调的口哨声,因山洞空旷,回声十分响亮。 口哨愈来愈近,一张麻麻赖赖脸,上下抛着手里的刀,吹着口哨,懒洋洋地现身。 箐之与黑豹脸色当即大变:“冷雪!你怎在此处!” (); 第两百四十七章 箐之伏诛 白欢如一座煞神般,稳稳地堵在洞口正中间,手里的刀上下晃荡:“你猜呢,我作何在这里。” 来之前箐之与黑豹特意去了遭吊脚楼,百人完好无损的在,也没听到她出来的禀告。 提前快他们一步,她莫非有钻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难以置信的黑豹,根本没时间去细想这个问题,且因她的举动,都没注意观察她的神态与之前不同,脸色沉沉:“老冷,你这是要背叛我们?” 白欢掀起眼皮:“眼瞎?这么明显还问。” 箐之怒极反笑:“好一个冷雪!” 黑豹也怒得青筋暴起:“亏我这么看中你!真心都喂了狗吃!” 白欢啧啧道:“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懒懒拔刀:“不废话了,来吧。” 黑豹第一个提剑怒气凛凛地砍上去,白欢没什么表情的以短刀轻松抵住他的长剑。 继而短刀刃在长剑上交错划过,带着刺耳的声响,划至剑柄旁,抬手刀起,一缕血线自黑豹脖颈出现。 箐之脸色阴沉,话音随着倒地的尸体一同响起:“冷雪,你可真的敢!” 白欢视线在一个个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山匪身上,落到箐之脸上,邪笑一声:“更敢的还在后头呢…” 箐之心脏狠狠一跳,退至山匪中间:“要多少钱,你说。” 白欢一边杀一边懒懒道:“钱么,其实我压根不感兴趣。” 回神的山匪奋起抵抗,不合时宜的骂,你奶奶的财迷叛徒,不喜欢钱谁信啊! 趁那边混战,箐之转身就跑,可他万跑不过一个能跟马拼速度的人,甚至还能被白高冷丝毫不废劲地抗在肩膀上,边跟其他人厮杀。 半柱香后,血腥的狼藉中,只剩二个活人外加一个隐形人。 箐之白脸着正想说话,一块布结结实实地塞到他嘴里。 带之去见龙头。 龙头愤怒又失望,只一句:“随你处置。” 白欢并没有先杀他,决定让他看看深山里发生的好戏再让他死。 箐之死死盯着她,白欢大概猜到他想问什么,善心大发:“行,就让你死个明白。” 绑票砸城她故意的,三个死的阎王根本没挑衅她,所做的这一切奔着三个目的去。 在她忠诚例子在前,她所作所为都会被认为是受箐之指使,一个阎王大张旗鼓收钱买马,除了起兵还想做什么? 第一个目的,自然就是花了一个月,给人造成箐之要起兵谋反的假象,再杀之阎王,让其他阎王为了保命一举攻之,替她实锤此事。 第二个被龙头看重的目的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龙头最看重的刀疤已死,放眼望过去,没有比箐之最合适龙头的人选。 可箐之这个人不像刀疤一根筋,牛脾气,行动思维很直白,越是这种笑得最温柔的人,下起手来越狠辣。 龙头重视着他,同时也在防备着他,就类似于普通国家皇帝与元帅的关系,重用他能力的同时,怕他会功高盖主,或手握重兵会起兵谋反。 而她就贴心地将龙头隐隐的担忧给坐实了。 她可是箐之手底下第一勇猛大将,龙头清楚无法杀死她,唯有收为己用。 这是其一,可能还有想买高手保护他的意思。 却没想到其余阎王还没攻上深山,龙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见她,目的这么快就能顺风顺水的实施。 那么,在龙头那边唱完离间计后,自然要也得给箐之奉上一出,谁知他这么给力,直接就攻上去捶死造反行径。 第三个目的,自然就是继除去刀疤后,再将另一个“储君”给杀死,她去坐收其位。 其中问题在于,她面上这么忠诚箐之,定不能亲手去杀得,即使要杀也得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那么借用心灰意冷的“皇帝”之手去杀就是个好办法。 箐之听完睁着眼久久无法回神,白欢拿掉他口中的布,语气淡而臭得瑟:“来,夸吧,不用客气,有时候我都佩服我自己,小脑袋怎么可以这么灵光。” 纵使那时刚崭露头角,被刀疤踹飞踩在脚底下,箐之都没这般动怒:“卑鄙无耻!好生阴险!” 白欢点点头:“继续继续,听着真舒畅。” “你花一个月,就为了布置一个让我下马的棋局?!” “不,你错了。从我踏入黑山的那一天,棋局就已经在进行了,到如今已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白欢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缓缓吐出两句让他如坠冰窖的话:“我要不只是你一条命,而是包括龙头在内,黑山所有人的命。” 箐之岂能听不明白她话里隐藏的意思,瞳孔骤然一缩:“你是冒伙子?!” 白欢道:“事到如今…反正你横竖要死,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摊牌了,我跟我哥都是梁王的人,来此是得梁王之令,抹去兵部兵器买卖的一切黑暗把柄。” 北泠:“……” 这话十分似曾相识。 白欢瞎扯完,就塞住了布,留箐之一个人天雷滚滚去了。 凌晨一点,一殿深山灯火通明,站在高处,能看见底下上万人一分为二,战火纷飞,横尸遍野的激烈厮杀。 隐隐约约的火光跳跃在白高冷那张已不高冷的脸上,无端比匪徒还要邪气肆意:“箐之,这是本导给你导得死前戏,可还喜欢?” 低眸一看,那双眼里不见惧意,只有恨不得将她撕碎烧毁的漫天恨意,直直盯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白欢并没有上当,给他大声呼喊求救的机会,刀出鞘,慢慢地横在他脖子上。 继而将布取出,举着他,对着下面大吼一声:“都住手!” 喊声回荡在山林中,如一场甘霖浇灭了一切汹涌战火,待看清她手中的人是谁,包括阎王在内,齐齐惊愕不已。 只听那一殿冷爷道:“箐之,一个香缕子之前,带兵攻向龙宫,龙头有令,将其诛之!” 她拖着尸体在无数双惊愕的视线里,慢慢向下走去,冷酷十足:“祸害已除,谁要再打,在下舍命奉陪!” 有阎王回神,吃惊道:“你…你…” “对,我插得,他将我关在吊脚楼想**,被我察觉得已生天,去之龙宫刚好遇到他起兵谋反。” 白高冷将尸体扔掉,优秀演员的眼泪说来就来:“我这么忠心他,他竟这么对我!” (); 第两百四十八章 宝贝儿快上来 事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久前还厮杀不止的上万人马,此时露着同一种不可置信凌乱的表情,相互看着,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有人回过劲来:“箐之竟然敢狗胆到动龙头!” 有阎王骂道:“早知道他奶奶的不是个好东西!插得好!” 瞬间一呼百应,连一殿都得人在喊插得好。 他们是箐之手底下的人,这段时间没少耀武扬威,虽说不知箐之狗胆一事,但若不赶紧站队表明态度,指不定会被龙头发怒。 白高冷对几个阎王歉意的像模像样:“之前受他命令……多有得罪。” 几个阎王正在愁该怎么对龙头交代内讧厮杀的事,哪里有心情注意那些,敷衍地摆摆手,让自己殿里人回山,便苦着脸提着心脚如千金重的上龙宫。 这场内战死的人真不少,一殿损失上千人,其他殿加起来也差不离这么多。 三千人站在遍野横尸中,苦大仇深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箐之的尸体。 这群没什么心的匪众,当即齐刷刷地看向白高冷:“把头!!” 白高冷掀起眼皮:“叫我?” “对,就是冷爷您,您本来就是一殿把头!” 之后又跟喊口号似的,整齐划一:“冷爷邪性,把头邪性!” 白高冷冷漠点头:“当我手下一句话,听话。” “是,小的们一定听话!” “嗯,尸体拉去白骨坑,我回来后不想再闻到一丝血腥味。” “是!” 龙头已确定箐之不安分,不过他会堂而皇之的攻龙宫不再他意料之中,刚睡下没多久,几殿阎王带来的消息,更加不在他意料之中。 真正的垂死病中惊坐起,那含混沙哑的声音,都因怒气洪亮了不少。 几个阎王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低着头享受着劈头盖脸的洗礼。 待龙头骂完,老实认错。 “龙头,此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但都是脸白狗东西先挑衅在前,他不仅想动您,还想把我们通通插了!” “我们都是为了活命才攻上去!” 事已至此,箐之也已伏诛,龙头骂了几句便铁着脸吩咐下去,以后严禁帮派内讧,违背者不管是谁通通插了。 几个阎王劫后余生般退出山洞,到洞口刚好跟迎面走来的白高冷碰个正头。 这些窝囊袋子心里门清,龙头根本看不上眼他们,那么,如今只有救驾有功的冷雪,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龙头继承人。 忙笑嘻嘻地上去一通卖好。 白高冷一改目中无人,装模作样地道歉两句。 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的,而从龙头的话中,也很显而易见了。 箐之已死,龙头也不需要她每时每刻跟着保护,“你本来就是一殿把头,以后一殿归你,好好管。” “是。”白高冷九十度弯身,“你让我插了敌人,以后我的命是你的。” 这行为已经直白在他当主子对待,阴霾笼罩的龙头,脸色总算因收服这只獒犬好了不少。 “有这份觉悟就好,先退下吧,有事我会让蟒蛇叫你。” “是!” 待白高冷回到深山,一群提心吊胆的匪徒巴巴地围上来。 白高冷模棱两可道:“都解决了。” 而听在匪徒耳中,就是他们冷爷冒着生命危险,替他们向龙头求情,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振臂直呼冷爷邪性。 白高冷环胸低头,穿过无数双绝对臣服的视线,冷漠地上了吊脚楼。 关上门,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被窝,继而又被那被窝冻的牙齿直打颤,狂呼:“宝贝儿快上来啊!” 此行匪窝任务,从六月当夏整整进行到冷冻。 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刺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尤为比山下气温低十来度的山上,简直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偏偏山匪习惯了山里严寒,一年四季只着单薄甲子,她作为一个绝顶高手,绝不可能穿得跟企鹅一样。 装逼的后果,就是真正做到了从里到外都冷得彻彻底底,全靠顶级意志力支撑她在零下几度的天艰难行走。 猛男丹她又没带,唯有靠他人体温取暖。 有时候她能一整天扒着北玄玉不放,不是虎哥认为地在秀恩爱,而是单纯地在抱着人形暖宝宝以防自己冻死。 没一会被窝就被北玄玉暖热和了,白高冷总算是活了过来,手脚并用地紧紧抱着暖宝宝,脸蹭蹭他的肩膀:“宝贝儿,你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白欢有多恨冬天,北玄玉大概就有多喜欢,尤其享受没有猛男丹时,他家猫恨不得时时刻刻扒在他身上的感觉。 觉着如果天底下的春、药死绝了那该多好? 白欢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留出一双希冀的眼:“宝贝儿,快活丹买到了吗?” 压根不用买,圆圆便能随手配一副效果不差猛男丹的药,却因私心作祟,北玄玉一直在拖而再拖。 可这几天气温一降再降,到底不舍得她冻着,“应是买到了,明天我下山看看。” 第二天,虎哥一早便来敲门,得到一个清冷的“进”。 几殿阎王攻入深山将黑龙搅了个鸡犬不宁,虽龙头并未多有责怪,但明里暗里的,黑龙帮匪众之间的仇是结下了。 此次与以往刀疤与箐之互抢猎物厮杀不同,死的人太多了,不乏有山匪的兄弟。 为了让冷雪不再记这口仇,为了修复匪众之间的关系,由几殿阎王做东,邀请一殿把头冷雪与三千匪众,前去新二殿把头的山头参加宴会。 白欢迷迷瞪瞪听完虎哥的话,一拉被子:“没空,今天谁也不能把我跟床分开。” 虎哥无奈道:“冷姐,想必不日龙头便会宣布你成为继承人,此时拂他们面子,指不定会被谁记恨上从中作梗,就去一下,露个脸再回来也好。” 北泠也道:“我陪你去,回来后我给你拿丹药。” 白欢不情不愿地拉开被子,迎着瑟瑟寒风走向洗漱盆,缩着脖子苦着脸:“宝贝儿,你过来抱着我啊!” 北玄玉一挑眉稍,走过去:“嗯?不嫌我挂你身上了?” “我请求您务必挂我身上!最好一天也不离开的那种!” 然后就从洗漱吃饭一直挂到中午宴会上。 (); 第两百四十九章 新龙头蟒蛇 没几厘米厚得脸皮,根本无法在黑龙帮生存下去,昨天还打得头破血流的八九千人,因一场被几殿阎王亲自邀请来的宴会,便瞬间化干戈为玉帛。 相互敌对的兵器变成了酒坛,辱骂祖宗十八代的词汇变成了“兄弟昨天你真猛”,这大概就是昨天是敌人今天是兄弟的最好诠释。 手下都如此了,已把白高冷当成下任龙头的几殿阎王更甚,丝毫不见那时私底下指着天骂她真是一条好狗的硬气。 腆着一张张脸,将白高冷奉在最中心位,卑躬屈膝的这个添酒那个主动拿羊腿,其态度不差那时恭维箐之。 不仅如此,有意讨好她,说将十二殿,十三殿以及九殿的人马通通调入她一殿。 除了九殿三四百人,剩余的统共加起来还不到两百,白高冷心里很嫌弃,面上却道:“未得龙头允许,不好私自挪动,再从殿里选三个把头出来吧。” 几个把头惊呆了,没想到冷面煞神竟这么好说话,到这会子才恍然发现,她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近。 直觉以后的路会走得通畅无比,笑呵呵地点头应下,派人通知了一下群魔乱舞的几千人马。 狂呼了会冷爷邪性后,三殿人马各自站了出来,本就这么点人,再起台子估计会全军覆没。 简单粗暴地选了大家都服的三人,三个新把头屁颠屁颠地走到上位,一通弯腰感谢。 一个小时后,抱着暖宝宝的白高冷实在受不住了,刚开了一个要走的口子,那边一队人马抬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人,四平八稳地朝这边走。 那些人白高冷很熟悉,在龙宫的人死绝了后,她当即调了几百身手不错的人去护龙宫。 轿撵上的人,除了一些新人,黑龙帮老人比谁都熟悉,群魔乱舞的场面当即风止树静,所有人纷纷起身低头。 正是除非红甲子大军压来逃命时才会现身,已好几年没现身于宴会上的龙头。 几殿阎王短暂的懵了会,忙随着白欢一同起身。 轿撵上的龙头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白欢初见他走几步都喘的枯朽样,精神头要好上不少,混浊的老眼都明亮几分。 旁边蟒蛇跟随其右,扶着轿撵穿过自动让路喊龙头的匪众,径直朝上位走。 龙头一来上位根本没几个阎王的事,齐齐退了下来。 等龙头被蟒蛇扶着坐在高位,如皇帝般抬手示意,阎王们这才坐下。 群魔乱舞的场面没了,场子却因龙头的到来,比之前更加激昂热闹。 几千人马仿佛看帝王般,齐刷刷举起手里的酒坛,以绝对臣服的视线,敬着黑龙帮创始人。 龙头接过蟒蛇双手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精气神不错,连声音都洪亮许多:“很久没见过天了,今儿出来跟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几千人举着酒坛高呼:“龙头威武,龙头万岁,黑龙兴旺!!” 龙头笑着一抬手,群匪倏地住口。 “趁大家都在,宣布一件事。”龙头转头看了眼白欢,“关于下一任龙头继承人。” 所有阎王瞬间坐直了,也通通朝白高冷看去。 白高冷已准备好用一种低调中的装逼方式迎接她的胜利。 十一殿阎王一通祝福的话冒了出来,就等着龙头话落的那一刻争相去吐个底朝天。 几千人马也已举起手准备鼓掌喝彩。 谁都不会怀疑,除了他们冷爷还会有谁能当任龙头? 虎哥长长一叹,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看着龙头的视线从他家猫身上,转移到他处的北玄玉,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在几千双信心满满的视线下,龙头缓缓看向蟒蛇:“我作为黑龙帮开宗者,宣布第二任龙头,由蟒蛇当任。即刻起,我正式退位。” 这几句惊天大逆转的话落,全场死一般的沉寂。 几千人的手还僵在空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摁了暂停键一样,谁都忘记去拍。 望着上前一步笑着抱拳的蟒蛇,白欢脸上的高冷瞬间破成蜘蛛网。 什么……玩意? 她听错了? 她活在梦里? 玛德,她不是继承人?! 乌古古的,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蟒蛇啊!! 尤为十一殿阎王的脸色更加精彩纷呈,也在中肯地想,这条只会点武功,没有砸铜子丰功,没有绑票子伟绩,没给黑龙进过一文铜板子的狗屎蟒蛇,怎么能比得过冷爷,怎配当他们龙头?! 北泠拧眉思索一会,待眉平顺,一切拨云见日,凑过去:“宝…我们推测错了。” 这个昨晚上白欢连哄带骗带威胁,才让他答应改口的一个字一出,终于拉回白高冷的神。 可她却无暇去回,只因龙头在叫她:“冷雪,出来拜见黑龙新龙头。” 根本不用北泠解释,一瞬白欢便全明白了,心里“他妈的”的弹幕更加惊涛骇浪,面上却不见任何异常,依旧冷漠十足,走过去对着蟒蛇弯腰,“龙头。” 行,你行,你真行,老子不手撕了你,老子跟你姓!! 蟒蛇当即就拿起了龙头架子:“起来吧,坐吧。” 他们信服的冷爷都低头弯腰了,十一殿阎王自是僵着一张张脸,纷纷起身弯腰。 静寂的场面也重新播放,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无论龙头或蟒蛇都知,这些人不服。 蟒蛇望着白欢嘴角高高勾起,不管他们服不服,只要冷雪服了,只要有这条忠诚的狗在,黑龙帮尽在他掌控中。 多年的心事了了,龙头一下子踏实了,到底行将就木,精神气也就这一会子,宣布完就带着蟒蛇走了。 待人看不见了,匪众才大着胆子议论,这他奶奶的到底什么情况?! 十一殿阎王纷纷朝看起来无异样的白欢看去,“冷爷…” 白高冷冷漠道:“你们继续,我有些冷,先回去了。” 是真的冷,身体冷得用尽此生忍耐力,才控制住不去抖。 待回到吊脚楼,白高冷一下子踹翻桌子,再火速爬进被窝:“玛德,他给我等着!” 从七月份进黑龙,到十月份差这么一步就能爬上龙头,下斩熊,上杀刀疤,左砍箐之,右掀骇浪,几个月马不停歇的筹谋筹谋再筹谋,合着全他娘的给他人做了嫁衣!! (); 第两百五十章 接连的惊天大逆转 白欢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任老北鼻抱着她,也无法消除她漫天火气:“我把话撩着了,蟒蛇会以一个惨无人道的方式被我撕成五截,不,六截!” 北泠好笑她的话又心疼她:“是我推断错了,我的错宝。” 虎哥至今都很懵逼:“到底咋回事?” 白欢闷闷地抱着北泠的腰:“太可恶了,太让人生气了,我不想说,宝贝儿你解释。” 北泠也万分不想去说这辈子唯一一次失误判断。 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起初我推断龙头重视箐之与刀疤为错,他只想让蟒蛇登位龙头,蟒蛇却无功绩,在强者生存的黑龙帮,若贸然登位很难让人信服,且会被有心人当靶子打。” “因此,龙头在面上故意重视箐之二人,让他们斗得头破血流,好坐收渔网之利,类似于朝堂制衡之术。” 一顿,继续道:“可能起初是打得这个注意,直到已有地位的我家宝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两段话虎哥就全明白了,唏嘘道:“所以在刀疤死后,龙头很快就平息了怒火,因为压根不重视,可能还会因死去一个对手开心的不行。” 而接下来要怎么继续登位呢? 从慢慢爬上来的冷爷身上入手,冷姐的角色忠诚,身手好,已被黑龙大部分人认可,只要把她纳入麾下,蟒蛇就有绝对的支柱,坐稳他的龙头位。 虎哥都有点心疼冷姐了:“冷姐怕是误打误撞的在给龙头与蟒蛇除去刀疤后,再次做好事的除去了箐之,解决了他们一切敌人。” 就是这点才让白欢最生气,以为她拿捏住了别人,谁知是被敌人拿捏的死死的,从刀疤开始,一切的筹谋都为蟒蛇做了嫁衣! 北泠就事论事道:“龙头城府太深,也难怪他能建立黑龙帮。” 他不敢说出来惹他家宝炸的是,即使没他家宝,龙头也会继续实施计划,待两败俱伤乃至一人死于争权中,龙头会放任活着的人耀武扬威、扩充势力,继而以谋反行为除之。 接着会再以其他罪处置不服的阎王,让蟒蛇做出点功绩,成功登位。 而……他家宝推波助澜神助攻,使计划压缩至三个月便成功了,且根本无需在进行其他计划,有她一人便能震慑不服者,使蟒蛇顺风顺水的万人之上。 “算了。”白欢抬起头,恶狠狠地道,“去他娘的搭线,去他娘的装孙子,老子要大开杀戒了!” 虎哥点头道:“确实,估计龙头不会将此等大事落到冷姐身上,没登上龙头位计划已是失败,王爷,洒家也建议收网。” 北泠捏捏白欢的手,愧疚道:“是我判断失误,仇会给你报回来。” 白欢亲亲他:“是咱俩一块推测的,有福同享有错同认,傻也一块傻。” 几人以决定明天下午正式收网,谁知没多久又来了一个操蛋的惊天大逆转。 蟒蛇将琴师挥出去,只留冷家兄妹,凝重道:“话不多说,冷雪再过三天我要你护我去做一件大事,冷木也去。” 白欢:“……” 虎哥:“……” 能出动新把头的事,除了北铎死灰复燃,给黑龙帮的兵器三天后到达还会有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 他娘的,人生真是处处逢惊喜! 白高冷内心山呼海啸,面上冷酷:“嗯。” 虎哥倒了杯茶,笑着套话:“龙头,我去倒也行,为黑龙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就是我不会武功,别给大家添麻烦。” 要说蟒蛇如今最信任的人,不是龙头,而是需要鼎力相助他的白欢,以后他的命都要交给她保护,对于这些她早晚会知道的事,没有瞒着。 “不瞒你们说,其实帮里兄弟身上的甲子,手里的兵器,都是当朝梁亲王北铎卖给我们的,此事兄弟们有耳闻,但不知具体事宜,阎王知情者也少之又少。” 话里满是“我很信任你们”的意味。 虎哥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梁…梁王啊?!” 蟒蛇不屑道:“不用害怕,一个见钱眼开的钱篓子而已,合作关系已有多年,不会出卖我们。” 虎哥一副惊讶到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表情。 蟒蛇道:“此次让你俩一块去,就是带你们去认脸的,以后交接事宜你们负责。” 又听蟒蛇说,梁王来信,此次不仅有甲子刀剑,还有弓箭与大型弓弩等军需,比往常都要重要,定要好好安排人手。 虎哥震惊脸的一通感谢蟒蛇信任,卑躬屈膝的送他出去。 三人坐在房间里,虎哥率先笑了声:“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白欢心里的小黑气瞬间消失无踪:“三天后开整,宝贝儿怎么搞?” “等他们交易过后,将运送之人活绑,继而收网。” “得嘞!!” 三天,只剩三天任务就可结束,这一件喜大普奔的事,让白高冷卯足劲全力以赴为蟒蛇挑选人手,能在她手底下走过二十招者,一一晋级。 三天从几千人马中,挑选出四五百可与将士比肩者。 直到三天后计划要实施的那一天,晚上十点去接头,上午蟒蛇搞了一个宴会,美名其曰欢送会。 黑龙帮所有人都参加,在帮派最大的宴会空地上,连龙头都来了,左边坐着蟒蛇右边是白欢,之后依次坐着十一阎王。 白欢也没多想,单纯的以为这群土匪是因喜事将近提前开始庆祝。 北泠却隐隐感觉不对头,以不舒服回吊脚楼为由,披着隐形衣下山找刘威解被封的武功穴道。 白欢发现不对劲是从龙头问她打哪里来的开始,她东拉西扯回答后,他笑着望她,竟跟她对起了行话。 这几个月白欢在黑龙不是白混得,对的从善如流,而龙头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怪异。 对完行话便没再说了,只让人给白欢倒酒:“离晚上还有一些时间,今儿开心,多喝一些。” 白高冷持续高冷:“嗯。” 直到酒过三巡,白高冷想看看他们做什么,扶着头将胳膊肘抵在桌子上,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龙头被蟒蛇护着退离安全处,继而一改笑容满面,望着白欢,对几千人大呵道:“她根本不是冷雪,是冒伙子,给我拿下白欢!!” (); 第两百五十一章 群攻 龙头石破天惊的话一出,场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下意识地朝扶头的白欢看去,第一个念头竟是不信,质疑。 若说狗屎箐之是冒伙子他们信,说眼前这个比土匪还像土匪的是红甲子? 铁铜子里的说书堂都不敢这么写。 但这是他们创始人龙头的命令,带着质疑砸碎酒坛,拎着刀、剑逐渐朝龙头靠拢。 虎哥心里一沉,默不作声地走到白欢旁边。 没人敢当面去质疑龙头,只投去无数双疑惑,惊愕,坐等她辩解的眼神。 却迟迟不见,一殿冷爷扶了会头,突然神经质般的大笑开来,笑得肩膀都在抖。 晚上就能收网,又差一步,只差乌古古的这几个小时!! 老天爷可能看她太顺利,非要几次三番给她来点刺激受。 白欢朝怀里掏了掏,摸出本来打算用在晚上行动上的能量枪,恶狠狠地对天来了一枪:“我可你去个香蕉大榴莲!” 蓝白光束极速朝天空奔去,飞至力不能及的高度,化为一簇烟花炸开。 山匪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们看得清楚那是烟,红甲子惯用的信号烟! 同一时刻,八九千把兵器齐刷刷对准上位,再看这些人的表情,七成因全心信任她导致愤怒不已,两成恨不得把她撕碎包饺子,一成痛不欲生不敢相信,冷爷怎会是冒伙子?! 虎哥猛然回神,忙摸出信号烟拉开引子,一簇红烟升上高空,炸开时的红光撒了此处整个天空,远至废墟小镇上的人都清晰可见。 有瞭望的将士忙跑回镇上,一嗓子下去,喊出了藏在镇上的一千人:“爷!!大事不好!王妃发信号烟了!!” 事已至此,白欢无需在伪装,边起身边将脸上的两缕碎发捋到头顶,保持着摸头的动作,斜眼看龙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跟北铎晚上的交易可还继续进行?” 北铎?!北姓?梁王?! 八九千人懵了一瞬,齐齐大悟,原来他们的武器竟是梁王卖给他们的! 龙头冷笑道:“七月初进山,四个月搅得黑龙鸡犬不宁,要不是梁王一封书信,至今我都没怀疑你,白欢你可真有本事!!” 自北泠走后北铎一直疲劳奔于处理手头把柄,到七月份才去注意北泠踪迹。 而北泠在查水仝洲与柳洲时,竟意外地发现两洲竟还跟芳洲鳞洲官员有牵扯,其贪官甚广跨越四洲。 从北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他的好皇弟并未查两个主洲,重返无关紧要的芳洲去查。 可接下来他都快把芳洲快翻过来了,在两个主洲也大肆安排人手,却迟迟没查到他在何处。 隐隐觉着他又钻在哪个犄角旮旯筹谋什么,一边查他一边开始继续兵器买卖。 也怀疑过他是否来黑山,却不那么坚信,他知黑龙入帮有多严格,层层难关凭北泠身上的浩然正气定是进不去的。 却到底留了个心眼。 北铎每每都会提前一个晚上派人来黑山通知他们交易地点,昨晚上不仅在信上写有地点,且谨慎地提醒了龙头两句话。 若黑龙近几个月入有新人,若其中一个女人瘦高武功绝顶力气惊人会短刀,必得留意一二,她有可能是御贤亲王身边的人,名叫白欢。 所有特征全部对上,起初龙头也是惊愕不已,他万般不敢去信,凭一个女人一个废物男人,在黑山潜伏几个月都没被人发现异常,竟还爬上了阎王之位! 太悚然听闻! 可那特征却又不得不让他去试探一二,他询问的行话大部分都是南方匪话,她对答如流,而对那几个东边行话,是她假哥哥机灵地带过去。 龙头当即就确定了她就是白欢! 却万不敢说出她是御贤亲王的人,惹得匪众害怕军心动荡。 白欢面无表情道:“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一句就行。” “呵,将你这个冒伙子插了交易会继续进行。”龙头狠戾道,“你好像很被梁王忌惮,如果将你尸体带给他,这趟交易指不定会免费得到!” 白欢把玩着能量枪:“行吧,那你们就毫无用处了。” 朝虎哥招招手:“虎哥,别离开我。” 虎哥立马抓住她的衣服,开开心心地抱大腿。 通过这几下对话,八九千匪众已确定她就是叛徒,心里最后一点痛心烟消云散,狰狞着眸子拿着刀剑爆喊—— “插,插,插!” “将冷…不,白欢拿下!把她头剁了当尿壶!” “白欢你他奶奶敢这么欺骗我们!做好睡得准备!” 他们知道她身手好,但,他们可是有八九千人,光人海战术就能耗死她! 白欢许久没拿枪,手有点生,对着某个地方先来了一枪练手。 蓝白光束裹着滋滋乱窜的电流,风驰电掣地极速朝怒喊的人冲去。 匪众压根没把一个信号烟当回事,小步朝前挪动,下一幕发生的事,却让他们呆愣当场。 光束射击到某个人身上,当即将那人连骨头带肉的轰成了肉糜。 还没完,所带来的余震力,波及震到旁边二三十人身上,有的人被轰掉了半个身子,有的人被震碎了头骨,有的人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 从被抢打中的那人最近位置到最远,不同程度的人死亡或晕倒。 一击,只一击便解决了几十人! 死一般的沉寂下,是一张张骇人惊心的脸,连呼吸都忘记了。 白欢没给他们回神的机会,站在原地蓝白光束不要钱的朝人群发射,伴随着无数肉糜爆炸开来,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响彻宴会空地。 没人再有那个狗熊胆与那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对战,回神后的众匪徒,连龙头都顾不上管了,做鸟兽散一窝蜂地朝地道里逃。 蟒蛇早跑没影了,转眼就只剩脸色发白身影摇摇欲坠的龙头一人。 白欢懒洋洋地走到他旁边,往昔雄霸一方的黑龙匪头,颤的如一个鸡崽子,“你,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饶我一命!” 说完就蹲在地上剧烈的咳。 白欢摸出一个声控炸弹铁球,上下抛着,居高临下地望着龙头:“我都说了,我对钱没什么兴趣。” 嘴角缓缓裂开一抹恐怖阴森笑:“老子只想要全黑龙的命!虎哥,擒着他!” 同样沉浸在恐怖武器里的虎哥,听闻才回神,忙跑过去。 “五百米十二点钟,两分钟后爆破。” 得之语音命令,被启动的小铁球“叮咚”了一下,缝里开始闪烁着红光,两个铁翅膀转悠悠的飞起,自白欢手中极速窜向十二点方向。 (); 第两百五十二章 单方面屠杀 待时间一到,“轰”的一声后,仿佛地震般大地都在震颤,一束巨大的蘑菇云升上高空。 再一看那边,一个足足深有五米,宽度面积无法估算的巨大深坑,持续惊爆因地颤左摇右晃的虎哥的眼球。 只一个小铁球,就一个巴掌大点的玩意,其威力炸出来的面积,竟能跟王府千鲤湖有一比!! 虎哥张着嘴巴,惊愕到话不成句:“王妃,您…您是从天上下凡间来的吗?!” “对啊,我就是天上下来的。”白欢心疼坏了,她就带了十个炸·弹,给这些老鼠用真乌古古的暴遣天物! 忍痛又拿出来一个,语音说出方向,小铁球看起来分外憨态可掬地朝地点飞,可再次地动山摇的场景,让它看起来也只是长得可爱了。 这两下起码炸死了两千,蹲在地洞里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的老鼠们,不比外面的虎哥好过。 地洞四通八达,爆破时的回响震耳欲聋,有的耳朵都被震出了血。 最难忍受的是不停掉落的尘土,眼睛里嘴里全是,又因人都挤在一块空气稀薄,如此下去不是被声音震死,就是窒息而死。 咬咬牙,那武器虽骇人,可只要夺走,凭她一个人能跟八九千人对战? 就当白欢再次忍痛扔了一个出去时,便见老鼠们齐齐出洞,刚好碰上铁球爆破的画面。 地动山摇尘土飞扬中,大地随之塌陷,尘土稍微散尽,一个巨大深渊跃然于惊心骇目的几千人眼中。 一些离这块爆破的地洞较远,幸免于被炸的粉身碎骨的尸体,窜天炮似的直直飞向高空,再软塌塌的轰然落地,溅起一阵阵黄沙漫天。 地震风止树静,沉浸于骇人武器中的几千匪众,终于知道地面上是怎么回事的同时,万分庆幸从地洞里出来。 那一双双因恐惧都扭曲狰狞的眼,落在那一角围巾飘动的人身上,不知谁颤抖着音调喊了句:“妖怪……妖怪!!” 白欢环胸勾起一抹邪笑:“嗯的呗,我就是妖怪,我不再使用妖法,给你们个机会,如果能夺走我手中的武器,我就放你们一马。” 虎哥一点儿都不信地问:“冷姐,你真会放过他们?” 那扔铁球时的心疼表情他看在眼里,真的不是嫌用在他们身上浪费,故意找了个托辞,好让他们不再躲,全部上来好一举除之? 白欢看他:“那当然,军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转头的瞬间话锋一转:“前提是他们得有这个命夺我武器。” 几句话好似绝望中生出的一抹希望,她有妖法手有武器,横竖都是死,几千人红着眼嘶吼着如潮水般四方夹击冲上去,那不如拼死插出一条路! 只要夺走她武器,就算是妖怪,也没办法与几千人对抗! 三人如一叶孤舟,瞬间被淹没在人潮里,白欢缓缓勾起一抹邪笑,拉栓射击。 在信号烟放出的那一刻,北泠便与刘威,金子仪,葛覃他们带着一千白龙军,极速朝山上奔去。 深山里的地震波及甚远,远在山脚下的千人都被震得站不住脚,摇摇晃晃着艰难地朝前冲。 葛覃抱着圆圆,一边跑一边无语道:“我大兄弟在干什么呢?兴致这么高昂?” 又有些担忧:“别怕是我们还没上去,人就全部被她杀光了吧?好歹留几个匪众给我杀一下,体会一下剿匪的快乐。” 武器营总将金子仪,不似几个糙汉将粗矿威猛,生得眉清目秀玉面郎君,三十多岁看起来如一个翩翩少年般,即使身披盔甲,也难掩其斯文儒雅的气质。 听之葛覃的话,十分怀疑她在夸大其词:“几千人,即使是爷也得苦战一番。” 虽王妃身手很好,但…一人能战近万人,着实有些夸张了。 葛覃撇撇嘴:“老金,你就看着吧,我大兄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金子仪没再接话,只大喊道:“速度再快一些,支援王妃!” 他担心不已,生怕白欢在他们没赶上去之前,便与匪军开战,深陷困境有何闪失。 不由得看了北泠一眼,眉眼清冷神色淡淡,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一点儿都不担忧,对待自个中意的姑娘,好似还没他一个外人来的提心吊胆。 金子仪着实佩服他的这份心性,他等凡人永无法企及。 快要奔至信号烟处,一群求战的不行的白龙军,已饥渴难耐地举着武器,准备酣畅淋漓的大杀四方一番。 谁知,刚脱口而出的嘶吼,对着那高处的三人时,倏地仿佛按了减小音量键一样,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 只见从他们不远处的地上,尸体从少到多,尸体堆从薄到厚,一路蔓延至三人所在的高处。 尤为三人的周遭,尸体堆积厚度起码四米高,而某个围着围巾的女子,大刀阔斧地坐在四五米高的尸堆上,正在悠闲地……嗑瓜子。 许是嫌自己磕的无聊,还抓了点给旁边人,虎哥接过刚扔进一个到嘴里,突见那边人马,忙喊:“冷姐,爷来了。” 白欢扭头,吐出瓜子皮:“宝贝儿你怎么这么慢?” 北泠踩着尸体而上,悠悠道:“还不是拜你制造的地震所赐。” 白欢一扫那边惊愕到痛苦面具脸的一千人马,感觉如此好的装逼时刻,不来一下简直天理难容。 就想从尸体上跳下去,来一个完美的单膝跪地手锤地,再冷酷十足地起身,说一句:都解决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暗暗低调又极为高调。 跳下去的弧度很完美,准备好的落地姿势也很流畅,脸上酷酷的表情一百分。 就是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尸体缺根胳膊,落地后脚一歪没站稳,迎着一千多双的视线,华丽丽地摔了个狗啃泥。 脸趴在某尸体上,撅起腚的白欢:“……” 玛德!我先去死还来得及吗? 葛覃不忍直视地捂住眼,该,装逼遭雷劈。 北泠走过去伸出手,无奈又好笑:“可有事?” 白欢在重新跳一次跟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起来犹豫不定,一想算了,要是再摔一次岂不是连里子都丢没了? 收拾好表情,云淡风轻地起来,“没事。” (); 第两百五十三章 小别胜新婚 其实白欢压根不用担心需不需要狼狈的自戕,一千多人完全没在意她的狗啃泥,只沉浸在王妃一人敌几千拳的惊悚事实里。 金子仪仿佛一瞬失了语言功能,看白欢朝他招手,才愣愣地走过去。 “大概都被我解决了,就是不知道地洞里有没有漏网之鱼,麻烦金将军带人去查一下。还有此处龙宫、山头,与其他山脉蜗居处的赃物,也要好好清理一下。” 金子仪愣愣地点头:“哦…嗯嗯,王妃放心。” 机械地转身走出两步,宕机的脑袋好似才重回思考能力,竖起大拇指:“王妃,厉害!末将服气!” 白欢笑嘻嘻道:“过奖过奖…就是吧此次发挥得不够完美,时间有点久,争取下一次一百分。” 葛覃:“……你丫能不能别发骚了。” 虎哥擒着血色尽失的龙头,问道:“爷,这人要如何处置?” 匪是成功剿了,便是此次搭上线脉的任务失败的很彻底。 以龙头走几步就喘得德行,估计还没到都城就会死在半路上。 北泠清冷道:“杀了。” 白欢打量他一圈,怎么看他身上的龙袍怎么不顺眼,七手八脚地给他撕了,问了一嘴:“有没有账本?拿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像这种涉及到与当朝王爷的兵器买卖,别说北铎不会记账,但凡龙头不是傻子,就不会留下把柄造杀身之祸。 根本没指望会有,只是跟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随口一问。 谁知,这龙头不知是太过谨慎,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真有一个账本,记录从与北铎最初合作的一笔笔账。 龙头披头散发,完全没了年轻时的盛气凌人,七零八碎的挂着几片碎布,比乞丐还不如。 当看到白龙甲子,根本不用多问,便知那伪装成琴师的白衣男子,正是当朝御贤亲王。 他的匪窝被剿了,他却不想死,跪在地上一边咳一边颤颤巍巍地道:“我说了,你说到做到放我一马!” 白欢:“……” 这张臭嘴咋还没被缝上? 其实仔细想想,匪窝被剿,龙宫被灭,极度会享受的龙头,没了一切奢侈堆砌,以他一副枯木之躯,自个在深山老林里,能活一个月都算是祖上烧了高香。 不过,放虎归山终究是隐患。 邪笑一声:“我放过你,但其他人…可没说要放过你。” 龙头脸色白上加白,濒临绝境下开始怒骂:“白欢,你把我黑龙灭了,非要赶尽杀绝?我待你不薄,给你金鱼银鱼,给你一殿阎王,恩将仇报死了后会下十八层地狱!” 话落,一道寒光袭上龙头脖颈。 横行黑山几十载,叱咤凤鸣两代的顶级匪帮头子,终一夕死在可斩一切毒瘤的凤鸣剑下。 头颅顺着尸体坡,咕噜咕噜地与万千尸体混为一谈,似是在昭告他的土匪时代已逝去。 北泠慢条斯理地擦着剑上的血,淡淡道:“宝,洗个澡去吧。” 葛覃怒不可揭地爬上来:“干嘛呢干嘛呢,就不能留给我一个吗?” “有,小葛这里!”金子仪架着一个抖如筛糠,脏不拉机的男人从地洞里出来,“这个给你!” 白欢一看,瞬间乐了:“哟,还有一个顶级漏网之鱼,挺会藏。” 活动着手腕,笑得像一个反派大魔王:“这个不行,我说了要把他撕成六截,一截也不能少!” 葛覃不忍直视地看着手撕蛇的白兄,“她跟他结了何等深仇大恨,要实施如此酷刑?” “大概猫与蛇是天生的敌对关系吧。”北泠留下一句让葛覃云里雾里的话,便牵着浑身是血的猫,去了吊脚楼。 白欢将一身血腥残渣洗去,顺便将脸上的麻麻赖赖洗了个干净。 当打开门的那一瞬,重见几个月不见的明艳漂亮脸,北泠竟愣了一瞬,此刻十分赞同她天才比喻“小别胜新婚”。 “唔,突然感觉你好看了不少。” 白欢撩着湿发,臭得瑟:“什么叫突然,姐一直卫冕盛世美颜的天花板顶峰,就没下来过好吧?” 北泠轻笑着给她擦发,他家快乐源泉回来了,应道:“嗯,绝无古人后无来者。” 怎么说呢,人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生物,当习惯了被娇唧唧的呵护,好似也就感觉没什么了。 白欢倒不在意这个,伸出手吸着鼻子:“宝贝儿,求一颗快活丹!” 北泠不再推诿,摸出一瓶给她。 一颗圆圆私家配方快活丹下肚,不到一分钟,手不冷了腿不冰了,一朝缩着脖子的怂鸡,秒满血复活不可一世的女军人。 白欢伸了个懒腰:“得劲!” 任由北玄玉给她绑着头发,“交易停止,估计北铎已被打草惊蛇,接下来还要处理瞭望城垃圾废物们,瞒不过他,在我们回去前,怕是就已做好祸水东引的筹谋。” 北泠将白玉簪插入她发间:“无碍,没指望凭此事便让北铎下马,最大目的只为砍去兵部。” 白欢摇摇头,也是,有那个极为重亲情的皇帝在,根本耐北铎不得。 正在嘀咕呢,唇上突然一热,匪窝已灭,任务已结束,白欢用眼神示意啃她的北玄玉这是干什么。 诡计多端的北玄玉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份甜,便想最后一次吃个够。 也不说话,就抱着她亲得火热。 白欢也没再问,也在可惜,大概只这一次了,嗯,那么必须亲够她的棉花糖。 然后就昏天暗地地缠绵到下午。 金子仪与刘威带人将此处山头地洞翻了个底朝天,竟找到十来条漏网之鱼,跟葛覃他们一人一条,体验了下剿匪快乐。 就是清点赃物还需要一点时间,尤为富丽堂皇的龙宫,一处就极难清理,林林总总加起来数十处,没个四五天下不来。 葛覃寻到吊脚楼,正想问一下北泠是当即发给受匪祸苦不堪言的百姓,还是等清理完一同再发放。 推开门就看见床上两条身影。 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学习了会,一盏茶后还不见那俩人停下,忍不住敲敲门,“打扰一下,有事问。” 白欢觉得她大兄弟真没眼力见,回头一定要拿着短刀友好地去问候她一下。 听完问话,北泠道:“让刘威当即发放,顺便将……罢了,刘威金子仪在何处?” 白欢边走边恶狠狠地瞪葛覃。 葛覃莫名其妙:“你干嘛?你瞅啥?” “瞅你咋地!”可恶,成也葛兄败也葛兄!可恶,最后一次就这么简单粗暴的结束了! (); 第两百五十四章 龙头身份 活着的山匪都已伏诛,白龙军正在四处清缴黑龙赃物,受金子仪令,先运到二殿开宴会的空地上,继而再找马车拉下山。 人来人往的二殿,突见爷牵着一个漂亮姑娘出来,姑娘一身白衣头顶白玉簪,肤白貌美明艳绝色,身上那张扬不羁的气息更为其添几分别样魅力。 走动的人愣在原地,搬东西的人保持着弯腰动作,几百人纷纷傻眼了,爷这是从哪里拐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 嗯?匪窝生了艳福? 不怪他们没认出来,白高冷与白女士无论从长相或气息都极端差异,就白高冷一副惨绝人寰的伪装,她亲爹见了估计也不敢去认。 没一会,呆愣的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手,牵着? 这一次受到的冲击比看见尸体堆还要猛烈。 这是王妃啊?! 合着那副邪气横生匪头大姐头样,都是伪装啊?! 从冷酷十足化为平易近人的白女士,抱拳笑呵呵地解答了他们疑惑:“之前由于冷漠的角色限制,没来得及跟大家打招呼,鄙人白欢,大家好。” 白龙军:“……” 恍恍惚惚地想,也略有耳闻王妃潇洒不羁,但姑娘家都爱美,能对着这张脸糟践下去,天下简直难寻第二人。 还有! 这般貌美如花,武力值却强悍到能一人对八九千人的姑娘,天下也难寻第二个!! 忙起身抱拳:“属下等见过王妃!” 白王妃心安理得地受着这句称谓:“好好好,你们好你们好。” 心里直感叹,没想到白龙军还挺活泼,会跟着威哥他们一块闹。 金子仪与刘威李鑫正在龙宫扒拉洞上的金砖,突见白欢,金子仪起初眼露迷茫,待听她自称,差点被吓出痛苦面具脸。 蔫坏的刘老二与李老三,等的就是这一刻,一左一右嘻嘻哈哈地搂着金子仪肩膀:“老金,作何这般惊愕啊?” “嘿嘿,金将军,注意仪态,可是有些失态了啊…” 金子仪艰难地克制住表情,惭愧抱拳,话不能言,只得怒腾腾地看俩始作俑者:“全是你们干得好事!” 看着哈哈大笑的刘老二李老三,白欢一脸莫名其妙,一捅旁边人:“他们傻笑什么呢?” 大概这便是男人至死是少年了,北泠摇摇头:“闲得。” 金子仪懒得搭理俩牲口,取下腰间不久前找来的账本,递过去:“方才看了一下,应该是真的。” 北泠打开翻了几页:“真的。” 葛覃嘀咕道:“也不知龙头是真傻还是假聪明,哪个人会给敌方与自个留下杀身之祸的把柄?” 白欢站在山匪的角度上分析道:“不全是。大半原因类似于一种纪念,与皇室合作的骄傲,挑衅皇帝的满足,每每翻那一笔笔的账目,都会从中获得很高的成就感。”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葛覃是不会站在如此刁钻的角度想事,“兄弟,你可真有土匪潜质。” “……你给我闭嘴!” 在白欢与葛覃斗嘴时,北泠三言两语交代好所有事。 其一,让金子仪与刘威将这些民脂民膏,发放给受匪祸的百姓们,至于发放完余下的拉回都城充国库,匪窝兵器也一同。 其二,将瞭望城与周边几个城池里,不作为的酒囊饭袋们通通诛杀,在都城没调人过去前,且先由白龙军守城。 其三,匪窝任务结束,虎哥随金子仪去边关,一来了解一番白龙军全貌,二来改军户,事必要不要回都城,何时回来由他做主。 虎哥自然没意见,当即笑呵呵地应下。 一听大哥要去边关,刘老二立马表示等处理完事,便不回都城了,紧跟大哥的步伐。 金子仪刘威他们留在山上继续忙活,北泠则与白欢、葛覃圆圆,李鑫丁丁他们下山。 正直傍晚夕阳无限好,晚霞如血染红了天幕,大地都被镀上一层金灿光辉,恰巧某只鸟儿在高空沿着夕阳头顶飞过,一瞬美的不似凡间。 白欢半边脸也被打上了落日余晖,狂摇北泠的胳膊:“宝贝儿快点把这一幕给记下来,等回去后你帮我画出来,我要挂在床头,太好看了!” “好好好。” 白欢扭头看了眼起伏的山脉,与来时一般瑰丽壮阔,只不过藏在美景下的肮脏,现已被通通祛除,真正的山河无恙,只留大好风光。 自六月便开始,耗时五个月的匪窝任务,闯关成功! 一行人并没有在废墟小镇多待,隔天一早便启程,白欢、北泠与李鑫一辆车,其余三人一辆车,与来时一样分“黑白挡”。 并未走芳洲路线,沿着官道直抵都城。 由于雪大行路受阻,比原计划晚了几天,抵达都城刚好是十二月初一,喜逢天公作美,下了几天暴雪的都城,难得太阳当头。 一进城门白欢便闻到了一股子勾心尖的羊肉香味,再走一会子,看到京兆府设立的免费发放羊肉的摊位,才恍然回神——这俩月是朝贡的日子。 说起朝贡必不可少烦人蛮子,也必得说一说格朗达,早在大半年前便上位天狼。 上位的头一个月,便让十三部落部长对他俯首称臣。 上位的第三个月,让所有本对上任天狼忠心恭敬的军队,通通转投他麾下。 上位到如今,半年时间,便完全拿捏住蛮族。 其计谋手段智商,白欢真心实意地送上一句牛逼。 而最近俩月认识的某个人,也与蛮族离不开关系,已被北玄玉砍死的龙头,他的本名为乌邦扎,翻译过来,聪明的狼脑。 没错,在凤鸣国内呼风唤雨几十载的顶级匪帮头子,是一个蛮族人。 他的身份还是在白欢他们走得头一天,被清点赃物的刘威,在某个龙宫里扒拉到许多蛮族用品,继而揭开了身份。 要说这乌邦扎真的是一个喜欢纪念的人,自己的事迹也被他用蛮族字记录下来。 白欢完完整整的给翻译了出来。 他没有瞎编乱造自己身份,但却是一个因犯了错事,被流放出蛮族境内,永不能再回去的一个骠骑大将军。 在某个小国生活了几年,学会了中原话,如一个中原人活着。 后来兜兜转转到凤鸣,那时的凤鸣是北泠他爹当政年间,两国的关系虽战火纷飞,却不似今时恶劣。 乌邦扎上匪山只是单纯的想重新过上被人恭维的锦衣玉食生活,花了十多年统一黑山,按照蛮族十三部落建立十三阎王殿,连弱肉强食的生存方式,都跟蛮族极为相像。 后来蛮族与凤鸣关系日益恶劣,直至被迫加入附属国,这个虽被驱赶却心系家乡的头子大怒。 主动牵上北铎线脉,大肆从他手中购买武器,一部分卖给其他国家,一部分为以后招兵买马,统一全凤鸣土匪,建立一个土匪国度,再转手起兵攻打凤鸣做准备。 怎知一腔野心败在了日渐愈下的身体上,他为自己的野心挑选了一个继承人,得知他身份并且发誓会鼎力相助的蟒蛇。 结果,大业还没实施,就被白欢捅翻了老鼠窝,发誓会鼎力相助的蟒蛇,在危险来临之际,比谁都快一步丢下乌邦扎逃命。 (); 第两百五十五章 回府 当白欢看完生平事迹,无言良久,以为的单纯剿匪行动,竟还牵扯住一个要炸凤鸣的定时炸弹。 那几天在黑山,怕是经历完了一辈子的惊天大逆转,从蟒蛇上位龙头开始,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操蛋十足。 白欢唯有一句人生真是处处无不逢惊喜送上。 两辆马车自某条街分开,一辆朝暗影阁驶去,一辆回王府。 赶路的这一个多月风餐露宿,白欢被那羊肉味勾得实在受不住了,下车买了一百串,拿了一小串给驾车的李鑫,继而钻进车厢。 分一半给北玄玉,边吃边问:“什么时候搞房坚?” 北泠淡淡道:“今日不搞,更待何时?” 将白欢送回府,北泠连车都没下,携着账本与乌邦扎生平事迹书,朝皇宫凛凛杀去。 上次芳洲之行回来时,白龙军两千铁骑扎眼到不行,王府下人早早就收到消息,这次悄无声息的回来,门口守门将士礼都没行完,北泠便急急走了。 几个将士直起弯到一半的膝盖,转头就往府里跑,想通知人前来迎接。 跑着跑着突被一股大力拽住:“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又不是外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是,王妃!”几个将士笑嘻嘻地应了声,关切询问几句后,疑惑道,“咦…我家将军跟虎哥嘞?” 白欢朝府里走,背着他们摆摆手:“回边关去了。” 几个将士当即笑不出来了,可恶!在王府平静的都快长蘑菇了,他们也好想回去喝刀风! 正无精打采清扫雪的下人,突见一个女子迎面走来,一时没回过味,淡淡地瞥了眼便继续忙活,三秒后,猛地朝白欢看去。 还真是他们出去整半年的王妃! 一窝蜂的涌上来行礼:“奴才们参见王妃!!王妃您回来啦?!” 白欢好笑道:“怎么了这是,这么激动?” 下人激动地狂点头:“奴才们想主子了!” 嘤…王妃不在的半年,府里少了好多欢闹,比王妃没来之前的王府还要冷清。 嘤…每天都巴巴地数着手指等着王妃回来呢,谁知这一数一等就是整半年! 做下人的,主子的事其实不好多问,激动正当头,不知谁刹不住车问了句:“王妃,您跟爷这半年去了哪里呀?此次可是忙了好久呀。” 白欢背着手,四十五度望天:“闯龙潭虎穴去了,每天都在刀口上如履薄冰,那叫个惊险那叫个刺激!改天跟你们细说一番我手拿西瓜刀,腥风血雨当大姐的那些天。” 下人们掩着嘴巴哄堂大笑,清冷的王府好似一下注入了鲜活力。 跟下人吹了会,白欢拐去了茗院,琳琅抱着北北正坐在秋千上蔫巴巴地晃着,突听脚步声,漫不经心地一转头,眸子瞬间大亮。 小旋风似的扑过去:“姐姐!!” 这一下力道十足,白欢竟退了一下才接住小琳琅,笑眯眯地摸着她脑袋:“怎么了这是,一个比一个激动。” “自然是想姐姐了呀。”琳琅抬起头,一双眼湿乎乎的,“姐姐出去了半年,还怕有姐姐有何闪失。” “你还不相信你姐我的实力?嗯,郑婶呢?”白欢边说着,边撸了下半年没见的好大儿。 “出去烧香给姐姐祈求平安去啦。” 好大儿却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盯着她,边伸出爪爪按住她袭来的手。 “呦呵,你个小白眼狼,才半年没见我,就忘记你娘了是吧?” “喵呜!”北北一副极为生气的模样,头钻在琳琅怀里,撅着屁屁对着白欢。 琳琅不由得为好大儿辩解:“姐姐,其实北北好想你的,任凭下雪刮风雷打不动,每天早上都会带着小白在门口蹲一柱香,谁劝都不听,只是一直没等到你,在生气而已。” 白欢:“……它啥时候往傲娇的道路上发展了。” 不顾北北的反抗,强硬抱到怀里,一阵亲亲抱抱举高高,外加好话哄,才让好大儿充满怒气的叫声,变为软绵绵奶乎乎的。 相比较好大儿使小性子,贴心小棉袄就乖顺多了,刚睡醒的小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忙从窝里爬起,冲到白欢身边就一阵欢快的叫,前腿高高抬起,开心地扒着她。 小白又长了好大一圈,微风凛凛霸气侧漏,外表已有她爹的风范,白欢要用两只手才能托起它。 不变的是那软萌的性子,小脑袋很乖地抵在白欢肩膀上,尾巴欢快地摇啊摇。 白欢抱着猫狗朝厅里走,琳琅跟只小麻雀似的问不停。 白欢笑道:“顺利,没啥危险。噗…没受伤,这么小看你姐姐?” 当听到她迟疑地问此行是不是跟北铎有关系时,白欢顿了下。 琳琅不傻,水仝洲与她家乡柳洲,还有芳洲鳞洲,共拔出几百名贪污官吏的事,至今在都城闹得沸沸扬扬。 事情都过去俩月了,官员都已派遣至四洲,而说前去芳洲微服私巡的姐姐才回来,结合上次铲除户部,琳琅隐隐猜到了什么。 白欢顿这一下不是因为在想托辞,而是讶异她家小妹已完全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是,有关系。”白欢觉得用词不当,改口道,“就是为了搞房坚才去的,如果没有意外,他今天就能人头落地,只不过……” 琳琅歪着脑袋:“只不过什么呀?” 白欢摇摇头没回话,就是没办法除去北铎那逼,恐怕连对峙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次不比崔元那次,北铎没防备,突然一个长枪直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若不是北政盲目心软,凭那一次英鸾殿对峙就足够致北铎于死地。 而这一次前有交易断,北铎狡猾如斯差不离已猜到了六七分,再加上瞭望城与几个城池酒囊饭袋伏诛,北铎已能断定此事。 只怕是他们还在路上时,北铎就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一个多月,足够他将所有嫁祸给房坚,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 北哥都不用多费口舌,别说火星子了,连硝烟都不用起,便能简单粗暴的砍去兵部尚书。 确实与白欢猜想的无二。 北泠直奔皇宫御书房,将账目与乌邦扎的生平事迹的原件,跟他手写的中原话翻译文书,一并拿给北政。 许是经历了一次户部尚书背叛,让这位心慈手软的帝王的心得到了钢铁般的锻炼,北政看完后只脸色沉沉,一句“混账”都没喊,便沉声让人押房坚进宫。 尚古抱拳领命,刚转身,便见一袭朝服的梁亲王,押着褪去乌纱帽,被五花大绑的房坚进殿。 (); 第两百五十六章 二斩尚书 北铎脸色看起来比北政还要难看,眸中烧着沸腾野火,拱手作揖礼毕,便怒火中烧道:“皇兄,臣弟有一事来禀!” 尚古退到一边,心里止不住冷笑,梁王来的可真是及时! 北政眸色沉沉地盯着他:“何事。” 北铎一手悲愤交以假乱真的演技,比白影后都技高一筹:“混账崔元在前,这几月臣弟大加彻查剩余二部,暗中查得兵部尚书房坚,竟与黑山匪帮有牵扯!” 指着房坚的手都因怒火剧烈的颤:“这奸臣竟从几年前便开始卖兵器于黑龙帮,以权谋私,通敌叛国,这等三尸五鬼之徒,实属天诛地灭!” 上次罚俸停职之仇,尚古至今都怀恨在心,冷笑开口:“下官有一问王爷,兵部尚书在您管辖权内,他私通匪帮几载之久,您不知道?” 北铎满脸自责:“皇兄,都是臣弟太过忽视,最近几个月才查到风声,毕竟是朝廷重臣,臣弟不敢妄自进言,到近几日确定此事,才带奸臣上言皇兄。” 被五花大绑的房坚白着脸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北政沉着脸转动着扳指,良久才开口:“小九儿。” 北泠起身,冷冷道:“本王深入黑龙查得房坚私通罪证,刚呈给陛下右相便来了。” 北铎眼露迷茫一会,继而拱手作揖:“原皇弟几月来竟是以身涉险是是去了,皇兄惭愧惭愧!幸好你我兄弟都查之奸臣,让祸乱凤鸣的三尸五鬼之徒伏诛!” “别急。”北泠执起乌邦扎事迹,十分不尊重的扔给他身上,“看。” 北铎压下阴郁,弯身拾起,上面的一字一句让他倏地瞳孔微张,收去表情,心里大喜,如此便能直接让房坚坐实了罪证。 赫然大怒,拔起尚古腰间佩剑便朝房坚刺去:“好大狗胆,竟私通外敌卖国求荣!” 剑至心脏,突被一把剑挑飞,请冷眸子讥讽盯着北铎:“怎的,梁亲王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御贤亲王你何出此言!本王丝毫不知情!” 房坚脸色白如纸,又有些不解,作何便扯到了通敌卖国上? 尚古贴心地执起文书,拿到他面前,一页一页地翻给他看。 还没看完,房坚便腿一软跪在地上,前路彻底被堵死了。 与黑龙买卖账目梁王并未记录在册,甚至未亲自着手,只口头吩咐一二,其余他亲力亲为。 手头无物证,即使豁出去反咬一口,也不一定能成功,就在犹豫挣扎间,一通龙头竟是蛮人且想买兵器攻之凤鸣的大石压下,彻底堵住他前路。 只凭蛮人二字,便让一切解释或祸水东引的话,显得极为苍白无力。 北政喝住剑拔弩张的两王,继而十分果断地处决房坚。 只不过户部尚书一事刚过去不久,又来一个通敌卖国的兵部尚书,闹到明面上着实有损皇家颜面。 再加上朝贡当头,北政不想“家丑外扬”,只让北泠秘密处死,再找之房坚突然暴毙的借口。 至于兵部接下来的处境,北政右手搭在额间:“再……” 北泠打断他:“梁王德不配位,玩忽职守,放任属下恶劣行径,无资格再执掌兵部。” 北铎脸一僵:“皇弟,你是何意思?” 北泠冷笑一声正想开口,便听北政沉沉道:“梁王虽不知情却有失职,待找到合适人选,再将兵部交付于你。” 北铎缓了缓脸色,拱手道:“兵部何其重要,不可一日无尚书,皇兄不如此时就议。” 北泠冷冷道:“本王赞同右相提议,本王便不辞辛苦代管兵部几天。” 尚古不知用了何等忍耐力才不让自己笑出声,一但落到手中,这代管几天,可指三天也可指三年,总有诸多理由可推脱。 如此,跟收复回兵部有何区别? 北铎僵着脸:“皇弟长年征战沙场,何其辛劳,皇兄不忍皇弟再疲劳。” “无碍。”北玄玉一手毒舌功力得他家白女士真传,“本王身体精神,你薨了本王都不会薨。” 北铎再伪装不了,真情实切的怒火中烧:“北泠!放肆!” “住口!”北政头疼炸裂,“此事便依御贤亲王,梁王退下,尚爱卿将奸臣押入皇宫暗牢。” “是!” 北铎阴狠地看了眼北泠,拂袖离去。 北政揉着头:“此次剿匪小九儿辛苦,白龙军也辛苦,通通重赏。” 北泠打量一会他皇兄,奇异发现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帝王,竟成长了不少,起码不再痛苦愤怒,能异常平静的接受二次背叛。 “此行最大功臣为我家白儿,我与白龙军只为辅,皇兄应大赏她。” 北政怎能不知,怎能不赏,只不过想把白欢放最后,大加褒奖一番再赏,谁知他家弟弟迫不及待的先他一步出口。 无奈道:“皇兄自是知道,你去礼部亲自选吧,再拟一封圣旨。” “嗯。”北泠淡淡道,“皇兄,梁王……” 刚起了一个矛头指向,北政便长长一叹:“他能将房坚亲自押来,便说明他不知情。” 再次采用翻篇逃避作法。 北泠没什么表情道:“哦,无事臣弟便告退了。” “且慢。”北政拧眉犹豫了几瞬,最终下了决定,“你且查……刑部一番。” 北泠觉得此行不是无收获,起码让他优柔寡断的皇兄,已对北铎生出五分忌惮心。 只可惜这份果决来的太迟了。 之前倒是掌握有周末瀚罪证,而自崔元落马后,他手里的罪证全都被北铎处理、摘了个干净,如今想让周末瀚伏诛,怕是比登天还难,除非有天人下凡指点。 不过,到底不想让雄起的皇兄蔫巴下去,拱手应道:“是。” 退出英鸾殿后,提着凤鸣剑去了暗牢。 这位呼风唤雨数十年的兵部尚书,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身体上脚印遍布,鼻青脸肿嘴角鲜血直流,一看便知已被不少人提前关照过。 听到声音,睁开被鲜血模糊的眼,先看见一双白靴,再是散发着冷冷寒芒的凤鸣剑。 房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如一条苟延残喘的狗,匍匐在地磕的头破血流:“王爷,王爷求您饶我一命!罪臣自知罪该万死,但与北铎沆瀣一气乃不得已而为之,罪臣受他胁迫,无法不听令于他!王爷,王爷大发慈悲,饶我一命!” 他说着,张着流血的嘴,就要去扒北泠的腿:“王爷,罪臣知错,您饶我一命!砍我手臂与腿都好,求您留我一口气活!” 却被尚古一脚踹翻,心里鄙夷唏嘘,想三人犬马中最胆小的崔元,死到临头倒有自戕的气魄,而胆子最大的房坚竟惧死到这种地步。 北泠冷冷看他一眼,凤鸣出鞘,贪官人头落地。 (); 第两百五十七章 慈父多败儿 梁王府。 看着如疯如魔疯狂砸东西的北铎,断了右臂的周末瀚,低着头气都不敢大声喘。 崔元,房坚相继折了,兵部,户部接连被夺去权利,水仝两洲也全部被收回,朝堂犬马各个明哲保身,不似之前听话,御贤亲王只用了短短一年,便砍断梁王花费十几年苦心建立的大半江山。 他清楚,若不是手上一时无人,他一个残废之身早就被梁王弃之。 砸着砸着一口血腥袭上喉咙,北铎扶着桌角才堪堪支撑住晕厥的身躯,狠狠咽下那口血,狠戾道:“实施计划!” 周末瀚低头,迟疑道:“房坚刚……若此时实施,未免太过引人注目,王爷三思。” 话落,一双饱含杀意的阴郁眸子看来,周末瀚再不敢多说,鞠躬退下。 …… 茗院。 正直午时,王妃一回来整个府都热闹了起来,尤其是厨房,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几个厨子的各个拿手好菜,放在保温桶里,不停地送往茗院。 白欢就跟吃自助一样,这个菜还没吃几口,新得菜就马不停蹄送上桌。 郑婶也加入了忙活大军里,喜不胜收地端着两盘菜过来,推开一种厨房的菜,放在白欢跟前。 “排骨与肘子马上好。” 白欢望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有股吃年夜饭的感觉,无奈道:“郑婶不用忙活了,快坐下来吃吧。” “你们先吃,这一离开就是半年,瘦脱相了都要,定要好生补补。” 白欢:“……我的婶,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 回答她的是郑婶急匆匆的背影。 两个小家伙也吃的欢快,一只一个盘子,吃完了就望琳琅。 老大还挑食,对着琳琅夹来的素菜一爪子拍掉,再眼巴巴地望着鸡腿。 白欢不免嫌弃:“我的儿,你这体重都快奔二十斤了,还吃呢?” 也不知琳琅与郑婶平时何其放肆投喂,竟喂成了一只大圆球。 无情拿掉盘子里的鸡腿:“不能吃了,从今天起给我减肥。” 平时又不爱动弹,还吃这么多,不胖它胖谁。 反手拿给喜欢运动的小棉袄:“妹妹多吃点。” 老大哥当即不干了,跳到地上开始嚎叫撒泼打滚,用肉滚滚的肚皮来抗议娘亲的狠绝行径。 琳琅不忍道:“姐,不吃饱何有力气减肥,便给北北吃吧。” “……你们就惯着它吧。”白欢无情三连,“不行,不给,不能吃。” “喵呜!喵呜!喵呜呜!” “你叫也没用。” 小白机灵的很,趁她娘亲不注意,将盘子里的鸡腿推到地上,再跳下去,叼到桌子地下,冲撒泼打滚的老大哥小声“汪”了声。 老大哥一个滚起,抬起爪子一摁妹妹的头,继而落下一个爱的吻吻。 可惜,还没吃就被捡筷子的娘亲看见了案发现场。 “嘿!还敢偷吃!” 白欢爬到桌子底下伸手去夺鸡腿,老大哥叼着鸡腿拔腿就跑,白欢穿过桌子撸起袖子撒丫子去追。 别看北北圆,速度竟一点儿不受体型所影响,一道风似的往前刮。 能跟马有一战之力的白欢,竟一时追不上:“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都吃成猪了还吃!” 就为了一口吃的,北北叼着鸡腿跑了大半个王府,后面的绝情娘亲撒丫子穷追不舍:“我是为你好,猫不能太肥,听话,放下作案工具为娘就不打你!” 跑着跑着北北迎面看到一个人,顿时犹如看到救世主般,夺命狂奔过去,原地起跳,稳稳被它爹接住。 继而迎着白欢火冒三丈的视线,啃着鸡腿,得瑟地投去“尔等凡人皆是渣渣”的小眼神。 白欢瞬间心头火起:“你以为找到救兵我就不敢揍你了?!” “喵呜!” 北泠不知道为什么刚回来就母怒儿怨的,先侧身护住北北,再道:“有事好好说,家暴容易给孩子留下阴影。” “你给我起开,今儿非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一只球还挺能给我跑!” 球?北泠这才观察怀里的肉团子,沉默了三秒:“怎么这么圆?” “是吧,都胖成球了还吃!” 一但遇到她娘暴起的状况,北北便当即跟北泠使用撒娇大法,软趴趴地望着他,再叫一句:“喵喵…” 那双跟它娘亲示软起来不要太像的眼,每每都让它爹瞬间破防:“反正都这么圆了,也不差再圆点,吃吧。” “慈父多败儿!”白欢实在忍不住说道,“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你能不能严厉一点?” 北泠点点头,举起肉团子,板着脸:“以后不可多吃,一顿只能吃两个鸡腿。” 白欢:“……” 算了,拉倒,跟这对“狼狈为奸”的父子生气,能活活被气死。 一扫后面被御林军抬着的五个大箱子,一瞬明白这是什么,却依旧明知故问:“抢劫去了?” “嗯,从礼部抢了五箱珠宝,拿来献给宝。” 十个御林军:“……” 这个腻腻歪歪喊宝的人是谁啊!王爷鬼上身了吧?! 啊啊啊!简直没耳听啊! 白欢摆摆手:“抢劫不好,还回去。” 既然如此,北泠只能放下猫,掏出一桩圣旨:“白欢接旨。” 白欢:“……” 你行。 北泠不疾不徐地夸了几分钟后,以一句不得推辞收尾。 白欢无语接过,北泠凑过去:“我在国库里亲手选的极好货色,不要白不要。” 白欢:“……宝贝儿,你是不是应该反思自己的话,为何沾上了地气?” 北泠带着点宠溺,捏捏她的鼻子:“师傅教得好。” 十个御林军:“……” 我等为何要在此受这等若无旁人恩爱的折磨? 默默地行了个礼,带着王爷鬼上身的揣测,恍恍惚惚地退下了。 白欢懒得再推:“行吧,不要白不要。” 吩咐人抬去库房,二人朝茗院走。 白欢问道:“房坚怎样了?” “砍了。”北泠简单说了几句御书房发生的事,继而道,“周末瀚便耐他不得了。” 确实,周末瀚平时只负责帮北铎严刑拷打,调遣人手,罪证本就不多不好找,再加上已被北铎清除干净,让他下马难的很。 白欢现在已经不大依赖飞飞,习惯性的有事自己思考:“不行的话,只能拿琳琅旧事重提了。” “且看吧,指不定便峰回路转了。” 有时不得不说,御贤亲王大概有锦鲤属性,白天白欢还在愁怎么搞周末瀚,晚上飞飞便醒了。 白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坐在茗院某座凉亭里,赏着朔朔纷飞的雪,独个对月痛饮。 时隔半年,脑海久违地“滋啦”一声。 白欢激动是真激动,倏地站起来:“飞儿!我的大宝贝儿!” 惆怅也是真惆怅,半年,再次刷新记录。 无语也是真极度无语,大概老天诚心在玩她,每次都是事过才让飞哥醒来。 (); 第两百五十八章 每段恋爱都会有一块挡路石 飞飞带着哭腔应了句就没声了,白欢知道他在调半年的记忆看,坐下来喝了口酒,坐等他乱哄乱炸。 出乎意料的是,迟迟不见飞飞说话,久到白欢试探性地喊:“飞飞?”一度以为他又睡过去了。 “啊,嗯……”飞飞声音听起来很恍惚。 反倒是白欢耐不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飞飞:“……” 问什么? 亲脸?还是亲嘴?或者是智障说以后无论能否找到黑晶石都不离开北泠? 这些乌古古的全部都不重要! 飞飞沉默了好一会,才抖着声音问:“欢欢,我问你一件事,如果,我说假如啊,你发现我骗了你,还不止一件事,你会怎么办?” 看情形已经阻挡不住他俩即将要修成正果的步伐了! 与其想那些,不如先想想怎样保命吧!! 他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智脑机器人,能做出什么背叛她的事,估计是没查清什么资料,导致信息为假,自个就搁着瞎担心。 退一万来说,即使是真骗了她,也无关紧要,飞飞跟北玄玉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于她来说任何事都能被无条件的原谅。 白欢没放心上,但很难见飞飞这么害怕,蔫坏一笑:“我会把你从我脑袋里取出来,再徒手撕个稀巴烂。” 如果飞飞有实体,一定是惊恐到灵魂出窍的表情。 完了完了完了,只要他俩在一起,他就要被撕了啊! 不不不,飞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还有转机。 抖着声音试探性地问:“那那那,那你跟北泠,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白欢烦闷道:“他…大概是我暗恋对象了,可又没在一起,就亲亲抱抱搂腰腰的,我这算怎么回事?” 这事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反省自我,十分不妥太禽兽无耻了。 这些事即使要做,也应该合情合理的做,不应该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乱吃北泠豆腐。 飞飞无语到无言,你说感情智障情路顺利吧,早就喜欢上了人家至今还搞不懂,能把狼哥的示爱当成下战书挑衅,智障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说她不顺利吧,她能在没在一起前,就达成牵手、拥抱、接吻的情侣成就,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另一个感情智障也一同说着。 “那你想怎么办?” “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白欢猛灌了一坛酒,酒壮怂人胆的起身,英勇赴义般朝前走。 “我要去跟他表明好感,没有好感我就追他让他生出好感,实在不行,老子就霸王硬上弓,呵…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看他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 必须把这些事亲密的事合情合理化! 一顿,不免沉思,他的第一种病还没好,他好像不大行……煮得起来吗? 白欢想算了,不为难他了,还是老老实实走追他的路线吧,用爱感动这朵高岭之花。 飞飞再一次灵魂出窍,是怎么就进行到他要被手撕的环节了呢?! “你等等!你不回去了吗?” “回去啊,我想好了,到时候回去后再来,想家了就再回去,反正有飞船。” 白欢想起葛覃跟她说得那些话:“北泠没我不行的。” 还有,她早在半年前便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跟我说黑晶石的下落,估计就是怕我找到后会走,我说过不会离开他,那就会负责一辈子。” 飞飞硬着头皮道:“对啊,所以啊,他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却惦记着他,贸然跟他说了,别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 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小命,说句难听的,北泠死定了,生命已经在进行一年多的倒计时。 倘若爱的人死去,欢欢该多么难受,他不想让她哭的。 不如就当一个朋友,在北泠死前说出黑晶石下落,二人好聚好散。 还有,他感觉她就算说了北泠也不会同意,干脆不去多余这一步。 白欢做好了一切准备:“死就死吧,清楚的死也比稀里糊涂的活着好。” 眼瞅着再走几个长廊就到了,飞飞急得嗓子都劈了:“他又不喜欢你,你干嘛赶着去拒绝!” 白欢顿住,吼道:“你怎么老是扎我心!我踏马当然知道他不喜欢我,所以才赶着去表明心意,把不喜欢变成喜欢啊!” 飞飞也吼:“你别想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你,喜欢早喜欢了,还用得着你说吗?明知前路是断崖,非要跳下去,你是不是傻?” 白欢一下子蔫巴了:“我就有那么差吗?” “你很好,只是不是北泠喜欢的款,来,听话,回去睡觉。” 见她停下,飞飞再接再厉:“你不就是纠结两个人没在一起,成天亲嘴觉得不太好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好盆友亲嘴很正常,不亲根本不是铁哥们,亲他抱他搂他都很正常!” 飞飞:“……” 乌古古的,他都佩服自己能说出这些遭雷劈的鬼东西。 白欢:“……你哪门子的理论?” 飞飞:“……经过我严密分析得出来的结论。所以,不用再计较亲亲抱抱的,正常!” 白欢纠结了会,咸鱼似的弯着身原路返回:“算了,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人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懂得悬崖勒马。” 飞飞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给劝回去了:“对了,跟你说一件事……” 希望她念在他的好上,等事发东窗的那天,留他一条小命。 …… 第二天,白欢看着给她送热水的郑婶,复杂地走过去:“郑婶,请教你一件事,比方说,一男一女俩朋友,成天那个…嘴对嘴的亲…亲,正常吗?” 郑婶立马明白,姑娘说得是她跟王爷吧? 却有些不懂,朋友? 一会子后,右手握拳往左手上一拍,这定是姑娘与爷得情趣所在,悟了的同时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她的傻姑娘哟,对男女之事这般青涩? “正常,十分正常。” 白欢挠挠头:“真的正常吗?朋友之间接吻…不会让人感觉怪异吗?” 郑婶捂着嘴笑:“不会不会,这说明感情极好呢,老身在大户人家里见多了。” 白欢一时语塞,凤鸣大户人家私底下玩得这么开放吗? 可能都城风水好,躺尸的飞飞适时醒来:“看吧,信我的严格分析总没错。” “好吧。”白欢心里的症结一时消除,甚至在北泠来的时候,当即就把他拉到了卧房。 “宝贝儿,咱俩是不是兄弟?” “是…的吧?” “来,亲,好兄弟就得亲,不亲不是好兄弟!”白欢说罢,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一阵啃。 飞飞:“……” 唉,算了,只要不告白,万事随智障去。 北泠:“?” 一大早便有这等好事? 可惜好事并没有持续太久,张询急急而来,在大厅喊:“北泠,出事了!” (); 第两百五十九章 剥皮命案 今年朝贡不知道商量好的还是凑巧,各国使节比往年提前了十天来,十一月二十号前,包括蛮族在内的十一个附属国全部聚齐。 除了蛮族使节待了几天,受格朗达命令,难得的一不搞事二没比拼,只送上新一任天狼对凤鸣的祝愿就走了,其余十国一直待到十二月份。 交贡与正事早议完了,剩下的时间便是被太子殿下,与主掌外事接待的鸿胪寺卿王磊带着四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一览凤鸣如诗如画的冬景。 十个附属国所有的使节与随从护卫,全部被安排在皇家驿馆里,馆里馆外设有重兵把守。 除了黑甲,白甲御林军,张询怕北铎那厮暗生风云,调有千名驻京营的人一同把守。 而这么一个连只蚊子飞进去都会被当即射杀的铜墙铁壁,今天凌晨两点,发生了一起骇人惊心的命案。 死得使节是齐国的主正使,衣服被扒去,从头那块开始一直到脚,被完完整整地剥去了皮。 皮混合着粘稠的血与肉糜,被放在令人作呕的肉体旁边,饶是在战场浴血奋战几年的白龙军,刚看到的第一眼,都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名正使晚上有喝水的习惯,凌晨两点随从去侍候时,久久不见里面人应答,擅自推门,当即被这触目惊心的画面吓晕了过去。 后有巡逻的将士发现门大开,上去一看,继而火速找到了张询。 驿馆因一起剥皮命案打破宁静,齐国各个副使节连哭带嚷到早上,让凤鸣给个说法。 其他国家使节人心惶惶。 京兆府府尹涂奋,凌晨三点差点被吓晕过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半路才发觉鞋都没穿。 着急忙慌地赶到衙内,速速派去捕快与仵作,大理寺卿得知消息也当即派去人,最后一个得知的刑部,天亮才装模作样的派人过去。 从凌晨便乱成一锅沸粥的驿馆,到早上还在沸腾混乱中。 张询从案起在驿馆待到早上,理不清什么头绪,只好来寻北泠。 话都没功夫坐下细说,抓着他坐上马车,才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急急说来。 北泠听完默了默:“尸体检查如何?” 也不知是急得还是心力交瘁累的,张询脸色隐隐发青:“无投毒无其他伤口,只手腕脚腕有淤青,暂且可断定,人…是在活着时,被绑着剥去全皮,可确定人在子时中时到丑时初时死亡。” “凶手是个用刀高手,皮除之一些肉糜外,再无多余肉,十分完整。” “案发现场无打斗痕迹,窗户未有开的新痕,据三方口供,整晚都并未看到可疑人员。” 张询一顿,拧眉道:“黑甲御,白甲御,白龙军,三方巡逻队隔一段时间便当面交接,而在丑时初时,便是凶手离开的时间段,是白龙军在巡逻。” 白欢点点头,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四十到一点四十分之内,现场无打斗窗户没开,说明是里面的人给凶手主动开的门。 进时出时重兵把守的驿馆并没发现异常,说明:“那人还是个轻功高手,其身手不差丁哥。” 暗影阁张询是知道的,凝重道:“整个都城,能找到与丁丁一较高下的轻功者,不会超过三人。” 有幸成为三人之一的北泠,问道:“驿馆可排查了?” 张询摇摇头:“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欢玩味道:“有意思…给凶手主动开门,底下的巡逻军全是瞎子?” 张询听懂她了话里意思,冷笑道:“问了,子时中前的那段时间是黑甲御,一口咬定没看到。” 白欢笑一声,确定了,北铎那逼干得。 就是如何找到证据来证明是他干得,尤为找到那个轻功高手,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这时候不请外挂何时请? 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白欢脸霎时黑成锅底,她确定了,该死的老天就是在玩她!! 张询将得知的一切都吐了干净,从他话里来看,一点儿痕迹线索都没有,查无可查。 唯有将那一队十人巡逻队严刑拷打,大概才能问出一二。 也确实是拷打了,不过一早便被周末瀚以守卫松懈之罪押往刑部,白欢觉得如果那十人能活过中午,她名字此后就倒着写。 驿馆外几百人层层把守,百姓哪见过这阵仗,伸着脖子往里望,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突见两张熟悉的脸从马车里下来,瞬间群情激昂地跪了一地。 北泠目不斜视地穿过跪地行礼的几百将士,抬脚进驿馆。 案发现场楼下,捕快们分布四周,地毯式排查可疑踪迹。 其他国使节人心惶惶地拍着手,各种杞人忧天地分析厉害关系。 几个副使也不知是处于真情还是假意,或趁机想捞点什么,不顾仪态的号啕大哭,那活灵活现的悲愤交加样,就差拎着擦冷汗的涂奋要公道。 乱糟糟的场面,因那一身清冷白衣瞬间安静下来,副使也不敢哭了,随众人一同拱手见礼。 行完礼,几个副使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相视一看,彼此交汇着趁机减少贡品的晦暗眼神。 可谁去与罗刹阎王爷谈判,是个值得冒着生命危险思索的问题。 某个一咬牙,上前一步,流下两行清泪:“王爷,我齐国留守凤鸣,一是因尊重敬畏之意,二是因信任其严控防守,怎知我齐国正使却惨死驿馆,若不给个说法公道,我齐国可不依!” 御贤亲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冷漠地朝里走,声如冰湖不带一丝人气:“一边哭去,脏了本王的眼。” 副使脸一白敢怒不敢言,只能拉着后头的张询不放:“张将军,不给个说法公道,我齐国可不依!” 张询都快被他们烦死了,可又不能对受害者大动肝火,只得好声好气道:“王爷都亲自来查了,齐副使且先耐心等待,一定,必定还之公道。” “您倒是给个期限!” “对啊,素来听闻凤鸣大理寺办案奇效,却一晚过去毫无收获,我等性命攸关,何时才能放下这颗提着的心?” 张询还不知道他们,明摆着拿着受害者身份,想趁机向凤鸣捞点什么。 他死不松口,只与他们打迂回牌,让他们耐心等。 (); 第两百六十章 疯子杀人魔 还未踏入房间,光站在护栏边便能闻到那一股股直冲脑顶的刺鼻铁锈味。 搜查细节的几十个捕快见之王爷,匆匆一礼后,继续忙活开来。 饶是张询将案发现场极为细节的叙述了一遍,以做好心理准备的李鑫,见之床上血肉模糊的肉堆人,也不由得头皮一麻。 捂着嘴巴使劲做了几下深呼吸,才缓过来那口想吐的恶心。 不禁朝白欢看去,下一瞬看见那人摸着下巴,近距离趴在肉堆上,一边看一边挪的画面,唾弃自个瞎担心的同时,高呼王妃真的是勇。 超级勇的王妃上上下下观察了一边,得出一个众所周知的结论:“凶手好变态。” 连那个地方都能被完整的剥下皮,最难剥的指甲缝也不放过,又变态又“技艺高超”。 而技艺高超都是通过无数次的实战经验得来的,熟能生巧便是这么个道理。 北泠问:“近五年,都城或各城池,可有发生过类似棘手案件?” 像这种骇人惊心的凶杀案,无论是否侦破,各城池的官员都要将案件整理后送往大理寺与刑部备案的。 在房间里排查的某个从事二十年的某捕快头子忙回:“十年间,京兆府未接受过类似案件。” 如此,有两个可能可解答,一发生过,只不过发生太多次了,官员没查到怕被上头发难,不敢上报。二未有发生。 白欢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坚持认为能到达如此熟能手巧的技艺,必定剥过无数人。 眸子朝血淋淋的皮看去,整张皮被一丝不苟,毫无褶皱地放在肉堆旁边。 “这皮……你们动过吗?” 捕快头子回道:“未有。” “肉堆呢?” 李鑫:“……” 谁会动那光看就起鸡皮疙瘩的玩意,王妃您简直多此一问。 看到捕快头子摇头,白欢继而转头看:“啧,真变态。” 感叹一句,双手插着口袋,走到捕快头子身边,一副闲聊样儿:“大哥,你们这里查案都有哪些步骤?” 大冬天忙出一头热汗的捕快头子,根本不知道王妃为何还有闲情逸致问这个,却也不敢不回,简洁道:“通常先判断尸体死亡时间与死因,再从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着手查。” 白欢了然,这里不似未来有完整的侦破手段与高科技辅助,不是她嫌弃,靠这十分寻常的侦破方式,十年估计也抓不住人。 她道:“他还会再来的。” 一句话,让所有捕快齐齐看她,露出迷茫不解惊讶的神色。 白欢走到床边,先指着肉堆:“凶手“技术”很好,起码剥了五十人以上,每次都没被抓到,让他变得极为自傲自负,极享受与捕快斗智斗勇的犯罪。” “那么,这种犯罪分子一般都会连环杀人,会给捕快留下下一个线索,看他们明知道会发生命案却有心无力,享受他为猫逗捕快老鼠的快感。” 白欢说着,嚯地掀开人皮,背面上用刀刻有一个很浅淡的扭曲可怖的笑脸,跟一个清晰可见的五字。 一下子,所有捕快全都不可思议地围过来。 一旁的北泠淡声道:“还没完。” 白欢迎着几十双不解的视线,扒开血肉模糊的嘴,喉咙里赫然塞着一个几厘米长得怪异刀片:“诺,作案工具,极度挑衅你们的行为。” 捕快头子一下子不好了:“这…这……” 白欢委婉道:“下一次即使尸体被砍成肉沫,建议你们也别放过。” 捕快头子羞红了脸:“是…是…” 白欢接过北泠递来的湿毛巾,擦着手,一挑眉稍:“未来人,来分析一下。” “他有强迫症,左撇子,偏执很冷静,致死于无物,甚至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为求一个受人瞩目的绚烂死法。” 白欢赞叹:“不愧是你啊未来人。” 李鑫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问题:“属下有一问,这好似也查不到他踪迹吧?” 凶手是北铎派来的人,而这么一个行凶几年都未被逮到的高智商杀人犯,会为北铎卖命,不是求财不是求权,只为求“刺激”。 与普通捕快猫捉老鼠觉稀疏平常,玩腻了,便来御贤亲王眼皮底下作案。 白欢不好说的是,那么,他必躲在与北哥有关联的人身边,或许已不动声色地混迹在白龙军里,最坏的推测已入宫。 就在北哥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地晃悠,坐看北哥迟迟逮不到他,所带来的畅快淋漓的刺激感。 是个实打实的疯子,亦是个从行为到心理都极度扭曲的顶级变态。 北泠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吩咐李鑫去通知白龙军将领与尚古,彻查自他半年前离开都城,便混入两处的人。 凶手既以在他身边潜伏,时间必在两个月以上。 捕快头子问道:“王爷,如今该如何是好?” 北泠没回话转身朝外走,从护栏旁看见了被齐国使节围攻的太子殿下。 这事一早张询便派人通知了北政,北政大怒,责令京兆府,大理寺卿与刑部在三天内抓到凶手,并派北容来安抚人心惶惶的使节。 一到此处场面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几个哭天抢地的副使给扒拉着袖子,一口一个讨公道。 “一定,请诸位放心。”北容头皮发麻,突感觉一道无比熟悉的冰眼刀,倏地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冷脸的无情皇叔,与朝他挥手的半年没见的白欢。 心里一喜,抬起的胳膊在皇叔的冷脸下又给放了下去,撅着嘴,哼哼,连招呼不让打,小肚鸡肠子。 白欢懒得饶楼梯,攀上护栏从二楼纵身一跃,紧接着一抹白袍紧随其后稳稳落地。 冷眸挪到副使身上,几人齐齐瑟缩了一下。 “再哭,拖出去。” 冷冷说完,便寻张询去了,吩咐下去将黑甲御,白甲御通通撵回皇宫,再从驻京营调遣一千人马来此,他亲自带人坐镇驿馆。 那几个使节哭也不敢再哭,碍着无情冷脸大声说话都不敢,但如此好减贡的机会,是万不会错过的。 小声七嘴八舌地吵北容。 太子殿下头疼不已,灵机一动,便提议带使节外出游玩去散散心转移注意力。 太子亲自邀约,各国使节自不敢推诿。 两个时辰后,跟随其护送的白龙军却来禀,命案再次发生。 (); 第两百六十一章 接连三起剥皮命案 第二起命案发生地点,在一座皇族专接待外宾,不对待开放的小山林中。 山林不大建有长阶凉亭,山里还有一座温泉阁,北容本打算边赏雪边爬至山上泡温泉去的,怎知,在半山腰上,恒国正使节便悄无声息地死了。 之所以是悄无声息,太子殿下对赶来的白欢与北泠说出了异常。 几个时辰前,他们从驿馆出发,先去了某茶楼听了会曲,继而在稻香园吃了午膳,几百白龙军将一行人夹在中间保护,一路上都平静无异常。 直至,北容头皮发麻道:“元大人突说要小解,处于安全考虑我说派将士跟随,他摇头意欲不用,我等一行人便在原处等待。却半柱香不见他回来,我发觉事情不妙,便开始去寻,直到……” 北容看了眼被一块巨石挡住被剥去皮的尸体,旁边几个恒国副使节,也与齐国一般,面上真情实意,却别有目的的号啕大哭。 “直到在此寻得尸体。” 白欢敏锐捕捉到一个疑点:“突然说去小解?” 一边翻看尸体,除之嘴里藏刀外,皮后刻着一个血字:四。 “嗯,突然。”北容不免心生愧疚,若他强硬让人跟随,元大人便不会…… 愧疚还没成型,便被几个哭着奔过来的人打碎:“太子殿下啊,我元大人死的好惨啊!您可要给我恒国一个说法啊!” 齐国见此,也跟着上去哭丧。 突听一句冷语:“闭嘴!再哭扔下山去!” 哭丧的场面当即消停了,白欢紧跟着问:“元大人表情是否有异常?” 那时都在看雪景,谁会观察旁边人的表情,北容摇摇头:“未有注意。” “那,可有听到什么古怪声音?”白欢想了想,“比如滴滴答答很有节奏感,或其他。” 北容仔细想了想:“未有。” 白欢沉思,那可就怪了,没被催眠,怎会突然独自去小解给凶手可乘之机? 不对,北容瞳孔微张:“如此说,凶手自我们离开驿馆,便一直跟随其后?” 白欢夸奖道:“嗯,你真聪明。” 驿馆有北哥在,凶手不敢贸然行事,便寻此他不在的时候,实施剥皮犯罪。 其他抱着大树吐的心肝俱裂的使节,脸当即煞白,尤为几个正使,从两桩命案总结出的规律来看,侩子手就是冲他们这些附属国来的,且死得都是正使,下一个谁知道是否会是他们其中谁人! 有三个吓得当即坐不住了,匆匆去了皇宫与北政辞行,火速回驿馆收拾完东西,带人离开是非之地。 众人并未在山上多待,几个白龙军用布裹住血肉模糊的肉体,回了驿馆,两具尸体被并列放在房间里。 白欢看了会,嘀咕道:“北铎杀使节到底意欲何为?嫁祸于白龙军?” 一顿,立马推翻这个猜测:“不对,今天都没见他露一下面。” 北泠大概猜到了:“无非是想让附属国闹起来,联合攻打凤鸣。” 白欢一瞬便明白了,彼时开战北哥一定会挂帅而征,而他一走,都城还有谁能制止他作妖的步伐? 满心不解:“可凶手究竟是怎样引导恒国使者独自一人呢?” 北容:“引导?怎不是碰巧?” 白欢看他一眼:“若不是有人引导,荒山野岭,谁会独个一人行动?” 北容撅着嘴,哼,又嫌他笨。 这个问题得不到解惑,白龙军与皇宫的查探结果,又疑上加疑——白龙军无新人进,皇宫倒有,不过几十个太监与宫女,经尚古细细审问与试探,确定都不会武功。 明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却抓不到凶手治不了北铎罪,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白欢与北泠晚上并没有离开驿馆,整夜都在五个正使房间外来回巡逻,一直到早上都相安无事。 其他地方却出事了——某个正使离开都城,自官道而行,行至昨晚凌晨一点,正使说肚子痛,让队伍停下,正使觉着已离开都城脱离危险,便没让人跟随。 久不见人随从去寻,却不见那处正使,在离他解决事的几百米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具被剥去皮的尸体。 皮后刻着一个血字:三。 副使当即便带着尸体返回都城,不敢去有北泠坐镇的驿馆,直接去了皇宫。 待被叫去的北泠与跟随的白欢到达御书房时,几个副使跪在地上,还在对裹着布的尸体号啕大哭。 短短几天,接连三起附属国使节剥皮命案,北政上火到嘴边都起了一个血泡,揉着眉心,问了几句案子进展。 北泠清冷道:“再查。” 只两个字,便让北政眉头皱得更加深:“这般棘手?” 北泠冷漠道:“棘手,也不棘手,且看皇兄信不信了。” 至于信不信的具体事,北政比谁都清楚他指向谁,更加头疼炸裂:“小九儿,梁王这两天可是没出府一步,你着实误会他了。” “哦,臣弟告退。” 白欢无语到极点,只能竖起大拇指:“我就佩服你皇兄这等坚持自我的真男人。” 一顿,沉思道:“只一人遭殃,其他两个回国的正使安然无恙,已证明他的猎物有规律。” “不必多想,他已杀或准备要杀得五人,其国家全是对凤鸣有异心者,去年被皇兄暗暗威胁过。” 白欢:“也就是最能挑起战火的五个国家。” “嗯。” 其余本在犹豫不定的五个正使,得知即使离开凤鸣也不安全后,当即做好了凶手不伏诛便不离开凤鸣的打算。 别说驿馆门了,连自己房间都不敢回,原先一个比一个怕北泠,如果可以,都不想跟他处在同一片蓝天下,此时一个比一个离不开他,恨不得每时每刻扒在他身上。 扒是不敢了,只暗戳戳地跟随,他去哪他们去哪,寸步不离。 对此,北泠并未说什么,默认诸位跟屁虫行为。 到了晚上,根本不用北泠说一句让他们待在一起,五人就自动随他去了某个房间。 上位坐镇御贤亲王,门口环胸站着能手锤努扎尔的女战士,还有张询、李鑫护卫,门外百名白龙军提刀防护,楼下一千多人紧盯楼上,五人长舒一口气,从来没感觉这般安心过!! 第一起命案在驿馆,第二起在山上,第三起在回去的路上,三起北哥都不在,同时都没抓住凶手。 以凶手寻求刺激的变态心理来看,白欢敢断定,今晚他一定会来,当着北哥的面,将二人弄出去来一次双杀,完成预告的五连绝世连环凶杀。 (); 第两百六十二章 空手接白刃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猜测错了,等到十二点都不见有何异常。 凌晨两点正是人犯困的时候,五个十分放心的正使,趴在桌子上渐渐入睡。 又过一盏茶,宁静的黑夜中,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阵诡异笛声,调不成曲,却十分有节奏感。 更诡异的是,无论底下精神抖擞严正以待的白龙军,还是门外几百人,或房间里的四人好似都没听到。 白欢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北泠执书翻阅,张询与李鑫觉等的无聊,玩起了双人扑克。 更更诡异的来了,熟睡的五人其中有二人突然惊起,空洞着视线缓缓起身。 而各司其职的四人,竟一个人也没发觉异常,似是完全处在两个时空里。 门“嘎吱”一声开了,二人随着笛声穿过走来走去的门口将士,空洞着眸子幽灵般地朝楼下飘。 直到二人出了驿馆,竟一个人也没去阻止离开的二人! 笛声渐行渐远,打哈欠的白欢一挑眉稍,朝上位看去,笑了声:“果然是催眠!” 北泠放下书,走到打扑克的二人身边。 李鑫被那凉飕飕的视线冻的一哆嗦,巡视一圈,弱弱道:“爷您这是怎么啦?这…这五个正使不都在的吗?” 北泠拔剑,在张询与李鑫狐疑的视线下,飞快刺了他们两下。 二人吃痛,捂着流血的手直龇牙咧嘴。 张询倏地起身,还没来得及骂,好似才从某种混沌中清醒:“他娘的,有俩人咋不见了?!” 李鑫也抬头看去,瞳孔一缩:“他俩何时出去的?!” 白欢说出了一个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事:“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走出去的。” 二人:“??!!” “走,先追凶手,回头再解释。” 看见几人,白龙军齐齐问:“爷,您与王妃怎出来了?” “守着。” 白龙军再不敢多嘴,老实巴交地守在原地,疑惑地目送几人出了驿馆。 路上,张询都不知该问哪一件了,半晌,才说出一个最疑惑的:“我们去何处?” “别说话。”白欢呵了声,其他人已听不见的笛声,在听力得到强化的耳中,还隐隐约约地存在着。 随着笛声辫位,一路追踪到郊区,笛声止,一座破庙映入眼帘。 北泠吩咐道:“张询庙左后,李鑫右后,宝庙前。” 白欢并起双指飞了一下:“得令宝贝儿!” “是,爷!” 张询:“……” 宝?宝贝儿?当真是学习速度赶不上他们创新速度。 几人迅速归位,北泠提着剑飞身而起,跃入破庙内。 几盏幽幽烛光,不太明亮的视线下,隐约可见一个带斗笠的男子,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一排刀具,而地上躺着的正是那两名睁着眼不动不挣扎的正使。 突听庙外动静,惊着了意欲行凶的剥皮凶手,卷起刀具,从缸口大的破洞顶一跃而上。 一把剑极速朝他追去,却只伤到他小腿。 剥皮凶手身形极为轻巧的在房顶上穿梭,正想从庙后逃,早已等待多时的张询与李鑫,提着剑一跃而上。 后有二人,剥皮凶手极速朝庙前飞去,一颗透明气·弹迎头击来,却没中,被剥皮凶手躲了过去。 白欢啧了声,轻功挺牛逼的,举起枪又是“砰砰砰”的几枪过去,无一例外,通通被剥皮凶手轻巧闪过。 前有白欢,后有张询李鑫夹击,再有北泠从破庙顶洞口追来,陷入绝境的剥皮凶手一丝都不慌张,冷静地思索几瞬,朝庙前飞去。 白欢:“……” 这踏马就看我不会轻功,逮着我欺负突围是吧? 火冒三丈地跑过去准备迎击,三把刀却倏地朝她迎面袭来。 若躲,就这两秒的功夫,必定让轻功绝顶的剥皮凶手逃掉,白欢想都没想,直接抬手去空手接白刃。 继而将刀扔掉,握起鲜血淋漓的拳,原地起跳一跃四米,便要去抓狗屎凶手的腿,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残忍。 却……因距离不够,剥皮凶手的腿与她的拳完美擦过,继而直接将她当做踏板,在她胳膊上轻巧一点,只这不到三十秒的功夫,被围攻的剥皮凶手便轻松得已出逃,转眼黑黢黢的夜色里就只留一抹虚影。 白欢从四米高的空中自由落地,躺在雪地里使劲捶地:“踏马的,可恶!!老子要学轻功!!” 凶手轻功比丁丁都要技高一筹,即使追也追不上,三人索性不去废那个力气,忙跑到英勇负伤的白欢身边。 李鑫急切道:“王妃可有事?” 张询无语道:“你是不是傻?空手接什么武器?” 白欢苦着脸:“对不起,我让他给跑了……” 玛德!!太可恶了!她竟拖了后腿! “无事。”北泠翻开她掌心,顿时呼吸一滞。 那三把刀锋利的很,一碰既伤,而他家傻子就这般硬生生用力握在掌心,三道伤口深到差一点便可见骨。 气到心疼到给她包扎伤口的手都在抖:“白欢!你就是个傻逼!” 白欢:“……你跟谁学得骂人?说脏话不好懂不懂?” “傻逼!” 白欢:“……” 扛着两个正使回去的路上,北姓朋友沉着脸不理她,白欢怎么哄都哄不好,就打算先让他自个气一会,等冷静下来再哄。 虽然不合时宜,但张询实在忍不住道:“究竟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你们被催眠了。” 起初白欢放弃过这个推测,直到今天从皇宫回来,旁边凑过来一辆车,从车窗外传来很有节奏的敲击声。 车来车往的起初她跟老北鼻都没当回事,到老北鼻的脑海开始昏沉,他发觉不对劲,那时她已经差不离进入被催眠状态,嘴上突然传来一痛,猛然清醒。 张询:“……请省略掉一些不必要的谢谢。” “然后就知道了。”白欢唏嘘道,“那人不仅轻功绝顶,催眠术也极为高超,北容山林那次,估计他先在茶楼催眠了一次,那时候人声吵杂,很难注意到节奏声,那次的催眠内容便是让北容他们无视笛声。” 张询咋舌:“这般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两千白龙军做不到全部被催眠,我敢断定,他定悄无声息的在晚膳里给驿馆里的人下了幻境粉,再以笛声配合驱使下令他想要的内容,比如让二人走出,比如让你们无视两个走出来的人,从而制造了一场让两个主使,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走出来的流离梦境。” 张询惊愕道:“幻术粉?这般诡谲的玩意世上都有?” “那是你没见过一种入皮肤便化,以鸟叫驱使春、药发作,使中招者听话的媚粉,估计这玩意也来自于西域。” 扛着人的李鑫不解道:“剥皮凶手作何要事先催眠爷与王妃?且爷与王妃怎相安无事?” “第一个问题,因为我俩牛逼,双管齐下双效保障。第二个问题,我抗毒,你家爷没吃饭。” 白欢气呼呼道:“他腿受伤了,明天定一逮一个准!” 李鑫:“嗯?去哪里逮呀?” “暗影阁。” (); 第两百六十三章 我这是被嫌弃了? “暗影阁?!” 这一晚上张询经历了太多如梦似幻的事,还没从那奇异的幻术粉出来,脑袋一时有些卡壳,无法有多余的神经思考,怎么就扯到了暗影阁上。 “那人是个变态,定会藏在宝贝儿眼下逍遥法外,笑看我们逮不到他干着急。”白欢皱眉凝重道,“如果是暗影阁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等待迎接一场暴风雨吧。” 张询猛然回神,脸色沉沉:“确实,暗影阁未被放在明面上,可没多少人知道,北铎会计划这些,怕是已查到了。” “对。”白欢拧眉道,“之前是觉得有端老的八卦阵在,暗影阁不会被发现,才没往这方面上想,可到底被北铎找到了。 皇宫与白龙军都无异常后,侩子手能混入的北哥身边的地方,唯有一个暗影阁。 “估计是铲除崔元时,被北铎发现了异常。” 李鑫如一击当头棒喝敲下,完全醒了,若王妃推断没错,那剥皮凶手已混进暗影阁里,面上……可是暗影阁人! 当今御贤亲王,手里掌握的秘密组织,里面竟收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被公之于众后,百姓会该怎么想?!会引起怎样的山呼海啸?! 王妃说得暴风雨都算轻的了! 不由怒骂:“妈的!他妈的!好卑鄙的栽赃嫁祸手段!” 张询也气得不行:“这是他惯会的手段,想当初真假琳琅不就是如此?” 而暗影阁建立者,似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名声会因此受损,依旧在忘我的生气中。 白欢拉了拉他袖子,被他冷着脸甩开。 白欢强硬地拽住他,北泠停下来,却不去看她。 李鑫十分有先见之明,朝张询递了个前面大型屠狗战场即将发生,速速一块逃离的眼神。 白欢奇异的发现自己的脾气不知何时变好了,换作之前哄不好先打一顿再说,就不能惯着他,越惯越蹬鼻子上脸。 如今却能心平气和地捧着他的脸,别说蹬鼻子上脸了,想蹬头她都会主动拿梯子给他上。 “宝贝儿,我知道错了,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空手接白刃了,别气了。” 北泠侧着眸子,依旧不去看她。 “咱有不痛快的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 北泠看她,眸中清冷再不在,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考虑考虑。” “上次我膝盖,你可心疼?” “疼,老疼了。” “那这次,我呢?” 白欢可劲点头,好声好气道:“我知道你也疼,我知道错了,真的。” 继奇异的发现自己脾气变好了后,又发现老宝贝儿也变了许多。 之前他可从来不会说这些不满,只会跟一只乌龟似的,缩在壳里消化完一切闷气,再该怎样怎样。 心里瞬间平衡多了。 北泠冷笑道:“你帝国女军人的人生里,有知错就改二字?怕是要再加两个字,知错依旧犯!” 白欢:“……” 这得被气成什么糊涂样了,连字都数不清楚了。 忍了忍,不合时宜的当了次订正本:“宝贝儿,知错就改是四个字,依旧犯是三个字。” “你闭嘴!” “这个不能闭嘴,再闭嘴宝贝儿就没了。”白欢一声叹,老北鼻生起气来怎么比小姑娘还难哄。 算了,玩什么怀柔政策,对付这种倔强的小古板,就应该直接来硬的猛的。 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一盏茶后—— “还气吗?” “嗯。” 白欢再次亲了上去。 半柱香后—— “还气吗?” “嗯…” 再是半柱香—— “还气吗?” “……” 白欢心里直忐忑,这咋还不回话了? 再次捧着他的脸,这次奔着不亲到他来一句不生气,就绝不松口的准备。 谁知那人显而易见地往后一躲。 白欢:“?” 北泠掩着唇,别过头:“你一直在咬我,你……吻技好差。” 白欢:“……” 什么哄人的话都没了,凌空盘旋着无数个“差”。 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被嫌弃了? 行! “以后再亲你老子是傻逼!” 二人瞬间掉了个儿,哄人的人甩袖离去,被哄人的追上去:“我的错,未有很差,只是有一点点的差。” “你给我闭嘴!” 北泠把人圈在怀里,吐出一口无奈的气:“好了,我不生气了,你也莫要再生气。” 哄人的人猛地才发现自己的本职工作:“你都伤害我自尊了,咱俩互相气了一次,扯平了。” 北泠没回话,只执起她的手。 白欢警惕道:“我跟你说,你别再给我想把我圈在笼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 “未有。”北泠既心疼又不免愁绪满怀,“只是在想,以后没我你可怎么办?” 白欢感觉这话有点怪,仔细想却又说不上一二三来,正想不懂就问,便见这人扶着她的肩膀,认真道:“白女士,便当我任性无理取闹一次,下次你再遇到这等事,即使不为自己考虑,能否为我想一下?别让自己受伤,别拿自己的身体去拼,可好?” 白欢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除非必要。 她能不能做到有待商榷,但还有一年多盯着她,够时间给她纠正过来,大手在她头上一揉:“走吧,回家。” 路上,白欢问道:“我送礼物的脑细胞全用在了去年上,死绝到一点儿都没有想法了,今年你想要什么?” 北泠淡淡道:“最想要的么?约是想活到与你同死的那一天罢。” “这个没办法,你得问老天爷。”白欢愁苦道,“算了,那个不急,还是赶紧想想怎样解决暗影阁风暴吧。” “无所谓。” 暗影阁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北铎只不过是想让他名声受损,让百姓不再信任他,将别人口中的凤鸣砥柱拦腰折断。 对此,北泠无波无澜,许是还有些未被消除的薄情,转信为疑也好,受尽谩骂也罢,他随他们而去,他在乎的,能让他受影响的,只不过一个白欢罢了。 他不在乎,白欢却在乎,停脚:“不行,你必须给我想,想不出来也不要回去了,在这里想到为止!” 北泠一挑眉稍:“嗯?抄袭?” “咋啦,允许你学人精就不允许我学以致用了?快点!” 北泠一笑:“好好好,遵命。” (); 第两百六十四章 抓到剥皮凶手 驿馆里,幻术粉与催眠还未消去,在所有白龙军的眼里,张询与李鑫扛了两个空气回来。 楼上三个正使睡如死猪,直到张询与李鑫许是被刺不平,将伤口原原本本奉还在两个文官正使身上,听到两声如杀猪般的痛呼,才被惊醒。 脑海还未清明,稀里糊涂中,便见拿着刀的两个凶神恶煞脸朝他们逼来,三个正使魂飞天外地往后缩,搞不懂最安全的地方,怎就变成了性命攸关的绝境! 躲肯定是躲不掉了,又是三声杀猪叫响彻驿馆。 被选中的两个正使,已从流离的梦境中醒来,混沌的脑海一瞬清明,从睡梦中起身到破庙的一切如潮水般灌入。 若不是坐在椅子上,早就因腿软惊恐跪坐在地,手抖如筛糠想去拿茶盏喝两口压压生死一线的惊。 却拿也拿不稳,“劈哩叭啦”茶盏齐齐摔落在地。 这俩连鸡都没杀过的文官,脸一直白到北泠与白欢回来,麻木的脑海才重新启动,四眼闪烁着泪花就扑了到地上,一通千恩万谢。 其余三个从头睡到尾的正使,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何,怒腾腾指着小手告张将军与李小将军刺他们之状。 北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躲开两个正使要扒他腿的手,吩咐一句:“李鑫,带他们去就寝。” 便转到外头,下了一个让两千白龙军不解的命令:“拿剑,刺破食指。” 白龙军内心凌乱,却在话落的那一刻,没有任何犹豫之色,绝对服从的齐齐抬剑。 手上的痛感唤回了被幻术粉与催眠支配的混沌,两千人几乎相差无几的面涌惊愕。 待白欢解释的话落,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此时已早上四点,北泠并没有给他们消化奇异的时间,一声令下,带领白龙军向暗影阁奔去。 天刚擦亮,大雪纷纷,山庄早起扫雪的人,突见北爷带重兵前来,将几个山庄出入口齐齐围死,一度认为还在梦里。 ……北爷这是干什么,大义灭亲吗? 早起里的人就有暗影阁阁主范茂,一头雾水地跑过去:“王爷,您这是……?” 北泠只看他。 好在白欢贴心出口解释:“范叔,山庄里进了细作,你想一想,最近几个月有没有轻功很好,或刀玩的很溜的新人?” 范茂惊了一瞬,脸色沉沉地思索须臾:“未有,新人身份都会经过仔细查探,除了……” 山庄共有几百人,光平时的一日三餐就需要十来个厨子同时动工,才能满足几百张嘴的饭菜供求。 除去厨子,每天有一个特定的卖菜人,而那个干了好几年的菜贩,在三四个月前出去采买时,不慎在闹世被一匹马踩断了腿。 山庄众人平时都忙得很,无暇去做这等小事,范茂只好重新聘请了一个。 未向他说明山庄是干什么的,严格限制他能出入的地方,只把他安排在偏僻后院,工作只负责每天买菜,出去也是从最偏僻的门走。 几乎无人光顾的偏僻院子,一大早响起几百吵杂的脚步声,吵醒了床上浅眠的人,他平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几百人踹门而入。 路上白欢已对范茂说出了前因后果,他无法接受是自己让王爷踏入深渊陷阱,也不敢去想之后暗影阁处境该如何。 这个喜欢喝多了长篇大论骂北铎,从未杀过人的文人,气到手背青筋暴起,一看那满脸平静的人,火气瞬间暴涨,拔剑便去要去杀床上的人。 白欢却拦住他:“范叔,息怒。” 视线从东西摆放的一丝不苟板板正正的书桌,挪到床上的人身上。 他看起来不大,好似才一二十岁,生得很是清秀,能让人主观断定他是一个文弱书生。 却也只是面上了,对着闯入的不速之客,未有普通人颤惧的表情,异常冷静,淡淡地看了会众人,拿左手掀起被子。 对怒骂的范茂熟视无睹,慢条斯理地叠着被子,抚平床上的一切褶皱,这才转身。 看着北泠,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你输了。” 只这短短三个字,便无需再多说什么。 北泠抬眼看他:“五个人,你只三个,我输了?” 死水般的眸子忽的涌上扭曲的愉悦:“在堂堂御贤亲王坐镇下,我能杀一个便是赢了,足足三个,我大胜!” 白欢啧了声,可真是一个变态。 而对付这种变态很好办。 漫不经心地走到床边,将他叠的平平整整的被子,抖成鸡窝,再将床单枕头撕了个稀巴烂。 扭曲的愉悦一瞬转化为暴怒,无法忍耐地便要去整理。 白欢箍着他的胳膊:“难受吗?呵,还有更难受的呢。” 拽着他,如哈士奇拆家一般四处砸,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平整的房间,逐渐变为一片狼藉,却无法去阻止。 拆完后,欣赏着方才还耀武扬威,此时青筋暴起怒火中烧的表情。 对付这种顶级变态,你把他腿打断他可能都不会喊痛,反而会用一种诡异的笑看你,要扎肯定得扎到他无法忍耐的痛处。 比如这件平常人不会在意的小事,而对他来说会犹如灭顶之灾。 张询:“……” 不得不说,虽然很幼稚,但对付变态着实有奇效。 剥皮凶手与白欢想得无二,轻功绝顶武功三脚猫,能防身的武器只那一排排工具。 此刻工具拿不到,手腕被她狠狠箍住,如一头被关进铁笼的猛禽,无法脱离桎梏,只能右手抱头闭着眼癫狂地吼着。 神经质般的发了一会疯,倏地睁开爬满血丝的红眼,拿牙狠狠地咬着手背,他对自己下手极狠,只一下便皮开肉绽。 所有人都被他的疯狂吓到了,很难去感同身受变态的心理——只是房间被弄乱,怎会这般如疯如魔? 把人折磨到痛不欲生,白恶魔心里总算痛快了,好心情地问:“宝贝儿,押去哪?” “大理寺。” 北泠带兵围山庄的消息,没一会,无论醒着的人还是被吵醒的人齐齐得知,有的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急急寻到已走到山庄门口的北泠,一双双眼满是急切、愧疚。 尤为范茂,通红着眸子,自惭形秽到无脸去问一句该如何是好。 北泠并未多说,只一句:“不日解散。”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意料之中的话,却好生不甘! 他们聚在一起,不求财不求权,只想凭着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助王爷铲除凤鸣毒瘤,怎知,大业还未成功,王爷倒因他们被奸人设计了一道。 以无颜面对曾经喝过的酒发过的誓。 走到马车旁的白欢,不禁扭头看了眼北哥从十四岁就建立的组织,却一朝因某个傻逼濒临破碎,她都替他心疼的慌。 “宝贝儿…事情还未绝人之路,你再想想。” 北泠上车,决绝道:“除之解散无他路。” (); 第两百六十五章 流言四起 御贤亲王亲自带兵坐镇驿馆,接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涂奋也不好派人再去排查,却因皇帝的军令状在,不能置之不理。 早上派人去驿馆问了一嘴情况,回来的人禀告,王爷只留下几人看守驿馆,带着大军穿过闹世不知去了何处,而驿馆几人闭口不谈具体事宜。 涂奋立马心知,剥皮凶手是有眉目了! 早上七点,又有人来匆匆来禀,王爷让所有白龙军回了驻京营,马车直奔大理寺而去。 涂奋两个被大石压着的肩膀一瞬轻松,喜不胜收地起身:“走走走,速去大理寺!哼!本官倒要看看那侩子手长何等模样!” 走到门口,又谨慎吩咐道:“派人去驿馆保护那些使节,若要去皇宫便带他们去。” 这两天几乎扎在王府的周末瀚自然收到了消息,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且不沾上泥点子,与北铎各自找了理由高告假几天。 暗中紧盯着驿馆与白龙军动向的人,在北泠凌晨带人前去暗影阁时,便速速来府,去大理寺时又急急来报一通。 周末瀚激动道:“第一步顺利实施,王爷可第二步了!” 他们的第一步计划早已埋下几个月之久,本打算让那人先混进暗影阁里,无论御贤亲王能不能在朝贡时赶回来,都杀之正使,嫁祸于御贤亲王,引起五国愤怒,促使攻之凤鸣,让御贤亲王离之都城。 剥皮凶手抓到是否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暗影阁有杀人恶魔的事是坐实了,而第二步便是——拉百姓的保护神跌入泥潭。 没想到御贤亲王赶得如此巧,节骨眼刚好回来。 也着实没料到竟出现一个房坚变故,他怕太过引人注目才担忧一二,此时凭计划顺风顺水来看,担忧万分多余。 看到北铎阴着脸点头,周末瀚心领神会地急急跑出。 百姓对御贤亲王是盲目恭敬信任的,视其为只可仰望的神,而只要染上了几点子黑,使信仰沾上污垢肮脏,此后百姓便会对其生出质疑。 一但质疑形成便不会再全心信任,再在北泠领军打仗之时加以布局,使信仰完全被黑给吞噬,那么,他的好皇弟之前受到的恭敬有多重,反噬后的愤怒便会有多狂风骤雨。 神又如何,北铎眸中一片阴霾,手中两个核桃被他转的“咯吱”作响,并不是刀枪不入不死不灭,照样能将他从云端落下摔个粉身碎骨! 这几天都城最热议的并不是朝贡,不是免费发放的羊肉,也不是即将到来的新年。 而是白龙军频频现身都城,里三层外三层把守驿馆,且竟出动了王爷,百姓预感这是有何大事发生了,却丝毫不担心。 有他们王爷在,任凭妖魔鬼怪作乱也不怕! 就在议论纷纷究竟出了何事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伙子知情人,四处散发一则消息—— 御贤亲王手中有一个秘密组织,多达几百人一直不见天日,王爷建其组织意欲不明。 而就在这几天,其中一个暗影阁人,不知受谁指使,残忍剥皮杀害三个附属国正使,王爷为了压下风声,亲自坐镇驿馆,以防消息泄露。 而其中不知受谁指使,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听者自动带入是北泠下令。 此等令人膛目结舌的消息一出,还不到一个上午,如暴雪般席卷全都城,整城哗然震惊。 留守凤鸣的无论正使还是要公道的副使,经有心人来“好心提醒”,也纷纷得知了消息。 来凤鸣求和,竟被当朝王爷杀之正使,如此挑衅不敬之意,气的有脑没智商的几百人,都没去好好思考一下,便当即带着滔天怒火刮去了御书房,跪在北政脚下,急赤白脸的要说法。 其中不给说法便要协议破碎的暗暗威胁,别说曲沽幽与杨毅他们了,连太监总管都听懂了。 皇帝一脉只惊讶王爷竟有一手组织,却丝毫不信下令杀之正使的无稽之谈,第一个念头便是北铎那厮又作了风云。 北政自是也不信的,对于暗影阁的存在,他有耳闻,却从来没问过,谁知竟扯出这么一桩被连累的糟粕事。 底下几百人还在进行火冒三丈的大型哭丧,北政直觉头疼,拧眉问尚古:“小九儿在何?” “回陛下,王爷在大理寺审问凶手。” “你且去候着,等小九儿审完让他来宫。” “是,陛下!” 都城的喧嚣尘上暂时还没吹到大理寺重犯牢房里。 大理寺卿何赋闲与张询亲自审问,桌子对面坐着的剥皮凶手,头发凌乱遍体鳞伤,俨然已经历过一番严刑拷打。 可让二人气急的是,无论如何酷刑拷打,凶手似是一点儿都不惧疼般,只露出一抹怪异的笑,说北泠输了他赢了,丝毫不吐露受北铎指使半分。 从七八点逼问到中午,张询几次气急想杀之而后快。 白欢与北泠坐在一边看着,还分外有闲情雅致地在牢房吃午膳。 “你他娘的说不说!!”张询不知道第几次拍桌子叫骂。 也不知多少次换来剥皮凶手平静地看他一眼,便拿被他咬的深可见骨潺潺流血的手,整理被张询拍歪的笔墨纸砚。 张询一把挥掉笔墨纸砚,拎着剥皮凶手的衣领,便是一顿拳拳相向。 剥皮凶手的牙已被锤掉大半,裂开嘴露出一抹笑,看着北泠,说话都漏风:“你输了,哈哈哈哈,你输得彻彻底底!” 白欢从北泠碗里扒拉了几块红烧肉,边无语道:“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变态,还以为你对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北泠将剩下的几块夹到她碗里,淡淡道:“优秀的人总使人嫉妒。” 张询听之这句骚话一下扔掉变态,火冒三丈地冲过去夺走北泠的饭碗,呼哧呼哧地往嘴里扒了几下。 “吃吃吃,老子手都打疼了,你还有心情吃饭!全给你吃了,我让你吃!” 北泠:“……” 白欢无语,得,凶手还没招供,这就先疯了一个。 何赋闲靠在椅背上揉了几下眉心,继而看白欢:“王妃,牢房阴气重,要么您先出去?” 白欢更加无语,大概是从王府开始普及的,但凡遇到她的都喊王妃。 都亲亲搂搂亲亲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懒得去解释,吃完最后一口,动了动脖子,已让凶手得瑟够了,该她上场了。 ();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与变态疯子的对峙 白欢走过去,示意何赋闲去休息一会,后者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起身给她让位,坐在一边。 白欢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颤颤巍巍捡起笔墨纸砚,往桌子上摆的变态,语气一副跟朋友闲聊样:“你赢了御贤亲王三次,好歹把名字报上,让我们见识见识你大名。” 张询一顿,还没开口便被北泠拉住,把他拽到凳子上:“闭嘴,听着。” 剥皮凶手慢条斯理地铺着纸:“千刀面。” “嗯?这是江湖名称吧?你这就没意思了,擂台上赢得人被裁判举着手喊胜利者,谁会说江湖名字?” 剥皮凶手把第二张纸严丝合缝地铺到第一个上,继而拿第三张:“叶辰轩。” 张询一脸懵逼,打了一上午一无所获,她就聊了几句,就简简单单套出了名字?! “名字还挺好听。”白欢从兜里抓了把瓜子嗑,懒洋洋地抖着腿。 “你也知道你活不成了,你不说跟北铎有关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临死前那就聊聊吧,你是咋变成侩子手的?” 叶辰轩看她一眼:“你挺有意思。” “你更有意思,尤其那剥皮手法绝了。” 继而在张询懵逼的视线下,叶辰轩还真跟她聊了起来。 大概每一个变态的形成,都有一段不幸的阴影促使。 叶辰轩原家里开肉铺的,家庭条件挺不错,他酷爱轻功,她娘亲便送他上镇上最好的武堂。 三口之家却有一个爱喝酒爱逛青楼的爹,他爹常年家暴她娘,喝多了连他都打,她娘为了他多年忍气吞声不反抗。 而他对他爹怕到骨子里,每每都只敢护着被家暴的娘。 到某一天,他爹带了一个寡妇回家进行鱼水之欢,就在堂屋,刚好被买菜回来的娘看到。 多年的忍气吞声化为怒火歇斯底里的爆发出来,拿着棍就去打那对狗男女,没一会就被他喝多的爹踹翻在地。 然后,他傍晚从武堂回家,看到了一副促使他变恶魔的一幕——他爹失手将他娘杀死了,为了不蹲牢狱,便想将人肉当猪肉卖出去。 就在院子里,她娘的皮被剥了一大半,两个血肉模糊的眼珠子就这么直勾勾地对着他。 叶辰轩回忆此,眼睛难得露出点正常的痛苦,不过没多久便被扭曲的兴奋所取代。 “后来我把那恶魔给杀了,就用他平常杀猪的刀。我将他捆起来,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我剥他的脚皮,他叫他喊他哭,哈哈哈,可好听了。” 他兴奋地往前一凑:“你知道吗,刚剥到大腿他就疼死了,然后我把他死眼珠子扒开,把他靠在墙上,就让他看着我从头到脚把他扒了。那是我的第一张皮,我找了副框把它裱了起来,换一个地方我就带哪里去,就挂在我床头。” 张询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白欢点点头:“该杀,杀得好。可后面的人呢?无冤无仇你剥他们做什么?” 叶辰轩瞪着眼整个人都在因兴奋颤抖:“因为我发现我享受极了剥皮时的快感,那时我的血液在沸腾,喊着畅快淋漓。至今为止我一共剥了八十五张皮,我记得他们每一张脸,我记得每一个人痛苦时的模样……” 他打量着白欢,仿佛一个盯上猎物的猎人:“你很漂亮,皮该是何等的完美,只可惜我没机会剥了。”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白欢吐出瓜子皮,懒洋洋地往嘴里扔了几个,“你一向独来独往吧?怎么会当北铎走狗啊?我有点看不起你,狼应该是孤独的。” “走狗?”叶辰轩嗤笑了声,“各取所需罢了,那些捕快太废物,都给他们留下线索了,还找不到我,所以……” 他缓缓转头:“我便想挑战一下堂堂御贤亲王!” “估计北铎不会来救你。” “无所谓,我不在乎他利用我做什么,重要的是我赢得御贤亲王便够了。”叶辰轩裂开一抹笑,“可事实证明,他也不过如此,我太高看他了。” “不对吧。”白欢撇撇嘴,“第一次杀驿馆正使,是黑甲御林军北铎的人在防守,如果没有他们假装看不到你,你会成功?” 叶辰轩一张脸倏地变得狰狞:“即使没有他们,我依旧可凭笛子催眠他们,是我自己成功的,他们无功劳!” 张询与何赋闲愣愣对视一眼,再愣愣地看那二人,都不知道白欢从哪一步开始,便莫名其妙引出了叶辰轩的口供。 服气,大写的服气! “好吧,这次就算你赢,可这三起御贤亲王都不在,没在他眼皮底下,你这也能叫成功?”白欢嫌弃地摇摇头,“不,这是你自己的胜利,根本不是较量得来的胜利,最后一次你想双杀这才是,而你失败了,你是一个输者。” “不是,我赢了!”叶辰轩双手撑在桌子上,睚眦欲裂地吼,“他在,有他在,他没制止住我剥皮,我赢了!我才是胜者!” “不。”白欢连连摇头,一副看失败者的嫌弃模样,“你输得彻彻底底,只是在自嗨而已,还有啊……” 白欢也起身拿手撑着桌子,一副怜悯样:“你不怕死,反而在求被人骂“这人好牛逼,好厉害,怎么几年了才伏诛”,万人之前的绚烂死法。你如愿所偿地被御贤亲王逮到了,你觉得会被拉去午门,在高呼你赢了中,迎着万双视线被砍头,对吧?” “我该享受这些,这是我该得的!” 白欢啧啧道:“不,你错了,你太恶毒了,会吓到小朋友的,你只会被关在这个巴掌大的房间里被投下慢性毒,无人喝倒彩,无人看到,只有几个老鼠看着你了无声息静静地死去。” 叶辰轩神经质般地咬着指甲:“不,我该被拉到午门!这是我应得的胜利结果,怎么可以只有老鼠看到!不,不!” 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完,倏地转头,狰狞着脸:“把我杀了,把我拉去午门砍头,我要当着所有的面宣布我赢了你!” 他发疯般狠狠咬着自己胳膊,含糊不清的声音又骇人又疯狂:“是我赢了你,我是胜利者!我要告诉所有人我赢了御贤亲王!把我拉去午门砍头!!” 北泠冷冷道:“你没机会了。” 听到正主石锤,叶辰轩竟被刺激到狠狠撕下胳膊上的一块肉,半含在嘴里发狂地喊:“我赢了你!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