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狂妃今天飒爆了》 第1章 抓住她,撕碎喂狗! 镇安侯府,后花园。 乔晚凝正被一名手持牛皮鞭,五大三粗的家丁用力抽打。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下身衣衫似乎被血水浸透的女人,由身边的丫鬟搀扶着,颤巍巍地咬牙切齿,“给我狠狠地抽,抽烂她的皮!” 浸了油水的牛皮鞭一下下甩在乔晚凝的身上,疼的她连翻滚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上的白衣早已被抽的褴褛,一道道触目殷红的血糊满了全身,连原本乌黑的头发都被血汗黏成一绺一绺,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与脸上。 另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女子走过来,痛心劝说,“晚凝姐姐,你就承认是你伤了世子妃姐姐,害死了曾皇孙吧,与其被活活打死,还能落个好死。” “我没有……”乔晚凝哆嗦着呢喃。 “谭蓉,少与她废话!”那名咬牙切齿的女子呲着怒火腾腾的双目,“用火铲给我烧!我看这个贱人能扛多久!” 一个老婆子便手持火铲上前。 灼红的铁铲落在乔晚凝胸前那被鞭子抽烂的伤口上。 “啊——” 乔晚凝破腔惨叫。 火铲的灼烫混在彻骨的鞭痛中袭遍全身。 刺鼻的焦灼味弥散在这座鲜花盛开的花园中。 “晚凝姐姐,你还不肯承认?”谭蓉看着乔晚凝身上通红的烙印,双眼竟闪动着莫名的光泽。 “不……”乔晚凝痛地身子不由得蜷缩,但依然倔强否认。 “烧她的脸!”世子妃怒喝。 谭蓉拿起另一只刚烧红的火铲,毫不犹豫地朝乔晚凝的脸按下。 乔晚凝痛的晕死过去。 一盆凉水从她的头顶泼下。 乔晚凝苏醒过来,伏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 “我……我是冤枉的……” 乱发半隐半遮的脸被烧坏了半边,像是身遭劫数被镇压无可逃生的鬼。 “害死我的孩儿还如此嘴硬!”世子妃恨恨地磨牙,“生火,把她架起来烧!我要把这个贱人烧的渣都不剩!” 很快,有人从柴房取来柴火,有人取铁棍支架子。 奄奄一息的乔晚凝趴在地上,恍恍惚惚地听着周遭的忙碌。 就这样死掉吗? 就这样让诬陷她的人肆意得逞,如玩弄一只蝼蚁般践踏她的命? 她好不甘心!可是还能怎样? 身前那铁鼎里燃起的熊熊烈火即将把她吞噬,她却没有任何逃生的能力,更别说拖着这些残害她的人一起陪葬! 她好恨! 乔晚凝喉咙一咳,口中喷出股腥红的热血,十指用力抠进泥土,连着草根死死地抓着,仿佛掐住了一只脖子,直到与自己一起没了气息…… 啊—— 乔晚凝猛然痛醒,一时诧异。 她身为二十二世纪的特种军医,在一次抢救任务中身负重伤,本来应该躺在总部秘密病房,怎么会出现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紧接着一个恍惚,不属于她的记忆排山倒海似得涌了出来。 是另一个名叫乔晚凝的女子刚挨了鞭刑,烙烤,正要被架在火上烧! 拖着她的家丁重手重脚,要把她的身子扭断。 乔晚凝暗中运力一挣,拖着她的家丁毫无防备之下脱了手。 翻至一旁,避开火势的乔晚凝起身怒道,“谭琳,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对你下手!” 由原主的记忆,她知道面前这位被尊为世子妃的女人叫谭琳,镇安侯府的大小姐,指控被她所伤,并且小产。 谭琳根本不听乔晚凝的话,见她突然挣脱站起,怒气冲天,“贱人,竟然使诈,还存了这般力气!给我抓住她,直接撕碎喂狗!” 一群刚从诈尸中回过神的家丁朝乔晚凝围过去。 眼看家丁逼上前,说时迟那时快,乔晚凝抬脚勾起丢落在面前的火铲。 手握铲柄,以铲做刀,舞的呼呼风起,直把那些家丁避在周身圈外,不敢再靠近一步。 众人当即都傻眼了。 “让开!” 乔晚凝大喝,瞅准一名家丁劈了过去。 眼看那火铲卷着余热向自己袭来,那家丁赶紧缩脖子向旁侧躲闪。 乔晚凝几乎没怎么费力便冲出了家丁的包围。 “这是回光返照!”谭蓉一个激灵,自以为是的醒悟,“你们快抓住她,让她跑了,世子妃姐姐不会放过你们!” 家丁们回过神,转身再次冲向乔晚凝。 就在这时,一把飞刀从乔晚凝身侧袭来。 乔晚凝敏捷觉察,旋身避开。回头一看,有侍卫模样的人冲入花园。 谭琳见是晟王府护卫,“你们来得正好,抓住她,五马分尸——” 擒贼擒王! 乔晚凝接连踹倒三四名家丁,一个掠步,在护卫冲上之前,抢先逼至谭琳身前。 “你——” 谭琳惊得瞪大双目。 乔晚凝挥斩两下,便将谭琳左右搀扶她的丫头击倒,一手持火铲抵在她的脸前,一手扯着她朝旁边燃烧的火鼎退步。 “你们胆敢靠近,我便戳烂谭琳的脸!”乔晚凝厉声警告。 众人不得已止步。 这身着血衣,披头散发,顶着半张被烧烂的脸的女子宛若刚从地狱里爬出的魔头,煞气寒人。 打了个冷战的谭蓉梗了梗脖子,“你若再伤了世子妃姐姐,必然不得好死!” 乔晚凝冷笑,“我不抓她,便有活路?” “乔晚凝,有话好生说。”谭琳的头尽量后仰,以图避开火铲的炙热。 她也认同谭蓉的话,心想乔晚凝突然这般势猛,必定是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只要能拖到这口气泄了,她便可脱身。 待脱身之后,她定将乔晚凝拆卸八块,剁碎喂狗! “这时想好生说话了?”乔晚凝不信谭琳。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肯给原主辩解,查明真相的机会,把小产的怒意全部算在原主身上,完全是铁了心的要让原主为她的胎儿陪葬! 乔晚凝知道谭琳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她可没有与其废话的闲心。 “可惜我懒得说了!” 乔晚凝揪着谭琳朝火鼎腿部撞去,在倒下那一刻,就手捡起地上的铁棍。 这铁棍本是支架子用的,若她晚醒来一刻,就会被串在这铁棍上做了人肉烧烤! (); 第2章 祖母养狼为患 乔晚凝拿起铁棍,将滚在地上的谭琳推入火鼎后的花草丛,眼疾手快的寻好角度去撬动火鼎。 咚! 火鼎被撬翻,里面燃烧的柴火倒落一地,有的火苗扑在备用的柴火堆上,呼啦啦的燃得更旺。 “乔晚凝!你做什么?”谭蓉急得大叫。 “你们不是想玩火么?陪你们一起玩!” 乔晚凝手不停歇,挥舞铁棍,将那些燃烧的柴火打的满天飞,登时火苗乱散一片。 眼看谭琳滚在花草丛中,众人一边防着身边的火苗,一边急着冲入被引燃的花草丛中救人。 趁这混乱,乔晚凝手持铁棍做支撑,一个撑杆跳跨步越过墙头,凭记忆奔回原主平日住的房中,发动意念。 她的随身医学室随她一起穿来了! 神识进入医学室,从药房取出止痛药与烧伤药快速地内服外涂,又从手术室取了把锋利的手术刀。 刚从原主的衣箱里找了件素净的衣衫套上遮住浑身污血,就听得有人从后花园追来。 “乔晚凝,你躲在屋中没用,速速出来服罪!” 乔晚凝提力,破窗冲出屋子,抢先一步奔向前院灵堂。 她记得,原主的外祖母,也就是镇安侯府谭老夫人刚刚过世,原主夜里本在为外祖母守灵,却不觉昏迷,醒来之后已天亮,人躺在侯府后花园,身前便是看似受伤的谭琳,一口咬定是被她所害,致使腹中胎儿流失。 后花园已经闹成一片,前院的人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惊动。她倒要看看,这风平浪静到几时! “乔晚凝?你做什么!” 正跪在棺椁前烧纸的众人没防备灵堂突然冲进一个人,待谭老夫人的长子谭如海认出斥喝时,乔晚凝已经翻身跃至棺椁后。 在场的还有不少来到侯府吊唁的客人,盯着乔晚凝那半张被烧毁的脸,“这……这是侯府表小姐?” “乔晚凝!”谭如海的夫人马青荷霍然起身,隔着棺椁怒指乔晚凝,“你伤了晟王世子妃及其腹中之子,还胆敢跑到灵堂来兴风作浪,是怕疼爱你的外祖母能合上眼吗?” 什么?乔晚凝伤了世子妃与世子的孩子? 众人当中这才炸开锅。 “原来你们知道后花园中发生的事。”乔晚凝冷笑,“不顾你们的女儿,照常为外祖母守灵,你们一个个还真是孝顺。” “母亲过世,我们做儿女的只想让她老人家走的安心!”谭如海怒气腾腾地道,“亏你外祖母平日那般疼爱你,你却在她还未入土为安时便阴险歹毒的谋害你的表姐。我强忍悲痛,本想待送你外祖母之后再拿你是问,你却不知好歹跑到灵堂来惊扰你的外祖母!” “呵,等送走外祖母,我也早就被你那世子妃女儿活活烧死,赶去为外祖母殉葬了!就算我说自己没有行凶,谁又听得到?”乔晚凝的手抚在棺椁上,“究竟是谁日夜盼着外祖母离开,令她老人家走的也不安心,不妨请外祖母来问问!” 音落,乔晚凝目光一寒,双手撑力,竟一把将还未上封的棺盖推开了一大半。 众人哗然。 “孽女!”谭如海上前就要打人。 “快,把她拿下!” 马青荷催促追来的王府护卫。 “等不及的话,就让孝顺的大舅先下去给外祖母陪葬!” 乔晚凝就势一把抓住上前来打人的谭如海,手术刀直抵他的喉前。 这来自二十二世纪的精良手术刀远非古时工艺可比,虽看起来小巧,锋利的刀口却闪着烁烁寒光。 “乔晚凝,你这是大逆不道!” 谭如海的弟弟谭如山也沉默不住了。 这个丫头不仅面目似鬼,行迹气色也疯癫如鬼,咄咄逼人,突然陌生的很。 “让外祖母死的不明不白才是大逆不道。” 乔晚凝一手持刀抵着谭如海,一手伸进棺椁,拉起谭老夫人冰冷的手。 一股热泪差点涌出。 这是属于原主的情感。 原主无父无母,谭老夫人对她这个寄养在镇安侯府的外孙女非常好,甚至许下丰厚的嫁妆,送她风风光光出嫁。 可是,不等看到原主出嫁,谭老夫人病逝,确切的说是暴毙身亡。 大夫说,老夫人体内早已虚空,看似偶有小疾,可随时会腐气攻心,无从招架。 原主虽有疑,可抵不住侯府上下,不仅没有弄清楚外祖母的死因,自己也身遭陷害而枉死。 乔晚凝想,既然自己顶了原主这具身体重活一回,那么就帮原主为她的外祖母讨个公道! 与随身医学室一样,乔晚凝在二十二世纪经高科技改造的能够感应死者余留脑电波的特异大脑也随她一起穿来了。 当她拉起谭老夫人手的那一刻,便感应到老夫人死前那一刻亲眼见过的情形。 老夫人刚过世一日,脑电波还存留不少,呈现出的画面也很清晰。 “外祖母告诉我了。”乔晚凝紧握老夫人的手,“她是被人毒杀!” “乔晚凝,你胡说八道什么!” 谭蓉搀扶着谭琳也来到灵堂。 被丢入草丛的谭琳身上碰了火,衣衫被烧烂好几个洞,头发也被烧焦卷曲,脖子上还落下一片被火灼伤的燎泡。 堂堂晟王世子妃此时看起来反倒比另外套了件衣衫的乔晚凝还要狼狈。 “琳儿,你怎么给弄成这个样子?”马青荷一头扑到女儿面前。 谭蓉告状,“伯母,都是乔晚凝害的。” “我的孩儿啊,”马青荷抱住谭琳痛哭,“你祖母真是养狼为患!” 谭琳推开马青荷,狠狠地怒视正持刀挟持着她父亲的乔晚凝,“若祖母有灵,最先要取的性命就是你!你与你那短命的娘一样,下贱而可耻!” 乔晚凝将老夫人的手缓缓放好,“若外祖母恼我,又怎会亲口告诉我说她被人毒杀的事实?” “不可能!”一个老者从旁走出。 乔晚凝认得他是曾给外祖母看病的杜太医。 “我给老夫人仔细检查过,身上毫无中毒迹象,不信可请其他大夫或仵作查验!”杜太医昂首板脸,十分不服。 (); 第3章 遮掩家丑,灭口! 有的毒用平常手段是轻易验不出,不过若用现代技术肯定会有所收获,乔晚凝可以从她的医学室里取器皿设备查验,但不好当场暴露,她也用不着这般麻烦。 只要确定有人曾对老夫人行不利之举就够了! 乔晚凝肃寒的目光直射向马青荷母女,“这毒虽然诡异,入体无踪,但外祖母冤魂不散,要我帮她老人家讨命!” 触碰到那逼人的眼神,马青荷心下不由咯噔,强作冷笑,“光天化日,哪儿来的鬼?再说我们这么多儿孙在,母亲要你帮她讨命?” 她岂会被一个小小的乔晚凝三言两语给诈住! “晚凝姐姐,你别虚张声势了,若说讨命,你还是先为我姐姐的孩子偿命吧!”谭蓉嚷道。 “外祖母让我传话,谭家上下全部跪在灵前,最多一炷香,她就会让害死她的人受万箭穿心之痛!”乔晚凝道,“谁若不从,就是心下有鬼,不敢一试。” “老夫人真给表小姐传话?”众人也是稀奇,“侯爷,不妨试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免得落个心下有鬼的口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跪拜母亲也是应当。” 谭如山夫妇带着小儿子率先跪在灵前。 “大舅,请吧。”乔晚凝收起手术刀。 她知道,这个时候谭家的人不会傻到让人动手捉拿她,毕竟周围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外人,期待着一炷香时间的到来。若谭家对她迫不及待的动手,岂不真给人落个心下有鬼的口实? 谭如海瞪了乔晚凝一眼,负气走到灵前,跪在原地。 乔晚凝也走到堂中,“大舅母,你们似乎不愿跪这一炷香?是怕外祖母找你们索命?” “世子妃姐姐身子不好,就不必跪了吧?”谭蓉环顾众人。 乔晚凝瞥了马青荷三人一眼,“你们看着办。” 然后,自己也当堂跪下。 谭老夫人,这是我代您的外孙女孝敬您最后一程。 谭琳咬咬牙,“不过一炷香,我为祖母承受得起。” 见谭琳跪下,谭蓉便也跟着跪下。最后马青荷跪在自己的女儿身边。在场的侯府下人也随主一起下跪。 有人殷勤地点燃一炷香。 看着那香在烟气缭绕中一点点变短,众人有所不信,也有所期待。 乔晚凝则趁这暂时的安静,悄悄驱动神识进入医学室,隔空对身上的伤进行紧急处理,然后又取了一只仿真蝴蝶,给它身上加了药。 这仿真蝴蝶是乔晚凝在二十二世纪执行特殊任务时用来迷惑对手的手段之一。 她虽然是一名军医,但却是穿梭在特种兵当中的特种军医,有时候面对棘手的状况,也需要有些超凡的本领应对。 一炷香眼看将近,什么事都还没发生。 有人沉不住气了,“就说么,肯定是死到临头的乔晚凝耍弄弄我们。” 带着仿真蝴蝶出了医学室的乔晚凝暗中将蝴蝶放飞。 这只蝴蝶的内置微型系统可以依照设计好的方位与药品药量寻找目标。 “看!有只蝴蝶!” 有眼尖的人率先发现,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花蝴蝶在马青荷身边飞绕了几圈,然后又飞向门外。 “啊!”马青荷突然痛叫。 “娘?”谭琳转向身边的人。 马青荷面色抽动,手捂心口,颤声哆嗦,“疼……” “侯爷夫人怎么突然不对了?” “难道万箭穿心之痛显灵了?” 众人难以置信的盯着马青荷。 “马青荷,是你!”乔晚凝站起身。 “不……不是我……”马青荷否认。 谭如海的脸色也变的很难看,“乔晚凝,你对你的大舅母做了什么?” 乔晚凝双手一摊,“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跪在灵堂正当中,远离你们所有的人,我能做什么?这就是外祖母的交代,谁直接害死她,谁就要遭到报应!” 马青荷越来越痛,何止是万箭穿心,好像有无数小虫在生吞她体内的肉,“不……不是我直接害死老夫人,她吃的那顿饭不是我送的……是……” 马青荷的话哆哆嗦嗦还没说完,跪一旁早已吓的魂飞魄散的丫鬟忙磕头捣地,“老夫人吃的最后一顿饭是奴婢受大夫人的吩咐送去的,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是她……是她……”马青荷抖着手指向那丫鬟。 丫鬟不理会马青荷,继续一个劲儿的朝棺椁磕头,“老夫人明鉴,老夫人明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知道那饭菜中有毒会害了老夫人!” “真是侯爷夫人下的毒?”众人皆惊。 “不是我……不是我……”马青荷疼的在地上打滚,依然否认。 “马青荷,你若不承认,那就等着被刮肠而死吧!”乔晚凝冷冷地道。 说实在的,她还不想马青荷痛快的死。 她感应到老夫人最后见到的情形是马青荷身边的那个丫鬟送饭,老夫人吃了之后就不对了,没挣扎多久便断了气。 此事与马青荷脱不了干系,但马青荷胆敢对老夫人下手,也绝非她一人便说了算的! 为老夫人,还有原主报仇一命还一命太便宜了他们!收拾马青荷不过只是个开端而已。 “啊——啊——”马青荷疼的惨叫连连。 “刚才那只突然飞出的花蝴蝶难不成就是谭老夫人的亡灵所化?”有人想起那只绕着马青荷飞的蝴蝶。 “听说谭老夫人一向行善,吃斋念佛,看来是深有灵根啊!”有人叹道。 “我说……我说……”马青荷终于顶不住了,“是我下的毒……” “娘,你不要乱说!”谭琳一把抱住马青荷。 谭如海跟着就冲过去拿手死死堵马青荷的嘴,“夫人,切不可疼晕了头!” 被闷住口的马青荷疼的叫不出声,挣扎几下,竟翻了白眼昏死过去。 乔晚凝冷眼瞧着这几人焦急的欲盖弥彰。 旁人可不会以为马青荷真是疼晕了头,胡乱认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怎么可能?老夫人怎么可能是中毒?” 只有杜太医依然不愿相信。 若老夫人真是被毒死,岂不是打了他的老脸? 乔晚凝懒得理会杜太医,走到谭如海面前,“大舅,你这是为了遮掩家丑,还是想……杀人灭口?” (); 第4章 卑职身子麻 谭如海一个晃神,赶紧松开马青荷,状若恍惚,喃喃自语,“我是中了邪,我是中了邪……” 哎呀,侯爷夫人毒杀侯府老夫人,侯爷一时冲动差点在老夫人灵堂里闷死夫人。 旁人个个脸色异样。 这要换做寻常百姓家,早就惊动官府了。不过镇安侯府的事要闹到官府,官府也只会和稀泥吧。他们是何其幸运,亲眼目睹到镇安侯府的这桩丑事。 “乔晚凝!”谭琳丢开半死不活的母亲,蹭地站起身,“一码归一码,祖母的事另外再说,你歹毒伤我,害死我腹中孩儿,也是罪该万死!”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伤了你,证据呢?除了你的贴身丫鬟与你的走狗谭蓉,还有谁哪只眼看到我亲手伤了你?你娘毒杀外祖母是外祖母显灵逼她亲口承认,你也让你的孩子显个灵,逼我承认呗。”乔晚凝垂眸扫了眼谭琳的下半身。 “我孩儿尚小,连世面都没见过,哪里有那般修为!”谭琳气恼。 “这么说你就是承认外祖母修为高深,有本事逼迫你娘认罪了?”乔晚凝似笑非笑。 谭琳这才发现,自己被乔晚凝的寥寥数语带进了沟。 盯着面前的乔晚凝,谭琳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及细想,硬着头皮狡辩,“娘的事还没弄清楚!就算你一时片刻不肯认罪也是疑犯,理当缉拿受审!来呀,把乔晚凝拿下!” 乔晚凝不屑的目光扫向灵堂门口。 晟王府护卫一直堵在那里。 谭琳等着他们上前拿人,却不料他们好像僵住了似得,无一人听命。 “耳聋吗?本妃的话听不到?”谭琳大声斥喝。 灵堂中的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门口。 只见乔晚凝若无其事的款款走去,毫无阻拦的从护卫当中穿过,“有外祖母灵气相护,他们是不会对我动手的。” 怎么可能! 众人皆傻了眼。 眼睁睁地看着乔晚凝安然无恙地走出灵堂,谭琳气急败坏地走到护卫跟前,一巴掌拍在其中一人脸上,“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娘娘……卑职……身子麻……” 好像就在那只花蝴蝶从他们上方飞过之后,身子就开始有些不对,可看着侯爷夫人在堂中张牙舞爪地叫唤疼,他们只是相视一眼,惊得不敢吱声。 而灵堂外的家丁,虽未感异样,可个个看着犹如刚从地府走出的鬼魅似得乔晚凝从身前走过,没人敢动手,都怕老夫人再次显灵,也跟着遭罪。 乔晚凝在前面花丛略停,将落在花瓣上的蝴蝶悄然收入掌心。 出了侯府,乔晚凝见门外正巧停着一匹不知哪个客人的马,直接骑上走了。 侯府是难得片刻安宁了,她要先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凝气疗伤,尤其是得尽快好好处理脸上的烧伤。 …… 这是天璃国皇都焉城。 城北是地势险峻的山峰,自成一道天然的守城屏障。 策马抵达落马河,乔晚凝见湍急的河面上一条摇晃的铁索桥连向对面山峰。 真是顾名思义落马河,只得弃马过河。 过了桥,刚朝山峰深处走了三二十米,乔晚凝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拨开灌木丛的遮挡,缓步搜寻,很快看到几名兵将装束的人均被开肠破肚,血水浸透了身下的草泥。 乔晚凝好奇走过去,弯腰伸手探了下其中一人的额头。 微微凝神,一出画面便浮现在她的脑中。 有凌乱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乔晚凝悄然隐到一棵大树上,透过树叶浓密的缝隙,见来者同为兵将装束,个个持刀,小心翼翼地边走边搜寻。 哎呀,乔晚凝后觉醒悟,她只是想北山环境清幽,却疏忽了在这险要之地必然也少不了重兵把守。 “又少了几个人?” 夹在兵士之中的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询问。 “回世子殿下,少了五个。”有人回答,“都是派往这边巡山的。” 世子? 乔晚凝定睛一看,可不是么。那夹在一队兵将当中格外另类的锦衣男子正是晟王世子盛逸旻,也是原主差点嫁给的男人。 这个盛逸旻,当年为求得老侯爷相帮,答应娶原主为妻,可在他翅膀渐硬,老侯爷病逝之后,就勾搭上了谭琳,给原主泼了一身身脏水,借故悔婚。 如今原主又死在了他的世子妃谭琳手中,这新账旧账相加,怎能便宜了此人! “殿下,他们在这里!” 兵士很快发现了死者。 “又被杀!”兵将们愤怒不已。 盛逸旻看到那些死者脸色也很不好,在他们身上探了探,“人刚死不久,凶手一定没跑远,搜!” 待他们四下散开,乔晚凝神识潜入医学室,取出一次性隔离服与口罩穿戴好,将自己包裹严实,暗中跟在盛逸旻身后。 盛逸旻的防备心很强,兵将们都分头搜索,他的身边则跟着四五个形影不离的护卫。 “什么人!” 几个护卫均觉察到身后有奇怪的细嗦响动。 那是草木枝叶划动乔晚凝身上所穿的隔离服的声音。 不见人影,先有两只蝴蝶从草木中翩翩飞出。 护卫均没有留意那两只蝴蝶,小心翼翼地循着声响向前挪步。 突然,有束刺目的光乍然闪了一下。 众人眼睛不觉一眨,待警惕睁大,竟见面前草木上,大树遮挡的阴影中高高悬起一个人。 “谭……老夫人!”盛逸旻盯着那身着精致寿衣的老妇,脸色刹变。 他因有事耽搁,未同谭琳一起回镇安侯府,但他可是清楚知道,谭老夫人前日急病暴毙! “怎么会是谭老夫人?”护卫也是错愕不已。 “何人装神弄鬼!”盛逸旻梗起脖子,强做镇定。 乔晚凝这才现身,变声道,“见到本勾魂使大人,还不下跪见礼?!” “勾魂使?” 盛逸旻打量来者,身着古怪的衣衫,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冰冷而阴厉的眼睛。 “跪下!”乔晚凝又是一声厉喝。 盛逸旻只觉两腿一麻,不由自主打了弯,扑通地就跪倒了。 (); 第5章 世子殿下还能认出我啊 身边护卫不知就里,但见自家主子下跪,也只能跟着一起下跪。 想站却站不起来的盛逸旻惊了一身冷汗。 乔晚凝垂目扫了眼盛逸旻,“谭老夫人含冤而死,本使念她平日注重修养德行,特意带她来此。你的身上附了本使魔咒,只要完成谭老夫人遗愿,自然得解。” 护卫都看向盛逸旻,瞧着自家主子好好的,其实已受制于……鬼? 怎么落日还未沉下就有鬼现身了? 身为护卫,他们要不要动手保护主子? 若保护不了主子,事后承担失职之责怎么办? “看来你们想陪着主子感同身受?” 乔晚凝看穿那几个护卫相互对视,盘算心思的神色。 隐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动,落在树梢上的一只蝴蝶再次翩翩飞起。 当啷! 护卫的手臂先后发麻,所持刀剑应声脱落。 未见出手,便纷纷中招。 如此出神入化的身手绝非常人所为! 就连盛逸旻也放弃了给那些散去搜寻的兵将传讯的念头。他很怕在援兵赶到之前,自己倒先被勾魂使取了命。 “谭……”盛逸旻改了口,恭恭敬敬地问,“祖母她老人家有何遗愿?” “你可知谭老夫人离开,最放心不下的是谁?”乔晚凝问。 “是……乔晚凝!”盛逸旻不得不承认。 哪怕那个下贱的女人名声再臭,也是谭老婆子掌心的宝。 可他身为皇长子之子怎会娶谭家一个外戚女子?更何况还是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盛逸旻虽嘴上回答,心中却是担心。 乔晚凝也猜中他的心思,“你怕谭老夫人逼你娶乔晚凝?” “不……不是……”盛逸旻断然没胆量承认。 乔晚凝冷笑,“如此胆小怕事的男人,谭老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 盛逸旻被讽刺的脸色铁青,暗中试探发麻的双膝,无奈的紧握双拳,“祖母想要晚辈做什么?” 乔晚凝坦率道,“把自己绑了,为你当年赏花会上做的事去找乔晚凝当众诚恳的认个错,这事就算了结。” “什么!”盛逸旻眉目一沉。 当年是他与谭琳合谋,让乔晚凝在赏花会上“贪杯醉酒”,做出把一个家丁认成是他,纠缠人家半晌的丑事,从而落了个行为放荡不检的丑名,给了他向皇帝提出与侯府婚约换人的理由。 可此事做的极为隐秘,就连谭老婆子也只是怀疑,而没有十足把握为难他与谭琳,他又怎能亲口承认?还专门跑到乔晚凝面前认错? “祖母这是逼人太甚!”盛逸旻咬牙拒绝,“当年赏花会上,我受乔晚凝影响遭人耻笑,也深受其害,怎能颠倒黑白,反而向她认错?” “究竟如何你心里很清楚!”乔晚凝显得不耐烦,“解咒要靠谭老夫人的心念,只要得其认可,你们身上的咒也就解了。我话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乔晚凝便转身离去,谭老夫人的幻象也随之消失。 这幻象其实是利用蝴蝶身上的微型装置做的全息投影,影像是她在灵堂对付马青荷等人使顺便拍摄的。 这摄像功能主要是为帮助掌控之人了解情况,有时也会搜集伤者影像,远程诊断。可在这个时代没了网络支撑,无线远程操控等功能受限,只能当做一般记录仪,装神弄鬼。 见人走了,盛逸旻很想追,可双膝像僵住了似得仍然起不来。 倒是他身旁的护卫小心翼翼地站起,“殿下,怎么办?” 主子虽然沉脸不答,可为何还不起身? 僵了片刻,盛逸旻只得放弃凭自行努力起身的念头,黑脸颓丧训斥,“愣着做什么?扶本世子一把!” 几个护卫这才各伸出另外一只无恙的手臂去搀扶盛逸旻。 盛逸旻被护卫从地上给架了起来,双腿保持跪姿,悬离地面。 “这……我们先去找乔晚凝?”一名护卫问。 眼下要紧的肯定是得先带着主子回城去侯府找乔晚凝认错啊。 他们还好,只是一条胳膊失去知觉,可这一路上世子爷这等姿势,如何见人? “先把我放下。”盛逸旻窝着一肚子气。 待双腿重新着地,又命令护卫,“把我绑了。” 护卫面面相觑。 “没听到勾魂使的话吗?”盛逸旻呵斥。 护卫们自然听到勾魂使说要让自家主子受绑,可这不是还没见着乔晚凝么,用得着这么早就动手? “世子,不如回城再说?”一名护卫好心俯身提议。 “你可听清勾魂使的话!”盛逸旻探手一巴掌甩到这护卫脸上,“诚恳,懂诚恳二字吗?回城再说,若那勾魂使暗中盯着,到时候说不够诚恳,又变着花样刁难怎么办?” 护卫委屈,他哪知道经常刁难人的主子也会如此担心被刁难。 既然主子执意要绑了自己,那护卫们便也只能听命,从附近老树旁拔了几根藤,几只单手合作,用藤条将盛逸旻捆起来。 “世子!” 有人一边叫着一边朝这边寻来。 护卫也正背起盛逸旻准备走。 “这是……” 赶来的将领看到盛逸旻以奇异的姿势被拿藤条绑着,还被护卫背着,很是诧异,一时忘记要说什么。 “可有发现?”盛逸旻还记得他们原本在做的事。 那将领只得先隐去疑惑,拱手回道,“我们逮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女人。” “女人?” …… “乔……晚凝?” 待盛逸旻被护卫背到将领所说的地方,看见正被兵士包围的女子的面目不觉一愣,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认对人。 “晟王世子还能认出我啊。” 已经换回原样的乔晚凝笑了笑。 竟然是乔晚凝! 众人惊讶。 晟王世子与镇安侯府表小姐曾有婚约他们大多数人都有所听闻。 本以为这个突然出现在北山的毁容女子可能与凶手有关,可不想却是乔晚凝? “真是你!” 盛逸旻只觉那张丑陋的脸笑起来更难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看来,身在北山的盛逸旻还不知道发生在谭家的事。 “那……”乔晚凝声音一挑,“世子殿下又何故如此?” (); 第6章 世子年少无知,磕头认错 众兵将又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盛逸旻。 高贵的晟王世子趴在护卫的背上,由藤条捆缚,双膝弯曲,好像是……跪着? “你怎会出现在北山?”盛逸旻避开乔晚凝的问话。 他认定此事绝非巧合。 “是外祖母显灵指点我来此处寻找世子。”乔晚凝回答的很流畅。 “你也见到死去的谭……祖母?”盛逸旻趴在护卫的肩头,小心地左右观望。 “世子也见到外祖母?”乔晚凝紧跟着询问。 “你还见到谁?” 盛逸旻被藤条反缚的双手,暗暗用力。 越用力,手腕越勒的疼。 乔晚凝老实回答,“一个奇怪的人,说是外祖母的勾魂使。” “他与你说了什么?” 盛逸旻的手劲更大,手腕仿佛被勒断一般,疼化成了满腔的愤恨。 “没有再说什么。”乔晚凝无知地看着盛逸旻,“世子殿下是身有不适,所以才没有与世子妃一同去侯府吊唁外祖母?” 五脏六腑都快被怄成渣的盛逸旻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终于不再与自己的手腕过不去,“放本世子下来。” 人主动送上门也好,在此处“当众”,总比回到城中让更多百姓看到强。等此事了结,他再设法封了在场所有人的口! 盛逸旻被护卫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地上。 在不知情形的兵将注视下,跪在地上的盛逸旻心一横,垂头躬背,闷声闷气地道:“两年前的赏花会上,你喝的酒被谭琳下了药,我明知却没有阻拦,与她一起开你的玩笑,没想到后来事情会闹大……” “对不起,是我当时年少无知,只以为与谭琳情意相投,便可护着她,却伤了你。” 原来乔晚凝的丑闻是这么来的…… 众人不禁心想,两年前,晟王世子都已十六岁,谈何年少无知? 盛逸旻听得周围异样的呼吸声,咬咬牙,将头垂得更低,几乎挨着地面,“对不起,总之是我错了!” 片刻无声。 突然,盛逸旻双膝一软,整个人栽倒在草泥中。 护卫赶忙去扶,盛逸旻颤巍巍地起身,竟然发现自己能直立了。 心下一喜,赶紧让护卫将他身上的藤条割断。 “马上把她送回镇安侯府!”盛逸旻甩掉藤条。 他实在不想乔晚凝在自己跟前多停留一刻! 这笔账,他记下了! 等那勾魂使办完这一差,带谭老婆子离开之后,他再做计较! “世子就这么让我走了?”乔晚凝却问。 “你还想怎样?!”盛逸旻目光一寒。 “没想到世子会向我磕头认错,世子这般‘大度’,不如我们再谈个交易?”乔晚凝笑盈盈的瞧着盛逸旻脸上沾到的泥草。 她怎能轻易被盛逸旻遣送回去,即便要回去,也得…… “你是想找死?”盛逸旻恨不得拔掉乔晚凝的舌头。 乔晚凝叹了口气,“世子不高兴,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想告诉世子凶手是何人。” “你知道凶手?”盛逸旻心下一个咯噔。 他好不容易恳请皇爷爷接管下北山军营,结果就发生营地兵士接连被杀的事,若迟迟给不出交代,别说这兵权被收,定还会被皇爷爷责罚,在朝臣当中落个不中用的骂名。 为此,他这两日一直在为此事忙碌,都顾不得配合谭琳去侯府做做样子。 “我帮忙抓到凶手,世子回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承诺保我一命,如何?”乔晚凝说出自己的条件。 盛逸旻死死盯着乔晚凝,“你若口出狂言,胡乱指认,本世子便治你个搬弄是非,藐视朝廷之罪!” 让她名正言顺的受死! “世子若答应保我一命,我便能肯定助世子抓到凶手。当然,世子若不承诺,我也会帮这个小忙,只不过……” 乔晚凝环视一眼旁人,“世子若觉得白讨这个便宜心安理得,或者觉得保我一条命为难,相信各位将军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的一条贱命,本世子保的起,本世子也非贪图便宜之人。在场将士均为证,若你真能指出真凶所在,本世子不仅保你一条命,还会亲自护送你回镇安侯府,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从本世子眼皮底下取走你的性命!”盛逸旻捡起了他的骄傲。 就算要乔晚凝死,也该由他做主! 很好! 乔晚凝比较满意,“既然世子承诺,我也就话不相瞒。我来此处,正好碰到凶手杀完人,躲在灌木丛中恰好看到他的正脸。” 那张脸,出现在她通过死者感应到的画面中。 “带我去营中指认便是。” 众人一惊,“凶手在我们当中?” 乔晚凝点点头。 “带她走!”盛逸旻下令。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活腻了! 到了营地,乔晚凝只要盛逸旻将各队将领以议事之名集合在一起。 她感应到的那个人便是将领的打扮,在大刀劈向死者的时候,她也分明感受到了死者的错愕与震惊,还有无法反抗的无助。 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先被下了药再中刀的。 凶手是他们很熟悉的人! “是他!” 隐在营帐中的乔晚凝从门帘缝隙认出其中一个,便大步走出去,将此人当众指出。 盛逸旻即刻下命将此人卸甲缉拿,随后便从此人帐中搜出半壶浸了蒙汗药的酒。 乔晚凝站在那名将领面前,“想必军营当中禁止随便饮酒,那些遇害兵士便是贪嘴偷偷喝了几口这酒送了性命。他们以为这是你身为将领私底下与他们不计身份高低如兄弟般交好,谁知你却是要将他们送往黄泉路!” “哪儿来的恶女,信口雌黄,与人诬陷我!” 此人坚决不认。 乔晚凝轻哼,“把他的随身佩刀丢到泔水桶旁瞧瞧。” 那把刀看起来干干净净,可被人放到营地伙房的泔水桶旁,那些围绕泔水桶飞绕的苍蝇便有许多附在了刀身上。 “近无战事,虽有兵马操练,但刀都是许久不曾饮血的,若非这刀刚沾了腥,断不会如此受苍蝇青睐。”乔晚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 第7章 侯府多了个疯婆子 “说,你受何人指使!”盛逸旻厉声斥问。 他可不信行凶只是因为这人自己活得不耐烦。 那将领无从狡辩,大笑几声,奋力一挣,冲着身侧抵着自己的大刀撞了上去。 正中心脉,一命呜呼。 其实,乔晚凝有急救的办法。 但对这残害性命的该死之人,一来她不想摊事,二来也不想帮盛逸旻太多,便什么都没做,只问盛逸旻,“世子,人我已指认出,你何时送我回府?” 军营之中,最重一言九鼎。 有那么多兵将听到,盛逸旻也不好反悔,先把一肚子的恼恨压下,“今夜你先留在营中,明日与你一同回镇安侯府送谭老夫人。” 他要亲自送走那谭老婆子才放心! “好。”乔晚凝没意见。 正好今夜她也可以安心呆在这山中调养。 之后便没有人再理会乔晚凝。 盛逸旻带人去忙着追查那名将领的底细。 乔晚凝自己到伙房寻了些吃的。便回到帐中,以休息之名,神识进入空间取了医药用品给自己疗伤。 …… 第二日早,盛逸旻便与乔晚凝回城。 想是不愿影响自己的眼睛,盛逸旻又吩咐属下为乔晚凝新准备了一身孝衣,另加一条白纱,让她把自己收拾整齐一些,丑脸遮上。 “晟王世子来了!世子还送回了乔小姐!” 今日正是谭老夫人出殡的日子,在送葬队伍启程前,侯府收到了消息。 “世子抓到了乔晚凝?”谭琳欣喜,摸摸自己被火灼伤的脖子,目露凶光,勾唇狡笑,“很好!既然她与世子还曾有一段旧事,那就让世子亲自为他那不及出世的孩儿报仇!” 杀子之仇,世子绝不会轻饶了乔晚凝! 晟王世子驾临,除去谭琳与马青荷,谭如海率侯府上下出门相迎,“参见世子殿下!” 可算把晟王世子盼来了。 若世子迟迟不现身,侯府的面子还不知往哪里搁。 “免礼吧。”盛逸旻下马,“本世子前来吊唁,送别谭老夫人,是为晚辈敬意,各位不必拘泥。” “谢世子。”谭如海回礼之后直起身,在盛逸旻身后寻找乔晚凝。 众目睽睽之下,身着孝衣,脸遮白纱的女子翻身下马,款款向前。 这是乔晚凝? 不仅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迹象,还如此安然无惧的样子,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世子殿下,你怎么不把乔晚凝绑了?” 谭蓉忍不住开口。 “胡扯什么!”盛逸旻训斥,眼睛小心地来回查看。 谭老婆子可是还没送走呢,别再整出什么妖。 谭蓉红了眼,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乔晚凝伤了姐姐,还害死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殿下怎能不为姐姐出头?” 盛逸旻这才发现,侯府的人群中没有谭琳。 一听谭琳的孩子没了,眼睛咻地瞪大,“你说什么?” 原来世子还不知情。 谭蓉继续说,“就在昨日,姐姐差点被乔晚凝害死!姐姐说世子这几日公务繁忙,不便打扰,就没有让人去给世子传信,委屈都自己忍了。” 而事实是,因为侯府闹出大夫人毒害谭老夫人的丑闻,谭琳不愿再在这个时候惊动盛逸旻。 侯府的人以为是盛逸旻得到消息,特意抓了乔晚凝回来,看来不是? 不过没关系,现在晟王世子不会放过乔晚凝了! “乔晚凝!谭蓉说的可是事实?!” 盛逸旻转向乔晚凝,一身的怒意像是聚集成了即将炸响的雷。 “不是。”乔晚凝否认,又看着盛逸旻,慢吞吞地道,“世子似乎忘记了什么,需要请身边的这位将军提醒一下吗?” 盛逸旻倒吸一口气。 原来这是乔晚凝给自己挖的坑! 为了彰显自己的威风与诚意,他来侯府时不仅有护卫追随,还特意带了两名参将。 当着将士的面,盛逸旻不好违背承诺,被看成无信之主。 也罢,且让将士看到他盛逸旻是怎样重视承诺,值得信赖之人! “不必!”盛逸旻咬碎牙齿咽进肚子里,“所有事以后再说,先送老夫人要紧。” 谭蓉不甘,“世子——” “住口!”盛逸旻呵断,“就不能让谭老夫人走的安心些?” 谭家的人都愣住了。 世子怎么会为了在乎老夫人就不理会乔晚凝的所作所为? “世子!” 谭琳从大门冲出,一头扑到盛逸旻怀中,哭道,“世子要让祖母心安,就把乔晚凝也送走吧!我们的孩子已经去陪祖母了,就让乔晚凝跟着一起去照顾。祖母生前不是最疼爱她吗?见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去陪外祖母不该是马青荷么?”乔晚凝冷冷地道,“活着不配身为儿媳,那就该死了去外祖母身前赎罪!” “谁?谁在叫我?” 马青荷疯疯癫癫地从侯府跑出来,随便扯住了个丫鬟,“琳儿,你可知谁在叫我?” 乔晚凝一眼就看出,双目呆滞的马青荷是真的失了心智。 她可没有存心让马青荷发疯。 这疯的也太奇怪,太是时候了! 谭如海见乔晚凝在盯着马青荷,便道,“晚凝,你大舅母被吓出了失心疯,有些话暂时问不明白了。” 乔晚凝暗自冷笑。 谭如海这老狐狸还真会算计,为了糊弄事实,防止马青荷认罪令侯府颜面无光,又不愿马青荷落个畏罪自尽的闲话,竟将自己的结发之妻弄疯了。 既然他愿意侯府里多一个疯婆子,那她就慢慢陪着他们玩儿! “也是。”乔晚凝点点头。 谭如海松了口气。 乔晚凝转而又道,“马青荷的事说不清,谭琳的事就能说得清?马青荷毒杀外祖母是她疯前当众亲口承认的,谭琳出事我可没认账,她也没有肯定是我的铁证!等你们查清了再说吧!” “我!我就不是人证吗?”谭琳扭头反问,“昨日,你将我丢入火中险些烧死,家丁与护卫都看亲眼看到!” “那是你滥用私刑在先,烧火的人也是你!”乔晚凝扯下脸上面纱,“这笔账我会与你算!” 那凌厉之气,那自眼底深处散出的冷冽令谭琳不由得一抖。 面前的人不像是乔晚凝,可又分明是乔晚凝。 (); 第8章 耻辱,当众经历两遍! “世子,你看她……”谭琳瑟瑟发抖地依在盛逸旻怀中,泪水涟涟,“分明是她趁我经过后花园假山旁时,拿石头砸伤我……” 一旁跟着谭琳出来的丫鬟也道,“世子妃因老夫人的离世,心情沉痛,想去后花园走走,后来觉得身子冷,奴婢就回房取披风,结果刚返回后花园,就见世子妃被人砸伤倒地,她身前只有乔晚凝。” “世子,我没想到在自己的娘家会……会出事……”谭琳泣不成声。 “呵……谭琳,你说的话可信么?”乔晚凝如看戏般笑问,“世子可信她的话?可别年少无知,又犯了糊涂。” 盛逸旻的脸色黑下来。 他有多么的想弄死乔晚凝,可又怕还未入土的谭老夫人再跳出来。 这眼下若生出什么事,可不像是在北山。人多口杂,一传便开了。 “本世子心中有数!”盛逸旻稍微推开哭哭啼啼的谭琳,“先送老夫人要紧,别误了出殡的吉时。” 谭老夫人的棺椁早已从灵堂抬出大门外。 出殡的唢呐,丧幡等也已经准备就位,原本就待谭如海率人磕头之后,依礼上路。 谭琳心思一动,奔向棺椁,拦在当前,“世子,今日一定要当着祖母的面给我们的孩儿讨一个公道!祖母疼爱乔晚凝不假,可也不能太过偏心,这孩子也是她老人家的曾外孙哪!” 她今日一定要让世子解决了乔晚凝! 自从乔晚凝干出火烧后花园的事,又在灵堂大闹一场后,她就觉得乔晚凝不知哪里变了。 唯恐夜长梦多,她一定要尽快杀了乔晚凝! “琳儿,不要胡闹!” 盛逸旻赶紧大步走去,想要将谭琳从棺椁前拉开。 却不料谭琳回身趴在棺椁上,“祖母,您既然在天有灵,就再显一次,帮您的曾外孙说句公道话!” 盛逸旻脸色刹变,一把拽住谭琳往旁边拖。 他可不要谭老婆子再出现! 谭琳疯了一般,一边被盛逸旻扯着后退,一边朝棺椁乱踢,“祖母……祖母……” 那猛烈的撒泼劲儿,哪有半点刚被砸伤小产的虚弱之样? 盛逸旻,要怪就怪你娶了个谭琳吧! 乔晚凝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动。 “看!” 众人突然看到,在有高墙遮挡阳光的阴影高处,显出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画面之中的人影好像是乔晚凝与……晟王世子? 那世子竟是被捆缚跪着的! 随着“吱吱”声响过,画面中的人不仅在动,还有了声音。 晟王世子在向乔晚凝磕头。 …… “……对不起,总之是我错了!” 众人惊愕。 两名参将也道,“这……不是昨日在北山发生的事?” 一模一样,身临其境。 众人又是哗然一片。 盛逸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恨不得掐死手中的女人! 一样的耻辱让他当众经历了两遍! 他都没来得及封那些兵将的口。 不过封口似乎也没用,没想到还能显出这种东西! 都是这个女人,招来了谭老婆子的怒意,连累了自己! 砰! 谭琳被盛逸旻甩飞。 谭如海想接,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重重地跌落在地。 啪啪啪! 马青荷在旁边兴奋的鼓掌,“人飞喽!人飞喽!好玩,好玩!再飞一个!再飞一个!” “谭琳!”盛逸旻怒哼哼地道,“做过错事就当承担责任!不管是不是乔晚凝伤你,如今之事就当是对你过错的惩罚!既然谭老夫人给以警示,好自为之!” “世子……” 谭琳费力地往起爬。 她想说,当年那事分明是盛逸旻教唆的自己,怎么就成了他年少无知? 但她又不敢开口。 她已明白自己闯下了大祸,惹恼盛逸旻。 若再激怒他,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盛逸旻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向谭如海,“送谭老夫人出殡!” 谭如海也不敢多言,赶紧吩咐送葬队伍。 谭蓉这才悄悄地与丫鬟一起去把谭琳扶起来,低声责怪,“都是乔晚凝,害姐姐受如此委屈!” “先叫大夫来。”谭琳疼的吸气。 被盛逸旻这一摔可不轻,胳膊怕是折断了。 “你再飞一下。”马青荷跑到谭琳跟前,扯着她的衣袖不断央求,“你再飞一下嘛……” “滚开!”谭琳咬牙,忍痛怒斥。 原来乔晚凝昨日跑去北山找世子。 可世子怎么会……那般? 又是她那祖母干的好事? 她得寻个法师来镇鬼! …… 乔晚凝以身子受伤经不起跋涉为由,没有随送葬队伍上路,与谭家的人一起向棺椁磕了几个头后,就返回侯府住处。 乔晚凝对镜将脸上伤处的一层淤痂撕下,里面的烧伤已经好了许多。照此用药,不出数日就能痊愈。 她将仿真蝴蝶都收起来。 这些现代的东西,虽是太阳能蓄电,可若是哪儿出了故障可没处修,以后还得小心点用。 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之后,乔晚凝打算泡个药浴。 要找人帮忙烧水,才想起原主身边一直有个叫絮儿的丫头。可自从谭老夫人过世后,就没再见过她。 乔晚凝出了屋子,叫来一个留守府中的家丁询问。 “听说絮儿是被大夫人叫走的,不知被安排到了何处。”家丁瞟了眼正在院中疯跑的马青荷。 这样子,大夫人怕是也说不清什么了。 乔晚凝走到马青荷跟前,“你听话,我就让你荡秋千。” “荡秋千?”马青荷有些不懂。 乔晚凝稍用力一跳,双手抓住了头顶上的树枝,摇了两下,落回地面。 “好玩好玩!”马青荷兴奋地拍手。 乔晚凝拉住马青荷的手腕,趁机迅速给她把了下脉。 果然如她所料,马青荷的脉象紊乱,体内被人做了手脚。 “你告诉我絮儿在哪儿?”乔晚凝问。 马青荷一眼呆滞,“絮儿?” 乔晚凝抬手抚上马青荷的头,“乖,好好想想。” 说着,隐于指间的金针准确无误的扎准马青荷头上的一处穴位。 不消片刻,马青荷打了个激灵,呆滞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 “说,絮儿呢?!” 乔晚凝蓦然提高音量。 刚苏醒的马青荷冷不丁地一震,脱口而出,“我把那死丫头送给了熊黑!” (); 第9章 哪个混蛋坏爷的兴致 乔晚凝目光沉下,拔出金针。 “怎么是你?”马青荷认出乔晚凝。 但紧接着她就头痛起来,两手紧紧地抱住脑袋。 不过哼哼了两声,两眼看着便又呆滞了,哇哇的乱叫起来,“疼!疼!有虫子咬!” 好大的药劲! 乔晚凝心想,马青荷不知被下了多重的药,她这一针下去只顶了一句话的清醒。 “大夫人!” 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大小姐让您回房去。” 马青荷哪听她的话,抱住大树一个劲儿的捶脑袋。 丫鬟急着去拉她,却被她用力甩开,“虫子咬我头,我要砸死它们!” “大夫人,您会撞死的!” 丫鬟急急地抱住马青荷的腰,硬生生地把她拖走。 乔晚凝便去寻找熊黑。 原主记忆中,这叫熊黑的人就是昨日在后花园亲自掌鞭打她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平时负责清理府上的茅厕。 因为是个粗使,没资格加入出殡队伍,此时应该留在府中。 乔晚凝来到后院,侯府下人住的地方,没见熊黑人影。 转念一想,又朝后院角落的一处矮房寻去。 还没到跟前,就听到矮房中有人呜呜地呻吟。 乔晚凝几步上前,一脚将反扣的门踹开。 “哪个混蛋坏爷的兴致!”熊黑破口大骂。 还没看清人,一只被踹飞的木桶罩在他的脑袋上。 那是熊黑干活用的粪桶,虽然清洗干净,可味道除不掉。 还有这矮房,堆放着熊黑平日用的杂物,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趁熊黑挡了视线,乔晚凝紧接一脚又将他踹翻在地,快步上前,拔掉絮儿口中的破布,手术刀割断她身上的绳子,将她拽出门外。 “小姐!”絮儿泪汪汪地抱住乔晚凝。 丢掉木桶爬起的熊黑也追出来。 “乔……小姐,大夫人已经把絮儿送给我!” “絮儿是我的人,她没资格做主。”乔晚凝将絮儿拦在身后。 熊黑争辩,“老夫人不在,府上的事就是大夫人掌管。” 所以,谭老夫人刚过世,马青荷就迫不及待地拿絮儿开刀。 乔晚凝冷笑,“如今府上可轮不到一个疯子掌管,那疯子送你一坨屎你也吃?” 熊黑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反正絮儿现在是我的女人!” “跟我抢人?正好,我就连昨日的鞭子一起算!” 乔晚凝扬起手中的牛皮鞭。 这是她救絮儿时从她身边顺手捡的,鞭子上还有暗红的血迹。 一鞭子抽下,熊黑想躲却没躲开,肩膀上生生挨了一鞭。 熊黑忍痛想抢鞭子。 乔晚凝趁他上前,脚上一勾,熊黑被绊了结实,再次摔了个大跟头。 “我也让你爽一回!” 乔晚凝挥甩牛鞭。 别看熊黑五大三粗,皮糟肉厚,可这每一鞭都抽在人体脆弱的地方。 他被打的也只有顾着吃痛翻滚躲避,全无招架。 不多时,就浑身皮绽肉裂。 “絮儿,取绳子!”乔晚凝吩咐。 絮儿返回矮房,急急忙忙的把捆自己的绳子取来。 乔晚凝甩掉牛鞭,接过绳子,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的熊黑绑了。 像拖着头死熊似得把熊黑拖到茅厕,又来一脚,将人踹进了坑里。 “救命!救命!”熊黑大叫。 乔晚凝带着絮儿扬长而去。 回到住处,乔晚凝帮絮儿的伤处上药。 这熊黑就是个变态,不仅拿鞭子抽絮儿,还用木板上的铁钉扎,香头烫。 除了脸上,絮儿的身上到处都是伤,虽然都是伤在皮表,可也是痛,若不及时处理,伤口溃烂,还会感染,尤其这时代医疗水平落后,待病菌侵入体内,重则丧命。 “小姐。”絮儿呜咽,“熊黑说,老夫人不在了,以后这府上没人再罩着小姐了。” 也就更没人会管她的死活。 “不怕,我能罩着自己。”乔晚凝道,“以后谁敢欺负我们,只会比熊黑的下场更惨。” “小姐,你竟然打的了熊黑。”絮儿不可思议。 熊黑那么大的块头,竟被小姐抽的满地滚。 “你也说,如今外祖母不在了,我得自己罩住自己。人在某些事后是会改变的。”乔晚凝又递给絮儿两粒药,“把药吃了。” “这是药?”絮儿诧异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光滑的,一半白色一半绿色。 “是的。这是上好的疗伤药。”乔晚凝左右看看,“本应用水服,这里也没水喝,你先这么囫囵干吞了吧。” 絮儿把药硬吞下去,起床下地,“小姐也好长时间没喝水了吧,奴婢这就去烧水。” “你先歇着。”乔晚凝按住絮儿,“我去让别人做。还有,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以后我们就是姐妹。” 之前有谭老夫人宠着,侯府上下都对她这位表小姐挺依顺,原主从前在侯府的日子过的并不难。 如今,府上又发生这么多事,乔晚凝想那些家丁丫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逆她,不过要甄辨两个可信之人就有些难度了。 絮儿陪了原主多年,又是被她从熊黑手中救出,应该可信。 “小姐……”絮儿热泪盈眶。 乔晚凝又问,“你觉得这府上谁值得相信,不会被谭琳他们收买?” 谭老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她是不敢用。 老夫人在世时,马青荷就买通了她们,掌握老夫人的一举一动。 老夫人与原主说过,换掉她们,马青荷会故技重施再收买一批,不如就那么留着,让马青荷以为没被发现,失了戒心。 反正她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怕被马青荷听了去。 即便如此,马青荷还是对谭老夫人下了毒手! 絮儿想了想,“小姐,你知道的,有个车夫叫陈勇,他家的祖宅被大夫人娘家的哥哥看中,花了很低的价钱夺了去,陈勇一家都敢怒不敢言。他肯定不会听从大夫人他们吧?” 乔晚凝一想,似乎有这么回事。 知道马青荷娘家人的作为,谭老夫人不愿生事端,明面上没吭声,暗地里给了陈勇一笔钱。 …… 乔晚凝去伙房找人烧水做饭时,熊黑被她丢进粪坑的事就已经传开。 府上大多数的人都去送葬,后院几乎没什么下人,若不是谭琳派人去找他,他还在茅厕里泡着。 当然经此,谭琳暂时也用不上他了。 (); 第10章 不知生父是谁 守在伙房的人听从乔晚凝吩咐,乖乖的烧水做饭。 “你们可别当人使唤的狗,生什么心思,否则就是下一个马青荷!”乔晚凝警告。 “表小姐,不敢,不敢。”两个人一齐点头哈腰。 如今的表小姐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了。 之前的表小姐名声不好归不好,可从没有仗着老夫人的宠爱在府上嚣张生事,可此时的表小姐,竟然教训了熊黑,还把人扔到茅厕! 一定是老夫人显灵,依然在罩着表小姐。 …… 送葬的队伍直到傍晚才返回。 谭如海顾不得一程劳累,一进门就急急地去看谭琳。 谭琳的胳膊摔断了,是杜太医为她接的骨。 马青荷虽然被关在屋子里,可一个劲儿的吵嚷着要出去。 心烦意乱的谭如海来找乔晚凝。 刚泡完药浴的乔晚凝正坐在窗前晒太阳,见谭如海来了,率先开口问,“大舅是来与我分家产的吗?” 谭如海拉下脸,“谭家的家产哪有你的份!” “外祖母说给我留下一笔嫁妆。”乔晚凝道。 谭如海反问,“那是你说的,可有字据?” “没有。”乔晚凝双眼微沉。 若外祖母知道她会暴毙而亡,肯定会留下字据。 外祖母曾当着两个儿子的面说,给她的嫁妆是谭琳驾到晟王世子府的三倍之多。 但想来他们是不会承认了。 不过,乔晚凝又道,“母亲是谭家的人,理应有一份归我继承。” “你娘哪儿配做谭家的人?都把谭家人的脸丢尽了,还有脸争家产!”谭如海愤愤然。 乔晚凝垂下眸。 她知道原主的母亲,也就是谭如海的妹妹当年被老镇安侯寄养在边疆的村落里。 那时,老镇安侯在边疆率军与敌国交战时,老夫人与两个儿子被敌方细作绑架,密送敌国。女儿担心母亲与兄弟安危追去边疆等候消息,被父亲暂时安置在一处村落。 之后,经两国交涉,皇帝同意老镇安侯用抓获的敌国将领换回母子三人,两国开始数年表面的和平相处。 全家返回焉城之后,发现原主的母亲怀了孕,却说不出生父是谁。 而这件事不知怎么在城中传开,闹的满城风雨。 后来,老夫人就把女儿送回家乡。 原主出生后一直跟着母亲在乡下长大。直到再后来,母亲病逝,老夫人将她接到身边抚养。 原主姓乔,并非是其父姓乔,为老夫人所赐,随了老夫人的母亲。 “大舅这是一分一毫也不肯给我了?”乔晚凝抬眸问。 不念一丝兄妹之情。 “每月给你二两银子开销。” 谭如海觉得没把乔晚凝扫地出门,已仁至义尽。 等之后再给她找个男人嫁了,收点聘礼,也算能回本。 “之前外祖母给我十两。”乔晚凝强调。 “那是你外祖母当家。” 朝廷上还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谁当家?” 总不会是马青荷那个疯子。 “家印在我手上,以后这个家里外都是我做主。”谭如海负手昂胸。 “哦——”乔晚凝拉长了尾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谭如海不悦。 “我会从大舅手中拿到家印的。”乔晚凝笑笑。 谭如海盯着面纱上的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睛,再想想马青荷如今那两眼呆滞,怒意腾升,“你休想!就算你外祖母在世,也不会越过我把家印交给你!” 乔晚凝讥讽,“你是如何拿到家印,需要我说破么?” “我掌管家印,顺理成章!” 谭如海甩袖,掩着惊慌快速离去。 走远了,才想起自己去找乔晚凝本是想敲打她一番,警告她日后少在府中生事,结果反而被她给吓跑了? 谭如海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怕的! 对母亲下手,从母亲手中夺得家印的是马青荷,又不是他! 看着谭如海离去,乔晚凝搓搓手指。 只有二两月银,看来她得先赚钱呢。 …… 第二日一早,谭琳就带着随身丫鬟与嬷嬷回了晟王世子府。 惹了盛逸旻,她也急着尽快修复关系,暂时顾不得理会侯府里的事。 谭如海则忙着整理清理老夫人留下的家产。 乔晚凝这边倒是清净了。 絮儿见乔晚凝不知道往脸上涂了什么,一夜之后揭掉伤痂,皮肤又好了许多。而她自己身上的伤也以非常快的速度好转。 “小姐,你的药真神!” “那是当然。”乔晚凝对镜打量原主的这张脸。 这张脸的底子不错,虽然不是绝世美人,也算是上等之姿,若再稍加修饰,放到现代的影视剧中也是惊艳观众的古典大美女。 不过,乔晚凝一向气质干练,没有做繁琐的发髻,只是让絮儿给简单的绑了条辫子。 “小姐,这些药是哪儿来的?之前没见到。”絮儿好奇。 若是老夫人有这神药救治,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是外祖母用命换来的。”乔晚凝目光垂下。 谭老夫人被害,接着原主被害,才换来了她的这条命。 在现代的那次医疗任务中,她被恐怖分子炸断了双腿,再高的医术也不能再让她重新长出两条腿。 因为成了残废,所以她才决定做志愿者,接受新研发的医学技术实验,改造了大脑。 没想到在特护病房里一觉醒来,她成了这里的乔晚凝,不仅带来了特殊的大脑感应能力与她的医学空间,还重新拥有了一个完好的身体。 她应该感谢这里的乔晚凝,替她好好活下去。 “老夫人?”絮儿不解。 乔晚凝问,“你可听说外祖母显灵一事?” 絮儿点头,“听说了。” “外祖母含冤离去,放心不下我,就求引她赴黄泉路的勾魂使帮我找个好大夫。不知勾魂使从哪里请了位圣医,这些药就是圣医给我的。”乔晚凝解释。 “原来都是老夫人的恩德。” 絮儿赶紧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也是老夫人救了我,没有送别老夫人,改日有机会,我一定去老夫人坟上烧香。” 乔晚凝把絮儿拉起来,“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往外传,免得徒生事端。” 絮儿点头,“我懂。” 要是大夫人他们知道小姐有神药,肯定会来抢的。 (); 第11章 古人,好糊弄 休养了两日,絮儿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乔晚凝便让她招呼着在自己住的小院开了小厨房,自由清净了许多。 “小姐。” 做了两顿饭后,絮儿苦了脸,“小厨房用我们自己的开销,二两月银根本不够,准备厨房里的这些东西,还把小姐之前攒的老本都动了,以后可怎么办?” “我手头不是攒了有百十两么。”坐在院中晒太阳的乔晚凝不以为然。 原主攒这钱,本打算等外祖母过大寿时准备礼物用的,想送出一份惊喜,偷偷把省下的这笔钱藏着,所以连外祖母都不知道,才有幸躲过了马青荷的搜刮。 “小姐这些年也就攒了这些,禁不住花的。” “先花着就是,百十两也够顶一阵子,到时候再说。” 俩人正说着,小院来了人。 是车夫陈勇。 “表小姐!”陈勇一进院子,就见乔晚凝坐在院中,便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双手呈上,“红玉戏班的班主买下小姐的手稿,这是酬金十两。” 十两而已。 乔晚凝暗自轻笑。 她的这份手稿可是借用的现代最火的古装剧目之一《风铃债》,被改编的原著版权费少说也是几百万。 乔晚凝没有接陈勇手中的布包,“你与絮儿分了吧,赏你们的。” 絮儿惊的合不拢口,“小姐,你写的那几张纸竟然能卖十两!” 这两日她见小姐写东西,还奇怪的问过,小姐说是戏本,她就很惊讶了,可惜她不识几个字,不知道小姐写的是什么。 小姐写好之后,就让她找陈勇帮着出去联系卖家。 陈勇也很高兴,“班主说,这戏本不错,直接就给开了高价,说是把后面两折戏目都定了,希望我能尽快拿给他。今天他就开始排演手上的这折戏。” 原来这十两银子还是预付。 乔晚凝笑笑,先随便他们,等揽住了看客,就由不得他们了! …… 乔晚凝刚打算出府转转,到了前院,听说熊黑家来人找谭如海哭诉,说熊黑是被府上的表小姐弄伤,侯府应该补偿体恤银两,结果谭如海反倒以熊黑欺负府上丫鬟为先,命人把他们连带熊黑一起轰出侯府,还警告他们说,若是再闹,就以寻滋生事为名报官府处置。 “听说熊黑从被救之后就发高烧,这两日一直没退,身上的伤口也都烂了,他家人带他去找了大夫,大夫说不好治,用了些药后就让他们回家去听天由命。”陈勇小声说。 “咎由自取。”乔晚凝其实能想得到熊黑的状况。 被丢到茅厕里,伤口肯定感染的更快,这时代的普通大夫肯定治不了,终究是不得好死。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风也似得跑进府门,险些撞到乔晚凝身上,急忙收脚朝一边躲,却因为动作太急,脚上一崴,摔倒了。 “三公子!” 陈勇忙去搀扶。 乔晚凝记起,在谭老夫人的灵前,她见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默不作声地跪在二舅谭如山夫妇身边,是他们的二子谭承。 谭老夫人有三个孙子,这谭承是第三个孙子,另外两个分别是谭如海的独子与谭如山的长子,都出门在外。因为老夫人去世匆忙,没有及时赶回来。 “啊——”谭承刚刚起身,叫了声痛,又蹲下去,按着自己的左脚。 出自医生的本能,乔晚凝不自主的走过去,俯身查看,“扭脚了吧?” 手刚搭在谭承的脚上,谭如山的娘子赵蝶儿跑了过来,一把护住自己的儿子,“承儿什么都没做过,不要伤他!” “二夫人,三公子是自己摔倒的。”絮儿解释。 “娘,是我差点撞到晚凝姐姐,闪躲太快不小心摔倒的。”谭承怯怯地说。 赵蝶儿扶起自己的儿子,“娘带你回屋。” “小姐,二夫人好像以为是你伤了三公子?”絮儿望着赵蝶儿带谭承离开的背影。 乔晚凝没说什么,继续朝府外走。 记忆中,谭如山没有谭如海威严,赵蝶儿也没有马青荷跋扈。不过这二人向来都依着谭如海夫妇。而这谭承也不像他的姐姐谭蓉,对原主一向是敬而远之,就算偶尔打了照面,也不会多说什么,算是个不惹事的乖孩子。 出了侯府,见不远处围了一小堆人。 “是熊黑他们。”随后驾出马车的陈勇道。 乔晚凝与絮儿坐上马车,从那堆人跟前停下。 听得有女人在哭,“老天爷,怎么办啊?!我的儿子不能就这么没命了啊!我的儿啊!再不争气也是我的儿啊!” 有几个家丁从侯府出来,直奔这边。 家丁手持棍棒往地上一敲,“侯爷的话不听?让你们滚远点,偏偏赖在这大门口撒泼!” “求求侯爷!求求侯爷赏我们些银子去看大夫,求求侯爷了!”那头发花白的女人不住地叩首,“但凡我手中还有多余的银两,也不会在这里耽搁我儿的救治。” “这个熊黑,平日挣的月银,还有大夫人的打赏都拿去吃酒享乐,从来没有给家中老母添补,这时候他娘还一心想为他看病,真是苦了老人家。”陈勇叹了口气。 乔晚凝看了眼一直紧紧咬着唇的絮儿。 “小姐。”感觉到乔晚凝的目光,絮儿犹豫的张了张口,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会让他活下去。”乔晚凝拍拍絮儿的肩,“可也不能委屈了你,就让他用一辈子给你赔罪吧!” 说完,乔晚凝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一位身着白孝,面遮白纱的女子突然出现,引起周围轻微的躁动。 “这是……侯府的表小姐乔晚凝吧?” 有人根据听闻侯府发生的事,猜测出乔晚凝的身份。 “乔小姐?”熊黑娘身子一颤,赶忙护住身后的熊黑,“我儿子已经这样了,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乔晚凝瞟了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熊黑,“你儿子是被我收拾的,要是下手再重些,直接一命呜呼,倒不用你老人家再操心了。” “乔小姐,您得饶人处且饶人……” (); 第12章 做絮儿的一条狗 “一看到他,本小姐就来气。”乔晚凝绕过熊黑娘,走到熊黑跟前。 熊黑意识到乔晚凝走近,身子不由得开始发抖。 “这人要是死在这里,侯府也跟着晦气!”乔晚凝招呼一旁家丁,“把这家伙丢上马车,本小姐之前没把人教训够,赶他临死前,再带他去解一回气!” “不要啊,乔小姐!”熊黑娘死死抱着熊黑。 侯府的家丁听乔晚凝说要带走熊黑,想着这么一来,熊黑也就不用在侯府附近碍眼了,也算给侯爷交差,便都听命,上前将熊黑娘掰扯开,硬从她的身下夺走熊黑,丢到了马车上。 乔晚凝也上了马车,命陈勇驾车奔去,熊黑娘哭天嚎地追也追不上。 …… 两个男人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一同散去。 “这个什么侯府表小姐真够心狠手辣,人都快病死了,还要将人从他母亲手中掠走。” 先开口的是个随从打扮,起初他只以为那个叫熊黑的是生了病,后来才听那蒙面女子亲口承认是被她收拾的,还嫌下手不重。 “这就够狠辣?”另一位商贾模样的男人面无表情。 但即便他不动声色,身旁人经过还是有不少回头观望。 挺拔的身形,翩翩的步伐,身上无形中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乍一看不似凡人。 可待看清他的样貌,又难免失望,原来是一张很普通的脸。 那随从一想,是啊,这点手段与他家主子的所作所为比起来是差远了。 “是不能跟主子您比,可主子是做大事的,这女子不过是区区侯府里的一个小姐,管的都是普通人,犯的着寸步不饶?” “饶不饶与你我何干?”那商贾男人无心闲谈。 反正他是不会喜欢这种跋扈的女人。 “主子,我看这天璃国皇都也没什么大不了,您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久?”随从问。 商贾男人掐了掐手指,“时日将至,过了再说。” 随从喃喃,“不知会否有人追到焉城来动手?” 那男人目光沉下,绷唇未语。 …… “陈勇,借你家一用。” 路上,乔晚凝吩咐。 陈勇二话不说,便将马车驾到自己家门外。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陈勇娘闻声出门,见还有人坐在马车上,“这是……乔小姐?” “伯母,有点事需要在你家里做。”乔晚凝道。 陈勇娘一听乔小姐称呼自己伯母,受宠若惊,“使不得,使不得!乔小姐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就是。” 说话间,陈勇已经将熊黑拖下马车,扛入家门。 “这是……”陈勇娘奇怪。 “娘,小姐要借用咱家教训这个家伙。”陈勇将熊黑丢入自家柴房。 “啊?” 不仅陈勇娘惊着,刚从屋子里出来的陈勇爹与他的爷爷也都吃了一惊。 “这两日,你们找个由头出趟门。正好马车在外面,让陈勇送你们,最好现在就收拾。”乔晚凝交代。 “这……”陈家的人一时回不过神。 他们这是在自己家中被人赶了? “爷爷,爹,娘,小姐只是借用咱家几日,这点小忙都不帮,怎对得起谭老夫人?”陈勇道。 陈勇娘瞅了眼柴房,“这万一出人命……” “所以才请你们离开。这是出门的盘缠。” 乔晚凝掏出一枚十两银锭丢给陈勇,然后进了柴房,将门关了。 柴房中的光线暗下来,熊黑的身子剧烈颤抖。 那么大的个块头,反而成了一坨待剁的猪肉,任人宰割。 乔晚凝蹲下身,扳正熊黑的脑袋,“想活还是想死?” 熊黑拼命点头,“活……” “想活也不难。不过,活下来的这条命归絮儿,你要答应做絮儿手下的一条狗,我就让你活下去。” 熊黑继续用力点头。 乔晚凝在熊黑身旁凝神微坐,将从空间取出的一粒头孢片塞入熊黑口中,“这是夺魂丹,活下去之后若你不听话,按时吃不到解药,你就会失去魂魄,变成一个毫无意识,只知道吃屎的怪物。” 熊黑挣扎的哼哼两声,“听话……” 乔晚凝用针把熊黑扎晕,出了柴房。 只有絮儿候在院中,陈勇已经带着他的家人匆匆离开。 乔晚凝叫上絮儿一起把熊黑架到侧屋的床上,然后便独自关在屋内,从空间取出医疗用品,救治熊黑。 陈勇送走家人后返回家,除了吃饭时见到乔晚凝,其他时辰都不知道她在屋子里做什么。 说是教训熊黑,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有乔晚凝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屋。 第二日,乔晚凝倒是有不少时间都在正房坐着,可见她是在写戏本,陈勇与絮儿也不好打扰她。 第三日午后,乔晚凝正坐在院中晒太阳,陈家的院门被人撞开。 “乔晚凝果然在这里!” 皇都府衙的差役先冲进来,后面跟着府尹罗兆,再后面是熊黑的娘与一帮凑来看热闹的百姓。 絮儿一见这阵势,吓得赶紧与陈勇一起奔到乔晚凝身边。 “你就是乔晚凝?”罗兆负手站在白衣蒙面女子跟前。上下打量。 “是啊。”乔晚凝懒懒地道,“大人擅闯民宅,有何贵干?” “哼!本府接人报案,说你掳走她的儿子,草菅人命!身为皇都百姓的父母官,本府一路追查到此处。听附近的邻里说,这两日陈勇出入可疑,原来是他将人都窝藏在自己家中!” “我的儿!我的儿呢?” 陈勇娘扑到乔晚凝身前,“你把我的儿子弄哪儿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乔晚凝唇角一勾,“府尹大人可真是为民做主啊!” “废话!”罗兆看似大义凛然,“本府不论你是千金小姐,还是平民村姑,只要你枉顾百姓性命,就要一查到底!” “说得好!”乔晚凝拍了拍手,“那么请问大人,我外祖母枉死,你打算怎么查处?” 罗兆微怔,马上又一脸大义,“待涉案疑犯清醒之后,本府自会查问清楚。在此案未明之前,一切闲话皆可视为无据诽谤!” 也就是说,只要马青荷疯下去,此案就无从定论,甚至所有怀疑都是对镇安侯府的污蔑。 (); 第13章 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呵…… 乔晚凝暗自冷笑,鸡鸣狗盗,沆瀣一气,即便她有手段让马青荷清醒过来,也不会把人交给这样的官府去惩办。 她会合谭如海的心意,让马青荷好好的疯着! 为熊黑做主?她就不信背后无人指使,这位皇都府尹敢借此大张旗鼓的出面难为她这个侯府表小姐,好歹她身后还有几分侯府的颜面。 “好吧,罗大人,就先说眼下的事。”乔晚凝垂眸瞟了眼紧紧抱着她双腿的熊黑娘,“我是说要教训熊黑,这么一个混蛋儿子,你也稀罕?” 熊黑娘哭道:“儿子的肉当娘的心哪!他再浑也罪不至死,他再浑也是我的儿子啊!乔小姐你想解恨,就把我这条老命拿去!” “乔晚凝,你已承认对熊黑动手!”罗兆抓住乔晚凝的话。 “只是当主子的教训个家丁而已。”乔晚凝漫不经心,“我还不知道罗大人会管的这么宽。” 在这个时代,家丁丫鬟向来被视为府里的奴隶,一纸契书便将自己的命卖给了府里的主人,生死一般外人都无权理会,别说是官府,更不会管这种闲事。 “事关人命,自然不可小觑!”罗兆义正言辞。 “看来罗大人是个讲公允的清官。那就好说。”乔晚凝站起身,“罗大人认为,我重伤熊黑不对,那么若我并未如此,罗大人就要为听信谣言闲话,擅闯民宅当众认错!以后再碰到我的事少跟着瞎掺合!” “你带走了我儿,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熊黑娘坚决指证。 罗兆自然也是打听清楚的,若没把握他也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帮晟王世子出气。 “你少虚张声势!”罗兆抬手一挥,“搜!不准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凡有一丝发现,本府可不惧镇安侯府,定将你缉拿问审。” 他不信,乔晚凝在张家窝藏了两三日,就算毁尸灭迹,岂能没有留下一点儿可疑! 一听要搜查,絮儿紧张地扯扯乔晚凝的衣袖,陈勇也面色凝起,低头垂眼,悄悄瞟向侧屋。 乔晚凝似无察觉,罗兆却看在眼里,轻哼一声又道,“若无任何发现,本府便向你认错,鞠躬致歉!” 张家的宅子不大,院子一眼可见全貌,衙差得令,直接分头冲进三间屋子。 一眨眼,便有人在侧屋高声喊,“人在这里!” 很快,熊黑被抬出来。 人被放到地上,一动不动。 “儿啊!”熊黑娘一头就扑了上去,“你醒醒啊,我的儿!” “乔晚凝,你还有何话可说?”罗兆得意地质问,“不想谭老夫人那般和善,竟有你这般心肠歹毒的外孙女!” “我怎么歹毒?”乔晚凝淡然不惊。 罗兆指着地上的熊黑,“你这是在活活折磨人,让人生不如死!” 乔晚凝笑笑,又在身后那把旧椅子上坐下,“罗大人,你不觉得这人发现的太轻易了?” “是你太猖狂!你以为面不改色,虚张声势,便能将本府唬退?” 罗兆认定乔晚凝是反唱空城计,可惜聪明如他,岂能上当? “不是的,我家小姐没有折磨熊黑!”絮儿急得辩解。 小姐是为了她对付熊黑,可不能让小姐因此为难。 “都是我,因为熊黑虐打我,我才下的手!熊黑有什么事都是我做的,官府要抓就抓我吧!” “你这个帮凶,自然也当拿下!” 罗兆手一挥,就有衙差上前抓絮儿。 “还有此人,窝藏行凶,一并拿下!”罗兆又指向陈勇。 “三……二……一……” 乔晚凝心中默念。 “一”声刚落,熊黑突然睁开眼,挣脱他的娘,一个跟头翻起来。 转眼便见有衙差抓住絮儿,不问三七二十一,上去便一拳头冲衙差砸去,“放了我絮儿姐姐!” 可惜,重病一场的熊黑刚刚醒来,身上有些飘,脚步也不实,一拳砸了个空,连人也扑着摔倒了。 这一摔也把熊黑彻底摔清醒,爬起来又要去救絮儿,“放了絮儿姐姐!” “熊黑!”罗兆呵斥,“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不能让絮儿姐姐受欺负!”熊黑明白的很。 这两日他一直在迷迷糊糊当中,知道有人在对他做什么,刚开始害怕,可渐渐感觉身子越来越舒坦,便明白自己是被救治了。 而且,他耳边经常响起乔晚凝的威胁。一睁开眼就见絮儿被人钳制,怎能不急着救人?救絮儿就是救他自己啊! “黑子!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熊黑娘赶紧扯住熊黑。 “没有!我都好了。”熊黑反手握住自己的老娘,“娘,以前是我混账,以后我一定不再惹您生气。” 这也是他曾听到的乔晚凝的声音,听絮儿的话,孝敬他老娘。 熊黑娘听到这话,心底一酸,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儿啊!你病了一场反倒变了!” “娘,你可别哭了。”熊黑赶忙用袖子给他娘抹眼泪。 “熊黑,你把话给府尹大人说清楚,他可是还等着为你家出头,抓我入牢。”乔晚凝打断这母子叙情。 “为什么要抓乔小姐?”熊黑故作不知。 “他们不是打伤你,还把你关在这里虐待你?”罗兆问。 “搞错了吧?”熊黑转了个圈,又撩起衣袖让人看他那已见愈合的鞭伤,“你们看我现在,都好了大半。” 熊黑娘也糊涂了,“不是乔小姐把你打伤,还抓走你,说要继续教训你?” “乔小姐打我是应该,是我打小姐与絮儿姐姐在先,是我不对。”熊黑向乔晚凝连连作揖,“乔小姐大人大量,为我治病,还教我好生做人。” “可她分明说教训你!”罗兆的脸色刹那铁青。 “罗大人,我是说要教训他,可这教训二字就一定是伤人么?你在家教训自己的儿子,也一定会动手?”乔晚凝的背朝后靠了靠,双臂懒懒地环胸,“真相大白,认错吧。” “其中一定有诈!”罗兆不服,“熊黑,两日前你伤病在身,分明奄奄一息,连大夫都说难治,此时怎能好的这么快? (); 第14章 你比晟王世子更高贵? “我也没见有大夫在陈家出入。”有人也奇怪道。 “黑子,你说是乔小姐给你治的病,她怎么治的?”熊黑娘问。 熊黑茫然摇头,“乔小姐训完话后说会救治我,然后我就睡了,被你们吵醒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乔小姐请谁给我治的病。” “是一位游方大夫,早年受过外祖母恩惠,听闻外祖母的死讯特意赶到焉城来。”乔晚凝瞟了眼那说话的邻坊,“你没看到,不等于大夫没来过。” “那大夫身在何处?”罗兆追问。 “大夫与我见过面之后就走了。或许还在焉城的哪处角落,或许继续云游四方。”乔晚凝有些不耐烦,“罗大人,不要再转移话题,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 “此事本府记下了!”罗兆转身想走。 他堂堂皇都府尹,怎能真的当着众人面给乔晚凝鞠躬致歉? “罗大人!”乔晚凝抬声,“你是比晟王世子强吗?” “此话怎讲?”罗兆汗颜。 “晟王世子都向我磕头认错,你倒说话不算话,你比晟王世子更高贵?” 堵在陈家门口的众人哗然。 盛逸旻不在当场,却因罗府尹而再被旧事重提。 如一簇渐熄的火苗又加了柴,重新燃烧起来。 罗兆恨不得一巴掌抽烂自己的嘴巴,若晟王世子知道因他受辱,岂能饶了他? 乔晚凝站起身,打算离开,“我也没那能耐逼迫罗大人如何,罗大人认为如何是好,便如何吧。” “乔小姐!” 在乔晚凝即将踏出院门时,罗兆叫住她。 面向她的背身,艰难的三鞠躬,“本府错了。” 罗兆咽下一肚子憋屈,若不履行承诺,不仅被人说言而无信,还有凌驾在晟王世子头上之嫌,这名头他可担不起。可若履行承诺,又会带着晟王世子一同受辱。 两相比较,反正乔晚凝已经提到世子,他总不能再被说比世子高贵,罗兆只能咬牙低头。 还说没能耐逼他,专门提到晟王世子就是逼在他跟前的一把刀! “罗大人,晟王世子的马屁可不是那么好拍的。以后最好少管我的闲事!” 乔晚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大步出了陈家院门。 絮儿与陈勇赶紧跟了出去。 熊黑也急着追出去。 “陈勇,你去把你家人接回来。熊黑,屋子里的桌上有几副备好的药,你先拿回家去养病,等病好利索,再安排你做事。”乔晚凝吩咐。 这药是她从空间里的中药房取的,顺应时代,降低人的好奇心。 “乔小姐,你能把我儿子教训好,让他重新为人,真是对我家的大恩大德!” 熊黑娘追出院子,朝乔晚凝跪下磕头。 “熊黑,带你娘回去。” 乔晚凝不再理会。 …… “小姐,没有什么游方大夫,都是用的那位圣医的药,对不对?” 走远之后,絮儿悄声问。 她明明只见小姐独自与熊黑在侧屋。 “圣医四处云游,说是游方大夫也不算错。”乔晚凝道。 “对,还是圣医功劳。”絮儿点头,转而又百思不解,“可是,熊黑怎么会那么在意我?他不是更应该在意小姐?” “我说过,要他拿一辈子为你赔罪。以后你尽管使唤他,做牛做马他也不敢违逆。”乔晚凝目光沉着。 也是让熊黑为死去的原主偿罪。怎能让他便宜的死掉?死,不过一闭眼的事,活着才能够各种做难。 原来小姐在马车上说过的话是这个意思。 絮儿反应过来,“小姐,你的脾性好像变了不少,也会刁难人了。” “我不是说过么?以后我只能自己罩着自己,肯定得有所改变。刁难人?人若好好的,我何必费力较劲,又不是吃饱撑的。” 说话间,乔晚凝向一侧望去。 “是三公子?” 絮儿认出那个正被一帮青衫学子拥着进如意楼的白衣少年。 谭承看起来不情愿,硬被那堆人推搡扯拉着。 “老夫人刚过世,照天璃国的规矩最起码要断二十一日酒肉的。”絮儿明白谭承不情愿的原由。 “那就老实在家呆着,少出来跟那帮人混。”乔晚凝收回目光。 “应该是二夫人授意的。”絮儿又朝那边张望几眼,“当中那个长的最高,最英俊的是皇都书院最有才华的学子,晟王妃的外甥康鸿飞公子。二夫人经常安排三公子与他们结交学习。” “校草啊……”乔晚凝也朝絮儿所说的那个男子多看了几眼。 原主的记忆中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好像在谭琳出嫁时,曾见过此人随盛逸旻到侯府来迎亲。 说英俊,也就是中上等的样貌吧,眉眼长的倒是端正,个子也高,身材还行,加上学习好,出身好,便成了旁人眼中的佼佼者。 “小草?”絮儿听不懂。 这时,谭承正好在推辞中扭过头,与乔晚凝的目光相碰。 那眼神,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犹豫着又转过了头,最终被康鸿飞等人拥进了如意楼。 “看来,我真是有点吃饱撑的。”乔晚凝拉上絮儿,“走,瞧热闹去!” 絮儿被乔晚凝拽进如意楼。 康鸿飞等人在大厅就坐,乔晚凝便也在大厅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样素菜与清粥。 “主子,听说那个侯府表小姐后来是帮那家丁治病了,我还以为她真会把家丁怎样。那家丁如今连对她身边的丫鬟都很客气。” “治病?分明是被威胁,以后自然要在那女人跟前夹着尾巴讨命。” …… 窗外飘来两声对话。 乔晚凝心底一怔,转头朝外面望去。 几道背影走远,其中一个高个子,身形不错,比那叫康鸿飞的好看的多,就是不知道正脸怎么样? 在这焉城,还有人能把话点的这么通透的…… “谭承,你说你,康公子好心好意请你来如意楼吃饭,竟然这么难?来来来,把这杯酒喝了,就当给康公子赔罪!” 围在康鸿飞身边的一个青衫学子,将斟满的酒杯递到谭承跟前。 谭承连连拱手,“对不起康公子,祖母还未过三七,我实在不能饮酒。” “康公子的面子你都不肯给?前日康公子就想请你,让你像耗子一样给溜了,这回可别想躲过。来,吃了这杯酒,你就还是我们的好兄弟!” 那学子硬把酒塞进谭承手中。 (); 第15章 气要靠自己争 康鸿飞只摇扇不语。 乔晚凝想,原来上次见谭承匆匆跑进门,是为了躲这帮人。 谭承攥着酒杯,稍作犹豫,硬着头皮将酒杯放在桌上,“对不起,康公子,我实在不能喝酒。等祖母过了三七,我定回请大家赔罪。” “少废话!让你喝你敢不喝?”那学子一拍桌面。 谭承不由得一个哆嗦,但咬咬牙,还是没有端起酒杯,垂头低声下气的哀求:“请康公子不要再为难我,好吗?” “给我把靴子擦擦。”康鸿飞向着谭承,懒洋洋地伸出两只脚。 谭承紧握双手,迟疑片刻,俯身用袖子帮康鸿飞抹了抹靴面。 周围的学子哄堂大笑,引得周围食客纷纷围观。 “哈哈,这就是老镇安侯的孙子!哈哈,当年老镇安侯可是叱咤沙场,打的敌国落荒而逃,他的孙子如今竟然这般下作,哈哈哈!” “是我笨,不要说我祖父!”谭承攥着衣袖,涨红了脸。 这边,絮儿都看不下去,“康公子他们真是太欺人了!” “这谭承怎么这么不争气?” 乔晚凝搜索原主记忆,没找到关于谭承的多少东西。 “小姐,你平时都不理会两位老爷家的事,我还是听二夫人那边的丫鬟私底下说,三公子在书院学习不好,老被二夫人责备笨,可二夫人也没什么才学,就让三公子与书院的才子们走近,问他们学习。我看,三公子也不情愿与他们在一起。”絮儿撇撇嘴。 之前她还夸康公子有才华,可若经常有这种情形发生,她也想敬而远之。 乔晚凝眯了眯眼。 这校园暴力的存在,真是不分古今。 只见康鸿飞收起折扇,拿起一只空碗,将桌上的几味蘸酱都倒入碗中,又将辣椒罐里的辣椒油都添加进去。 然后吩咐旁边的人取了隔壁桌刚吃完的剩菜汤倒入碗中,再把柜台处供的财神像前香炉里的香灰也加了不少,混一起搅了搅。 “这不是酒,全素,喝了它,咱们兄弟之间就不必再说谁对不起谁。”康鸿飞起身一手揽着谭承的肩,一手拿着那碗杂料递到谭承嘴前。 那架势,若谭承不接这碗,下一步就会直接硬灌进他的口中。 乔晚凝皱眉,看了眼窗外对面坐在阴凉处的几个小乞丐,取出几块碎银子交给絮儿,又低声交代她一番。 絮儿看了眼谭承,点头起身离开。 “喝了它!喝了它!” 簇拥在康鸿飞身边的学子们拍手起哄。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也只是摇摇头,“唉,要是老侯爷在世,谁敢如此?” 谭承咬着唇,忍着眼泪,不知所措的接住那只碗。 “喝了它!喝了它!” 拍手起哄声更加激烈。 谭承没有忍住泪,也没有坚持下去,将手中的碗缓缓送到嘴边。 还没碰到唇,那只碗被一只突兀其来的手夺了去。 “让你喝就喝,没出息!” 乔晚凝将那只碗拍在桌上。 “晚……”谭承嘴一哆嗦,脸有些苍白,“晚凝姐姐……” “乔晚凝?” 以康鸿飞为首,众人这才仔细留意到从大厅角落走来的女子。 白衣,白纱遮面。 窈窕而神秘。 “你是乔晚凝那个丑八怪!”康鸿飞拿扇指着乔晚凝,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张被烧烂的脸早被那么多人看到,遮住有什么用?来来来,摘掉那层纱,也让本公子亲眼瞧瞧到底有多烂!” “你不配!”乔晚凝一手打掉康鸿飞的扇子,“皇都书院的大才子,就这般无耻行径?” “谭承都说他自己笨,本公子教他如何懂得变通而已,轮得到你一个丑八怪来说三道四?” 康鸿飞接过刚被人捡起的折扇,朝乔晚凝脸上戳。 “就你?” 乔晚凝一侧身,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冲着康鸿飞的胳膊肘打。 康鸿飞只觉一股酸麻猛窜,手劲松开,扇子再次落地。 乔晚凝一脚踩在折扇上。“徒有虚名,我看你这脑袋还比不上外面的乞丐小儿,哪有资格教别人?” “晚凝……姐姐……”谭承扯扯乔晚凝的衣袖,怯怯地道,“不要闹了,我们回家吧。” “你怕了?” 乔晚凝回头。 一道凌厉的眼神惊得谭承赶忙将手松开。 “气要靠自己争,不是跟谁就能学来的!” 乔晚凝又转向康鸿飞等人,脚上故意碾踩那把折扇,“我真不知谭承是跟你们这群斯文败类混在一起,否则……” “否则怎样?你这个吃饱撑的丑八怪,下贱女人,不知名的野种——” 啪! 康鸿飞身旁的那学子还没扯嗓子辱骂完,嘴巴上便狠狠挨了两抽。 乔晚凝将手上的两支筷子沾了酒水,先后甩到那人的嘴上,险些抽掉他的大门牙。 那人赶忙捂住嘴,接了一手口血。 乔晚凝嗤哼,“狗仗人势的东西!仗也好歹仗个精明点的,连个乞丐小儿都不如的家伙,也值得你们这么护着?” 那两筷子没有抽到谭承嘴上,谭承却被乔晚凝吓的又呆又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本公子乃是皇都书院院长的得意门生,才学在上,有目共睹。岂容你个丑八怪一口一个乞丐小儿侮辱!”康鸿飞目露凶光。 “康公子,这女人目中无人,就是欠揍!” 挨抽的学子捂着嘴巴,瓮声瓮气地叫嚣着冲向乔晚凝,“让我来收拾她!” 当众挨了女人的打,这口气他怎能咽的下? 可不等他冲上前,乔晚凝抬起一脚,正中他的腰间。 “啊——” 那学子又是一声痛叫,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连康鸿飞身边的椅子都给撞飞。 一个徒有蛮力的书生,哪里经得住乔晚凝受过特训的一脚! “太野了!这侯府表小姐实在太野了!谭老夫人过世,这乔晚凝更是无法无天!”旁边有人摇头叹息。 乔晚凝瞥了眼此人,“这位非野人,若你家兄弟姐妹受欺,你肯定是安安生生在旁站着,兴许还会客客气气的叫几声好。是不是?” 那人被噎。 “康公子,我小瞧你,你还不服气是不是?” (); 第16章 这碗美味是你自己赚到的 康鸿飞那两目凶光落在乔晚凝眼里,就像两个气鼓鼓的包,随时会冲着她炸开,喷出腌臜的血。 “乔晚凝,你辱我,就是辱整个皇都书院!” “得了吧,我可没说别人。谭承也是皇都书院的学子,我可没辱他。”乔晚凝勾唇一笑,眉眼也跟着弯了弯,“你说你是大才子,那就证明给人看啊!” “拿笔墨,本公子当场作诗!”康鸿飞决定当众露一手,让人瞧瞧他皇都书院第一才子的能耐! “切,会作诗就了不起?”乔晚凝讥讽,“大才子就只会写那么几行字?你刚才可不是在教谭承作诗,好像是说什么变通之道。” 康鸿飞昂首挺胸,“对!本公子精通各方才学,谁有难题尽管问!” “巧了,我正好有几个问题,康公子若答的出,”乔晚凝看眼放在桌上的那只碗,“我就把那碗里的东西都喝掉。若康公子答不出,你敢不敢喝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康鸿飞不屑,“你个丑八怪女人能问的出什么?” 谁不知道侯府表小姐不学无术,就知道胡搅蛮缠? 他已经问清楚了,他的表哥盛逸旻是被谭家老婆子逼的才给她赔礼,若不是她实在上不了台面,怎会被表哥抛弃? 此时,竟然还敢口出狂言,那就让她好好尝尝什么是上佳美味! 康鸿飞已经在想着,他往碗里再加些什么料? “就说你答不答应?”乔晚凝问。 “本公子有何不敢!”康鸿飞双手背后。“就怕你别问出什么被人笑掉大牙的问题。” “鸿飞!” 一个年长些的男子穿过人群,匆匆进了如意楼。 此人正是康鸿飞的亲大哥,天璃国大理寺少卿康鸿远。 “大哥,你来的正好——” 不等康鸿飞说下去,康鸿远快步走到他身前,在他耳边低语,“小心有诈,之前罗兆刚在她手上吃了亏。” “呵,大哥拿我与罗兆比?你还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皇都府尹?”康鸿飞不顾康鸿远的阻拦,扬声道,“乔晚凝,你要问便问!” 等他答出问题,就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教训这个狂妄的丑八怪。 乔晚凝也不给康鸿远阻止的机会,接口便道,“第一问,就说鬼吧。什么鬼大家都喜欢?” 这也算是借着谭老夫人灵堂引起的风波,扣在了时下热点上。 众人交头接耳。 鬼,总让人觉得虚幻可怕,人人避而远之,怎会喜欢? 康鸿飞想了半天,“没人喜欢鬼,你这题没答案!” 乔晚凝笑笑,瞧了眼状若所思的康鸿远,“第二个,我把一个东西破了,可人人都叫好,为什么?” 众人不禁暗笑,这乔小姐能问出这种题,可真够自恋。 康鸿飞又想了想,没吭声。 乔晚凝继续问,“第三个,有一只蜗牛,从焉城北爬到焉城南只用了我喝一杯水的时间,它怎么做到的?好了,就这三问。” “这个我知道,它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骑着快马。”康鸿飞脱口而出。 “那不如康公子试试?”乔晚凝提议。 康鸿远皱眉想,“城北到城南三十里,骑马也没那么快。” “你能做到?”康鸿飞不服气。 “我说的是蜗牛。”乔晚凝提醒。 人都做不到,蜗牛怎能做到? “乔晚凝,你问的都是无解之题!”康鸿飞一口下定论。 “唉!”乔晚凝叹口气,“我就说你不如外面的乞丐小儿吧。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康鸿飞指指窗外的乞丐,“本公子不会,他们岂会?” “会不会问问不就知道了。” “请教乔小姐。”康鸿远拽住康鸿飞,朝乔晚凝拱了下手。 虽然姿势很敷衍,可是看着比康鸿飞有点心。 “大哥!”康鸿飞却不知好歹了,一把甩开康鸿远,“对她客气什么!我就要找那几个乞丐问问!我就不信——” “鸿飞!” 康鸿远想再次把康鸿飞拽住,可那康鸿飞腿脚利落的很,几步就冲出如意楼。 而堵在门口的人也很配合,在他冲过去之前便纷纷避让。 “叫花子,过来!” 康鸿飞冲那几个乘凉的乞丐大喝。 小乞丐瑟瑟地上前,“公子,何干?” 康鸿飞两手叉腰,“我问你们,什么鬼人人都喜欢?” “机灵鬼啊!”一个乞丐脱口而出,“我们大长老说机灵鬼最讨人喜爱了。” 旁人也跟着恍然,是啊…… 康鸿飞又指指乔晚凝问,“这个女人把什么东西破了,你们都会拍手叫好?” “破案子啊!”另一个乞丐道,“之前我们二长老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要是谁能破了这案子,我们肯定拍手叫好。” 闻言,康鸿远也长吸了口气。怪不得乔晚凝问这题时看了他一眼。 这题目本来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应该能答出的。 康鸿飞脸都绿了,又豁出去问,“蜗牛怎能在人喝杯水的时间就从焉城城南爬到城北?” “哈哈哈!”几个乞丐笑作一团。 其中一个大喘了几口气,回答,“那肯定是在焉城的布局图纸上爬啊!哈哈哈,这么简单!哈哈哈!” 众人一听,又深感没毛病啊。 作战时,首领不是也都习惯指着图纸说从哪儿到哪儿吗? “妙啊!这问题妙啊!”有人拍手称赞。 康鸿飞的脸色绿的能滴出油。 “康公子,若有闲时,就与这些小乞丐多学学,不要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傻乎乎的还不自知。” 乔晚凝不知何时已经回如意楼拿出那碗杂料,“我也不另外做了,你就把自己做的这碗美味喝了吧。” 康鸿飞肯定不愿答应。 “若要我亲自喂食,我没意见。”乔晚凝将碗送到康鸿飞面前。 康鸿飞后退一步,“你当真要我喝?” “这碗美味明明是你自己赚到的。” 乔晚凝抬脚一扫,正中康鸿飞的腿弯。 随着康鸿飞猝不及防的腿部不稳,后仰趔趄,乔晚凝另一只手上前一捞一送,便将他抵到了墙上。 “乔小姐!” 伴着众人的惊呼,康鸿远急叫。 (); 第17章 都是为了护弟弟 乔晚凝充耳不闻,左胳膊肘的巧劲抵在康鸿飞心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双手连挣扎的劲儿都使不足。 而乔晚凝的左手臂又向上斜抬,五指掐住康鸿飞的下巴,用力扳开他的嘴。右手拖着碗便朝那被迫张开的口中倒灌。 “乔小姐!” 康鸿远冲上前,一把抓住乔晚凝拿着碗的手腕。 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大口杂料已经入了康鸿飞的口,呛的他嗓子眼难受,可偏偏又挣不开乔晚凝的手。 康鸿远没想到乔晚凝的身手这么快! 不过好在,他阻止住了那只碗继续倒灌。 围观众人也再次惊呆。 谁能想得到,康鸿飞能被一个女人牢牢逼迫? 由于康鸿远的劲用的太急,抓乔晚凝手腕的同时,扯住了她的面纱。 随着那一刻静止,面纱缓缓飘落。 一张被烧毁的脸赫然显现。 近在咫尺的康鸿远不禁暗吸了口气。 他见过乔晚凝原来的样子,也知道她名声不好。可不论是怎样的女子,一张好端端的脸突然被烧成这样,心中定然不忿吧。 人群中登时传出别样的议论声。 “侯府表小姐真的成了个丑八怪。” 这可是与那名声成了绝配。 乔晚凝面不改色,似乎对自己这张脸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在意。淡淡的瞟了眼攥住自己的那只手,“康少卿不仅想不顾公允信义,强夺下这只碗,也不怕与我传出什么闲话?” “啊!那个丑女人怎么能被康大公子握住手?” 围观者当中,有女子最先留意到这让她们愤愤不平的举止。 即便如此,康鸿远也不敢将乔晚凝松开。 他怕失去钳制的乔晚凝跟手把碗中剩下的东西全都灌进康鸿飞的口中。 “你护你的弟弟,我也当护我的弟弟。”康鸿远道,“我弟弟的行为是有些过分——” “不是有些!”乔晚凝纠正,冷目一扫那些避在不远处的学子,“你们这帮家伙,享受着我外祖父拿拼死取得的战功换来的安稳日子,却以欺辱他的后人为乐,就欠一个个的挨收拾!” “是,鸿飞不对。”康鸿远没有否认,“我不是要强夺下这只碗,而是与乔小姐商议。” “没有商量!康鸿飞必须把这碗东西喝个一干二净!” 乔晚凝左手指用力。 康鸿飞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 瞪着一双死眼,整张脸扭曲变形,喉咙里发出滚烫的嚎叫。 康鸿远暗怔,这乔晚凝的手上功夫似有诀窍,难道她真有身手? 但不及多想,康鸿远赶紧说道,“我承诺在乔小姐需要时,帮一次忙,换掉这只碗。” 乔晚凝的手劲稍微松了松,“三次。” “好,三次。” 乔晚凝松开左手。 康鸿远见商议谈成,便也松了手。 得到喘息的康鸿飞抬手就要打乔晚凝。 乔晚凝跟手将碗朝康鸿飞的额头砸去。 康鸿飞刚伸出的手连乔晚凝的衣衫都没碰到,便又折回,捂头痛叫。 碗摔落在地,碎了。 碗里剩下的东西糊了康鸿飞一脸,混着鼻血,滑到下巴,一滴一滴地砸下去。 康鸿飞出手快,乔晚凝回手更快,只是一眨眼这事便发生了。 “康大公子,这可不赖我。一来我是躲避袭击,二来,你也没说这只碗怎么处理。”乔晚凝揉揉自己的手腕。 “先回家!” 康鸿远很生气,按住康鸿飞的肩将他推开。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弟弟这么没脑子? “哥,你是大理寺少卿,她打伤我,你要把她抓到大理寺!”康鸿飞一边蹭脸上的污渍,一边叫嚣。 “那只碗稍往下偏,就砸断你的鼻子了!”康鸿远有些后怕。 幸好碗口是落在康鸿飞的额头,摔下的时候才碰到了鼻子,若是直接砸在鼻梁上,可就是大伤了! 大概乔晚凝还是手下留了点情? 从乔晚凝卡着康鸿飞的下巴看,康鸿远不认为是她失了准头。 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有从来不被人发现的东西…… “那她就是蓄意谋杀,哥,你快抓她!”康鸿飞更来了劲儿。 “你快省省吧!”康鸿远按着康鸿飞的肩膀使劲向前推,“行凶谋杀都有衡量,你若不出手,她也用不着反击。与她相比,经不住审的是你!” 康鸿远相信,就凭他今日见到的乔晚凝,若闹到公堂上,康鸿飞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被乔晚凝反控的无言以对,到时候再次丢脸的还是他们。 眼下,还是先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乔晚凝看着二人离去。 康鸿远没有拿官威徇私,倒是让她意外。 其他的学子见康鸿飞被康鸿远带走了,也一个个灰溜溜的撤走。 那个被乔晚凝踹倒的,临走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众人也散了。 “小姐!”絮儿从一边跑回来,捡起落在地上的面纱。 其实小姐的脸早好了许多,可却故意上妆画了假伤,也不知道是图了什么? 小乞丐早知道给他们银子,教他们说话的人与乔晚凝是一伙的,笑嘻嘻的道,“乔小姐,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我们保准答的妙。” “好啊。”乔晚凝知道,这是小乞丐愿意拿银子办事的意思,爽快应下。 回眼,见谭承诺诺地站在一旁。 乔晚凝走过去,抬手搭在谭承的肩上,“会争气了吗?” 谭承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晚凝姐姐这般,我……不会……” “难怪被人家嘲笑。”乔晚凝戳戳谭承的额头,“你说你身为老镇安侯的孙子,到底会做什么?” “我会唱戏!”谭承脱口而出。 可刚说完,就红了脸,低下头,“娘说,戏班的人都是贱民。我是要参加科考走仕途的,不能与他们一样。” “那你喜欢唱戏吗?”乔晚凝问。 谭承抬眼看了下乔晚凝,见她并未嘲讽之意,缓缓地点点头。 “喜欢就去做,有什么磨叽的!” 谭承眼珠子放亮,“晚凝姐姐,你不嫌弃?” “是看你嫌不嫌弃自己!”乔晚凝又戳了下谭承的额头,“你瞧我,被多少人嫌弃,我嫌弃自己了吗?要怎么争不还是怎么争?” (); 第18章 有种冲我来 “可是……”谭承吞吐道,“我怕被人嫌弃……” “怕什么怕!又不是杀人放火鸡鸣狗盗,唱个戏而已,比康鸿飞之辈高贵多了。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个侯府公子,怎么就一点气度都撑不起来?喜欢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不做坏事,哪儿来那么多担心?” 乔晚凝转身接过絮儿手中的面纱,将脸遮住,“我遮脸也不是因为怕嫌弃,只是为了对这世间的尊重。这世上已经被那么多混账玷污,我不愿再添一笔不中看的线条。” 准备离开时,乔晚凝想到如意楼的饭钱还没结,又交代絮儿去结账,顺便把康鸿飞的那桌也结了。 “小姐,为什么还要帮他们结账?”絮儿撅起嘴。 她们的银子本来已经没剩多少了。 乔晚凝走到如意楼门前,“康鸿飞没品,咱可不能做没品的人。本小姐大度,不愿看着如意楼因这么一闹赔桌饭菜,既然那帮混吃混喝的学子都做了睁眼瞎,这桌饭钱就由我结了。” 负责那桌的小二见乔晚凝肯结算饭钱,很是感激。 如意楼的规矩,谁负责的桌位吃了霸王餐,那桌饭菜就要由负责小二与如意楼一起承担。 有人肯付账,就用不着小二受罚了,否则,康家公子的账可是没人敢追着讨。 “小姐,我们本来就没多少钱,为什么一定要出这个头?” 离开如意楼,絮儿还是念叨着不满。 “放心,你家小姐不会做亏本生意。”乔晚凝手上拿着如意楼写的收条。 絮儿瞥眼那收条,“不就是让如意楼的人说小姐的好吗?小姐之前还与三公子说不在乎别人如何。” “对啊,我可不在乎那点虚头。”乔晚凝将收条折起来收好,眼睛一眯,透着狡黠,“等着瞧吧。” …… 乔晚凝与谭承一前一后回到侯府。 乔晚凝与絮儿在前面走,谭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了一路。 谭承没主动追上前,乔晚凝也就懒得再理会。 进了府院,正碰到谭如海。 见乔晚凝回来,便板着脸训斥起来,“你外祖母刚离去,你就开始不守规矩?一个姑娘家不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这几日去哪里留宿?” “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乔晚凝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一直呆在府上,我还怕哪日又突然昏迷,醒来又不知惹到什么麻烦。大舅能保证相安无事吗?” “你少惹事,这府上便太平了!”谭如海甩袖。 谭承后面进了府门,看见谭如海,恭恭敬敬地行礼,“伯父。” “嗯。”谭如海作势老成的应了一声。 谭承看眼乔晚凝,便朝自家住的院子快步走去。 “你怎么跟在乔晚凝后面?” 赵蝶儿半路出现,截住自己的儿子。 “哦。”谭承只是含糊点了下头。 他有些担心,如意楼的事迟早会传到侯府来,到时候爹娘知道了会怎样? 不如,还是自己先坦白说明吧。 “娘,我出了点事。”谭承小心的观察着娘的反应。 赵蝶儿一听,便急着来回查看谭承的身上,“儿啊,你怎么了?哪里出了事?” 谭承摇摇头,“我身上好着。是碰到一些事,不过晚凝姐姐帮着解决了。” “什么?你碰到什么事?”赵蝶儿忙拉着谭承朝自家小院走,“赶紧回去跟我说清楚!她能帮你什么忙?别是又惹了什么事!” “小姐,不知道二夫人知道如意楼的事后会怎样?” 絮儿与乔晚凝在不远处听到这对母子的对话。 “那得看她是不是个怕事的。”乔晚凝折向自己的住处。 原主的记忆中,谭如山与赵蝶儿夫妇行事一向谨慎小心,没对原主怎样,也没帮过原主什么。 大概也与身为长子的谭如海袭承了其父老镇安侯的侯爵有关。同胞兄弟之间也有上下尊卑之分。 “小姐,以后是不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你麻烦?” 絮儿想,今日小姐将罗大人与康公子两家人都得罪了。 “你怕吗?”乔晚凝问。 絮儿摇摇头,“不管小姐怎样,絮儿都会陪着小姐。自从老夫人救了絮儿,絮儿的命就是小姐的。” “不,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乔晚凝纠正,“我们的命都是平等的,相互帮助,不是谁属于谁。” “小姐……” 絮儿看着乔晚凝感觉好陌生。还有她在如意楼与三公子说的话,听着也是那么舒坦。 老夫人的离去,让小姐的转变太大了…… 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小姐。 …… 没多久,谭如海就收到外面传来的消息。 罗兆不顾侯府的面子,为一个被他赶走的家丁大张旗鼓的出头,谭如海自己也不满。 可是得罪晟王妃的外甥,那不就等于在侯府与晟王世子的关系上火上浇油吗? 谭如海气冲冲地来到乔晚凝的住处。 “大舅怎么又来了?”乔晚凝明知故问。 “你想找死,别拖着侯府陪葬!”谭如海吹胡子瞪眼。 “大舅的意思是,因为怕死,就要置外祖父的名誉不顾,任人践踏?”乔晚凝下巴一扬,“那好,大舅去康家请罪,就说我不该因为康鸿飞侮辱外祖父与他的儿孙计较,我绝不阻拦。” 谭如海避重就轻,“谭承是不争气,也难怪在外面受气。可那是他们皇都书院的学子们之间的事,你掺合什么?” “你这做大伯的能看得下去自家侄儿受气,我可见不得表弟被人欺!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是帮弟弟出头了,何错之有?你去康家赔罪时顺便捎句话,日后他们想报复,有种冲我来,若背地里再使些如意楼的那种下三滥手段侮辱谭承,我可不会像今日这般便宜放过康鸿飞!” “你……简直狂妄无知!”谭如海没想到乔晚凝如此口不择言,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好好好!我管不了你,我这就对外宣称,从此你我划清界限,你一个寄养在侯府的外人所作所为与侯府无关!” 乔晚凝不屑,“我在你眼中,不一直都是个外人么?” 谭如海再次气冲冲地离去。 絮儿从门外进来,“小姐,我刚才见二夫人来过,没进屋子又走了。” 话刚说完,谭如海去而复返,身后还跟来一帮人。 “这个孽女在此!” “是大理寺的官差!”絮儿惊道。 (); 第19章 既然被抓,顺便救个人 乔晚凝被大理寺官差带走了。 为首的是大理寺丞路云和,打的名义是,乔晚凝当街寻滋生事,重伤皇都书院的学子孟平。 看似没有提到康家的人一个字。 “晚凝姐姐!” 谭承追出侯府。 赵蝶儿在后面跟着,没有阻拦。 见乔晚凝回过头,忐忑中垂下眼睛。 她本去找乔晚凝,想让乔晚凝日后离自己的儿子远些。到了门口正好听到乔晚凝与谭如海的话。 就算乔晚凝是在与谭如海置气,可那凌厉的态度让她一个做母亲的都自愧不如。 若不是如意楼的事发生,她还不知道儿子在康鸿飞跟前这般委屈。 可换做是她在当场,顶多是拉着儿子迅速逃离罢了,哪敢为儿子去争什么? 即便乔晚凝是为她儿子出头,她还有些责备乔晚凝多事,怕自己的儿子招惹到更大的麻烦。却不想,乔晚凝自己将日后的麻烦都一人独揽了。 “晚凝姐姐,都是因为我……”谭承咬咬唇,“我这就去求康大公子,让他们放过你。” “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自找的!你也不要去求他,我自己能解决。”乔晚凝警告,“你若是去求人,就是得罪我,小心我回来收拾你小子!” “快走!”路云和叱喝。 乔晚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瞪什么瞪!别以为会有谭老夫人显灵来救你,是你打伤人在先,哪怕是神仙来了也没理帮你!” 乔晚凝懒得理会,转头继续走。 到了大理寺,没人审问乔晚凝,直接就将她关入大牢,而且是最潮湿阴暗的天字号。 “乔晚凝?” 对面的牢房中传出一道幽幽而混沌的声音。 那犯人应该是听到送乔晚凝入牢的衙差提到她的名字。 乔晚凝站在牢房铁栏处,借着牢房通道尽头的火把光照望向对面,隐约看到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 能被关在天字号大牢,而且看样子已经被关很久了…… “你是天烽国的石虎石将军?” 乔晚凝在来大理寺之前便已从原主的记忆中提取到这个人。 焉城的人都知道,当年天烽国战败,大将军石虎便被天璃国俘虏做了人质,被关押在大理寺牢房中多年。 而为了营救石虎,天烽国派来的暗探也是伤了一批又一批,后来便少有动静。 进这天字号大牢时,乔晚凝也见了,砖石砌的很厚,两扇对开大铁门有几百斤重,还布有机关,内部的牢房又都以碗口粗的铁栏阻隔,上着笨重的铁锁。 没想到,路云和对她这么高的待遇,直接将她关入顶级牢房,倒省了她挨个牢房寻人了。 “你知道我?”石虎没想到这女子也知道他的身份,“你是何人,为何也被关入这天字号大牢?我在这里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其他囚犯了。” “石虎将军鼎鼎大名,我怎能不知?”乔晚凝笑笑,“既然石将军听到了我的名字,那就还请记在心上。” “你不过只能陪我几日聊聊天而已,又不能救我出去,何劳我记于心?” 乔晚凝听得石虎似乎活动了下手脚,又传出几声沉重的镣铐声响。 “既然我被抓来,顺便救个人也无妨。”乔晚凝说的很轻松。 “呵呵呵,”石虎沉声笑了两声,“你是来与我说笑解闷的么?你能否从这里活着出去都不一定,还说救人?” 乔晚凝看眼大牢通道尽头的入口。因为确定牢中的人插翅难逃,并无人守在那个入口处。 通道外面有间像门房似得小屋,狱卒都在那里歇息,守着出入牢房的大铁门。 石虎听对面没了动静,以为乔晚凝不愿再理会自己,也就不再吱声,如常静坐在墙角。 突然,对面响起轻微的开锁声。 石虎睁开微合的眼,就见乔晚凝的身影从牢中走出,来到他的牢房外,然后又是细碎的开锁声,接着人便开门进入,来到他的身前。 “没想到这么容易,之前我还担心费事儿。” 石虎那双暗沉了许久许久的目光陡然乍亮。 乔晚凝在石虎面前蹲下,将手中拇指般大小的光能手电筒打开,调成弱光,在他身上晃了晃。 然后将手电筒放在地上,又用手中的金属钩帮石虎打开手脚镣铐上的锁。 身为新世纪的特种军医,在执行救治任务时难免遇到特殊状况,所以乔晚凝的医学空间里专门有个储物房,存放一些其他备用物件,比如仿真蝴蝶,也比如手电筒之类等等。而受过特训的她连更难的密码锁都能打开,对付这种简单的铁锁更得心应手。 “你真是来救我的?你究竟是何人?”石虎不敢相信。 之前,他见多了营救失败被丢在他面前的天烽国暗探的死尸,再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会有个女人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乔晚凝道,“我是天璃国人,救你只是顺手之举。” 石虎不解,“既然你是天璃国人,为何救我?” “这里的一些人令我不快,我就也让他们不快!”乔晚凝道。 反正她一个不属于这世上的人,对这里没有什么一定要效忠谁的概念。 “不论你究竟何意,只要救了我,此恩我便铭记于心。” 石虎想要起身,刚站起来却觉两腿发软,差点倒下。 乔晚凝拉过他的手腕把了下脉,“你常年被下药?” 石虎无奈,那一丝兴奋像灯芯似得熄灭,“看来想离开这里还是不容易。” “我想想。”乔晚凝走到一边盘膝坐下,入神进入空间取出两粒药片。 起身又回到石虎跟前,将药带给他,“把这吃了,能让你恢复精力两个时辰。” 眼下没时间配解药,她只能用非常手段,让石虎先服下两片甲基苯丙胺,去适当刺激他的中枢神经,达到亢奋有力的目的。 “真的?” 石虎虽有疑惑,可还是决定赌一把,依言将那两片药吞下。 稍等片刻,石虎感觉自己真的全身有了力气,甚至更加兴奋。 乔晚凝知道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我只能送你出大理寺,之后能否逃得掉还得看你的造化。” 其实,她对石虎能否逃出天璃国并不抱太大希望。 (); 第20章 正巧碰上,倒了大霉 “能出这座牢狱就够了!”石虎迫不及待的走到牢房门口。 天璃国的人看守他很严,不仅食物中下药,让他常年无力,给他送饭也都不带碗筷,几个凉馒头用手抓着啃,水用囊袋盛,不给他任何拿东西做事的机会,将他周围收拾的干干净净,连排泄物都清理的很及时。 只要能离开这里,手中有物可用,他一定能寻到机会逃生! 石虎先一步出了牢房。 乔晚凝关掉手电筒,随后跟上。 离通道入口越近,也就越清晰的听到狱卒吃酒说笑声。 “还有个要求,”乔晚凝与走在前面的石虎说,“你若逃掉,得给我留几分周旋余地。” “那是应当,我绝不会恩将仇报!”石虎头也不回。 “让我先来。” 乔晚凝抢了先,向狱卒所在的位置靠近,待悄悄看清,算计好出手,快步掠去,左右旋身,手起手落。 四名狱卒不及反应便各自挨针,头一晕,无声倒下。 石虎则从一名狱卒腰间拔下佩刀。 而就在此时,恰有人敲响大牢的铁门。 石虎快速将狱卒的衣帽扒下套在自己身上。 乔晚凝从另一名狱卒身上取下钥匙,丢给石虎,由他去开门。 “怎么回事?这么磨蹭!” 铁门刚打开,外面的人便厉声斥责。 石虎低头避到门侧。 路云和一眼便见倒地的狱卒,刚觉察不妙,身侧后的石虎便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晟王世子!” 靠边站在火把阴影处的乔晚凝认出跟在路云和身后的是盛逸旻! 似乎是紧张求救,实则及时提醒到石虎。 石虎意识到自己身后的是分量更重的人物,趁盛逸旻为眼前状况错愕,一脚踢倒路云和,反手将架在他脖子上的佩刀旋转至盛逸旻。 眼见刀刃逼至,盛逸旻急忙躲避。 “世子小心!” 乔晚凝嘴上大喊,却手快地将调到强光的手电筒打照在盛逸旻的眼睛上。 盛逸旻眼睛被强光刺到,本能紧闭,却误了躲闪。 石虎手中的刀便轻松落在盛逸旻的脖间,逼着他不得不随着石虎的胁迫,步步后退。 怎么回事?! 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关押在这里多年还被用了软筋散的石虎竟突然挣脱铁锁镣铐,出了牢房,干倒狱卒,夺走钥匙,轻而易举的打开机关重重的铁牢门? “贼寇!快快放了世子!” 后爬起的路云和,率人追出大牢。 此时早已天黑,这边的动静登时惊起一片火把。 石虎不理会,一手揪住盛逸旻,拿刀挟持着,凭当年被关押到大理寺时的记忆,判断方位,迅速向大理寺的门外退。 趁乱,乔晚凝先一步翻墙跃出大理寺,绕到门外,同样把候在那里的值守麻醉晕,将大门敞开。 待看到石虎身影,乔晚凝揭掉面纱,拧成一股绳,大步前跨,出其不意地从后突袭,用绳结环,套在石虎脖子上,大喝一声,“放开世子!” 石虎知是乔晚凝,手上便留了余地,随着乔晚凝的力道配合后仰。 乔晚凝借石虎的劲侧身翻转,抬脚便踹在盛逸旻身上。 只顾小心脖子上的刀,背对身后的盛逸旻还不知又发生什么状况,便摔趴在地。 乔晚凝看似被石虎挣脱,躲刀时又撞到盛逸旻,将未及站起的他又仰面朝天压在地上。 “乔晚凝,你给我起开!”盛逸旻气的大叫。 乔晚凝藏在掌心的针果断刺入盛逸旻的体内。 盛逸旻只觉小腹下方有丝微痛,不过一闪而过,并未在意。 石虎折身冲出大理寺,夺了盛逸旻来时停在外面的马飞奔逃离。 “快!追!” 路云和一边催促官差,一边赶紧跑到盛逸旻跟前,“世子殿下!” “世子,要不是我突袭,拼力一搏,你还被那囚犯挟持威逼。”乔晚凝揉揉手腕,“也算是我救了你。以将功补过来说,你也该放我走了。” “石虎怎会逃出牢房?”盛逸旻起身便问。 路云和给他传信说,把乔晚凝抓到了大理寺,他本来想借乔晚凝获罪的机会来悄悄地整治她一番,结果发生石虎逃狱这等事! 天烽国的人质逃了,这可了得! 乔晚凝无辜的眨眨眼,“世子问我?我不知道。我在牢中昏沉沉的睡着,不知怎么就听到牢门打开,有人进来把我抓出去,还说什么我命好,正好能被他带出去。” “世子,必须严审乔晚凝!”路云和道,“哪能这么巧?” “路大人是想拿我顶罪?”乔晚凝冷笑,“之前天烽国数次搭救石虎都没有成功,我乔晚凝凭一己之力就把人救了?路大人想找个顶罪的也得像样点才是。再说,还想问路大人,我不过犯了个寻滋生事的错,有什么资格被关入天字号大牢?路大人是不是早就想好要做什么,拿我来顶罪?” “你胡说!”路云和气急。 “你在牢中还睡得着?”盛逸旻打量乔晚凝。 他想到那束差点刺瞎眼的强光。 该不会是那勾魂使又插手?谭老婆子的心愿不是已了,他也忍着羞辱恭恭敬敬的把她送走?都这么多天过去,难道还徘徊在人世? “我是个想得开的人,反正也逃不掉,不如先睡好,养足精神应付审问喽。”乔晚凝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世子,此事……”路云和深知自己惹了大麻烦,气归气,又小心翼翼地开口。 “此事一定早有预谋!”盛逸旻判断。 不论内情如何,他绝不能承认此事的根源在乔晚凝。 此事非同小可,若循私废公之类的闲话传开,定会落人口舌。 从表面上看,谁都知道此事不是一个乔晚凝能够左右的,连大理寺门外的守差都中了招,说是天烽国暗探筹谋的里应外合也不为过。 若如此,此事迟早会发生,不过正好被他碰上,倒了大霉。 “那么,世子可肯放我走?”乔晚凝问。 盛逸旻摆摆手。 “那所谓如意楼伤人的事便由世子妥善处理?”乔晚凝又问。 盛逸旻点头,只得再次咽下这口气。 乔晚凝突袭成功有目共睹,大理寺里不只有他的人,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若继续扯着如意楼的事不放,便会连带他被石虎挟持的事也要一次次重新提及。 乔晚凝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大理寺。 捉拿逃犯的呼喝声以大理寺为中心四下散开,惊醒焉城人的睡梦。 乔晚凝想瞧瞧今夜会有多闹腾,瞅见距离大理寺不远有棵参天古树,便攀了上去,打算借这棵树的高势观察,还能借茂密的枝叶遮掩休息。 哪知刚攀上枝桠,乔晚凝就觉察不对,顺着轻微的呼吸,拨开挡在眼前的树叶,看到两团黑影…… (); 第21章 先礼后兵 乔晚凝想退已来不及。 其中一个黑影伸手掠向她,在她刚打算松手跳下树时,一把扣住她的肩,将她重新揪上了树。 大树只是像刮风似得轻微晃了晃枝叶,没人留意到那浓密的树叶遮掩了什么动静。 “乔姑娘!” 另一个黑影借乔晚凝手上亮起的光,认出她。 而出手的黑影虽然眼睛被乔晚凝用手电筒的强光刺到,身手却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手掌顺着乔晚凝的肩部下滑,落在她的手腕,一攥一翻一扯,便将她的手电筒夺了去。 但无意中压住了手电筒的开关,光灭了。 在这短暂的一刻,乔晚凝也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五官很普通,眼睛却特别亮,隐在枝叶中,倒是一下看不出身形,只是感觉块头不小。 “乔晚凝?” 楚柏渊的身子后退了一些。 “是你!” 乔晚凝一下就听出这个声音,那来自如意楼窗外的声音! “你认得我?”楚柏渊的声音陡然沉下。 “只是偶尔听到阁下背地里嚼人舌根罢了。”乔晚凝靠在身旁的枝桠上,“原来你是天烽国的细作。” 现在整个大理寺的人都在追捕石虎,谁也没想到石虎就藏在距离大理寺的不远处。 她还以为石虎不容易逃脱呢,不想天烽国的人接应的这么及时。 “你若敢告密,我便让你也脱不了身!”楚柏渊警告。 “乔姑娘不会告密,她——” “对,我可不会告密。”乔晚凝打断石虎的话,“石将军将我顺便带出大牢,我还应当感谢才是。” 闻言,石虎知道乔晚凝不想他说出牢中实情,便改口道,“我只是可怜你一个姑娘家。” “可怜?”楚柏渊唇角勾起一丝薄凉的笑,“若只是被你带出牢房,她能轻易离开大理寺?怕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勾当!石将军还没说清楚是如何从大理寺逃脱?这要说不清,就算日后逃回天烽国,也会被天烽国人当做是被天璃国故意放走的叛徒!” 乔晚凝一听,这人又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知道不好糊弄,乔晚凝便直接了当道,“是我帮石将军逃狱。若说是用了什么手段,不过是身上常备一些东西以防不时之需,结果正巧在牢中派上了用场。我做这事也没什么深意,你大概也知道我的处境不怎样,还是那句与石将军说过的话,有人让我不快,我便还之。” “这便是其中一样?”楚柏渊琢磨手中的玩意,很奇怪它怎么会亮。 “是的。那是我的防身之物,请阁下还给我。”乔晚凝道。 只是短暂的过手,她就知道此人身手不俗,摸不清对方底细,还是先礼后兵的好。 却不料楚柏渊直接将手电筒塞进袖笼,“是你自己送上门,这东西我便收了。” “无赖!”乔晚凝恼火,倾身上前,一手握拳朝楚柏渊砸去。 黑暗中相互看不清对方的言神举止,只能凭声音轮廓判断。 楚柏渊循着突如其来的暗风,抬手便准确握住乔晚凝的拳头,将一腔怒意包裹在掌中,强劲的力道撑得她再前进不了半分。 乔晚凝搭上另一只手。 楚柏渊以为她是不得已与自己双手相抗,想着自己一只手便能应付她一个女人,便不屑出第二只手。 哪知乔晚凝另一只手中暗藏还没用完的麻醉针。早已算到这个男人会轻心,一针便轻而易举的扎在他的手腕上。 楚柏渊手腕刺痛,接着一股麻意席卷,半条胳膊都不由的他自己。心下不禁骇然,“你做了什么!” “姑奶奶的东西是你抢得?”乔晚凝一挥手,又毫不客气地在楚柏渊脖子上补了一针。 不及挣扎,楚柏渊便晕晕乎乎的倒下。 旁边的石虎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眼见身边的人要摔下去,赶忙出手拽住,硬拖着撑在那根老枝桠上。 乔晚凝顺着树枝爬近,从楚柏渊袖中找到手电筒,调成弱光打开,借以照亮,继续在楚柏渊身上翻找。 “乔姑娘,你找什么?”石虎问。 “抢我的东西,我怎么也得讨点利息。” 乔晚凝在楚柏渊身上来回翻找,却什么都没翻出来,“看着人模人样,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应该都在他的随从身上。”石虎道,“那人冒充我引追兵去了。” 乔晚凝想想,什么都没捞到可不解恨,眼珠子一转,嘴角轻勾。 石虎眼看着乔晚凝将楚柏渊的外衫撕扯掉,却不便出手阻止。 他一手撑着树枝,一手揪着昏沉的楚柏渊,生怕一个不留神二人从树上摔下,惊动到什么人,只能任由这位恩人随心所欲。 谁让这人二话不说就抢人家东西? “醒来告诉他,以后再惹他姑奶奶,姑奶奶就不止剥他这点皮!”乔晚凝把楚柏渊的衣衫撕了个粉碎,又丢到他的身上。 瞅着树下没人,呲溜跳了下去。 她离开一阵之后,楚柏渊的随从赶回来。 乔晚凝下的药劲并不大,楚柏渊也刚苏醒,还有些浑噩,敲了敲沉重的脑袋。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邓风借手中的夜明珠,看到楚柏渊身上的碎布烂条,诧异不已。 楚柏渊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目光冷的像刀。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放倒了,还被扯了衣衫?! “乔晚凝!” 森冷的牙缝中迸出几个字。 “是那个狡诈的女人做的?”邓风难以相信。 他们一路旁观,何曾招惹那个女人? 石虎见他们似乎都知道那名女子,“你家主子抢乔姑娘的东西,被乔姑娘反制报复。” “主子?”邓风惊掉下巴。 主子是霸道惯了,可怎么也不能着了个女人的道吧?何况这世上能打得过主子的人屈指可数,怎么也轮不到个侯府丫头占了上风。 石虎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将乔晚凝留下的话转述给楚柏渊。 “那女人动手,你怎么不制止?”邓风反倒责怪起石虎。 “你主子与她正面交手都没防备,我离得远更看不清。”石虎道,“你主子中招后,我更不敢妄动,若惊动了人,连累你主子浑然不觉的被抓了去,可就是大麻烦。” (); 第22章 康公子,我把人给你抓来了 “这笔账之后再算,先做眼下之事。”楚柏渊能分得清轻重。 邓风道,“属下已经把追兵都引到西城门,我们可从东门将石将军送走。” 然后,又把背上的包裹解下,“乔装的东西都带来了。” “马上动手。”楚柏渊从包裹中取了件外衫套上。 借着那夜明珠微弱的荧光,邓风为石虎易容改妆。 楚柏渊从来没有嫌弃过这颗极品夜明珠,可自打见到乔晚凝手中那能够忽明忽暗的玩意,就有些心痒了。 世间竟有如此奇物? 乔晚凝说听到过他说话,大概就是昨日他与邓风经过如意楼的时候。楚柏渊想到自己的这张脸也被乔晚凝看到,与行事对上了号,目光便沉了沉。 若继续在焉城逗留,他得再换个样貌身份了。 …… 乔晚凝回到侯府,没有敲大门,直接翻墙而入,回到自己的住处。 原本,她想安安静静的回来睡上一觉,没想到她的住处还挺热闹。 “二小姐,这是小姐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絮儿在抢夺谭蓉手中的首饰盒。 那是谭老夫人在世时送给小姐的东西。 “乔晚凝被大理寺抓走,关入天字号大牢。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她回不来了!就算活着,她也是天牢里的一个活死人!这些东西留在她这里也是浪费。” 谭蓉将首饰盒牢牢抱在怀中,一脚将絮儿踢开。 “不!小姐会回来的!我要为小姐守着家!” 絮儿顾不得痛,起身再次抢夺,被家丁拦住。 谭蓉颐气指使,“你这个奴婢我也要了,以后要奉我为主子!还有这所院子,我也要让伯父给我住!” “你能住得起么?” 乔晚凝从墙头跳下,来到院中。 “小姐?”絮儿惊喜,“你终于回来了!” “还终于?好像我离开多久似得。”乔晚凝走向絮儿。 拦着絮儿的家丁见乔晚凝满身厉气,不禁松手。 “小姐!”絮儿抱住乔晚凝,哭起来,“你都还没离开多久,二小姐就来抢你的东西,还要霸占我们的院子。她说你回不来了,我不信!” “不信就对了。”乔晚凝拍拍絮儿的背,转向谭蓉,凌声道:“把你手中的东西放下,识相点,赶紧滚!” “你怎么能回来?”谭容难以置信。 她在世子府亲耳听谭琳说晟王世子与路云和商议,要给乔晚凝狠狠治罪。 “我几时回来与你何干?你在世子府安安生生的伺候你那世子妃姐姐就是,半夜跑回侯府来大闹,欠抽么?” 乔晚凝说着,从身旁花丛中折断一节花枝。 谭蓉眼睛一瞟,想到乔晚凝似乎不是从院门进来的,边向旁边家丁的身侧退,边道:“你连正门都不敢进,你是偷跑回来的!你现在是逃犯!快,快抓住她送回大理寺!” “不知好歹!”乔晚凝掂着手中的花枝走向谭蓉,“我能从大理寺逃回来也是本事,你也不掂量掂量区区几个家丁能奈我何?” 家丁们都见识过灵堂上发生的事,此时见乔晚凝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侯府,没人敢听谭蓉的吩咐,反而随着谭蓉一起后退。 “就算你回来,这东西也是我的!”谭蓉可不愿主动把手里的东西还回去。 当着这么多双眼睛,那可多没面子。 “谭琳姐姐说,如今侯府都是侯爷伯父做主,所有的东西都要重新分配。她答应这院子给我,伯父也不会有意见,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谭蓉想,如今谭琳嫁入晟王世子府,这座精致的独院就只能归她了。她早就惦记上这座院子,祖母在世时,她就不满祖母偏心,让乔晚凝独自住这么一座院子,而她只能与爹娘住在一起。 “那你让谭琳与她爹来亲口与我说!否则眼下我抽的就是你!” 她倒要看看,谁还敢抢她的东西! 乔晚凝挥起花枝,冲着谭蓉抱首饰盒的手抽下去。 谭蓉赶紧闪躲,那花枝便擦着她的脸侧扫过,挑乱了她的头发。 这一下,乔晚凝实则只是吓唬谭蓉,目标根本不在她的手上。否则若真抽痛了谭蓉的手,令她失手摔了首饰盒,砸坏了东西也是可惜。 毕竟那是谭老夫人留给原主的心意。 “二小姐!二小姐!”有人匆匆跑来报信,“大理寺少卿康大公子来了,好像是为了表小姐。” 谭蓉一听,得意地笑起来,“哈哈!晚凝姐姐,康大公子来抓你了!” 然后吩咐那人,“你快去告诉他们,我这位晚凝姐姐偷偷跑回来正打算收拾细软逃路,被我给堵上了。” 然后又命令左右家丁,“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说康公子亲自来抓人?你们若不动手抓人,小心本小姐告你们放纵逃犯之罪!” 家丁犹豫片刻,决定动手。 “不过是康鸿远而已,我亲自去会他!”乔晚凝从容不迫的甩开家丁,大步走向院门。 “小姐!”絮儿急着追出门。 “快,追上她!别让她跑了!”谭蓉催促。 谭如海听康鸿远大半夜来侯府是为找乔晚凝,本就奇怪,听有人来禀报说乔晚凝正在她的住处,更是奇怪,不禁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下人摇头不知。 康鸿远听到此人转述谭蓉的话,想着其中定有误解,可一些话要当面与乔晚凝讲清,便道,“我不便踏入乔小姐闺房,还请乔小姐来前院一见。” “康公子有公干在身,闺房不闺房何须在意?”谭如海亲自带路,“此事我可定夺,康公子,请!” “不劳大舅费心。” 乔晚凝在家丁的簇拥下,来到了前院。 “康公子,我把人给你抓来了!”谭蓉上前邀功。 康鸿远看看坦然自若走在前面的乔晚凝,还有那些像尾巴似的家丁,哪里有半点“抓”与“被抓”的样子? 不过头发散乱的谭蓉,似乎真像出了什么力。 谭蓉见康鸿远脸色似乎不太对,又解释道,“乔晚凝听说公子来了,本想逃跑,被我带人逼到前院,不得不面见公子。” (); 第23章 告发,抢劫 “若如此,我向乔小姐道歉。”康鸿远向乔晚凝拱手,“因我没把话说清,让侯府的人产生误解。” “康公子!”谭蓉傻了眼,“你为何与她道歉?难道你不是来抓她的?” 谭如海发觉不对,重新审视起乔晚凝,闭口不言。 “我只说来见乔小姐,何曾说过抓她?”康鸿远想来想去,自己的哪句话也没有表示来抓人的意图。 “她刚从大理寺逃回来,我亲眼看到她没敢走正门,是翻墙去的住处,分明是想收拾细软跑路!”谭蓉又指指其他家丁,“他们都看到了!” 康鸿远奇怪,“是晟王世子作保,亲自释放乔小姐,何来个‘逃’字?” 谭如海看着乔晚凝的眼神更晦暗,怎么又是晟王世子作保? 晟王世子不是向来中意自己的女儿,亲自设计与乔晚凝退婚的么? 虽然那奇怪的幻影中,盛逸旻磕头认错,把主要责任都推到了谭琳身上,可事实就是盛逸旻的主使。 谭琳为此受屈,还要找盛逸旻质问,是谭如海制止了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与盛逸旻对着干做出傻事,要用委屈求全去拉拢维系与盛逸旻的关系。 “她不是逃,为何翻墙而入,不敢走正门?”谭蓉质问。 这是怎么了? 康鸿飞受辱,他的大哥不是来找乔晚凝理会的,还是他的表哥做主放了乔晚凝? “我以为大半夜的,人都在睡觉。我好心不想吵醒侯府众人的睡梦,才悄悄翻墙进门。”乔晚凝瞥了眼谭蓉,“谁知正碰到你在我院中抢东西,还胡搅蛮缠,搬弄是非,吵的整个侯府都不得安宁,真是让康大公子看了笑话!” “不……不是这样的……”谭蓉辩解,“都怪你不把话说清,我是想帮康公子。” 她是侯府二小姐,怎么可以在康大公子面前丢人? “谭蓉,你说这话,置你亲弟弟于何地?”乔晚凝冷笑。 谭如海一听她又把话扯到如意楼的事上,忙出声喝止,“乔晚凝,休得乱语!” 乔晚凝挑眉,也直接把话给挑明白,“康大公子半夜来侯府,不就是仍为如意楼一事?” 康鸿远听着这几人言语,看着几人气色。 谭蓉与谭如海虽然都在向着他说话,可那话进了他的耳中却听的很别扭。在如意楼,乔晚凝护谭承对付他的弟弟康鸿飞,虽然令他很不悦,可他心底却是能够理解。 就像此时,乔晚凝的话虽然带刺,却有几分直爽。不像谭如海的唯诺小心与谭琳的刻意奉承。 “是。”康鸿远也直接承认。 “那康公子还是来找她算账的。”谭蓉觉得这与自己想的抓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谭如海瞟了自己这个侄女一眼,看康鸿远的反应,事情分明不是他们想的那般,这个谭蓉还没眼色的胡言乱语,也真是给老二家丢人! “蓉儿!” 谭如山夫妇也被前院发生的事惊醒,披上衣衫,匆匆赶来,听了三言两语也意识到不对,急着想把自家女儿带走。 “我说错了吗?康公子都承认了!” 谭蓉一向都看不起自己的爹娘,退退缩缩。她要是伯父的女儿多好!就是侯府真正的二小姐了。 康鸿远也不愿再看着谭蓉傻下去,耐着性子道,“如意楼的事本在白天已经了结,我从未想过,也绝没有动用官威为难乔小姐。得知大理寺曾带走乔小姐,我特意连夜赶来寻乔小姐说个明白,此事与我无关。背后补刀这等事,我康鸿远向来不屑于做!也还请侯府众人谨言慎语,不要乱传与我有关的误会之词。” “就这样?”谭蓉愣愣的看着康鸿远。 他怎么能这么放过乔晚凝? “就这样。”康鸿远点头。 谭如海也没想到,康鸿远特意来侯府,就为说这么几句话? 乔晚凝知道这种仗势欺人惯的主不会明白康鸿远,她倒对这位康大公子刮目相看了,“康大公子有跑来解释的工夫,不如回家多教导令弟,若之后他再找麻烦,我仍然不会客气!” 康鸿远想想那个在家中叫嚣的不停歇的弟弟,也是头疼,没有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告辞!” “康少卿!”乔晚凝叫出康鸿远的官名,“有人擅入他人私地抢东西,康少卿可理会?” “一般罪行由府衙或刑部受审,不过同为办案公堂,大理寺碰到罪行发生也不能视而不见。”康鸿远回话时看了眼谭蓉。 谭蓉紧抱着首饰盒,“这是乔晚凝收拾细软离家时被我截下的!” 她本来是要把这东西当做乔晚凝计划潜逃的证据的。 乔晚凝笑笑,“谭蓉,我既然由晟王世子作保释放,又何必收拾细软离家?难道这侯府住的不舒服?还是大舅要赶我走?” “晚凝,休得胡言!”谭如海轻咳。 就算要赶人,他也不能在明面上做出。 “谭蓉说如今侯府由大舅做主,大舅要把我的住处以及所有东西,还有絮儿都重新分给她。”乔晚凝道,“我还以为外祖母刚离去,大舅就容不得我这个外女了。” “我几时说过这话!”谭如海瞪了谭蓉一眼,“不论怎么说,你也是我姐姐的女儿,只要侯府在,侯府里便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住的小院是你外祖母允你的,没人能占了去!” 毕竟乔晚凝被他母亲养了这么多年,母亲刚过世,他便说赶就赶,让外人怎么看? 何况他赔上自己夫人,将母亲的死做成了疑案,打算含糊过去,若把乔晚凝赶出府,再掀起什么风声怎么办? 所以,即便宣称乔晚凝一个外人的所作所为与侯府无关,任由大理寺将她拿下,他最起码也得让乔晚凝进侯府的门。 “既然大舅当着康少卿的面这般承诺,我就放心了。” 乔晚凝走到谭蓉跟前,“你看,没人答应把我的东西给你,你却抱着我的东西不撒手,是不是硬抢?我现在就向康少卿告发你擅闯我的住处,抢劫我的财物!还请康少卿主持公道,帮我受理。” (); 第24章 讹你二百五 抢劫,在天璃国属于恶行之一。 “我没有抢!” 谭蓉赶忙改口,“我只是拿着看看,不知这些东西能否帮你疏通关系,换你脱身。” “你是说大理寺的官员会徇私枉法?”乔晚凝指了下康鸿远。 “不,不!”谭蓉意识到说错话,又赶紧否认。 “蓉儿!”赵蝶儿劝说,“你赶紧把东西还回去,给你姐姐认个错!” 自己的女儿乱掺合康公子的事,想必已经令康公子不悦,若康公子真的以天璃国律例查办,别说女儿是否真的被扣上抢劫的罪名,这一惊动大理寺,做的事传扬出去,就会让她的名声受损哪! 她的女儿可比不得破罐破摔的乔晚凝! 谭如海听乔晚凝要把谭家的事交给大理寺处理,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也从旁说好话,“不过是姐妹间的吵闹,晚凝也是因刚从大理寺返回,心情欠佳,才会过于出气。谭蓉,你与晚凝道个歉,想来晚凝也不会当真难为你这个表妹。” 谭蓉斟酌之后,听从他们的话,放软了姿态,“晚凝姐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经你的同意便拿你的东西,我只是太喜欢这几样首饰了,一时蒙了心,对不起,东西还给你。” 说着,双手捧着盒子,递向乔晚凝。 见乔晚凝抬手准备接,谭蓉提前两手一松,想让盒子从乔晚凝手中砸下去。 乔晚凝及时接住了盒子,但盒子拍在她的手心,震的她手掌发麻,险些别了手腕。若她功夫浅,那盒子就会从她的手上砸落在地,少说也得摔坏几样饰品。 本打算收了盒子,看在谭蓉吃了瘪,便不想再理会的乔晚凝当即改变了主意。 “我得看看这些首饰有没有被毁坏。毕竟表妹抢东西的时候使的劲大得很。” 乔晚凝当众打开首饰盒。 谭蓉很扫兴,那盒子要是从乔晚凝手中掉落摔坏,可就不关她的事了,哪知盒子没有摔落,乔晚凝还要装模作样查看一番,也不嫌累? 乔晚凝从首饰盒中取出一只玉镯,大吃一惊,“这镯子怎么坏了?” “什么?你少诬陷我!”谭蓉险些跳脚。 “你们看,这镯子上是不是有道裂纹?”乔晚凝指给众人,又拿给康鸿远看,“康少卿请过目。” 康鸿远接过镯子,果然见那道裂纹不轻,这上好质地的镯子品相已经毁了。 “那也不关我的事!”谭蓉气急。 乔晚凝折身质问,“我的东西被你抢去一阵就坏了,怎么与你无关?” “我一直好端端抱着盒子,没有摔过!”谭蓉大声道。 这盒子里的东西有多珍贵,她清楚的很,既然她想得到,怎能不小心拿好? “盒子没摔过,不等于你没有打开盒子看里面的东西时不小心摔掉。多亏我这时检查,否则日后发现镯子坏了,找谁理论?” 乔晚凝从康鸿远手中拿回那只镯子,“赔镯子,或者我继续请康少卿主持公道,以人赃俱获之名告你抢劫,也让你尝尝牢房的滋味!” 一听这话,不仅赵蝶儿慌了,谭如山也再沉不住气,“这不过是谭家的家事,蓉儿又没有伤害别人——” “俗话是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有人将家事告到官府,官府就能不理会么?”乔晚凝打断谭如山,“若谭蓉不赔偿,我就是要向康少卿报案,若康少卿为难,我便去府衙敲响鸣冤鼓,就算家务事难断,此案也得接!” 谭如海可不愿这点小事便闹的满城风雨,让谭家落人笑柄,比谭蓉爹娘的反应还要快,“镯子坏了,理当赔偿。晚凝,你说个价,我与你二舅一起分摊。” 康鸿远也道,“既然乔小姐有调和之意,我便做个见证。” “好,只要赔了镯子,康少卿见证,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计较。”乔晚凝也不再废话,“大舅是识货的,这镯子是上好的白玉,市面上应该值五十两吧。” 谭如海跟口计算,“如山,我出二十五两,剩下的你们垫了。” “不,大舅。”乔晚凝接着道,“这镯子是外祖母送的,意义不凡,倾注了很重的情分,要另外补偿,共算五百两,一文不能少。” “乔晚凝,你讹人!”谭蓉忍不住大叫。 这镯子究竟是不是她弄坏的还两说,开口就要五百两,都够买十个镯子了! “若要这么想,那就还是交官府处理吧。”乔晚凝无所谓,“大舅若也觉得不公平,就当你的话没说过。” 谭如海也没料到乔晚凝如此狮子大开口,可当着康鸿远的面,且不说是他先放出话让乔晚凝开价,自己若连府中这点事都压不住,传到晟王那边,岂不也会让亲家小瞧? 不过是花钱摆平而已,二百五十两银子,他认了! “如山,毕竟是谭蓉有错在先,又弄坏了母亲送给她的东西,就赔给她,东西不可复原,银子就算是宽慰吧。” 二百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若真给了乔晚凝,谭如海也肉疼的很。可他另有盘算,若康鸿远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答应拿出这么多银子给乔晚凝,传到晟王府,也定会让他们认为侯府财大气粗,不敢低看。 至于这笔银子,以后总要讨回来! 谭如海发话,做弟弟的谭如山不敢反对。 他们二房没有做大哥的谭如海财大气粗,二百五十两银子着实不是小数目,可毕竟祸是自己女儿惹的,还由大哥填补了一半,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勉强答应,“好。” “乔晚凝,你太过分!”谭蓉知道自己爹娘的家底。 多给乔晚凝一份,自己将来的嫁妆就会少一份! “我若过分,可不止要五百两。外祖母的情分是无价的,这只镯子千金难买!”乔晚凝走到谭蓉跟前,将那只镯子塞到她的手中,“既然喜欢,你便拿去。我留着被弄坏的镯子,心里也难受,就吃了这个亏吧。” “我不要!”谭蓉气的跟手便将镯子摔在地上。 彻底碎了。 乔晚凝扫了眼脚下的碎玉,“两位舅舅,正好康少卿在,还是这就把账结清吧。” 何况,大舅不就是想让康鸿远看到他的豪气么? (); 第25章 少卿工具人 康鸿远看着事情完了,他也该走了,不想乔晚凝又把他叫住。 他本以为,侯府的事皆是因乔晚凝被带到大理寺引起,间接来说还是与如意楼的事有关。 既然他跑到侯府来就是为与她说明,自己不曾假公济私,那也应当为她做回主,解决掉因此事而生出的麻烦。 可不想,乔晚凝这是借他借上了瘾,没完没了? 但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康鸿远也不好说走就走,“那我便再停留片刻。” 谭如海无奈,只得打消设法赖账的念头,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就当做从扣下的嫁妆中掰了那么一点骨头渣子喂了狗! 谭如山也让赵蝶儿取了二百五十两银票,一齐给了乔晚凝。 由康鸿远作见证,双方立了字据。 谭蓉看着乔晚凝揣起五百两银票,抱着首饰盒,带絮儿扬长而去,气的要吐血,恨恨的用力跺地上的碎镯子。 “行了!” 康鸿远离开之后,谭如海沉下脸,“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出院!” “伯父,分明是乔晚凝讹人!”谭蓉委屈的掉眼泪。 一只镯子要了五百两,还说吃了亏! “你不让她抓住辫子,她哪儿来的机会讹人?”谭如海怒目瞪谭蓉。 “好了,蓉儿,快回去吧。”赵蝶儿赶紧将女儿拉走,“娘与你说,这事就当买了个教训,以后你行事安稳些,毕竟你不是大小姐——” “除了出身,我哪点比谭琳差!” 回到住处,谭蓉依然愤愤不平,“出身是我的错吗?谁让你们生下我?” “姐姐,你不能这么说。” 默默目睹整件事的谭承忍不住开口。 “你是不是个男人?”谭蓉立马把火气撒到谭承身上,“别人欺负你姐姐,你连声屁都不敢放,还有脸说我的不是?” “是姐姐先带人去抢东西,我都说了,晚凝姐姐会回来的。”谭承小声嘟囔。 “都是你这张乌鸦嘴!还一口一个晚凝姐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谭蓉上去就要扯谭承的嘴巴。 赵蝶儿忙阻拦。 “够了!” 谭如山呵斥,“都回房去!” 真是心烦。 自己的长子是个病秧子,常年在天武国的神医谷养病,幼子又软弱无能,唯一的女儿又心太高,看不起她的爹娘。 唉,要是在如意楼为谭承出头的是他的大哥,父亲老侯爷的长孙多好…… “小姐,我没想到你会用那只镯子……” 刚回到住处,絮儿关上门就忍不住说起这件事。 那镯子是在两年前被小姐不小心摔裂的,小姐还为此难过的流泪。 谭蓉说小姐讹人,小姐真的是在讹人,还一口气讹了五百两! “冲进门来抢我的东西,还对你动手,我怎能便宜了他们!” 乔晚凝把银票都交给絮儿,“以后吃的喝的,都不要亏待了自己。本来我也不舍得卖外祖母留下的这点家当,不过既然这镯子能卖个高价,那就卖掉好了。” “两位老爷家一定更恼小姐了。”絮儿担心。 乔晚凝轻笑,“说得好像我不要这笔钱,他们就会对我好似得。你先收拾收拾去睡觉,我再出去一趟。” “小姐还要去哪儿?” “有份债忘了讨,去追回来。” 乔晚凝说着,便出了屋子,直接翻墙走了。 絮儿追出门,看着乔晚凝翻墙而过的身影,揉揉眼,小姐是几时学会了翻墙,还那般利落? 乔晚凝抄近路截住了刚离开侯府的康鸿远。 “乔小姐?还有何事?”康鸿远停下马,看清半路拦截他的女子,不禁皱眉。 侯府的事让他看到,这乔晚凝品性确实有问题,有些传闻不假。 那只镯子极可能原本就有裂纹,可因为谭蓉多手,此事便成了糊涂案。乔晚凝也知只拿镯子说事会纠缠不清,便拿告谭蓉抢劫为要挟,而偏偏侯府的人在乎颜面,不敢硬杠,二选一,只能被乔晚凝牵着鼻子走,花钱平息。 只要侯府认可镯子是被谭蓉毁坏,提出赔偿,那乔晚凝要五百两银子做感情补偿的理由也就说得通。 他这个大理寺少卿便像是个工具似得成了这个女人利用之物,除了做见证,无从反驳其他。 为此,康鸿远对乔晚凝有些反感,若不是她的言语都占了理,他定不会就这么任其摆布! 乔晚凝知道康鸿远不悦,只是笑笑,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是你弟弟在如意楼吃饭的账目,昨日你们都走的急,忘了结算,我不想让人说你弟弟他们吃霸王餐赖这点账,便帮忙一起结了。既然正好又碰到康大公子,那就请把这钱顺手还了吧。” 康鸿远俯身,从站在马前的乔晚凝手中接过那张纸,同行的随从打着火折子照亮,见那纸上确实是如意楼的字据,还有掌柜的画押,账目纹银十两。 “乔小姐,你是有多缺钱?”康鸿远不禁问道。 刚从谭蓉那里拿到五百两银子,转眼又追出来问他讨债。备受谭老夫人宠爱的侯府表小姐很穷吗? “你就当我是财迷好了。财迷从来不会跟银子过不去。”乔晚凝无所谓康鸿远的看法。 她如今在侯府被苛刻打压的话也不会跟个无关紧要的人说。 康鸿远从身上掏出五十两银票,“多余的,是答谢你的举手之劳!” 为应备不时之需,他有随时身带银票的习惯,这时正好能当面将银票甩给乔晚凝。 十两换五十两,也该够算清这笔账! 乔晚凝收起银票,眉眼弯弯地退向一侧,“康大公子客气。” 与懂事的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康鸿远将手中字据撕碎扔掉,策马从乔晚凝身前奔过。 若他不尽快离开,这乔小姐是不是还要说,她也很客气,没有找到康家的门上去讨债? 絮儿见乔晚凝一回来,又丢给她五十两银票,说是从康大公子那里讨回的饭钱,不可思议,“饭钱十两,怎么就变成五十两?” 小姐当真没有做亏本生意,可这是又怎么讹的人? 乔晚凝望穿絮儿的心底,“你家小姐可不敢讹大理寺少卿,多出来的是康少卿的谢礼。” 她若不是瞅准康鸿远是个讲道理的,也就不会在如意楼付这笔账。 说起来,这康鸿远是有钱有身份又爽快。 乔晚凝突然又想起那个躲在树上的家伙,身份见不得光,一枚铜板都没有,还妄想抢她的东西?当细作的都这么嚣张么? 若再有幸碰到,她是不是该把他卖给康少卿? 一来一往,不就拽住了康大公子这条线,需要的时候不就还能有机会用得上么? (); 第26章 这人丢的就太敞亮了! 乔晚凝心里盘算着,突然连打几个喷嚏。 “小姐,你是不是夜里奔波感了风寒?我去熬碗姜汤给你暖暖身子。”絮儿说着,就要去小厨房生火。 乔晚凝拉住她,“没事,可能是哪个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 …… 楚柏渊正隐在窗外。 大名鼎鼎的侯府表小姐的住处很好找,何况侯府今夜没少了热闹。 待絮儿安顿好她,去隔壁屋子睡了觉,乔晚凝打开手电筒,故意朝后窗晃了晃。 楚柏渊隐在旁侧墙后,窗纸上并未落下他的影子,却亲眼看到在窗纸上一晃而过的那束又圆又亮的光。 这分明是那女人觉察之后的示威! “你真不是个合格的细作。” 在楚柏渊掠窗而入的同时,本该躺在床榻的乔晚凝也坐到了竹椅上,语带讥讽。 真是想起什么人便什么人来,这时候可来不及把人卖给康鸿远。 细作,就是卧底。 一名合格的卧底应该是能受得了辱,耐得了性子的。 像他这么报复心强,压不住气的人反正离暴露也不会远。 见那只仅开着弱光的手电筒在乔晚凝手上悠闲地来回旋转,被示威的楚柏渊更怒了。 不过,他的脸像是铺了一层隔阂,将所有的怒意全部封在体内,没有半点流露,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静的面无表情。 谁说我是细作! 楚柏渊不想与自以为是的乔晚凝解释,“你是要自己求饶认错,还是先吃一番苦头?” “难道你要把我的衣衫也撕碎吗?”乔晚凝打了个哈欠,“我实在困了,不想陪你玩。大不了脱了衣衫给你自己撕着玩儿去。” 嘴上这般说,手上却没动。 撕了他的外衫却说只是玩儿? 楚柏渊怒意升级。 活到这么大,他何曾受过一个女人这般羞辱! 楚柏渊脚步一动,逼向竹椅。 乔晚凝如兔子一般,闪身跃开竹椅,回手便向楚柏渊的身影扬去。 吃了次亏的楚柏渊怕再中暗招,在躲避的同时,并未紧手追上,而是又向后退了一步。 “变聪明了么。”乔晚凝笑道。 脚步未及落稳的楚柏渊顿觉不妙! 乔晚凝手上那玩意失了亮光,这屋子里就是一片昏黑。连那弯月都已偏斜,照不进屋中几分。 他们都是凭感觉与晃动的身影做判断。 楚柏渊察觉乔晚凝拿东西砸向自己,却不料那东西半路会折了方向,在他向侧后退步的同时,也向同侧偏移,毫不客气地砸落在他的身上。 那是一条输液管连着的透明药袋。 乔晚凝就是在抛出药袋的同时,跟随楚柏渊的脚步抖动输液管及时调准方向。 提前开好口的药袋翻落在楚柏渊的身上,一袋子的液体倾倒而出,夹杂着刺鼻的气味,瞬间浸透衣衫。 楚柏渊暗惊,急忙紧闭呼吸运气。 “石虎想仗着你逃走,肯定没敢把我留下的话转告你。” 乔晚凝收回输液管与空药袋,见楚柏渊的影子僵立,知道他被吓到,“我再说一遍,你胆敢寻上门惹姑奶奶我,姑奶奶就不止剥你一层皮!” 楚柏渊暗骂一声狡诈的女人,感觉自己身上还有力气,不敢继续多留,夺窗飞掠而出。 “哈哈!” 乔晚凝躺到床上闷头大笑。 她料到躲在窗外的是那个男人,便想到吃了次亏的他肯定会防备近攻,于是趁被絮儿安顿入睡时快速定神,去空间取东西,做好了远攻准备。 那是一袋子生理盐水,另加八四消毒液,便将那个男人吓跑了。 …… 邓风送走石虎回到他们的落脚处,就见楚柏渊在盘膝运功,当即紧张起来。 “主子身体不适?” 楚柏渊缓缓睁开眼。 邓风不由得暗自打颤。 主子这眼神,静的像是千年不着风的湖面。 这样的静向来蕴藏着滔天之怒。 是谁令主子如此生气? “主子是去找那个乔晚凝了?”邓风小心询问。 “嗯。”楚柏渊又合上眼。 他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运功。虽然身体没觉得有何不适,却不敢掉以轻心。 树上的昏迷让他有了阴影。 若对手是想置他于死地之人,他早已被人剁碎! 见状,邓风心下了然。 不用说,主子定是又在乔晚凝手中吃了亏。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焉城的一个声名狼藉,寄人篱下的私生女而已。 而他的主子是何许人? 若让焉城人,乃至天璃国的老皇帝见到他的真面目都会敬而畏之的人物! 天下四国,无人不晓。遇神弑神,遇鬼杀鬼,无人不惧! 怎么能一而再的吃乔晚凝的亏? “主子,时日将至,是不是您身体已有些不适?”邓风寻思。 一定是主子快进入他的逆期,才会出手不利。 这是主子的秘密,也是主子的难关。 楚柏渊摇摇头。 对自己的这名忠心的属下,他没有隐瞒遮掩的必要。 否定,也是不想让属下过早担心。 “那就是乔晚凝太狡诈!”邓风看了眼快亮的天色,“主子与她见面时天黑,她借天黑遮掩使阴招,主子没有完全防备。” 真没想到,几日前他们还议论乔晚凝几句,说她饶不饶人与他们无关,这突然却与他们结了怨,欺到了主子的头上! 不对…… 邓风转念,偷瞟了眼主子。 好像是主子先抢人东西的…… 虽说主子哪怕要问天璃国老皇帝要东西,老皇帝都不敢说个不,可主子现在这样子,谁认得? “不必说了,你先去休息。” 楚柏渊打发走满思乱想的邓风。 天黑岂是理由?他又不是没有趁天黑对付过别人。不论再怎样,他楚柏渊也不能三两下便败下阵。 也幸好天黑,否则他这人丢的就太敞亮了! 楚柏渊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皮,生生将那张人皮面具揉碎。 一张眉清目朗,如精雕细琢般打造的英俊面庞沉的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早已决定以后换个样貌示人,这张脸也不会再出现在乔晚凝面前。 乔装可改,但实实在在遭受过的耻辱岂能抹掉! 他可欺人,却欺不了自己! (); 第27章 心平气和去买人 …… 乔晚凝在小院里消停了两日。 絮儿在她的指点下做了不少没见过的饭菜,陈勇帮她买了不少这时代的书籍来读。 名义上的食粮与精神食粮两不误。 听说谭承打算去书院读书,每隔三日回一趟家。 絮儿想想那日在如意楼发生的情形,有些担心,“小姐,你说三公子去书院,会不会有事?” 康大公子没有难为小姐,可康鸿飞就不好说了,毕竟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小姐虽然放出话说让有事来找她,可若康鸿飞在皇都书院更加难为三公子,能怎么办? 乔晚凝合上书,“行吧,看在这谭承平日里没有为难过我,你找陈勇去书院探探风,有什么动静与我说。” 絮儿离开了一阵。 院外来了人,在门口张头张脑的没敢进。 乔晚凝朝院门扫了眼,“要进就进,要走就走,少躲在那儿像耗子似得!”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进了门。 “你是洗衣房的人?”乔晚凝看着面熟。 “回小姐,奴婢是洗衣房的翠娥。”那丫鬟行礼。 “洗衣房的人来找我做什么?”乔晚凝放下手中的书。 “表小姐,请你救救绿樱吧!”翠娥跪倒在乔晚凝面前。 “绿樱?”乔晚凝回想,目光一寒,“马青荷身边的那个丫头,给我外祖母送去最后一餐的那个人?” 翠娥连磕两个头,“表小姐,绿樱当真不知那食物有问题!绿樱刚调去大夫人身边伺候没多久,一直被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排挤,根本算不得大夫人的亲信。若真是大夫人下毒,也不会让绿樱知道的。绿樱……绿樱是受了连累……” “你是绿樱什么人,敢为绿樱担保说话?”乔晚凝问。 “非亲非故。奴婢只是与绿樱一起被买入侯府,之前一起在洗衣房做事。不久前绿樱被大夫人选调到她的院子,绿樱还高兴的说自己走了好运,还说等有机会,也帮忙把奴婢也调过去,就不必在洗衣房吃苦了,可哪里想到,大夫人会让绿樱给老夫人送去最后一顿饭……” 翠娥又向乔晚凝磕头,“表小姐,府上没人帮绿樱说话,可眼看着绿樱被大夫人推入火坑,奴婢每天都做噩梦睡不着。绿樱在府上也就最属与奴婢要好,若奴婢不帮她,心中实在不安。” “你的意思是,马青荷故意选了绿樱去害我外祖母?”乔晚凝站起身。 “奴婢不敢乱说。”翠娥不敢接这话,“但奴婢知道绿樱的性子,她老实善良,连只虫子都怕,有心事从来藏不住,若知道食物有问题,肯定不敢送给老夫人,就算送过去,老夫人也是明白人,不会看不出她的异样。表小姐,奴婢敢用性命担保,绿樱真的不知情!” “所以,你特意跑来求我救她?” “是,奴婢寻思来去,想着也只有表小姐能救她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奴婢都看在眼里,表小姐是有本事的——” 乔晚凝打断翠娥的恭维,“她现在沦落何处?” “因她在灵堂乱说话,惹怒了侯爷与大小姐,被送去了醉红院。”翠娥回答。 乔晚凝轻瞟了她一眼,“你是想让我去醉红院救人?” “表小姐!”翠娥听着乔晚凝的声音淡然无情,又急着连磕三个头,“表小姐,求求你,您若都不肯救绿樱,就没人能救她了!” “毕竟那顿饭是她送到外祖母口中,我凭什么救她?!”乔晚凝甩袖一哼,重新坐下。 “表小姐!”翠娥跪着匍匐在乔晚凝脚前,“您可以让她做牛做马效劳受驱使,只要别让她在醉红院那种地方受糟蹋。侯府可从未有人被卖入醉红院等处,若焉城的人知道绿樱出自侯府,肯定会被人嘲笑的!” “即便侯府的其他人不在意,表小姐岂能不在意?否则也不会在如意楼不惧惹祸上身,与康公子起冲突了。表小姐,奴婢知道您受老夫人多年恩宠,一定不愿老侯爷与老夫人被人嘲笑。您救绿樱,也是挽回老侯爷与老夫人的名誉。”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乔晚凝一丝轻笑深达眼底。 竟然知道拿她帮谭承出头的事说话,将绿樱扯到老侯爷的名誉上! “表小姐,奴婢只是说明其中关系,恳请表小姐救绿樱一命!”翠娥接连磕头。 砰砰砰的一下下,不顾脑门子有没有磕出血。 “行了行了!”乔晚凝又站了起来,“看在你说的头头是道,又有几分热心的份上,我便应下此事。” “真的!表小姐答应救绿樱了!”翠娥欣喜地抬起头。 “嗯,你就在府上等着吧。” “表小姐不用奴婢帮忙?” “不必了,免得被人知道你插手此事,背地里对你怎样。我又不可能时时看护你。” “谢表小姐体谅!” …… 打发走翠娥,絮儿也出门回来了。 听说小姐要去醉红院带走绿樱,絮儿又犯了愁,“小姐,您刚消停了两日,就又要生事?” 乔晚凝斜了她一眼,嗔怪道,“我不过去买个丫头,生什么事!” “小姐如今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免不了有事,何况这又是要去醉红院救人。”絮儿苦拉着脸。 谁知道绿樱究竟知不知情呢! “错!”乔晚凝勾了下絮儿的鼻子,“你何时听本小姐说一个‘救’字?本小姐不是去生事,而是去玩耍的。记着把咱们手上所有的银票都带上。” “小姐当真是去商量买人?”絮儿眨眨眼,有些不太相信。 若小姐真的肯心平气和的买回绿樱,虽然觉得很吃亏,也好过再生波澜。 “是啊,难不成让我空手去抢人?”乔晚凝笑道。 絮儿赶紧摇头,“我这就去收拾准备。” 可怎么看着小姐的笑意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唉,现在的小姐真是越来越陌生了。以前的小姐动下眼皮,她都能知道在想什么。 乔晚凝拍拍絮儿,“不用急,咱们天黑才出门。” 焉城没有宵禁,夜里照样有生意人来往,尤其是醉红院这种勾栏之地,更是红火。 今日,正好也去亲身感受一回。 (); 第28章 给你过把瘾,敢吗? 等到天黑下来,乔晚凝开始准备出门。 絮儿见她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堆装在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往脸上涂抹。 那小瓶子好漂亮啊,还有那小刷子,也精致得很。 这些化妆用的东西也是存放在空间里的储物间的,不是普通的化妆品,而是用来改头换面的,可惜脱离了现代,乔晚凝就剩下备用的这几套。不过想着在这里也不会有现代那么危险的任务,不必经常伪装,偶尔应付下平日里的事也够了。 “小姐,你竟然会易容!” 令絮儿惊奇的不是乔晚凝变了样子,而是她上妆手段。 乔晚凝一想,是啊,传说古代早就有易容术。不过据说易容术靠的是人皮面具,而她用的却是上妆技巧,脸上做部分填补还能改变脸型。 “都是之前在乡下,与娘一起玩弄的。”乔晚凝推给了已故的母亲。 絮儿道:“就像小姐给自己画的假烧伤?” 之前乔晚凝就是这么解释。 “是啊。”乔晚凝笑笑,“乡下生活无聊,没事时就琢磨这些玩意。” “之前都没见小姐弄过。”絮儿不解。 这么有趣的事,她之前怎么没见小姐玩过? 乔晚凝垂下眸子,“娘将我送到外祖母身边,希望我能快乐的活着,我怕睹物思人,有好多之前在乡下做过的事便不再做了。” “可是如今连老夫人也去了,小姐止不住难过,所以就又开始摆弄以前的东西?”絮儿看着神色黯然的小姐,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 乔晚凝点头笑笑,“你不觉得这也是娘在冥冥之中保护我吗?靠这些东西,我能做好多事呢!” “可是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不遮掩?”絮儿再次询问。 让他们都看到小姐完好的脸,就不会再有人说小姐是丑八怪了。 “不是与你说过么,我在等一个好时机。那机会什么时候来,我还不知道。”乔晚凝继续修饰妆容。 反正,她要选一个特别的时刻。 “哦。”絮儿只能听小姐的。 上完妆后,乔晚凝又换上让絮儿白天出门买回的男衫,把头发弄好,转眼变成了个中年大叔,而且还是个脸上有几分横肉的油腻大叔。 “小姐!” 絮儿掩口惊呼。 天哪!她简直不敢认了。小姐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熊黑差不多也该到了。”乔晚凝看看时辰,“你先出府,去与他会合,按计划行事,我一炷香之后到。” “小姐,你还要做什么?”絮儿问。 乔晚凝告诉她,“我去把马青荷带上。” “啊?”絮儿一想马青荷那个疯癫的样子,“带上大夫人会很麻烦吧?” “毒害我外祖母的事与马青荷脱不了干系,必须带上她!”乔晚凝坚决道。 正是用到的时候,怎能让马青荷这个杀人犯成天好吃好喝地窝在侯府里自玩自乐? “可怎么带?”絮儿犯愁。 “我自有办法。你们等着我就是。”乔晚凝先一步出了屋子,反朝院子后墙走。 “小姐,你又要翻墙?”絮儿追出去。 “不能让人看到我从这院子走出。”乔晚凝道。 “翻墙也是小姐之前就会的吗?”絮儿跟着之前的答案问。 “是啊,我以前与娘在乡下时就学会了,还跟人学了点身手,只是来到焉城,娘嘱咐说要我做大家闺秀,不便展露。”乔晚凝索性再多透露一点,“现在不怕了,由着人说吧!” “怪不得小姐一下就把康公子给抵住。”絮儿恍然。 “所以,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就是个乡下野丫头。” “不!小姐就是小姐,小姐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小姐也说了,以后只能自己罩着自己,若不表现厉害些,会更受欺负!” “你理解就好。” 乔晚凝拍拍絮儿的肩,转身便蹭蹭地踏墙而上。 落地之后,又绕过侯府的几条长廊,再次翻墙,进入马青荷的院子。 原本谭如海与马青荷住在一起,可如今马青荷发了疯,谭如海嫌吵,搬到了别处。 乔晚凝趁黑摸到马青荷的床前,见她已经睡的正酣。 床榻旁的矮几上放着半碗汤,乔晚凝试出来汤中下了蒙汗药。 看来负责照看马青荷的丫鬟图清闲,偷偷地用这种方法让她早早的安静入睡。 乔晚凝就着手电给熟睡中的马青荷画了个浓艳的妆。 这马青荷年轻时是有几分姿色的,经乔晚凝简单修饰,就成了个美艳欲滴的妇人,年纪都看着轻了不少岁。然后又从马青荷的箱底翻出一套红衣,想必是她与谭如海成亲时穿过的。 乔晚凝给马青荷穿上那身红衣,又给她扎了几针,用绳子将她捆在背上,带她悄悄出了屋子,翻过一道道墙,来到侯府外。 离侯府后墙不远处悄悄停着辆马车。 见有人靠近,躲在车厢里的人小心探出头。 “是小姐……的人!”絮儿借着熊黑手中点燃的风灯,看清来人。 乔晚凝将马青荷丢入车厢。 絮儿及时改口,熊黑不认得乔装的乔晚凝,只当是与自己一样,不得不帮她做事的人,便没有多理会,拿油灯照了照马青荷的脸,“这女人怎么看着好眼熟?” “是大夫人!”絮儿知道。 熊黑刚伸出去想捏把马青荷脸的手嗖地收回,不知所措地搓搓手指,“大……大夫人?” “给你过把瘾,你敢吗?”乔晚凝用变声的嗓音故意揶揄。 她已经见识过熊黑的变态嗜好。 马青荷曾把絮儿丢给熊黑,若自己也被人以己之道丢给熊黑受折磨,清醒过来不知还能否活得下去? 不过,现在熊黑供她差遣,她就得约束着点儿。 熊黑一听是大夫人,也心里犯怵的很,急忙摇头。 车厢里有口木箱,也是乔晚凝让絮儿去找熊黑备车时一起准备的。 “把人塞到箱子里去。”乔晚凝下命。 熊黑眼皮子一翻,都是受命干活的,凭什么指使我? “快点!”絮儿瞪了眼熊黑。 熊黑心上一紧,不敢怠慢,“是是,听絮儿姐姐的。” 絮儿姐姐发话,他岂敢不听? (); 第29章 大夫人,五两银子卖了! 把马青荷塞到箱子里后,乔晚凝便又让熊黑驾车出发,路上又暗暗交代了絮儿一番。 快到烟柳巷时,乔晚凝让絮儿与熊黑都下车,“就此分开,你们步行去醉红院,再见到我装作不认识。” 熊黑想问明白,被絮儿推下马车,“赶紧下车,别啰嗦!” 乔晚凝自己驾马车继续前行,先一步来到醉红院。 “这位爷,里面请!” 乔晚凝刚停下车,就有几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人迎上来。 乔晚凝掏出几块碎银子塞给她们,“我想见你们主事的,麻烦姑娘们给引见一下。” 其中一个女人扬手帕搭在乔晚凝的肩上,掩口取笑,“原来爷看上的是我们的妈妈,爷先等着,我们去与妈妈知会一声,看妈妈答不答应。” “就说我是来送银子的,你们的妈妈一定喜欢。” “好,等着。” …… 不一会儿,有护院出来让乔晚凝进去。 乔晚凝指指身后的马车,“里面有箱子送给妈妈的礼物,还请帮忙抬进去。” 醉红院的老鸨听说有人给自己送了一箱子东西,眉开眼笑地将乔晚凝迎进自己的私房,上下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客人。 长得不够魁梧,年纪好似与她相仿,一脸横肉,样貌实在不怎么样,不过出手阔气呀。 “这位大哥,你是想让我做什么吧?” 老鸨也是见多识广的。 她可不信这么一位大财主跑到醉红院来专门是为了她这个半老徐娘。 “这位姐姐是聪明人,我来是想请姐姐收个人。” 乔晚凝拿钥匙打开锁,掀起箱盖。 哪有什么财物,只不过是个人! 老鸨脸色瞬变。 乔晚凝视而不见,扳起浑然不觉的马青荷的脸,“瞧这女人怎么样?便宜给你可有赚头?” 老鸨打量两眼,点点头,“看着还挺有味道,就是岁数有点大,不过也有特殊的客人喜好这一口。她是什么人?” “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乔晚凝沉下脸,“我大老远把她送到焉城来,就是想好好惩罚她!妈妈看着随便给个价,只要能抵了这趟路费就行,剩下的赚头就当是我的孝敬姐姐的。” “你们男人哪!!” 老鸨见过不少男人,将自己的女人当货物卖。就好像女人嫁给他们,就成了他们的一样东西。 还有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拐来女人,也都成了他们猎得的货物,倒卖赚钱。 不过如今就是这世道。她醉红院也不是善堂,能给这些女人提供个还算安稳的容身之地都不错了。 就这还有人不知好歹,成天寻死觅活! “五两银子,要留你就留下。”老鸨不论面前的男人究竟属于哪一类,开了个价。 “成交。”乔晚凝爽快答应,“我知道,像这种货也只有醉红院敢收,我若不留在醉红院,别处也处理不掉。” 乔晚凝清楚,醉红院的生意能做到焉城青楼头家,自有不一般的门路。这种场所就像赌坊似得,不会规矩办事,背地里不知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鸨很满意,脸上的不快散去,让人取了五两银子给她,连字据都不需要立,只说,“以后这个女人便与你无关了,我也不管她之前姓甚名谁,以后会有新的身份。你也不用打听,哪天要是反悔找上门,吃亏的可是你!” 乔晚凝收起银子,“反正此女水性杨花,谁知道她与谁跑了?以后我只管再寻房年轻貌美的女子做妾,岂不美哉?” “送客!”老鸨吩咐守在一旁的护院。 乔晚凝告辞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身,“姐姐,醉红院是不是收了个镇安侯府的丫头?” “你问这何干?难道想买了去?”老鸨眉梢一挑。 说起来,那丫头真是难管教,吃了那么多苦还是不从。若不是看在是个雏儿,怕伤坏身子折了价,她早就下大招了! 乔晚凝道:“我刚才来时,在路上听到两个行人谈话,说是什么表小姐想把这丫头买回去。还说人是世子妃与侯爷做主卖的,表小姐为与他们较劲,一定要再把人买回去。此时那二人大概也快到醉红院了,姐姐若不信,可以让人去瞧瞧。” “是么?”老鸹心里开始盘算。 “姐姐是在琢磨要多少银子合适,又能堵住晟王世子妃与侯爷的嘴吧?”乔晚凝笑了笑,一脸的横肉打了深深的褶子,“姐姐,不如听听我的主意?” …… 于是,不等侯府的人找到自己跟前,老鸨决定醉红院临时举办拍卖会。 被逼着梳洗整齐的绿樱被绑到大厅。 “这是焉城一大户人家出手的丫头,来历干净。这几日受调教有些辛苦,身子板受累不少,以后再养养就水灵了。”老鸨介绍,“今日我想活跃活跃醉红院的气氛,让客爷们开开心,便拿这丫头做个拍卖,价高者得。” “这丫头,好像是镇安侯府的人?那日在谭老夫人灵堂上见过,是她给老夫人送去最后一顿饭!” 有座位近的人认出来。 “是吗?真是镇安侯府的人?镇安侯府什么时候也开始把人卖到青楼?记得老侯爷曾定下规矩,侯府不准与青楼赌坊打交道么?” “哎呀,这话说的,如今可是家道变了!” “是啊是啊,我听说老侯爷的那三孙子懦弱的很,当众给人家擦鞋呢!” “你是想说如意楼那件事吧。没想到侯府表小姐还有那般胆量,硬把那皇都书院的大才子逼的抬不起头。” “可别说,因这事,路少卿还把乔晚凝抓到大理寺,可结果呢,恰巧那夜天烽国的石虎给跑了!顺便还把乔晚凝给救出大牢,乔晚凝误打误撞的又救了被石虎挟持的晟王世子,晟王世子只得以将功补过做担保把她又放了回去,你们说,这事儿有不有趣?” “有趣是有趣,可这些日子大理寺的人,还有晟王世子可是忙碌的要命!可那石虎一跑就跑得没影,相关人等定无法交代,都得受处!” “也是奇了,那石虎究竟是有何本事,说逃便逃得无影无踪?” …… (); 第30章 比有钱 因为一个绿樱,众人的话又扯出好远。 坐在二楼雅间的盛逸旻将下面大厅中的谈话全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脸色难看的像是手中酒盏里的玉液被飞进去的苍蝇搅了个痛快。 他本想按下当夜大理寺发生的事,可还是止不住某些人把他的闲话传出去,故意出他的丑! 皇帝问罪,他也不得不把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明,可是受了一通狠骂。 不过好在石虎逃脱,暴露出有天烽国细作潜藏在焉城,那北山命案的罪魁祸首便也能算到他们头上,有了个交代。 “殿下,小的与老鸨知会一声?让他们都闭上嘴!”盛逸旻身边的奴仆低头哈腰的讨好问。 盛逸旻将酒盏拍在桌上,“不知道今夜本世子是微服到这醉红院?你是怕本世子的闲话还少!” “小的不敢。”奴仆赶紧退后一步。 盛逸旻从窗缝望出去,果然见乔晚凝身边的那个叫絮儿的丫头,还有那个熊黑一起坐在大厅角落。 来醉红院吃酒的女子少之又少,絮儿一个丫头,出现在此处肯定显眼。 可是—— “怎么不见乔晚凝?” 消息说,不是乔晚凝做主来醉红院救人? “就乔晚凝如今那样子,只要出现在醉红院肯定喧哗一片。小的看她也许是学聪明了,知道了个避嫌。”奴仆猜测。 “是么?”盛逸旻皱眉。 若乔晚凝不出现在醉红院,这事情就差了点趣味。 奴仆想了想又道,“殿下,小的看那小丫头与大块头也不像是个能办成事的,到最后估计还得乔晚凝出面捣乱。” 按照他们的想法,依乔晚凝这些日子的表现,她来醉红院救人肯定会生事,到时候他们便让人趁乱把她给绑了,随便丢给醉红院里的一个男人。 事情都算到醉红院与乔晚凝的纠纷上,与他们可没有半点干系。正巧事情闹大,他们还能把醉红院拖下水,火上添油还能逼出醉红院的后台。 他们可是很想见识一下醉红院的上面究竟是哪个高人罩着,养着这么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盛逸旻暗自琢磨。 谭琳这主意出的真不错,一箭多雕! “十两银子!” 大厅中,已经有人开始叫价。 “十五两!”絮儿赶紧让熊黑加价。 “二十两!”有人果断出价,想把那未经事的丫头拿下。 “二十五两!”絮儿跟着加价。 “五十两!”有人志在必得。 “一百两!”絮儿直接翻倍。 小姐说,醉红院会拍卖绿樱,还说让她喊价猛些。 其实她进醉红院的时候很发怵,可想想小姐的交代,只得硬着头皮与熊黑一起走进醉红院的门。 小姐对她那么好,她要是连这点忙都帮不到就太没用了! 不出小姐所料,醉红院真的拍卖绿樱,那她就该听小姐的交代,做出一定要买到绿樱的样子。 一百两,买一个骨瘦如柴的丫头? 厅中无人再应价。 这价钱,都够与醉红院的头牌快活好多天了! “喂,你们是做什么的?出这么高的价,是不是疯了?”有人忍不住问。 絮儿没理会。 熊黑高声嚷嚷,“还有人出价没?没人出这姑娘就是我们的了!” 这时,绿樱也顾不上哭,朝出高价的人看去,认出了他们,红肿无神的眼中闪出几分欣喜。 她不知道熊黑怎么会跟絮儿在一起,可絮儿一定是替表小姐来的。哪怕表小姐买走她是为了报复她,也好过沦落到醉红院这种肮脏之处。 “二百两。” 乔晚凝倚在二楼的栏杆处,接着熊黑的话,变着粗犷的声音报出一个价。 厅中众人全都抬头朝二楼望去。 乔晚凝正站在二楼的一排雅间旁,在众人眼中,好像是哪户人家养的家丁,代主子开价。 楼下炸开了锅,纷纷寻思是哪户人家看中了这个骨瘦如柴,样貌也并不怎么出众的丫头? 就连雅间里的目光也都跟着探出窗子,向侧边瞟去。 “三百两!” 熊黑听絮儿的,又加了一百两。 天哪! 众人只有倒吸气的声音。 “四百两。”乔晚凝不肯示弱。 絮儿咬咬牙,直接喊出声,“五百两!我一定要奉我家小姐之命,将绿樱买回去!” 买这丫头的是个小姐? 旁人这又更加仔细的打量絮儿与熊黑。 “咦?这人好像那天让府尹罗大人道歉的那个?此事我只是听说,不过曾见他倒在侯府外,快死的样子,这不出几日倒好利索了?”有人不太确定。 “好像就是他!”又有人盯着熊黑审视一番。 “是不是啊?出高价买人的是乔晚凝?”有人奇道。 “是,我就是熊黑!”熊黑拍拍胸膛承认,“就是乔小姐让我们来买人。” 然后又冲着楼上喊,“五百两,你还加不加价?” 絮儿与他说,乔小姐交代,要与这家伙当做一点都不认识,他也闹不清在搞什么名堂,反正配合着嚷嚷就是。 乔晚凝紧握栏杆,似在犹豫。 絮儿起身走到厅中,掏出五百两银票让老鸨亲眼过目,“妈妈,我们带着现成的银票,要是这人不再出价,我们就一手交银票一手交人。” 老鸨看着絮儿手中的银票两眼放光。 这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那乔晚凝做事还真是豪爽,名声不名声无所谓,只要肯出钱,就是醉红院的贵客! “好——” 老鸨的声音刚起,二楼雅间的窗子露出一道人影,高声道:“六百两!” 啊! 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 今日可真是开了眼! 奴仆喊完价,便回头看向盛逸旻。 隐在雅间里的盛逸旻轻轻敲着桌面。 他听说大理寺出事那晚,乔晚凝回到侯府借谭蓉敲诈了五百两,看来就是絮儿亮出来的这五百两,若再算上她之前留下的钱,最多不出六百两。絮儿想要赢得拍卖,就得出价高过这六百两,哪怕正好六百两,她也买不到人! 没想到乔晚凝这次并未打算生事,而是派出两个奴仆来老老实实的参加拍卖,舍得把这么多银两砸在一个绿樱身上,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既然如此,就让她拿钱买不到! 比有钱,在场各位谁能比得过他盛逸旻? (); 第31章 美妇,好勾人 “啊!” 絮儿心底也是一声惊呼。 真是又被小姐说对了!真的有人会出更高的价! 她手上就带了五百五十两银子,六百两绝对争不过。 絮儿捏着银票,似乎有些不死心,“妈妈,我们带的是现银,直接就能把银票给你。若那位喊价的爷一时拿不出银子,您就把绿樱交给我们吧。” 老鸨仰头冲二楼出价的人道,“这位爷可带着现银?” 那人隔在窗后,“我已让人去取,只要半柱香的时间。你们这拍卖也是临时起意,总得给我们准备取银票的时间吧?” 不过等半柱香,就能多赚一百两。老鸨自然同意,“好,那就等半柱香。” “妈妈——” 絮儿还想争,被醉红院的护院挡到一边,“去去去,一边等着去!拍卖本为价高者得,你们想要人,就继续出价。” “可我们只带着五百多两。”熊黑征询絮儿的意见,“要不,我去找乔小姐问问?” “小姐说,五百两足够的。”絮儿咬唇,“那你去找小姐问,有人比我们价高,怎么办?” “怎么办?”楼上的人笑道,“在我交出银票之前,你们拿不出再多的银子与我争,这丫头就是我的。乔晚凝若一定想要人,那就从我这里买,八百两起价!” 五百两都够买醉红院的头魁,六百两已经远超行情,八百两买一个贱婢,除非做主子的疯了! 熊黑赶紧离开醉红院,絮儿留下等着。 不出半柱香,就有人送来六百两银票。 老鸨也不再等乔晚凝的消息,美滋滋的将到手的银票收入囊中,写下契书,交于来人。 来人将契书送上楼。 “这丫头先留你这里,待我吃完酒,一起带人走。” 二楼雅间里的人关上了窗子。 “好,爷,您先吃着。”老鸹笑的心花怒放,让人先把绿樱带下去。 絮儿迟迟等不来熊黑的消息,也急得跑出了醉红院。 “你知道乔晚凝的人肯出高价,可没想到人最终不仅卖了高价,还没有卖到乔晚凝手里,免了还得与侯府的人费嘴皮子。”老鸹乐呵呵的回到她的房间,与先一步回来等着她的乔晚凝说。 六百两,该知足了! 就算乔晚凝那边真的还肯加价,带着银票返回来,那也是与新买主之间的事,就不关她的麻烦了。 原本老鸨也不太相信乔晚凝的主意,不过想着能把人卖个几十两就很不错了。心中还盘算着,若最后出价落在此人口中,乔晚凝那边的人不再加价,她就要逼着此人将绿樱买去,为他出的主意负责! 所以,本来可以让醉红院的人冒充哄抬价钱,老鸨还是让乔晚凝亲自出马。如此一来,她必然能将绿樱真正卖出去,而不至于最终只是闹哄哄的一场戏。 可结果真是皆大欢喜! 老鸨取了一百两银票交给乔晚凝,“说好的给你抽一成,多给你点,凑个整。” 乔晚凝接下银票,转向门缝向雅间那边瞟,“真没想到,会是什么人出手如此阔气?” “我刚问了,那雅间里的客人是持醉红院的特牌从后门进来的,不愿被人认出来,来时还戴着帷帽。遮遮掩掩不愿被人看到,想是焉城里的哪家豪客在此约了人。” 老鸨说着,也朝门缝外瞅了眼,“管他呢,来醉红院的什么人没有?兴许那人正好就想尝这个鲜,有钱不怕花。也算这死丫头性子拗了这么多天没白费,交了运。” 老鸨不在乎谁买走绿樱,只要肯稳稳当当的出了银子就行。 乔晚凝看了眼仍在敞开的箱子里昏迷着的马青荷,“这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老鸨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你想把这个女人也拍卖了?” “正好有之前拍卖的兴头,姐姐何不再来次拍卖?万一又能碰上看对眼的,就算卖不出六百两,也有机会得个差不多的价吧?” “这倒是,万一今日的财运还在呢?” 老鸨动了心。 这有财运的一天可不是说来就能来的,既然碰到,怎能不抓紧? …… 盛逸旻在雅间里等着。 他故意没有带走绿樱而是将人继续留在醉红院,就是为了等乔晚凝的下一步。 等着乔晚凝走进醉红院的门! 没见乔晚凝的影子,却等到了又一场拍卖。 因为马青荷还没醒来,老鸨让人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抬到了大厅。 乔晚凝给她打理的模样很好,老鸨都没有改变什么,艳妆红衣,一出场便艳射整个醉红院。 “这位新收的美妇性子太烈,我又不忍损她一毫,便用了点手段,让她睡的沉了些。有看上眼的出价吧,底价二十两。”老鸨宣布。 “殿下,今日可真是巧,醉红院又开始拍卖。”奴仆巴不得伸长脖子去看厅中美妇。 这美妇可比侯府那丫头好看多了,坐在那里就勾人的很。 “年纪看着有些大啊!” “这才有韵味么。” “这妆有些艳,不知底子究竟如何?” “肯定差不了,否则也撑不起这装扮。” “你有没有觉得这美妇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谁知道你之前寻过哪个姑娘的乐子,哈哈哈……” …… 厅中众人一番评头论足之后,有人开始出价。 因为没人有备而来,加价幅度较慢,可也有几个人在争。 马青荷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浑浑噩噩地看着陌生的眼前。 “吵死了!” 周围的吵闹声惹的刚醒过来的马青荷心烦,习惯的叱喝一声。 众人惊愣。 老鸨也吓了一跳。 乔晚凝告诉她,药劲还得一个多时辰才能过,怎么突然醒了? 在刚睁开眼的这一刻,马青荷的脑子也是清醒的。 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满堂众人,“这是什么地方?是何人将本夫人弄成这般?!” 什么夫人? 众人全都盯着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马青荷。 “殿……殿下……这声音……这……” 盛逸旻身边的奴仆也透过微开的窗子盯着楼下。 除了妆容衣着,那身形,那口吻,还有那说话的音调,都像极了世子妃的母亲,世子爷的岳母,镇安侯夫人! (); 第32章 怎么算计到自己的亲娘身上? 盛逸旻也听到楼下的呵斥声,侧身靠近窗子,向外望去。 “你们说,本夫人为何在这里?!” 马青荷环顾四周,见自己正被一帮子男人围观,一边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张望,还有厅中那个打扮风骚的半老徐娘……一下认出这是青楼! 简直荒唐! 她堂堂镇安侯夫人竟然被送到青楼来供人赏观? 不对!刚才她似乎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叫价。再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难道这些男人是在争买她? 想到此,马青荷气的发疯,抬脚便将坐过的椅子踹倒,“你们知不知道本夫人是谁?竟敢如此作弄本夫人!” “殿下……好像真的是侯爷夫人……”奴仆打了个哆嗦。 这可是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世子爷的岳母被人送到醉红院来拍卖,这可让世子爷的脸往哪儿搁? 盛逸旻也听出来,再看看那女人的模样,看着似乎与马青荷相像,也许是上妆的缘故,遮掩了几分全貌,不过配上这熟悉的声音,肯定便是马青荷! 是那个发了疯的马青荷! “你说,你是何人?”老鸨也为马青荷的气势震惊。 盛逸旻想让人堵住马青荷的嘴,可惜来不及。 不需谁站出来指认,马青荷脱口而出,“本夫人乃镇安侯夫人!” “啊!” 醉红院一片吃惊。 这时又有人小声嘀咕,“我刚才就说这妇人看着面熟,原来是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长这样?”有人不敢相信。 “你是侯爷夫人?” 老鸨一边让人去找乔晚凝,一边压下心惊,走到马青荷跟前,仔细打量。 “看,仔细看看本夫人这张脸!”马青荷气得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打老鸹的脸。 守在跟前的醉红院的护院将她一把推开,“你是不是有病?还冒充侯爷夫人,侯爷夫人怎么会被人送到醉红院?” 众人心想,就是,这可是就在焉城,烟柳巷距离镇安侯府也没多远,人被送到醉红院,能没人知道? 再说,谁有本事能把侯爷夫人拐到醉红院? “可是,听说那位侯爷夫人是真的得了病,疯了。”有人又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了一句。 对呀!侯爷夫人疯了,谁能知道疯子会干出什么事? “去,打盆水来,给她把妆卸了!”老鸨命令。 她虽然没有近眼仔细瞧过侯爷夫人的长相,可在座的人当中,有不少人是见过的。她得让人辨认清楚了! 水打来,马青荷从盆中的水里方看清自己此时的模样。 “啊——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如此作弄她! 水中的影子是好看,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美艳,可不是她此时想要的。看到那影子,就像是见了鬼。 马青荷失手将水盆掀翻,任水泼洒一地。 而此时,去找乔晚凝的人也回来,在老鸨耳边低语,“小的把醉红院上下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那个人。” 老鸨的心顿时凉了。 不用说,那人知道行迹败露,提前跑了! 老鸨不禁咬牙,自己常年打雀,却被雀啄了眼! 醉红院经常会收来历不明的女人,虽然她知道其中有人是被半路劫来的,或者是花言巧语拐骗来的,可仗着背后有靠山,有人敢卖,醉红院便敢买。 所以,见有个长的便是一脸恶气的汉子来卖人,她几乎没什么废话便收了。 没想到,此人贩卖的竟然是镇安侯府的那个疯夫人! “谁干的?谁干的!” 马青荷发疯的嘶吼。 其实,针效已过,马青荷已经真的又开始疯了。 “我是侯爷夫人……我是侯爷夫人……哈哈哈……” 众人眼看着马青荷的怒意似乎小了,自顾疯癫的在厅中跑来跑去,“你们都来陪我玩儿,来呀——” “妈妈,你不能捡到什么人就都带到醉红院啊,好歹这是在焉城,就算不认得人,怎么着也得打听清楚来路才是。” 有出过价的人抹了把后怕的汗。 幸好没把人买到,否则真是捅了马蜂窝,怎么被扎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没想着是有人将马青荷送到醉红院,只以为是马青荷不知道疯跑到何处被醉红院的人碰到,就捡了来。 又有人愤然道,“就算不知道身份,她疯疯癫癫的你们能看不出来?还下药掩饰,这不就是想坑人么?醉红院的生意做那么大,还赚这种银钱!” “哎呦,我这也是被人坑了!” 老鸨苦脸哀叫,“我是一点都没从那该死的卖家身上看出问题!否则,我怎么能干这事儿?” “卖家呢?” “早跑了!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找。” 希望能把人抓回来! 否则这件事就只有她一人承担了。 可即便抓到人,醉红院也脱不尽干系,别说刚到手五百两银子,这一下,要疏通各方关系,还不知道得倒贴多少! 老鸨此时真是欲哭无泪,“挨千刀的,敢害老娘,找到后非得剁了他!” 真是贪财的报应啊! 就算是侯爷夫人,只要不听那该死的家伙的话,不把人弄到大厅来拍卖,就算有事,也能及时压住。 这倒好,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饿了!我要吃饭。” 马青荷颠颠的跑到一人座位前,抓起那人刚啃过的鸡腿就塞到嘴里…… 在场众人都觉得自己幸好没有牵连进去,个个换成看好戏的样子,瞧着马青荷在厅中疯癫出丑。 侯爷夫人,世子妃的娘,世子爷的岳母竟然被人卖到醉红院,还被评头论足的拍卖竞价。 这等事情,怕是有人活一辈子都见不到呢! 盛逸旻听着楼下的私语生,面如死灰。 他遮掩身份有何用?即便他不出现,也照样能丢人! 这不是谭琳出主意算计乔晚凝么?怎么算计到自己的亲娘身上? 乔晚凝! 一定是乔晚凝从中做鬼! 否则,盛逸旻想不到事情怎能这么巧? 不过,他此时也顾不得怎样,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醉红院。 别让人发现他在这里。 而且,也实在听不下去楼下的种种声音! (); 第33章 世子说得对,都是我干的! 盛逸旻带上帷帽,打算再次偷偷摸摸的从醉红院后门离开。 至于绿樱,就先留在醉红院,反正没人拿着契书来领人,醉红院也不会放她走。 通往后门的路也有人照应,不过见盛逸旻亮出醉红院的特牌,知道是贵客,按规矩,不问身份,恭敬送客。 走后留楼梯来到后院,再穿过一条没人的回廊,盛逸旻便能出了那扇小门。 这时,有人叫住他。 “晟王世子。” 乔晚凝! 盛逸旻止步,朝侧边的廊柱望去。 借廊上悬挂着的红灯笼照亮,乔晚凝的身影从廊柱后走出。 她在老鸨带马青荷去厅中时,便趁身边没人,卸去伪装,将东西都收拾进空间,然后又溜进一间屋子,翻出身醉红院里使唤丫头们穿的衣衫,借着夜色遮掩,应付了那些到处寻找中年大汉的护院。 然后又换好衣衫在这边恭候盛逸旻的大驾。 不等盛逸旻开口,乔晚凝便笑盈盈地道,“我就说瞧着那跑出去取银票的人像是世子府上的,果然是晟王世子。” 闻言,跟在盛逸旻身后的那个随仆向后退了半步。 “你一直在外面守着?”盛逸旻以为。 “是啊。”乔晚凝便承认,“我这个样子又不好出现在醉红院,便先让人进去照着办,谁知道五百两银子都买不到绿樱。听出来找我的熊黑说,刚跑进去的人就是为买主取银子的。我想着,那人的身影似乎见过啊,于是便来这里等着,碰碰运气。” “你怎么进来的!”盛逸旻知道,一般的客人都不准从这道门出入,别说是乔晚凝了。 “世子怎能不知,只要银子花到,还有办不成的事?世子手中的特牌,不也是花银子买的么。” “是你把马青荷送到醉红院!” 既然碰到,盛逸旻便开始与乔晚凝算账。 不过,怕惊动到前面不远处守门的人,他尽量压着声音。 “世子这般高估我?”乔晚凝惊讶。 “不是你还能是谁!”盛逸旻认定。 乔晚凝笑笑,又朝前走近两步,拉进与盛逸旻的距离,眉眼一挑,低沉而婉转的声音从唇间飞出,“对,就是我!” 盛逸旻正要嫌弃地侧身避开,听到乔晚凝的话,登时凝住了脚。 但乔晚凝接着又收回身子,“不过,有本事拿出证据,否则便是空口无凭!” “你今晚要来醉红院救绿樱,马青荷又恰巧出现,除了你,还能是谁!”盛逸旻怒不可遏,“只要找到那个与你们一唱一和抬价的那个人,便是证据!” “那就先找到人再说吧。”乔晚凝若无其事的笑笑,“老鸨可以作证,此人就是贩卖马青荷的人。” “对!”盛逸旻真不知道乔晚凝怎么有脸说! “那世子不妨去找醉红院的人问问,我自己跟自己人抬价,能花低价买到人,非得硬抬到五百两?我是有钱没处造,非得送给醉红院?” “你是为了逼本世子出价!” 盛逸旻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掉进了圈套。 若不是那人故意抬价,絮儿与熊黑怎么能把价叫到五百两?又怎能让人以为他们想要买到绿樱的决心? 若非此,他怎能生出阻止他们得逞的念头! “对,我就是想让世子花这笔钱。”乔晚凝又坦率承认。 “你这个狡诈卑鄙的女人!”盛逸旻伸手向前,想把乔晚凝抓住,将她生生掐死! 乔晚凝灵巧的闪身避开,“我与世子说话,不藏着掖着。但也只是说给世子听。在众人面前,我什么都不会承认,除非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不过,世子偷偷摸摸地在醉红院出现,高价买走绿樱的事,可就发生在当下!” 盛逸旻被乔晚凝提醒。 他现在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醉红院,否则当众面对厅中的丑事,更是颜面大失! 盛逸旻伸出的手抓了个空,紧攥着收回,“你如何肯定本世子在醉红院?” 既然乔晚凝承认算计,那么她必然是确定会有人出手高价买走绿樱,而那人便是他! “难道又有……什么给你通风报信?”盛逸旻又问。 想到北山发生的事,顿时浑身激灵。 “只能说如今我与世子实在有缘,世子总是出现在与我有关的地方。”乔晚凝唇角一勾,啧啧嘴,“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世子不要再太过留意我,你我之间也不会有太多来往。” “你威胁本世子!”盛逸旻听出这话中的弦外之音。 “你说是便是好了。”乔晚凝也不否认。 审人时,对方明知而不承认,着实可气。 但盛逸旻第一次发现,对方接连坦率承认也是那么的可气! 甚至更气! “那边是何人?” 醉红院的人发现回廊这边有人。 盛逸旻身后的奴仆赶紧持特牌迎上去,将人挡在几步之外,“我家主人正要从后门走。” 来者认出跟在奴仆身侧的是那个为买绿樱送银子的人,知道是特殊的贵客,不便上前打扰,检查特牌后还回去,“请!” 而在此时,隐在廊柱后的乔晚凝也与盛逸旻说,“世子把买下绿樱的契书给我,我便放世子离去,否则——” “否则怎样!” 盛逸旻的掌心用力按着廊柱。 “你说呢?”乔晚凝冷笑。 “我杀了你!” 盛逸旻凶意刚显,一把手术刀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瞟眼即将远去的醉红院的人,“我不杀世子,只要契书,否则我就把人再召回来,让醉红院上下都知道,是晟王世子与我乔晚凝抢一个小丫头,又见岳母遇难而不救!” 至于晟王世子为何这么做,不需要多言。乌乌众口,不缺的就是各种揣测非议。 不论盛逸旻脸上能否挂得住,就看他怕不怕此事传进宫! “契书给你,这笔账本世子记下了!” 盛逸旻表面强硬撑着,内心刹那怂了。 与焉城百姓的闲话相比,他最怕这丢脸的事被皇爷爷知道。 大理寺的事还令皇爷爷在气头上,今日他不专心寻找石虎,却在醉红院里生事,若皇爷爷得知,必然动怒。 (); 第34章 真把人带回来 乔晚凝从盛逸旻手中拿到契书,便朝他踹了一脚。趁其后躲,转身没入黑暗。 随仆要追,被盛逸旻制止。 他怕乔晚凝留着后招,自己再一脚陷进去。 “殿下,就这么算了?” 随仆见乔晚凝敢踹他家主子,而主子竟然放走了她,也是开了眼。 可再一想,他家主子都给乔晚凝下过跪,挨脚踹又算的了什么? “先离开,以后再说!” 盛逸旻有诸多在意,只得又吞下这口恶气,戴好帷帽,率人迅速离开醉红院。 谭琳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盛逸旻憋着一肚子气都算到了谭琳头上。 乔晚凝趁乱出现在醉红院的大厅。 众人都只顾得瞧马青荷发疯,没人留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当她将绿樱的契书伸到老鸨眼前,老鸨才从愁云惨雾中回过神,盯着面前带着面纱的女子,“乔小姐?” “是我。契书在此,请醉红院把绿樱交给我带走。”乔晚凝声音洪亮,让在这喧闹的大厅中的每个人都听到她的话。 “乔小姐已经与买主谈妥?”老鸨听底下的人说了,二楼雅间的客人从后门离开,但没想到,这契书已经被乔晚凝拿到。 那就说明,她花了大价钱从那买家手中赎回了人。 “不谈妥,契书能在我手上?还请尽快将绿樱交于我,我要带她回家。” “乔小姐花那么多银子买一个丫头,就为与人斗气,值吗?”老鸨觉得这侯府表小姐是真傻。 听说如今侯府的掌家权都落在侯爷谭如海手里,乔晚凝以后在侯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这时候为一个贱婢砸出那么多银子,真是不懂变通,在堵自己以后的路! “值得。”乔晚凝道。 反正也没花她的钱。 让想要设计她的人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是更值得的一件事。 绿樱被带出来,乔晚凝拉上她便走。 “乔小姐,你不理会侯爷夫人么?” 老鸹见乔晚凝从出现道准备离开就没有向马青荷多看一眼,终于忍不住叫住她。 见她出现,大厅中的其他人也一直在静静等待看接下来的戏,结果乔晚凝好似就没留意到马青荷的存在一般。 听到老鸨的问话,乔晚凝才停下脚步,朝坐在桌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唱曲儿的马青荷瞟了眼,“我此行只为绿樱,其他人与我无关。” 然后,带着绿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醉红院。 真的无关吗? 大厅里又炸开了锅。 今日发生在醉红院的事真是太稀奇了! 两场拍卖会,一个是侯府的丫头被高价买走,一个是那丫头的主子,留下来任人取笑。 若说,两者无关,似乎也太巧了。可若说有关,其中的干系又在哪里呢? 明明觉得不对劲,可又偏偏参不透。 …… 之前载马青荷的马车停在醉红院,被扣了起来。 那是熊黑从半路上偷的。 没错,乔晚凝让絮儿交代他偷辆马车。 因为马车是偷的,即便醉红院想从马车上去查,最后也查不到什么。而被偷的人家到官府报失,再加上醉红院这边的动静,马车也会很快再回到主家手里。 熊黑又在烟柳巷的车行租了辆马车,载着乔晚凝、絮儿与绿樱离开。 “表小姐,谢谢你!” 绿樱跪在车厢里,向乔晚凝连连磕头。 乔晚凝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划了几下,“你先把手攥紧,等一会儿我看结果。” “小姐,什么结果?”絮儿好奇,拿风灯照着。 乔晚凝看着绿樱,“你先别谢我,我把你带出醉红院,是为了亲自处置你。” 绿樱攥紧手心,“不论小姐如何处置,都好过在醉红院。小姐能让奴婢死在外面,奴婢也很感激。” “如何处置,还得看你。”乔晚凝道,“你说你并不知道给我外祖母送去的饭食有问题?” 绿樱用力摇头,“奴婢真的不知!” “空口无凭,我还得验证。” “小姐如何验证?” “外祖母在灵堂显灵,你是亲眼看到的。” “是。” “来醉红院之前,我曾焚香祷告,求得外祖母指示。我在你掌心划了个死字,若你真不知情,一会儿张开手,那死字不会显现,我便不再难为你。若你撒谎,你的掌心便会呈现血红色的死字,我便会将你卖到边疆充军妓,让你遭受比在醉红院更重的惩罚!究竟如何,等着瞧就是。” 说完,乔晚凝便靠着车厢,眯起了眼。 絮儿惊的睁大眼,将风灯凑近绿樱,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手。 绿樱默不作声的跪着。 马车在街上奔驰,时间似乎流的缓慢。 眼看快到侯府,乔晚凝才又开了口,“打开手心吧。” 绿樱不急不缓的抬起手,张开五指。 掌心什么都没有。 绿樱颤声啜泣,深深的福地磕了个头,“老夫人……谢谢您……” 谢谢老夫人为她主持公道,否则她背负着谋害老夫人的嫌疑一辈子都洗不掉。 “起来吧。”乔晚凝道,“就算你不知情,那顿饭是你送的。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赎罪吧。” “谢小姐!”绿樱再次叩首。 侯府到了。 三人下了马车,熊黑驾车离开,乔晚凝还是让他在家中等候。 侯府守夜的人见乔晚凝带着絮儿与绿樱一起回来,虽白天便听闻消息说乔晚凝是去救人,可当看到人真被带回来,还是惊讶的很。 还有,明明没人看到表小姐离开呀? 绿樱在醉红院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头,身子很差劲,乔晚凝一回来便打发她去休息。 安顿好绿樱之后,絮儿来到乔晚凝跟前,“小姐,你何时焚香祷告,请老夫人显灵?我怎么不知道?” 在马车上,絮儿就好奇地想问,硬忍到了现在。 “不是外祖母,是我用眼睛判断绿樱没说谎。”乔晚凝道。 “难道小姐写下的字真能变色?” “字不会变,但人会变。当时在灵堂,绿樱就是被外祖母显灵而吓得招认是自己给外祖母送的饭,她对此深信不疑。我借外祖母诓她,若她心虚,必然无法静心等待,会变得慌张。若她坦然,便能心平气和的等到洗脱嫌疑的那一刻,而结果一出,便是喜极而泣,而非一身紧张得以放松的侥幸之色。” (); 第35章 本小姐让他们心想事成 “哦,原来是这样。”絮儿恍悟,可还有许多糊涂,“小姐如何肯定会有人出高价买走绿樱?还有小姐又是如何从那买主手中拿到契书?” 银票都在她的手里,小姐又拿什么赎人呢?还有诸多疑问,在乘马车去醉红院的路上她就想问了。 乔晚凝手中捏着老鸨给她的那一百两银票,轻轻地吹了口气,“契书是我要来的,没花一文钱。” 还背地里从老鸨那里抽走一百两。 想想老鸨留手的五百两像烫手的山芋迟早要丢掉,自己这一百两可是实赚。 “至于我如何肯定,自然是有人告诉我。” “是老夫人吗?”絮儿只能想到曾在灵堂显灵的谭老夫人。 乔晚凝笑笑,“是翠娥。” “翠娥?”絮儿越听的糊涂。 乔晚凝轻轻一笑,“翠娥来找我求救时说的话有点水平啊,可若她平日真是个心思通透能言善道的,怎会一直在洗衣房做事?” 在这里,洗衣房是一府之中最卑贱的地方之一,但凡有点能耐的都会设法往别处调,或者争个洗衣房的管事做。 “小姐是觉得翠娥有问题?” “翠娥应该与那绿樱真的相处不错,觉得用她更好蒙哄我,才会被选中利用。她呢,不过也是想捞点好处,可惜啊,听错了人。” “小姐心里明白,却还答应她去醉红院救人。” 絮儿想,怪不得小姐那般防备,她只以为小姐是防备被人发现带走了大夫人。 “是啊,有人想让我救绿樱,我便让他们心想事成。”乔晚凝目光明亮,如剔透的冰晶,“谭蓉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府二小姐,跟在谭琳身后混吃混喝,身边怎能没养几条跑腿的狗?就算那狗是谭琳留下的,不看谭蓉的面子,也要看世子妃的面子。” “可若只把我拐到醉红院,不足以成事。谭蓉一向依附谭琳,虽然被禁足在院中,依然能够通过侯府的人与谭琳通信密谋,若想设计我,定少不了谭琳那边助攻,何况此举也正合谭琳心意,也许最初的主意就是她想的!” “如此一来,醉红院那边必然守着世子府的人,伺机而动。他们若见我不愿生事,只想顺顺当当花钱买下絮儿,自然不会让我如意,从中作梗。但碍于身份,他们也一定不敢光明正大露面。不过,我只想到世子府的人会出现在醉红院,却没想到盛逸旻会亲自出马,也是作死!” “小姐是说,花六百两银子买绿樱的人是晟王世子?”絮儿愕然。 怪不得小姐说没花一文钱,便拿到了契书。 小姐都能在晟王世子眼皮底下离开大理寺,还能没有办法从世子手中拿到契书? 如今,晟王世子可是被小姐捏的死死的。 絮儿再看向乔晚凝,眼睛也放出光。 以前,小姐经常被晟王世子奚落,如今可是变了,这样的小姐真是太好了! 乔晚凝嗤鼻冷笑,“他们想算计我,我便将计就计让他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戏!” 谭琳一定做梦也想不到,今夜醉红院的主角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个被他们父女合谋弄疯的杀人凶手马青荷! “乔晚凝!乔晚凝!” 谭如海怒气冲冲地朝乔晚凝的住处赶来。 这如雷的吼叫吓的絮儿一个哆嗦。 乔晚凝站起身,走出屋外。 谭如海带人砸院门。 乔晚凝亲自上前打开,“大舅,这么晚,又吵什么?” 谭如海一脸铁青,两眼发狂,“乔晚凝,是你让人把你大舅母送到醉红院?!” 醉红院的老鸨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将马青荷送回侯府。 见到从外面被送回的人,谭如海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事情早就在醉红院发生,可没人想为此跑到侯府还报信,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会触侯爷霉头的事,没人愿意做。 至于盛逸旻,跑路要紧,更不会让人专门报信。 谭蓉只让府上的人留意,知道絮儿先出了门,一直没看到乔晚凝的动静,后来想到乔晚凝曾翻墙回府,才想到让人偷偷进入乔晚凝的住处查看,发现乔晚凝果然早就不在了。 不过谭蓉想醉红院那边有世子府的人盯着,她便安心在侯府等消息就是。 结果先等到消息说乔晚凝带回了绿樱,还没琢磨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便又听说马青荷被人拐到了醉红院! 于是不顾禁足令与爹娘的劝说,也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 “大舅,你哪只眼看到是我做的?”乔晚凝波澜不惊。 谭如海指控,“你今晚去了醉红院,见到你大舅母,也毫不理会!” “是醉红院的人说的吧。”乔晚凝道,“那醉红院的人又有何证据说是我把人送去的?我与他们当面对质!” 那老鸨自然没有肯定说出这番话,可表述出的事情经过,就让谭如海认定是乔晚凝,“若不是,为何你在醉红院对你大舅母视而不见?为何回到侯府也不告知此事!” “我为何不理会侯爷夫人,大舅你不知道么?”乔晚凝反问,双目乍然冰寒如刀,直逼谭如海,“马青荷害我外祖母,我巴不得她死,凭什么要将她当个人看!” 谭如海的声音不由得放低,“此事还无定论,你赎回绿樱,又可问出什么?” “绿樱当然说不出什么,否则她的嘴早就张不开了。但马青荷在外祖母灵堂上已亲口承认,哪怕她人已疯,无法应对问审,这罪也已烙在我心底!公堂审问不了疯子,那就让她疯个尽兴好了。” “所以,就是你让你大舅母在醉红院出丑,让整个侯府出丑!” “此事正合我意,至于说是我做的,拿出证据再说。若大舅空口无凭为此责难我,我便只能去晟王世子府找世子妃评评理,她的母亲夜里丢到醉红院,她的父亲竟然丝毫不觉?究竟是侯爷嫌弃夫人得了疯症而不关心,还是侯爷因世子妃受伤而迁怒于我,正好借此报复?” “你——”谭如海指着乔晚凝的鼻子,憋了片刻憋出几个字,“你敢嚷嚷!” (); 第36章 整个马蜂窝玩玩 乔晚凝垂眸,不屑地扫了眼谭如海那被气得颤抖的手指,“用得着我宣扬么?” 醉红院乃至烟柳巷的夜市上那么多人,还少的了宣扬的嘴? “不过——”乔晚凝话音一转,“我倒是有兴趣与世子妃探讨此事,兴许就想到究竟是谁下的手也不一定。” “不准拿此事去羞辱琳儿!” 蒙在鼓里的谭如海并不知世子府今夜插手醉红院的事,只以为乔晚凝想拿此事去取笑谭琳。 因谭老夫人出殡时的那一闹,盛逸旻如今对谭琳的态度很冷淡,绝不能再因为此事让谭琳更加为难。 想到此,谭如海恍然意识到,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要拿乔晚凝怎样,而是要减轻得知此事后牵连受辱的晟王世子的怒意。 那就更加不能让乔晚凝去找谭琳! “大舅想把我怎样?”乔晚凝秀眉一挑。 她猜到谭如海在盘算。 即便谭如海没有她下手的证据,可为了防止她拿此事兴风作浪,总会想对她做点什么。 乔晚凝向前一步,“大舅可要想清楚,我是外祖母最牵挂的人。” 谭如海刚升起的念头被掐断。 如今看来,乔晚凝虽然接连生事,可似乎事事顺利,连大理寺都出了那么大的事……能将马青荷拐卖到醉红院,绝对不是一般身手能够做到的。若真是乔晚凝所为,此事就得格外慎重了! 自外祖母过世,这乔晚凝真的像是变了个人,变的……深不可测! “不是你做的最好。我一定要查明此事,决不轻饶作俑者!” 谭如海撒气而来,又窝气而走。 见状,心知闯了大祸的谭蓉也不敢多说什么,悄悄的躲在一边,等谭如海走了,也赶紧灰溜溜的离开。 “絮儿,上门栓,回去睡觉!” 乔晚凝折身返回屋子。 …… 第二天,翠娥就跑到乔晚凝这里找绿樱。 绿樱得知是翠娥帮她求救,也很感激。 在院中喝茶的乔晚凝瞧着她们姐妹情深的样子,心思一动,“翠娥,你就留在我这里吧,回头我去与洗衣房的执事说一声。” “谢小姐!”翠娥赶忙跪谢。 “小姐,你明知道翠娥求救别有意图,为何还留她?” 絮儿趁乔晚凝回屋,跟过去,低声问。 “她来找绿樱不也只是奉命想来咱们这边瞧瞧的借口么?”乔晚凝岂能不知翠娥的心思,“那我索性留下她,让她瞧个够,回头也能与指使她的人多说几句。” 午后,陈勇送回来在皇都书院附近一天一夜打听到的消息,康鸿飞没有当面难为谭承,但是有书院的其他学子给谭承穿小鞋,透露消息的学子说,谭承早就习以为常,有与他交好的学子看不过,想找夫子评理,都被他制止,不愿生事。 “这个谭承!”乔晚凝皱眉。 如意楼的事都没让他有点起色。 康鸿飞要是吃了教训,就该让他的那些狗腿子都停手,如今看似他自己不动声色,却依然纵容其他人,其实是在试探,谭承再那么挫下去,日后只会更受气。 “明早我们去趟书院,顺便接谭承回家。”乔晚凝想了想,道。 按三日一归,明日傍晚也正好是谭承散学回家的时候。 “小姐,让翠娥也跟着吗?”絮儿问。 “这倒不必,就让她留下陪着绿樱好了。”乔晚凝道。 “嗯,就是,带着她我们路上说话都不方便。” “把她留在院中,你就放心了?” “小姐?” 乔晚凝笑笑。 …… 乔晚凝与絮儿于翌日午后出发,由陈勇驾车,奔赴皇都书院。 皇都书院位于焉城西南,距离城中数里,以一道二里长的杏林相隔,圈出了一方清幽之地。 马车行到杏林前,乔晚凝让陈勇停车。 “小姐,怎么了?”絮儿问。 “下车。” 乔晚凝招呼絮儿下了马车,将两块大布给了陈勇,“你裹好自己,去包个马蜂窝来。” “小姐要马蜂窝做什么?”陈勇奇怪。 “你按我说的做就是。” “好。” 陈勇没有接那两块布,“不用包裹,我家老房子外经常盘马蜂窝,我很小的时候就与我爹学会空手挪马蜂窝,保证不把马蜂窝给捣了。” “那最好不过。” 乔晚凝便与絮儿留在马车旁等着。 不多时,就见陈勇从杏树上寻了只马蜂窝,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托回来。 “没想到陈勇哥还有这本事。”絮儿嘴上说着,手上还是想拉着乔晚凝后退。 “小姐,要怎么处理这马蜂窝?”陈勇问。 乔晚凝从车厢里取出个篮子,篮子里早已用草填充。 “把马蜂窝放进去。” “小姐,你拿这儿篮子是要放马蜂窝的?”絮儿这才明白,小姐为什么带只草篮子。 待陈勇将马蜂窝放入草篮子,又用布蒙盖好放入车厢,乔晚凝交代,“我与絮儿穿杏林去书院,等我们走后,你便把马车赶到林道上,然后迅速离开,由着马车它自己跑。” “小姐,你是不是担心有人在林中对我们不利?”絮儿有些懂了。 “你不是一直担心翠娥?眼下便是验证的时候。”乔晚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夹在杏林中的那条宽阔马道。 交代完之后,乔晚凝便与絮儿进了杏林,在远离马道的林中,穿过一棵棵花朵早已凋谢的杏树,朝皇都书院走。 大概走过杏林的一半,听见从马道那边传出杂乱的喊叫声。 “真是不出所料。”乔晚凝冷笑。 她来之前便将从侯府到书院的路理了一遍,认为这片杏林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果然! 若马车安生奔跑,护在草篮子里的马蜂窝根本不会被惊动,除非载着马蜂窝的车厢翻了。 想出手的人真是太心急了! “我们要来书院的事小姐根本没有与别人说,除了我与陈勇,就只有翠娥与绿樱知道,绿樱不可能通风报信,就只有翠娥了!”絮儿愤愤不已,“翠娥真是太过分了,小姐又从来没有伤过她!” “有什么好生气的?留下她不就已经有了准备么?”乔晚凝脚下不停,一直向前走。 眼看快出了杏林,见林边有人,乔晚凝招呼着絮儿,一起放缓了脚步。 (); 第37章 杏林赠药 “该不会是他们又跑到这里堵我们?”絮儿紧张起来。 “应该不是。”乔晚凝带着絮儿躲在树后,观察那人。 那人身着蓝衫,头戴黑色幞帽,正扶着一棵杏树,佝偻着腰身,似乎在不适的大喘气。 “大概是病了。”乔晚凝判断,朝那人走去。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乔晚凝见此人差不多四五十岁,面庞消瘦,脸色青白。 见从林中走出两个女子,那人也生出几分讶然之色。 “这位大伯想来是身体不适。”乔晚凝先开口。 那人面露不悦,“鄙人如何,与尔等无关。” 乔晚凝打量此人,见他腰间挂着个玉牌,上有“皇都书院”四个字,“阁下是书院的夫子?” “你二人哪儿来哪去!”那人拂袖,便要离去。 由于动作太急,又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 乔晚凝倚靠在身后的杏树上,稍一定神,快速从空间里取出一瓶平喘喷雾剂,朝那人追去。 那人身体不适,脚步很慢,见乔晚凝追上,更是不悦,“你一个姑娘家,追着老夫作甚!” “此药喷入口中,可缓解气喘。”乔晚凝将平喘喷雾剂递给那人。 那人存疑,没有接,可抚着的心口眼看起伏更大。 乔晚凝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扣住此人的头,一手将药喷入他张开的口中。 那人正要挣扎,已被乔晚凝松开。 “你——” 那人刚要训斥这女子的大不敬之举,感到喉咙里好像钻进了一股气,接着气喘便平息了,诧异地定住了神。 乔晚凝将喷雾剂塞到那人手中,“今日碰到,你我便是有缘,这瓶药先给你用着,只要按动上面的圆头,喷到口中即可,按动一下便是用一次的药量。不过这药有副作用,一日不宜用多。若想祛除病根,还需请大夫诊断之后对症用药。若你信我,便给我留个地址,待我寻到那大夫,便请他去找你。” 那人好奇地打量手中的药,这种药瓶,还有这种用药方法是他从未见过的。 自己此时舒服多了,真是不敢置信! “多谢姑娘!”那人赶紧拱手,“适才误会,对姑娘有所偏见,向姑娘致歉!这药价几何?我这便将药钱付给姑娘。” 乔晚凝笑道:“我又不是卖药的,不过路过做个善事而已。这药也是那大夫相送,他没收我的钱,我自然也不能收你的。” “那请问姑娘名姓,也好让我有个谢处。”那人深深鞠躬。 “阁下不必客气,我不过借花献佛罢了。若阁下有心,等日后经大夫诊治痊愈,谢那大夫便是。” “那也是仰仗了姑娘!”那人再次拱手,“不瞒姑娘,我乃皇都书院院长吴平,因此病已寻了不少大夫,均收效甚微。今日偶遇姑娘,真乃神明护佑!说姑娘为送药仙子也不为过。” “噗!” 絮儿听着,不禁笑出声。 这可是她人生头一回听人将小姐比作了仙子。 乔晚凝已心知肚明,原来是这吴院长怕被人知道自己得了病,院长之位难保,所以犯病时躲到了杏林。怪不得一见到她们就不高兴,还想赶紧跑。 吴平以为絮儿笑他的话说过了头,正色道:“我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再打量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女子,那笑她的明显是个丫鬟,而赠药的女子身着白衣,面遮白纱,不失神秘。看起来亭亭玉立,可刚才那出手喂药的功夫却又撒出一股子强劲。 “既然吴院长这般诚恳,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乔晚凝道,“我叫乔晚凝。” 其他的也不用多说。 “乔晚凝?”吴平惊愕地盯着面前的女子,“镇安侯府的表小姐乔晚凝?” “焉城还有第二个乔晚凝吗?” 吴平的心不知突突突地砸落何处。 他想问明白此女的身份,免得她一走了之,等不到她口中所说的大夫的音讯,让他以后去哪里找人? 吴平见手中的药这般神奇,想那大夫也值得一信,却不料这药与这话都出自乔晚凝之口! “原来是……乔姑娘。”吴平也说不清自己这话是怎样的音调。 “吴院长,我知道了。”乔晚凝点点头,“若吴院长信我,就安心等我消息便是。” “好,好。有劳乔姑娘。” 吴平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得乔晚凝相助,还寄希望于她的身上。 他本来想仔细打听那大夫的底,可又怕一时追问太多招人嫌,再想到最近听闻学子康鸿飞发生的事,便决定不如先安抚住乔晚凝,以后再寻机会打探。 “吴院长,似乎书院那边出了什么事?” 乔晚凝早就听见马道上的喊叫声转移到了书院大门。 一直专注问药的吴平这才听到吵嚷,“好像是,我得过去看看。” 吴平匆匆在前面走,乔晚凝带着絮儿在后面跟着。 “小姐,你何时还带着这药?”絮儿低声问,“难道你早就料准会碰到吴院长?” “这回啊,是外祖母托梦给我的。”乔晚凝又借谭老夫人搪塞。 絮儿惊叹,“老夫人真灵!” ……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外面?” 吴平见有三个学子聚在书院大门外,一个个脸上,脖子上,胳膊上,但凡露着的地方都肿了不少包。 此时离散学还有段时间,书院大门紧闭。学子们都应该在书院里读书才是。 “吴院长,救命!”那几个人痛叫哀求,“我们错了,不该逃学玩耍,请院长大人让书院的大夫为我们尽快诊治。” “他们这是被马蜂蜇了吧?”乔晚凝眉眼含笑地瞅着这几个人。 都是在如意楼见过的熟人。 她也料到算计她的人会传信书院里的康鸿飞,方便利用他安排人在杏林下手。 “乔——”一名学子抽了抽红肿的嘴巴。 其他两个也瞪大了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 这时,书院的门打开,里面的人惊讶地看着众人,“吴院长,这是怎么了?” “问他们!”吴平甩袖,气冲冲地进了门,“这几个人为何不好端端读书,跑到外面让马蜂蜇!” (); 第38章 三个猪头脸 “快,快帮我们请大夫!” 三个学子谁都顾不得乔晚凝,闷头冲进书院大门跑去。 倒是吴平进了门,很快想起来,又折身走出门槛,“乔姑娘,既然途经书院,不妨请进门一坐?” “我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无所事事的走进皇都书院的门似乎不太合适。”乔晚凝婉拒,“我今日来此就是为接兄弟回家,来的有些早了,便在外面转转,不打扰院长了。” “这……” “吴院长不必客气,毕竟这是书院,而非院长私宅。” 吴平拱手,“乔姑娘如此识大体!” 没想到这乔晚凝给他的印象与传闻不同,看起来懂事还有名门风范。 “院长大人快去忙吧。”乔晚凝道,“哦,对了,日后还有劳院长费心,对我那性子温和的兄弟多加教导。” 吴平自然明白乔晚凝之意,“令弟只是年纪小,有些胆怯而已。乔姑娘放心,我必定尽心教导。” “那就谢谢吴院长了。不过吴院长在我那兄弟跟前不要提是受我所托,免得他面子上挂不住。” 乔晚凝见开门的人已经跟着那三个学子一起离开,又道,“还有,想来吴院长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病情,也定不希望让人知道得我赠药,此事你知我知便是。” 吴平对此求之不得,“乔姑娘考虑周到,我依姑娘所言。” 待乔晚凝与絮儿离去,吴平攥着手中的药瓶,疑窦丛生。 这位乔小姐说是来接兄弟回家,怎么正好带着他需要的药?即便乔晚凝知道了他的病情,又怎正好就有他需要的药?难不成是她口中所说的大夫特意给的她? 神秘的大夫……吴平又突然想到之前听闻的城中传言,皇都府尹罗兆逼不得已向乔晚凝认错的事,在那件事当中,似乎就提到了一位当年曾受谭老夫人恩惠的游方大夫…… 吴平登时更加相信乔晚凝的话,认定她赠药便是为谭承铺门路,而那神秘的大夫与她关系匪浅,会不会来给他诊病,也要看乔晚凝的心意。 那么他们便各取所需吧! 回到书院,吴平便把谭承叫去。 “院长大人,学生没有惹事。”谭承以为又有人诬告他。 “我知道,你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吴平笑呵呵的朝谭承招招手,“叫你来是告诉你,之前的一些事我已经查清,是你受了委屈。以后啊,你有什么麻烦直接跟我说明,不就用不着我费劲去查了吗?不要有什么事都自己吞在肚子里。” 谭承听了吴平这席话,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刚开始发生一些事时,他曾与吴院长申辩的,是这位吴院长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劝他要有大度的胸怀,不了了之,所以他之后才不会再多言。 “院长大人,您真的都查清了吗?”谭承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我说查清便查清了,你不信我的话?”吴平继续心平气和道,“不过,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你坚持以和为贵正是大度的品性,没有错。但为人处世还需有个底线,以后若再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坚决弄清楚。还有——” 吴平拿起身旁桌子上的一个本子,“这是你写的文章,我看了一下,文采是有的,不乏亮点,但有的语句不太好,我已帮你批注。” “谢谢院长大人!”谭承激动地双手接过自己的本子。 院长经常会抽查学子课业,可自从他来到皇都书院,他的课业一次也没有被抽查过。见那些学子拿着院长亲自批注的课业炫耀,他都好生羡慕。 “好了,先回课堂去吧。”吴平笑着摆摆手。 谭承从来没有觉得,吴院长的笑容那么亲和,好像已故的祖父。 …… 陈勇将被暗绳绊倒的马车收拾好,驾到书院门前。还有那三个学子被马蜂赶跑后留下的绊绳也被陈勇捡来。 乔晚凝扫了眼绳子,“倒是挺结实,留起来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小姐,这是证据,我们拿绳子去书院找那三人质问去!”絮儿气鼓鼓地道。 乔晚凝不屑一笑,“就这点伎俩,我懒得费口舌。” “那三个人被马蜂蜇的不轻,若顶不住蜂毒,搞不好还得大病一场。”陈勇道,“我有个堂兄小时候被马蜂蜇了胳膊,还烧了一夜。” “真的?那他们就是活该了!”絮儿这才心里痛快些。 如今小姐做事真不含糊,与之相比,言语质问一点都算不了什么。 等到了散学归家的时间,城中也有人家来接自家的儿子,书院门前的空地熙熙攘攘地候了不少人。 乔晚凝坐在车厢里,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在众青衫学子中夹杂的那点纯白,身着孝衫的谭承欢快地走出书院大门。 “三公子!”陈勇先冲着谭承招手迎上前。 谭承诧异,看着有点面熟,“你是侯府的马夫?” “是,小的陈勇。与乔小姐一起来接三公子回府。”陈勇道。 乔晚凝从车窗探出头,“谭承!” 这一声叫,登时吸去了不少目光。 谭承一向没人接,今日怎么侯府来了人,还是名女子? 再看那女子脸上还遮着白纱,不是乔晚凝还能是谁? 别说书院学子,就连来接学子的人都纷纷朝那辆马车与谭承望去。 “这就是在如意楼闹事的乔晚凝!” “哎呦!她竟然又跑到书院来,不会是又来闹事的吧?” …… 那三个猪头脸也从书院里走出。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名学子家中派来人接,见到自家小主子肿的不成人样,险些认不出。 三个猪头脸都恨恨地朝乔晚凝瞪去。 就是那辆马车! 他们三个守在杏林马道两侧,眼看着马车奔来,拽起暗绳。 马车绊翻,本该看到车厢里的人摔出,砸在他们铺好的碎石地上,结果还没等他们反应,一团马蜂黑嗡嗡地从厢底飞出…… “喂,怎么回事?我家公子在书院被弄成这模样,没人管吗?”那家仆支棱起脖子,相帮自家小主子出头卖好。 (); 第39章 没白让我冒险跑一趟 吴平站在书院门阶上,厉声训斥,“这三人无故逃学,在读书时间溜出书院玩耍,书院看在他们被马蜂蜇伤吃了苦头,不仅没有另加责罚还让书院大夫帮忙上药,尔等还胆敢质问书院的不是?!” 三个猪头脸被训的不敢吱声。 他们没有办成事,自己反倒吃了亏。这时在书院门前与乔晚凝争辩,论起前因后果,难不成要将他们半路拦马车的事也招了? 他们吃亏也就罢了,若这乔晚凝再口无遮拦提及康公子,令康公子难堪,他们以后在书院的日子也就别好过了! 乔晚凝没有看到康鸿飞,知道他不愿与这几个猪头脸为伍,躲在书院里。 “谭承!”乔晚凝又冲杵立在那里,像是个木头似的谭承唤了一声。 谭承在声声议论中,走向马车。 “复学这三日怎样?康鸿飞有没有再刁难你?”乔晚凝敞开了声音问。 谭承眼底掩起犹豫,摇了摇头。 “没有吗?”乔晚凝瞟了眼那三个正狠狠瞪着她的猪头脸,“我还当又有人背地里做什么,连马蜂爷都看不过。” 闻言,谭承心头一怔,也回头看向那三人。 听这话,还有他们的神色,难道此事与晚凝姐姐有关? 那三人不好当众与乔晚凝算账,听到她的话,只能恨的咬碎牙齿咽进肚子里。 谭承转过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有事,你可一定要与我说,没什么是你姐姐我摆不平的。”乔晚凝从车窗探出手,拍拍谭承的胳膊,“上车走。” 吴平怎能听不出乔晚凝是在故意警告周围的学子,再往深的想便是在提醒他,不过为了避嫌,当众他也不好帮忙开口。 待谭承与絮儿都在车厢坐好,乔晚凝便让陈勇驾车,第一个驶离书院。 “算是没让我白为你出气,你还敢当众上我的马车。”乔晚凝瞅着坐在她身边,低垂着头,两手无处安放的谭承,笑道。 在叫谭承的时候,她在想,若谭承忌惮众人的闲言碎语,或者怪她讹了他们家的银子,不肯随她走,她以后绝不会再理会他。 “晚凝姐姐是特意来接我的。”谭承道。 除了刚入皇都书院时,爹让人接送他几次,后来就再也没有了。爹说,不想他娇生惯养,可是他知道,爹只是不敢在伯父的眼皮底下,将他这个侯府三公子养成大公子的派头。 “知道我这份心就好,也不白让我冒险跑这一趟。”乔晚凝从脚前捏起一根草叶。 “晚凝姐姐,那三个人……”谭承抬眼看着乔晚凝,不知该怎么问。 乔晚凝倒是爽快承认,“是他们作死。” “三公子,幸好小姐有先见之明,否则我们的马车经过杏林不仅被绊个人仰马翻,猛地摔到那些杂乱的碎石子上,我们可都吃不消!”驾车的陈勇适时插话。 “好了,不说他们。”乔晚凝正了正身,“我见你出书院大门的时候步子很欢快,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嗯!”谭承来了精神,“晚凝姐姐,我也正想与你说。今日散学前,院长大人找我,抽检到我的课业,还留了批注,还夸我课业不错呢!” 乔晚凝早就留意到谭承手中攥着个本子,“是这个?” “嗯!”谭承把本子递给乔晚凝。 乔晚凝接过随便翻了几页,见本上字迹工整,虽然都是诗词套话,也看出是用了心的,吴平的红笔批注也是夸奖多,需要改正的地方用词也挺委婉。 吴院长的心也真够急的。 “不错。”乔晚凝将本子还给谭承,“回城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谭承摇摇头。 “怕你爹娘知道以后训斥?”乔晚凝问。 “是有些怕。”谭承点头,“可是与晚凝姐姐在一起,不应该怕的。” “什么叫与我在一起不应该?”乔晚凝抬指戳戳谭承的头,“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坦坦荡荡,什么时候都不应怕。不就是带你吃个饭而已,又不是把你拐到哪里去。” “晚凝姐姐,”谭承鼓起勇气,“我不吃饭,你能请我去红玉戏班看戏吗?” “你想看戏?” “嗯!听说红玉戏班最近排演了一出很好看的戏叫《风铃债》,书院的学子们都在谈论,我也想看。可是若娘知道,肯定不会答应的。在回家之前,你可不可以带我先去看?” “没问题。” 乔晚凝一口答应,不就是想看她写的戏么,正好她也去亲眼瞧瞧《风铃债》的反响。 哒哒哒—— 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飞奔而过,险些撞到絮儿搭在车窗上的手。 “这人,不知道急什么!”絮儿揉揉被风扇到的手指。 “没事吧?”乔晚凝关切询问。 两匹马一左一右,明显是故意夹着他们的马车。 “没事。”絮儿摇摇头。 “小姐,好像其中一人是康家公子。”外面驾车的陈勇认出来。 “知道了。”乔晚凝淡淡的应了一声。 来到红玉戏班所在的戏院,他们刚好赶上《风铃债》的酉时场。 “这不是谭承么?” 康鸿飞牵马走来,说话的是与之同行的女子。 “康公子,康小姐。” 不论有何不快,谭承还是向二人以礼回之。 这女子名叫康鸿丽,是康鸿飞的堂姐,晟王妃的外甥女,二人的父亲分别是晟王妃的长兄与二兄。 “这就是乔晚凝吧。” 康鸿丽看到坐在马车里的蒙面女子。 乔晚凝懒得理她,当做没听见,自顾看着戏院门前熙熙攘攘的人流。 被拂了面子的康鸿丽顿生不快,抬步便要走向马车,被康鸿飞拽住,递去一个眼神。 “鸿飞,怕她作甚!她还能当街把你吃了?”康鸿丽嗤哼,冲着乔晚凝高声问,“乔晚凝,你也想来看戏啊?可有戏票?” “我们买票就是,又不是没钱。” 絮儿见乔晚凝不待搭理康鸿丽,可又不满康鸿丽叫嚣,忍不住呛声。 “哈哈,原来没票啊!”康鸿丽大笑起来,“没票还跑来看戏,以为有钱就能买到吗?你们怎么也不打听打听,《风铃债》的戏票是那么容易买的吗,揣着几个臭钱跑来丢人现眼!” “小姐,《风铃债》三日内全场戏票都已售空。”陈勇正好也去买票回来,到车窗前低声道,“若想买票看戏,那这几日的戏都看不成了。” “这么火爆?”乔晚凝想到《风铃债》能卖的出价,却没料到刚排演没多久,就这么火。 (); 第40章 陈勇不就是财神吗? “是啊,听说不少人都是托关系门路,仗着家世才买到票,还有城外周边镇子上的人特意赶来焉城只为看场戏。怪我,这些情况没有提前打听到。” 乔晚凝不禁笑了,难怪康鸿丽如此嚣张,上来就找茬,原来如今能有《风铃债》的戏票也代表了身份与地位。 “晚凝姐姐,我错了。”谭承走过来,有些内疚的小声道。 他没想到自己的私心会引发这样的事,让晚凝姐姐凭空受辱。 而康鸿丽更加变本加厉,作势扬手,“没票就赶紧滚吧!要是本小姐,在这里多呆一刻都难堪的要死,巴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谭承,这可不是鸿飞欺负你,是你不知好歹,由着人拐——” “姐!” 康鸿飞一听到这个“拐”字,赶紧打断。 可为时已晚。 在谭家人面前提出这个“拐”字,无非让众人都一下便想到了侯爷夫人被拐卖到醉红院的传闻。 损人连累到自家表哥,间接也就连累到他们自己头上,康鸿飞对这个堂姐的口不择言也是无语。 康鸿丽意识到说错话,恼羞成怒,“戏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没见大门都被人堵了,还不快把这几个丢人现眼的腌臜货打扫干净,污了客人们的鼻眼!” “晚凝姐姐,我们走吧。”谭承红着脸。 乔晚凝可不同意,“不急,等等看。” 戏院门口的动静一出,班主就知道了,赶紧带着戏院的护手跑出来。 见戏院里出来人,康鸿丽指着乔晚凝等人,“快快!把他们都轰走,别扫了我们看戏的兴致!” 班主一眼就认出站在马车边的陈勇,那不就是给自己送戏本的财神么? 班主原来不知道陈勇的身份,问了陈勇也没说,只知道是在焉城做事的,一位外地来的自称“无聊过客”的朋友写了个戏本,托他卖给戏班。 班主一开始是懒得搭理,可在陈勇的死缠烂打之下无奈接过戏本看了几眼,可就这几眼便目放金光,接连叹好。 戏本的写法与常人不同,与常用的曲牌都不搭,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可细看内容,那叫一个精彩,只是开场三折戏幕便将班主深深吸引了。 班主暗呼捡到了宝,当即决定将戏本买下。 戏本排出之后,刚一上演便好评如潮,观众越来越多,接连几日内的戏票全都抢购一空,好多名门贵族家的公子小姐们皆慕名而来。红玉戏班乍似一跃成为焉城三大戏班之首! 如此,陈勇不就是给戏班来送财的财神? “小姐,这位就是红玉戏班的班主。”陈勇与乔晚凝介绍。 乔晚凝点点头。 班主见陈勇敬着马车里的女子,便想原来此人是在为这家人做事。 “你们啰嗦什么?还不赶紧轰人!你们戏院是不想做生意了?”康鸿丽不耐烦的催促。 乔晚凝被戏院轰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焉城! 班主拱手赔笑,“康小姐,红玉戏班正是想做生意,所以才开门迎客,只要来红玉戏班看戏的观众,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是客。康小姐,康公子,里面请!” 然后转手又朝向陈勇与马车,“各位,里面请!” “班主,你是不是眼瞎?”康鸿丽眼睛一瞪,“乔晚凝他们又没有戏票,一帮蹭戏的叫花子,你也请进门?” 原来是镇安侯府的那位表小姐! 班主错愕。 “知道了吧?那就赶紧轰走他们!”康鸿丽以为他是刚刚醒悟。 哪知班主只是意外陈勇的身份,没想到这家仆是乔晚凝身边的人。 即便如此,也得摆出一个好的态度来。 让乔晚凝舒心,就是不让陈勇为难;陈勇不为难,才会顺利给戏班送来后续戏本。否则,《风铃债》的火热有目共睹,若陈勇借此反过来刁难他,那岂不断了他这炙手可热的财路? “康小姐,您搞错了。”班主说着走向陈勇等人,“这几位一早就在戏院定好了位子。各位,里面请!” “你说他们有票?”康鸿丽指着乔晚凝。 “是的,有票。”班主肯定。 这么说,这陈勇应该能够明白他的心意吧? 康鸿丽一怔,“那他们怎么杵在这里,不进门?” 班主看眼陈勇与乔晚凝,“可能他们主仆有什么事稍停了片刻?” 乔晚凝知晓班主的奉承之意,怎能拆了他的台? 下了马车,朝戏院大门走去,“若不是被狗莫名其妙挡了道,我们早已进门就坐。” “你骂谁?”康鸿丽满眼喷火。 “谁应便是谁。” “康小姐,乔小姐!” 班主赶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二位都是来看戏解闷的,可别因为误会坏了兴致,戏马上就要开始了,里面请,里面请!” “姐,先看戏去。”康鸿飞将康鸿丽扯进戏院。 说实话,如意楼被乔晚凝那一把挟制,康鸿飞现在与她近距离站着,还有点心有余悸。 再说,听闻红玉戏班上演了一出好戏,他急着从书院赶来就是为这乐子,可不愿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戏角。 “乔小姐,请!”班主在乔晚凝跟前客套,眼睛却朝陈勇瞟。 万不可让人知道《风铃债》的戏本是陈勇送来的,否则让其他戏班知道“无聊过客”的来历,都来争抢就不美哉了。 戏院内部除正前戏台,堂中分两层。一层摆满座位,分三六九等,二层是梯形隔间的雅座,也分甲乙等。甲等雅座位于靠前正中,垂目便可看到戏台,还有茶果供应。 康鸿飞与康鸿丽眼睁睁地看着乔晚凝等人直接被班主请到了雅间,而且还是甲等。 他们仗着康家的家世才抢到这场戏的一层一等座,乔晚凝他们竟然能坐在甲等雅间的位子! “班主有心了。”乔晚凝坐下之后,让絮儿给了班主一张百两银票。 班主当是乔晚凝得了颜面的打赏,明知这赏钱不少,也不推脱,“那就多谢乔小姐了。” 幸好他经验丰富,在戏票卖爆的情况下,还设留了空位,以备应付特殊的临时来客。 这雅座真是留的值,既让陈勇等人满意,还赚到了更多的票钱。供财神果然不亏。 至于楼下生气的康家小姐,她要气也只能气乔晚凝买到雅座的票,又没理迁怒到他这开门迎客的生意人。 “班主,本小姐要换座!” 班主刚把银票揣起来,气得坐不住的康鸿丽蹬蹬蹬地寻上楼,“本小姐也要甲等雅座!” 可此时,仅有的两个甲等雅间都已经坐了人。 (); 第41章 你是傻子,听不懂吗? “这……”班主为难,“康小姐您瞧,这两个雅间没座了,要不我给您留着后面场次的票?” “就要这场!”康鸿丽不依,“本小姐需要花多少,你说个价!” 班主赔笑,“这两个座已经卖出去,便归客人做主。康小姐想买到,需与客人商议。您看乔小姐这边肯不肯把家仆的位子让出来,或者与另一雅间的客人商议拼坐?” 两个雅间是同样的摆设,都是两个矮几搭配四把椅子。乔晚凝这边一共四个人,正好坐满,另一个雅间只坐着主仆两个男人,若康鸿丽姐弟能够拼坐,正好刚够。 康鸿丽可不是个肯落下风,委屈求全的,“不,本小姐就要买全票!” 班主左右看看,很是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班主只能按票行事,康小姐若执意换座,那就还得请康小姐出面。” 反正把这题让康鸿丽自己解决就是了。 现在可是有那么多观众在看着,等着。若他这个班主不依戏院里的规矩行事,以后还如何在戏班立足?戏院又如何维护口碑? 经康鸿丽这么一吵,准备开演的戏暂时停止。楼下的观众很多不满,可碍于康家势力,无人敢言。 乔晚凝按住有些坐不踏实的絮儿,轻轻一笑,“康小姐这般没规矩,换做是别人,早就被戏院的护手架着丢出大门了吧?” “谁敢对本小姐不敬!”康鸿丽瞪向班主。 班主躬身低头退至一侧。 乔晚凝慵懒地靠着椅背,“康小姐想买甲等雅座的票,肯出什么价啊?” 康鸿丽以为乔晚凝见钱眼开,想以豪气把她压倒,让她像是那些哈巴狗似得巴结讨赏的下人一般趴在众人眼前,“本小姐给你一百两银子,你们马上滚走!” 班主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袖口,这随手一赏便是百两银票的乔晚凝怕是看不进眼里。 果然,乔晚凝一声嗤笑,声音也抬高了几分,“我从醉红院赎个丫头,都揣着五百两银票打底,最终花费不止六百两,难道康小姐以为自己连个丫头都不如?” 这话一出,楼下便有人小声议论开,有擅说话的,开始有鼻子有眼的讲述听来的事。 无疑此言一出,必然又拐到了马青荷身上。 马青荷是康鸿丽表哥的岳母,这是又连累到康鸿丽姐弟跟着一起吞咽这口难吃的馊饭。 “乔晚凝,你还有脸说!”康鸿丽再次恼羞成怒,“你能花那么多银子买个丫头,却眼见自己的舅母落难毫不理会,是何等歹毒无耻!” “一个与我外祖母的死脱不了干系的人,她受的一切都是天惩,我何必违逆天意?”乔晚凝从矮几上的盘中拿起一个红果,咬了一口,“康小姐可想好到底要出个什么价?” 康鸿丽好像有所醒悟,自以为聪明的冷笑道,“乔晚凝,我不会中你的激将法。有再多的银两我也不会给你赚!” 然后,大步走向另一个雅间,冲里面的两个男人道,“一千两银子,本小姐买你们的座!” 楼下众人纷纷倒抽凉气。 一千两,只为坐上雅座看唱戏?这一千两都够将红玉戏班请到府上包场了,更别说够普通人吃多少碗饭! 康家小姐真是把银子当成石头砸啊! 早知这么有赚头,他们就该拼力买下雅座的票,大捞一笔。 众人都在羡慕那雅座里的人,却见雅座里毫无声响。 康鸿丽又近一步,逼在两个男人身前,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拍在矮几上,“这玉佩是当今皇后娘娘所赐,我把它暂押给你们,一千两银票随后取来!” 其中一个身着蓝衫,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男子手摇折扇,不发言语。 另一个身着短衫干练打扮的年轻男子看也没看眼那玉佩,朗声道,“我家主子的意思,此座不卖。” 啊—— 楼下又是一阵暗呼。 看戏都要买个雅座的人肯定家底不俗。这有钱人真是不把一千两当回事啊! “小姐,那边的人似乎也很硬气呢。”絮儿低声道。 没听到那位主子的声音,只听这家仆的话,都很有气势。 “有意思。”乔晚凝又咬了口果子。 本来她还在琢磨怎么阻止康鸿丽得逞,这听隔壁座位的意思,也是不屑一顾呢。 “再加五百两!”康鸿丽不愿被人小瞧。 这时候她要争的就是一口气! 中年男子还是翘着腿,摇着扇子,一言不发。 年轻家仆替主子答,简单两个字,“不卖。” 哟? 乔晚凝秀眉一挑,拿起个果子丢给谭承,“看看人家如何视金银为粪土。” 隔壁座位那主子一声不吭,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子强劲的力量。若不是此时还要保持不屑一顾的姿态,她都好奇想过去瞅一眼,瞧瞧那边坐的是何方神圣? “再加五百!”康鸿丽拼了。 两千两看场戏,她爹要知道,肯定会骂她一顿,不会给她出这笔银子,这银子都得从她私房账上扣。 她就不信,再有钱的人也能看不起这桩生意?她也要让乔晚凝看到她的身价远非一个贱婢可比! 刷! 中年男人的收起折扇。 康鸿丽刚松一口气,就听那家仆悠悠的说,“小姐,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此座不卖,你打扰我家主子看戏了。” 所以,他家主子不是妥协,而是生气了。 “你是哑巴吗?一问三不吭!”康鸿丽抓起玉佩,恨不得朝那男人脸上砸去。 可皇后娘娘所赐的东西,她不敢,也不舍。 那男人还是不说话,淡淡地瞟了康鸿丽一眼。 家仆蹭地起身,“我已替主子说了不卖,你是傻子,听不懂吗?” 从来没被人如此当面嘲讽过的康鸿丽一下子没回过神,怔了怔方气血涌上脑门,“你胆敢辱骂本小姐!” 家仆走出雅间,询问避在一旁的班主,“焉城的戏院就这么由着人疯子似的闹腾,也不管演戏做生意了吗?我们花钱买票在这里干耗着的损失戏院可有赔付?” 一楼有人暗自叫好。 这话正合众人心意! (); 第42章 你跑到戏院来勾搭老男人! “你再辱骂本小姐一句!” 康鸿丽真要气疯了,这是打哪儿来的不长眼睛的货色,连她康家小姐都不识? 康鸿丽刚冲那家仆转身,背后好像受了股风,抵着她向雅间外扑去。 在楼下的人看来,康鸿丽就是在追那家仆,一个脚步不稳撞到了栏杆上,若没栏杆护着,肯定就摔下楼了! “康小姐!” 班主赶忙去扶。 他本来以为那间雅座的客人会见钱眼开,遂了康家小姐的意,哪知是这么难说话的主。 若康家小姐在戏院里磕碰着,戏班可就难交代了! “你们!”康鸿丽从地上爬起来,气的指向众人,“你们如此侮辱本小姐,本小姐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乔晚凝将果核丢掉,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我得找康大公子问问,在公共场合无理取闹,强买不成就撒泼,又该是怎样的说法?” “你们!”康鸿丽看看两个雅间。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乔晚凝则一副悠闲自在看她好戏的样子,俩人不知怎么感觉是一搭一和。 “你们是一伙的!乔晚凝,你跑到戏院来勾搭老男人!” 啪! 康鸿丽高嚷起的话音刚落,隔壁雅座的一张矮几发出一声裂响。 矮几被中年男子拿折扇一劈两半! 康鸿丽的嘴一哆嗦,跌靠着栏杆骇然失色。 “客爷息怒!客爷息怒!”班主赶忙相劝。 这若动起手可比动嘴皮子厉害!纵然他养着一帮护手,也不愿在自家戏院里生事。何况这男人如此功力,可不好惹! “给本……爷道歉!” 乔晚凝听到隔壁雅座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 声音好像有那么点陌生,可声线似乎有些耳熟。 乔晚凝起身出了雅间,侧跨一步便能看到隔壁雅座的那位主子。 那身形,那脸廓……模样的改变也掩不住本质的东西。 原来是他啊,真以为换了模样她就认不出?哄骗别人还行,岂能哄得了她这个曾拿手术刀在人体比划过的人? “你家主子不是哑巴啊。”乔晚凝笑着与身旁的家仆说,“老是老了点,模样细瞧也不赖,若说我勾搭这样的人……我倒是也能凑合着忍了。” 邓风无语,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再小心去看主子的脸,易容的脸是看不出什么神色,可那双眼睛可是要吃人。 这就是冤家路窄,闲来无事看唱戏,还能看到主子自己头上。 主子还不如痛快答应揣起两千两银票走人呢,不过能被那无脑又傲慢的康小姐收买,也就不是他家主子了。 可这么一闹,似乎反倒成了与那乔晚凝一路,主子又怎能受得了此辱? 邓风最明白主子一怒劈裂矮几的根源究竟在哪里。 “乔晚凝,你可真不知廉耻!” 康鸿丽也没想到乔晚凝众目睽睽之下会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无耻之心是康小姐先起,我不过是顺着康小姐的话做个评价而已。”乔晚凝向楚柏渊扬了扬下巴,“若你不乱说话,这位爷至于这般生气么?” 当然至于。 乔晚凝暗笑,这家伙听说她坐在隔壁,肯定早就受不了。三拒康鸿丽,其中有一分不满肯定要算在她的头上才对。 本来呢,她说过要再见到此人的那张脸怎么怎么样,可人家换了副面孔,还刻意闭口掩声,不就是为了躲她吗? 想到此,乔晚凝更是想笑。 “你们聊,你们聊。” 乔晚凝忍笑回到自己的座位,又拿起个红果吃起来。 好像戏院里生出的这档子事原本与她无关似的。 楚柏渊见乔晚凝露了下脸又滚了,琢磨着自己易容术精湛,她肯定没有识破。 如此行径的女人,简直惹事不嫌小! “本小姐绝不会道歉!”康鸿丽自己把话题扯起来。 “把她扔下去!”楚柏渊不想再与焉城这个没有什么本事只会空口嚷嚷的女子废话。 “是。” 邓风果断从命,当真上前便拎起来不及躲避的康鸿丽,抬手便将她朝栏杆外丢去。 “啊——” 康鸿丽吓的一声尖叫。 班主也吓得闭眼。 糟了!糟了! 楼下正抬头观望的人忙闪身躲避。 康鸿丽落在了一排椅子之中,不过还是站立着的。 满脑袋轰轰响的康鸿丽浑身哆嗦,缓了片刻睁开眼,见自己并未摔伤,可立在椅子上的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的发软,一歪便瘫倒了。 康鸿飞本想在大众面前挽回皇都书院第一才子该有的样子,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一等座上,可康鸿丽非得上楼争,他便也想瞧瞧能争出个什么结果,没有强行阻拦。 结果是,康鸿丽连连吃瘪,又眼见着整个人被从二楼丢下来。 没想到竟有人如此放肆,毫不在乎康家人的身份! 而这一惊,也惊得康鸿飞半天才回过神,赶紧寻到康鸿丽跟前,把人扶起来。 确定康鸿丽没事,康鸿飞反而更加心惊。能够控制整个人坠落与力度,绝非一般身手! 这若真要他们的命,肯定会做得毫无痕迹。眼下只是个警告罢了! 再有家世的人,又岂能不怕擅于暗杀之徒?否则宫中的老皇帝也就不会养那么多御卫了。 那班主见这对主仆如此气势,肯定大有来头,想想眼下这几个人都惹不起,不免头疼起来。 早知道……早知道就能不让陈勇陪着他家小姐进戏院的门吗? 也不行啊! 班主心思一动,跑下楼,向拥有书院第一才子这般响当当名头的康公子躬身作揖,“康公子,您饱读圣贤书,乃知情达理之骄子,今日之事您亲眼目睹,实在是康小姐脾气太盛。还请您为戏班做主,辛苦您将康小姐领回家吧!” 班主此番美言一出,康鸿飞也当众抹不下面子,算是得了个台阶,硬着头皮将康鸿丽从椅子上扶起,“既然没人愿意换座,就不必强求了。这戏又不只是今日这一场,改天我们把红玉戏班请到晟王府,请晟王与王妃姑姑一起观看。” 嘴上说着,康鸿飞还特意抬眼瞟向楼上,虽没见着那主子的模样,但这个倚栏而立的家仆模样他记下了! (); 第43章 脸皮厚,隔空下药 “小姐,坏事了。” 絮儿见康鸿飞拖着康鸿丽离开,担心起来,“他们肯定叫人来。隔壁的客人下手不管不顾,也会连累我们一起担麻烦的。” 虽说康鸿丽被丢下二楼并未伤着,可经不住她添油加醋的恶人告状啊。 “不是我们连累了隔壁客人么?人家都不怕,我们怕什么?”乔晚凝毫不在意的笑笑。 反正若论身份,那对主仆可不清白。 做细作的做的如此高调,她也是佩服。 隔壁邓风把乔晚凝的话听进耳中,低声与楚柏渊道,“主子,您不是说我们来天璃国行径要低调,可刚才的事……” 主子也太压不住气了。 “本王心情不爽。”楚柏渊低沉的声音隐在下面戏台上传来的嘤嘤呀呀的唱段声中。 邓风脑袋一突,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 可这话也不对,那个康小姐可不是无辜的池鱼…… 由于戏目延迟上演,红玉戏班的班主决定给所有观众赔偿票价的一成。而由于这场戏的推迟,也直接影响到后面场次,班主也让人挂出告示牌,对因故造成的推迟,承诺给后面场次的观众都做赔偿。 推迟的原因,告示牌没有明说,但总有人会私下打听。 康鸿飞没有将康鸿丽送回康家,而是直接带她去了晟王世子府。他知道他的表哥盛逸旻正负责石虎逃狱一事,必然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康鸿飞与康鸿丽一言一语将戏院发生的事挑挑拣拣告诉盛逸旻,着重讲述那对主仆如何目中无人,如何出手厉害。 “表哥,这人口口声声说焉城如何,肯定不是焉城人,我们得尽快弄清他们的底细才是!最好趁他们在戏院,以寻滋伤人之名将其拿下,严加查审,还有那乔晚凝,寻滋挑衅也没少了她,若那对主仆可疑,便正好将她也以同伙作案之名一起连带拿下!”康鸿飞道。 “不可莽撞。” 盛逸旻一听说有乔晚凝在场,就不敢贸然前往了。如今的乔晚凝可不同往日,接连在这个女人手上吃亏,他得慎重! “那二人底细不明,不可擅动。若真如你们所言,他们的身份必然不一般。若说是救走石虎的那些天烽国细作……身为细作,岂敢如此高调行事?我想,他们之所以张狂,背后或许有不为人知的力量支持。” 盛逸旻自小便知,他那皇爷爷手底下就养着一批很厉害的人。 天璃国武风偏弱,整体上说,比不过四国之首天武国,可身为一国之主,给自己挑选几个得力可用之人也是能办到的。 若是皇爷爷对他最近的事不满,专门派出人来,这教训康鸿丽姐弟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吧。 “我先让人去戏院盯着。”盛逸旻思量之后决定,暗中弄清这二人来历。 虽然没人再到戏院生乱,楚柏渊却无心看戏了,心里只在琢磨着如何从乔晚凝那里扳回一局。 而乔晚凝也是心不在焉,盘算着若对方出手,她如何化解? 拍烂桌子,把人丢下楼,看似是针对康鸿丽的无礼,可其中必然也有几分杀鸡儆猴之意。 若硬碰硬……她一个毫无内力的人肯定全无胜算。 不能等待,只能如之前一样,主动出手。他杀鸡儆猴,她便还之以警告! “无聊。”乔晚凝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你们看吧,我去马车上歇着。” “晚凝姐姐,你觉得不好看吗?”谭承看得是津津有味,见乔晚凝没什么兴致,很是奇怪。 “我对这戏不感兴趣。”乔晚凝摆摆手,“你们不用管我,接着看。” 乔晚凝便做了半中退场的第一人。 絮儿与陈勇不禁对视一眼,这戏本就是小姐写的,小姐连后续都知道,自然吊不起胃口了。 可是……隔壁雅座的人好像也退场了。 他们刚才不肯卖票,还让人觉得是很在意这场戏,哪知竟如此看不起小姐的手笔!絮儿又有些不平了。 楚柏渊听见乔晚凝说离开,便也随后下了楼。邓风想跟着去,被他按下。 一对一,他怎能再带个帮手去让那女人小瞧? 乔晚凝出了戏院,并没有上马车,顺着这条街闲逛。她发觉,在楚柏渊跟着她出了戏院大门后便也被人盯上。 当然,楚柏渊自己也有觉察。 乔晚凝进了一家茶楼。 楚柏渊便在茶楼对面的酒楼寻了个位子,刚好能看到对面乔晚凝的身影。 好像乔晚凝真是只来喝茶,边品茶,边看向窗外,对上楚柏渊的视线,微微一怔,又莞尔一笑,以茶代酒,举杯致意。 这女人的脸皮也太厚了! 楚柏渊皱眉,没有理会。 乔晚凝看见楚柏渊之后,就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单肘撑在桌上,拿手托腮,侧脸望着他,出神一般,有只蝴蝶从她面前飞过都似乎没有察觉。 楚柏渊的这张脸虽然看着年纪大,但是样貌还算可以,甩乔晚凝假扮中年大叔的样子数百倍。 这张脸怕是会成为康鸿丽的噩梦吧。 酒楼小二为楚柏渊端去酒菜之后,那只蝴蝶又从酒楼的窗子飞出,飞回茶楼。 乔晚凝还是保持同样的姿势,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楚柏渊喝酒吃菜。 没多时,人便趴在了桌子上。 突然昏迷并不可怕,毕竟昏迷之后的人是没有知觉的。可怕的是,人倒下了,却心思很明白,想怎样却又完全做不了主! 楚柏渊这时就觉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被困在一个软绵绵的包裹中。 眼睁睁的看着乔晚凝起身,临走还特意朝他挥手告辞。 “该死的女人!” 楚柏渊肯定,一定是这个女人对他做了手脚。 茶楼与酒楼,隔路相望,她如何动的手? 她这般直截了当对他下手,肯定是认出了他!自己说话很小心,还是被她听出来? “你说,他是不是醉了?也没见他喝了多少酒啊?” “看着也不太像啊,你瞧他的眼睛好像还睁着?” 那两个跟踪楚柏渊的人凑过来,假装在他旁边的桌子坐下,观察了好一阵,小声琢磨。 (); 第44章 借两个私妓来折辱他 “哎呀,爷,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喝闷酒?” 这时,两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寻来,一边将酒菜钱放在桌上,一边架起楚柏渊,“走,跟妾身回家去!” 在那两个尾巴的眼皮子底下,楚柏渊不由自主地被两个女人架出了酒楼。 离酒楼不远有个小艺馆,说是以卖艺招揽客人,实际上不少人都清楚,这小艺馆还兼着给私妓拉皮条的营生。 两个从艺馆来的女人一边艰难地带着楚柏渊走,一边与满眼不甘,似乎有些意识的楚柏渊解释道,“爷啊,您别不高兴。不瞒您说,是那镇安侯府的乔小姐嘱咐我们姐妹来接走您。她说看您在红玉戏班与她站在一条线上的份上,不愿您孤零一人醉倒在外面,便不吝破费了五两银子要我们姐妹二人服侍好您。” 楚柏渊低垂着头,毫无招架的任由两个女人拖着他走,满腹燃烧着愤怒的烈火! 太可恶,太可恨了! 这一回,他根本连根指头都没出,乔晚凝便对他下黑手,她自己动手不够,还要借这两个私妓来折辱他! 说不吝破费了五两银子,还不如趁他无力,狠狠捅他五刀! 翻起那滔滔江水,都不足以浇灭他心头之火! “啊——” 被两个女人带进艺馆小屋的楚柏渊心底一声大喝,一路上聚集的内力终于破腔而出。 两个女人被他甩飞,撞得东倒西歪。屋中桌椅应声而碎,连整个屋子都似乎跟着摇晃欲倒。 吓得面惊失色的两个女人趴在墙根下瑟瑟发抖。 以后……以后再不敢赚乔晚凝的银子了! 还有……还有以后吗? 不是说,让她们把这人接到艺馆,只负责安顿好他去休息么,这男人却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这两个女人很怕楚柏渊下一步就撕碎了她们。 但楚柏渊并没有再对她们怎样,一声发威之后,凝力提吸一口气,破窗掠去。 …… “小姐!” 戏院一散场,絮儿就急着奔出来,跑向坐在马车里的乔晚凝。 与他们一同走出门的邓风左右张望,没见着自己主子的身影,不免诧异,又向乔晚凝那边瞟了眼。 乔晚凝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主子是做什么去了? “哎呀,太可怕了!艺馆那边不知道招呼了个什么样的客人,险些闹出人命!” 有跑到戏院赶下一场戏的人绘声绘色地惊呼。 乔晚凝一挑眉。 这似乎与她的预想有些偏差。 那家伙中了她的药,这么快就能闹出动静? 邓风见乔晚凝听了这议论声后神色微妙,再想想自己主子的脾性,拔腿就朝艺馆跑。 乔晚凝见陈勇还没出来,与絮儿与谭承说,“你们在这里等我!” 然后跳下马车,也急急地朝艺馆赶去。 “小姐,你是要去艺馆吗?” 絮儿也想跟过去,可瞧瞧身边的谭三公子,清清白白的样子,小姐一定是不想带三公子去艺馆那种地方,所以才留下他们。 可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兴致? 乔晚凝不带絮儿与谭承,其实是不想他们被她连累。那家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火气不小,她得返回去瞧瞧,看如何制止,可不能等着他找回来,连累身边的人遭殃。 可是,她的药不是随便就能抵住的,在现代都从未失手,那家伙怎能抗的过? 乔晚凝赶到艺馆,不仅没有看到楚柏渊,也没有看到邓风。 听艺馆里的人说,那个男人冲出艺馆后就不知去向了,他的家仆肯定是去追寻主子了。 跑的这么快,想来药效还在,或者是忌惮她隔空下药的手法,没敢直接折回去找她算账。 若这回真知道忌惮她,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一个他国细作,老老实实办自己的事就好,她都没举报他们,何必三天两头跑到她跟前刷存在感? “小姐!” 陈勇驾着马车奔来。 乔晚凝上了马车,见只有他一个人,让他在人少的街口停下,“你出来晚,是被那班主叫住了?” “是的,小姐。”陈勇与乔晚凝隔着车帘低声道,“我借口说是去茅厕,其实是班主偷偷把我叫去询问无聊过客的戏本。” 乔晚凝想得到,“那班主怎么说?” “他说《风铃债》大受欢迎,可以给戏本涨价,以后按一折五十两银子算,另外还给我每折戏算十两牵线费,以后就不用卖苦力了。还说最好让我能把无聊过客带给他认识,我与他说先与朋友商议,看他愿不愿意出面。” “这个班主倒是精明。”乔晚凝想想那班主在戏院里的言行举止,还有主动提出赔偿的态度,颇有生意人的圆滑世故,“不过以后继续按折算钱不行。《风铃债》卖的这么好,几十两银子对戏班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无聊过客得改变一下赚钱的路子。回头我写几个条件,你给班主拿去,若他同意,续本就给他,若不同意……如今把《风铃债》当香饽饽的又不是只有他红玉戏班。” 乔晚凝刚到戏院,亲眼看到《风铃债》的戏票如何火爆,她便已经拿定主意,不想再便宜了红玉戏班。又见红玉戏班的班主挺会做事,便想把选择优先权留给他,若能直接合作,最好不过,以后她要在焉城做事,也免不了用到这种精明的人。 之后,乔晚凝便与陈勇返回戏院。絮儿与谭承还在望眼欲穿的等着。 眼见天都要黑了,本来谭承想去找人,被絮儿拦住。谭承又脸皮薄,不敢与絮儿当街争执,只得老老实实地候着。 “姐姐!” 见乔晚凝回来,谭承急上前。 “走,我们找地方吃个饭,然后再回家。”乔晚凝招呼谭承与絮儿上了马车。 …… 在楚柏渊跃出艺馆之后,便甩掉了一路盯着他的人。 “那人也被乔晚凝算计了?” 盛逸旻听说两个人跑回来禀报的情况之后,不禁暗地里流了把汗。 把一个武艺那般高强的人整到了艺馆私妓手中,这侮辱也不亚于他所经受的。 (); 第45章 得谭家女子得天下! “是的,卑职听那两个私妓说,是受乔晚凝嘱托。不过卑职不解,那人怎么会在酒楼突然倒下?卑职原本以为是酒醉,看来不是,后来查验他所食用的酒菜,也没发现有问题。”其中一人道。 “在戏院时,那人与乔晚凝不是一路么?”盛逸旻想不通了。 “表哥,我看那乔晚凝才是个不知好歹的疯子!”一旁的康鸿飞幸灾乐祸,“她得罪了那人,以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想想会有个武艺深不可测的人对付乔晚凝,康鸿飞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如此,乔晚凝与那人肯定就不是一伙了。”盛逸旻有些失望。 本来他还想听康鸿飞的建议,若能确定此人与皇爷爷无关的话,还能设法将乔晚凝与他们捆绑在一起清算。 “你们多安排几个人手,去查那人的下落,记住,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发觉。” 那人的底细,盛逸旻还是很想弄清的。 “世子,世子妃有事与您说。” 待那二人领命离去,又有下人来禀。 “她又有何事?”盛逸旻黑下脸。 谭老夫人出殡之后,谭琳回到世子府,盛逸旻恼她在侯府外的所作所为,一直没有理会被他摔断胳膊的谭琳。后来谭琳让人给他传话说有了对付乔晚凝的办法,他才去她那里听了听。 结果! 想到醉红院的结果,盛逸旻就想掐死谭琳! 可他知道,不能让谭琳死。 当年老镇安侯谭老头子以帮他的名义逼他与乔晚凝定亲,幸亏谭老头子死的早,世袭侯府的谭如海为了他的亲生女儿谭琳也帮他毁掉婚约,否则他早就成了其他皇孙的笑话,哪里还能娶的上谭家的正统嫡女谭琳? 他要娶的谭家女子只能是这个谭家正统嫡长女谭琳,因为天璃国早有传言,得谭家女子得天下! 传言最初从何而来,盛逸旻不得而知,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的身边无非只是多一个女人,又亏不了什么。 再者,当他对世子妃的人选举棋不定时,在世子府几个夫人当中放出话,谁先怀有他的子嗣,便立谁为世子妃,结果又是谭琳先有了身孕,这让他更信传言的预示。 想到谭琳怀的孩子,盛逸旻便又更恨乔晚凝! 害他失去长子,还在北山给他设套,让他不能当众拿此事对付她。就像吞了口木钉,还得硬生生将木钉嚼烂咽进肚子里! 他已不想直接要乔晚凝的命了,他要让这个可恶的女人生不如死! 盛逸旻虽然嘴上不耐烦,可想到谭琳找他八成是与乔晚凝有关,知道传信的人也说不出个什么,便抬步出了书房,“本世子去瞧瞧。” “殿下!” 谭琳眼巴巴的盼来了盛逸旻,搭着骨折的胳膊急急迎上去,“侯府的人给我送来消息。” “那边还能有什么好消息!”盛逸旻避开谭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谭琳掩起眸底的暗意,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给盛逸旻递去一张纸,“请殿下过目。” 盛逸旻接过那张纸,见上面写着“……若有需,尽管找我,必不遗余力相助……此信为据……”等等。 “这是谭蓉重新誊抄的,信的原件已放回乔晚凝住处。”谭琳解释,“今日午后乔晚凝去皇都书院接谭承,我们安插到她身边的人在她的枕头夹层里翻到这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不知送信者何人,也不知乔晚凝在何时何处收到。” “这便肯定有人暗中帮助乔晚凝!”盛逸旻道。 醉红院老鸨描述的那个中年男人若不是此人,便是此人派去的。 但是,他在暗中派人查找,并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听说在红玉戏班,有人帮乔晚凝一起为难鸿丽姐弟?”谭琳问。 盛逸旻知道她的意思,摇了下头,“那人被乔晚凝算计到艺馆,应该与她不是一路。” “那就是她又多了个对头。”谭琳也这么想。 “究竟是何人!”盛逸旻将那张纸揉在掌心。 能有谁肯背地里帮乔晚凝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谭琳晦暗的目光中也迸射出火一般的刺,“听说当日是有位曾受祖母恩惠的大夫医好熊黑,会不会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夫?” “一个大夫?” 盛逸旻想到醉红院的老鸨说,马青荷被人送到她那里时是中了药的,而且还说不该那个时候醒来……可再一想,只是一个大夫就能有那般能耐?用那么大的口气给乔晚凝写信? 不过,今日那人在酒楼也像是中了不明的药,既然乔晚凝不在他跟前,那么便是另外的人动手帮忙? “我会让侯府的人继续留意乔晚凝。”谭琳道,“只要揪出这个人,乔晚凝没了帮手,她也就没能耐再掀出什么浪!” 之前,是她没有摸透乔晚凝的情况才吃了亏,以至于如今连世子都对她十分嫌弃,毫不垂怜她这受伤之人! “若是有人帮忙倒好说了。”盛逸旻又把揉成团的纸打开,审视纸上的那几行字。 若是人在作祟,就没有那谭老婆子的灵力相助可怕了。他本来还一直琢磨着寻找天下名巫来做场法事,若谭老婆子已经成了个死透之人,也就用不着再费心对一座坟头下手,从而免了落人口舌。 “殿下。”谭琳单膝跪在盛逸旻的腿侧,一脸凄然,“一定要为我们那可怜的孩儿报仇!” “嗯。”盛逸旻垂眼,正瞟到谭琳脖子上的那片烧伤,不免生厌,别过头,“我绝不会饶恕她!” 即便谭琳小产没有足够证据指向乔晚凝,他也当着北山将士的面承诺不会以此事难为乔晚凝,但乔晚凝若栽在了别处,也只能怪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 在城北的一座宅院里,邓风见到了楚柏渊。 还好主子回来了。邓风松了口气。 楚柏渊的脸色很不好,不是因为气恼,而是神气不足的苍白。也可能是因身体欠佳,顾不得生气。 俗话说事不过三,可主子这是……第三次在乔晚凝手上吃亏了? (); 第46章 那个女人身上有邪气 邓风站在楚柏渊跟前,大气不敢出,直到看着正在运功调息的楚柏渊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渍,才忍不住开口,“主子,您的身体此时究竟如何?” 楚柏渊深吸了口气,微微睁开双目,吐出两个字,“不妙。” 邓风心下一惊,“时辰提前了?” 自从主子当年练功走火入魔,身体每年总会定时虚弱,这次正好碰上他们来到天璃国。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掐指算着日子,主子大概还应该有十多天“犯病”。上一回主子在乔晚凝手上吃亏的状况,让他以为时日提前,原是虚惊一场,这一回,竟然是真的?! 楚柏渊点点头。 他集聚全身气力冲破那无助的束缚,摆脱掉艺馆的私妓,却直接引发那特殊时期的提前到来! 见主子肯定,邓风又是一惊。 乔晚凝那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 “那个女人身上有邪气。”楚柏渊道。 邓风也认同,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没有谁能这般令主子接连受挫。 主子的武功在天下屈指可数,主子的名号说出来也是威震天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竟然也承认乔晚凝非同一般了? 可身为主子的人,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呀。 邓风道,“属下以为,乔晚凝一定是把整个焉城的人都骗了。我们不知道她真正的底细,正如在战场上我们不知敌方消息,只蒙头乱打,难免会吃亏。主子说乔晚凝有邪气,属下便帮主子把这邪气的根源找出来!” “你不必插手。”楚柏渊果断拒绝,“这是我与乔晚凝之间的私事,待我身体康复之后再自行解决。” 若用第三人插手,不就是承认他自己无能,一对一打不起么? 他用脚趾都能想到,乔晚凝见了会如何嘲讽。 不论前因如何,既然已经杠上了,那就一杠到底! …… 平日散学,谭承也常会因在书院各种耽搁,天黑才能回到家。所以这一次,谭承回家晚,谭如山夫妇也并未多想。 可当看到谭承与乔晚凝一同乘马车回府,他们才相信白天的时候在府上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乔晚凝真的是去皇都书院接谭承,可又这么晚回来,肯定是带着谭承去别处做什么事了。 “娘!” 看着谭承欢快地走向自己,赵蝶儿本想训斥的话没有出了口。 那满是稚气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连眼睛里都眨着满满的星星。 自从把谭承送去皇都书院,赵蝶儿还没有见他这般开心过。于是把满肚子的话咽回去,拉上谭承,边朝自己住的院子走,边问,“承儿,何事这般开心啊?” 谭承自然不敢说与乔晚凝去看戏,“院长大人亲手给我批了课业,还表扬了我。” “真的?” 一听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赵蝶儿也高兴的很,哪知谭承自己心里的衡量,要是能经常去看戏,他可以不要院长的表扬。 院长的表扬是让他开心,可能畅快的看场戏,感觉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欢呼,他今晚肯定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而且,晚凝姐姐也不会像他的亲姐姐谭蓉那样动不动骂他,嫌弃他。虽然从他与大伯家要了那么多银子,可也舍得为人花。 听说为了赎回绿樱不止花了六百两,为了能让他看戏,还打点了班主不少银子,送他回来的路上还让絮儿偷偷塞给他一百两银票,让他在书院的伙食上不要亏待了自己。 赶路时想雇马车就雇马车,做事时想雇跟班就雇跟班,说侯府小公子的样子该有还是要有,做人不飞扬跋扈,但也不能让生性不良之徒看扁。二房与长房都是侯府子孙,没什么上下之分,谁一定要供着谁。 …… 乔晚凝一回到住处,翠娥就准备好洗漱用品,殷勤的伺候。绿樱歇了两日,人虽然还看着黄瘦,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乔晚凝知道自己的枕头已经被人翻过,全当没有觉察,洗漱完便去睡了。 有了想象中的目标,盛逸旻与谭琳那边应该会安静一段日子,也就能让她的耳根子稍微清净点,想些别的事做。 睡了一觉醒来,乔晚凝便开始与红玉戏班拟合约,大致就是要入股戏班分红的意思,另外还给戏班的发展提了条建议,交代陈勇给班主送去。 班主看过“无聊过客”送去的话,思考了两日,最终还是答应了。 《风铃债》有多值钱,有目共睹,何况只要能揽住这位“无聊过客”,以后可不止一个《风铃债》,而且按照那条建议,红玉戏班还可以将戏本卖给除焉城外的其他戏班,说是发展什么“连锁”经营;如此,红玉戏班的名号可不止在焉城,甚至能火遍整个天璃国,甚至天下四国! 这何止是个下金蛋的母鸡,分明是座大金山! 一个负责经营戏班,一个负责提供戏本,二者相辅相成,无聊过客提出要与戏班对半分红,其实并不过分。 不过班主提出个条件,他一定要见到无聊过客本人,与他亲自签订这份文书。分走戏班一半的收入,没理由还不知道对方是何人。 乔晚凝见这步迈出的不错,便也答应出面。反正以后她免不了有用人的时候,也该与班主正儿八经的认识一下。 这天,乔晚凝刚准备出门,去找陈勇安排马车的絮儿从外面匆匆跑回来,“小姐,马老将军回来了!” “马老将军?”乔晚凝想了想,“哦,是马青荷的老爹。” 马青荷的爹马大强曾是老镇安侯的副将,当年一直追随老镇安侯征战沙场,是为左膀右臂,颇得赏识,后来两家便结了亲,马家独女嫁给谭家长子为妻。 战事结束后,马大强被朝廷封为平远大将军,也是风光不小。 而且,马家的儿子比谭家强。老镇安侯纵马沙场大半辈子,但他的两个儿子却都没遗传了他的将者风范,碌碌无为。长子谭如海承袭镇安侯的爵位,只享朝廷俸禄,没有一丝兵权。 马家的两个儿子则都在军营为将,虽不如其父威名,却也不容小觑。 谭老夫人突然离世,马家父子恰巧都不在焉城,没有及时赶来侯府吊唁。乔晚凝也就没有想起还有这么一家子人。 (); 第47章 马老将军当街砍人 “是啊,小姐。”絮儿急道,“马老将军回来,肯定会到侯府!” “来便来呗,怎么着也是亲家,不来才不对。”乔晚凝想到马老将军是谁后,并未表现的有多在意。 在原主的记忆中,马大强这个亲家对老镇安侯唯命是从,对谭老夫人也毕恭毕敬,可就是不喜欢看到她。每次来镇安侯府见到原主,都会恶狠狠的把她吓跑。 但这些毕竟是以前,如今她在意什么? “小姐!”絮儿不明白小姐怎么还能如此淡定,“马老将军可是性子烈的很,要是他知道侯府发生的事,尤其是大夫人如今的状况,肯定会提刀来见小姐!” “呵!”乔晚凝冷笑,“他提刀来见我?他该提刀清理门户才是!” 马大强回焉城,丝毫没有影响乔晚凝的心情,继续去与班主赴约。 絮儿说对了。 马大强回到他的大将军府,一从下人们口中听明白侯府发生的事,来不及歇脚便策马提刀朝侯府奔来。 只不过,人还没到侯府,便被差兵当街拦住。 平远大将军冲动之下,提刀上街,误杀了人! 死者被抬到马大强面前,而马大强手中的刀身确实沾有血迹。 乔晚凝半路上碰到马大强,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马大强看着自己手中的刀,也有些懵。 他确实快马加鞭抄近路,吓得路人纷纷躲避,引起一路混乱。也好像有人背着货物在窄巷走路动作慢了,他挥刀朝那货物砍了一下,没注意刀上何时沾了血。 他这把刀是上品兵器,宝刀斩月,杀人不沾血。虽说有些夸大,可与普通的刀相比,刀身上留这么点血迹等同没有了。也难怪他没有及时发现这把刀砍了人。 难道真是他老眼昏花砍到了人? “马将军!你赔我的夫君,就算你是大将军,也要杀人偿命啊!” 一个妇人带着一双儿女冲到马大强的马前,放声痛哭。 路人纷纷议论, “真是可怜的,在街上走着也能丧了命,飞来横祸啊!” “听闻这马大将军做事一向冲动,在战场上是杀敌的好手,可天璃国的百姓又不是他的敌人,怎能这么不长眼?” “唉,看吧。死的是个普通百姓,有谁能重判的了马大将军?别反过来责怪路人不长眼!” …… 围住马大强的差兵乔晚凝有点眼熟,曾在陈勇家见过,是焉城府尹罗兆手底下的人。 这帮衙差骑着歪瓜裂枣似的马能这么快就追的上战马加身的马大强? 乔晚凝怎么品着都感觉有点不对。 再看那停放在马大强马前的死者,从肩上斜下狠狠砍了一刀,血还在汩汩的冒着。 “马老将军。” 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穿过围观人群,走上前。 “是安王世子!”有人认出。 默不作声站在围观人群中的乔晚凝也随着众人视线望过去。 原主的记忆中,关于安王世子盛逸弘的印象很模糊,好像还是在那场被盛逸旻与谭琳设计的赏花会上远远的见过。不过她知道,安王世子是二皇子安王的长子,也是皇长孙。 此时看来,不愧是皇门出身,盛逸弘与盛逸旻一样,都具有非同常人的仪表。不过,盛逸旻一眼看去便是张扬的,但盛逸弘却有股子平静之气,看起来温和一些。 盛逸弘看了眼死者与哭诉的母子三人,“此人真是马老将军误杀?” 误杀又怎样?那也是当街杀人! 众人皆愤怒不已。 事发突然,马大强也不知如何是好。 承认吧,可是自己印象中没有杀人。 不承认吧,可这死在路上的人,还有自己手上这把多少沾了血的斩月刀…… 马大强这一犹豫,更加引发众怒。 那妇人带着儿女转身朝盛逸弘磕头,痛哭流涕,“求世子为夫君伸冤,求世子为民妇一家做主!夫君只是扛着一袋货物从巷子里经过,哪里想到会碍着马将军的路,生生的就被砍死了!” “殿下,此人确实死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被经过的人及时发现,我们又恰巧在附近巡街。可惜那一刀太重,直接毙命。马将军急着离开,不肯与我们回现场,我们只得尽力将马将军拦在此处,把死者抬来对质。”为首的衙差道。 其实,能拦住马大强的也不止靠这几个衙差,还仗着有不少百姓听到有人高喊纵马者砍死人,帮忙一起设障拦截,将马大强硬困住之后,才有人认出是平远大将军。 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在天子脚下当街杀了人,即便是误杀,也是非常恶劣的! 盛逸弘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叹了口气,“马大将军还请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不用府衙插手,直接便上报大理寺。 “不行!我此时不能去大理寺!”马大强依然固执,“我得先去趟镇安侯府,等我解决完家事,定到大理寺受审!请安王世子通融。” “你的家事是事?我们普通百姓的家事就不是事了?人家可是天降不幸,一下就死了夫君与亲爹!” 人群又炸开了锅。 而就在这混乱中,在陈勇、絮儿,还有遮着面纱的乔晚凝身上来回打量的衙差确定,“那是陈勇与镇安侯府的乔小姐,还有她的婢女!” 虽然这三人混在人群中,只露着个脑袋,可衙差肯定,这三人就是当日与罗府尹在陈勇家见到的人! “没错,是他们!”其他衙差也确认。 陈勇与那婢女的面目一眼便能认出,至于遮面纱的女子……平白无故遮面纱,除了乔晚凝还能是谁? 见被指认出来,絮儿赶紧拉着乔晚凝想撤出人群。 她就劝过小姐,马老将军的热闹不要凑,前路被挡,改道走就是,小姐就是不听,非得过来瞧瞧。 看,马老将军已经下马提着刀冲他们来了! 挡在他们前面的人刚才还拥挤的很,这时却自觉左右避让,腾出一条道。而他们的身后不知不觉挡满了人,退也退不出去了! 絮儿心一横,赶在马大强提刀冲过来之前,双手张开拦在乔晚凝身前…… (); 第48章 暴跳如雷的老头儿 “小丫头让开,我只与你家小姐说话!”马大强将刀扛在肩上。 看着气势冲冲的马大强,絮儿直摇头,“你要劈人就劈我好了,让我代小姐去死!” 这份心,让乔晚凝心头一暖,跨步从她身侧迈出,再向前一步,便将絮儿让到了身后。 “小姐!” 絮儿急着再次向前,被乔晚凝抬手拦住,“马老将军已经从杀人中惊醒,断不会再冲动到当街砍人。” 否则那把刀怎会扛在肩上? 哎呀,真是热闹了! 围观众人不少莫名兴奋。 明明刚发生了一起悲剧惨案,可怜的母子三人还跪在眼前悲哭,却因乔晚凝的出现而转移了几分愤怒。 乔晚凝暗自道一声罪过,她怎能抢死者风头? “马老将军。”盛逸弘走过来,“还是先弄清当下命案要紧。” 怎能因镇安侯府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置冤死者不顾? 且不说旁人如何看热闹,他这个安王世子碰到此事带不动场子也会失了颜面。 马大强没有理会盛逸弘,扛着刀又朝乔晚凝走近两步,“乔晚凝,你来的正好!” “是挺巧。”乔晚凝点点头。 一个按计划出门,一个急着上侯府找她,就这么半路上碰着了。 “马老将军!” 盛逸弘险些就直呼马大强的名字,是他擅于克制的性情提醒他对这些朝廷元老要保持基本的礼貌与敬意。 都说此人一根筋,谋住什么就是什么,为了对付乔晚凝,不仅当众连他这个世子都不放在眼里,也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了么? 他要不要下命当即将这个纵马提刀,当街杀人的犯臣拿下? “安王世子的话我听见了!”马大强哼了哼鼻子,“我说完话就与你去大理寺。” 盛逸弘脸上微僵之色稍瞬即逝。 这话说的,还真是理直气壮! 好,本世子这就等你片刻,算是给你这位老将军的薄面。 不知道马老将军要对乔晚凝怎样?众人皆拭目以待! 絮儿吓得不敢出气。 小姐说马老将军不会再当街砍人,那就真不会了吧? “马老将军想与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乔晚凝好似有恃无恐。 按辈分,她应该随谭琳也叫马大强一声外祖父,可惜马大强一向不喜原主,也不想听原主叫他什么,而此时的乔晚凝更不想攀这门亲戚。 虽然他年纪大,可在乔晚凝眼里,就是个普普通通来找茬的人。 “给!拿着!” 马大强把扛在肩上的刀翻转,以刀柄递给乔晚凝。 不仅絮儿与其他人愣了,乔晚凝自己也出乎意料。 这是什么套路? “快点,拿着!世子还在催我!” 马大强也催。 乔晚凝便不客气,接过马大强的刀。 这刀还挺沉,挥起来肯定带劲! “你这是把杀人凶器给了我?”乔晚凝用手指抹了下刀身上少有的血迹。 “我没工夫了,你拿上这把斩月刀去镇安侯府,替我杀了逆女,清理门户!” 马大强说这话时,整个脸都气的抽搐。 逆女?指的是马大强自己的女儿,马青荷? 马大强纵马提刀,不是赶着杀她,而是去杀他的女儿马青荷? 乔晚凝的脑子像是坐了过山车,猛地扎了几个弯。 “有安王世子为证,你砍了逆女是替谭马两家清理门户,是两家的家事,没人能责难你!”马大强的声音铿锵有力,“虽说你的存在令侯府蒙羞,换做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世,但看在老侯爷与老夫人对你好,你心里若有他们,便替我把不孝逆女宰了,让她死在斩月刀下!我是一时半刻都容不得那逆女在这世上喘气,赶紧送她去向老夫人赔罪!” 乔晚凝听懂了,马大强这是认定马青荷害死谭老夫人,如她所言,当真要清理门户。 可她说是她说,那是根本没想马大强会这么做,所以才私底下嘲讽一句而已。当真听马大强这么说,乔晚凝意外得很! “你相信是马青荷毒害外祖母?”乔晚凝问。 谭如海一心想把此事含糊过去,不想马大强当众如此认定。 “马家去侯府吊唁老夫人的管家把当日情况一字不落都与我说了,逆女是在承认毒害老夫人之后疯的,此事若较真一点都不难,谭如海个草包,竟然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死的可是他的亲娘!” 马大强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 真是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威风凛凛的老侯爷竟然养出这等不中用的儿子,他堂堂平远大将军竟然生出这等歹毒心肠的女儿! 他想亲口问问那逆女,为何生如此歹毒之心?但问有何用?罢了,罢了,还是一刀劈死,清理门户,才是对老夫人的交代! 没人敢质疑的话,马大强说了。 没人敢骂的人,马大强骂了。 马大强此时就是个暴跳如雷的老头儿,一腔怒意破口而出。不在乎扯明乔晚凝这个私生女的出身,也不在乎揭破自己家门的羞耻。 同样都鄙夷原主的出身,但与谭如海相比,乔晚凝却对马大强的话不怎么生气。 那日灵堂上,马家的管家也在? 乔晚凝没有印象。但这主仆二人的实诚让她高看了两分。 交代完,马大强便说话算话,折向盛逸弘,“世子,走!我这就与你去大理寺受审。” 之前是因为一口气憋着要解决家事,顾不得去大理寺,现在有了托付,去便去吧。 人是他误杀的看来不假了,至于怎么判,看大理寺如何决断。 唉,逆女,真是逆女! 若非逆女,他如何能冲动到瞎了眼? 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也是父之过。活该他摊上这人命官司,只是苦了这家无辜的人。 乔晚凝见马大强昂胸负手,已老而倔强的身躯顶着无奈、失望,还有几声看不见的哀叹与最后的坦荡。 “小姐?” 絮儿看着持刀的乔晚凝,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真能拿这把刀杀了大夫人? 那可是挥刀杀人啊! 乔晚凝没有理会絮儿,拎着刀朝即将被衙差抬起的死者走去。 “乔小姐,你要做什么?”衙差警惕。 能把罗府尹逼着道歉的女子,是又想出什么风头? (); 第49章 令人摆布的木偶 “此人我看着有点眼熟。” 乔晚凝说着,便以刀撑地,蹲下身用另一只手去扳死者的脸。 人刚死,一场场景象清晰地被乔晚凝捕捉到,那是死者临死前的所见。 ……有人面无表情的与他说什么……他的视线很低,应该是跪着的,然后他便扛起一包东西去了窄巷……在他视线所及之处,还有个妇人的身影,妇人身边站着两个孩子,在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情感流露,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马大强骑马从窄巷奔过,冲堵在路中的他扛在肩上的货物砍了一刀……待马大强眨眼离去,与他说话的人从侧边墙上跳下,冲他砍了一刀……在死者闭眼的那一刻,似乎还看到有几个人同时出现在做什么…… 从死者的身上,乔晚凝没有感觉到恐惧,当那把刀劈向他时,似乎有种解脱的快感。 这本是一个求死之人,或者是被束缚在什么人身边的死士。 那个与他说话的人…… 乔晚凝抬眼,像是去看马大强,却不着痕迹地用眼角左右扫视了一圈。 “此人你认识?” 盛逸弘停下离开的脚步。 马大强也转过身。 人群中又开始吵吵,这乔小姐怎么会认识死去的男人? “仔细看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只是有点像而已。”乔晚凝摇摇头。 “不确定就敢上去乱摸人脸啊。” “就算认识,也不能乱摸吧?何况一个侯府里的小姐,怎么会认识外男?” …… 人群中又传出新的咋舌议论。 “走!” 盛逸弘的脸上并未见有什么异样,只是招呼衙差,将死者及其家属,全部带到大理寺。 “不过我认为此人的死似乎存疑。”乔晚凝紧接着盛逸弘的那声命令脱口道。 “你说什么?” 盛逸弘怀疑自己是否听清。 那痛哭的几近昏厥的妇人似乎被乔晚凝的话刺激,尖着嗓子嘶吼,“我家夫君在巷子里被杀,明明白白。你别以为马老将军向着你,你就帮他胡乱说话!” 乔晚凝没有理会那妇人,又低下头去打量死者唯一的致命伤,还伸手扯开了死者的衣襟,仔细查看。 她虽说不是法医,但“医”字是贯通的,何况还有她“看”到的线索。 衙差欲阻拦,被盛逸弘制止。 安王世子没开口,众人也止住议论,一个个睁大好奇的眼睛默默地看着乔晚凝。 盛逸弘走过去,站在乔晚凝身后,“你会验尸?” “不会,只是细看之下觉得这刀口奇怪。”乔晚凝道。 马大强明显是被人设计。 有人知道马大强何时回焉城,还算准他会提刀去侯府。当然,马将军的脾性连絮儿都知道,料准这点也没什么难度。马大强要砍的人与众人所想虽有很大出入,但这火爆的性子没错。 不过,又能料到马大强会从城南的将军府直抄近路奔赴镇安侯府必经这条窄巷,还能恰好时间行凶拦人,还有人情愿卖命,这幕后之人可是颇有手段! 盛逸弘的出现是恰巧,还是故意来收获他的成果?被她这一搅会有什么反应? 乔晚凝不能确定。 而且她虽然从死者留下的脑电波影像中认出围观者当中就有真正的杀人凶手,但没有合适理由的话也不能直接把人揪出来。 还有此时装模作样的母子三人,尤其是那俩孩子,小小年纪便成为令人摆布的木偶…… “有何奇怪?” 盛逸弘不知乔晚凝在想什么,只见她盯着死者身上的刀口看。 乔晚凝看了眼手中的刀,“马老将军的这刀无比锋利,死者身上的刀口也看似平薄,上下也有因受力不同而产生轻重之分。不过——” “不过什么?” 随着盛逸弘的疑问,所有人都竖起了双耳。 “不过这刀口里多了样马老将军的刀上所没有的东西。”乔晚凝接着说道,“行凶的刀上涂了层油,所以刀口里有油迹。” 她“看”见那把挥向死者的刀明晃晃地油腻,虽然那点油已经融入血水淡化,但不妨碍她说有便有。 “油?”盛逸弘好奇地俯身去看。 马大强醒悟,“原来是有人想冒充斩月刀作案,斩月刀杀人难沾血,可普通刀不易做到,所以就特意涂了层油!” 刀身涂油能起到这个作用?马大强来不及细想。 反正知道,他可能是被人诬陷的?! 妇人一听乔晚凝指出疑点,也顾不得哭了。 “那人血流那么多,怎么就能看出有油?” 乔晚凝转脸,就看到带头质疑的正是真凶,“我眼睛好,自然能看得出。” 盛逸弘仔细盯了片刻,也没看出油迹,“只凭你的眼睛看到不行,必须让所有人都看到。” 尤其说出这话的人是乔晚凝,更没有令众人信服的分量。 乔晚凝不以为然,“血是流了不少,但还没来得及将油迹都冲刷干净,找碗水来一试便知。” 等好事者从街边的铺子里端出一碗水,乔晚凝的神识也从空间快去快回,小拇指沾了点注射植物油,悄悄弯曲隐藏。 然后食指在死者伤口上抹了点血,再伸进碗水里,来回沾了三四次,小拇指也不经意地碰到了水。 乔晚凝待水面平静,举起碗,对着光线照了照,“世子请看,这碗血水的表面是不是浮着一层油?” 盛逸弘仔细一看,果然,血水本为红色,可在光线照射下,表面上显出斑斓的纹路。 “请世子让大家都看下,免得有人说我胡言。”乔晚凝道。 围观众人都跃跃欲试。 盛逸弘将水碗递给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争抢着接过水碗。 “真的!真的有油!” 那碗水在围观众人当中传看一圈,得到一致认可。 乔晚凝道:“殿下,幸好我发现的还算早,若再迟些,这层油被血流洗个干净,真相如何可就很难说了。” 那妇人反应也快,见状况不对,搂着两个孩子向盛逸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咚咚磕头,“殿下,请殿下做主查明真凶!” “若杀人凶器不是马老将军的刀,那刀上为何有血迹?”有人提出疑问。 马大强自己也奇怪。 刀上的血迹哪儿来的? (); 第50章 刀上的血哪儿来的 “还是去出事现场看下吧。”乔晚凝提议。 衙差办事好没章法。马大强不肯退,不等官府来查,他们便擅自将死者挪动了位置。 不过想想罗府尹的办事,能有多少讲究? 更可笑的是,盛逸弘连现场都没想去看,就因为有死者,有血刀,还有马大强纵马提刀的事实,命案铁板钉钉,就不需要再细看了么? 幸亏马大强有他自己的造化,而她乔晚凝也不是个怕事的主。 既然马大强有清理门户之心,那这把刀还是交给他去用的好。 “带本世子去案发现场!”盛逸弘听从乔晚凝的提议,当即下命。 乔晚凝留意到,那真凶也随人群,跟着来到窄巷。 不论此人还想做什么,也不论盛逸弘是真想弄清事实,还是在证据的逼迫下不得不装模作样,马大强杀人一说是不成立了。 因为乔晚凝说出很重要的话,衙差见她跟在世子身后一同前往窄巷,世子没有理会,他们也不好赶人,带上那母子三人一同前往窄巷。 来到那条巷子,乔晚凝看到一片未干透的血迹。 因为刀锋快,死者中刀后,并没有造成面积太大的血水喷溅,又因为设法避免了一刀下去沾有大量血水,地上便也几乎没有血水滴落的痕迹——这都是为了假做与马大强的刀吻合的样子。 其实乔晚凝并不确定所“看”到的刀身上那油腻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油”,那就自以为是“油”,证明死者刀口上确实有其他东西就够了。 反正知道实情的人也不敢蹦出来质疑她,否则岂非不打自招? 那片血迹是死者倒下之后流淌的,旁边掉着个麻袋,看起来是软的,并无划破,不过与她“看”到死者扛起的那显得沉重的袋子不同。 再想到马大强的刀上多少沾着点血迹,乔晚凝明白那袋子是已经掉了包,死者闭眼前看到的另外的人影,就是负责善后的。 “你家夫君扛的货物是什么?”乔晚凝扭头问继续装模作样,带着俩孩子畏畏缩缩跟在后面的妇人。 那妇人心下一顿,只觉这问话像是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盛逸弘也转过身,“回答!” “是……是刚从山里打回来的猎物。”妇人小心回道。 反正没有诬陷到马老将军,她说一句实话也就算不了什么吧?说实话才能取得盛逸弘的信任,有利于自己脱身啊。 盛逸弘身边的人奉命将麻袋打开,里面是棉絮。 “这就是了。”乔晚凝笑笑,“马老将军应该是真的曾挥刀砍向死者,只不过砍中的是他肩上扛的袋子,那袋子里既然是猎物,刀上沾有新鲜的血迹便也说得通。” 猎物变成棉絮,更加证明马大强是被诬陷,也解释了斩月刀沾血的原由。 不过—— 乔晚凝看向那妇人。 她肯定是想脱身所以才说了实话,可她的脑子并未转对弯,这实话反倒会更对她不利。 乔晚凝心思一起,便走到那妇人面前。 “马老将军正经过此巷,便撞上你的夫君,你的夫君原本扛着猎物,却被换成棉絮。棉絮与猎物明显不同,你来找你的夫君时难道没有看出?若无提前准备,何人能迅速掉包?也正因为马老将军砍到猎物,刀上才有血迹,成为他的杀人证据!但是若无你的夫君刻意阻拦,马老将军为何砍不到别人,偏偏砍到了他,而且还恰巧是在这条人少的窄巷?马老将军遭人诬陷不假,但你的夫君也必然是诬陷者的同谋。还有你这恶妇,知道什么,还不速速与安王世子从实招来!” 乔晚凝一口说完,众人先是错愕,接着一片哗然。 死者是诬陷马老将军的同谋?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宁可丢了性命也要算计马老将军? 盛逸弘看着乔晚凝,这乔小姐不仅嘴皮子利索,眼力好,心思也很缜密,似乎与多年传闻有很大不同。 不过,若说与最近焉城流传开的关于她的事相比,好像倒是有几分符合。 “我……我……我实在不知……”那妇人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一问无知。 身边的两个孩子也配合着哇哇直哭。 不过,那个男孩,一边哭着一边偷瞄乔晚凝。那小小的眼神,好像藏了把小小的匕首,闪着零碎的寒光。 “你说,你们与本将军究竟有何怨仇?!”马大强也急了。 他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有人豁出性命也要陷害他? 与马大强无仇。 乔晚凝肯定,否则那孩子就不该只对她生怨。 这是两只从小就被训练的杀人狼! 身为特种军医,乔晚凝在前世也见多了各色杀手或者特工,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就是从小被迫圈养训练,在成人之路上经历九死一生。 妇人抹了把泪,眼角却偷偷朝混在人群中的真凶望去。 真凶冲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妇人的眼睛黯淡下来,泪也不再流。 “小心他们!” 慕清颜刚提醒,那妇人搂着一双儿女的手已转到他们的脖子上,猛地一用力,像是扭鸭脖子一般,咔嚓两声,两个稚嫩的脖子便折断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妇人身子一歪,也倒下了。 “殿下,此女是服毒自尽。”衙差检查之后道,“她口中留有一个薄囊,毒应该一直含在她的齿间。”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人,竟然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死。” 众人被那妇人的举止惊吓不小。 真凶见人已灭口,准备离开,但又不想太快从人群中退出,而显得醒目,缓缓移动步子。 “安王世子。”乔晚凝走到盛逸弘跟前,低声道,“这女子动手前曾征询那个身着短衣,肩背褡裢,缓缓后退的男子。我刚见他冲女子用手示意,接着这女子便动手了。” 盛逸弘循着乔晚凝手上暗指,眼角朝那边瞟去。果然有个肩背褡裢的粗布短衣男子正在慢慢的向后退。 乔晚凝那声提醒小心的话,盛逸弘听到了,此时抱着宁可信之而不放过之心,转身便交代身边的人。 (); 第51章 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乔晚凝已确信这帮人与盛逸弘无关,否则真凶没必要一直等到那母子三人灭口之后再撤走,那妇人最后要征询的人也不该是那个真凶。盛逸弘近在跟前,该怎样做,只需他一个眼神就够了。 乔晚凝以为,在没人能想到她能锁定真凶的情况下,盛逸弘与那妇人和混在人群中的杀手均丝毫没有任何神色交流,便能确定他们之间并无关联。 所以,她决定让盛逸弘抓人。 …… “马老将军。”乔晚凝将斩月刀双手呈给马大强,“清理门户这等事,还是由长辈做合适。” 所以,乔小姐顶着得罪背后陷害马老将军的人的危险出这份力,是为了让马老将军亲自清理门户? 还没散去的围观者想继续看戏。 “没想到老了老了,被人当街诬陷不说,还是由你乔晚凝的帮忙才能脱困。”马大强真是心有余悸。 如果没人发现死者刀口上留有油迹,他这纵马提刀当街砍人的污名怕是洗不掉了! 就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犯下此罪,更别说其他人了。 “我真诚实意的向你道谢,今日之事,算我有欠于你。”马大强抱拳躬身,从乔晚凝手中接过自己的斩月刀,“你说得对,清理门户这等事还是应当由我自己去做!” “马老将军爽快。”乔晚凝道,“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太唐突的好,你并不能每次都好运遇到我。” 希望这老头子以后能以此为戒。这回没有真砍到人,以后若再犯,可说不准会有哪个倒霉蛋子真成了他的刀下鬼。 真没想到这马老将军的性子如此爽过头。 “是啊,马老将军。”盛逸弘也走过来劝说,“今日之事可是太险了。追根究底,还是吃了太过冲动的亏。之前有老镇安侯约束,以后还当自行约束才是。” “老镇安侯是我亲兄长,老夫人是我亲嫂子。那逆女竟然——”马大强话没说完,便持刀奔向自己的马。 “乔小姐若回去,本世子可让人送一程。”盛逸弘见马大强骑马跑去。 清理门户? 若不是眼下有事做,他也想去侯府瞧瞧,马老将军如何下得了手? “血腥的事,我不喜欢看。” 乔晚凝搓搓手指上残留的血迹。 是么? 盛逸弘看着乔晚凝转身走开。守孝的白衣是纯洁如雪一般,可刚才见她查看死者的时候,可没有半点厌弃的样子。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陌生男子……哪怕已是个死人身上毫不避讳的摸来摸去,还真是不负侯府表小姐的名声。 马大强说是乔晚凝帮了他,其实根底上,是他帮了他自己。 盛逸弘相信,乔晚凝说死者眼熟不过一个凑近观察的说词而已。她其实早发觉死者有问题,但若马大强想杀的人是她,她肯定不会戳破。 乔晚凝的眼力竟那么好?离死者那么远,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听北山那边传出的风声,盛逸旻能够抓到刺杀兵士的凶手,也是靠了乔晚凝恰巧目睹凶手作案,最后也是乔晚凝使手段逼的凶手无言以对,畏罪自尽。 这乔晚凝倒是有几分能耐的。 乔晚凝继续坐上马车赶路。 她知道,马大强被诬陷的事上,问题不仅仅在那母子三人与真凶身上,但到底如何她也不关心,谁想查便去查,反正落不到她的头上。 今日她算是顶着将来可能会出现的麻烦捞了马大强一把,这笔人情债想必马大强会牢记于心。她可不是什么纯粹的大善人,等需要的时候自会去讨。 “小姐,你真厉害!” 絮儿早已从惊慌中回过神,想到小姐竟然救了马老将军,就一脸钦佩。 说要靠自己的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 若不是小姐出面,马老将军已经被抓到大理寺了。就连在场的安王世子都要对小姐刮目相看呢! 大家都说小姐不好,今天这事儿总能让他们看清楚小姐是怎样的人了吧? “小姐,马老将军真会去杀了大夫人?” 其实,絮儿是想返回侯府看看的。可小姐说,做生意要讲诚信,不能误了与红玉戏班班主的约。 在天下四国,父母可以惩治犯罪的儿孙,严重者可清理门户,不算犯下命案。确实也有当爹娘的把清理门户挂在嘴边训斥儿女,可真正做得出来的并不多。毕竟虎不食子啊! “你觉得会吗?”乔晚凝淡淡一笑。 真有意思,马大强竟然是去找他的女儿马青荷清理门户,就冲这气头,以后都不能再把这对父母绑在一起看。 不过,即便马大强真下得去手,乔晚凝也不信谭如海真能让马大强把马青荷给杀了,那岂不等于坐实了侯府的丑事? 所以,终究不过还是一场闹剧罢了。 “小姐也觉得不会?”絮儿从乔晚凝取笑的口吻中听出答案,却有点失望。 要是小姐没有把马老将军赐予的清理门户之权还回去呢?杀大夫人,替老夫人报仇便是名正言顺了。想小姐对付康公子的那般狠劲儿,一定能下得去手吧? 虽然她不想小姐手上染血,可若马老将军自己也做不到,自己的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真是纠结。 “人做了坏事都会遭报应的,相信这点就够了。”乔晚凝拍拍絮儿。 瞧这丫头的小神情,对马青荷的仇视不小呢。 也难怪,这丫头可是差点毁在熊黑手中,若没点心气反倒不正常了。 …… “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有人惊叹乔晚凝的眼力,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在焉城,临近皇宫的地方有座无名府邸。 府门常年紧闭,很少见有人靠近,只有定时会出门采购的仆人与从府中按时冒出的炊烟提醒着外人,这座府邸是有人住的。 此时,坐在花园廊亭中,一脸病容的年轻男子听完从外回来的仆人照例讲述这趟出门的亲眼所闻,只是不屑一笑。 “主子,您不是说镇安侯府的这位表小姐自谭老夫人过世后,整个人都变了么?” 那仆人记得主子之前听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见闻时,两眼放出了光。 原本有双明亮的眼睛的主子自从成了病蔫蔫的样子,眼睛中的光也都虚弱的散掉了。 (); 第52章 有人想掀翻我们的船! “是变了。”那年轻男子没有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否则她也不会当街出风头。” 既然不敢出风头,那有多好的眼力都没用。 仆人糊涂了。 所以,主子对那个乔晚凝究竟是看得起,还是看不起? …… 乔晚凝只打算与班主面对面,并没有想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知晓,所以让陈勇提前交代好了红玉戏班的班主。 班主出自私心,也不愿在契约签订之前节外生枝,很乐意谨慎安排。将约见地点定在城中内河的一艘小船上。 看见陈勇驾马车到了岸边,乔装成船夫的班主热情相迎,“尊客可是已到?” 陈勇看了眼小船。 那班主也看着马车,“放心,这艘船我已经包下,除我之外再无第二人。” 乔晚凝撩开车窗,见那班主的装束,有些想笑,不愧是戏班的掌柜,还挺善于乔装打扮。 一个签约仪式搞得像是探子接头。 班主看到乔晚凝,不禁一愣。 陈勇回身帮忙掀起车帘。 絮儿陪着乔晚凝先后下了马车。 班主继续朝马车张望,不见有第四个人出现。 乔晚凝在班主错愕的注视下,踏上小船。 “陈老弟。”班主揪住陈勇,“不是说你会带无聊过客前来……” 陈勇朝小船指了指,“人都已经上船,班主还不赶紧招呼?” 班主脑袋一嗡,转了几圈都回不过神。 乔晚凝已经进了船舱,见舱中矮几上不仅摆着抄写好的契约文书,笔墨朱砂等,还备有酒水果点,便坐在矮几前,拿起文书看起来。 班主与陈勇一起上了船。 班主还想问,陈勇操起船桨,“班主赶紧去吧,别让我家小姐久等了。” 一听这话,班主嗡嗡的脑袋好像又被劈了一刀。 “乔……乔小姐是无聊过客?” 怎么可能? 乔晚凝怎会写戏本? 不仅会写,还写的如此出彩? 班主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小船渐渐离开水岸,向河中荡去。 旁人看来,就是乔晚凝闲暇无聊,乘船游玩。 班主定了定神,决定去找乔晚凝问个明白。若她想拿无聊过客勒索他,只要价钱能承受,他便认了! “文书没什么问题。”乔晚凝见班主进了船舱,将刚看完的文书放在矮几上,拿起絮儿刚倒好的茶,喝了一口。 文书的内容都是按照陈勇转述的约定而写,没什么值得再商讨的。班主挺有诚意,没有在白纸黑字上再打什么算盘。 “乔小姐。”班主来到矮几旁坐下,朝乔晚凝拱了拱手,“戏班想与无聊过客本人签订契约。” 絮儿想开口,被乔晚凝示意制止。 乔晚凝拿起矮几上的毛笔沾墨,在两份文书上分别写下“无聊过客”四个字,又将右手食指沾着朱砂,在文书上按下红指印。然后将文书推给班主。 当乔晚凝在第一份文书上签好名之后,班主的眼睛就已经看直了。 他认得无聊过客的字迹。 乔晚凝熟练的写出这四个字,与他在戏本上看到的署名一模一样! “是……是乔小姐?!”班主拿着文书的手不住地颤抖。 乔晚凝就是无聊过客! 之前他在戏班偷偷拂了康家兄妹的面子,是想帮助陈勇,哪成想歪打正着给了无聊过客不小的面子。 他还想用佣金收买陈勇,幸好没把让他离开侯府这种话说出口。 乔晚凝竟然就是无聊过客? 乔晚凝扫了眼班主,“后悔了?” “没……没有!” 班主赶忙拿起笔在文书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也按好了手印。 怪不得无聊过客要如此遮掩,若这消息散播出去,肯定也会令众多焉城人震惊。 不管乔晚凝是怎样的人,他要找的就是能帮他赚一座金山的无聊过客! 想想乔晚凝之前提到的关于戏班将来的发展建议,班主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红玉戏班不仅遍布天下,还将开创新戏风之先河,可谓名利双收! “这是三折新戏目。”乔晚凝从袖中掏出一个本子放在矮几上,将其中一份文书收起,“蔡班主,合作愉快。” “乔小姐,合作愉快。” 班主蔡彬的神色稍微缓过来,仔细将戏本收起。 突然,船身摇晃,矮几上的果盘笔墨等物噼里啪啦地摔落。 “地牛翻身吗?” 絮儿赶紧扶住乔晚凝,两人一起撞在船舱上。 “陈勇,怎么回事?”乔晚凝贴着摇摇晃晃的船舱往外走。 “小姐,有人想掀翻我们的船!” 陈勇气喘着回应,接着便听到落水的声音。 “不好,船板被凿穿了!” 蔡彬看到有水从船舱冒出。 若船真翻了,契约与戏本岂不是都毁了? 契约可以重签,乔晚凝可不愿重写戏本,用毛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欧体小楷,当做练字陶冶情操还好,真要赶工交差,对她来说可是一项苦功夫。 “蔡班主,先把文书戏本给我保护!”乔晚凝道。 蔡彬也来不及多想,把东西给了乔晚凝,便去找东西补漏洞。 乔晚凝贴着船舱,强制自己静下心,遣神识将文书戏本送入空间,顺便取出一支灌满药的注射器。 “小姐!你怎么了?”絮儿见贴着船舱的乔晚凝在这么紧要的时候没了反应,急得快要落泪。 还好乔晚凝很快回过神,“我没事。” 转身冲出舱外。 陈勇不知是自己跳下水,还是被人带下水,正在水中与人缠斗。 还有个人潜在船底继续凿船。 岸边传来刺耳的笑声。 乔晚凝抓起船桨,朝陈勇那边划。 絮儿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只管跟着帮忙,也抓起一支船桨,奋力划船。 陈勇与那人离船并不远,他想回来救船,那人就故意拖着他。 见小船向他们撞来,那人反倒先松了手,躲到船侧,想对付划船的乔晚凝。 他拽住船桨,顺着船桨向前去揪乔晚凝。 等着此人靠近,乔晚凝俯身探手,猛地将注射器扎在他的肩上。 那人只觉肩上一麻,手劲便散了。 乔晚凝挥起船桨将他敲落。 这时,陈勇也把船底下的那个人揪出来。 (); 第53章 乔小姐真是太不讲究了! 乔晚凝二话不说,冲他挥起凿锤的胳膊给了一针。 那人手劲登时就泄了,凿锤脱落,沉入河底。 蔡彬用船上的东西勉强将几个破洞塞住,“赶紧靠岸,这船撑不了多久!” 乔晚凝不再理会那两个在水中挣扎的人,让陈勇与蔡彬划船,朝岸上的笑声靠近。 眼见乔晚凝乘的小船朝岸边划来,笑声戛然而止。 见那两个人快沉入水中,岸上有人嚷道,“乔晚凝,那二人若是淹死,你便是凶手!” “本小姐还要报官,看究竟是哪家养的水匪,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皇都城中打劫!”乔晚凝的郎朗声音在河水上荡漾。 岸上的人一怔,又鼓起嗓子嚷,“那二人只是在河中玩水,你让船避开就是,却偏偏朝他们撞去,还让人用船桨将他们打伤,我们这些人都亲眼看到!” 这人说着,又专门询问左右,“你们说是不是?” “是!”三两个声音附和。 蔡彬脚上一个趔趄。 说乔晚凝伤人,那他这个“船夫”不也成了帮凶? “此人是谁?”乔晚凝在记忆中没有搜寻到喊话人的样子。 不过看他的衣着打扮,还有蔡班主的反应,肯定也是权贵子弟。 “平郡王之子孙冒。听说似乎钟情康家小姐。”蔡彬低声道。 乔晚凝了然,原来这是因康鸿丽结的梁子。 “是小平郡王?”絮儿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当今皇后娘娘的侄孙!” 平郡王是皇后的娘家侄子,这孙冒便该称皇后一声姑奶,背景可比与晟王妃沾亲带故的康家人强得多! 孙冒并无封号,但因其为平郡王长子,身边的人都习惯称之为小平郡王。 “管他是何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便过去会会!”乔晚凝面不改色。 小船快速行驶。 絮儿见小姐在船头站定,目视前方,不知在作何打算?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以为小姐在想主意,便没再打扰。 很快,小船靠了岸,被堵的洞早已破开,钻进船里的水差不多没过鞋面。 乔装的蔡班主跟在乔晚凝等人身后上了岸。 “我说孙公子怎么眼瞎,看不清事儿呢?原来是体内虚火太盛,烧坏了眼。” 乔晚凝上下打量孙冒,个子不低,身形中等,鹰钩鼻子,深眼窝。 “烧坏眼顶多眼瞎,这身子的某一处烧坏,可就断子绝孙了。不过不要紧,我认得一位大夫,善于各种疑难杂症,你若求我,我就找他来给你医治难言之隐。” “你胡说!” 孙冒以为乔晚凝上岸会与他争论凿船一事,没想到她开口胡诌自己有病,还说他身患隐疾。 孙冒顾不得抓住乔晚凝只称呼他“公子”的不敬,气恼被羞辱,“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小心小爷把你丢河里去喂鱼!” “啧啧,”乔晚凝摇摇头,“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讳病忌医,坑害的不过你自己。” “小爷身体如何,岂由得你妄议!你这丑八怪分明就是自知入不了小爷的眼,故意激将小爷!小爷身子骨如何好,死也不会找你这母猪都不如的丑八怪来证明!” “哈哈哈——” 周围配合着爆起一串淫笑。 蔡班主听得也是面红耳赤,这乔小姐真是名不虚传,开口便无体统。就算不是为了“保护”无聊过客,他也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戏班是与乔小姐合作。 “别顾着笑,你们与孙公子走的这么近,小心被他的隐疾传染。”乔晚凝不急不恼地扫眼众人,勾唇一笑,“不怪你们不信,我代你们请孙公子去烟柳巷试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 乔晚凝说着,掏出块碎银子朝孙冒的身上丢去。 孙冒抬手打掉,“乔晚凝,小爷真没见过你这等无耻的女人!” 哪有女人敢说出这种话? 丢出二两银子请他去烟柳巷,他堂堂当今皇后娘娘的侄孙,只配找二两银子的货色? 当然,这种嫌弃孙冒不好当众表现。 “既然孙公子不肯领情,那便当众试着走几步让人瞧瞧。不远,就从你站的那里,向前走个五六步。” 乔晚凝侧身避开,孙冒的前方便是河沿。 “笑话,小爷凭什么听你的?”孙冒握拳,想要一拳把这个当众羞辱他的女人打入河里。 他本来让那两个人把船掀翻,既然那两个蠢货没做到,他便亲自动手,帮镇安侯府表小姐扬名! 就算乔晚凝没被淹死,一个女人湿漉漉地被人河里捞起,衣衫贴透的样子与不着寸缕有何区别? “小姐,小心!” 陈勇见势不妙,忙将乔晚凝推开。但他也不敢与孙冒回手,只挡在了乔晚凝身前。 孙冒那一拳便落在了陈勇身上。 “孙冒,你出力时身上当真没有不适?”乔晚凝推开陈勇,迎上孙冒。 孙冒揉着右拳的左手一顿。 他不是因乔晚凝的话迟疑,而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处好像有些痒。 从孙冒轻微的脸色变化,乔晚凝便知她借丢银子时打在他身上的微型冰针,穿破衣料,沾在他的皮肤上开始产生反应。 不给孙冒琢磨的机会,乔晚凝抬腿便是一脚。 孙冒猝不及防,连着几步后退。 脑子里根本没有阻挡的意识,全被莫名的痒意塞满。 乔晚凝紧步追上,扣住孙冒的肩头,向河沿推,“我与你说了,你虚火太盛,急需泄火,去水里凉快吧!” 扑通! 众人只见乔晚凝踹向孙冒,二人身影一花,刚听见乔晚凝的话,孙冒整个人已经被丢入河中。 短暂的鸦雀无声,继而有人高喊,“不好啦!小平郡王被乔晚凝踢到河里啦!” 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的那俩人刚准备出水,又被孙冒给压入河面。 “我们走!” 乔晚凝自顾朝停在另一边的马车走去。 跟着上了马车的蔡班主抹了把冷汗,“乔小姐真是太不讲究了!” “与这等人有何讲究?”乔晚凝冷笑,“蔡班主若后悔,就当我们从未谈过合作。” 蔡班主从车窗望去,见并没有人追上来。 (); 第54章 与我合作,入股不亏 一帮人七手八脚地把孙冒捞上岸。 “小平郡王,我们这就去把乔晚凝给抓回来,让她给您磕头赔罪!” 孙冒身边的人见他吐了几口河水,喘过气,又赶着卖好。 “这回先便宜了她!”孙冒咬咬牙,“小爷还有事做,顾不上理会,之后再收拾她!” “……那好,听小平郡王的。” 左右将孙冒扶起来,帮他挤一身的水。 “小爷先回府去。” 孙冒做了个深呼吸,向停在另一方向的马匹快步走去。 边走还边特意交代,“乔晚凝由小爷亲自收拾,你们谁都不准插手!” 看着孙冒丢开众人独自骑马奔远,剩下的人相互瞧瞧,又望望不远处的马车。 小平郡王真的让乔晚凝这么安然无事的走了?还不许他们出力插手?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孙冒不仅想让乔晚凝赶紧走,还生怕她再返回来纠缠乱语。倒是他自己先急匆匆地逃去了。 大腿上莫名其妙的越来越痒,整个下半身都别别扭扭的不舒服。 难道真如乔晚凝所说,自己虚火太盛,烧出了毛病? 呸! 自己如何,她怎能看得出? 怎么好巧不巧的偏偏这个时候烧出毛病? 周围明明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乔晚凝也一直站在距离自己几步之外,除了砸给他一块碎银子。难道他还能被一块银子给砸出毛病? 听说晟王世子曾遇到谭老夫人显灵,可自己这种情况怎好去找盛逸旻探讨? …… 马车里,蔡班主几乎没怎么考虑便拿定主意,“乔小姐,契约签了便是签了,我绝无反悔之意。” 赚钱么,总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算他毁约,也一定有人会赶着来做这笔生意。 再说,只要赚到足够的钱,家底足够丰厚,就算遇到什么事,何愁摆不平?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这可是难得的能够让蔡家走向兴盛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乔晚凝便将提前取出的文书与戏本还给蔡班主。 “小姐,小平郡王被你踢下河里,都没有让人来追,难道真被小姐说中了,他有病?” 絮儿从另一扇车窗远远看着孙冒独自骑马跑去,才收回张望的目光。 “看他脸色不太对,也许是吧。” 乔晚凝没有多说。 她总不能告诉众人,孙冒的病是她临时做的。 在船上驶向岸边的时候她便做好准备,趁着站立在船头失神的工夫,从医学空间里取出微型冰针。 这冰针是她的独门研制,由药物合成,比普通冰块耐热。 冰针入体无痕,又是微型,更加隐秘,若作为毒药使用,在不方便的时候便于毁迹遮掩。若作为注射药物治病,又比使用注射器方便。 不过冰针刚处于实验阶段,能凝固的药物不多,所以制出的品类也不多。正巧给孙冒用的是其中一种。 那根冰针凝固了从一种蜘蛛身上提取的毒液,中了针的孙冒就像是被毒蜘蛛咬了一口,若无及时对症下药,可有他好受的! “乔小姐会瞧人脸色?”蔡班主倒是奇了。 “我会的东西啊……”乔晚凝明眸一弯,“其实多着。蔡班主与我合作,肯定入股不亏。” 虽然这乔小姐性情确实张扬,可感觉有些地方与传闻又确实不同。 知好歹的蔡班主暂且隐下心中疑惑,笑着拱了拱手,“乔小姐的话,我信。” 马车行了一段路,蔡班主便主动告辞,趁四下无人,下了马车。 “小姐,我刚才说错话了。”絮儿认错。 她太好奇了,险些问出帮助小姐的那位圣医,这可是连陈勇都不知道的秘密。 “没什么。我已想好,等恰当的时候,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世上有这么个妙手神医。而我,将拜圣医为师。” 乔晚凝决定以此给自己一个懂医术的理由。以后,她总不能老是背地里做事。 “真的!”絮儿压着一腔兴奋,低声问,“小姐的眼力真是圣医教的?” 乔晚凝默认。 “可是,我没见小姐何时与圣医会面。”絮儿奇怪。 之前,小姐还与皇都书院的院长大人说帮他寻找大夫,不是还没音讯么? 乔晚凝道,“他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哦。”絮儿恍然,转念又担心起来,“小姐,你夜里学习医术休息不好一定很累,以后我早点睡,也能让圣医早些来。” “哪里用得着你这丫头操心。”乔晚凝笑道,“他可是圣医,有的是好药,只要舍得给我用,我就累不着。” 絮儿想也是,傻呵呵的笑了笑。 …… 回到侯府,乔晚凝从翠娥与绿樱的口中得知,马大强跑到侯府来杀马青荷,谭如海以命相拦,哪怕被马大强大骂不孝子,也依然痛哭流涕地演了一出夫妇情深。 得知消息的盛逸旻又及时亲自赶来侯府,将马青荷接到世子府去养病了。 马大强要清理门户,却阻挠不了世子爷尽孝。最后愤然宣布与谭如海夫妇断绝关系,留下话说,要去为老侯爷夫妇守坟赔罪。 不论侯府怎样闹腾了一番,反正乔晚凝回来的时候是一片安静……安静到没了马青荷疯疯癫癫的喧哗,不免显得寂寞。 “没想到晟王世子会那般在意大夫人。”絮儿道。 她还以为晟王世子如今对大夫人嫌弃的很呢。 “当然在意,若他的岳母再出什么事,他脸上也无光。”乔晚凝明白盛逸旻的心思。 只要他与谭琳夫妇关系不断,侯府的事就会影响到他,他可不希望自己有个被家族清理门户的岳母。 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小姐,我什么时候能去给老夫人上香?”絮儿一直惦记着此事。 乔晚凝想想,“就明天吧,把翠娥与绿樱都带上,我们一起去。” 她当日没有替原主送葬,也该去坟上看看。 一大早,絮儿便准备好了香火。陈勇驾马车拉主仆四人出城。 “小姐,我从平郡王府的同乡口中打听到,昨日小平郡王回府后就让人去找大夫,说是落水感了风寒。”陈勇在路上说。 “是么?这身板也太弱了。”乔晚凝挑眉,言语不乏讥讽。 (); 第55章 敢对三王子下手,活腻了! “他们可说要找小姐麻烦?”絮儿急问。 陈勇的声音传进车厢,“这倒不曾听说。我也问那同乡,同乡说没听府上的人议论小平郡王落水的事。” “他们不愿议论,你便不要追问了。”乔晚凝嘴角吟笑。 肯定是平郡王有了交待,明知儿子落水与她有关,却与他的儿子一个心思,不愿多说,也不想拿住此事不放。 毕竟,只要提及此事,必然会牵扯到孙冒的隐疾,明明怀恨于心,也只能吞下这口黄连。 孙冒此时有多憋屈,她就有多乐。 翠娥默默地看着乔晚凝笑吟吟的样子,心下嘀咕。 乔小姐这是又得罪了小平郡王?还好她是假意投靠,以后若出什么事,还有个脱身的余地,否则迟早要被这肆意而为的乔小姐给祸害死! 马车突然慢下来。 “陈勇哥,前面是又出什么事?”絮儿撩开车帘问。 “好像是……晟王府的二公子。”陈勇将马车停下。 晟王府的二公子,便是盛逸旻的弟弟盛逸昕,皇帝的第三个孙子,人称三王子,私下里却被称作皇都小太岁。生性嚣张跋扈,一向仗势欺人,焉城百姓见了都赶紧绕道走。 这不知又是哪家倒霉的撞在了小太岁的手里,老远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哀嚎。 “去瞧瞧怎么了?”乔晚凝揉揉耳朵。 出城去给外祖母上坟的道被挡,她的心情有些不爽。 翠娥也警惕起来。 昨日得知去上坟的消息,她便给谭蓉传去了信。难道这便是世子妃的安排,拉出了三王子? 这三王子可是厉害了,仗着是皇后宠爱的小孙子,想怎样就怎样,没人敢惹。 陈勇下马车凑到人群中了解情况,不一会儿就返回来。 “出事的是家早点摊。三王子来他家吃早点,只因看到摊主给个叫花子施舍了两张饼子,就嫌摊主让他吃与叫花子一样的东西,折辱了他,大发雷霆。摊主百般求情都不饶,一定要手下抓走摊主的女儿做奴方肯放过。摊主为保护女儿挨了重打,此时没了动静,不知死活。摊主娘子拼命护着女儿,已被撕扯不堪。” “真是闲的蛋……没事找事!王府的饭菜不香吗?”乔晚凝听得皱眉,“这般凶狂,百姓不敢怎样,官府也不闻不问?” 就算官府不会对盛逸昕怎样,也总该出面做做样子劝个架吧?这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没人敢报官,官府就算知道也能当不知道吧。”陈勇无奈,“早以前三王子当街发飙,有人报到官府,官府是出面和了稀泥,可后来那报官之人被三王子打听到,也吃了一番苦头,后来就没人再敢多嘴。只能等三王子自己气消了,没了兴致。” “小姐,我们绕道走吧。”絮儿提议。 绕道是走远了一些,但避开了眼前的麻烦。那三王子还不知要闹腾多久。 虽然陈勇的话也让她听得很不舒服,可整个焉城的人都不敢招惹三王子,一身麻烦的小姐又何必让自己的日子更难过? “啊——” 稚嫩的尖叫声穿破人群冲入车厢。 乔晚凝攥了攥十指。 在前世,她的生父堕落黑道被仇家追砍,妈妈就是在躲避追杀的时候患病耽误了治疗,撒手离去。若不是被身为特警的义父搭救,小小年纪的她即便不被人砍死,也会被黑道的人拉到暗网贩卖。哪里还会有日后成为特种军医的她? 义父在执行任务中牺牲,可义父带给她的光却不能在她的手中熄灭…… 絮儿的话没有得到回应,眼睁睁的看着乔晚凝起身出了车厢,下马车朝前方的人群走去。 “小姐!” 絮儿赶忙追上去,拽住乔晚凝,“我们还是先去给老夫人上坟吧。” “先瞧瞧。”乔晚凝没有给絮儿吐露自己的意图。 否则这丫头肯定会拼命阻拦。 一个盛逸昕,就把焉城人吓的如此没有胆色! 今日这些围观的人忍了,他日说不准自己也会受欺。不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道理,沉默只能助长恶人的气焰,若整个焉城人,一人一脚,也早就把盛逸昕踹上天了!皇家有能耐,就把焉城的人都屠杀了! 挤过人群,乔晚凝就看到地上倒着个遍体鳞上的男人,被撕扯的一身褴褛的女人拼命护着自己的女儿,如饿狼一般撕咬每一只伸向她们的手,哪怕被踹翻又很快爬起,可终究到了爬不起的时候。 小女孩被两个奴仆架起,带到盛逸昕跟前。 盛逸昕掐起小女孩的脸打量两眼,“小王改主意了。把这丫头卖到醉红院去!” “三哥。”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蓝衫少年犹豫了一下,向盛逸昕走近两步,“他们也没犯什么重罪,人也吃了教训,三哥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四弟,你帮他们求情?”盛逸昕似笑非笑,“涨胆子了啊,敢说小王的不是。” “不,我没有说三哥。”那少年赶忙否认,“就是看这孩子可怜。” “你还是可怜着自己吧!”盛逸昕一脸鄙夷,“一边去!” “都是皇孙,四王子就这么弱。”絮儿跟着人群的议论与身边的乔晚凝说。 一侧头,发现乔晚凝不知何时不见了。 赶忙后退挤出人群。 正碰到陈勇与翠娥,绿樱在找他们。 “你们也没见小姐?”絮儿左右张望,“这么多人,小姐挤到哪儿去了?” “乔晚凝?!” 人群中间爆出一声惊呼。 絮儿一个激灵,赶紧又朝人群里面挤。 由陈勇大力开道,絮儿很快又挤到前面。 “小……小姐!” 在他们对面,盛逸昕毫无防备之下,挨了身后人一脚,扑到了摊主跟前。 架着小女孩的奴仆被乔晚凝用手术刀快速划破了手,痛的松开了小女孩,只顾着捂着冒血的爪子哇哇叫。 乔晚凝掂着手中的血刀走向盛逸昕。 “快,保护三王子!” 其余奴仆见状,忙向盛逸昕靠拢,还有人手握早点摊的烧火用的火柱,朝乔晚凝挥舞,“敢对三王子下手,活腻了!” (); 第56章 戳死你! 乔晚凝手中的刀一扬,准确无误的飞向冲在最前的那一个。 刀子直入此人额头。 铛! 铁棍跌落,那人僵僵的立定。 乔晚凝快步上前,抬脚勾起铁棍,顺手从那人头上拔下手术刀。 一手铁打的火柱乱扫,一手握着明晃晃的刀子,一时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啊!我要死了!” 迟钝片刻的中刀之人一声惊恐,直挺挺地后仰倒下。 而想要保护盛逸昕的人根本没来及向他靠拢。 乔晚凝几步之下便持火柱抵在盛逸旻的身前。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形便静止了。 盛逸旻一脸怒意顾不得收起,混着震惊的神色看起来整个脸有些扭曲,“你……你敢杀小爷!” 手术刀在乔晚凝的手中翻转了几个漂亮的亮花,“一铁棍子捅死你,岂不是太便宜了?我在想,是该在你身上戳几个洞,还是划烂的你的脸好?或者都试试?” “乔晚凝,小爷可没理会你。我大哥也嘱咐我,不让我找你麻烦。我们今日井水不犯河水,你少没事找事,马上滚,小爷当你没出现!” “晟王世子这般交代你啊?”乔晚凝笑道,“可惜,我已经出现了,便不知一个‘退’字怎么写。” “你别不知好歹!” 啪! 火柱敲在盛逸旻的腿上。 盛逸旻的腿不由一弯,咬咬牙才没有直接跪下。 “乔晚凝,你对小爷不敬,就是藐视皇爷爷,定将你以辱君之罪论处,不得好死!” 啪! 这下,乔晚凝直接挥火柱敲在盛逸旻的腿弯。 盛逸旻的腿疼的一软,跪在了地上。 当他想要站起,乔晚凝手中的火柱尖端抵在他的鼻前,“谁敢动一下,我先戳烂这只鼻子!” “啊!这乔晚凝是疯了吧?竟敢对小太岁动手!” “不过,悄悄说一句,疯的好!” “没想到这乔小姐如此勇猛,如此看来,还有点老镇安侯当年的气概。” “老侯爷怎样,你见过?” “是我朝几十年来,唯一能抵得过天武国的英雄,想也能想得到如何勇猛。” …… 围观人群中不乏低声叫好,连带想起了老镇安侯的威名。 絮儿、陈勇等却都惊得一脸煞白,不知如何是好。 摊主娘子赶紧跌跌撞撞地爬到女儿身边,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小女儿也很懂事,很快脱下自己的小外衫裹住娘身上烂掉的衣衫。 “乔晚凝,你死定了!”盛逸昕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呵!”乔晚凝冷笑,持火柱在盛逸昕脸上比划,“我倒想问问你,这天璃国的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那乞丐是不是天璃皇帝的子民?” “他们是最低贱——” “你口中再说他们低贱,他们也是皇帝子民,你若敢明确说个不是,那我便去皇宫门前吼一嗓子,看看宫里的人如何回复!” “是又如何?他们最低贱,连皇后奶奶身边养的条狗都远远不如!”盛逸昕还真不敢说一句乞丐非天璃子民。 “乞丐是皇帝的子民,摊主施舍乞丐,便是为皇帝照顾他的子民,何错之有?你竟然嫌弃,故作责难,是怕皇帝的子民活的太多,还是与敌国私通,想帮他们处理掉心向皇帝的善民?” 乔晚凝冷目朝旁边一扫,“还有你们,一个个帮凶,是否其中就混了敌国细作,故意怂恿三王子?” “不,不……” 那帮人赶紧否认。 这罪名他们可担待不起! “你这是强词夺理!”盛逸昕嘴硬。 “那你倒要与我辩解清楚,你责难他们是为那般?嫌他们做的东西给了你口中所谓低贱的人吃?你可看清楚,这不过是个小摊点,不是皇宫御膳房,也不是你王府膳房。你都屈尊降贵坐在不知道什么人坐过的地方,用不知什么人用过的碗筷,嫌他们低贱,你自己早已贱在了骨子里!” 火柱一棒子敲在盛逸昕的肩上。 “啊!”盛逸昕忍不住痛叫。 这就痛了? 用火柱把摊主抽的昏死过去,又是何等滋味! 不偏不斜,乔晚凝又在盛逸昕的另个肩上敲了一棒,“你吃饱撑的没事找事,若不是得了失心疯,便是做了敌国的鹰爪!我出面教训你这天璃叛徒,是为皇帝分忧,何来辱君?倒是你,拿自己皇孙的身份牵连皇帝,妄图转移众怒,其心可诛!” 乔晚凝的神色一分冷意无惧,一分大义凛然,由内散发出的气概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天哪!乔小姐的胆子是发自骨子里吧,说出的每个字如此振聋发聩! 此时的乔小姐,谁敢说一句无耻卑贱?那自上压迫的力量仿佛与生俱来,令所有人瑟瑟。 “是啊,皇上才不会责怪施舍乞丐,否则也就没人敢建义棚施舍了!若皇上微服出宫,来小摊点上吃饭,看到摊主心善,肯定会赞扬!” 絮儿鼓起勇气,带头高声道。 她与小姐一家,怎能不帮小姐说话?自己不敢上手,出口助威也算! “对,三王子这么做,就是坏皇上名声!”陈勇也附和。 围观众人一听,对呀,把事情往皇上身上引,皇孙与皇上相比,自然皇上才是天,他们是为了皇上,谁敢指责他们为此事发声不对,那便是藏在他们当中,故意混淆是非,怂恿作恶的敌国细作! 大理寺跑了石虎,朝廷抓捕细作的事可是还没影呢! 这么一琢磨,人群中附和的声音便越来越多,越来越高。 渐渐的带起对盛逸昕这个皇都小太岁曾做过的所有事的愤怒,呼声也就跟着一浪赛过一浪。 盛逸昕身边的那群人也都吓傻了,生怕周围的人都朝他们涌来。 或许没人真敢对三王子怎样,可难保不会有人拿他们的贱命开刀。 不对,乔晚凝连三王子都打了,现在三王子的命还拿捏在她的手上! 被乔晚凝刺伤额头的人发现自己小命还在,后怕的躲到一边,更是不敢出声。 “瞧,焉城百姓对皇帝可是忠心耿耿,这时候可没人会帮你说话。”乔晚凝对带头发声的絮儿投去赞许之色,又持火柱狠狠敲在盛逸昕的双肩上,“若我戳死你,也是维护皇帝天下的英雄!你不承认,也少不了有人承认!” (); 第57章 道歉,拿出点诚意 乔晚凝这话,点醒了盛逸昕。 之前他做事从来没被怎样,是没人否认他受皇爷爷宠爱,以拥护皇爷爷的名义对付他,更没人把他往通敌上扯。 现在,乔晚凝煽动众人,拔高自己。若是让那些早就背地里看他不顺眼的人得到启发,借机踩一脚,皇爷爷受民意所制,肯定得从安抚民心出发,多少都得罚他一顿。 把今天的事闹大,得不偿失! 报复乔晚凝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绝不能在她手中吃了大亏。 他的两条肩膀已经痛得抬不起来,若这疯女人真有胆子再在他的身上戳几个窟窿……想想就满心地发凉。 难怪他说要找乔晚凝替大哥出气的时候,大哥嘱咐他不要随便动手,他还以为大哥被谭老婆子给吓破胆,原来是乔晚凝这个女人疯的厉害! 瞧着乔晚凝此时一脸凌厉,双目阴寒,一副要弄死他的凶悍,盛逸昕心想,这女人发疯不怕日后吃苦头,他可不想自己被废了。 “乔晚凝,你究竟想怎样?”盛逸昕咬咬牙,龇着一口痛气。 “赔礼!”乔晚凝将火柱尖端抵在盛逸昕的后脖上。 让他面对昏死的摊主。 也就是见这摊主时不时抽搐一下,身上只有皮绽肉裂的伤,乔晚凝肯定他没死,才顾得与盛逸昕一番啰嗦。 “如何赔?”盛逸昕明知故问。 “要我教吗?” 火柱的尖刺入盛逸昕的脖子。 扎痛! 盛逸昕赶紧开口,“抱歉,是我失礼了。” 乔晚凝朝那对母女招招手。 母女小心翼翼地过来。 “声音大点,我都没听清。”乔晚凝又道。 “抱歉,是我失礼了!” 后脖的痛意激的盛逸昕不得不抬高声音。 “你们听到了么?”乔晚凝问那对母女。 摊主娘子赶紧点头。 “那就再拿出点诚意。”乔晚凝并不满足。 盛逸昕脑子转的飞快,忙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这是二百两,拿去!” 乔晚凝也不客气,让摊主娘子接银票。 摊主娘子不敢。 有人能救他们一家就不错了,他们哪敢再收三王子的银票。 “看来他们不满意。”乔晚凝的手劲又重了几分。 盛逸昕疼的直冒汗,忍痛呼喝手下,“废物,把你们身上的银两都掏出来!” 真是一帮废物,养这么多人,只会眼巴巴瞅着他受辱,回去就打断他们的狗腿! 那帮人不敢怠慢,赶紧搜刮身上。 其中一人将所有凑到的银子、铜板都捧到那对母女跟前。 盛逸昕也把手中的银票丢过去,“够不够!” “够,够……”摊主娘子慌张回答。 不是不够,她是不敢收啊! “你不收,是想要三王子的命相抵?”乔晚凝问。 “不是,不是。”摊主娘子赶紧将银两都拢起来。 她哪敢要三王子的命,可三王子的银子也烫手啊! “就算你不收,日后在焉城也落不住脚,除了看伤的药钱,剩下的就当三王子赔付的搬迁费吧。”乔晚凝想的明白。 她能出头这一次,却护不住这家人一生。她眼下能做的只有从盛逸昕手中将他们的女儿救回来。 摊主娘子擦了把眼泪,带着女儿给乔晚凝磕头,“快,谢过恩人!乔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铭记于心。” “把这药先给你夫君吃了,一日三次,一次两粒。”乔晚凝将一个药瓶丢给摊主娘子。 “谢恩人,谢恩人!” 摊主娘子接住药瓶,也不多想,拔掉瓶塞,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喂进摊主的嘴里。 小女孩赶紧跑到灶台跟前,舀了一碗水端来,喂给她爹喝。 絮儿眼见着自家小姐那么大方,把一瓶药都给了他们。 她知道那是圣医给小姐留下的疗伤好药,就因为她服用了这药,被熊黑打伤的身子才那么快就恢复好。 她替小姐心疼,又替小姐难过。 今天可是能让在场的人都见识一下,她家小姐到底是怎样的好人! 周围的声音很低,但她听到大多都是为小姐叫好的。 除了老侯爷与老夫人,从来都没有人夸过小姐,这叫好声都是小姐拿勇气换来的。 “爹!” 见摊主醒过来,小女孩想抱,又不敢碰到他满身的伤。 “乔小姐拿出的是什么药?样子好奇怪,从来没见过。”有人好奇。 “之前有个侯府家丁,半死不活,被乔小姐带走几天,就突然好了,搞得罗府尹都下不来台。听说是有个受谭老夫人恩惠的大夫出手帮忙。” “这是我服用的伤药。”乔晚凝好心给众人解释。 她之前交代絮儿不要泄露“圣医”的秘密,是不想让人一下子都知道她能搞到好药,不便应对。但在她能够承载得起“圣医”的分量之前,她还是需要将本事一点点地散播出去,为以后打基础。 “乔晚凝,你还有完没完!” 盛逸昕只觉得肩上、脖子上的痛传遍全身,还有腿上挨那两下,也疼的跪都跪不住了。 可乔晚凝竟然目中无人的与人闲话起来! 他也想用药,可惜拉不下面子索要。 “你真不是有心害皇上的名声?”乔晚凝作势,横竖打量了一番盛逸昕。 “我岂会损害皇爷爷声威!”盛逸昕怒喝。 皇爷爷可是他的仰仗,都是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跟着乔晚凝血口喷人! 乔晚凝摇摇头,“谁能肯定你有没有被敌国收买?毕竟你再受宠爱,离皇太孙的位子也有点远,花那么多心机讨好皇上,哪如背后有了仰仗更有底气?” 盛逸昕若不是忌惮乔晚凝手中的凶器,早就暴跳而起。 乔晚凝见盛逸昕的肩头刚往起抬了抬,便又拿火柱敲打下去,“到底如何,还是交给官府查证吧。罗府尹那人有些笨,不怎么靠谱,大理寺的名头响亮,就把你送往大理寺吧。不过,送你去大理寺之前,你得先写一份认错书。” 众人以为,逼迫三王子掏了银子,这事就该结束了。哪知乔晚凝还没完,拿火柱继续抵着三王子的心口,威胁他的人从早点摊子里拿出记账用的笔墨纸砚,铺摆在他的跟前。 (); 第58章 乔小姐威武 “该怎么写,不用我教吧?”乔晚凝问。 “不用。” 盛逸昕俯身拿起地上的笔。 此时的他就像是被打在公堂上的囚犯! 想反抗,又怕乔晚凝手中的火柱或者刀不长眼的戳到自己。 众目睽睽,何等屈辱! 盛逸昕慢腾腾地提笔沾墨,慢腾腾地写下第一个字。 他心中默默盼着,事情发生这么久,怎么还没个人赶来救他?只要一个弓箭手,对付乔晚凝足够了! 把她射个穿肠破肚! 盛逸昕哪能想到,这还不都是他自己造的?事情刚发生时,没人敢为了受害的百姓去惊动官府,自然不会有人及时赶来“和稀泥”。 他身边的家仆倒是见情况不对,溜走两个去报信,可毕竟晚了,哪能那么快就带人返回来? 又不是像对付马大强一样,正好附近就有衙差守着。 不过,迟早会有人赶来。乔晚凝不给盛逸昕磨蹭等待的时间,火柱又在他脖子上一戳,“三王子若不怕身上多戳几个窟窿,或者不怕被敲断骨头,那就慢慢磨!” 疼…… 盛逸昕脖子一缩,身子颤抖,赶紧提笔写字。 身上的疼明确告诉她,乔晚凝真是不计后果地对他动真格。 他不能再在她的手中活受罪,让这么多人围观看笑话,先尽快脱身要紧。 乔晚凝看着盛逸昕写出的东西,虽然不是真情实感的认错,但事实陈述的倒算清楚,最后还辩解说是自己年少无知,玩耍过头,并非存心欺负皇帝子民,全无毁坏皇帝名声之意。 “好了。”盛逸昕放下笔。 “抬起手。”乔晚凝吩咐。 盛逸昕不知乔晚凝又想搞什么,乖乖抬起双手。 乔晚凝一刀划破他的右手食指,“按个手印。” 盛逸昕搓搓冒血的手指,在认罪书上用力按了个血红的指印。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这情形简直跟衙门大堂上的犯人画押一样! 不禁想学着衙差喊声“威——武——” “小爷能走了吧!”盛逸昕小心翼翼地直起腰板。 乔晚凝收起认错书,转向晟王府的家仆,“去找根绳子,把他绑了。” 家仆们很想抗拒,眼看着自家小主子被一支火柱挟持,他们也都颜面无光。 可是见乔晚凝是真有伤人的胆量,哪怕料想她不敢真把三王子戳死,但她出手不是虚的,瞅着三王子吃痛的样子,肯定伤得不轻。 三王子连认错书都写了,为了让他少吃点痛,他们也只能乖乖听命。 几个人你推我搡,最后推出一个人再次进摊棚里翻出一条捆扎用的麻绳,亲手将三王子给捆了个结实。 这人一边听乔晚凝指派,一边在盛逸昕耳边念叨,“三王子,您且忍忍,小的都是为了三王子的安危,要怪就怪乔晚凝出手太狠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王子要报仇也不用那么久……” “闭嘴!” 盛逸昕不要听,不想听。 最后,乔晚凝又让盛逸昕的人把他的嘴巴堵上,塞到马车里。 “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就不要跟去了。先出城去,我随后追上。” 乔晚凝交代絮儿等人,独自坐到车马架子上,扬鞭策马,拖着车厢里的盛逸昕离去。 一看马车奔走了,盛逸昕带的人也赶紧追着马车跑。 “乔小姐真把三王子送大理寺了?” “送过去又能如何?大理寺卿还真能判三王子的罪?” “总归是让三王子吃了点苦头。看来能对付三王子的还得是乔小姐这种不在乎脸面之人。” 众人望着马车奔去的背影,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你们才是不在乎脸面!” 絮儿听到有人说自家小姐不在乎脸面,登时就怒了,转过身面朝众人,“你们这么多男人,看他们一家人受欺,没一个敢站出来,却让我家小姐一个女子出头,真不要脸!三王子的性子就是被你们一个个孬种惯出来的,若第一个出头报信之人吃了苦头,你们敢一起站出来帮忙讨公道,声势闹大,三王子行径岂敢变本加厉?你们背地里总是嘲笑我家小姐出身如何卑微,我家小姐可比你们所有人都磊落高大!” “哼,小丫头休逞口舌之快!”一个魁梧的汉子红脸甩袖,“也不瞧瞧对方是谁,你家小姐出了这风头,你们也等着一起遭殃吧!” “各位街坊,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子!” 摊主娘子带着女儿朝众人跪下磕头,“我们命该此劫,不怪没人出头。只是恳请各位,若官府有人来查问,能够照着之前乔小姐说的话回复,不要多言其他。谢谢了!谢谢了!” “放心吧,我们也是知好歹的。既然碰到此事,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何况刚才我们也没少拥护当今皇上!”一个年纪大的男人朝天拱手。 “是不是以后若再碰到类似的事情,我们也能拿出拥护皇上的态度?”有人小声道。 “这态度需要声势烘托。”那个年长的男人摇摇头,“若没有乔小姐的气势,怕难以震的住。” 乔小姐的气势,谁能有? 若有,他们就不会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了。 且看接下来晟王府如何应对吧。 众人散去。 一个蓝衫少年便醒目的孤立在路中。 他的衣着是上好布料,穿戴看起来都挺高贵,可站在那里,怅然若失的像只孤雁。 “四王子。”摊主娘子向少年行了个礼,带着女儿,搀扶着受伤的夫君回摊棚里收拾东西。 “真的是镇安侯府表小姐乔晚凝吗?” 四王子盛逸文见絮儿等人看着他,略作犹豫,向他们走过去。 “是,四王子想怎样?” 陈勇将絮儿、翠娥与绿樱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安王府的二公子。 盛逸文看看站在陈勇身后侧的絮儿,“就是传闻在如意楼,为了保护表弟对康鸿飞出手的乔小姐?” 絮儿见盛逸文看他,便从陈勇身后站出,扬起下巴,“我家小姐就是疼三公子。” “他们不过是表姐弟,何况据我所知,侯府的人对乔小姐的态度并不友好。”盛逸文道。 (); 第59章 乔小姐很会打人 “那又怎样?表弟也是弟弟,我家小姐对弟弟好,有什么错?” 絮儿搞不懂这个四王子葫芦里卖什么药,看着软巴巴的,也想揭小姐的短? “表弟也是弟弟……”盛逸文呢喃,“若是同一个爹爹,或者是同一个祖父,那就更亲近疼爱了吧。” “你说什么?”絮儿没听清四王子在嘀咕什么。 盛逸文左右看看,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除了晟王伯父,从未有人动过三哥一根手指,晟王妃也顶多只是斥责几句……乔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可她以后也要小心了。” 说完,盛逸文便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位四王子是什么意思?”翠娥问。 “谁知道!”絮儿没好气。 又说小姐厉害,又让小姐小心,这是讽刺呢,还是威胁呢? …… 乔晚凝将盛逸昕拉到大理寺,高呼要见康鸿远。 康鸿远得知是乔晚凝来找,无奈从门中走出。 “康少卿,我抓来个刚犯了事的,交给你!” 乔晚凝将窝在车厢里的盛逸昕拎出来。 “三王子!” 大理寺的门差看清那被捆的像是粽子似得,又被堵着嘴只能呜呜呜的人,眼睛都瞪直了。 “呜呜呜——” 盛逸昕见到康鸿远,挣扎着摇头晃脑地呜呜叫。 乔晚凝一把将他推给康鸿远。 “怎么回事?”康鸿远问。 盛逸昕呜呜地暗想,他这表哥是不是眼瞎?这么没眼力,不知道先给小爷松绑吗?不松绑,好歹也先把嘴里的破布给他拽掉啊! 这块擦桌子的破抹布臭死了! 乔晚凝掏出盛逸昕的认错书,“喏,康少卿亲自过目。” 康鸿远接过认错书,认真地看起来。 盛逸昕呜呜叫了半天,见康鸿远无心理会自己,气蔫地垂下头。 大理寺的门差倒是想搭把手,可有大理寺少卿在,也轮不到他们多事啊。 “三王子。” 看完认错书,康鸿远才想起身边的盛逸昕,抬手帮他扯掉嘴里的抹布,皱眉问道,“这认错书上写的可是真的?” “不是!是这个女人用凶器挟持逼迫小爷!”盛逸昕以为有了依仗,转脸不认,“小爷都快被她打算骨头了!还有脖子,表哥你看,脖子上也不知被她戳破多少洞!嗞——” 说着,盛逸昕抽了几口凉气。 想抹一把头上的汗,可惜身上被捆缚,腾不出手。 他是真疼啊—— “你说这上面写的不是真的?”康鸿远眉头皱的更紧,“三王子其实心知肚明,存心欺负天璃百姓,皇帝子民?” “什么??”盛逸昕一愣,赶紧否认,“不是,不是——” “那就是受人蒙蔽唆使?”康鸿远又问。 “是——” 盛逸昕的话一出,康鸿远便紧接着追问,“是何人!” “啊?不是,没有谁,是我,是我年少无知,做错了事……” 若说受人蒙蔽,岂不是又要扯到他与敌国细作暗通? 康鸿远眉头松展,“那这认错书上所写的倒也不假。” “不假,不假。” 盛逸昕被康鸿远的话带了个弯儿,又绕了回去。 乔晚凝憋着一肚子笑。 她来找这位康少卿可是找对了。 那晚配合她对付谭蓉,她就看出康少卿做事是有底线的,只不过这根底线被他藏的紧,得由她帮忙扯一下。 “可乔晚凝真对我动手!” 盛逸昕是铁了心地要告乔晚凝的状,“表哥,我可是皇孙贵体,要惩罚也轮不到她!她说打就打,还是不要命的打,就是目无王法,大理寺也当将她拿下!” “三王子,我怎么不要命的打你了?”乔晚凝反问。 “你拿火柱都快把小爷的骨头打散架,还在小爷脖子上戳了几个洞!表哥,你瞧瞧,我身上的伤可做不了假!”盛逸昕忍痛用力扭动身子,要让康鸿远亲眼看到。 “三王子力气这么大,看着不像受重伤。”康鸿远上下打量盛逸昕。 “表哥,你先给我松绑!”盛逸昕见康鸿远如此没眼色,只得把话说明。 “哦。”康鸿远好似刚反应过来,拔出腰刀,挑断绳子。 盛逸昕忙不迭撕扯自己的衣领,“你看,你看,两只肩膀,还有后脖,你看清楚!” 康鸿远仔细瞅了两眼,“三王子肩上并无伤痕,后脖处倒是有损,好似被什么刮破了层皮,也算不得重伤啊?” “你说什么!我的两只肩膀都快沉碎了,你竟然说没事?” “三王子自己看,或者让门差来看。” 盛逸昕左右扭头,见自己的肩膀真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连个红印子都没落下,别说是淤青了。 怎么可能! 得了康鸿远的话,门差也凑过来看。 “三王子的脖子上是蹭破了皮,并无大碍。” 谁知道是哪儿蹭破的,反正不像是火柱戳的洞。 盛逸昕傻眼了,抬手看看自己的右食指,刀子划破的痕还在。 见盛逸昕刚举起手,乔晚凝承认,“指头上的那一道是我帮三王子划破的,三王子要按手印,需要出点血。” “不可能!我现在身上都还疼!”盛逸昕也说不出身上到底是哪儿疼,反正就是不舒服。 “三王子,我是出面帮早点摊的一家人说了几句话,你也知道错了,答应与我到大理寺,结果却又反过来咬我,还给我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我可受不起啊!”乔晚凝表示很无辜。 她就是喜欢看盛逸昕身上真的很疼,但别人偏偏不相信的样子。 作为医生的她可是很会打人的。 作势看起来下手很重,其实落在盛逸昕的身上并不重,她的每一下都打在穴位相关的痛点上,留不下什么淤青红痕,就是痛的受不住。 哪怕盛逸昕以为后脖子上被戳伤了几个血洞,想是伤的很重,其实很浅,一片薄薄的血痕,只不过像戳破皮而已。 在这乌烟瘴气的时代,她要动手,又不是鲁莽,岂能不给自己留招后手? “表哥,若不信,你可派人去问,在场那么多人,还有我的家仆都亲眼看见乔晚凝如何伤我!” 盛逸昕怀疑是自己眼瞎了,又仔细看了好几遍。 (); 第60章 三次之约,不廉价 康鸿远是真以为盛逸昕故意喊疼,叹了口气,“三王子,认错书都写了,又何必再拉人一起夸大其词?如此执意受伤一事,难道是想把整件事捅到皇上跟前?那这份认错书也必然会让皇上看到。” “不行!” 盛逸昕果断拒绝。 这么丢人的事怎能让皇爷爷知道? “你把它撕了!” “毁掉物证之事我可不敢做。”康鸿远收起认错书,吩咐门差,“请三王子进大理寺。” “三王子,请!”门差很客气。 “乔晚凝,你等着!” 盛逸昕恨恨地瞪了乔晚凝一眼,揉着疼痛的肩膀,憋着口气摆出大摇大摆的架势,进了大理寺的门。 就算进了大理寺能如何?他可不信身为大理寺少卿的表哥会把他怎样! 这哪像是刚作恶的害人精,更像是得理不饶人的原告。 乔晚凝知道,就算把盛逸昕送到大理寺,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不过,有她落在盛逸昕身上的内伤,也够他难受数日。 她带盛逸昕来大理寺走一遭,其实还为了来找康鸿远。 “康少卿!” 乔晚凝叫住正要转身的康鸿远。 “乔小姐不必谢我,我也不需赚你这份人情。”康鸿远正向乔晚凝,“你点名把人交到我手中,就是料到我的态度如何。有认错书在,便当是三王子主动认错,大理寺卿那边也不会做有违民心之事,将你怎样。不过,乔小姐能利用我一两次,总不能用我一世。保重!” “康少卿是忘记帮我三次忙换一碗美食的约定?”乔晚凝提醒。 “没忘。但我也清楚,你找我做的事,都不值当在三次之内,我的承诺也不会如此廉价。”康鸿远有一分傲骨,不愿自取其辱。 “康少卿真是明白人,我就喜欢与明白人打交道。”乔晚凝笑道,“我今日还真有事请康少卿帮忙,不过也挺廉价,不能算在三次之内。当然并非请康少卿帮我挡着盛逸昕,我知道把盛逸昕送到大理寺没什么用,等你们把他送出门,以后他做什么,你们也管不着。” “那你又想做什么?”康鸿远骨子里想要拒绝,却不由得问出口。 接二连三被利用,令他心中不快。还因继如意楼的事之后,康鸿飞又跟着康鸿丽在红玉戏班受嘲,让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明明不愿无故多理会这个女子,可又难掩好奇,不知乔晚凝想找他讨什么便宜? 乔晚凝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避开剩下的那个门差,“早点摊一家人在焉城留不住了,康少卿不妨做个好人,送他们离开。我相信康少卿是有这个本事的。” “你让我帮忙做的是这件事?”康鸿远意外。 他只以为乔晚凝又是逞一时之快,没想到还会记挂着这家人的安危。想她是来讨便宜的念头倒是小人之心了。 “是啊,好人得做到底么。若这家人遭了难,我今日岂不是白忙了?”乔晚凝笑笑,“康少卿,凭你一人之力挽救不了世间公道,可若连救人的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与那些谄媚佞臣有何区别?” “你不必激将,我知道该如何去做。”康鸿远甩袖转身。 “康少卿!”乔晚凝又把他叫住。 “还有何事?”康鸿远只是止步,没有回头。 “大理寺可查出马老将军被诬陷时,焉城府衙差为何正好在附近?”乔晚凝问。 “你管的事还真多!”康鸿远转过身。 乔晚凝坦然一笑,“说起来,马老将军也是我救的。” 明明是得意的话,康鸿远从乔晚凝脸上看不到半分沾沾自喜。坦坦然然的好像她做的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那几个衙差是我亲自审问。每日那个时候,都会有衙差在那段路上巡街,即便不轮他们当值,也是别的衙差。只能说设局之人对焉城的情况很熟悉。” “他们能够拦住马老将军,也多亏了街上百姓功劳,怂恿挑拨百姓的人你已见过,安王世子派人将其抓获之后关押在大理寺天字号大牢,之前石虎住的那间。” “因有服毒自尽的先例,安王世子下手时对此人有所防备,及时拔除此藏匿其齿间的毒囊。不过即便此人活着,皮也很硬,未吐一个字。” 康鸿远这番话,可要比他之前与乔晚凝说的所有话加起来都多。 “知道了。” 乔晚凝点头,先一步转身上了马车。 扬鞭之前,与折身即将跨入大理寺门槛的康鸿远摆了摆手,“康少卿,下次见!” 康鸿远迈出的步子有些僵。 打心底,他是真不愿与乔晚凝来往。 可听她说出下次见,他再次难掩好奇。 下次,又会怎样? 只要与他的家人的无关……见就见。何况承诺的三次之约,他也跑不掉。 乔晚凝驾着马车,在半路上碰到追着跑向大理寺的晟王府家仆。 家仆们看到乔晚凝,竟自觉地为她的马车让开路。 没多远,又遇到两个骑马之人。其中一个正是盛逸旻。 盛逸旻也看到了乔晚凝,但并未停马,直接从她的马车旁奔过。 乔晚凝拍拍被风卷起的衣袖,继续赶马车。 这回碰到了絮儿、陈勇等四人。 “小姐!” 一路小跑的絮儿气喘吁吁地冲乔晚凝招手。 乔晚凝驾着马车停在他们跟前,“真不听话,不是让你们先出城么?” “不知小姐的情况,我们怎能放心?”絮儿见乔晚凝安然无恙,缓了口气,“我们刚见晟王世子骑马奔去了,没有与小姐碰到?” “碰到了。”乔晚凝道。 “小姐去大理寺没事?”翠娥关切地问。 “我不过送个人,又不是要大闹大理寺,何况还有盛逸昕的认错书在手,能有什么事?” 乔晚凝招呼众人上马车,自己也坐到车厢里,仍然由陈勇驾车。 “可小姐把三王子打伤了。”翠娥道。 大理寺能对皇孙受伤置之不理吗? “这就是本小姐的能耐。”乔晚凝舒适地抵靠着车厢。 翠娥看着乔晚凝若无其事的样子,暗暗心惊。 对三王子说出手就出手,还能顺利脱身,那若对背叛她的人…… …… (); 第61章 怎么多了个坟坑? 马车从焉城西门驶出。 由于路上耽搁,赶至谭家坟园到了午时后。 虽说上坟都是赶早,不过晚了就是晚了,上坟烧纸是出自一番心意,乔晚凝没那么讲究,既然决定去了,也就没有另改时间。 谭家并非祖籍焉城,祖坟不在这里。是天璃国皇帝体恤老镇安侯为国效忠,特赐一座山地为谭家坟园。 谭家坟园此时就葬着三个人,老镇安侯夫妇与乔晚凝的母亲。 “怎么多了个坟坑?” 刚来到坟前,几个人就见在三座坟的偏旁有个坑,坑边的土是新翻出的,带着地底下的湿气。 “我去看看。”陈勇放下背肩上的装香火纸钱的箩筐,朝那个新坑走去。 而乔晚凝后来居上,几步超过陈勇,率先来到坑前。 不出所料,躺在坑中的是马大强,双目紧闭,脸色青紫。 乔晚凝跳下坑中,在马大强身上查看一番,“被毒死了,已经死透。” 应该是在夜里就断了气。 “这……是那伙诬陷马老将军的人干的?”絮儿小心地左右张望。 午后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却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 “不是。” 乔晚凝探到了马大强的弥留之际。 是他亲自喝下毒酒,主动躺到自己掘好的坟坑里,安静的等死…… 那悲愤,那内疚,那悔恨,还有那无奈…… 身为天璃国的大将军,忠义不能两全。 他不能从皇孙手中抢走马青荷,他也不能对不起老侯爷夫妇,最终决定拿自己的命替女儿抵债赔罪。 这才是马大强所说守坟的真正用意,让自己的命永远留在老侯爷夫妇身边。 所有人都装聋作哑,含含糊糊。这个脾气急躁的老人却拿自己的血擦亮眼睛。 乔晚凝站起身,“虽然是中毒,但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安详,身体也很齐整,并无挣扎之色。若是他杀,凶手也没道理专门给他挖个坑。我偏向认为他是服毒自尽,想葬在外祖父身边谢罪。不过——” “不过什么?”翠娥问。 “对于一名大将军来说,兵器不离身,他随身的那把斩月刀哪儿去了?”乔晚凝疑惑。 在她探知的马大强的脑电波影像中,他是抱着斩月刀躺下的,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斩月刀还在他的怀中。 有人在他死后出现过! 不对! 乔晚凝又蹲下身,手搭在马大强的尸身上,仔细感知。 在马大强躺在坟坑,毒发迷糊的时候,他还隐约听到了身边有轻微的脚步声。 那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站在他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死亡。 “陈勇,去报官吧。” 乔晚凝起身,翻出坟坑。 一个大活人突然死了,哪怕是自杀,她没见到也就罢了,既然见到就不能私自给埋了。 待陈勇离去,乔晚凝带着絮儿三人给三座坟上香烧纸。 老镇安侯夫妇的坟冢并排在前,乔晚凝的母亲谭雪梅葬在距离后面一座坟的位置。那么中间的坟位自然是留给谭如海兄弟的。 乔晚凝独自来到谭雪梅坟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毕竟她如今是占据了谭雪梅女儿的这具身体活着。 按说不清不白的谭雪梅是没资格葬入谭家坟园的。老镇安侯夫妇不顾他人目光与碎言碎语,强力要求将女儿葬在了自己身边,给了她一方栖息之地。 “絮儿,翠娥,绿樱,你们三人与外祖父与外祖母,还有……我娘多说说话。我有些累了,去宅子里休息一会儿。” 乔晚凝交代了三人,便向山腰的宅子走去。 絮儿她们以为小姐在至亲坟前难过,心情不好,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虽然旁边躺着个大死人,心里犯怵,可有小姐的交代,三个人还是硬着头皮留在坟前烧纸。 侯府修建在坟园山腰的那座宅子原本就是为休息而备。老侯爷去世时,谭老夫人足足在宅子里住了一个月,就为守着老侯爷最后一程。 在乔晚凝感知到的信息里,马大强就是在宅子里喝的毒酒,挖坟坑用的铁铲也是从宅子里取的。 昨日马大强说要来守坟,谭如海为抚顺老丈人的脾气,便依言将这座宅门的钥匙给了他。 乔晚凝他们刚上山的时候,没有再耽搁,经过宅子的时候没有停歇。 这时返回宅子,乔晚凝从虚掩的门板上发现了一抹血痕,好像是被谁无意中蹭上去的。 不是马大强。 马大强并无外伤。 乔晚凝悄悄推门进了宅院,又从地上发现了几处血迹,沿着血迹来到柴房前。 血迹绕着柴房转了半圈,又朝宅子后墙延伸。血迹很微少,似乎受伤的人一路都小心翼翼,若盯得不够仔细,倒不易发现。 乔晚凝站在柴房旁,注视着后墙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退回到柴房门前,推门进去。 房内只存放着几堆柴禾,没有看到有血迹。 乔晚凝走到柴堆前,用脚踢了踢,见没什么动静,又拿起靠在墙角的挑柴木棍,拨拉柴火。 很快,柴堆里露出一张脸,还算干净,没被血污的看不清人样。 乔晚凝将此人从柴堆里揪出。 此人也从昏迷中苏醒,顾不得身上的伤,便对乔晚凝出手。 乔晚凝敏捷闪开,一掌劈在此人的后肩。 此人伤在胸口,一把刀刺入很重,几近要害,摇摇晃晃的便摔在了柴堆上。 “想活命就老实点!” 乔晚凝将此人的身子扳正,打量上下,觉得这身形体廓似有几分眼熟,脸型也与曾见过的样子差不多。 “乔……晚……凝……” 这人也确实认得乔晚凝,含含糊糊的叫出她的名字。 乔晚凝心思一动,抬手摸上此人的脸,果然在他的耳根处摸出细微的区别,于是指肚一抠一扯,像是揭面膜一般从此人脸上揭掉了一张皮。 薄薄的面皮下,还是一张陌生的脸。 但乔晚凝肯定,这张脸是实打实的真。 乔晚凝从此人的目光中看出一抹寒意,与她曾见过的寒眸倒是相差了许多,只不过是出自本能的警惕,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双眼浑浑噩噩的看就要合上。 (); 第62章 忘恩负义 “兄弟,碰到本姑娘算你走运。看在你把康鸿丽丢下楼的面子上,你主子不管你,我管你。”乔晚凝将扯下的面皮塞进自己的袖兜。 “主子……”那人挣扎着想要起身。 乔晚凝将他按住,“你躲在柴堆里,是怕有人追来要你的命吧。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是疗伤要紧,延误了时间,天皇老子也救不活你!” 见此人还用力与她较劲,乔晚凝干脆一拳头将他砸晕。 在前世,她见多了各路逃命的伤者,对此人为何躲在谭家坟园的宅子里,又为何被追杀并不好奇。 决定救人,纯粹的救人,是出自她的职业修养。 怕有人突然出现打扰,乔晚凝先从外给柴房上了锁,造成从外锁死的假象,再从后窗翻进来,将那扇小窗紧闭之后,又堆放柴禾遮掩。 这样即便有人强行闯入,她也能提前闻声应对。 准备妥当之后,乔晚凝便驱动神识从空间取出各种用品,在柴房中撑起了一个小帐篷,搭建起简易手术室。 因为刀一直插在身上,所以此人才没有流出太多的血。但刀口距离心脏非常近,稍有不当便能要其性命。 也亏得此人根基厚,底子强,足足的吊着一口气,伤成这么重还有行动意识。 当然,还要多亏乔晚凝医术高超,很快便将伤处理妥当,拔出刀,上好药且做了精心包扎。同时也打着点滴,给体内输入药液。 这时,乔晚凝听到院子里进来了人。 “咦?小姐不在?” 是絮儿三人烧完纸赶来寻人。 “小姐哪儿去了?” 絮儿在宅子里绕了一圈,除了从外被锁着的几间屋子,开着门的屋子里没看到任何人影。 “怎么办?小姐能去哪儿呢?”绿樱焦急地问。 翠娥心下偷偷琢磨,是不是世子妃派人把乔晚凝掳走了? “也许小姐去别处散心了。我们分头去找。”絮儿往好处想。 “这么大的一个山头,怎能一下找到?万一与小姐走岔了,小姐回来见不到我们也会急的。”翠娥提议,“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坟冢前等着吧。兴许小姐会过去呢。万一小姐一时不回来,陈勇也差不多该带官府的人回来了,一起找,总好过我们三人两眼摸黑的寻人。” 絮儿认同翠娥的前半段话,“那我们再回去等等,若一炷香后还不见小姐,我们就去寻找,哪怕两眼摸黑,万一就能碰到呢。” 听到她们暂时不乱跑寻人,乔晚凝放下心。 除了那人身上挂着的点滴,先把其他东西都收进空间,最后拆了小帐篷。 刚收起这些东西,乔晚凝就听到又有人跑进了宅院,直接朝柴房冲来。 乔晚凝握紧掌心中的硫酸瓶。 就在来人破门而入之时,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了乔晚凝的手腕。 乔晚凝警惕门外,却疏忽了伤者。 那伤者睁开眼,如诈尸似得拼着全身力气站起来,牢牢扼制住乔晚凝握东西的手。 “混蛋,放手!” 乔晚凝扬起另一只手,朝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打去。 柴房的门应声而破。 一道玄色的影子穿破砸烂的门,冲至乔晚凝面前,二话不说掌刀砍向她刚扬起的胳膊。 乔晚凝赶紧收手,可恨另一只手还被人钳着,严重影响了脚步反应。 那只胳膊侥幸避开,但身子却难躲袭击,眼看要被掌刀劈上天灵盖。 “主子!” 伤者用力扯了乔晚凝一把,危急关头,将她甩到了自己身后,以己之躯迎上。 掌刀刹那收回。 乔晚凝跌撞到了柴堆上。柴禾的枝尖扎的她背痛。 “混蛋,有你这么忘恩负义吗?” “你对邓风做了什么!” 二人几乎同时质问。 邓风强行拼了把力,牵动到刚包扎好的伤口,昏倒在地。正在输的点滴也动了针头,造成血液倒流。 楚柏渊快手拔掉扎在邓风手背上的针头,捏着一截倒流入血水的输液管,寒眸似凝了座巨大的冰川,要将乔晚凝埋葬。 “不想让他死,就给姑奶奶让开!” 乔晚凝要起身查看。 “别动!” 楚柏渊拔剑抵住乔晚凝的喉咙,“别想动什么歪心思,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幸好有邓风拼死阻拦,否则他一冲进门不知又会倒什么霉。 他将邓风藏在柴堆,去把敌手引开,解决完之后返回,见柴房的门上了锁,却听得房内有动静,怕邓风有事,快速杀了进来。 若是一般的陷阱,他完全不惧。 可没想到面对的是这个女人,他就得提起十八分的心! 乔晚凝盯着面前这张与在戏院见到的一样的脸,缓缓地将硫酸瓶放在地上,张开空空的双手让对方瞧了瞧。 她很清楚此人对她的恼恨有多大,被对方占了上风,她不敢硬碰硬。 那把明晃晃的剑只要轻轻一点,就能穿进她的喉咙。 来到这世上,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救死扶伤,就落了个这般受制于人。乔晚凝心中将对方与伤者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见硫酸瓶放在地上,楚柏渊自己也不敢碰,一手紧攥那连着输液袋的针管,一手持剑威胁,“你对邓风做了什么,马上取掉,若邓风有个好歹,我便让你给他陪葬!” 乔晚凝垂目扫了眼抵在喉前的剑,“你这么咄咄逼人,让我怎么动手?” “又没斩断你的双手,有何动不得!” “那你总得让我到他跟前啊。” “你要动手,还需靠近他?” 别怪楚柏渊不信,上次中招,他距离乔晚凝可是隔了一条街! “大哥啊,他是受了刀伤,我要给他处理伤口,不靠近他怎么做?”乔晚凝摊开空空的双手。 这人真是被她整怕了,对她这么小心。 不过,此时命悬一剑,乔晚凝心里想什么,可不敢口上乱说,免得刺激到对方。 “主子……” 邓风又缓回神,断断续续道:“是……是她救了……属下……” 这醒的还算时候。 乔晚凝挑眉,“你听到了吗?姑奶奶是救人,可没想伤他。若不是他自己作死忘恩负义,我给他包好的伤也不会再被扯裂。” (); 第63章 我快撑不住了 楚柏渊瞟了眼邓风身上裹好纱布的伤处,“真是她救的你?” “是……”邓风无力的点了下头。 “若不是他多少还念着点救命之情,刚才又怎会带我避开你那一掌?”乔晚凝反问。 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手上的钳制又带了她一把,她很难躲过那一掌的硬伤。 那雷厉的一掌真劈到她的天灵盖,不死也会被打成傻子吧。 “这是什么?”楚柏渊指着连着针管的输液袋。 输液袋早就随着输液管从支架扯落在地上,倒流在管子里的血水又从针尖缓缓滴出。 “他身体虚弱,那是给他用的维持体力的药。”乔晚凝尽量用这时代的人能听懂的话解释,“本来是通过针管输入体内,谁让他乱动,造成血液倒流。不过血流的不多,没有大碍。” 楚柏渊若有所思片刻,将输液管扔到一边。 乔晚凝以为他会收回剑,哪怕只是让剑尖离她的喉咙再远一寸也算,谁知,楚柏渊抬手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两下。 传说中的被点穴? 乔晚凝感觉身上一下子变得僵硬,摊开的空手合都合不拢。不过动了动唇,发现口齿自如,不禁怒道,“你什么意思!” “等我确定邓风没事再说。” 楚柏渊收起长剑,去查看邓风的伤。 解开一层层纱布,见邓风的刀伤果然被处理过,开裂的口子用很细的线缝好,还上了药。只是刚被新扯动的伤口又冒出血。 楚柏渊为邓风重新包好伤,又捡起输液袋,来回打量袋子里剩下的透明液体,“这东西如何用?” “针管废了,袋子里的东西也就没法用了。”乔晚凝道。 楚柏渊将管子拔下,摇了摇输液袋,“不能喝进肚子里?”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用药的法子,与之前见到的那个能够忽明忽暗的东西一样奇怪。 乔晚凝眉眼一弯,“呵呵,就算我说能喝,你敢让他喝?” 当然不敢! 别说喝,他都不敢再问乔晚凝要套新的针管。 说是维持体力的药,他就能全信?别是什么想要控制住邓风的妖术! 想想邓风在他破门而入时还知道帮他,也许是没来得及中招罢了。 楚柏渊先把输液袋收起,等有机会,他得找人验一下看看里面的这些水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又看了眼被乔晚凝放在地上的硫酸瓶。 犹豫了一下,拔出剑将硫酸瓶小心地挑到自己跟前。 “这东西你可要收好,天下稀有的宝贝。”乔晚凝又笑眯眯地道。 “主子……这东西怕是危险……” 邓风亲眼见乔晚凝准备用这东西对付破门而入的主子,幸好被他强撑着力气阻止。 楚柏渊见用剑挑着没事,想想乔晚凝把它握在手里,便将硫酸瓶捡起来,“应该像是弹丸之类的用处,不损坏就没事。” 乔晚凝以为楚柏渊也要把硫酸瓶收起来。 她又想错了。 楚柏渊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将硫酸瓶冲破损的柴门外扔去。 小小的玻璃瓶落地即碎,硫酸接触到地面,呲呲冒起了一点白气。大概是土质中有与之反应的元素。 楚柏渊走过去,见地面上恰巧有只草虫,不幸的被硫酸烧死。 若这东西落在人的身上…… 楚柏渊不禁倒吸口凉气。 好毒辣的女人! 乔晚凝见楚柏渊面无表情地返回,知道他心底其实已经藏着波涛惊浪,想自己此时落人手中,“我可没想对付你,我又不像你的手下耳朵跟探头一样,听出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追来对付你手下的杀手,不用点厉害的东西,怎能躲得过?” “先离开。”楚柏渊收起长剑,把邓风扶起来,为他套好衣衫。 “主子,安全了吗?”邓风不想拖累楚柏渊。 “本……我已将这批家伙收拾干净,剩下的人暂时不敢妄动。”楚柏渊凑近邓风的耳边,低声道,“这里也不安全,先寻地方歇息。我快撑不住了。” “主子!” 邓风的心提起来。 他知道主子上次被乔晚凝激发,每年一劫的虚弱期提前。这回也正是主子身体不适的时候,杀手寻至。他为掩护主子身负重伤,主子得以调息提气之后又返回来将他藏起,引离杀手。 主子在虚弱期时,还能够强行调息凝力,将功力恢复在平日的七八成,不过只是暂时的。而且不断强行凝力,也会影响身体复原。 所以一般情况,主子都在休养,可止不住遇到趁机追来的杀手。这些杀手的鼻子越来越灵,他们一路隐藏踪迹改头换面,还是被一批人追到。 他是主子身边唯一知晓主子秘密的人。敢对主子动手的人肯定也窥探到这个秘密,不论这些人究竟从何得知,对主子无疑都是致命的危险! “主子。”邓风看了眼乔晚凝。 当时昏昏迷迷的只知道她在自己身上鼓捣,没看着她从哪里取的药品,也不知道用完的东西又放到了何处。不过,她懂医术是肯定的。 俗话说医毒不分家,这便也能解释主子之前为何在她手中接连吃亏了。 邓风也曾受过重伤,伤势虽不如今日之重,但被大夫救治的过程却没有今日乔晚凝出手快,还有乔晚凝用的奇奇怪怪的药……邓风心下不禁多了一分期盼。 或许这位行径特别,又能接连气到主子的女子真是一位藏拙的高手?! “打消掉你的念头!” 邓风一个神色,楚柏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让这个女人知道足以令他致命的秘密,岂不等于直接把杀头刀递到她的手中? “喂!你们都要走了,能不能先给我把穴道解开?” 乔晚凝见那主仆二人嘀嘀咕咕地朝外走,叫住他们。 楚柏渊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 “邓风,是叫邓风吧,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我救你不图回报,诊金都没提,还倒贴了我的药。你若觉得好意思占我的便宜,那就随你的狗主子滚好了!” 闻言,邓风原本无力的步子,更迈不动了。 楚柏渊回过头。 乔晚凝瞪着他。 一双黑亮的眼睛,像隐在暗夜的精灵。 这双眼睛很漂亮,也闪动着危险的气息。 (); 第64章 狗嘴里吐出的东西 楚柏渊心思一跃,走回到乔晚凝面前,一手扳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仰起,“若非看在你救治邓风的份上,你以为自己还能安稳的留在此处?这张脸丑是丑了点儿,但送到醉红院,凭老鸨一番巧舌,也不愁找不到买家。今日落在我手,只不过被限制举动,也该知足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老人家手下留情?”乔晚凝笑问。 笑着笑着,笑意刹间凝固。 楚柏渊顿觉不妙。 一枚橙黄色小片猝不及防地从乔晚凝口中飞出,在他松手之际,撞在他的额头。 “你做了什么!”楚柏渊抬手在额头上一抹。 有些湿润的橙色小圆片跌落在他的脚前。 “我能让人活,也能让人活不得!”乔晚凝冷笑。 点了她的穴,却控制不了她的神识。 只要她还能思想,便能潜入空间,用嘴咬东西出来。 含在自己嘴里的东西,肯定是无害的。那橙黄色的小圆片,不过是颗维生素而已,用来唬吓对方倒有趣。 “乔小姐!” 邓风忍痛上前。 “给我解开穴道,我保你家狗主子没事。”乔晚凝威胁。 楚柏渊赶忙运功提气,虽未觉异样,但不能不准备应对。 之前他都未有觉察便中了暗招,这次清清楚楚的看到乔晚凝出手……不,出嘴。 他就该将她的嘴巴也封上! 邓风知道自己的主子身体不适,刚经历了一场打杀,已经说过撑不住了,再运功提气,怕是会倒下! 于是,不管楚柏渊有没有答应,邓风伸手给乔晚凝解开了穴道。 乔晚凝登时身上一松,眉眼转厉,捡起身边的一支柴棍,朝楚柏渊敲去。 “乔小姐息怒!” 邓风拼力挡在乔晚凝面前。 “马上给姑奶奶赔罪!否则姑奶奶把你们卖给大理寺。不,这也便宜了你。你不是惦记着醉红院么?好,姑奶奶先把你送到醉红院,老是老了点,凭老鸨的一番巧舌,怎么也不愁找到买家。等买家玩尽兴,再让大理寺的人拎走!” 乔小姐很气愤。 邓风看眼旁侧面无血色的楚柏渊,额头上落了个浅浅的橙黄色印痕。 他这次是亲眼目睹到主子是如何在乔晚凝手中吃亏了。 主子强势惯了,哪知会碰到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 主子之前无碍时都能受挫,此时身体不适,怕更无招架了。 怎么办? 要替主子求饶吗? 不知事后主子会如何发飙! “闭嘴!” 楚柏渊沉声叱喝,“要我赔罪,休想!” 音落,纵身跃起。 “主子息怒!” 邓风真怕主子的病情受这一激,再次加重。可又不能恩将仇报,让乔晚凝在他眼皮底下丧命。 前后为难一瞬间,邓风的肩头被一只有力的手带起,身子跟随手劲,掠出柴房。 乔晚凝眨眨眼,看着楚柏渊带邓风在她面前如风般消失。 这家伙没打算对付她,虚晃一下,硬着头皮跑了? 她还有句话没顾上问呢! …… “主子……” 邓风也没想到主子带着他离开了那座坟园宅子,“您不要解药了?” “从她狗嘴里吐出的东西,要不了命!”楚柏渊相信。 只要不危及性命,便没什么可怕。 中招是他的失算,自己的失误造成的麻烦他自己解决,这是他从小便养成的傲性。 想让他卑躬屈膝求饶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主子的身体……” 邓风担心。 “绝不能让乔晚凝知道我的弱处。”楚柏渊警告。 “属下以为……乔小姐与那些追着主子想要主子性命的人不同……” “闭嘴,少说话!” 楚柏渊一手扣在邓风肩膀,带着他前行,一手抵在他的后心,给他灌输内力。 他当然知道乔晚凝与那些杀手不同,乔晚凝不会要他命,只会让他更难堪! 但,士可杀不可辱! “主子……”邓风想了想,忍不住又道,“石虎对他如何逃出天牢说的不明不白,又恰巧‘带’出乔晚凝,或许真与她有关。乔晚凝的身上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她使的是歪门邪道,可确实身怀医术。若主子不好出面,属下可以道谢之名与她接触,探探她的底。” “以后你少接近她!”楚柏渊警告,“这个女人的好处不是那么好得的。今日我放过她已算还了她救你之恩,你再不欠她,不需再找她道什么谢!” “主子,属下来迟!” 几个灰衫人赶至楚柏渊面前。 “邓风受了伤,带他走!” 楚柏渊将邓风交给灰衫人。 “属下替邓风追随主子。”其中一个灰衫人站出来。 “不必,你们继续留在城外,等候消息。” “主子已被盯上,不可孤身留在焉城!” “谁敢抗命?” “属下不敢。” 站出来的灰衫人迫于楚柏渊的厉目威压,不得不退后。 “主子!” 比任何人都清楚主子状况的邓风提心吊胆,根本不敢随众人离开。 “你尽快养好伤便是为主尽忠!” 甩下一句话,楚柏渊纵身离去。 …… 乔晚凝追出宅子,没见着楚柏渊的人影。 “小姐,你去哪儿了!” 絮儿她们再次返回宅子寻人,在外面碰到了乔晚凝。 见小姐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没去哪儿,就在半路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儿。”乔晚凝道。 “小姐在半路上坐着?”翠娥惊讶,“我们来回都没有见到小姐,还以为小姐去了别处。” “嗯,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不过想自己坐一会儿,就没有叫你们。” “小姐,你还好吧?” 絮儿上前拉住乔晚凝的手。 乔晚凝像是挤出一个笑容,“嗯,发了会儿呆,好多了。” “我也想老夫人了……”絮儿不由得吸了下鼻子。 “你这丫头,我刚缓过来,你可别再让我难过。”乔晚凝捏捏絮儿的鼻子。 絮儿用力的吸吸气,把眼眶里的泪收回去,也用心展开一个笑容,“絮儿很好,小姐也很好。” “小姐!” 去报官的陈勇带人上了山,远远看到她们,招手呼唤。 “好像是晟王世子?”絮儿看到走在陈勇身前的人。 (); 第65章 她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家伙! 盛逸旻? 乔晚凝眯起眼。 他这是刚从大理寺接出盛逸昕,就跑来找她的晦气? “本世子听说马老将军执意来为老侯爷守坟,本想来劝说,半道上碰到陈勇,说马老将军中毒而亡?” 盛逸旻刚上了山坡,便率先开口。 乔晚凝当做没听出盛逸旻言语中质问的话外音,向他身后望了望,“世子来此是以官府的身份?” “本世子已让人去大理寺报案,心下急切,先带人来查看。” 盛逸旻没有与乔晚凝继续多言,继续向山上的坟园走。 乔晚凝便与众人一同来到坟前。 “你们几个,去四处看看。”盛逸旻命令他的随从。 留下俩人,其余人四下散开。 盛逸旻绕坟坑缓步走了一圈,“马老将军的斩月刀呢?” “不知道。”乔晚凝道。 “可惜啊!”盛逸旻摇头叹了口气,“马老将军躲过了诬陷,还是死于非命。” “若马老将军不被逼着来守坟,兴许就不会死。”乔晚凝冷冷的看着装模作样的盛逸旻。 盛逸旻转过身,眼中是毫无掩饰的厌恶与恼恨,“若马老将军没有受人蛊惑,何来清理门户之念?若无清理门户之念,又谈何惭愧之意?又岂会生出守坟之心?又怎能在这无人之处被害?” “世子真是精明。”乔晚凝嗤鼻轻笑。 把致马大强毒死的根源扯到受人蛊惑上,定下有人存心要毁掉马家,害死马家人的基调。 用此来混淆马青荷毒杀谭老夫人的丑闻,擦洗他这张脸上沾的污垢! 甚至,还能借她当街助马大强脱困一事,颠倒黑白,将蛊惑马大强的人反咬一口算到她的头上! 乔晚凝笑意中的不屑与讥讽像根刺似得扎在盛逸旻的眼睛里,“本世子——” “世子殿下!” 盛逸旻的一名随从返回,指向身后,“那边的林子里,有人被杀,死状惨烈!” 盛逸旻一听,马上过去查看。 乔晚凝也跟去。 “啊!” 絮儿等人一看到林中惨状,不禁吓的惊叫,两腿一软,都瘫倒了。 就连陈勇都有些晕眩,扶住身边的树勉强站立。 被杀的人都无完尸,肢体被利器拦腰斩断,血水灌入树根。 纵然是在北山见过兵士成群遇害的盛逸旻,也受不住如此死相,转头干呕。 见识过恐怖分子爆炸袭击场面的乔晚凝心态能够稳得住,走到其中半具尸身旁。 这半具上半身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刀,刀形与插在邓风身上的那把完全一样,而且刀柄上刻着相同的像是太阳似得的符号。 乔晚凝蹲下身,伸手轻轻搭在这半具尸身上。 呼—— 一片炫目的剑光险些亮瞎她的眼。 死者就是被这剑光横扫,身体一分两半,在上半身飞出的时候,都还没有发应到发生了什么,还想着蹬腿反弹。 不知是谁的下半身腿砸在他的身上,翻转滚到另一边。 在他闭眼的一刻,残留的目光穿过剑光,看到一张宛若杀神的脸! 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张僵硬的面具。 当然,这张脸本来就只是一张没有生机的皮,此时更像是鬼魅画符,卷着来自阴间的萧瑟。 那双眼,如沉浸在千年寒冰中的刀,即便灌满热血都融化不开。 …… 乔晚凝起身后退。 她的身上也有些冰凉。 不是被眼前的断体残尸吓到,而是对那双眼睛有了惧意。 面容可以无数次改变,唯有那双眼睛是不会变的。 那是一双好像能够吞噬苍穹的眼,任何落入这双眼底的东西都渺茫如沙。 即使在她的前世,都没有见过如此凌冽的杀意,如此强迫的气势,如此狠辣利落的身手! 乔晚凝此时信了,那个叫邓风的人的主子,那个被她唤做狗主子的家伙,真是看在她救人的份上,手下留了情。 她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家伙! …… “是‘天煞’!” 一名随从将刀从死者手中拔下,交给盛逸旻。 乔晚凝看着那随从的手在发抖。 盛逸旻脸色泛白,僵硬的指节捏起刀柄,看清那太阳似得的符号,“没错,是天煞!” “原来世间真有天煞!”随从又看了眼断体残尸,“与二十年前不同的是,这批天煞都被杀死!” “慎言!”盛逸旻沉声警告。 虽然盛逸旻责备随从乱说,但乔晚凝听出他的声音也在打颤。 那是发自心底的恐慌。 天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康鸿远率大理寺差赶到谭家坟园。 听说被残杀的人属于天煞,康鸿远也吃惊不小,“此事必须尽快上奏皇上!” 盛逸旻没有异议,走向乔晚凝主仆,“这批人被发现时,身上还有余温,死的时间并不长,你们来坟园时就没看到或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乔晚凝想也不想便回答。 盛逸旻又看向絮儿三人。 絮儿三人摇头,“奴婢都在坟前上香烧纸,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你们在烧纸,她呢?”盛逸旻指向乔晚凝。 “小姐当然与我们一起烧纸!”絮儿抢先回答。 “是么?”盛逸旻的目光从絮儿、绿樱、翠娥的脸上一一扫过。 “是的。”三人点头。 翠娥将头低下。 “本世子的人刚才查看时,发现坟园大宅的柴房有打斗痕迹,门被人撞破,地上还有血迹。你们可没人提过!” “我们谁都没有进那宅子,什么都不知道。”乔晚凝面不改色。 “是么?”盛逸旻的目光又从三个婢女脸上一一扫过。 “是的。” 翠娥低头,与絮儿、绿樱一起回答。 “看你们眼神闪烁,分明是说谎!”盛逸旻指向翠娥,“你都不敢抬头,心虚什么!” “殿下!”翠娥两腿一软,便跪下了。 “翠娥!”絮儿生恼。 “殿下息怒,我们确实没人回宅子,小姐不过是在半路上独自坐了一会儿。小姐面对亲人,心中难过,只想独自坐坐。”翠娥慌忙实话实说。 “独自坐坐?也就是说她有段时间并未与你们在一起!”盛逸旻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乔晚凝,本世子见你面对这些断体残尸不见慌色,必然是已心有准备!” (); 第66章 天子煞星 “我胆子大,不行么?”乔晚凝轻飘飘地反问。 盛逸旻一哼,“行迹异常,非奸即盗!康少卿,此女交予你仔细审问!” “我家小姐只是在山路中独自坐了一小会儿!”絮儿急着拦在乔晚凝身前。 她好后悔啊! 如果一开始就去寻找小姐,说不准就先发现林子里的事,哪怕被吓死,也能证明小姐没有在那里出现。 那个翠娥嘴上说着实话,心里就是想配合晟王世子害小姐! “她的胆子可真不小,敢在坟园里随便坐!” 盛逸旻坚决不信事情会简单,他今日就要正好趁此机会逼一逼乔晚凝的底! “不怕,没事。”乔晚凝拍拍絮儿的肩,无奈道,“那就有劳康少卿费心了。” …… 乔晚凝再次被带入大理寺。 谭家坟园出现天煞踪影,盛逸旻亲自进宫密报皇帝,康鸿远叮嘱在场人等管好自己的嘴,同时命人收拾现场。 至于马大强已死的事实无法隐瞒,有人诬陷马大强在先,说是诬陷他的人又追去谋害他的性命也是合理推测。 乔晚凝被带到大理寺有不少人看到,说是为马老将军死在坟园一事,带她到大理寺问话。 “康少卿,你与晟王世子这对表兄弟的关系怎么样?” 乔晚凝一进大理寺的门便问。 康鸿远当做没听到,自顾向前走。 “我觉得肯定不怎么样。”乔晚凝便自问自答,“上午的时候我刚把三王子送到你这位表哥手上,这赶在太阳落山前,他又让你把我带入大理寺,百姓们见了,对你这位大理寺少卿怎么想?” “你不必费口舌挑拨!” 康鸿远带乔晚凝来到一间空屋,“不是晟王世子无故怀疑你,换做任何官员都会对你说不清的那段时间起疑,包括我!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这趟大理寺的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出的。” 乔晚凝左右看看,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桌一椅,外加两名跟随康鸿远的大理寺差。 “这算是密审吗?”乔晚凝问。 “坟园的事不便太多人知晓。大理寺其他官员只当我抓你是借故徇私。”康鸿远也不隐瞒。 “康少卿真是……”乔晚凝想了想,“真是个有趣的人。” 她以为康鸿远是个爱面子的人,不想还肯让自己扣上一顶徇私的帽子。 自己给自己泼了头脏水? 不过都由着康鸿远“肆意而为”,这天璃国的法制机构从上到下的骨子里是烂透了! 坐在那唯一一把椅子上的康鸿远眉目一耷,抬手拍在桌面上,“少废话!” “好,言归正传。”乔晚凝也直身正色,“既然是密审,那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对,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胡说八道。这二人也是我身边靠得住的。”康鸿远道。 “哎呀,可算等到这么个地方。”乔晚凝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话不敢说?”康鸿远好奇之心陡生。 “我是一直不敢问。”乔晚凝朝前走了两步,俯身曲肘撑在康鸿远面前的桌子上,“康少卿,你与我说说天煞究竟是什么?” 康鸿远目光一顿,“乔小姐,你可别不知好歹!” “是你亲口说什么都可以谈。” “我是让你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的所见所闻就是与天煞有关。我要弄清天煞是什么,才好决定与你说多少。否则我怎么知道,说与不说,哪个更能保命?” “你果然看到了一些事。”康鸿远暗自吸了口凉气。 “嗯哼。”乔晚凝眨眨眼。 “天煞其实并非秘密,只是一般人不敢对外闲谈。”康鸿远道。 乔晚凝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了两下,“康少卿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是。” 康鸿远的背后倾,抵在椅背上,拉远与乔晚凝的距离。 这个女人,能够一脸厉色地逼迫康鸿飞,能够为一盒首饰逼着谭家人不放,能够为五十两银子追着他讨要饭资,这时又如此满面春风的随性而言。 她的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也不会斟酌举止,只有她自己能否看得过眼。 这才是真正的乔晚凝? “你可知当今皇上是如何坐上帝位?”康鸿远问。 乔晚凝想了想,“听说是先皇的儿子都死绝了,只能传给他的弟弟?” 原主的记忆中好像是这么回事。 康鸿远道:“大概二十年前,先皇病重,唯一的皇子,也就是代理朝政的先太子一家出外遇刺,太子妃母子三人也一同遇难。先皇大悲,病重之体吐血而亡。先皇一脉失了传承,百官不得已,拥先皇胞弟,当今皇上登基为帝。刺入先太子要害的便是一把刻有类似太阳符号的短刀,在先太子身边,留有血字‘天煞’。也因朝局动荡,镇守东北疆土的大将军谭铮被宣回京压阵,赐封镇安侯,直到后来与天武国开战,方再次挂帅奔赴西疆。” “先皇一脉绝了,就轮到当今皇帝上位,这天煞的来历可是值得深究啊。” 乔晚凝直起身。 好事落在当今皇帝头上,谁可疑,一目了然。 “不能肯定天煞与当今皇上有关。”康鸿远道,“天煞突然出现在天璃,刺杀先太子得逞之后便又销声匿迹。过了两年,天羽国传来消息,他们的皇帝也死于天煞之手。天煞之意,天子煞星!” “天子煞星?也就是说,天煞专为取天子,或者说是可能做天子的人的命?” 事关天子性命,当然不能到处乱说了。 “二十年中,天煞就出现过这两次。第三次,便是今日在谭家坟园!”康鸿远目光凝起。 “天子煞星出现了,难怪你们都那么紧张。” 乔晚凝明白了。 可是,那批所谓天煞的人对付的是那个狗主子……那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救走石虎的细作……难道不是普通的天烽国细作? 康鸿远继续说道,“当今皇上一直都在费力寻查,想要破获先太子遇刺案,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天煞来无影去无踪,二十年来没人能够查到他们藏匿何处。当年天煞于天璃犯案,在场人等全部被杀,无一活口。今日在谭家坟园,是我们第一次亲眼目睹到天煞的存在。” (); 第67章 你与那人早有瓜葛? “听你这么说,天子煞星不是很厉害么?可今日我们都看到了他们死去的惨状。” 乔晚凝的脑中浮现出那双映着血色的眼睛。 “所以此事才更加非同小可!”康鸿远握拳。 天煞出现在焉城,还被人狠厉斩杀。究竟是有人冒充天煞,还是有人比天煞还强? 不论怎样,这对天璃国来说,都是隐患! “原来如此。” 乔晚凝点点头。 “你究竟在坟园看到什么?”轮到康鸿远发问。 乔晚凝从袖中掏出那张从邓风脸上揭下的人脸面皮,丢到桌上,“林子那边我是真的没有去过,只不过在半路上捡到这么个玩意儿,好奇鼓捣了一阵。既然这东西也恰巧出现在坟园,想来与死在林中的人多少有关。” “易容面具?”康鸿远拿起人脸面皮。 “这个面具我认得,像是前几日在戏院见到过的样子。你可以去问问康鸿丽与康鸿飞,看我是否认错。” “是那对主仆之一?” 康鸿远当即明白。 “像是那个把康鸿丽丢下楼的人。”乔晚凝说的直截了当。 “那二人的行径……” 康鸿远听康鸿飞说过当时发生的情形,盛逸旻还担心是皇上的暗手,不敢妄动。 若是连天煞都杀得的人,对康鸿丽的那点不客气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又听说后来…… “据我所知,那人的主子是被你拐到艺馆?” 康鸿远是听康鸿飞说盛逸旻派去跟踪的人报回的消息。康鸿飞说起来时还颇幸灾乐祸,盼着乔晚凝在那人手中没好果子吃。 想到此,康鸿远又问,“你与那人早有瓜葛?” “真是笑话!”乔晚凝指指康鸿远手中的面皮,“我连他们到底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能有什么瓜葛?我还莫名其妙,我一出戏院就被那人跟上。我去了茶楼,他就坐在对面酒楼。我正琢磨怎么回事呢,他反而先醉倒了。我就想,他辛苦跟了我一路,我怎么也得回个礼,就帮他去艺馆招呼了两个女子。” 这话大致与康鸿远听到的差不多,最起码表面就是这样。 “康少卿,你肯定会去找那俩人吧?若是找到,也帮我问问,我是哪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不好找。”康鸿远将面皮攥在掌心。 在焉城,形体相近的人可不少,再换张假脸,更难辨别! “你说,他们会不会与救走石虎的人有关?因为石虎把我从大理寺牢中带出,他们才会多看我那么几眼?”乔晚凝带着康鸿远猜想。 康鸿远瞄了她一眼。 “反正找人是你们的事,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乔晚凝打了个哈欠,“累了一天,何时放我走?” 康鸿远站起身,“等着吧!” 眼见康鸿远带两个大理寺差离去,将她独自关在空屋子里,乔晚凝也不急,绕到桌后,坐在椅子上。 定神片刻,便从空间里取出那把插在邓风身上的刀。 刀身不过一尺半,刀柄上刻的符号显的很旧,深色的斑块像是陈年的血迹。 难道这天煞真是多年不开张,开张吃多年?时隔近二十年,才又一次接生意? 不过,做的是天子煞星的生意,赚头肯定不小。 上回她被关在大理寺,还给大理寺一个放出石虎的大礼。这次,她该用这把刀做个什么礼呢? 乔晚凝正在琢磨着,听到有人来开门,马上将刀收起来。 康鸿远返回来,“你可以走了。” 乔晚凝正琢磨的念头被压了下去,起身走出门。 从大理寺出来,乔晚凝便看到了絮儿、陈勇等人,还有熊黑与他娘,早点摊一家人及其他一帮子不知道哪儿来的人。 康鸿远站在大理寺门口,“本少卿说了,只是请乔小姐来大理寺问话,问完便可离开。” “行了,人已经出来,都散了吧!”大理寺卿挥了挥手,负手折身,回了大理寺。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絮儿高兴地抱住乔晚凝。 对大理寺门前的状况,乔晚凝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想到,一定是这些人齐聚大理寺声讨,逼迫妄图“徇私”的康鸿远不得不放人。 “乔小姐。” 早点摊一家三口来到乔晚凝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 摊主娘子道,“乔小姐大恩,实在无以为报,也只能尽这点绵薄之力了。” “乔小姐。”受伤的摊主由妻女搀扶着,“我们回去之后就会与您安排的人离开,如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说着,便哆嗦着朝乔晚凝跪下。 安排的人? 乔晚凝回头看了眼康鸿远。 康鸿远故意将脸别开。 乔晚凝知道,是康鸿远不好说自己的身份,便都安在了她的头上。 她也怕摊主一家听说是康鸿远安排的人,不敢随他们走,便也没做解释,只催促道,“你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见大理寺放了人,一群人没等乔晚凝道声谢,便都匆匆散了。 “小姐,除了熊黑与他娘是我找的,其他人都是摊主娘子出面请的上午在场见三王子吃教训的街坊。”絮儿小声与乔晚凝说,“还有好些人不敢来呢!” “能来的都有心了。”乔晚凝看向散去的人影。 他们离开的脚步还是有些慌。 虽然她没这打算,可既然人家来了,也是个态度。 “乔小姐,嘿嘿,您没事就好。”熊黑干笑两声。 “小姐,熊黑娘的哭,可是能抵得上十几个人呢。”絮儿又道。 乔晚凝定了定神,朝他们走去,“老人家受累了。” 然后将一片药交到熊黑手中,“表现不错,这是这个月的药量,别忘了吃。”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乔晚凝让陈勇驾马车带她们先去找个饭庄吃饭。 “小姐。”絮儿又把乔晚凝拉到一边,低声道,“都是康少卿出的主意,是他在回城的路上偷偷与我说怎么做,让我们坚持小姐一心是为维护皇上的说法,恳请大理寺释放小姐。” “原来是康鸿远多事。”乔晚凝笑笑。 背地里搞这么一出,顺水推舟把她送离大理寺,倒是免了她再在大理寺做点什么的念头。 (); 第68章 有点担心碰到狗主子 “小姐!” 絮儿可不知乔晚凝的真正想法,只以为自家小姐不懂被带进大理寺的深浅,“听说之前就有人被带到大理寺问话,结果就再不见天日,上次小姐能离开大理寺,是侥幸碰到石虎逃狱,何况这次还是晟王世子一定要抓你,若不是康少卿出主意……都怪那个翠娥多话,明知她是个鬼,小姐就不该把她留在身边!” “她啊……” 乔晚凝暗暗瞟了眼候在马车旁的翠娥,“她倒是也没说谎。” “小姐——”絮儿扯扯乔晚凝的衣袖,“以后出门还是不带她了。对了,小姐,康少卿还说,这算三次之约的第一次帮忙。” “呵?”乔晚凝回头看眼大理寺已经紧闭的门,“康鸿远当我是没逃路了?” 还说自己的承诺不廉价,凭这点小事就消一笔债? 说到底,还是康鸿远逮了便宜才是。 以路云和被削官的前车之鉴,若她这次再在大理寺做点什么,就轮到带她进大理寺的康鸿远倒霉。 算了,瞧在康鸿远与路云和之流非同类,这次便不与他盘算计较。 …… 算着已经过了几日,乔晚凝决定去皇都书院与吴平传个话,告诉他大夫将要去给他诊病,顺便瞧瞧谭承如今在书院的情况怎样。 现在,她可是有些担心碰到那个狗主子。 从昨日在坟园见到,乔晚凝脑子里就怎么都抹不去那双眼睛。 说那些断肢残体是天煞,倒不如说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天煞! 为预防万一,出门前,她先从空间取出些了东西备用。 翠娥回来就老老实实地躲在一边,乔晚凝也没有隐藏自己生气,没有教训她,也没有理会她,只带着絮儿与绿樱出门。 “二小姐,您给大小姐传个话,奴婢一定是被表小姐怀疑了。” 乔晚凝刚走,翠娥就偷偷跑到谭琳跟前,将昨日在坟园的事仔细说给谭琳。 她想着,晟王世子与康少卿都交代他们不准与外人说,可世子一定会告诉世子妃,自己若不告诉二小姐,二小姐从世子妃那边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责怪自己隐瞒不报。 “原来你们昨日碰到这么大的事!”谭琳惊讶,“世子说得对,乔晚凝行迹可疑,有很大问题,为此把她关入大牢也没错,哪怕她百般解释,也没用!” 这是很好的收拾乔晚凝的机会! “康少卿竟然把她给放了?” 想到康鸿远,谭琳就恨的牙痒,“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乔晚凝那般对他弟弟不客气,他却再而三的帮着乔晚凝,是被鬼迷心窍了吗?” “世子不准泄露天煞出现的事,抓表小姐只是因马老将军的死找她问话。还有絮儿叫来那么多人帮表小姐说话,说大理寺要是抓人,就是无视表小姐维护皇上的用心,康少卿受不住被人指责为三王子徇私枉法,问完话后就把表小姐放了。”翠娥说。 “这点事他就受不住?换成是罗府尹,招那么多人骂,岂不是早该上吊自杀了?”谭琳越想越恼火,“这个康鸿远真是窝囊!堂堂大理寺少卿,在那一站,一喝,哪个百姓敢嚷嚷,直接抓入大牢,看谁还敢出气!” 听着谭琳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话,翠娥内心有些发抖,“二小姐,奴婢该怎么办?” 谭琳眼珠子转了转,“你继续留在乔晚凝那里。依我看,她并没有怀疑你的用心,只当你是被吓得实话实说而已,所以才能明明白白表现出生气。否则照她如今的阴险,肯定会不动声色,表面上说理解你,与你说些好听的话,背地里还不知打算要怎么收拾你。等她回来,或者让她责骂你几句,或者你主动自罚认错,这事就过去了。” “是吗?”翠娥的声音忍不住的抖。 想想乔晚凝都敢当街教训三王子,要捏死她岂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 “你不要怕。”谭琳安抚道,“乔晚凝对三王子不敬,是当街一时爽。哪怕她花言巧语扯到什么维护皇上声誉上,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好听话谁不会说?晟王府的人可不吃这一套!等着吧,三王子不会白白吃亏的,晟王府有的是办法收拾乔晚凝,还能让人挑不出错!” 翠娥听了谭琳的话,心下又一想。是啊,乔晚凝可是已经把整个晟王府都得罪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会遭殃。自己肯定要依靠二小姐,攀牢世子妃的高枝。 只要呆在乔晚凝身边,帮忙传个信,翠娥觉得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不了多久,乔晚凝倒了霉,她就能被二小姐推荐给世子妃,去世子府做个大丫鬟了! “天煞是什么人?” 翠娥刚高兴起来,又听谭琳问。 “奴婢不知。”翠娥摇摇头,“看世子他们的反应,好像很可怕。” “二小姐,快收拾一下。世子妃让人来接您去大将军府,吊唁马老将军!”谭琳身边的丫鬟匆匆跑来。 谭琳心下一喜,再顾不得想天煞的事,“太好了,我能出去了!” 在院子里禁足了好几日,她都快闷出霉了。 只是还得接着穿白孝。 穿就穿吧,她是要与世子妃去吊唁马老将军,大伯可不能反对她出门。 见女儿先走了,谭如山与赵蝶儿说,“马老将军突然遇害,两个儿子都还在边疆,府上除了管家没有亲人,大嫂如今也撑不起事,大哥昨日闻讯去了将军府,一直未归。我兄弟二人自幼被马老将军视如亲子,两家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去书院早些接上承儿,也一起去帮忙照应吧。” 书院散学的时候是下午。乔晚凝不急着赶去,在路上兜了几个圈,反倒是后出门的谭如山夫妇先赶到了书院。 书院里的人见谭家的人提前赶来,“咦?谭二老爷,你们已经知道消息了?” “呃,何事?”谭如山一头雾水。 “您不是因令郎抄袭课业一事而来?” “抄袭?” “是啊,今日大儒松白先生莅临书院抽查考核学子的学识,谭承提交的课业是抄袭同窗之作,松白先生大怒,正准备责罚呢!” (); 第69章 儿子被外甥女带坏了 谭如山夫妇被请进书院。 “你二人来的正好!” 胡子花白的松白先生指指跪在院中,左手正挨板子的谭承,“令郎的无耻行径简直有辱书院学风!你二人身为父母,平日是如何教导?” “松白先生息怒。”谭如山拱手作揖,“是在下教导无方,请先生严惩!” …… “老何叔?” 陈勇驾着马车来到书院,看到侯府的另一个车夫老何正坐在马车上朝书院大门不停地张望,“你怎么来了?” 老何见是陈勇,“二老爷与二夫人来接三公子去马老将军府上,结果刚到书院,就听说三公子抄袭别人的课业被松白先生给抓了!现在人都在书院里呢,不知道什么个情况。” “三公子怎么会抄别人的东西?”絮儿不大相信。 三公子是那么个胆小怕事的老实人啊。 乔晚凝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是天璃大儒松白先生?” “表小姐?”老何意外,又点头,“是的。听说今日正好松白先生来书院抽查考核学子,结果三公子……唉……” 乔晚凝知道天璃国有个这号人物。 据说松白先生年轻时学识并不见深,但勤奋刻苦,博览群书,持之以恒。终于在四十多岁时参加天下四国学宴拔得头筹,为天璃国争得了荣誉,一扫天璃文弱之风,被尊为天璃大儒。 如今这位松白先生除了著书立作之余,便是到皇都书院来视察学情,提点学子。好多入朝为官之人都曾得其指点,所有学子,不分权贵高低,都眼巴巴的希望能被松白先生选中,做其门下弟子。谁要是能得松白先生几句赞扬,可是比考了第一名还要得意。 反之,若被松白先生当众批评之人,不仅以后在学文这条路上难走,还要背上一辈子的污名! “我去看看。”乔晚凝说着,便朝书院大门走。 敲了几下门,就有人来打开。 听说是谭承的姐姐也来了,院长吴平想到是乔晚凝,亲自来到门前,“乔小姐!” “大夫我找到了,后日傍晚吴院长在家中等着就是。”乔晚凝快速说完,便朝书院里面瞅,“怎么回事?” 吴平叹了口气,“乔小姐,令弟是被松白先生当场抓到抄袭,我实在说不得什么,在松白先生面前,我这书院的院长也不过是个摆设,无能为力啊!” “能让我进去吗?”乔晚凝问。 “乔小姐是当事学子的家人,自然可以过问情况。”吴平让乔晚凝进了书院大门。 若连这扇门都开不了,怕是也别指望乔晚凝找来的大夫给他治病了。 松白先生立于书院门楼的高阶上,谭承跪在阶前,刚被书院执事抽完手板子。谭如山夫妇站在另一旁,被松白先生训的脸红耳赤,还不住地点头称,“松白先生教训的是。” 乔晚凝站在众学子身后,一开始没有惊动旁人。 吴平见她似乎也在听松白先生训话,没有多言,默默地回到院长该在的位置,也就是松白先生的侧下方的石阶处。 那位松白先生训的什么话,乔晚凝其实都没怎么听进去,偶尔几个字眼蹦进她的耳中,无非就是抄袭关乎人品,等同偷盗,背弃圣贤之说等等。 站在谭承旁边的是个脑袋上裹着一层层白布带,只露着眼鼻口的古怪的人,正是那日被马蜂蜇成猪头的学子之一。也是今日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被抄者。 康鸿飞则老老实实地站在其他众学子的队伍之首,看着斯斯文文,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一只花蝴蝶在书院绕了一圈,飞回来,落在乔晚凝的衣袖上。 乔晚凝收起蝴蝶,从众学子身后走出,“松白先生,听你训的口干舌燥,我还不知究竟是如何判定谭承抄袭?” “晚凝姐姐!” 谭承听到有人朗声质问,扭头的一瞬,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他爹娘从进了书院的门,就没有亲口问一句事发经过,理都不理他,一开口就是让松白先生严惩他,认定是他错了! 一听是乔晚凝,所有人都随着那道格外的女声,转头望去。 乔晚凝从众人之中穿过,来到最前。 “书院圣地,怎容这不懂事的女子上门生扰!”松白先生捋须怒问。 “先生。”院长吴平赶忙回话,“她是谭承的姐姐,想了解弟弟的情况。” “谭承的爹娘不是已经来了么?”松白先生呵斥,“难道是爹娘在家中都做不了主,还要个黄毛丫头代劳!” “晚凝,这里没你的事,你不要乱掺合!”谭如山朝乔晚凝挥手,想要把她赶走。 赵蝶儿也赶忙道,“晚凝只是承儿的表姐,自幼没了爹娘,被外祖母疼过头,有点任性,不懂事。” “哼!侯府的这位表小姐老夫是知道的!”松白先生一脸鄙夷地打量乔晚凝,“一个不学无术,惹事生非的丫头!谭承若当她为姐姐,能学好才怪!” “我不学无术,总比有人满脑子浆糊还大言不惭装圣人强!” 乔晚凝站在了谭承身边,一低头就看到谭承红肿的快要暴血的掌心。 “一定很痛了。”乔晚凝蹲下身,掏出一瓶药水,帮谭承倒在掌心上,轻轻搓揉。 “晚凝姐姐,我没有抄,那篇诗文真是我写的。”谭承心中一暖,泪就彻底止不住了。 “多大个人了,还为这点事儿哭鼻子,羞不羞?”乔晚凝取笑,掏出帕子让他擦泪。 “我委屈……” “若说委屈,我还在这儿呢!” 乔晚凝转向谭如山夫妇,“谭承是不是你们的亲儿子?” “当然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否则我们岂会陪他在此受训?真是给谭家丢脸!若被你大伯父知道,还不知如何惩罚你!”谭如山早就满腹火气。 难得来书院接人,就碰到这种事!虽说不指望儿子能学出个什么名堂,可也不能做出这种丑事,还正好被松白先生给逮住! 听赵蝶儿说,最近谭承与乔晚凝走的有点近,松白先生说的没错,自己的儿子就是被这个“声名远扬”的外甥女给带坏了! (); 第70章 偏见 想到此,谭如山的怒意就蹭蹭地全都转到乔晚凝身上,“乔晚凝,你不要再假惺惺的哄谭承!谭承本是个老实的孩子,他可从来没有招惹你,我们夫妇二人对你也不薄,你别在我们的儿子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正搓着药水的谭承听到他爹这么说,转过泪眼,“爹……晚凝姐姐她……” 谭如山厉声呵斥,“闭嘴!鬼迷心窍的东西!” “二舅,你我之间如何是家事,回去再说。眼下,先解决谭承的事。”乔晚凝站起身,面向高阶上的松白先生,“不管你们如何看,谭承叫我一声姐姐,今日这事我就管定了!” “之前听闻侯府表小姐如何如何,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松白先生长袖一甩,“老夫不屑与无耻之辈废话。吴院长,还不马上让人把她轰出书院,岂容她玷污书院圣地!” “松白先生。”康鸿飞站出来,恭恭敬敬地朝高阶上作了个揖,“学生以为,既然乔晚凝跑进了书院,还是给她一个清清楚楚的答复比较好,免得她以为有人故意诬陷谭承,也让松白先生落个包庇之嫌。松白先生德高望重,不屑与之废话,可我等前几日刚好与他们姐弟有些误会,怕来日在街上见了,再生事端。” “松白先生,不如依鸿飞之言?他们毕竟年纪轻,没有松白先生能镇得住气。”吴平也顺势说道。 当然他的意图与康鸿飞想要故意给乔晚凝难堪不同。他看出乔晚凝有替谭承出头之意,顺着递给她一个台阶,也算是力所能及的帮忙。 “吴院长,你与他们说清楚,看老夫究竟是不是个糊涂判官!”松白先生松了口。 “松白先生明断岂能有错?我们夫妇没有异议!”谭如山再次拱手。 “二舅,你们对松白先生迷之信任,可不要阻碍我想要弄明白事实。”乔晚凝道,“谭承若真是错了,重罚不为过。但他若是含冤蒙屈,我可不容他这一手板子白挨!” “乔晚凝,你会害死我儿!”谭如山快要被气的吐血。 “爹,若我蒙冤不白,这条命活着也难。”谭承收起泪,“我相信晚凝姐姐不会害我。就算晚凝姐姐最终也无法帮我洗清冤屈,她也是唯一一个肯询问真相,没有一口认定就是我犯错的人!” “是这样。”吴平清了清嗓子,“松白先生提前通知书院布置了课业,让学子们都写好,今日收起来查看。学子们本该都在昨晚写好,可今日松白先生按序查看他们摆放在课桌上的课业时发现,谭承的课业墨迹不仅未干透,连所作诗文内容都与学子孟义所写几乎雷同。谭承解释说他分明记得昨晚写好的课业放入箱柜,今早取时却不见了。为赶交课业,只得重写一份。” “两篇雷同的诗文,一个墨迹早已干透,一个是新写未干,所以你们便认为是谭承说谎,是晚写的谭承偷偷抄了早写的孟义的课业?”乔晚凝冷笑,“你们为何不说是孟义昨晚趁谭承不备偷走了他的课业,抄写之后故意将谭承的课业毁掉,逼他不得不今日再重写一份?” “这……”吴平稍作斟酌,看了眼松白先生,“也与他们二人平日课业有关。松白先生特意拿他们平日的课业本对比。于孟义来说,新做的这篇诗文与平日水准几乎一致,但于谭承来说……若这篇诗文真是他写的,要比平日课业高出不止一点。” “晚凝姐姐,这次先生留的课业是写怀思之情,我想到了祖母,全是有感而发。夫子曾讲过,唯有真性情方得好文章。所以这次的课业我写的比平日顺手。”谭承解释道。 “这话你可与众人说过?”乔晚凝问。 谭承点点头,委屈地轻抚掌心,“说了,松白先生说我狡辩,我多辩解一句,就会多挨三板子。” “乔小姐,你可要看一下二人的诗文?”吴平问。 “给她看,她能看得懂?”松白先生嗤鼻,“谭承再不济,也是正经考入皇都书院的,让她一个门外女来指点皇都书院学子的文章,吴院长,你也不怕传出去贻笑大方!” “不必了。”乔晚凝也没打算看。 “算你有自知之明!”松白先生扬起下巴,捋着胡须,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 乔晚凝无视这冷嘲热讽,“松白先生只凭印象判定不认为自己太偏见么?谁还没个发挥好的时候?” 在现代,中考、高考,还有其他测评都不知会杀出多少黑马,更别说这次的课业题目正合谭承心境。 “谭承,若那篇诗文是你有感而发,想必记忆深刻,你可能背得出?”乔晚凝转而问。 “能!”谭承昂首挺胸,当众背诵全文。 等他背完,乔晚凝又问那将脑袋包成木乃伊似得孟义,“你能把自己写的东西背下来吗?” 孟义的一对窟窿眼瞪向乔晚凝。 “背不出来?”乔晚凝扬眉,“自己写的东西,不过百字诗文,就算不能一字不差,也不能差太多吧?” “谁说我不能?” 孟义鼓起腮帮,绞尽脑汁地搜寻记忆,结结巴巴地背了个七八成。 “松白先生,吴院长,谁抄谁这不是很显然么?” 乔晚凝的话音刚落,孟义的声音立马脆亮地响起,“谭承是早有防备,全部流利背出并不奇怪,这不能说明他没有抄!这篇诗文是我昨晚睡前信手而作,当时迷迷糊糊不太记得清,早上交课业时也没再看一眼,记不准也无可厚非!” “松白先生可认同孟义的说辞?”乔晚凝问。 松白先生捋须晃头,“孟义言之有理。百字短文,但凡用点心,背下来花不了多少功夫。” “谭承所写墨迹未干,是谭承可疑。孟义全文背不全,也是谭承可疑?松白先生偏见而论,是认定错在谭承?” “老夫看文识人几十年,哪里轮得到你个不学无术的小丫头质疑!即便有感而发,文采拔高太多便是失常!” 松白先生气血十足。 (); 第71章 成了虫蚁的美餐 “松白先生怎么会错?乔晚凝,你想要替谭承翻案,便强词夺理,是为对先生大不敬!”有学子嚷起来。 更有人跟着高呼,“把乔晚凝赶出书院,不容她侮辱松白先生!” “把谭承也赶出去,皇都书院不容龌蹉小人!” …… “承儿,快,快与松白先生认错!”赵蝶儿急着催促。 “快与先生认错!”谭如山恨不得动用家法。 谭承抚着肿成包的掌心,咬咬唇,一声不吭。 “谭承,起来!”乔晚凝一把将跪着的谭承拽起,“既然松白先生以偏见之心定论,不讲公道,枉为人师,那你也不值得与他下跪!今日,我就要把此事明明白白地与松白先生及诬陷你的人理个清楚!” “你……你这孽女,凭何辱骂老夫!”松白先生气的白胡子抖动,“谭承有几斤几两,老夫岂能看错了他!你还能拿什么理个清楚?若你能拿出谭承并未抄袭的铁证,老夫便割须谢罪!” 乔晚凝冷笑,“松白先生,你也真会说。你问我要铁证,就是不容证据有一点含糊,否则就是偏向孟义!你以为我拿不出铁证吗?本来我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还想给你这老头儿留几分颜面,让你有个知错善改,彰显品性的机会,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怪我让你自取其辱!” “你有何铁证,有本事拿出来!”孟义挺胸昂首,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松白先生连他没有背全诗文都没计较,决计是偏向于他。他可不信乔晚凝能拿出滴水不漏的证据! “孟义是吧?”乔晚凝向孟义走去。 “是?”孟义见乔晚凝朝自己走过来,不由得摸摸包裹严实的脑袋。 乔晚凝站在孟义面前,“听说你文采不错?” “松白先生所留课业,我都在乙上之上,不少都是甲级。” 可惜,孟义的骄傲之色全被脸上裹得布带遮掩。 “是臭味相投的甲级吧!” 乔晚凝两指捏了捏孟义的袖角,又嫌弃的搓搓指肚,“没人告诉你,你的身上一股子药臭吗?” “我被马蜂蜇伤,体质受不了蜂毒,满脸溃烂!”孟义死死地盯着乔晚凝,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涂了不少药,身上有药味有何奇怪?!” “不止是药气,还混有脓包破水的烂气,就是一股子招虫蚁的臭气。”乔晚凝扇扇手,退后两步,“想必你的课业上也没少有这股子臭味。” 如果孟义还露着脸,那便是面红耳赤了,拳头一紧,压制着想要砸向乔晚凝的冲动,“还不是你——” “我怎样?”乔晚凝眼梢轻挑。 孟义咬咬牙,终不敢当众说出是因为算计乔晚凝才被马蜂蜇惨了的事实。 “老松柏,吴院长,大家都听到了,孟义也承认自己身上有异味。”乔晚凝转向高阶。 吴平心头一动,“乔小姐的意思是,孟义的东西都沾了异味,若谭承抄袭孟义的诗文,必然会动过孟义的课业,他的身上或课业上多少也会留有异味,反之,若他的身上干干净净,便绝无动过孟义之物的可能?” “正是此意。”乔晚凝点点头,“只要与孟义有所接触,多少都会沾染到异味,其中有直接间接之分。直接接近孟义,或动过他的东西,沾染到的异味浓,若间接经手了其他人,则浅或者没有。比如,老松柏拿过孟义的课业,又去碰别人的课业,肯定也会做了这异味的中转人,若谭承的课业上残留了一丝异味也是可能,但总比他直接拿到孟义的课业去抄,沾染到的少的多。” “道理是这道理,可是并未闻到什么异味啊?”吴平抬袖闻了闻自己,“我也拿这二人的课业看过。” “一派胡言!”松白先生甩袖,“哪里有什么异味?何人闻得出来?” 乔晚凝笑了笑,“心不净则人不净,闻不出来有何奇怪?” 这话说的,让想帮着她说话的吴平都有些尴尬了。 不过看在上回乔晚凝给他的药让他的病真减轻了不少,一心盼着能把自己的病治好的份上,便忍了吧! “晚凝姐姐……”谭承小心地扯扯乔晚凝的衣角。 他也什么都闻不到啊! “安静点,只管看着。”乔晚凝与他说了句,又转向众人,“孟义身上的异味是招虫蚁的臭气,你们若仔细瞧瞧,就能看到他此时身上已经落着不少飞虫。若觉得不够多,那就把他带到虫蚁多的地方去试试。孟义,你敢试吗?” 乔晚凝环视四周,见挨着一排屋子的阴凉处有片草地,“也不用去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草丛里虫蚁多,去那里转上几圈即可。” 孟义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果真落着飞虫。其实刚才就有飞虫在他跟前飞,他都没有在意。 孟义有些犹豫了。 他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就是怕药味传出,让身边的人不喜,松白先生与吴院长都拿过他的课业,也表示没有闻到什么异味,难道乔晚凝是狗鼻子不成? 这若是去了草丛,身上招惹到一堆虫蚁,岂不是难堪死了! “孟义,你过去走走!”松白先生从高阶上走下,“老夫也过去走走,就不信干干净净一身清白,能招惹到什么虫蚁!” 有松白先生亲身鼓励,孟义只得硬着头皮走向那片草丛。 康鸿飞等站在前面的学子也跟过去看。 “看,那是蚂蚁吧?这么快就爬到孟义脚上了!” “草虫子都飞到他头上去了!” …… 站在草丛中的孟义只觉得自己要被虫蚁吞掉。脖子上,手上,所有外露的地方都被虫咬了的发痒,抓抓手背,就见红通通的鼓起了包。 还有脚踝! 扎扎的疼,似乎也被蚂蚁咬了! 孟义不想承认自己身上臭,可这些争先恐后地落在他身上的虫蚁又是明证,“先生,是我身上的药味……太招虫子了……” 孟义实在受不住自己成了虫蚁的美餐,一边拍打身上,一边跑出草丛。 (); 第72章 一张烂脸,留着何用! 被孟义带出的飞虫分了家,有的朝其他学子飞去。 康鸿飞等人身上首先就落了不少。 见状,康鸿飞赶忙拍打着后退。 留在草丛中的松白先生有些僵化。 虽然他身上招的虫蚁不多,可他的双手像是有了法力,随便怎么挥扇,飞虫都跟着来回跑。眨眨眼,手背上也被叮了几个包。 “松白先生!” 将松白先生拉出草丛的吴平也没有逃脱,两手上也落下了飞虫的战绩。 “我与孟义没什么来往,我就不招虫蚁。” 有学子好奇地跑到草丛里试探,又兴奋地跑出来。 乔晚凝瞥了眼已经乱七八糟的队伍,曾在如意楼起哄的人一个都没逃脱! “你去试试。”乔晚凝轻轻推了谭承一把。 “姐姐,我——”谭承有话想说。 “不要怕,你没事的。”乔晚凝拍拍谭承的肩。 “谭承,你去!” 松白先生已经在催,努着胡子,等着看谭承的结果。 谭承向草丛走去。 其实不需要走入草丛,被孟义带出的那些散开的飞虫就不少。 可谭承经过那些招飞虫的学子身边时,那些飞虫仿佛没有发现他一般。 当谭承站在草丛中,只有少有的几只落在他的衣袖上,轻轻一拍就飞走了。 “老松柏,你看清楚了!” 乔晚凝招呼谭承返回,“若不是你将异味通过课业转到谭承身上,他连几只飞虫都不会沾到。你是不是还想拿出所有课业去试试,瞧瞧那些写满圣贤文的纸张如何被虫蚁覆盖,怕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不,不!” 松白先生不敢想那种画面。 那怎是奇观?那是他的耻辱! “老松柏,你说究竟谁抄的谁!” 松白先生的胡子沉的抖不动。 吴平抢先质问,“孟义,你还不老实交代!” “学生……学生……” 本在不停抓挠的孟义不敢乱动了。 不仅是脚踝、脖子、手、胳膊痒,就连包裹的头脸都难受的要命! 一起被马蜂蜇,别人上了药就好了,可他就肿成了包,一张脸都要毁掉了! 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当有人出主意说要让谭承在松白先生跟前受挫,便自告奋勇接下这差事。若知道他这么招虫蚁,打死他也不能干啊! “学生什么学生!你不配做皇都书院的学生!”吴平从执事手中抄起板子,便朝孟义身上打去,“跪下!把你如何抄袭谭承之作从实招来!” “我招,我招,”孟义跪在地上,不由得抓挠脚踝。 一定有蚂蚁从鞋缝钻进了脚里,难受的想要脱掉鞋子挠。 “先生这次布置的课业是写怀思。我实在无感而发,听说谭承写的很快,我便趁他的舍中无人,偷偷从他的箱柜里取出课业看了,见写的还可以,便……便拿走抄了。我想……我想他这次的课业写的有些超出他的平常,就算他拿出来,怕是……怕是也不会有人信……” 乔晚凝从吴平手中夺过板子,啪啪两下重重地抽在孟义的左右脸,“已经是一张烂脸,留着何用!” “啊!” 孟义捂脸痛叫,连口水都喷了出来。 还有混着药粉的脓液渗出厚厚的白布。 “承儿……承儿真是冤枉的……”赵蝶儿内疚的看看自己的夫君。 “承儿。”谭如山朝谭承走来,“爹……错怪了你。” “二舅,一句错怪就完事儿了?”乔晚凝问。 真像有些家长,训起孩子来口若悬河,该道歉的时候惜字如金。 “还要怎样?”谭如山道,“我的儿子,回去以后我自会安抚。” “回去以后?二舅当今日的事完了么?” “我们已知错怪了承儿。” “是,你知我知,所有人都知。但那个一口咬定是谭承错的老头儿还一个字都没吭!”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松白先生这次只是受孟义欺骗。”康鸿飞道,“难道你还想把松白先生交给谁去惩处不成?” 乔晚凝一记冷光射去,“康鸿飞,你是嫌自己身上的包咬的少么?” 康鸿飞不禁摸摸自己的脸。 该死的虫子,在他脸上也咬了两口! “乔小姐——” 吴平刚打算做和事佬,乔晚凝手中板子一扬,止住了他的话,“老松柏出头的时候,轮不到吴院长发声,这时,吴院长也用不着替他说话。” 乔晚凝手持板子走向松白先生。 “乔晚凝,休得放肆!” 书院执事与护院忙拦在松白先生身前。 “满脑子浆糊的老头儿,我还怕打出一手污秽。” 乔晚凝反手一扬,板子准确无误的飞落在孟义的肩头。 她有多少准头只有她知,孟义可不知道,板子落在他的肩上,只以为逃过一劫,没被板子给拍碎了脑袋! 康鸿飞也是倒抽气。 这女人下手真是不管不顾! 听说昨日她还把三王子给打了?回头他得去姑母晟王妃跟前为她多说几句好话! “老夫并非凭空错怪谭承,他这次所作诗文超出平常,不能不令人起疑。”松白先生还是咬住此事不放,“再说,以虫蚁定案,非常人能想得到。” “你这是算夸我么?”乔晚凝笑问。 有学子挠着痒,“乔小姐有张比狗还灵的鼻子,也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可不是我鼻子有多灵,是你们身在臭中不知臭。供着这么个满身腐臭的老学究做大儒,皇都书院的风都是臭熏烂气!” “乔晚凝,你可以骂老夫判错,但不可辱老夫的学识,老夫当年在四国学宴拔得头筹,通诗文,懂算学,一手可为圣上书写华章,一手可为百姓计算民生,博览天下群书,学识之多,天璃无人能及!”松白先生说到慷慨激昂处,高举起双手。 “呵呵。”乔晚凝不屑一笑,“被捧的高了,就不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真当自己的学识无人能及呢!即便朝中武将,哪个敢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有人浮躁喜出头,好受众星捧月之美;有人沉稳甘隐匿,只求一己从容。你怎肯定天璃就没有如隐侠一般的文士?我今日便让你知道自己的那点学识有多不值一提!” (); 第73章 练练手 乔晚凝音落,众人愕然。 吴平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乔晚凝不仅贬低松白先生,还要毁掉松白先生的声名? 松白先生今日在谭承一事上虽先入为主,因偏见而定错,但他的学识可是确确实实摆在那里,既能写一手锦绣文章,还能计算日月,曾解决不少建造难题,几十年所学成就并非虚言。 “简直是笑话!”松白先生哈哈大笑,“你如何让老夫低头?你说,你如何让老夫低头!就这群学子,从未有人难住老夫,你个不学无术的丫头,又能问的出什么!” “你的意思,不就是会写会算么?”乔晚凝轻笑。 “不就是会写会算?”松白先生品着话中的不屑之意,“无知小女,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哈哈——” 众学子也跟着笑起来。 “这乔晚凝真是疯了吧!” “她脑子何时正常过?但凡正常一些,也不会做出在赏花会上追着个家丁纠缠不已的丑事!” “哈哈哈——” 乔晚凝对这些闲话充耳不闻,抬手伸向吴平,“吴院长,书院应该有备存题库吧,将最难的一套试题与笔墨纸砚一并取来。” “去把最难的取来,老夫今日就让众学子开开眼!” 松白先生以为乔晚凝要当众考他。 很快,书院执事就搬来桌椅,摆好笔墨草纸。 吴平取来书卷,“这是刚从天羽国传来的他们书院的结业考题。诗文题目倒无所谓,这算学方面天羽国是最强的。学生原本也想送先生处解答,今日先生正好答题,便取这份卷子正好。” “算学题目可是南山先生所出?”松白先生问。 “正是。” 松白先生点点头,“南山先生极为精通算学,可惜诗文欠佳,否则当年四国学宴上便轮不到老夫夺魁。正好,这题老夫也没做过,倒不失趣味。” “且慢。”见松白先生挽袖提笔,乔晚凝叫止,“再准备一份笔墨草纸。今日我也练练手。” “你能看懂题吗?”有人怀疑。 这可是南山先生出的题啊,即便天羽国的学子想要在规定时间内答满分都不容易。 吴平也是疑惑,不过忍在心底,让人取来桌椅笔墨等。 乔晚凝与松白先生分别坐在两侧,中间加了张桌子,试题摆放在上面。 由于这是唯一一份试卷,还未及誊抄加印,所以二人只能看一道题,回自己的桌子上做一道,如此反复。 试题分两部分,第一部分考文章,第二部分考算学。 文章只有一个大题,以“月”为题,做篇诗文。 鉴于松白先生笔下已有不少咏月美文,一致同意免写,只做第二部分。 至于乔晚凝,便无人理会她,由着她在纸上画猫画虎了。 为了让众人也知道是什么题,松白先生做一道,就由执事读一道。感兴趣的学子也回教舍取了笔墨草纸,铺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就地计算。 当执事读题时,乔晚凝就在一张纸上勾勾画画,当松白先生计算时,她就在另一张纸上工工整整地写字。 “装模作样!”有人瞥了乔晚凝一眼。 吴平见乔晚凝写好一页纸放在一边后,便只在另外的纸上勾勾画画,然后又按顺序写在又一张纸上,不禁有些好奇她写的什么,走过去看。 只看到那一页写好的纸上的内容,吴平的脸色登时变了。 “看,把院长大人都吓到了,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写的什么?”有人眼尖得很。 “各位夫子,你们看。”吴平拿起那页纸,快步走向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类似罚站的书院夫子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其中一个夫子照着纸上娟秀的字迹诵读起来。 此时乔晚凝是用原主擅长的字体,默写出苏轼的《水调歌头》。 竟然说原主不学无术!能写出一手好字的女子怎么可能肚子里没有点墨? 至于诗词,随便从脑子里捡一个就是。能流传千古的,自然是旷世佳作。 这边一群夫子为诗文惊叹,那边乔晚凝已经将在执事读题时记在草纸上的题目都算出了答案。然后等不及执事读后面的题,亲自去中间的桌子上查看后面的内容。 试卷上一共五道算学题。分别计算面积、重量、长度、消耗分配、运输速度五大方面,后两者对应的其实就是鸡兔同笼与速度追及两个题类。这对于一个现代选手何其简单! 若在平时,乔晚凝根本不想用现代的知识去秒杀古人,可这位松白先生骄傲自满,盲目偏心,所言所行就欠被人收拾! 在执事刚念第四道题的时候,乔晚凝放下毛笔,淡淡的说了句,“我写完了。” 若不是毛笔用的不得劲,她能写的更快。 吴平将信将疑地回到乔晚凝桌前,拿起她誊抄好正确答案的纸,与自己掌握的答案一一对比。 “吴院长,你就不用白费功夫了。”松白先生捋了捋胡须,“你堂堂皇都书院的院长岂能听信个小丫头?” “就是!她若真做完,岂不是会飞了?” 下面正在冥思苦想的学子也不信。 他们当中最好的是康鸿飞,做出了两道半,已在得意。松白先生也不过刚做第四道。 “这……这都是你算出来的?”吴平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大大的眼睛盯着乔晚凝写出的答案。 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 “你们不都有眼看着么?”乔晚凝斜了眼众人。 能有几次遇到这么多双监考的眼睛? “松白先生,松白先生!”吴平拿着乔晚凝写下的两页纸去给松白先生看,“乔小姐不仅写出了佳作,连算学题也都做完,并且全对!” “不可能!”松白先生将笔一甩。 怎么可能?! 没人相信。 “松白先生请过目。”吴平将两页纸双手呈上。 松白先生勉强接过那两页纸,只看了其中那篇词,眼珠子就快掉出来,“这……这是她刚写的?” “不是我刚写的,你们何人何时见过?”乔晚凝问。 松白先生又看算学题的答案,前面三题与自己算出的一样,可她后面还算出了第四第五题! (); 第74章 我对一脑袋浆糊的人没兴趣 “松白先生,学生刚对了南山先生另附的答案,五道题完全一致。”吴平又将答案部分交给松白先生。 若说能碰对一两道是运气,五道全对,若说没真本事可就说不过去了。 众人一听,这才都傻眼了! 全场一片寂静。 康鸿飞盯着乔晚凝,微张着口,笔尖在下巴上点画了一片墨都不自知。 “你做这个!” 松白先生从袖中掏出一个早已翻烂的本子。 乔晚凝也无惧,走过去接住那破本子,见上面写着《算迷》二字。 “这是南山先生的师公留下来的未解之题,其中一大半老夫都已算出结果。看你能做几道!” 乔晚凝随手翻看两眼,“这上面的题目,我与娘在乡下时就已经做过,不想你这老松柏还在为此头疼?” “……” 一堆人听了都是大眼瞪小眼,再不敢随便开口。 这是疯话,还是真话? 若说疯,吴院长都说那题乔晚凝都做对了,还另写了一篇被众夫子称之为佳作的诗文。可若说是真话……也太夸张了吧! “就先做前几道吧。”乔晚凝拿着破本子回到自己的桌前,再次提笔。 不一会儿,就交出了几道题的答案。 松白先生看着乔晚凝写出的几个数字,惊得胡子要掉一大把。 “你这……你这是如何算得?” 松白先生就守在乔晚凝的身边,看着她在草纸上写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然后便将正确答案变出来了! “与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乔晚凝又把本子翻到后面,“这些题你都解不出?” 然后自顾下笔,不一会儿就列出了答案。 松白先生代进题意验算,果然正确! “神了,简直神了!”松白先生贪婪地拿起乔晚凝写算过的草纸,“这究竟是何算法?” “这些废纸送给你了。”乔晚凝将破本子也丢还给松白先生,“本小姐今日这双手练累了。你自己回去琢磨吧。” “前不久老夫收到南山先生的书信,他说后面几道还未算出,怕是到他这一辈也完不成师公的心愿了!”松白先生的声音都在打颤,“如此难题,你竟然说在幼时便已解得?” “所以才说被追捧的人未必真有多少能耐。你这老头儿以后别老把自己的尾巴翘那么高。”乔晚凝看了眼也被惊呆的谭承,“有我这样的姐姐,谭承能学不好?把他放在书院,是想让他交些朋友,可惜结果很失望,没想到堂堂皇都书院的瘴气实在太重了!” “乔小姐放心,我身为院长,定会加强整改。”吴平拱手。 眼下这情况,无论如何不能让谭承被乔晚凝给领回去啊!留着谭承在,与乔晚凝就断不了联系。 “师父!” 松白先生一声高呼,扑通跪在了乔晚凝面前。 乔晚凝快步朝谭承那边走去,“老头儿,你别又犯糊涂。” “我没糊涂,我宋白甘愿拜乔小姐为师,学解题之妙法!”松白先生朝乔晚凝走去的方向,俯身叩首,“请乔小姐收我为徒!” 他是有多眼瞎,才会与那些俗人一样认定乔小姐不学无术?乔小姐分明学富五车,精通神奇妙法! 乔晚凝嫌弃地挥挥手,“我对一脑袋浆糊的人没兴趣。” “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不识高人!任凭乔小姐惩治,只要乔小姐收我为徒,任凭乔小姐差遣!”松白先生砰砰砰地接连磕头,“我错打了谭承,乔小姐也可打回来,哪怕翻倍也可,我绝无半点怨言!以后乔小姐面前只有晚辈宋白,再无松白先生!” 整座书院中,只听到松白先生的殷切恳求。 其他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松白先生。 这状况也太……太……太震惊了! 天璃大儒松白先生竟然磕头恳求被乔晚凝收为弟子? 那他们这些学子又算是落在了什么辈分?还有那些被松白先生守收为门徒,如今在天璃为官的大人又当如何? “拜我为师?我还真怕折了我的寿。” 乔晚凝拉上谭承,“我们先走。再在这里多呆一刻,我都要被熏晕了!” “乔小姐,乔小姐!” 松白先生从孟义身边捡起板子,“求乔小姐不嫌弃,就收了我这老头子吧!师徒不分年纪大小,乔小姐比我强,我自甘尊乔小姐为师!我会日夜供着乔小姐,绝对不会折乔小姐的阳寿!是我错打了人,我该打!我该打!” 松白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拿板子自抽。 一下下打得啪啪狠,绝无手软。 “谭承挨了多少板子,孟义翻倍受着!”乔晚凝一扫众学子,“我看这皇都书院的风气也得换换。老松柏,先让我看到你的表现。” “好,好!” 听乔晚凝松了口,松白先生激动地再次作揖,“学生宋白再拜师父!” 然后便将板子丢给执事,“好好教训这个无耻抄袭之徒,之后将其逐出书院,永不再录!” “乔小姐。” 吴平缓了好一阵,回过神,朝乔晚凝走来。 他没有宋白对学识的那般痴迷,却难扼震惊与好奇。 “不知乔小姐师承何方高人?”吴平拱手问。 乔晚凝说她幼时便能解出连松白与南山二位先生都解不出的题目,即便有夸口之疑,可乔晚凝现在的年岁也不大。能教会她解题的那个人定然是藏于民间的高手! “没什么高人,就是我娘教的。小时候在乡下无聊时,我娘就教我这些东西解闷。至于我娘是从哪里学的,我就不知道了,当年也没想到问。”乔晚凝道。 “哎呀,那师父便是师承师婆。”宋白搓搓被抽红的掌心,“可想师婆也是何等人物!” “我娘不是什么人物。焉城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笑话我娘。” “那是师婆与师父都太低调了!但凡随便露一点能耐,也不会遭人误会多年。师婆真乃性情中人!” 吴平等人也是奇怪。乔晚凝竟有这等学识,却被传为一无是处,顶着丑名在焉城活了这么多年? “我娘说,东西是学给自己的,不是拿来张扬的。我之前也没觉得会这点东西有多了不起。现在我才知道,有时候不懂得表现一下也不行!” 众人汗颜。 乔小姐啊,你才是有眼无珠,怀揣美玉而不识啊! 这哪是表现一下?一出手就把天璃大儒松白先生都给撂倒了! 康鸿飞不禁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像在如意楼前被乔晚凝用力扳着的那股狠劲还在。 …… (); 第75章 承儿,你恨我们吗?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 候在书院外的絮儿等人早就心急如焚,想知道书院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可又没资格进去。 “三公子,你的手!” 絮儿一眼就看到谭承红肿的左手,又赶紧去看乔晚凝,“小姐,你有没有事?” “晚凝姐姐没事,你们都不知道晚凝姐姐有多厉害!” 谭承的脸还带着难以形容的兴奋,红扑扑地。 “我们家小姐又做了什么?” 絮儿听谭承的说话腔调,好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高亢不已。 “没什么。听说你爹娘要带你去吊唁马老将军,我想着也该去一趟,一起走吧。” 乔晚凝若无其事地走向陈勇驾来的马车。 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像无声的精灵随着她的上空翩翩飞去。 真的没什么吗? 絮儿与绿樱相互看了眼,觉得不能相信小姐的话。 瞧小姐那轻飘飘的步子,怎么就感觉是像刚刚踏过了刀锋剑芒? “承儿!” 谭如山夫妇也快步追出了书院,叫住准备随乔晚凝上马车的谭承。 “爹,娘,我与晚凝姐姐去吊唁马老将军。”谭承回过头,乖巧地回应。 “承儿,你恨我们吗?”赵蝶儿走过去,拉起谭承红肿的手。 谭承摇摇头,“爹娘不是存心害孩儿,孩儿不恨爹娘。只是……” “只是什么?”谭如山问。 谭承抬眼看看他们,“只是,以后爹娘能不能多信孩儿一点?孩儿在学习上或许令爹娘失望,但在品性上真的没有那么差劲。” “承儿……”赵蝶儿颤声轻抚谭承的手。 “还有,爹,娘,我能不能自己选择交朋友?康鸿飞他们确实学识比我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与他们在一起。”谭承眼巴巴地望着赵蝶儿。 “反正此番已经把康家的人得罪了!以后……以后你看着办!”谭如海甩袖,走向老何的马车。 赵蝶儿看向乔晚凝,“晚凝,希望你是真的把承儿当弟弟疼。承儿与你走近是顶着压力的,你做的一些事,不论是坏还是好,我都怕他……受不住。” “二舅母,我觉得你没资格质疑我。谭承在皇都书院这么久积攒的恶气,所受的委屈,是我帮他平复的!” 乔晚凝掀帘进了车厢,“至于谭承要与谁同路去将军府,何不让他自己选择?” 谭承向赵蝶儿与谭如山拱手作揖后,上了乔晚凝的马车。 “晚凝姐姐……” 马车行驶一阵,谭承在欲言又止的神色纠结中终于开了口。 “嗯?”乔晚凝看了他一眼。 “我……我其实也曾与孟义离得近。今早吃饭的时候,我还帮他捎了碗筷。”谭承老实说。 “我知道。”乔晚凝不在意。 “姐姐知道?” “我知道你与他接触过,所以当我让你去草丛的时候,你不敢。” “可为什么我不会沾到飞虫?” 乔晚凝勾唇一笑,“因为那些飞虫本来就只冲着他们啊!”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那些虫蚁还会听人吩咐?”谭承的见识又要被刷新了。 “还记得当日在外祖母灵堂,我是如何畅通无阻离开的吧?”乔晚凝另外点拨了一句。 “老夫人又显灵了?” 旁边坐着的绿樱反倒先惊出了声。 “这……这……好像是……”谭承结结巴巴,“原来……不是孟义身上有什么气味的缘故?” “有的东西,我也只是点到为止,深究不得。”乔晚凝抵着车厢,合上眼。 只能似有似无的推给谭老夫人了,她还能再解释一遍自己的来历吗?传出去还不被某些人当成是妖体俯身的怪物? 书院的一场大戏就是她的杰作。 在她专心听老松柏训话时,神识已经在行动,放出仿真蝴蝶去进行投放。 既然当事者是猪头脸中的一个,那么必然少不了康鸿飞那伙人作怪。在如意楼见到的那群人,她可都记得清楚。 这种常人闻不到的药物很招虫蚁,在前世经常被她用来收集虫蚁,提取虫蚁分泌液制毒用。今日就当给这个世界的虫蚁送顿美餐当见面礼了。 另外—— 她是真的打算让皇都书院来个大翻新,让书院的人见识一下他们的这处地方有多腌臜。 所以,她不仅操控仿真蝴蝶在院中定点投放,还让另一只蝴蝶在一间间教舍与学子们的住处挨着逛了个遍。 这也免得到时候书院的人见孟义的住处没有招去虫蚁而奇怪,干脆就让孟义带去的虫灾在书院泛滥吧! …… 平远大将军府。 白绫白幡白灯笼,一一挂起。 管家在府门迎客。 谭如海以女婿半子的身份为马老将军守灵。 做为马大强外孙女的谭蓉虽到将军府,但以刚经小产,身体有伤之名在房中休息,并由堂妹谭琳陪伴。孙女婿盛逸旻则与上门吊唁的各路权贵寒暄。 来吊唁马大强的人不必当日吊唁谭老夫人的人少,甚至大多都是两家共同的友人。 这些人不禁一个个叹息,有风声说谭老夫人死于非命,而马老将军却是真真切切的死于非命。如今尸首被送往外万福寺冰窖中存放,不能按正常之礼下葬。 乔晚凝刚下马车,就被将军府的人拦住。 “乔晚凝,平远将军府不欢迎你!” “为何?”乔晚凝看了眼门口的管家。 当日听马大强说,他就是听了管家所有的话,才认定自己的女儿马青荷毒杀谭老夫人。 头扎孝布的管家红着眼走过来,“乔晚凝,一命抵一命不是这么做的!” “什么意思!”乔晚凝双目弯弯眯起。 “我亲眼看过老将军遗体。老将军咽气前虽有不适,却无半点挣扎。他是被毒死不假,可缘何中毒值得深究!” 这管家真是个细心的人。 “若真如你所说,确实值得深究。”乔晚凝向前走一步,“你打算如何深究?” 管家沉不见底的双目盯着乔晚凝,“能让老将军心甘情愿撒手而去的只有老侯爷与老夫人。你认定老夫人的死与老将军的家人有关,老将军性情耿直,听你几句话便甘心为老夫人赔命也是可能!” (); 第76章 侯爷,你可真是挖空心思 “你是说,我去引导马老将军赴死?” “你难道不想让马家的人偿命?” 管家与乔晚凝互相质问。 “我若想要马家人性命,又怎会半路帮马老将军脱身?” “你本想老将军清理门户,但事与愿违。加上老将军对你一向颇有成见,借老将军去为老侯爷守坟之际,你未尝不会动歪念!” “马老将军是在半夜咽气,我什么时候才去的坟园?” “对,你去坟园前还特意与三王子发生冲突!但这能证明了什么?你难道不能赶在子时城门关闭前先偷偷去坟园转一圈?你在侯府又不是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又回来!” 这是暗指她夜里偷溜出侯府去醉红院的事呢! 这管家连这事都知道。 乔晚凝又朝管家走近一步,“这是你自己的看法,还是受人提醒?” “我有耳目,有心,自可分辨!”管家如石柱般一动不动地盯着乔晚凝走近自己,“即便老将军之死另有可能,你却也难排可疑!除非你能证明与老将军之死无关,否则便是疑点在身,休想踏入将军府一步!” 乔晚凝不禁可笑。 这是又一个疑点从有的案例,不过这回落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难道这时代的人脑子都这么冒泡? “若我拿到你害死老将军的铁证,定当亲手取你性命!” 管家一喝,中气十足。 “你们也没有晚凝姐姐害人的铁证,凭什么不让晚凝姐姐进门?”谭承鼓起勇气,大声质问。 不能总让姐姐替他出头,他也得帮姐姐说句话。 “承儿!” 赵蝶儿上前想把谭承拉走。 “我就是想问,明明都没有证据,为什么就一定要另眼看人?在书院众人这般,在将军府也是这般!” 谭承握着稍微消了些痛的手,倔强的吟着眼眶中不争气地积攒的泪水,“换做是你们,没有实证只被怀疑,是何感觉?” 在书院,有祖母暗中庇佑,这时,祖母可会再帮晚凝姐姐出头? “谭承问得好!”谭如海从将军府走出,“证据不足的怀疑是无力的。那些背后嚼内子舌根的人,又有什么证据认定是内子毒害家母?只凭内子在家母灵堂传出的那么一句惊吓之言?” 原来对应的正事在这儿呢! 利用马大强的死为马青荷洗白,也亏这帮人能想得出! “侯爷,你可真是挖空心思。”乔晚凝眉目含笑。 那笑中藏着冷冽的刀。 谭如海不禁心颤,“我只是在说一个道理。马管家,你说本侯的话可对?” “老奴只遵耳听眼看。此时对侯爷夫人与侯府表小姐均不做评价!” 管家也不愿被谭如海牵着鼻子走。 这态度还算可以,不过把自己与马青荷并立,乔晚凝还是反胃。 但她还未及说什么,谭如海又开了口,“马管家,你说这话不虚伪么?若不是你在岳父大人面前搬弄是非,岳父大人怎会冲动行事!” “老奴只是与老将军说明当日所见所闻,全无挑唆之意!”老管家通红的双目即将爆出热泪。 乔晚凝是看明白了。 这位管家与他的主子马大强可谓性情相投,全是有话直说的主儿。这种人老实起来令人尊敬,但泛起糊涂拧起一根筋,也着实令人生厌! 哒哒哒—— 一串马蹄声疾奔而来。 “是松白先生!” “松白先生也来吊唁马老将军了!” 有眼尖的人很快认出。 文士吊唁武将,可谓佳话。 管家循着马蹄声望去,见果然是白须飘飘的松白先生策马赶来。 听闻松白先生虽然敬重沙场勇士,但私底下与兵将并无交情。镇安侯夫妇过世时,松白先生都未曾登门露面,这时怎么会来吊唁一个声威在镇安侯之下,性子又有些粗野的将军? 谭如海等人疑惑。 管家也知马老将军与松白先生无私交。可这时,素有天璃第一文士之称的松白先生亲自登门,不能不恭敬相迎。 盛逸旻听说松白先生来了,也赶紧从府内迎出。 据说先皇太子就是松白先生唯一正式承认的入门弟子,若能得松白先生垂青,那他在众皇孙中必然多了一层辐照,扫掉近日来的一些霉运。 “怎么这么多人都聚在门口?” 松白先生下马,见比他先来的侯府二房的人都还站在将军府外。 管家上前恭敬行礼,“府上有些私事正在处理。松白先生莅临将军府,乃老将军之幸!” “松白先生!” 盛逸旻与谭如海先后上前,不计身份与松白先生拱手致意。 只见松白先生翘首张望。 盛逸旻自觉让开身,回头一看,见他正好挡住了乔晚凝。 “学生见过先生。” 谭承见到松白先生,想想书院刚发生过的事,腹中有些五味具杂,但还是及时依礼问好。 见谭承神色异样,盛逸旻与谭如海等人均是心思一动。 谭承是与乔晚凝一起乘车来的,又没到书院正式散学时间。 该不是乔晚凝又跑到书院去罪了松白先生? “你说的私事,该不是与侯府表小姐有关吧?”松白先生见乔晚凝正被将军府的家丁拦在门口。 “是与乔小姐有关。”盛逸旻代管家回答。 在松白先生表现的机会,怎能让给别人? “据猜测,马老将军之死似乎与乔小姐可能有关。” 乔晚凝偷溜侯府的事就是盛逸旻话中透露给马管家的。 虽然明面上,盛逸旻向皇帝禀报时,将马大强的死推给了想要诬陷他的人。但背地里,不妨碍他处心积虑地朝乔晚凝身上泼脏水。 虽然没有实证,但可疑之事一桩桩堆砌起来,便成为一座能够把人推倒的山。乔晚凝这么多年所受的诋毁,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聚集起来的么? 猜测?似乎?可能? 松白先生听这口吻怎么有些耳熟? 这不就是他在皇都书院对谭承的态度吗? “松白先生,您是否有什么看法?” 盛逸旻见松白先生花白的眉毛抖了抖,以为天璃大儒想来一番愤慨的陈词,心下不禁一乐。 若被松白先生亲口批评,乔晚凝教训他弟弟盛逸昕得来的那点好感肯定就被掐个干净,说她与马大强之死有关的话也就更真实几分! 看谁还敢不揣脑子做出跑到大理寺帮她说话的蠢事! (); 第77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只见松白先生抬起一只手。 正是那只被他拿起板子自罚抽打的左手。 虽说当时没抽打几下,可每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掌心落了明显几道渗血的板印,掌心的肉隆起挺厚的一层。 “松白先生,这是——”盛逸旻脸色陡变,挺直腰身,厉声斥询,“是何人敢对先生不敬!” 一定是乔晚凝! 敢对天璃大儒动手,直接告到皇爷爷那里,令她掉脑袋便是轻而易举! 松白先生总不会做出有损皇爷爷声誉之事,看她还能如何花言巧语,扭转黑白! 跟着盛逸旻故作质问,谭如海也适时出声与之一唱一和,“可是寄居侯府的孽女祸害先生?!” 又指向乔晚凝,“此女实在疏于管教,屡屡癫狂,今日便在岳父府前,将此女交于先生处置,让其受死还是难活,全凭先生之意!” 松白先生听完二人义愤填膺之词,把左手掌亮给众人,还特意旋转一圈,保证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谭如山夫妇知道真相,可不能傻乎乎地出头回答啊。 谭承也不敢当着众人面去戳松白先生的短。 其他不知书院发生了什么的人则纷纷随着盛逸旻与谭如海的话发表自以为是的看法。 “真是乔晚凝干的?!” “乔晚凝连松白先生都打,不要命了?” “自从谭老夫人过世,乔晚凝真像是发了疯!” “她发疯不要紧,可别把整个侯府都连累了!松白先生是什么人?那可是天璃大儒,能得皇帝敬重的人物啊!” “自老侯爷过世,这侯府已经不如当年。她这一生事,岂不是想让侯府彻底完蛋?亏老侯爷夫妇在世时那般宠着她,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 “你们一个个真是有眼无珠!” 松白先生特意摇了摇左手掌,“这是老夫亲手刻下的标记!” 呵—— 乔晚凝见松白先生装腔作势,带起众人一番情绪后,又说出这种话,不禁觉得这老头儿也有可爱之处了。 “松白先生,您说您的手是自己弄伤的?” 谭如海走近仔细观察。 眨巴眨巴眼睛,没看错啊,确实是被板子打伤的啊。 之前他也教训过自己的儿子,虽然没舍得打这么重,可大致样子差不多。 “不错!”松白先生的胡子随着他的扬头骄傲的飞翘。 “这是为何?”盛逸旻有些失望,又极为诧异。 “这是老夫自作主张行的拜师礼!” 松白先生轻抚掌心,那一手板伤仿佛焕发着无上荣光。 “松白先生拜何人为师?” 众人惊异。 能让松白先生行如此大礼拜师,那该是何方高人啊! 松白先生朝乔晚凝一指,“自然是名扬焉城的乔小姐!” 周围凉气阵阵。 谭如海险些一口热血喷出。 盛逸旻仿佛头顶上有座高山崩塌,砸得他险些晕死过去…… “好徒儿,表现不错。”乔晚凝微微一笑。 如清风般的笑容以横扫之势掠遍全场。 谭承胸脯都跟着按压不住地上下起伏。 在书院,虽全场震惊,可只局限在夫子与学子。 此时,在各色权贵百姓面前,松白先生亲口说拜晚凝姐姐为师,宛若天雷,将他也惊得不知是梦是幻。 盛逸旻摇晃了一下稳住脚步,朝松白先生走近。 哪知松白先生一个转身,大步朝乔晚凝走去,兴奋地像个孩童,“师父,您决定收我为徒了?!” 乔晚凝含笑点头,“是啊,小宋诚意可嘉,我岂有继续端起架子的道理?” “师父在上,架子必然该端着!”松白先生深深作揖,“请受徒儿宋白一拜。” “松白先生,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盛逸旻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疼的不是在做梦。 谭如海这才留意到一直躲在马车旁的谭如山夫妇。 夫妇二人一言难尽地向谭如海点了点头。 “当然知道!乔小姐决定收我为徒啦,哈哈哈!” 松白先生欢悦击掌,全然不觉得掌心痛。 “你拜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为师,与她学什么!”盛逸旻恨不得出拳,将这个发癫的老头砸清醒。 “谁说我师父一无是处!”松白先生不高兴了,气的鼓起白胡子,“老夫乃天璃大儒,当年四国学宴上的魁首,难道会拜一无是处之人为师?想知道我师父有多能耐,就去皇都书院打听打听!老夫好不容易追到师父,你们若惹我师父不高兴,不认老夫这个徒弟,老夫与你们都没完!” “还有晟王世子,你不是想做老夫门下弟子么?那便先从尊敬老夫的师父开始!若你入我师门,乔小姐便是你的师婆!” “小宋。”乔晚凝道,“既然你已拜我为师,那以后你若收徒,得先经我点头。” “师父说的是。”松白先生乖乖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以后小宋都听师父的。” 松白先生这是读书读的太多,又上了年纪,整个人都读疯了? 在场每个人都傻了眼,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 “宋白,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盛逸旻毫无掩饰自己的恼怒。 乔晚凝是他的师婆?! 为什么他最近每次以为乔晚凝会倒霉出丑,她反而会蹦的更高,吞声咽气的成了他! 与她暗中联系,帮衬她的究竟是什么人?这次连松白先生都能收服! “晟王世子,老夫很清醒!” 被直呼姓名,松白先生很不悦,但碍于对方是皇孙,也不便指摘什么不是,话音一转,训起了其他,“倒是世子,以猜测、似乎、可能等模糊词义论事,怎能断定是非?单以种种揣测之语,如何肯定就是我师父行凶?若以此论事,世间将多出多少冤假错案!” 松白先生这时教训起人来又头头是道,仿佛在书院以“可能”认定谭承之错的不是他。 “松白先生,乔晚凝是可疑……” 管家刚插嘴,就被松白先生喝止,“以可疑驱人乃大大的偏见,以偏见之心识人为不公!既然无人能拿出我师父害人之铁证,老夫便亲自送师父进府祭香,看何人能阻!” 谁敢阻挡松白先生的路? 皇上有旨,松白先生进宫都是畅通无阻。 难道一座平远将军府能大过巍巍皇宫? (); 第78章 晟王世子都快成小姐的徒孙了! 平远将军府不是没了人,还有马老将军的两个儿子及其妻子远在边疆。 管家不敢鲁莽行事连累两个小将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晚凝在松白先生的护送下进了将军府。 谭如海这个马家半子更不敢多说什么。 盛逸旻想知道书院究竟发生什么事,已经派人去问。 乔晚凝带着谭承向马大强上了三炷香后就离去。 原本,马大强一向看她不顺眼,她没必要来凑这趟热闹。可是,她“看”到了马大强的死,出于几分敬重,她认为自己该来上柱香。 在马大强的灵牌前,乔晚凝默默询问,那个出现在马大强身边的脚步声究竟是谁? 那个时候出现在马大强身边,一定别有用心。 难道马大强决定赴死真夹杂了其它人为的因素? 是谁将马大强最终推向死路? 可惜,乔晚凝当时只能看到马大强死亡的前一刻,无法看全他到谭家坟园之后的所有经历。 “小宋,你回去把你会的题目都整理一遍给我,我了解一下你的程度如何。” 离开将军府前,乔晚凝交代紧紧缠追着她的松白先生。 “好,好,徒儿这就回去做功课。” 得到乔晚凝的授意,松白先生乐颠颠地骑马离去。 这将近七十岁的老头儿……换个尊敬的用词应该是老者,这老者算是一下子被乔晚凝带回了少年心吧。 …… 这日便在又一场喧哗中度过。 乔晚凝出门前准备的东西没怎么派上用场。 似乎只要不碰到那狗主子,事情都会很顺心。 可没碰到那狗主子,乔晚凝觉得自己心里还是不踏实,就像是有口气堵在那里,没有畅快的呼出。 乔晚凝知道,那样一个满眼煞气的人肯定会再来找她的麻烦。追根究底只因为当初她从他的手中夺回了自己的东西。 想到此,乔晚凝也是很气愤。 到底是谁招惹了谁! …… 依然是临近焉城皇宫的那座无名府邸。 仍是一脸病容的年轻男子听着外出归来的仆人像是说书一般,讲述从皇都书院与平远将军府搜集到的趣闻,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主子,那位乔小姐做的事是越来越奇了。”仆人道,“她竟然能解得出连南山先生都难以解出的题目,可不是一般精通算学。听说是她母亲传授,可她母亲又是从何学得?” “这……或许得问乔晚凝那来路不明的父亲吧。”年轻男子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本书。 正是据说是南山先生的师公留下的《算迷》。 “没想到自从老镇安侯夫妇全都过世之后,乔晚凝会变得这么多。”仆人感叹。 年轻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之前说她变了也不对。这或许才该是她本来的样子,不知之前是为何要藏拙?难道与她的父亲有关?以她今日之表现,方配得起老镇安侯的宠爱。盛逸旻啊……真是有眼无珠。” “宋白拜乔晚凝为师,此事可要在焉城轰动几日。还有那皇都书院也是出奇,小的过去打探的时候,书院的人都在做清理,教舍里都闹了虫灾,听说都是那个被马蜂蜇坏了的学子招惹带去的。可小的也从未听闻被马蜂蜇伤上药后会这么招虫子?”仆人费解。 “有意思。本来被困的发闷,听听这些趣事心情也好了很多。”年轻男子笑笑,随手翻了几页手中的《算迷》,“南山先生的书信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到了吧?” 仆人掐指算算,“上封信大概是三个月前收到,新的书信应该差不多也快来了。” 年轻男子放下书,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乔晚凝这么一路闹腾下去,能活多久?希望她能好好活到我回去的时候,我也可以把她带给南山先生。” 年轻男子仰望暗沉下的天空,病魇的目光闪烁出星芒。 …… 乔晚凝回到侯府后就不再冷落翠娥。 絮儿说,是小姐心情大好,才便宜了她。 自然,翠娥也很快就知道乔晚凝为何心情大好了。 “松白先生成了……小姐的徒弟?” “何止呢,晟王世子都快成小姐的徒孙了!”絮儿白了翠娥一眼,“你说谁的本事大?” “那……小姐的师父又是谁?”翠娥好奇。 “那都是小姐还没来侯府之前的事。” “哦……” 等着翠娥去做事,絮儿来到乔晚凝跟前,悄声说,“小姐,我已经又提醒翠娥一次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开窍?我看她还想打听小姐的根底呢!” “机会是给过她了,若依旧不知好歹……”乔晚凝瞟眼在墙角收拾花草的翠娥,“把她埋了我也不亏心。” 被谭如山以代马家人为马大强守孝为名留在将军府的谭承,好不容易瞅了空跑回来。 乔晚凝听说谭承是偷跑来找她,“行啊,长本事了。” “晚凝姐姐,我听人们都在议论说你是中邪了,还有人与大伯父说是否要寻个巫师做场法事。”谭承有些担心,“我记得小时候,有家女子发了疯,就被说是邪魔附身,不知从哪里请巫师来做法,将那女子封在竹笼困了三日,取童子尿等浇淋,还用火针在背上烧符字,最后那女子成了呆子,又说是被邪魔抽走了魂魄。” “那是受不住折磨,丧了心智吧!”乔晚凝断定。 受此身心伤害,没个强大的精神,谁能支撑的下去? “姐姐,要是大伯父找人抓你……” “他敢对我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先将发疯的马青荷丢给巫师去受法术洗礼!” 乔晚凝肯定,说到做到! 即便盛逸旻与谭蓉已经将马青荷藏起来,她也能翻个底朝天把人给揪出。 因为书院清整,这次休日之后不能按时开学。 乔晚凝打算带谭承去红玉戏班看几场戏。 谭承推辞了,说是为马外祖父守灵期还未过,与乔晚凝通了个气后就又跑回将军府。 这两日,侯府只有乔晚凝主仆在,十分清净。 到了与吴平约定的时候,乔晚凝先独自出了门。 出门走了没多远,就发觉又被人盯上。 (); 第79章 追命公子 乔晚凝在街上绕了几圈后来到红玉戏班。 絮儿已经在班主蔡彬的房中等着,打扮成了乔晚凝的样子。 面容不用费劲改变,只要遮上一张白纱便像了七八分,再由蔡班主的调整,给个子低些的絮儿穿了双塞了厚鞋垫的鞋子,拔起身高,乍一看与乔晚凝很像。 “小姐,是不是真有人跟着你?” 絮儿见到乔晚凝,忙站起身。 “是的。”乔晚凝点头,“下面该进行你的表演。” 絮儿愤然,“都警告她了,就是不听!我在小姐后面出门的时候,她还打听我的去向。我就随便告诉她说出门玩,反正不带她。” “好了,犯不着生气。”乔晚凝捏捏絮儿的耳朵,“赶紧出去吧,免得尾巴寻过来。” 目前那些眼睛只想到尾随先出门的乔晚凝,对后出门的絮儿倒没放在心上,肯定想不到在戏院里转了一圈又出去的乔晚凝其实已经换了人。 待絮儿顶着她的身份走后,乔晚凝在梳妆镜前坐下,“蔡班主,我要倒腾倒腾,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蔡班主想着乔晚凝要换衣衫,自己不便留在屋子里,便指了指挂在墙边衣架的衣衫,“不知那些衣衫可否合适,乔小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好,有劳蔡班主了。”乔晚凝对这个合作者保持应有的客气。 蔡班主离开,还很知趣的将门关严。 这是他在戏院的住处,没有人能随便出入。若有人寻找蔡班主,见他在外面,也不会来敲这扇门。 乔晚凝从空间储物房中取出改妆用品填填补补之后,将自己整成了一个下颚稍宽的年轻男子模样,再搭上剑眉星目,颇有几分硬汉之气。又捏起一个软软的与皮肤颜色极为相近的东西贴在脖处,喉结便也长出来了。 之后从衣架上取了件灰黑色的长衫换上,还把头发高高束起,手中若再提把长剑,宛若一名年轻老成的武者。 当乔晚凝出了门,守在外面的蔡班主还以为是什么人何时偷偷溜进了房中,再朝屋内瞅一眼,不见乔晚凝的身影,方小心地试探一声,“乔小姐?” “嗯。”吃了颗变声丸的乔晚凝,只是一声低应,便听出是浑厚而有磁性的男声。 蔡班主吓了一跳,再看到乔晚凝不仅脸上的伤疤全无,还新“长”出了喉结,这哪里是乔装改扮,连易容都不能算,分明是活生生的变了个人! 此人若是走在大街上,打死他也不相信是乔晚凝女扮男装。 没有理会快要掉出眼珠子的蔡班主,乔晚凝自顾离去。 提前就让陈勇打听好了吴平的家,乔晚凝很顺利的就寻上门,此时她的手中又多了个小药箱。 吴平听乔晚凝提前知会说今日大夫到,但又不知具体时间,一早便在家中等着。可当看到登门的大夫,很是意外。 没想到乔晚凝口中的大夫会这般年轻,全无平常大夫的那种老道之气。 “我是奉家师之名而来。”乔晚凝道。 原来是大夫的徒弟。 吴平虽然有些失落,但想到乔晚凝手中随便送出的一瓶药都能缓解自己的病症,想这大夫的徒弟肯定也是有拿得出的本领的,还是需恭敬相迎。 乔晚凝一进吴家便开始给吴平把脉,又从药箱中取出听诊器听诊。 吴平患的是哮喘,这在现代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何况吴平的症状还不算重。检查了一番之后,乔晚凝就开出了药方。用的是从空间提前取出的西药,药方上只说明每种药片的用法用量。 “按照方子上所写的服用一个周期,我会再来为吴院长复诊。”乔晚凝交代。 吴平看着乔晚凝收起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交给他的那些黄的、白的像豆子似得圆片,“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医?恕在下孤陋寡闻,这等医术真是从未听说。” “师父平生醉心医术奇学,一向不喜张扬,未经师父准许,我也不便提及名讳。有幸得师父救治的患者都称师父为隐世圣医。我与师父说,为医者,应将平生所学赋予苍生,而非只图自乐,方担得起一个‘圣’字。普救天下百姓疾苦,并非生性张扬,而是医者职责所在。吴院长以为我说的可对?”乔晚凝问。 吴平点头,“不错。圣医不该隐世,应将一手医术显于天下才是!” 乔晚凝笑笑,“所以,便从我为吴院长治病开始,以后院长大人就不会孤陋寡闻了。” “敢问恩医如何称呼?”吴平拱手。 “小医……追命。” 小医追命。 自谦“小”医,又怀追命之功。 治病救人,是帮病人追寻将逝之命。 也可追讨所欠之命! “追命公子。”吴平叫出这个称呼,总觉得更像是在称呼一位江湖客,“请问诊金几何?” 乔晚凝也不装清高,“这是我第一次到焉城出诊,又是晚凝姑娘相托,且算个二百两银子吧。” “二百两!” 吴平的夫人忍不住低呼。 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敢吃不敢吃,更不知管不管用,只凭几句邪乎的话,开口就是二百两! “去取银票!”吴平瞪了夫人一眼。 他与乔晚凝无冤无仇,可不信她会安排人来害他。 若对方无心为他医治,乔晚凝又何必行赠药之举? 他的病还是因乔晚凝赠药得以缓解,若这位追命公子留下的药真能让他完全痊愈,别说二百两,即便上千两也花的值! 不管吴夫人情不情愿,乔晚凝是揣起银票就走了。 来到烟柳巷的约定地点,乔晚凝便见假扮她的絮儿正被几个人围着。 这是在醉红院旁边的一家香粉坊。 那日乔晚凝来醉红院的时候便留意到有这么一家店,随口便与絮儿约在了这里。 絮儿正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门口,抬起左手腕冲着对方,虽一言不发,可那警惕着的眼神中露出了紧张之色。 乔晚凝一眼便认得,那躲在不远处的马车里,悄悄撩起车帘一角朝香粉坊观望的人正是平郡王之子孙冒! 而在香粉坊两侧,也有不少人驻足观望。还有俩人混在其中,眼神盯得更紧。 (); 第80章 乔晚凝不要脸,与男子当街相拥 “乔小姐,你朝我们几个伸手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抚摸抚摸吗?” 那几个男人笑的令人作呕。 絮儿谨记自己此时是在冒充小姐,怕被一路跟踪她的人听出声音不对露了馅,不敢开口。 抬起的左手腕上带着个手环,手环上有个小扣。 这是小姐给她的,说扳动小扣,就能对付人,小姐就怕她遇到危险,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可她此时却不敢真的去动那个小扣。 她要学着小姐那样保护自己,可真碰到事情,她还是打心底的会胆怯。 她真是给小姐丢人! 能假扮了小姐的样子,却扮不起小姐的气色。 “嘿嘿嘿,别管乔小姐的脸怎么样,这手可是细皮嫩肉的……嘻嘻嘻……” 眼看那几只咸猪手就要蹭上去,絮儿反而手向后缩,有了躲避之意。 乔晚凝目光一凌,几步跨跃,从那几人头顶翻过去,落在絮儿身前。一手搭在絮儿的肩,一手握住絮儿的手腕,拇指搭在手环上,按动小扣,冲向几人的脸。 “什么东西!” 几人本能护脸,抹了一把小水珠般的黏糊糊的东西。 “好痒!” 他们的脸上、手上都难受的发痒起来,乱搓乱挠。 躲在马车厢里的孙冒见状,身上某处又是一紧,失手放下了车帘。 可惜晚了一步。 乔晚凝带着絮儿跨出香粉坊的门槛,抬起她的手腕指向马车,在车帘放下的刹那,几颗几乎看不出的水珠子弹在孙冒没来得及遮住的脸上。 “快,快走!”孙冒一手捂着脸,急着催促车夫。 没想到被发现了! 可不能让乔晚凝冲上来,揪住他再乱说一气。 啊!好痒! 脸上与捂脸的掌心的痒还不要紧,身上某个地方的痒劲儿又拼命地泛起来了! 孙冒这两天用了些药,身子看着好了一些,今日偷偷跑到烟柳巷来就是想试试,不知道身上那东西到底有没有受影响? 谁知正巧碰到了乔晚凝,报复心起。安排人花大价钱买通了几个地痞流氓,故意去羞辱她! 哪想,事情办砸了。连累自己也遭了秧! “快看,他们的脸好可怕!” 旁人见到那几个地痞的脸上都出现了大片红斑,又被手指挠破,泛黄的血丝划满整张脸。 那几个人再看自己的手,掌心与手指间也都布满莫名其妙的红斑。 “这女子真是乔晚凝吗?那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又是何人?” “那男子看起来好英武啊!” “乔晚凝也真不顾脸皮,竟然与男子当街相拥。” “可是,刚刚好像是英雄救美吗?竟然发生在乔晚凝的身上!” …… 从醉红院跑出的女子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你是什么人!” 那几个地痞叫嚷着,却不敢上前。 乔晚凝放下絮儿的手腕,“你们这几个鬼样不配知道。”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他们总得搞清楚。 “谁指使你们对乔小姐不敬,你们找谁问去。” 乔晚凝甩袖,拉起絮儿便走。 “你站住!” 几人勉强挪了挪脚步。 “你们再上前试试?”乔晚凝头也不回,只冷冷地不屑一哼。 那几个人还真不敢再动,可又止不住站在原地挠脸抓手。 乔晚凝带絮儿来到醉红院另一头的鞍马店,包了辆马车。 醉红院的女子眼睁睁的瞧着乔晚凝二人从门前经过,看着那英气迫人的男子毫不避嫌地拉着乔晚凝,护着她坐上马车离去,不禁羡慕纷纷。 “连乔晚凝这样的丑的只敢遮面纱出门的女子都有这等男子相护……” 也有人嫉妒,“我看这男人啊,还是看重乔晚凝的钱财吧?上回她在醉红院出手多过六百两银子只为赎一个奴婢,还不知道能出多少银子招揽个男人?” …… “公子,去往何处?”车夫驾车行出烟柳巷。 “哪里的乞丐多?”乔晚凝问。 “啊?”车夫奇怪,但也知不该多问,“应该是那些酒楼附近,叫花子容易讨到一些好的剩饭剩菜。” “那就去如意楼吧。”乔晚凝打算去老地方。 马车将二人送到如意楼前。 乔晚凝让车夫去找几个小乞丐来。 等车夫走了,絮儿才盯着身边的人,小心说道,“公子,我不是乔小姐,只是小姐身边的婢女。” 虽然之前见识过小姐的改妆手段,她也不敢直接冒然便问面前这个一点都没小姐模样的男子是不是小姐。 若不是小姐,他懂得用小姐留下的手环,那也应该是小姐认识的人吧。 小姐说,手环是圣医送的。这男子也与圣医有关? 这时,乔晚凝服用的变声丸时效正好刚过,“我知道。” “小姐!” 絮儿听到乔晚凝的本声,惊的合不拢嘴巴。 竟然真是小姐! 乔晚凝笑道,“要不,还有谁无所谓与你当街相拥?不对,应该是与‘我’当街相拥。” “小……小姐,你这个样子,好多了。” 絮儿好奇地伸手去摸乔晚凝的脸。 其实,她有点小小的失望。 她是真的希望能有个英俊威武的男子出现帮助小姐,在那些人的眼中,有人站出来保护小姐的事是真的。 可惜,不过是小姐自己做的一场戏。 保护小姐的还是只有小姐自己。 “那你可要记住这个样子,他叫追命。”乔晚凝道。 她与追命公子身边总得有个可靠的人。 “我记下了。”絮儿点点头,又收回手,“小姐,我让你失望了,本来也不必让你出现的……” “你能代我引着尾巴转,没有被他们怀疑,已经进步不少。”乔晚凝的手搭在絮儿手腕上,“这个手环就送你了。你是我身边的人,以后难免会受我连累,你要懂得自保。手环里的药珠还有不少,每批出来都是不同的效果,用时就知道了。当然,能不用时,还是尽量不用。用多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小了。” “絮儿懂的。” “公子,找来两个小叫花子。” 那车夫带着两个小乞丐回来。 “咦?真巧还是他们。” 絮儿一掀车帘就认出这俩个小乞丐正是那日帮着让康鸿飞出丑的孩子。 “乔小姐?是不是又有什么生意?” 两个小乞丐见到絮儿,自然以为是乔晚凝,也很兴奋。 (); 第81章 刻苦的小宋 “附耳过来。” 乔晚凝又吃了颗变声丸,探出车厢,朝小乞丐勾勾手。 小乞丐靠近,听乔晚凝说悄悄话。 “记住了?” 嘱咐完,乔晚凝掏出一锭银子给了小乞丐。 “放心吧,公子!” 那小乞丐揣起银子,道谢之后,乐颠颠地走了。 乔晚凝也带絮儿下了马车,赏了车夫几两银子,“你可以走了。” 之后,二人进了如意楼。 “乔晚凝?” 即便有人不认得乔晚凝,可看那身着白素,脸遮白纱的样子,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她。 如意楼的伙计更是认得乔小姐的模样,想着乔小姐让他们少赔了康鸿飞的霸王餐,也是热情相迎。 乔晚凝带着絮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几道招牌菜。 “真是乔晚凝?” 其他食客从伙计口中得到确认。 “那男子是谁?看着也不像是家丁。”有人问。 这伙计可答不上来了。 反正这次乔小姐来如意楼,是那公子做东。 “真不知廉耻,这般招摇的与男人出双入对。” 说这话的女子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男子。 她也好想与意中人单独吃饭啊,可每次总要多带一两个人,遮遮掩掩。 “这位公子,你与乔晚凝坐在一起能吃得下饭吗?”有人从二楼走下来,“你看她吃饭时还得小心翼翼,连面纱都不敢取,就怕露出那张丑八怪一样的脸,想来就倒胃口的很!” 康鸿丽! 阳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硬要闯! “康小姐。”乔晚凝手持筷头在桌上点了点,“上回在戏院被人丢下二楼,嘴巴也被摔烂了吧,伤口没长好,喷出的都是脓包腐气。” “你与那主仆二人一伙?乔晚凝果然善于勾搭你们这些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康鸿丽嘴上骂着,却停在了楼梯中,不敢再下,只吩咐身边的人,“你们快去把他抓起来!他是天烽国的细作,我鸿远哥哥正在抓他们!” 天烽国的细作? 如意楼的人纷纷惊色。 絮儿也被吓到了,担忧地看向小姐。 乔晚凝给她递去一个安定的眼神,起身走向康鸿丽,“大理寺的人有多能耐?石虎都跑了这么多天,连根毛都没逮着。我若是天烽国细作,你说,我来如意楼吃饭,会不会有所防备?” 簇拥在康鸿丽身边的都是其他权贵家的儿孙,见那英气逼人的男子步伐款款地朝楼梯走来,竟都不敢妄动。 “快动手,愣着做什么!”康鸿丽抬手去推身边的人,“你刚才不还说要帮本小姐出气?收拾了这个人,就是帮本小姐报复当日戏院之仇!” 那人猝不及防地被康鸿丽用力一推,一头栽下楼梯。 眼看要摔在乔晚凝身上,乔晚凝抬脚一勾,接住此人,将他挑到旁侧。 有了乔晚凝帮忙缓冲,那人虽然倒在地上,却没有被摔重了。 乔晚凝弯身将那人从地上揪起的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将暗藏于掌心的小喷雾冲他的脸喷了一下。 那人陡然恍惚。 “你们把康鸿丽当香饽饽,她可当你们连蝼蚁都不如。”乔晚凝将那人调转向楼梯,“她险些把你给摔死,你是不是该报复她?” “是,报复康鸿丽!” 那人抬步上楼梯。 “喂!张公子,你想做什么?!” 康鸿丽见这位被她推下楼梯的张公子竟当真上楼梯冲她走来,赶紧朝其他人身后躲。 “张温,你是不是疯了,敢对康小姐动手?” 其他人也吃了一惊。 “我要报仇!” 那被唤作张温的人踏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登上楼梯。 “听说我师父在这里?” 这时,宋白踏进了如意楼。 “松白先生!” 众食客纷纷行礼。 站在楼梯上的几个公子哥儿也赶紧行礼。 只有张温不在意来了谁,继续上楼梯。 “师父!” 宋白看到坐在窗边的絮儿,忙不迭地赶过去,从怀中掏出三个本子,“徒儿去侯府寻师父,得知师父出了门,终于在这里找到师父!这是徒儿连夜整理出来的做过的题目,请师父过目指点。” 众人都为宋白的举动惊讶。 虽有人听闻松白先生拜乔晚凝为师,可到底没有亲眼目睹,总以为是以讹传讹,不怎么相信。此时见了,一个个还是愣住。 不仅康鸿丽呆住,康鸿丽身边的人也都忘了她,居高临下,清楚地看着松白先生像学生一般与絮儿恭恭敬敬地说话。 这时,张温上到楼梯中,一把扯住康鸿丽,毫无阻拦地就将人丢下了楼梯。 “啊——” 伴着康鸿丽破嗓尖叫。 众人惊醒。 “康小姐!” 有人想去拉拽,可惜眨眼便晚。 康鸿丽咕噜咕咚地滚下楼梯。 乔晚凝则已折身走回窗边的位置,任由康鸿丽轰轰烈烈地摔个结实。 宋白出现的正是时候,乔晚凝看到他也心情大好。 没想到这老松柏一把年纪用起功来这般积极。昨日刚给他布置了事做,原本想着怎么也能拖他个几日,不料他回去就开始动笔,熬夜整理出来三大本。 此时,刻苦的小宋顶着一双深凹的熊猫眼还顽强地闪着光泽。 就冲这股子精神气,乔晚凝也不能随意应付,接过宋白手中的本子,转交给絮儿,“乔小姐不小心伤了嗓子,不便开口。你的心意她知道了,等她抽时间看过你整理的这些题目之后,再做指点。” 絮儿配合着轻咳两声,点点头,将本子收起来。 “这位是谁?” 宋白这才留意到他师父身边多了个男人。 絮儿看了眼乔晚凝。 旁边的人也都竖起耳朵。 乔晚凝笑笑,“受家师嘱咐,我是来为乔小姐治病的大夫。” 原来是个大夫……他口中的家师难道就是传说与谭老夫人有交情的那位游方大夫? “失敬失敬。”宋白拱手,“只要是为了师父,都是贵人。诊金多少,找我要就是。” “我与乔小姐的交情,可不需用金银衡量。”乔晚凝道,“不过你这徒弟若愿意为师父尽心,我倒也不会拂了你的美意。准备一千两银子,改日我登门去取。 一千两! 众人暗呼。 真是狮子大开口,难道有本事给乔晚凝换张脸? (); 第82章 一定有妖气 松白先生只是微愣,便点头答应,“好,好。” 能与乔晚凝学得解题妙法,别说是一千两,就是翻倍也花的值! 众人再次暗叹,松白先生真是年纪大,脑子不对了! 被摔惨了的康鸿丽艰难地撑起身子,哆哆嗦嗦地指向她眼中的乔晚凝,“妖女……妖女……” 对! 若非松白先生脑子不对,那便是乔晚凝邪体附身,众人心想。 否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有何真能耐收服德高望重的松白先生? “这是哪儿来的妖魔鬼怪,敢污蔑我师父?” 宋白走过去,一把将康鸿丽从刚把她搀扶起来的人手中拎过。 别看宋白都快七十岁,平日颇为注重养生健体,须发虽已花白,但体格绝不比一些年轻人差。 “松白先生,这位是晟王妃的侄女康鸿丽,康小姐。”有人帮忙介绍。 “康家的人?” 宋白的手一松,康鸿丽又摔在地上。 “报仇!我要报仇!” 张温上前就是一脚。 “啊——” 康鸿丽摔痛的惨叫声还未及落下,又一声突兀地拔高。 “张温,你快住手!” 旁边的人赶忙拦住张温。 “康家的人?”宋白还在想,“皇都书院有个康鸿飞……” “康公子是康小姐的堂弟。” 与康鸿丽同来如意楼的另一个男子赶忙接话。 他想,松白先生若知康鸿丽是书院第一才子康鸿飞的堂姐,肯定会改变态度。 哪知宋白一声“哦”,扯扯胡须,“老夫想起来了。那康鸿飞与孟义走得近……堂姐污蔑家师……看来也该让康鸿飞回家闭门思过去。” 众人听得是莫名其妙,今天的事怎么就扯到康鸿飞身上,突然就被从书院遣回家? 那提到康鸿飞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帮康小姐的忙,结果连康鸿飞都得罪了!他以后还怎么舔着脸跟着康家的姐弟混? 跟随康鸿丽的几个人担心康鸿丽若被摔出个长短,他们也受牵连,赶紧再把康鸿丽扶起来,“松白先生,人命关天,我们先带康小姐去就医。” 就医? 如意楼不正有位大夫么? “来,我先帮康小姐瞧瞧。”乔晚凝大度地走过来。 “不……”康鸿丽惊慌地向后躲。 乔晚凝的大夫,她怎么敢用? “快滚!别打扰我师父享用美食!”宋白挥袖赶人。 几个人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拖着康鸿丽逃也似的离去。 还有人顺手连张温一起揪走。 且不管乔晚凝妖女不妖女,直接伤康小姐的人不能放过。 他们也想把松白先生带到康家人面前啊,可惜不敢! “康少卿!” 几个人刚出如意楼几步,就碰到康鸿远。 “鸿远哥哥……”康鸿丽甩开身上的爪子,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她真后悔今日出门身边没带个丫鬟,让这些成日像臭虫似得黏着她的怂货讨了她的便宜! “鸿丽?”康鸿远紧步上前,扶住康鸿丽,“怎么回事?” “是……乔晚凝!”康鸿丽挣扎着朝身后的如意楼指,“她是妖女……是妖女……” “是乔晚凝伤的你?”康鸿远皱眉。 心底莫名有些沉重。 “是我!是我把康鸿丽丢下楼梯!” 被人紧抓着的张温爽快承认,“她不把我当人,我就要报仇!” “蠢货……你是中了……乔晚凝的……邪……” 康鸿丽恼怒这个家伙,更恼恨看起来什么都没做的乔晚凝! “到底怎么回事?”康鸿远问。 其中一个人把如意楼的事讲了一遍。 “康少卿,一定有妖气!否则张温肯定不会这样。” 妖魔鬼怪的东西,康鸿远其实原本不太信。 可谭老夫人显灵,逼晟王世子认错,又重现画面的情形实在难以解释。那日在北山具体情况如何,盛逸旻也没与人仔细说过,感觉神秘莫测。 再看张温……这个张侍郎家的儿子一向胆小怕事,说他敢把康鸿丽摔下楼,康鸿远也是不怎么信。 康鸿远看着有点发呆的张温,扬手在他脸上甩了两巴掌。 张温一个激灵,瞳孔放大又缩小,看看康鸿丽,又看看旁人,嘴唇一哆嗦,“我……我真伤了康小姐?” 他记得,像做梦。 旁边的人见张温好像恢复了正常,“张温,你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中了药!乔晚凝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是说他是大夫吗?是医三分毒,肯定是那家伙对张温做了手脚!”有人断定。 “证据呢?” 不知何时,真正的乔晚凝,此时的追命公子已经站在他们的身旁,无辜地双臂环胸,“康少卿,他们还说本公子是天烽国细作,你要不要抓我去大理寺审问?” 不知这次可有机会三进大理寺? 上回离开的匆忙,没有在大理寺再搅起一些浪花,还有点遗憾呢。 “你究竟是何人?”康鸿远转向乔晚凝。 虽然这几个人对如意楼的事含糊其辞,但他想到定是康鸿丽挑衅在先。 不过,此人使手段借张温之手教训康鸿丽,又明目张胆的跑到他跟前来叫阵,实在嚣张! “本公子名唤追命。” 好嚣张的名字! 没有见识过追命公子医术的人,只从这江湖味浓重的名字中,听出讨命之意。 “何方人士?”康鸿远追问。 “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康少卿,他这是答不上来,故作玄虚!” 康鸿丽身边的人借势起哄。 “听说你是个大夫,如何解释张温举止异常?”康鸿远又问。 乔晚凝瞟了眼已经被打的清醒过来的张温,“有的人摔倒会受伤,而有的人摔倒会昏了头,尤其是从楼梯上滚下,难免一时晕头转向,做出异于平常之举,并不奇怪。” 言下之意便是,要怪就怪康鸿丽,若不是她把张温摔晕,张温也不会晕头转向地去摔她。 “一派胡言!”康鸿丽气的发抖。 “你们若不确定,可以找其他大夫询问。还有康小姐,也得尽快去看大夫才是,万一伤了腿脚,没有及时医治,落下坡脚的毛病就麻烦了。即便让这位张公子家血赔,也是得不偿失。” (); 第83章 是追命公子让奴家转交给您 这话倒是在理。 “我这就送康小姐去就医!”张温先急了。 若晟王妃的侄女有个长短,不让他血赔才怪! 康鸿远也不敢耽搁,又不方便把康鸿丽交给那些公子哥手中,自己既然碰到,就得亲自送她去看大夫。 ……康少卿也是本能的拒绝面前的这位据说是大夫的追命公子。 “大理寺也不是谁想进便能随意进!” 在带康鸿丽走之前,康鸿远留了句话,“但若被本少卿发觉阁下真有不轨之行,阁下想逃也逃不掉!” 毫无防备之下,被人牵着鼻子走? 康鸿远可不想钻进什么套子里。 尤其是与乔晚凝在一起的人……连这说话的口吻都与乔晚凝有几分像,有股子邪里邪气的调子! 难道在酒楼暗中放倒那个被乔晚凝拐到艺馆的男人的人是他? 若如此,这人便与天煞等无关。 不过,他还得留意一些。 康鸿远让随差招呼了辆马车,载着康鸿丽与张温一起离去。临行前,暗中交代随差,暗中跟踪此人动静。 …… “你真的是大夫吗?” 乔晚凝打算返回如意楼,被一个小女孩叫住。 女孩有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明显短了不少的破裙衫,扎着两个乱糟糟的发髻,蜡黄的小脸脏兮兮的,像是扑了黑炭粉。 “你家有病人?”乔晚凝的声音软了几分。 女孩点点头,“弟弟受伤了,可是我们没钱请大夫。” “你家在哪儿?”乔晚凝问。 女孩摇摇头,“我们没有家。爹娘早死了,我与弟弟也没有其他亲人,哪里能捡到一口吃的就去哪里。” “那你弟弟现在在哪儿?” 小女孩朝街角指了指。 乔晚凝看到有个孩子靠在墙根下,便快步走过去。 小男孩只有四五岁,左腿直直的伸向前。大腿上胡乱地缠着条血糊糊的脏布条。 乔晚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的解开布条,当解到最后一圈时,布条黏着血痂不好扯开。 “你在旁边守着,我为你弟弟疗伤。”乔晚凝嘱咐。 “嗯!” 小女孩郑重点头,真当自己是守护神。 乔晚凝定神,从空间快速取出剪刀,手术刀,还有些药品。将这些东西全都拢在袖兜里。 也多亏了古人这种宽袖内兜便于遮掩,揣个盒子没问题。 旁人看到,乔晚凝好像只是想了想,便从袖兜里掏出了一个光亮的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剪刀。 “有点疼,先忍着。”乔晚凝轻声说。 小男孩咬牙点点头。 乔晚凝一点点将那烂布条剪开。见小男孩的大腿上伤了好大一块肉,由于没有及时处理,只靠一个孩子胡乱包裹,已经出现腐烂,化了不少黄脓,再不处理,这条腿还怕要废了! “这是怎么伤的?”乔晚凝皱眉。 这男孩也够皮实,伤这么重能忍到这个样子。 小女孩咬咬唇,“是一家的小公子,想让弟弟做他的猎物,说会给我们饭吃。我们只是以为做个样子玩玩,不想那小公子拿出一把真刀……我们赶紧跑,可是那把刀飞过来,扎到了弟弟的腿……” 乔晚凝顾不上询问是哪家养的小畜生这么歹毒。 从小药箱里取出麻醉针,给小男孩的腿做了局部麻醉,然后又把一次性手套戴好,取出手术刀给他清理烂肉脓疮。 “不是吧?就这么直接用刀割?” 聚集过来的围观众人只见乔晚凝不知用什么在小男孩腿上扎了一下,就开始用刀在伤口上来回的划。 小男孩起初也很害怕,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痛,渐渐放松下来。 众人见小男孩并没有痛得大叫,疑惑起来,“难道扎那一下就能减轻疼痛?” 他们只知道麻沸散,那也需酒服入口,致使病人全身失去知觉。 而眼前,只是轻松扎一下便能让人失去痛感,而且整个人还能保持清醒,太不可思议了! 乔晚凝手法十分娴熟,很快便将小男孩的伤口处理好,又用针线将裂开的皮肉缝合,上了药,用医用绷带包扎好。 “好了。”乔晚凝把所有东西收起,“等药劲儿过了还会疼,你能忍这么多天伤痛,想必也不怕再多忍一两天。不过,还得要找地方好好养伤,不能乱跑。”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女孩要带着弟弟磕头。 “不要跪我,折了我的寿。”乔晚凝将姐弟俩按住,又给了他们一包药,“这药每日三次,每次一粒,记得吃。你们也没地方去,我顺便帮你们安排好。” “公子真是大好人!”小女孩满眼泪汪汪。 乔晚凝转身朝如意楼走去。 絮儿与宋白早已闻讯出来。 “松白先生,少收你五百两诊金。你负责安顿这对姐弟。”乔晚凝道。 宋白扁扁嘴,朝絮儿瞅了眼。 这人当自己是哪根葱?敢这般不客气的使唤他! 絮儿轻咳两声。 “你师父让你听我的。”乔晚凝自然看得出宋白的不满。 “好,徒儿谨听师命。”宋白只得收起不悦。 “还有,问问是哪家的小畜生伤的那男孩,在你松白先生那里挂个名。”乔晚凝又交代。 宋白扯扯胡子,一字字拉长音调,特别认真地回了声,“知道了。” “乔小姐,我们先走。” 乔晚凝不理会这老头儿语气里掖着的那点孩童般的小情绪,带絮儿回如意楼继续吃饭。 填满肚子之后,乔晚凝又雇了辆马车,继续带着絮儿满城闲逛。 约摸时间差不多,马车在红玉戏班所在的那条街上停下。 絮儿回了红玉戏班。 乔晚凝则去了被楚柏渊横扫过的那家艺馆。 跟踪他们的人见状,也得一分为二。 乔晚凝在艺馆转了一圈,寻了个偏处,卸去伪装,顺了件艺馆里的女子的衣衫换上,悄悄离开艺馆。 跟踪她的尾巴进艺馆后找不到人。 “这位客官,您是来找追命公子吧?”一个女子迎上来,将一个纸包递给他,“这是您要的东西,是追命公子让奴家转交给您。” 那人疑惑地接过纸包,左右瞅瞅,“追命公子呢?” “已经走了。” 收了银子的女人自认办完了事,也不理会此人,转身离去。 (); 第84章 便宜一次,一劳永逸 捏着个空纸包的男人一头雾水地走出艺馆。 这边跟丢了人,想去与同伴会合。 没走几步,有人突然从后面出现把他敲晕,拖走了…… 红玉戏班这边,也是相似。 跟踪絮儿的人进了戏班就找不到“乔晚凝”的身影。 班主蔡彬走向他,也是交给他个纸包,说是受乔小姐所托。 再问乔小姐的去向,蔡彬就说不知道了。 那人在戏院转了一圈,确实没再见着乔晚凝的影子。而且,戏院连后门都没有。乔晚凝就好像在他眼皮子底下飞走了? 那人捏着个空纸包稀里糊涂地出了戏班。 然后也被暗手敲晕,带走。 …… 康鸿远刚把康鸿丽送回家,就收到他派出去的随差的消息,说是把那位追命公子跟丢了,但是带回两个分别与追命和乔晚凝神秘接触的人。 因为是康鸿远个人的私密派遣,这两个人暂时被关在其中一名随差的私宅。 “就是他二人?” 康鸿远瞧着怎么觉得这俩人似乎有点眼熟? “对。” 一名随差将两个空纸包交给康鸿远,“这是艺馆与戏班分别转交给他们的东西,不明其意。” 康鸿远打开纸包,来回看看。 两张纸上不着一字,连个污点都没有。 随差道:“我们早就留意到这二人,一路跟随追命与乔晚凝的马车。原以为他们是安排的护卫之类,怕被发现,我们不敢跟踪马车太紧,但一路上将这二人都盯的很死。” “把他俩弄醒。”康鸿远吩咐。 两个随差上前,对那二人的脑袋分别给了一拳。 那二人猛然惊醒,抬眼就看到康鸿远。 “康少卿?” “你们认得我?” 康鸿远也越来越觉得这二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康少卿,我们是晟王世子府的人啊!”那二人自报家门。 盛逸旻的人? 康鸿远恍然,原来是他那世子表弟的人。 怪不得眼熟! “怎么会是晟王世子的人?” 那俩个大理寺差也傻了眼。 不可能啊? 他们分明见艺馆的女子与戏班的班主都是一本正经的转交东西。乔晚凝怎么可能与晟王世子的人暗中来往? 两个大理寺差还糊涂,康鸿远可是一下就明白了。 “身为大理寺差,连一个人的行为举止都分辨不清,要你们何用!” “康少卿息怒!” 两个大理寺差急忙拱手,可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康鸿远挥刀斩断那俩人身上的捆绳。 俩人摸摸还有痛意的后脖,“我们……我们是被大理寺的人绑了?” 为什么啊?他们哪里像细作吗? “没你们的事了,赶紧走!” 康鸿远强压着心头之火。 他怎能与这俩人说清楚,是大理寺的人误判,连到底是跟踪追命与乔晚凝,还是与他们暗中接头都分不清?! 更可笑的是,大理寺差还怀疑这两个人会是追命的护卫! “是,康少卿告辞。” 俩人也不敢问什么,急急地离开。 虽然莫名其妙的被敲晕绑走,这俩人却不约而同放了心。 这倒好了,回世子府复命,就说是被大理寺差耽搁,才把人给跟丢了。 那两名大理寺迟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们是坏了晟王世子的事?我们这就去世子府赔罪。” “不必!你俩还是好好反省自己的能力吧!” 康鸿远负气离开。 自己的这两名随差会怎么笨! 当然,盛逸旻的那俩人也强不到哪儿去。 乔晚凝与追命玩这一手,肯定是早就发现他们,故意抛出个虚饵逗他们,自己的人跟着一乱搅和,那二人便顺利金蝉脱壳了。 …… 盛逸旻这边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即便派去跟踪乔晚凝的那俩人将责任推到大理寺差身上,也还是没有免了挨几板子抽。 “没想到与乔晚凝暗中联系的大夫是个年轻男人。”谭琳的嘴巴里有点发酸。 “除了会点医术,也没什么三头六臂。”盛逸旻轻哼,瞟了眼谭琳依旧吊着的胳膊,“今年的赏花会就要开了,你的胳膊能不能好?” 能不能好还不是被你摔的? 谭琳心中委屈,却不敢表现,尽量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御医说能够取下夹板,只要小心些,不会看出什么的。我也让绣女专门做了新衣,很漂亮的。” 特制的衣领遮住脖子,没人能看到她的烧伤。 可是,在家中不可能成天捂着脖子,总要有与盛逸旻同床共枕时……谭琳的目光暗了暗,除了讨论乔晚凝的事,这些天盛逸旻几乎没有再来主动找过她。 “逸旻。”谭琳轻轻地唤道,伸手抚在他的衣袖,几颗泪珠滴答滴答地砸落下来,“我的身子不适,今年的赏花会,不能跳舞了。” 孩子! 他的长子! 皇爷爷的曾长孙! 盛逸旻的眼神果然阴厉下来,反手握住谭琳,“放心,这个仇一定会报!” “逸旻,今晚留下好不好?我一睡着就会做恶梦,还会梦到一个小孩子在不停的哭……我又害怕,又难过……” 谭琳的话还没说完,盛逸旻就将她松开,“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不回府了。” 让他面对一个残着胳膊,还顶着那么大块难看的伤疤的女人,会让他整晚睡不着的! 眼睁睁地看着盛逸旻无情离去,谭琳的整张脸都扭曲地像块疤。 “乔晚凝!” 都是因为乔晚凝! “姐姐。” 谭蓉一直等着盛逸旻离开,才从躲着的廊柱后走出,来到谭琳的房中。 他们只在平远将军府做了一日多的样子便回到世子府,只留下谭如海与谭如山一家三口在替将军府撑着门面。 “姐姐,蓉儿有个主意。”谭蓉关上门。 “你说!” “姐姐这个时候,最该警惕的是不能让其他女人趁机怀上世子的骨肉。” “我自然知道,还用你说?” 该做的事,谭琳早就在暗中打点。 “可若是有人偏偏缠着世子不放,费尽心机想将世子从姐姐手中夺走呢?”谭蓉眨眨眼,“众目所见,那人的身边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大夫。” “你要我便宜乔晚凝?”谭琳琢磨谭蓉话中的意思。 “只便宜这一次,一劳永逸。”谭蓉字字踩着重音。 (); 第85章 天下最强的男人 …… 乔晚凝从睡梦中惊醒。 听得门外有细碎的响动,不一会儿转移到窗边。 窗纸上映出一个隐隐烁烁的黑影。 乔晚凝将被褥整理好,悄悄藏到床侧。 黑影很快撬开窗子,翻进屋,借着朦胧的月光摸到床前。 隔着床帐,黑影没有继续动手,试着叫了一声,“乔小姐。” “邓风?” 听出黑影的声音,乔晚凝也不再遮掩,从床侧走出。 “乔小姐。” 见乔晚凝并不是从床上回应,邓风也不意外,朝她的身影拱了拱手,“打扰了。” “是打扰了。”乔晚凝打了个哈欠,“你不好好找个地方养伤,三更半夜跑来做什么?” “请问乔小姐,这两日可曾见过我家主子?”邓风问。 “你家那狗主子?” 随着一双眼睛在脑中忽闪而过,乔晚凝的心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请乔小姐慎言!”邓风道。 “哦,狗还懂事,你家那主子连狗都不如。”乔晚凝撩开床帐,坐下,“你跑来打扰我,就是为找那个家伙?” “是。” “我又不是他主人,你来找我问有什么用?” “主子与乔小姐多少有点误会,我便来试着问问。若乔小姐见过主子,还请实言相告。” “什么误会!那不是挺清楚明白的事儿?你是你,你主子是你主子。就算我真的见过他,也不会告诉你,好让你们主仆团聚。” “还请乔小姐明言。” 邓风单膝跪在乔晚凝面前。 乔晚凝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个属下与他主子差别真是天上地下。 或许能从这个叫邓风的人口中套出话来。 乔晚凝这么一想,便问道,“你先与我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天煞刀怎么会插在你的身上?” “乔小姐认得天煞刀?”邓风有些意外。 “天煞在谭家坟园被杀,还是秘密吗?你那主子跑回去找你,肯定是已经解除危险,那批天煞都是被你主子杀的?”乔晚凝明知故问。 “主子的身份只有主子同意才可说。恕在下此时不能泄露。” “这么说,你们就不是普通的天羽国细作。” “在下只能与乔小姐说,我们的背景很强。乔小姐若与主子一直作对,对您没好处。在下不是威胁,而是承蒙乔小姐救命之恩的肺腑之言。” “可惜,我就当成是威胁了。” “乔小姐!” “不过,我也不怕。是你主子先无礼,若他不与我赔礼道歉,我也绝不妥协!我的手段有多少,你们是猜不到的。” 邓风沉默片刻,又问,“请问乔小姐,这两日究竟有没有见过我家主子?” 乔晚凝听邓风的声音有些急,挑了挑眉,“看你这么担心,不顾重伤在身跑来寻人……你是怕他被天煞给杀了?” “是。”邓风承认。 “你主子的功夫不是很强么?” 乔晚凝想想那人身上比天煞这名字还强的煞气,都觉得不是个能轻易吃亏的主儿。 “我家主子是天下最强——”邓风的话一出,又戛然而止,“……不过,也怕万一。” “也是,他在我手中也没讨了多少便宜。”乔晚凝扳扳纤细的手指,“哪里能看得出是天下最强?若他最强,我又该排在何位?” “主子——” 邓风又硬生生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下去,“乔小姐用的是暗招,不能与我家主子的真功夫相提并论。” 乔晚凝笑笑,“知道了。反正不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帮着你主子说话。” “那乔小姐究竟是否见过主子?”邓风再问。 乔晚凝站起身,“没有。这两天我的日子很安静,没被打扰。” 所以,说了这么多话,什么都没问到。 邓风很失望,站起身,“深夜冒昧打扰,实在抱歉。告辞!” “既然来了,我也不让你白跑一趟。” 乔晚凝定神,从空间取出一瓶药,追上刚出了门的邓风,“这药能帮你补身子,一日两粒。” 邓风犹豫是否该接。 乔晚凝已将药瓶扔给他,“可别当是我收买你。不管怎么说,你的命是我辛苦救回来的,我总得对得起自己的一番辛苦,不想白浪费工夫。” “谢乔小姐,此恩在下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回报!” …… 背景很强,天下最强? 乔晚凝回房躺下之后,还在琢磨邓风留下的这两句话。 邓风脱口而出,明显是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忙止住。 天煞,乃天子煞星。 成为天煞的目标,又被认为是这天下最强的男人……原主的记忆中倒是有这么一个传说中与之匹配的人名存在。 天武国摄政王楚柏渊! 楚柏渊是天武国当今皇帝的堂兄,天武国先皇兄长,曾经被立为太子的皇长子之子。 兄死,弟继位。似乎与天璃国的情况类似,只不过天璃国如今坐在帝位的是老皇帝,而天武国早已换了新皇。 据说楚柏渊十四岁时率兵,帮他的堂弟,天武国刚登基不久的小皇帝扫除一切障碍,稳定朝堂。之后又不断率军征战沙场,屡战屡胜,令其他三国不敢小觑。 最扬名立威的一战就是大败天璃国的常胜将军镇安侯谭铮,致使天璃国兵力大衰。天璃国老皇帝不得不下旨和谈,以撤退十几里,并且召回谭铮为代价重新划定两国界限,换取了休战。 为此,谭铮虽被召回皇都后得封镇安侯,却一直闷闷不乐,到死都想重振旗鼓,夺回失地。 可随着年纪渐长,老皇帝贪图安乐,再加上楚柏渊又接连打败天羽天烽二国,天武国士气猛增,老皇帝也失了斗志,不愿打破与天武国的表面平和,一次次驳回谭铮的请战书。 最终,镇安侯谭铮抱憾而去。 在外,楚柏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声名赫赫。 而在天武国,摄政王楚柏渊的威望也远远高过他们的皇帝。换句话说,若楚柏渊愿意,皇位唾手可得。当今皇帝能够稳坐帝位,全靠楚柏渊抬手支撑。 这样的人物落入天煞之眼实至名归。 可这样的人物微服潜入天璃皇都……可能吗? …… (); 第86章 送上门的好生意,岂能不做? “小姐。” 大早刚起来,絮儿来到屋子里找乔晚凝,附在她耳边,兴奋地低声道,“我昨晚看到圣医了!” “是么?”乔晚凝面色未动。 絮儿有点遗憾,“可惜天黑,我又不敢跑出屋子仔细看,只是从门缝看到个人影,与小姐说完话后就离去了。” 乔晚凝笑笑。她知道絮儿看到的就是邓风。 昨晚邓风出门时,她搞得动静有点大了。 自从那日她说过与圣医暗中学习医术,絮儿就一直以为圣医会在夜里来给她传授医术。 不过絮儿没有什么不相干的心思,从未刻意留意过乔晚凝房中的动静。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昨夜睡着睡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絮儿好像做错了事一般,与乔晚凝小心解释。 “没什么。”乔晚凝不以为然。 搞那么大动静,不就是故意让人发现么? 无心的絮儿看到了,那有心的翠娥一定也看到了。 她要营造种种迹象,让人顺理成章地以为有高人在护着她。 “晚凝姐姐。” 院中,传来一声甜得发腻的呼唤。 “是二小姐。”絮儿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走,去瞧瞧。”乔晚凝起身出了屋子,笑盈盈地问,“谭蓉妹妹,借着马老将军的福音,闭门思过提前一毁,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又跑到我这里来寻摸什么?” “晚凝姐姐。”谭蓉走上前,向乔晚凝福了个身,“之前是妹妹错了。妹妹亲自来与姐姐赔个不是。”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装腔作势没意思。”乔晚凝收起笑意。 贴了个忽热忽冷的脸,谭蓉并未表现出不悦,依然含笑有礼地向乔晚凝欠了欠身,“我是替谭琳姐姐来请晚凝姐姐的。谭琳姐姐想与姐姐你见一面,还请姐姐不计前嫌,赏个脸。” “她找我做什么?让我赏脸?怕是又想好怎么坑我了吧!”乔晚凝嗤鼻一哼,“她若成心想见我,怎不亲自来我这里,何需你装模作样跑来传话?你心里觉得委屈,我也瞧着挺碍眼。” “晚凝姐姐误会了。”谭蓉忍着满肚子的怒意,保持一脸的歉意,“谭琳姐姐身子不适,你是知道的。她不便来回奔波,派个丫鬟下人也显得没诚意,就嘱咐妹妹我来好言请姐姐。” “谭琳姐姐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我们的身上多少都流着祖父祖母的血,是一脉相承的姐妹,不应相互仇视,希望我们姐妹能一起吃顿和好饭。她知道姐姐你不放心,吃饭的地点由姐姐定,姐姐选在哪里,谭琳姐姐都可以。” “你们这话说的也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乔晚凝没有一口答应。 谭蓉也料到乔晚凝这边不会痛快应下,并不着急,“好,妹妹就在侯府等着姐姐的消息。” “搞什么鬼!” 絮儿可不信世子妃会真的突然念及姐妹情深来,毕竟小产一事还是桩糊涂官司呢! “小姐,你还考虑做什么?一口拒绝就是了!” “我是奇怪谭琳怎么会这般客气?”乔晚凝想了想,“絮儿,你跟着去留意下谭蓉,看她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好。”絮儿应下。 马上就出了院子。 很快跟上返回二房院子的谭蓉。 谭琳的贴身丫鬟正在院门外等着,见谭蓉回来,上前问,“二小姐,乔晚凝那边可应下?” 谭蓉摇摇头,“她怎么可能这么快答应?若她答应的快,我们反倒还要怕她是不是存了心思。” “二小姐可与与乔晚凝说明,世子妃是想托她的门路,请那位追命公子帮她疗伤?” “没有。这件事还是不要先与她说的好,免得她在我们这里就开始刁难,等她见到世子妃姐姐之后,就是世子妃姐姐与她的交易了。” “可若她不答应呢?” “若她实在不答应,我再与她明说,就算低三下四的恳求,也得让她与世子妃姐姐见一面。放心,我不会耽误世子妃姐姐的。” “那个追命公子真的医术高明,能帮世子妃尽快恢复身体吗?一年一度的赏花会又快要到了,每年的赏花会都缺不了世子妃的绝妙舞姿,今年我们也不想把出头的机会白白让给别人。” “所以,我才会帮着姐姐抹下脸去请乔晚凝。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过。那个追命公子当街为小乞丐开刀疗伤有目共睹,或许他还真有那么点出乎常人的疗伤本事。” …… 听到絮儿转述暗中听来的谭蓉与那丫鬟的话,乔晚凝心中有了数。 “原来是为了追命公子。” “小姐答应与世子妃见面了?”翠娥问。 乔晚凝笑颜如花,“送上门的好生意,岂能不做?” 不过,乔晚凝直到第三日才让絮儿去回复谭蓉。 谭蓉其实早在当日就收到翠娥的消息,知道乔晚凝已经答应,故意拖着不回复就是为了装腔作势,否则她也不可能安静地等下去。 与谭琳见面的地点就定在如意楼。 如意楼有套豪华雅间,在焉城的消费是数一数二的高。听说乔晚凝将地点定在此处,谭琳那边便直接选了这套雅间与最高档次的饭菜招待。 赴约时,谭琳精心打扮一番,该遮掩的疤痕伤处遮掩好。 晟王世子妃与镇安侯府表小姐在如意楼一起吃饭,用现代的话来说,可谓世纪同框,值得冲热搜第一的话题。 焉城所有人都以为这二人的关系已经闹僵,哪想世子妃还挺在意姐妹之情,意图修好。 当乔晚凝故意晾着谭琳,拖了一段时间才姗姗来迟时,已经在路上听到不少夸赞晟王世子妃大度等等的好评。反而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乔晚凝也不在乎,到了如意楼,见到谭琳,也不虚假寒暄,开门见山道,“世子妃不顾体弱不便的身子,这般殷勤招呼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人都坐到了这里,可以敞开窗子说亮话了吧?” 谭琳与谭蓉对视一眼。 这个乔晚凝其实心急的很哪! (); 第87章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祖母刚过世,我们以茶代酒,晚凝姐姐,我先敬你一杯。”谭琳举起茶盏。 乔晚凝看着面前的茶,没有动。 谭琳笑笑,换了她的茶,当着她的面喝了,又夹了几筷子菜吃了,“姐姐放心,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如意楼请姐姐,怎么可能恰恰这个时候让姐姐有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乔晚凝揭掉面纱,开始动筷。 “还记得姐姐刚来侯府的时候,我是多么欢喜多了个姐姐,那时我们经常一起玩耍,一些学做女红,还一起跳舞唱歌……”谭琳强作无视乔晚凝脸上那片丑陋的烧伤,开始忆往昔。 乔晚凝只是笑笑,并不搭话,任由谭琳动情的表演。 她可记得,玩耍的时候原主没有少被捉弄,学做女红时,原主的的绣线总是莫名其妙的断掉,至于跳舞唱歌,更是没少了取笑。 后来被谭老夫人发现,谭老夫人训斥了谭琳与谭蓉一顿,从此原主便招了这俩人的恨。 谭琳拣过去的好听事儿说完,又开始回忆老镇安侯夫妇,说着说着,带着谭蓉一起一把泪一把泪的流。 如意楼的伙计来上菜添茶,就看到顶着半张丑疤脸的乔晚凝面无表情的只顾吃着,谭琳姐妹一腔情深意切。 到底是刚小产过的身子,经这么一番动情流泪,谭琳撑不住了。 “姐姐,我扶你去榻上休息一下吧。” 谭蓉将谭琳扶到屏风后的床榻躺下。 这就是豪华雅间的好处,客人平日吃醉了,或者突然哪里不舒服,有备好的休息之地。 由于是姐妹三人私下谈心,谁的身边都没有带丫鬟。 谭蓉很快从屏风后出来,“晚凝姐姐,你先陪陪谭琳姐姐,我让人去给世子传个话。” 乔晚凝刚吃下口菜,“给世子传什么话?” 谭蓉解释,“出门时,世子还嘱咐,说谭琳姐姐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他。” “哦?”乔晚凝这才朝屏风那边瞅了眼,“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不会又算到我的头上吧?” “当然不会!”谭蓉保证,“有些话还没顾上与晚凝姐姐说,姐姐先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是有些话没说。 扯了一堆废话,谭琳还没有提起关于大夫的一个字。 乔晚凝点点头,继续吃菜。 谭蓉见她被自己的一句话哄的安下心,不再多说,出了雅间。 过了不一会儿,谭蓉返回。 见乔晚凝还在吃东西,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乔晚凝将她的这丝异样收入眼底,起身朝屏风后走去,“我来瞧瞧世子妃。” 谭琳虚弱地躺在榻上,“我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赏花会好像快到了,世子妃这个样子……今年怕是不能在赏花会上露脸了。”乔晚凝啧啧惋惜。 “晚凝姐姐帮我!”谭琳挣扎着坐起身,满眼殷切地想要拉住乔晚凝的手。 “我如何帮你?”乔晚凝故作不解。 突然两眼发黑。 谭琳与谭蓉一前一后,看着被夹在她们中间的乔晚凝摇摇晃晃的倒下,扑在谭琳的榻边。 “可算倒了!” 谭琳的虚弱之气顿无,起身下地,“神医谷的药真是巧,任她如何防备,也想不到这药只有子母加持才可生效。” “是啊。”谭蓉笑道,“她担心我们在如意楼的饭菜里动手脚是没错,可惜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为母的药在她没来如意楼前就已经吞到肚子里。至于为子的药引又何需加在饭菜中?” “哼,这么好骗!”谭琳冷笑,“真以为本世子妃会把一个不入流的江湖郎中当回事?” “姐姐,就剩下等世子了。世子会来吗?”谭蓉有些担心。 毕竟,她亲眼见到,晟王世子对此时的谭琳有些冷淡。 “会的!”谭琳笃定,“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如意楼请乔晚凝,我们还放出那么多夸赞的风声,若他听说我有事,肯定懂得赶来配合。” 无关感情深浅,都是为了对付乔晚凝这一个共同的目标。 “那我们现在就把她收拾好?”谭蓉踢了踢乔晚凝的腿。 “嗯,先准备吧。世子那边早就有人去传话,估摸很快就会到了。”谭琳垂目扫了眼乔晚凝。 对着这张丑脸那么久,一直都在忍着反胃,“就算是做个假样子,可一想到这张丑脸会贴着逸旻那么近……真是便宜了她!” “姐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想想这便宜会让她付出的代价……” “我已经想好!”谭琳转过身,出了屏风,“你动手吧。” 谭蓉俯身,贴在乔晚凝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乔晚凝,你可别怪我哦。你把世子妃害的那么惨,她一定要你死。我又不敢得罪她,只得帮她的忙了。” 说着,谭蓉两手攥住乔晚凝的领口,用力撕扯。 这时,乔晚凝猛地一个翻身,抬手击中谭蓉的脖颈动脉。 谭蓉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大眼珠子,无声无息地昏死过去。 谭琳转出屏风后便离开雅间。 乔晚凝在雅间里转了一圈。 谭蓉说母毒不必下在饭菜中,那就是不需要吞服。而一般中毒也就是内外二法。 谭蓉谭琳没有刻意靠近她做手脚,排除外力作用。那就还是想办法让她内体中药。除了把药吃进肚子里,还可以气体的形式吸入体内。 不过乔晚凝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没有见到香炉等燃烧之物,也没有闻到异味。最后回到了饭桌前。 桌上的饭菜几乎都已没了热气,只有一样……一个类似现代铜火锅的小铜盆中的菜汤还在腾着热气尽情翻滚。铜盆下架着一个小巧的炭炉,里面有新添的木炭。 这道菜,在乔晚凝未到之前便已准备好,谭琳离开前又给它新添了火料。 乔晚凝拿旁边的铁夹,从小炭炉里夹出一块刚烧着的木炭。仔细闻,有股子浓郁的香气,混在饭菜的飘香中很难分辨。 这时,外面传来谭琳的说话声,“逸旻,你来了。” “你不是身体不适么?”盛逸旻的声音渐近。 (); 第88章 猪脑子也是长残的 “嗯,刚才是有一点,现在缓过来些。是我跟前的丫头太担心,急着去找你。逸旻,既然你来了,我们里面说吧。” 乔晚凝将木炭丢入炭炉,放下铁夹,快步绕回屏风后。 谭琳进门,没有看到谭蓉,有点意外。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心想着谭蓉一定是动手慢,此时困在屏风后,不敢出声了。 “你怎么突然宴请乔晚凝?”盛逸旻见雅间里没有其他人,“她人呢?” “她去找那个追命了。”谭琳道。 盛逸旻拉了把椅子坐下,“你是想让那个叫追命的给你疗伤?” “嗯。”谭琳坐在盛逸旻身边,“我想了想,应该试一下。那个追命能用神奇手法给小乞丐治那么重的伤,或许也有妙方让我的胳膊快点长好。我很想在赏花会上继续跳舞。” “你是疯了,与乔晚凝打交道!” “只要利益够大,敌人也能为我所用。我是为了我自己,忍一时片刻而已。今日的付出,以后有的是机会翻倍讨回!” “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将祖母说留给她的那些嫁妆还给她。”谭琳笑笑,“无非就是财物而已。有句话可是说,人为财死。我看她能有多大的肚量吞的下那笔钱财!” “我还以为你是要怎么算计她。” “若真有什么主意,我肯定要与你商议。找她帮忙这种事,我还是自己办就好,我也怕你不同意,就没有与你提前说。”谭琳的手搭在盛逸旻的衣袖上,“逸旻,我真的很想在赏花会上跳舞,我的舞姿也是你的骄傲,不是吗?” “既然你已经做了,我也不必再说你什么。希望这个追命能真有几分手段,也不枉你今日低声下气的求人。”盛逸旻反手握住谭琳,“琳儿的舞姿确实是我的骄傲。” 当年,乔晚凝在赏花会上传出丑名,而谭琳则在那场赏花会上一舞惊人。 之后,连续两年的赏花会,谭琳的舞技都艳压群芳,被赞称焉城第一舞。 若今年的赏花会上,他的女人不能尽显舞姿,盛逸旻也有点遗憾。 “逸旻,你怎么了?” 谭琳见盛逸旻的神色开始不对。 “有问题!”盛逸旻拉起谭琳,急着离开。 可双腿刹那间便软的支不起力。 “逸旻……我也……” 谭琳一手被盛逸旻握着,另一只受伤的胳膊想要抬起去抚额头。 可惜无力。 而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向盛逸旻身上瘫软。 盛逸旻也完全撑不住谭琳的重量,受这一撞,结结实实地后仰。 二人双双倒在地上。 等了片刻,谭琳爬起身,拍着盛逸旻的肩膀,轻轻地叫了两声,“逸旻?逸旻?” 确定盛逸旻已完全没有知觉,谭琳一边拉拽盛逸旻一边叫道,“谭蓉,快出来,把世子抬到榻上去!” 有人从屏风后走出。 “快点!”谭琳催促。 “谭琳,你是不是长得猪脑子?”乔晚凝走到二人跟前。 想要算计她,不惜拿自己的老公当棋子,即便是猪脑子,也是长残的吧! “乔——” 谭琳一口吃惊,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就被乔晚凝扬手一针扎晕。 早就料到谭琳求医不过是故意给她做戏,引她到鸿门宴上没安好心,乔晚凝已提前服了药,以防中招。 现代的医药可比古代先进的多,能抵抗了现代的药效,对付古代的这点雕虫小技更是轻而易举。 什么巧妙的子母加持,根本无需刻意防备,到了她体内全都化解。 至于同样中了母子毒的盛逸旻可就不会有好运了! …… 谭琳与谭蓉打算做什么,乔晚凝用脚趾想想都知道。 既然这二人能生如此龌蹉之心,那便如了她们的意! 乔晚凝将雅间的门从里上了栓,布置好后,又从空间里取出东西,改装成追命公子的样貌,然后悄悄地从后窗翻出如意楼。 “追命公子?” 被乔晚凝安排等在堂中的絮儿看到乔装改扮的小姐突然从如意楼的正门进来,很是意外,不由得朝楼上望了眼。 小姐不是一直在楼上吗?何时出了如意楼? 如意楼的伙计也记得这位特殊的客人,“公子可是来找乔小姐?” 乔晚凝昂首环视,“乔小姐与我说,晟王世子妃在此设宴款待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她寻我来为其疗伤,看在都流着老镇安侯夫妇的血的份上,乔小姐应下此事,要我务必来如意楼一遭。那谭琳人呢?” 众食客听了方恍然明白,原来世子妃宴请乔晚凝不是为了念及什么姐妹情深,而是有求于人啊! 真念着情分的是乔晚凝才对。 伙计也窃窃私语,怪不得上菜的时候见世子妃在哭,原来为了求人才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也难怪乔晚凝面色冷淡了。那不正是被求者高高在上的样子? “世子妃在楼上雅间,公子请!”伙计热情指路。 世子妃的正事,他们可不敢耽误。 “絮儿,你家小姐已经回去,你去找她吧。” 上楼前,乔晚凝与絮儿说。 絮儿看着追命公子模样的自家小姐,糊里糊涂的点点头,“那奴婢就先走了。” 守在雅间外的是世子府的人,一个丫鬟,两个家丁。 听说追命公子来帮世子妃疗伤,所有人都很诧异。 这……好像与世子妃的交代不符啊? 世子妃只说,世子进入雅间,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就去敲门,若无人回应就把门撞开。 这时间上大概差不多了。只是又临时加了个来凑热闹的人? “世子府的人这般没见识!我反正是已经来过,你们自己去与你们的主子交代吧!” 乔晚凝将这三人的揣测当做怠慢,掉头就要离开。 三人被追命公子的傲气震住,想着此人既然能这般端着架子,肯定是有底的。相互看看,丫鬟忙把人叫住,家丁回身去敲门。 “世子妃娘娘,追命公子来了。” 连叫两声,没人应。 推门,又从里面上了栓。 这时,雅间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却好似被什么堵住,戛然而止。 “里面不对,快把门撞开!”乔晚凝道。 此话也正合三人之意。 两个家丁二话不说,抬脚踹门。 (); 第89章 谭蓉!怎么是你? 两扇门登时散了架。 “世子妃呢?” 丫鬟最先冲进雅间,乍一看,空无一人。 可是,后面跟着眼尖的伙计看到有人影朝屏风后晃了一下,“人在屏风后!” 鬼鬼祟祟,肯定有问题! 世子府的人记得谭琳的嘱咐,又率先冲向屏风。 故意撞击,屏风倒了。 “世……世子……” 进了雅间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只着中衣的盛逸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 榻上有个女人蜷缩在薄被里,瑟瑟发抖。 “谁准许你们进来!” 盛逸旻的脸红白相间,目如铜盆下的炭火。 是世子妃啊! 可是那三人不敢说。 而且,不仅他们三个带头闯进来,如意楼中的其他人听到楼上动静不对,也跑来瞧个究竟。 谁知这一瞧,竟瞧出不得了的事! 躲在被子里的女人肯定不是世子妃。 乔晚凝据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那剩下的还能是谁?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时,有人又从榻下钻出来。 “世子妃!” 丫鬟一眼认出,可是碍于晟王世子挡在那里,不敢上前搀扶。 谭琳也看到衣衫不整的盛逸旻,再看榻上,还蜷缩着个女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谭琳不顾一切地扑到榻上,扯住那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脸拽起来。 “谭蓉!怎么是你?” 竟然是世子妃的堂妹谭蓉! 那守在门外的三个人虽然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也知道这种情形不该是谭蓉。 世子妃再怎么安排,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堂妹安排到世子的床上去。 “姐姐……我……” 谭蓉已经被面前的一切吓傻。 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她与世子…… 当她一睁开眼,看到世子那张脸时就吓得叫出声,可很快就被世子捂住嘴。 当她随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外面的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撞倒了屏风。 “是乔晚凝!都是乔晚凝干的!” 谭蓉记得自己是被以为原本已经失去知觉的乔晚凝给打晕。 “对,是乔晚凝!”谭琳将谭蓉狠狠的甩开。 不知道她们的计划哪里出了纰漏,总之一定是乔晚凝干的! 她记起,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乔晚凝走到她的面前,骂她是猪! “世子,我们都是中了乔晚凝的算计。” 谭琳转向盛逸旻,“世子,是我错了!是我太贪心,为了保住赏花会上的风光,病急乱投医,想要讨好乔晚凝那个贱人。谁知我以诚心相待,却被这贱人算计!世子,我错了!” 她绝不能让盛逸旻知道,她宴请乔晚凝的真相! 盛逸旻抬手按在谭琳的肩膀上,指尖越来越用力,从口中迸出的每一个字都在燃烧,“乔晚凝,本世子绝不放过你!” 还有手中的这个蠢女人,也真该死! “世子……痛……” 谭琳可怜兮兮地忽闪着泪眼。 “本世子不想见到你!” 盛逸旻松手的瞬间,将谭琳推开。 谭琳跌坐在榻上,与谭蓉撞在一起。 谭蓉不停地哭。 是真心的想哭啊! 盛逸旻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衫,胡乱套上。 看他那一脸杀气腾腾,也知道一定是要去找乔晚凝算账。 “谭琳,你说的话我就不爱听了。”追命公子走上前,“乔小姐不是已经答应你的恳求,把我叫来了么?也正好我及时赶来,否则有些话还真说不清了!” “你是那个追命?”盛逸旻问。 “正是。” “你来得正好!” 盛逸旻的怒火登时转嫁到追命公子的身上。 “世子先听我把话说完。”追命公子不急不慢地道,“我刚说了,幸好及时赶来。若我未到,便由着谭琳与谭蓉胡说八道,背后编排乔小姐的错!谭琳,你们也是没有料到我会来的这么快吧!什么病急乱求医,讨好乔小姐的话都是一派胡言,想借乔小姐的名头搞这么一桩人尽皆知的丑事才是真!” “你才是满口胡言!本妃怎会害世子?” 谭琳绝不承认她在害盛逸旻。她只是逼盛逸旻把握机会,名正言顺地亲手杀掉乔晚凝! “你们一肚子歪门邪道,污七八糟的东西我怎能懂得?我也奇怪你们为何这么做?” 追命公子指指那三个世子府的人,“世子若不信,可以仔细审问他们,看他们守在外面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得了谁的特意嘱咐?” “没有,我们没有!” 三人赶忙异口同声地摇头。 咬紧嘴巴他们还能活下去,若是说出真话,即使不死在世子妃手中,也会死在世子爷的手中! “还有这个。” 追命公子转身走到桌前,指指那只渐凉的小铜盆,“若我没有识错,未燃烬的木炭中还存有出自神医谷的药物,应当说是母药。” 这是谭琳与谭蓉亲口所说的意思。至于什么神医谷,盛逸旻应该也知道。 “而子药,”乔晚凝记得今日她在侯府的时候,见翠娥半途借故将茶水转交给绿樱,给她端去,又隐在一旁盯着她将那杯茶喝完,“应当是在府中便已提前服用,可能混在饭食中,也可能混在茶水里。” “不论子药还是母药,单中一样,不会有什么异常,二者全都入体,便可致人在一定时间内不省人事,任由摆布。这种用药手法的好处之一,便是利于掩护真正的下药之人。” 追命公子又转向盛逸旻,“世子可听懂我的话?若不懂没关系,世子可将炭炉中的木炭收集起来,找神医谷的人辨认,看我说的对不对。” 盛逸旻走到桌前,拿起铁夹,从炭炉里夹起一块木炭,凝神打量。 他确实是来到这里之后才晕倒。而在他来如意楼之前,一直都在晟王府与他的母妃在一起,再往前早些就是在他的世子府。从昨晚开始,他没有去过他处。一点药劲又能维持多久? 若这木炭中含有母药,那他中子药的时候只能是在这两处他最熟悉的地方! “正巧,刚有个神医谷的弟子来到焉城给皇爷爷送药,找他们一辨便知。” 盛逸旻让如意楼的伙计把整个炭炉都为他收起来。 这也太巧了,神医谷的人怎么正好在皇宫! 谭琳心下一慌,回手一巴掌甩在谭蓉脸上,“是你!你竟敢明目张胆勾引世子!你以为这般算计,世子就能接你入世子府的门?” (); 第90章 狗咬狗 “姐姐,我没有!” 谭蓉一个哆嗦。 这样的指控太可怕了! “是你劝说我找乔晚凝请追命公子,现在又是你躺在世子身边!”谭琳反口咬住了谭蓉。 如果被神医谷的人辩出炭炉里的母药,便证明能给盛逸旻下子药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她疏忽了这一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先安排盛逸旻回趟侯府,或者到其他什么地方走一遭。 更没料到,她分明没有开口让乔晚凝去找追命,可追命却正好来了,还一眼识出炭炉里加了药! 早知如此,她就该将炭炉里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不! 她即便能想到,也来不及。 盛逸旻刚昏迷,乔晚凝就出现了! 乔晚凝早就有所准备。此事是她先挑起头,却被乔晚凝反手算计! 谭琳顾不得多想与乔晚凝的这场较量,眼下最要紧的是,自己绝对不能被盛逸旻怀疑! “姐姐!你怎能这么说!”谭蓉顾不得抹泪。 若不是自己此时还没来得及穿好衣衫,她就要冲到谭琳跟前,揪住谭琳,好好对质! “我早就发觉你对世子别有所图。一天天粘着我,就是为了能多见世子几眼!今日,正好趁着拿乔晚凝做挡箭牌,设计这么一出戏,还故意让我亲眼看到,就以为我能‘同情’你,念在你被乔晚凝坑害的份上,顺水推舟接纳你做世子的女人?!” 谭琳咬定,一切都是谭蓉的心思,自己是被谭蓉骗了! 就算被盛逸旻骂做蠢,也好过让盛逸旻知道她真正的心思! 她是真的鬼迷心窍,听了谭蓉的话。 记得那日,谭蓉提到说什么“便宜一次,一劳永逸”,她本是犹豫的。 当时她还说—— …… “这便宜给了她,倒让她能做个风流鬼。” 谭蓉压低话声,“姐姐,勾引算计到世子头上,世子一定会大怒之下要了她的命!冲动而果断,只在举手之间,任谁也来不及阻止。再说,也不过是表面功夫,未必真让她得了便宜。否则,想到她临死还占了姐姐的便宜,我这做妹妹的心里也不舒服。” “不一定是世子,可以换成别人。”谭琳想。 “若换做别的男人,与她没有太大仇恨,未必会在她行径败露后取她性命。而我们所知与她结怨仇的,姐姐想还有谁能比世子更合适?康鸿飞不过一个书生,三王子又年纪小。数来数去,还是曾与她有婚约的世子,不仅事情说得通,也有足够的仇恨去激发起杀意。若世子这时杀了她,也只能怪她太无耻过分,谁也不能怪世子心狠无情。而且,让她背负这样的丑名死去,岂不是更好看?” “可这事若传开,世子也会丢几分颜面。”谭琳认为。 虽然能解决了乔晚凝,可她脸上也多少有点无光。 “又不是让她真得了便宜!只要让人知道事情并未如她所愿,世子其实也没多大损失。”谭蓉拉住谭琳的衣角,摇了摇,“姐姐!这是一个很利落的法子,只有这样,才能逼世子亲自动手要了她的命。否则,世子当日被祖母吓到的心结,何时能结?” “祖母她……” 其实,谭琳也是有点怕的。 “我们都是祖母的亲孙女,乔晚凝说到底也是个外来的野种。只要她已经死了,祖母即便再恼,还能真的从地下跳出来取我们的性命?让她们一起在地下作伴,不是更好?” “不过是做个样子……”谭琳被谭蓉一席话说的动摇了,想了想,点点头,“好,就听你的。这件事交给你去安排。我爹那里还留着些从神医谷买回的药,你问他取了用。世子这边由我来做。” …… 就这样,她便稀里糊涂的听了谭蓉的主意! 谭琳现在想来,但凡换个男人,哪怕只让乔晚凝丢个脸出个丑,也比安排到盛逸旻身上强啊! 可是已经晚了,她现在只能拼命遮掩。 好在跟前那三个下人脑子灵光,不敢乱说。只要她咬死谭蓉,这件事还能弥补。 “姐姐,你怎能反口咬人?!”谭蓉见谭琳是铁了心的要让她背锅,一股怒意涌起,也是豁了出去。 “姐姐,分明是你!是你说要便宜一次乔晚凝,一劳永逸!是你想刺激世子动怒,逼世子亲手要了乔晚凝的命,以解世子当日被祖母吓坏的心结!这不都是你亲口所说,是你指使我做的吗?” 与谭琳将整件事扭曲,脏水泼到她的头上相比,她说的可是实话。主意是她出的不假,可最后认可了她的话,做出决定付诸行动的人是谭琳! “谭琳姐姐!你是世子妃,我不过是个依附在你的羽翼之下的侯府二房女儿。你不能没事指使我出力,有事就翻脸不认啊!妹妹我又不是乔晚凝,怎能做出这般下贱无耻之事!”谭蓉恨地无地自容。 此事传扬开,她日后如何做人!让她的心上人怎么看! 若不是忌惮盛逸旻,她还想冲谭琳嘶吼一句,“真以为天下男子都死绝了?以为每个女子都当晟王世子是香饽饽,不惜手段也要从别人手中抢走?” “谭蓉,你还敢胡说八道!” 谭琳听谭蓉把什么一劳永逸的话算到了她的头上,怒火蹭蹭升级,扑上前就要去撕谭蓉的嘴。 谭蓉哪肯继续受气,抬手一挡,正好打中谭蓉受伤的胳膊上。 “啊——” 谭蓉痛叫,疼地抽不出气。 又断了! 还没长好的胳膊一定又断了! “够了!” 盛逸旻扬手将伙计刚收起的炭炉打落。 带着余热的木炭撒了一地。 “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就没有神医谷的弟子来焉城!” 盛逸旻简直气的要呕血。 他故意那么说,只是做个试探,想看看那个追命究竟怕不怕。 结果没有吓到追命,却吓得谭蓉与谭琳狗咬狗! 不论是谭蓉暗怀心机,还是谭琳作死敢利用到他的头上,今日的丑事是因她们而起肯定没错。 盛逸旻真是怄的要死。 他是何必急着多说那么一句话?! (); 第91章 熟悉的瘦猴儿 “看来是不需要我了。” 追命公子适时撤退。 她并不觉得盛逸旻在这件事上无辜。 谭琳与谭蓉有句话说的没错。 “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如意楼请乔晚凝,我们还放出那么多夸赞的风声,若他听说我有事,肯定懂得赶来配合。” 连谭琳都能肯定盛逸旻会赶来凑热闹,被坑了也不冤。 “谁敢对外提及今日之事,本世子要他断子绝孙!” 所有不相干的人都随追命公子一起知趣的退出雅间前,听到晟王世子阴森森的恐吓,个个脖子凉飕飕的。 换做是乔晚凝中计,消息肯定长了翅膀似得满天飞,此时则是能拦多少是多少。 “去把他们每个人的身份都记下!”盛逸旻又命那三个世子府的下人,“谁敢不从,就拿如意楼的人是问!” “是。” 那三人也赶紧退出门外,依着盛逸旻的吩咐去做。 晟王世子的话也算是交代给如意楼的人做事,如意楼上下哪敢怠慢,赶紧跑下楼,先把如意楼的门给锁了,把在场的人全都关在了里面。只走了一个最先离开的追命公子。 不过,在众人眼中,追命公子与乔晚凝是一路,大不了最后晟王世子还是去找乔晚凝。 雅间里剩下的三个人,谁也不希望这桩丑事传出去。 “世子,今日的事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谭蓉最先表态,“我与世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盛逸旻否认。 谭蓉与谭琳二人不约而同咯噔一下。 一个怕真便宜了盛逸旻,一个怕自己引狼入室,真的给了谭蓉夺爱的机会。 盛逸旻抬手将挡在谭蓉面前的谭琳推开。 没了外人在,他这一把力使的很重。 “啊——” 谭琳不及防的再次被推倒,可怜的断臂又一次被硬生生地撞了一下。 “世子……” 谭蓉被盛逸旻满目杀意逼得后退,可身后已紧贴着床头,退无可退。 谭琳忍痛颤抖,“世子……杀了她……都是她……” 盛逸旻不去理会谭琳,逼在谭蓉面前,一字字道,“记住,本世子是你的姐夫。以前怎样说话,以后还是怎样!” 若连这层关系都否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除此,不要想着赖上本世子,否则本世子只能送你去死。” 他盛逸旻绝不会为一场算计妥协! 谭蓉松下了心。 赖上他?她还怕被迫抢入世子府! 如果可能,盛逸旻想让谭蓉死。 可谭蓉毕竟不是乔晚凝,若杀了她,自己更说不清道不明。 何况,谭蓉也是老镇安侯谭铮的亲孙女,即便镇安侯府的威望不复从前,可镇安侯谭铮个人的威望还在,要他孙女的命,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为了盛逸旻自己的颜面,今日的事也绝对不能传扬出去! 最好的结果,就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反正在这件事中最吃亏的还是谭蓉自己。盛逸旻想,管她是有心算计,还是弄巧成拙,只要将她威胁住,这件事便算压下去了大半。 至于谭琳……盛逸旻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逸旻!” 眼睁睁地看着盛逸旻丢下再次受伤的自己,无情离去,谭琳欲哭无泪。 “逸旻……逸旻……” 怎么会弄成这样? 都是谭蓉! 都是谭蓉出的馊主意! 在雅间的门被盛逸旻甩上的那一刻,谭琳疯也似的扑向谭蓉,“都是你!都是你!” 谭蓉把被子丢到谭蓉的头上,敏捷躲开,跳下榻,快速捡起自己的衣衫往身上套。 被蒙住上半身的谭琳,一只手扯被子,还要护着另一只伤痛的胳膊。 “世子妃!” 那三个下人见盛逸旻离开,小心地进了雅间,见谭琳像没头苍蝇般捂在被子下挣不脱,赶忙上前帮忙。 终于挣脱被子的谭琳,指向正要离开的谭蓉,“给我抓住她!” “谭琳,你是觉得事情没传开,不合你的心意吗?”谭蓉回头反问,“好啊,你尽管喧闹。我若投奔世子,也是被你逼的!” “你这个贱人!” 谭琳追到谭蓉身前,“把事情搞砸了,还要拖累我!” 说着,谭琳抬巴掌朝谭蓉抽去。 谭蓉一把接住谭琳的胳膊,用力握紧,双目愤恨,“搞清楚,是你把事情搞砸了,毁了我!是我悔不该帮你!我都没想你怎样,你还要怎样!” 被谭琳甩开的谭蓉后退几步,撞到那三人的肉盾上。 谭琳夺门而出。 在众人异样眼神的注视下,冲出如意楼。 …… “走吧。” 隐在墙角处的乔晚凝悄悄地收起了落在肩上的蝴蝶,弹了下絮儿的后脑勺。 絮儿明知追命公子的真正身份,肯定不会当真回侯府去找小姐。 被乔晚凝支出如意楼后,就躲在不远处的墙角后,一直等到她出来。 絮儿不知道雅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了一阵之后,见小姐独自出了门,如意楼则挂起了因故暂时停业的牌子,将里面的人都关在门内。 乔晚凝看到躲在墙角探头探脑的絮儿,便朝她走去。 与她一起在墙角等了会儿。 看着盛逸旻黑着脸离开如意楼,又看到谭蓉独自冲出来,收起那只从如意楼二楼窗子飞出的蝴蝶,带上絮儿离开。 “喂!猴子,爷不服,回来再与爷玩儿两把!” 路边的一家赌坊里跑出个只着衬裤的大胡子男人,正在追前面的一个瘦的像麻杆似得家伙。 那瘦猴儿别看只剩一身干皮,脸色倒是瞧着不差,清清秀秀的模样,两条柴棍儿似得长腿走起来也快的带风。 不过—— 迎着这瘦猴儿朝前走的乔晚凝,越离得近,越觉得这瘦猴儿的脸型很熟悉…… 听得身后那紧追不舍的大胡子男人跑的气喘吁吁,那瘦猴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行,再与你赌一局。” 瘦猴儿的声音像沙哑的铜锣。 只是脸型与身高十分相似,骨骼、音色完全不同……但是! 在与那瘦猴儿面对面的最后一刹,乔晚凝触碰到他的目光。 那是一双缠绕在她脑海中已有多日的眼睛,亮如寒星,蕴藏着深不见底的锋芒。 (); 第92章 惊鸿一瞥,你便吸引了我 “小……公子,你在看什么?”絮儿不知道乔晚凝为何一直盯着那两个离去的赌徒。 “好像看到了个熟人。” “熟人?” “絮儿,你先回家去。不用管我。” “公子!” “听话!不要耽误我做事。” “那……好吧。公子小心。” “你回去与她们说,你家小姐身体不适,被追命公子带走治疗去了。” 交代之后,乔晚凝朝那家赌坊走去。 这古代的赌坊与现代的赌场差不多一个味儿,除了没有吞云吐雾般的烟气缭绕,一样的叫嚣,一样的亢奋,也有一样的疯癫。 在天璃国,赌坊有官私之分。私赌就是藏在暗处的黑赌坊,官赌,顾名思义是经官府批准,能对众开放的。 这家赌坊便是一家官赌,在繁华的大街上,招招摇摇的做着赌徒们的生意。 顶着追命公子模样的乔晚凝在赌坊里转了两圈,竟然没有找到那瘦猴儿的身影。 “混蛋小子,别被爷逮到!” 大胡子男人从赌坊后门骂骂咧咧地进来。 “人家把你绑了,也是为了照顾你。不想让你把最后的这件衬裤也输掉。”跟着大胡子男人一起进来的赌倌道。 “呸!他怎么肯定爷还会输?再赌一把,爷肯定连本带利都赢回来!” …… 人溜了? 乔晚凝从赌坊后门出来,到了赌坊的后院。有为赌徒们准备饭食的伙房,还有茅厕。 在伙房旁的后墙,留着一扇小门。 “公子,您找人?”一名赌倌跟来。 乔晚凝回过身,“一个长得很瘦的男子。你们叫他猴子?” “是他啊。公子是他的朋友?” “朋友谈不上,曾与他切磋过几次。” “那猴子的赌技没得说,赌品也不错。从来不把人逼到绝路。就拿刚才那大胡子吧,输红了眼,一定要缠着他继续赌,结果被他给绑到了茅厕。后面有人去了才发现。” 是不想把大胡子逼到绝路,还是为了制止麻烦,拔腿溜掉? 乔晚凝也懒得多想,又问,“猴子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倒不是,他也不过才出现了三两日。” “那你们便也不知他在焉城其他的去处。” “客栈算不算?我昨日出门,见他去了街头的顺来客栈。” “多谢。” …… 乔晚凝找到顺来客栈,打听一个瘦得出奇的人,收了好处的客栈伙计当即就为她指出了房间。 瘦猴儿所住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间,刻意避开了其他住客的来往打扰。 乔晚凝刚站在房间门口,屋门便被人打开。 “你跟踪我。” 干瘦的男人好似一阵轻风便能吹倒,也好似轻轻一摔,便会拦腰折断。 乔晚凝快速将其上下打量一番,迎上他的目光,抬手便朝他的脸摸去,唇角一勾,“路上惊鸿一瞥,你便吸引了我。” 男子快步后退,顺手要将两扇门合上。 乔晚凝却紧追一步跨进门槛,“既然已主动开门,何不再大方一些,邀我进门小坐呢?” “我不欢迎不速之客!” 男子的双手牢牢地抵在两扇门框上。 “你都知道我跟踪你,早有准备,又算什么不速之客?”乔晚凝恍然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把我挡在这里,是想让旁人看到我为你而来。别瞧自己的身板干瘦,要肉没肉,也是能吸引到人的。” 乔晚凝故意大声。 隔壁果然有人开门探出头。 “别闹了,有什么话咱们关上门说。” 乔晚凝说着,又伸手朝那人的脸上摸。 那人侧身,松开抵在门框上的手。 乔晚凝进了屋子,四处打量。 简简单单的客房,没什么特别。 “你到底想做什么?”楚柏渊关上门。 没错,这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男子就是楚柏渊,清秀的面容自然还是易容。 这次病发,不知怎么回事,几日便瘦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因为,不仅瘦掉了皮肉,身上的骨骼也有些变细。大概人的头骨从小到大没有个子长得快的缘故,只有脸型看起来没怎么变。但是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声音嘶哑的难听。 不过,这也有一点好处。没人再能从身形上辨别出他,只要易了容,出门没再碰到任何袭击。 所以,他才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赌坊,搞点日常开销的银两用。 却不想这趟出门,带回来尾巴。 还是一条令人厌恶的尾巴! “你不是直接问我是谁。”乔晚凝从楚柏渊的一声问话中听出问题,“你知道我是谁?” 楚柏渊冷冷地扫了眼乔晚凝。 他当然知道! 与乔晚凝相识的大夫追命。他在如意楼外亲眼见过! 一个大男人对他毛手毛脚,比一次次与他交手的乔晚凝还要让人生厌!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乔晚凝了然。 那眼神与脑海中存着的那双眼完全重合。 她见过无数双眼睛,只属那双借别人的眼睛看到的笼在血色中的双眼烙的深刻。 她肯定,自己的怀疑没有错! 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若没有留意,没有提早发现这双刻意隐藏的眼睛也不奇怪。 不过,她现在可是追命公子啊,初次见面,有什么好怕? 何况面前这位都瘦的脱了骨相,肯定身子得了什么奇怪毛病。 作为医生,尤其是她这样爱学习的医生,对疑难杂症最上心了。 乔晚凝一脸调笑地走到楚柏渊跟前,“啧啧,这脸生的真好看,这具身子更好看,瘦的惹人怜,让人疼。啧啧,天下竟然有这等美貌之人!你叫什么名字?” 见乔晚凝一脸色相,满眼贪婪地打量自己。楚柏渊想,看来对方是真没有认出他。 在街上突然见到追命与那个絮儿,楚柏渊还以为自己的这个样子又被乔晚凝给认出来,故意指使追命尾随他。 是他想多了。自己的这个样子,即便邓风见了也认不出,他照镜子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谁还能认得出他? “阁下并非我所好,还请不要强人所难。” 楚柏渊再次退后。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紊乱,在没有嗅到危险时,他不愿强硬。 何况,此人的身份是对众公布的大夫,或许便与乔晚凝的医术手段一脉相承。他们并未有什么过节,没必要扯出什么麻烦。 (); 第93章 或许你就被我掰弯了 “我不强人所难。只是与你交个朋友,可以吧?” 这话倒是听的正常,可哪知乔晚凝的话音随后一转,“一见钟情是少数,感情都是处着处着处出来的。我们多处些日子,或许……” 你就被我掰弯了。 乔晚凝的手指在楚柏渊耳边萦萦绕绕。 她觉察到对方的忍耐,若不知得寸进尺,多无趣? “我绝无断袖之癖,请阁下自重!” 楚柏渊挺直腰身,抬臂挡开乔晚凝的手。 乔晚凝的另一手却搭在楚柏渊的腰间。 真是太瘦了! 盈盈一握便将芊芊细腰扣在掌心。 这人瘦的不是皮肉,而是骨! 正常人的骨骼怎能缩水?缩了水还能活着出气儿? 这一刹,乔晚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可再看这人的脸,脸骨没错,眼睛也没错,与瘦成菜叶的身板不搭调的偏正常的脸色看来还是有问题。 就在乔晚凝迟疑时,楚柏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丢开,“滚!” 幸好乔晚凝反应快,一个后空翻,稳住了被丢出去的身子。 好瘦的骨头! 这是楚柏渊的感觉,当然不像他瘦的不正常。 他只看着这叫追命的男子身形偏瘦,没想到捏住他的胳膊才发现,是他的骨骼小,只不过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有点男子气。 但到底是偏女人的小身板,有龙阳之癖不奇怪。 乔晚凝整了整衣袖,“你是有病吧。” 她保证这话绝无骂人之意。 “可千万不要讳病忌医,致使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你知道我是个大夫,我可以帮你瞧瞧。” 乔晚凝的掌心暗暗准备好提前从空间取出的小针管。 她还是想再试探一下。 “不需要。”楚柏渊吐出冷而嘶哑的三个字。 他以为身为大夫的追命能够觉察出来,便也不去极力否认。 那就是真有病? 乔晚凝又不再怀疑自己的想法,眉毛一挑,“谁让我对你看对眼呢,就这么离开,我心里很不舒服。” 内心却在兴奋地跳跃,能造成骨骼缩水,这是什么神奇的病例? 这只小白鼠,她怎么舍得放过? “我再说一句,不需要。走窗户还是走门,你自己选!不要逼我把你扔出去!”楚柏渊的忍耐在一点点磨灭。 他对患有断袖之癖的人没有偏见,但对方在他的一次次明确拒绝之下,仍然纠缠不休就是不知好歹了! 可追命公子还就是不知好歹,一步步上前,“真够味,我就是喜欢这样的脾性。你可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有多吸引人?想我阅人无数,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极具反差的美人儿。” 美人?! 楚柏渊易容下的脸早划拉满纵横的黑线。 想他一方霸主竟然受人调戏,称为美人!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乔晚凝又问一遍。 “马上!消失!” 楚柏渊不想再对这个不知好歹的登徒子隐忍下去,一步向前,五指成爪,扣向乔晚凝的喉咙。 而乔晚凝则趁楚柏渊逼近自己,快速抬手一针扎在他的大臂。 感到扎痛的楚柏渊顿觉不妙,却见乔晚凝捏着针管在他眼前晃晃。 “好……黑……啊……” 被掐住喉咙的乔晚凝艰难地说出三个字。 针管只有两个指甲盖长,如笔芯般细的针管里抽了一截黑乎乎的血。 楚柏渊看见那细针头上带着黑色血迹,也知道那透明细管里的血是从他身上提取的。 乔晚凝晃晃针管,又指指自己被掐住的喉咙。 楚柏渊松开手,抬脚从鞋靿里拔出一支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背划了一刀。 伤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乔晚凝咳嗽几声,调整好嗓子,“这么黑的血,你是中了毒吧?” 楚柏渊一直以为自己是练功走火入魔,之前犯病时他也没见自己的血发黑。 但这次犯病的情况与以往不同,能够快速瘦成这个样子,若有其他变化也不奇怪。 不过……血变成了黑色,倒更像是中毒! 是他之前意识错了? “你有办法?”楚柏渊收起匕首。 乔晚凝也把好不容易拿到的这点样本收起来。 “办法么,是一步步去想的。我可没本事只看一眼黑乎乎的血,就能做出断定。不过,我倒是能保证认真帮你研制药方。前提么——” 楚柏渊打断,“你要多少诊金,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就算不懂医毒,他也知道这次的情况不能再像往常那样硬扛下去,充满了变数。 “我不要金银财宝。”乔晚凝道,伸手在楚柏渊的衣领轻轻一撩,“本公子的心意你懂的。” 楚柏渊这次没有躲避,但目光也很不友好,“我只肯付出金银。” “金银不过都是粪土。”乔晚凝的手搭在楚柏渊的肩上,“在美人儿面前,我只想得偿所愿。你做我的美人儿,我为你治疗,我们谁也不亏,可好?” 这不就是要他卖身求医?! 楚柏渊是人,是人就会贪命。 可他不是贪生怕死之鼠辈,且不说这人手中并没有十成把握的药,即便有,他也不会下贱到卖身求生的地步! “休想!”楚柏渊一口拒绝。 随着他的音落,乔晚凝赶在楚柏渊出手前,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一猫腰,从他的身侧掠过,“你再考虑考虑,回头再说!” 咚! 身后一声响。 刚到门口的乔晚凝转头一看。 楚柏渊没有朝她追来,而是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喂,我可没对你怎样,你可别碰瓷。” 乔晚凝返回到楚柏渊身前。 楚柏渊还是清醒的,提力挣扎起身。 乔晚凝都能感觉到楚柏渊身上在向外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地桌椅都在挪动,震地她身子倾斜,如被风刮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根,抵在了墙上。 她知道楚柏渊是在与自身较劲,他想站起来,可惜撑了半天力,也没有如愿,最终合上了眼。 乔晚凝试着走近查看,探了探他的鼻息,若不可觉。手背上被划伤的口子,不停地向外冒着黑色的血。 “唉,再怎么,我也不会要你的命啊。你较个什么劲?”乔晚凝从楚柏渊衣摆撕下一条布,给他把手缠好。 (); 第94章 无赖的登徒子 乔晚凝认为,楚柏渊一定是怕她对他怎样,才会在身体有变时,用力挣扎,拼劲最后一口气。 这么一想,乔晚凝心底生出那么一丢丢过意不去。 唉,说到底,他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斗是斗,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整。 这瘦的一把干柴似得家伙要真在她跟前咽了气,她也算是背了半条人命吧。 奇怪,到底是怎么瘦的骨头缩水了呢? 趁楚柏渊没了动静,乔晚凝打算给他听听心脏,把个脉,先简单给他做个体检。 脉搏除了跳动的非常微弱,并没有探出其他什么不对。 又从空间取出听诊器,挂在耳朵上去听。 楚柏渊的心跳微乎其微,仿佛走到了生命的终止。 真要死了? 这笔杀人债她可不背。 “美人儿,你可不能死在这儿。” 乔晚凝起身去遮好门窗,准备从空间取出医疗器械给楚柏渊来个抢救。 “就在这里!那股力道就是来自这里!” 后窗外一声大喊,便听得有人朝这件屋子冲进来。 这不是在二楼吗? 乔晚凝第一意识是诧异,紧接着便明白不对,几步跨过去拖拽倒在地上的楚柏渊。 刚把楚柏渊塞到床下,有人破窗而入。 “你们找谁?” 乔晚凝好像刚从床上坐起。 先后冲进屋子四个人,都是卷着冷风的大个子男人。 四人见乔晚凝不符合他们追杀之人的特征,“人呢?” “什么人?” 乔晚凝也在观察这四个人。 混在人群中也是正常模样。 难道这就是天煞? 可看他们持的刀剑,与天煞刀不同。 “刚才在这屋中的男人!” 四人一边问,一边四下巡视。 “不就是我吗?”乔晚凝站起身。 “不说实话,就先杀了你!” 其中一人持刀相向。 有人猫下腰,“人在床——” 这人的话音未落,床板应声而裂。 楚柏渊直接冲毁床板,从床下一跃而起,一手搭在乔晚凝肩上,将她带到身后,一手化掌,劲风如刀,向最前的那人天灵盖劈去。 “怎么还会有这般气势?!” 前面那人不急躲闪被一掌劈飞,摔出破损的后窗。后面三人向两侧躲避时惊呼。 “找死!” 楚柏渊掌风回旋,根本不给他们回神的余地。疾势扫过,那三人仿佛被卷入无形的龙卷风中,接连撞出窗外。 乔晚凝的喉咙好像悄悄咽下了一口什么东西。 她见过各种冷热兵器杀人,也见过各种暗招杀人于无形。却从未见过这般硬生生的以掌力为刀,数秒之内解决全场。 这还是在此人身中奇毒,损耗不小的情况之下。 当楚柏渊回身的那一刻,乔晚凝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清透、凌冽、蕴藏着冲破云霄的力量! “你刚才是装的?” 乔晚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能遏制自己的呼吸心跳,传说中的龟息功? “看在你对我并无杀意,我且饶你不死!”楚柏渊警告。 乔晚凝也承认,若此人在装死中,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出手,她肯定来不及躲避回手。 但纵使心底瀑布汗,乔晚凝也不是个主动示弱的主儿,灿灿一笑,“其实你不需要强硬动手。对付这几个家伙我也手到擒来。” “用毒吗?”楚柏渊不屑,“我自己的麻烦我自己解决,用不着外人多手!” 他可不愿欠下这个登徒子的债! 这么恶劣的事件必然造成不小惊动。已经有人跑进客栈,朝二楼奔来。 楚柏渊转向后窗。 乔晚凝更紧一步,抱住了楚柏渊的腰,“你要带我一起跑,否则咱俩谁也别想跑掉!” 她相信见识过乔晚凝手段的对方懂得她这句话的威胁。 她也不想威胁人,可这个时候,她留在这么惨烈的命案现场,肯定是个麻烦。 她还没有无聊到帮人收拾烂摊子。 “你不怕我一掌劈死你?”楚柏渊拎住乔晚凝的衣领。 “那咱俩比比谁动手快?”乔晚凝缠着楚柏渊的腰不松手。 被这么无赖的登徒子纠缠,楚柏渊都有了点自己想死的心。 要恶心死了! 走! 楚柏渊眼睛一闭,提起乔晚凝,掠出窗外。 就这么飞了? 乔晚凝低头朝下看。 人群中围着几坨肉泥。 那四个人只不过从二楼摔下去,便都摔成了肉泥。那得是受到多大的劲儿啊! 转瞬,楚柏渊便带着乔晚凝掠到街道另一边的屋顶。又接连借力几次,便将所有的嘈杂呼喊远远抛到了身后。 二人在一个偏处停下。 楚柏渊嫌弃地丢开乔晚凝,乔晚凝也知趣地松开手。 “好像……胖了点?”乔晚凝瞅着楚柏渊,回想这一路来的手感。 当然不是胖出了肉。 好像这细腰在一点点往开撑,骨骼又在膨胀? 幻觉吗? 可是好像觉得面前的男人骨架子真的粗了些。 太神奇了! 身体的变化也让楚柏渊再次不适。 刚想坐下调息,一股异风从偏角袭来。 楚柏渊再次抓住乔晚凝的衣领,带她腾空跃起。 这次乔晚凝也没有只顾着睁眼看,从袖兜摸出一颗备存的弹珠朝异风袭来的方向弹去。 一股白烟腾起,异风戛然而止。 有人悬空坠落。 “不……不可能……” 黑衣人踉跄地站起身,口鼻都溢出了血。 乔晚凝认出他手中握着的刀。 天煞刀! “是天煞?” 乔晚凝没想到自己这一出手,对付了一名天煞。 “天煞经过特训,向来百毒不侵。” 落地之后,楚柏渊丢开乔晚凝。 所以,这名天煞惊疑自己如何会中毒?而且是入体即生的剧毒! 天煞举刀指向乔晚凝。 楚柏渊抬手一扫。 一道无形之气从天煞脖颈划过。 天煞直挺挺地倒下,还瞪着不肯瞑目的双眼。 楚柏渊抬脚勾起跌落在旁的天煞刀,一个旋转,又将天煞刀踢入杀手体内。 然后转向乔晚凝。 “美人儿,你这回多少可是欠了我的。” 乔晚凝一边笑着,手指间搓着一枚小圆珠子。 真正的使毒高手,不只是擅于暗中用毒,而是明着告诉对方准备投毒,对方也难以躲过。 她手中的毒珠投放,可是能与短射程的子弹相比的。 楚柏渊亲眼见识到珠子的威力,连百毒不侵的天煞都抵不过,他这半条命如何扛的了? 冲着乔晚凝肆意调笑的脸,楚柏渊面无表情的伸出另一只手,“这是什么?” (); 第95章 仇人之子 乔晚凝一分视线落在楚柏渊的掌心。 那是一条彩绳编织的细绳,上面吊着个水滴似的黄棕色琥珀。 乔晚凝知道,琥珀里封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小蜜蜂。 这是原主的母亲的遗物。之前一直被原主存放在首饰盒里,那天被谭琳一闹之后,她翻出来,觉得好看,就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定是楚柏渊拎她的时候,无意中从脖子上拽下来的。 就说刚才似乎觉得脖子上有点勒疼,没习惯这样东西,也就没有想到是怎么回事。 “一块琥珀而已。你不认得?”乔晚凝伸出手,“还给我。” 楚柏渊又盯着手中的琥珀打量几眼,“这东西是你的?” 乔晚凝看楚柏渊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心想难道他认得这块琥珀? “是啊。”乔晚凝没有否认。 楚柏渊不甘心,“你从何处所得?” 这个登徒子一定不是琥珀原本的主人! 不是! 楚柏渊心底默念。 乔晚凝笑道,“我的便是我的,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难不成是从你手上抢到的不成?抢人东西的毛病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楚柏渊看看手上的琥珀,又看看面前的追命公子。 乔晚凝看那认真在意的神色,断定这人是认得蜜蜂琥珀的。 世上不可能有包裹着一模一样的蜜蜂的两只完全相同的琥珀。 换做是她,曾见过这一枚,再在别处见到,也不会认错。 这枚琥珀有什么意义?这个男人与原主母亲之间有什么瓜葛? 乔晚凝掩起心中好奇,面色没任何表现,见楚柏渊不肯将琥珀痛快还给她,勾唇一抹邪笑,“美人儿,你若喜欢这枚琥珀吊坠。我倒是也可以送给你。不过,你得先知道这枚琥珀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有何意义?”楚柏渊问。 “这琥珀是我母亲的遗留之物,希望我将它送给自己的心上人。美人儿,我一眼间便被你吸引,你又正好拿到了这琥珀吊坠,如此,可算是你我的妙缘……” 乔晚凝说着,便搓着指间的小圆珠朝楚柏渊走近。 “站住!”楚柏渊一声厉喝。 他深深的拒绝这个色眯眯的登徒子靠近自己,更不愿落实什么妙缘。扬手将琥珀吊坠丢向乔晚凝,“东西还你!” 这东西留在自己的手上,要多烫手有多烫手! 乔晚凝接住琥珀,惋惜地摇摇头,“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这枚琥珀当真是你母亲所留?”楚柏渊的视线还在那枚琥珀上。 “没错。”乔晚凝掂着手中的琥珀,越发奇怪,“美人儿你不想收我这定情信物,可又盯着它不放。难道你认出这琥珀当真藏了你我二人之间的渊源?” “该不会正好是你我两家的长辈相识,早就以此为信物,为我们定下了娃娃亲?我爹娘不知为何没有与我明说,而你只是苦于自己不好男色,才不愿接受?” “不是!”楚柏渊一口否认,“想知道我为何认得这枚琥珀,你就先把另一只手中的东西收起来!” “好。” 乔晚凝将那珠子往起一扬,正好回落口中。 楚柏渊看着这一幕,险些说不出话。 乔晚凝暗笑。 其实珠子与珠子可不一样,她早就暗中替换,刚吃的是变声丸。算着时效快到了,正好补一颗。 “可以说了。” “多年前,我在外险遭歹人毒手。那歹人脖子上便戴着这枚琥珀吊坠。”楚柏渊盯着乔晚凝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亲手将吊坠扯断,又清楚地经历那人将我的五指一一用力掰开,夺回琥珀。你说,我可能忘记这个东西?!” 是仇人? 乔晚凝迎着楚柏渊冰冷的目光。 充满了浓浓杀意! 这琥珀原是在名刺客之手? 当时没把人杀掉,那么死的就该是刺客自己。但又留传下这枚琥珀……是有人帮他取走了琥珀? 原主来历不明的爹是个刺客?! “不过,对一名失败的杀手,我也不屑谈什么父债子偿。我要让你另外搞清楚的是——” 楚柏渊又向乔晚凝走近两步,更清楚的盯着那双瞬间塞满东西的眼睛,“天煞乃天子煞星。当今世上,还有谁配得起天煞现世?又有谁有能耐屡屡反杀天煞?你能认出天煞,当真猜不出本王的身份?” 这是……连身份都挑明了? 不仅有仇,还是这世上最不好惹的男人。 声音嘶哑,身形暴瘦,却丝毫不影响属于王者该有的威压之气。 乔晚凝望着那张带了面皮的脸,“你真是天武国摄政王楚柏渊?” 自少年时便开始打打杀杀,凶神恶煞般的男人,估计脸上没少了伤疤,所以才不敢真面示人? 可身为一国摄政王,行踪这般诡秘,偷偷摸摸来到天璃,怕是还有别的阴谋! 楚柏渊看穿乔晚凝的猜疑,“收起你那肚子里的心思!本王微服来天璃只为私事,救走石虎不过恰好碰到,顺手之劳。做细作轮不到本王头上!” “看来你这趟微服出行也不怎么成功啊。”乔晚凝瞥了眼旁边已经死透的天煞,“若让焉城人都知道是你摄政王大驾光临,大理寺等上上下下也就犯不着为这一桩桩命案头疼紧张了。” 乔晚凝很快从楚柏渊释放的威压中回过神。 心底又在继续猜想,刺杀这种事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原主生父的身份才不便让人知晓? 正因为是个刺客,原主生父行迹难定,以至于在原主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出现? 但镇安侯夫妇是知道的。站在另外的角度来说,刺客也算是因公牺牲,所以他们夫妇二人才会接受女儿的私生女,更加同情善待他们的外孙女? 随着楚柏渊的话,乔晚凝默默脑补出了一段爱情悲剧。 真是这样吗? “本王不想让天璃皇帝太过劳师动众。”楚柏渊道。 所以,遮遮掩掩反倒还是为了让天璃朝廷方便? “好吧。你想怎样与我无关。” 乔晚凝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论什么。 别人怎么行事,只要与她无关,她没必要掺合。 (); 第96章 天下能者多得是,不差你一个! 这话倒是知趣! 楚柏渊刚这么想,便又听乔晚凝说道,“别以为是我惧了你。你说不讲父债子偿也算识时务,你能放下过往,我也省事。” 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中根本没有因为知道楚柏渊的身份而产生丝毫忌惮。 有的是四两拨千斤般的威胁,正如她对什么天武摄政王的身份从未看重。 楚柏渊说不谈父债子偿,根本不是什么施舍,而是他也对一个擅毒之人心有忌惮! 所以,到底是谁威胁谁还两说。 “很好!” 这两个字从楚柏渊的牙缝里迸出,“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为何如此绝情?”乔晚凝故作伤心,“我也没有要求做你的男妃。只要你能对我好那么一点,我便很开心为你解毒。” “不必!”楚柏渊一口拒绝,“天下能者多得是,不差你一个!” 这个登徒子,竟然还想纠缠他! 楚柏渊转身掠去,动作之快,根本不给人拦腰抱上的机会。 那如飞般的轻功,乔晚凝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抹身影快速消失。 旁边倒着个死尸,即使这地方偏僻,也不宜久留。趁还没有被发现,乔晚凝也赶紧撒腿离开。 途经红玉戏班。乔晚凝去找班主蔡彬安排地方卸了妆,又交代了他一些事。 一回生二回熟。蔡班主已经熟悉乔晚凝这张脸的变化。 更让蔡班主不可思议的是,谁能知道在如意楼外对小乞丐施救的大夫追命公子,就是遭焉城多少人鄙夷的乔小姐? 蔡班主很想把人拦住问一问,乔小姐啊,您还藏了多少拙是我们不知道的? 在蔡班主惊叹的眼神目送下,换回样貌的乔晚凝扬长而去。 …… 絮儿在天黑时,终于等回了所谓被追命公子带走救治的乔晚凝。 绿樱与翠娥听说小姐去如意楼吃饭时中了毒,早就与絮儿一起担心着。 却不料乔晚凝回来时还带着熊黑。 “小姐,奴婢没有下毒,不是奴婢!” 绿樱听乔晚凝指责,是她在茶水里下了子药,急得摇头否认。 “那杯茶是你亲手递给我。你早就是马青荷身边的人,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乔晚凝站在绿樱面前,满目冷意,脸上毫无遮掩的疤痕在烛光映照下,看起来像是条条花虫,扭曲可怖。 “就因为我轻信了你,险些也被你害死!” “小姐!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啊!”绿樱极力争辩,“小姐,您是查验过的,奴婢真不知道大夫人给老夫人的饭食中有毒,那件事奴婢无心啊!老夫人都已经原谅了奴婢……是翠娥!一定是翠娥!那杯茶是翠娥沏的,是她转交给奴婢……” “没有!奴婢没有!”翠娥也赶忙摆手否认,“奴婢什么都没有做!绿樱,是我求小姐去醉红院赎回你,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外祖母没有显灵。不论怎样,你的掌心也不会出现个‘死’字,当时那么说,只不过是我对你的试探而已。我见你并无紧张之意,便信了你。”乔晚凝明白告诉绿樱。 “不……不是的……” “没想到你是那么善于伪装,把我给骗了!我不会放过你!”乔晚凝下命,“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死死摁住!” “不要……小姐……奴婢冤枉……” 任凭绿樱挣扎,翠娥与絮儿二人合力,很快将她按倒在地。 乔晚凝蹲在绿樱身前,一手掰住她的下巴,一手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又紧紧将她的嘴捂住,逼她将药丸硬吞下,“既然找死,我便让你死得痛快!” “呜呜呜……” 很快,绿樱就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死……死了?” 絮儿与翠娥跌坐在地上。 连候在一旁什么都没干的熊黑也吓傻了眼。 “把她弄走!”乔晚凝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拍手。 “是……是……”熊黑上前。 翠娥干咽了几口唾沫,试探着将手放在绿樱的鼻下,没有觉察到丝毫呼吸。 真的死了? 那双睁大的白眼死不瞑目地盯得翠娥心里发慌。 “不必试了。那是我问追命公子讨的剧毒,入口即死。” 乔晚凝丢下浑身冰凉,僵在绿樱身边的翠娥,回了屋子。 直到看着熊黑把绿樱扛走,翠娥才大口地呼吸起来。 …… 邓风依照楚柏渊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一处树林。 森森夜风中,高大挺拔的身影立于树木之中,犹如天地而生的神。 如水的月光穿过层层密叶,洒落在黑影的脸上。 那是一张有些泛白,有些消瘦,但依然不影响俊美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星月,又好似冰芒,衬托着精致的五官更加出类拔萃。 “主子!属下终于找到您!”邓风单膝下跪在黑影面前,“属下没用,连杀手都不如!” 顺来客栈的命案一定与主子有关,还有那名后来被发现死在偏处的天煞!他们都比他这个做属下的先找到主子。 “是你伤重,感受不到本王的功力。”楚柏渊道。 在客栈,他险些晕倒,为保持清醒曾提力挣扎,正是那股从自身释放出的强力,引去了熟悉他的杀手,追寻到了他的行踪。 若在平时,邓风也能凭此找到他。 当然,那时也就见到了另外一个,瘦的难以想象的人。 此时,他仍然瘦了不少,但骨骼差不多恢复了八九分,已经有了本来的样子。 “你的伤怎样?”楚柏渊将邓风扶起。 “好多了。” 邓风想说,多亏了乔小姐的药,怕触了主子的逆鳞,没敢吭声。 楚柏渊轻轻拍了拍邓风的肩膀,“本王也终于找到了。” “主子?”邓风一下没回过神。 “本王要找的人终于有了眉目。”楚柏渊再说一遍。 “主子找到了安姨?!”邓风又惊又喜。 楚柏渊点点头。 邓风看着主子,好像神色有点苦恼,“是安姨遇到了麻烦?” “她已经不在人世。”楚柏渊仰望夜空。 “难怪我们这些年几乎将天璃国翻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 第97章 本王还没到与属下抢药吃的地步! “也或许追命是在说谎。”楚柏渊收回视线。 那家伙说琥珀吊坠是他娘留下的定情信物,也许只是他的调笑之语。 不过,一想自己曾被个男人调笑,楚柏渊的胃口就有东西在翻滚。 “追命?是那位乔小姐认识的追命公子?”邓风奇怪。 怎么又与乔小姐扯上关系? “对。当年本王留给安姨的蜜蜂琥珀在追命手中,说是他娘留下的遗物。” 楚柏渊对追命的话并无多少怀疑。 贴身戴着琥珀吊坠这一行为,本身就显得亲近。 而且,当他说琥珀是杀手之物时,追命的眼神有些复杂,好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也并未否认是琥珀所持之人的儿子。 “安姨当年确实说她有个孩子。”楚柏渊又道。 这点也能对的上。 “而且独自带着孩子在山中生活是有所不得已。” 这也说明那个孩子的父亲身份特殊,甚至一直隐瞒着她的孩子。 如此,追命眼神中会有恍然之色也就说得通。 “追命极有可能是安姨的儿子?” 邓风脑子里也跟着转了几个圈。 这天下真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啊! 之前他们寻找那么久,都杳无音讯,此番到焉城,不仅惹到乔小姐那样的女子,连找到的人都与乔小姐有关。 难怪主子会有苦恼之色。 “若本王再仔细询问,或许便问准了答案。” “主子为何不问明白?” 邓风不解。 楚柏渊却不好与他解释。 难道要他告诉邓风,是他怕被追命纠缠,不愿让追命觉得他对蜜蜂琥珀的态度别有深意? “本王没有细问,而且与他说蜜蜂琥珀是本王的仇人之物。”楚柏渊道,“你以后见了他,不要多言。” 邓风更糊涂了,“主子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找到安姨?又为何这样对待追命公子?” 明明是欠了恩情,却说成是结了怨仇。这操作,邓风实在不懂。 “追命这个人与乔晚凝混在一起,有些事还是少让他知道的好!” 楚柏渊把锅甩到乔晚凝身上。 “是因为乔小姐?”邓风恍然,“主子是怕追命公子受乔小姐怂恿,挟恩图报,要求主子做什么出格的事?” 就当如此好了。 楚柏渊没有否认。 “可是!”邓风眼睛一亮,“追命公子擅长医术,主子不愿找乔小姐医治,可以找追命公子!” “此事也休得与他提!”楚柏渊厉色警告。 “主子……是不想再欠追命公子恩情?”邓风自以为是想,“我们就当正常求医,一手出力,一手付诊金,不算白欠人情。” “本王宁可找乔晚凝,也不会找他!” 与乔晚凝算是正常交手,与那个登徒子……下手轻不得重不得,还得面对那一脸色相,搞得自己像个被贪婪的猎物…… 楚柏渊想到此,便用力拍打被追命公子抱过的腰。 邓风更加糊涂。 主子这样,是真的因为乔小姐吗? 他怎么看着是追命公子比乔小姐更招主子嫌弃? “本王有本王的道理,你不必多问。” 楚柏渊连解释都不再想。 “是,谨听主子吩咐。”邓风拱手。 主子的想法哪里是他们做属下能去刨根问底的。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哪怕主子说要杀掉追命公子,他们也只有服从。 “以后你们多留意一下追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暗中出个手就是,不要惊动他。若他真是安姨的儿子,不论怎样,本王都会护他。” “是!” “你先与本王出城,本王对身体的不适有了新的调理之法。” 楚柏渊抬起被追命包裹的手,不知不觉,那黑色的血已渗透裹布。夜色中看着更加幽黑。 不知自己身体的复原是否与放了毒血有关? 原来是中毒。 那就将毒逼出来! “主子,属下这里有药。”追命将乔晚凝给他的药掏出来,“这药可以调理身体。” 他服用了两粒,重伤后的气息不足得到很好的调理,否则他也没有精神撑着奔波这么久。 “这药从何而来?”楚柏渊捏着药瓶。 药瓶是白色的,还有点软,不是常见的瓷瓶。 “是……乔小姐所赠。” 邓风还是实话实说了。 好药他不能独吞,既然主子都说出“宁可找乔晚凝”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主子还是有可能求助乔小姐的。 “你之前又见过她?”楚柏渊问。 “属下是为了找主子,以为主子与乔小姐见过。结果她说也没见过主子,临走时,赠与属下此药。属下试过了,真的管用,没有其他问题。” “她没有要求你其他?” “没有。乔小姐只说属下的命是她辛苦救回的,她得对得起自己的一番辛苦,不想白浪费工夫。” “呵……不提要求才更难应付。日后真有什么事,你能不回报她?” 楚柏渊将药丢还给邓风,“先为她收好你自己的命吧!” 邓风再次单膝跪地,“属下做事心中有数,若乔小姐逼迫属下对主子不利,主子绝不答应!” “知恩图报没有错。本王还不是也欠了那个追命?!” “主子,这药现在归属下所有,就当是属下为了主子。”邓风双手捧着药瓶。 “本王还没到与属下抢药吃的地步!” 楚柏渊转身,没入漆黑的林间。 …… 不出所料,没两天,各种诡异震撼的传闻飞遍焉城。 甚至从赌坊与顺来客栈传出风声说,那瘦猴似得男人真是山里的猴子成了精,跑到人世来历练。 而在镇安侯府,所有人都知道乔晚凝毒杀了绿樱。 乔小姐能不惜花费高价赎回一个奴婢,也能动动手便要了那奴婢的性命! 这样说一不二眨眼行事的乔小姐,令人惧怕。 偷偷来见谭蓉的翠娥不断地发抖。 谭蓉白了她一眼,“你怕什么?她又没有怀疑你,不是让绿樱死了吗?” 经历了如意楼一事的谭蓉不得不更加小心乔晚凝的举动。听说绿樱被毒杀,她暗中带人寻到熊黑的埋尸之地,亲眼看到被挖出来的已经死透的绿樱才放心。 (); 第98章 晟王妃有请 绿樱死了,也就意味着翠娥是安全的。 她这颗放在乔晚凝身边的暗手还在。 “你不要怕。若这个时候露出什么破绽,绿樱可就白替你死了。你心里能过意的去?”谭蓉问。 “二小姐,不是这样的……奴婢做梦都能梦到绿樱,瞪着一双白眼珠子看着奴婢……” “那好,我也不为难你。你这就去向乔晚凝坦白,真正下毒的人是你!” “不……不……” “既然这也不敢,你就继续回到乔晚凝身边,只要老老实实地呆着,这件事就过去了。” “奴婢不敢……奴婢……” “够了!” 谭蓉失去耐性,“这件事你已经做了,绿樱也已经替你死去。你还能怎样?只要等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以后再帮我做一件事,我就让你离开,答应你的好处一点都不少。若是你熬不过,你的下场只有一个,人财两空!你要如何,自己选。” “奴婢回去……” 翠娥还是决定回到乔晚凝身边,默默地什么都不说。 只要再坚持一下,她该拿的就都拿到了! 她不能退,不能退! “乔晚凝!” 翠娥刚离开,谭蓉的脸便狰狞浮现。 若不是焉城正好发生令人震惊的血案,又传出什么猴子精,人们谈论的热火朝天,弥盖了一切。如意楼的事即便有盛逸旻强势遮掩,遗漏的风声也一定会传开。 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如意楼那人多眼杂之地,根本不会遮掩的干干净净。更何况还有长在乔晚凝与追命身上的两张嘴! 她恨乔晚凝的阴险,也恨谭琳与盛逸旻没用。 她知道,谭琳与盛逸旻更加不会放过乔晚凝。她也不打算再与蠢人为伍。 断掉倚仗的谭蓉决定忍辱安静下来,暂时什么都不再做。 …… 康鸿远再次带人来到镇安侯府。 与上次独自一人连夜跑到侯府,只为了解释一句不是他怂恿路云和抓人不同,这次是例行公事,所以带着大理寺差毫无避讳,直接来到乔晚凝的住处。 “康少卿还管我府上的私事?”乔晚凝问。 康鸿远道:“你对府上的奴仆如何,是你自家的事。本少卿无暇理会。” 乔晚凝心底划过一抹悲哀。 在这世上,做奴做仆的命像是被主家圈养的畜生,就连在执法机关任职的康鸿远也对她杀个丫鬟的事不以为然。 “那康少卿来找我做什么?是我哪里犯了其他事,又要被抓去大理寺?” “有当日目击者为证,顺来客栈外的死尸是被人从客栈二楼的房间抛出,而我们也亲眼见到那房间有明显打斗痕迹。我们又查问到,在案发前一刻,追命曾去那个房间寻人。所以,请问乔小姐,可知追命的去处?”康鸿远问。 “什么意思!”乔晚凝目光一紧,“康少卿是说追命公子涉及那桩猴子精命案?” “顺来客栈的伙计证实,那个房间的客人是个干瘦的赌徒,又证实在案发前有人寻找这个赌徒,但在案发后,二人全都不见踪影。经过仔细询问比对确认,伙计所说的那个人就是追命。所以,大理寺有必要寻他问话!” “你说的事我一所知。追命公子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他不是为你疗伤的大夫么?整个焉城最属你们关系近!” “是啊,我也只知道他是个大夫。到时候他就来,问诊完之后他就走。上回在香粉店我被欺,他突然出现我都还意外。” “这么说,他的行迹确实可疑!” 康鸿远暗暗攥紧拳头。 可恼那次派人跟踪给跟丢了! “来无影去无踪的也可能是侠客。”乔晚凝道,“被杀的也未必是受害者,也可能是施害者。这点道理,康少卿不懂么?” “不论死的是何人,此事在焉城造成极其恶劣之影响!乔小姐最好没有说谎,否则再进大理寺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乔晚凝何时去大理寺尚且不知,但此时她要去趟晟王府。”谭如海带人步入院中,“乔晚凝,晟王妃在万福寺礼佛回来,让人来传话,说要见见你。” 外人看来,对乔晚凝来说,晟王府的凶险不比大理寺差。 “不用收拾了,这就走吧。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谭如海又紧接着道。 “晟王妃的面子真是不小,有劳侯爷跑腿传话。”乔晚凝唇角勾起讥讽。 谭如海这是要亲自看押她,不给她任何准备的机会。 谭如海也不掩饰,“晟王妃要见你,我自然要保证将你顺利送到晟王府。”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晟王妃能拖这么久,也真是个能忍之人。 忍到三王子的事被其他事压下了风头,才来给她个措手不及。 还未见到人,乔晚凝便已经领教到晟王妃的手腕。 “好。”乔晚凝道,“侯爷容我与康少卿说句话。” 谭如海防着乔晚凝会对交代身边的丫头有所交代,不料乔晚凝只要与康鸿远说句话。 想想乔晚凝对康鸿丽姐弟的所作所为,还有因追命的关系招大理寺登门盘问,谭如海可不怕乔晚凝会从康鸿远身上再次寻到帮助。 见谭如海默许,乔晚凝便走到康鸿远身前,低声道,“若我不开口,你可不要再擅自做主偿债,否则我可不会认账。” 康鸿远一愣。 他确实盘算着还债的事。将乔晚凝救出晟王府也值得他出手帮忙,可乔晚凝的意思是,不需要他插手? “侯爷,走吧。” 乔晚凝朝院门走去。 “小姐!” 已经被追命公子的事吓得目瞪口呆的絮儿终于缓过神,急急地追去。 “不相干人等留下!”谭如海呵斥。 “晟王妃只要求见我,你去了也进不了王府大门。就在家里等着吧。”乔晚凝道。 出了侯府,乔晚凝便上了晟王府派来的马车。 谭如海也带人骑马跟随马车左右。 乔晚凝从车窗探出头,“侯爷,您老真是费心了。” “该费的时候还是要费的。”谭如海摇摇晃晃的坐在马背上。 他要亲自将这个丫头送走,就像亲手将她置之于死地! (); 第99章 晟王妃要驱邪 “你们去晟王府盯着,密切留意看有什么人去帮乔晚凝。” 康鸿远出了侯府,交代身后的大理寺差,“眼睛都一个个放亮!” 在烟柳巷的香粉铺子,追命那么及时出现为乔晚凝解围;乔晚凝被关在大理寺天字号大牢,也是恰巧碰到石虎逃狱。这次乔晚凝身陷晟王府,康鸿远不信只凭她一人之力能够脱身。 也许,这次不仅能发现追命的行踪,还能够解开石虎逃狱的真相! 因为不放心,康鸿远不仅又从大理寺调差加派人手,还决定亲自去晟王府守着。 当然,守株待兔不能被兔子发现树桩跟前有人。康鸿远等人都隐在晟王府周围的暗处,保证能够将王府四面八方全都收在大理寺视线之内。 …… 谭如海将乔晚凝一路送入晟王府。 这人可真是会舔。 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他绑了人送到晟王府来请罪,也不会让晟王妃落个主动去找乔晚凝算账的名头。不论乔晚凝在晟王府怎样,都是他这个做大舅的侯爷做的主。 也算是有点清理门户的气概吧。 “侯爷。”乔晚凝跟在谭如海身边,低声说,“你上这么大的心,就不怕事情搞砸了,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谭如海瞟了她一眼,冷笑,“今日你困入王府,还能飞上天不成!” “晟王妃等了这么久才见我,肯定准备的很充分吧。这天路似乎是有点难飞。” “放心,好歹你我甥舅一场,我不会让你落个暴尸荒野。” “那我还得谢侯爷的仁慈喽?” 乔晚凝被带入一座空屋。 一进门,乔晚凝就看到摆在墙正中的香案。 香案上供着妖魔鬼怪似得小木人,香炉里燃着十几炷散着刺鼻缭绕的松香。四面墙上贴满各种黄纸鬼画符,屋顶吊着数盏白灯笼。 “原来,晟王妃是要驱邪。”乔晚凝一目了然。 之前,谭承与她提过一嘴,她还以为谭如海会在侯府安排什么,不想是转到了晟王府。 “对。”谭如海不否认,“自从你外祖母过世之后,你是疯疯癫癫,行无章法。晟王妃请了一名很厉害的道长为你驱邪!又有晟王府众护卫做护法,保证驱邪法事不会被邪魔破坏!” 什么邪魔破坏! 就是防备有人施救,以王府之力给她筑起铜墙铁壁! “进去!” 一名护卫在乔晚凝身后推搡一把。 乔晚凝刚步入屋中,屋子四面刷刷地竖起铁杆,直抵屋顶,自上而下将她堵了个严实。 乔晚凝瞧瞧地上铺了一圈崭新的砖块,若说这机关是特意为她所建,那她可真是受之有幸了! 乔晚凝不慌不忙地环视屋子里装模作样的摆件,“我很好奇那位厉害的道长有什么手段?总不是只把我关在铁笼子里这般简单。” “等着就是!” 谭如海转身离开。 护卫把门带上。 乔晚凝不仅被关在铁笼子里,还被隔断与外面的所有视线。 屋子一下子变的黑暗。 因为门窗被外面的人用木板挡住了,只有从门窗边沿的细小缝隙投入线一般的光丝,对照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黑笼子里的照明只能依靠案桌上的两只蜡烛。 香炉里燃烧的那十几炷香冒着红点点的火头,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乔晚凝。 搞什么? 乔晚凝放飞一只蝴蝶,飞到被隔在铁栏外的香案上,从香炉里沾了点香灰带给她。 然后她又将这点香灰带入空间实验室检验。 她是提前吃了百灵丸。 百灵丸能够对抗上千种毒,不论是提前预防,还是毒发时服用,都有很强的效果。是二十二世纪的医者汲取几千年的毒学研制出的抗毒药品。在如意楼没有中招便是因为提前服用了此药。 这次在来晟王府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乔晚凝也取百灵丸服下。她不怕被下毒,但是她想知道这些香里会有什么问题。 经过检验,乔晚凝判断这香有清目醒脑的作用,会让人更加兴奋。 不是为了把她迷晕? 乔晚凝打开手电,查看四周,铁笼里只有吊在屋顶上的那几只白灯笼。 白灯笼里没有点火烛,一个个像是黑乎乎的球。 那些香能刺激人的神经,也能刺激其他,若是这些白灯笼里藏着什么东西…… 乔晚凝从空间储物房取出折叠梯架起来。 趁这几个白灯笼还没有动静,她攀上梯子,用手术刀割断灯笼吊绳,一一取下。 一共五只白灯笼,竹条做型,很厚实的白布包裹,在上端留有碗口大的口子。取下来之后,像是个白瓦罐。 乔晚凝用手电筒一一照亮,见白瓦罐里装的分别是一群蜈蚣、一条蛇、几十只蝎子、十几条壁虎,还有一只蟾蜍。 五毒! 由于受到香气的影响,这些原本安静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这些东西本姑娘喜欢。” 就当是晟王妃给她送的礼物了。 乔晚凝将五只白瓦罐收入空间。 五毒,也是五宝。 平时让她去抓,她还不愿费劲呢。 怪不得外面的人要把门窗封住,原来是怕这些东西爬出去,墙上贴的黄符也是用来驱五毒。 不过将她一个人关在里面,倒是便于行事。 晟王妃真够歹毒! 人都没见,就用这些东西对付她。 换做其他人,被困在黑暗的铁笼子里,还不被这些受了刺激的东西给生吞了! 想想被五毒缠体的场面……真是酸爽。 没了东西打扰,干坐在铁笼子里的乔晚凝很是无趣,索性哼起了歌。 这时候有点后悔,之前怎么就没有往空间储物房里加一套卡了ok设备? 香案上的蜡烛快要燃烬,才有人取了门外的挡板,传来开门的声音。 “不要怕,有贫道在,那些东西不会伤你们。” 是个自信的上了年纪的男声。 很快,门打开了条缝,一个身着道服头戴道冠手持拂尘的老头儿进了屋。 “东西呢?!” 那老道拂尘一扬,将两扇门砰地推展。 外面的光线涌入屋内,清楚地映出空荡荡的铁笼。 (); 第100章 一人一犬一毒蛇 “我在外面就听着似乎有些不对。” 跟着进了屋子的一名护卫道。 他没有听到什么惨叫,只听到低浅的哼哼。 道长说,每个人害怕的样子不同。 有的人会惨痛叫喊,有的人则会发不出声,有的人也会惊吓地只会哼哼。 可眼前,无所事事的坐在笼中低声哼唱的乔晚凝像是害怕吗? 不,她有什么可害怕的?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不仅没有五毒,就连收纳五毒的白灯笼都不见了! “我的宝贝们呢?我的宝贝们呢?” 那老道绕着铁笼接连转了两圈。 其实,根本不需要转圈。站在门口,视线穿过铁栏,一目了然。 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惊。 王府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将,用他们看守一间屋子绰绰有余。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可也确定屋子里只有乔晚凝一个人,在屋门关闭之后,连只蚊虫都飞不进去。 就在这么一间被围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五只白灯笼不翼而飞! “把铁栏打开!”老道命令。 “此事还是先请王妃定夺吧。”护卫道。 关在铁栏里的东西都能莫名失踪,若打开铁栏,乔晚凝再发生什么事呢? 晟王妃这时才出现在乔晚凝面前。 隔着铁栏,乔晚凝见到这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 保养的很好,差不多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身为皇长子晟王的正妃,这个女人想来是按照母仪天下的模样去做的,但那阴鸷的眼神却击碎了她的伪装。 “本王妃就说她中了邪吧。” 晟王妃没有其他人那般明显的惊讶之色,与那老道说,“否则找你来做什么?出现了奇事,更该是你来想办法!” “是,此女有妖气!” 老道之前以为晟王妃不过想是借他的手做个样子教训乔晚凝,由他坐实乔晚凝中邪一说,没想到真会有邪门的事发生。 可到底怎么镇邪,他哪里会啊! 以前做过的法事,都是糊弄人罢了。有不少都是与买家串通行私捞好处而已。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架油锅!此等妖邪,需以滚油烹炸方可令其灰飞烟灭。” 老道出口便是狠招。 吞了他那么多宝贝,不使狠招不足以解恨! “好。你们两个去帮道长行法事。”晟王妃点头,眉头都不皱一下。 一旁的谭如海更是一言不发。 “母妃。” 晟王妃回头,见盛逸昕牵着条纯黑的狼犬过来,笑问,“昕儿,怎么把你父王的爱犬带来了?” “黑犬辟邪。我想让它与乔晚凝玩玩儿。”盛逸昕将黑犬牵到门前。 好大的一条狗! 那块头都能当个半大孩子的坐骑。 气势汹汹地吐着舌头,好像随时都能扑向猎物。 “昕儿喜欢怎样便怎样。”晟王妃道,“反正道长重新准备法事也需要时间,正好这时候让小黑陪她玩玩,为她解个闷。也许小黑还能把她身上的邪气给逼出来,倒替道长省了事。” “把笼门打开。”盛逸昕命令,恶狠狠地盯着乔晚凝。 敢当街打他,害得他卧床数日才缓过身上的疼痛。 他要让狗把她撕碎了! 一名护卫去扳动门框旁的机关柄。 之前事发突然,乔晚凝没有防备,这次她看仔细了。 机关柄稍微逆转,正面的铁杆有几根收回地下,撤掉了与黑犬的隔挡。 “小黑,去!”盛逸昕松开牵绳。 黑犬一跃而入。 乔晚凝看似抬手抵挡,实则洒出一把早已备好的冰针。 那黑犬在半中嚎叫一声,左倒右撞。 “小黑,怎么了?” 盛逸昕不顾晟王妃的阻拦,冲入铁笼。 “汪汪——” 黑犬嚎叫不止,在笼中发狂似的乱窜,直接将盛逸昕掀翻。 盛逸昕一头撞在铁栏上,额头登时鼓起个大包。 “快去救出三王子!”晟王妃急道。 刹那的混乱中,避在角落的乔晚凝微微定神。 一只白灯笼好似突然从地上冒出,滚落到盛逸昕脚前。 “蛇!蛇!”盛逸昕顾不得揉头,吓得贴着铁栏惊叫。 一条拳头粗的花蛇吐着芯子从倒扣的白灯笼下钻出。 盛逸昕抵着铁栏退无可退。 蛇循着人气,很快就爬到他的身上,缠住他的腿。 “啊——母妃……救命……”盛逸昕惊恐地不知所措。 “三王子,不要乱动,不要发声!”护卫沉声提醒。 一条乱窜失控的大狗,一条已经缠在盛逸旻身上的毒蛇。 即使护卫不怕被咬,他们也不敢冒然冲入铁笼,对这两个东西造成新的惊动。伤到三王子就糟了! 盛逸昕咬牙不敢出声,却止不住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尊贵的三王子身上,谁也没留意到原本躲在角落的乔晚凝怎么就突然冲了出来。 “狗与人都邪气上身了,快把他们拦在里面!” 乔晚凝从两名护卫中间穿过,抬手探上门框旁的机关柄,顺时转回。 “拦住她!”晟王妃急命。 可守在铁栏外的两名护卫被乔晚凝撞得胳膊发麻,一时没回过神。 其他护卫又距离稍远。 待沉下的铁栏重新升起,铁笼再次闭合,众人才晃过神。 三王子与一狗一蛇困在了铁笼中! “乔晚凝,你做什么!”晟王妃厉声呵斥。 乔晚凝倚着门窗,配合的喘了两口气,指着铁笼子里的盛逸昕,“毒蛇!冒出了毒蛇!” 哪里是冒出的毒蛇? 是原本就该出现在铁笼里的毒蛇! 晟王妃怎能不知道? 可这蛇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还盯上了她的儿子,太诡异了! “怎么回事?” 老道闻讯跑来,“哎呦,我的宝贝!” “快收起你的毒物!若伤了三王子,本妃要你偿命!” “是,是。”老道赶忙从袖口掏出一支竖笛。 吹了两声,那缠在盛逸昕身上的花蛇毫无反应。 “宝贝,听话。”老道又吹了几声。 那蛇好像聋了一般,充耳不闻,自顾在盛逸昕身上缠来缠去。 (); 第101章 好像是被更强的法力控制住 “你的东西,你管不住了么?”晟王妃恼怒。 老道从铁栏外绕到盛逸昕身后,再次吹响竖笛。 那蛇只顾着在盛逸昕身上绕来绕去,眼里哪里有他这个主人? 无计可施的老道鼻子尖渗出虚汗,“它……它好像是被更强的法力控制住。” 乔晚凝听得想笑。 这老道也真会编。 其实是之前她被关在黑屋子时,已经在空间里对这条蛇进行过处理。 蛇的听觉本来就迟钝。蛇的外表没有耳朵,简单的听觉器官在它的头部,下颚附近,只要一针就毁掉了。 也有护卫绕到盛逸昕身后,想隔着铁栏从后面对付那条蛇。 可是那条蛇在盛逸昕身上绕来绕去,又不是条死绳子。万一一刀下去斩偏,伤了三王子不说,将蛇刺激的发怒,攻击三王子怎么办? 见护卫畏手畏脚的不敢下手,乔晚凝道,“说是黑犬辟邪,这条黑犬的法力也不够啊!它这么乱扑腾,都把邪气打在了三王子身上。” “你闭嘴!”晟王妃下命,“把铁栏打开,你们进去先把小黑拿下!” 少一条狗在里面乱扑腾,也好一些。 “母妃……母妃……” 盛逸昕吓得忍不住呼叫。 他全身紧绷,贴着铁栏,动都不敢动。 哪怕由于太用力,靠着的铁栏硌的背痛,好似要压断了脊椎骨! 那蛇将他与贴着的铁栏缠在一起,时不时地探出头,朝他的脸上吐芯子。 还有那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撞到他的身上,若激怒了这条蛇,对他一口咬下去怎么办? 咬到腿上还好,要是咬到脖子上不就一命呜呼了? 乔晚凝瞧着盛逸昕的怂样,不忍告诉他,其实毒蛇的牙都已经被她拔干净了。 毒蛇没了牙,就不会咬破伤口,蛇口里的毒液也就不会通过伤口渗入人体。 至于那条大黑狗,它可不是乱撞。现在它是中了毒针产生幻觉,正与它眼中的趣物玩耍呢!只要盛逸昕不动,自然不会碍它的事。 “娘娘,机关柄扳不动!” 护卫见机关没反应,仔细观察,“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 “怎么回事?”晟王妃瞪向乔晚凝,“是不是你做的?!” 最后一个触碰机关柄的人就是她! 乔晚凝无辜地摊开双手,“王妃以为我有本事将铁柄粘牢?” 是的,她就是有本事。 二十二世纪的东西,这时代的人怎能想得到? “什么东西能将铁粘住?”护卫想象不到。 他们只见过用面糊熬制的浆糊,粘布粘纸用的。 想要铁粘在一起,得用火烧化锻打吧。 “伯母,在忙啊?” 屋外来了人。 乔晚凝转头去看。 为首的是安王世子盛逸弘,旁边还跟着个看似病恹恹的白衣男子,在他俩后面还跟着个眼熟的少年。乔晚凝记得是在她收拾盛逸昕之前见过的四王子盛逸文。 “你们怎么来了?” 晟王妃转身便收起一腔紧张与愤怒,脸上挂起处乱不惊的面具。 盛逸弘看看屋外空地架起的油锅,“听说伯母请了位道长在府上做法事,偶尔又听说把乔晚凝叫到了府上,侄儿浮想连篇,正好又碰到慕公子难得出门,便相邀来晟王府瞧个乐子。” 旁边的慕云向晟王妃行了个礼,“实在是在府上呆的闷,听安王世子一说,忍不住想解好奇之心。冒昧前来,请晟王妃恕罪。” 乔晚凝瞅着这人,不禁心想,这与安王世子同行的慕公子还是穆公子看着来头不小呢,别瞧一脸病容,底气比那四王子强多了。 抛开谨慎小心躲在人后的四王子不说,这二人瞧着身上都有一种盛逸旻与盛逸昕兄弟所没有的稳重与平和。 若换做是盛逸旻兄弟,乔晚凝第一看法便是这俩人来赶着凑热闹,随时准备火上浇油。 可是瞧这二人,就像是真的好奇,来做看客的。 毕竟做法事也是件挺吸引人的事。 晟王妃原本就想着让人观摩,给府门留了口子,否则堂堂晟王府,这几个人即便再有身份又怎能说进来便进的来? “这不是乔晚凝?” 盛逸弘认出门框边露出的那张脸。 其实遮着白纱,哪里真能看到整个脸。 可这幅样子,不就是众人所知的乔晚凝么? 慕云无声地朝那抹白望去。 盛逸文则不由得向前走出几步,站在他的哥哥盛逸弘身边,希望能够距离那个女子近一些,“是她。” 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他难以忘怀。 “娘娘,手柄实在转不动!”护卫捣鼓半天,“怕是得把整个机关拆掉。” “母妃……母妃……” 屋子里传出盛逸昕战战兢兢地呼叫。 还有小黑时不时的叫声。 “逸昕怎么了?”盛逸弘问。 受困的不是应该乔晚凝才对? 晟王府这么多人,还能看着他们的三王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殃? “动作轻些,不要惊吓到那条蛇!”晟王妃嘱咐。 蛇? 盛逸弘看看左右被挡个严实的窗子,朝门口走近。 护卫低声道:“娘娘,拆机关必然会有凿动的声响……” 说起来也是怪王妃。 把乔晚凝关在屋子里不够,还要设计个铁栏将她锁入笼内。说是这样方便各个角度观察,让她身上的邪气无所遁形。 可结果,却把自己的儿子困在了笼中! 现在到让他们为难。 “乔晚凝,你究竟对它们做了什么!”晟王妃的假面又快憋不住了。 乔晚凝很无辜。 “王妃娘娘,我在铁笼里怎样,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你们把这条叫小黑的狗放入铁笼,我好怕被它咬,只是本能抬手抵挡,也没想那狗转头便放弃攻击我,真是万幸! 至于三王子,我又想不到他会跑进铁笼。更没想到白灯笼怎么会突然砸到地上,还跑出一条毒蛇。” 慕云的眼皮轻跳了一下。 所以,原本就是这个乔晚凝被关子铁笼里,晟王府还为她准备了恶犬毒蛇伺候? 可是,怎么就轮到三王子盛逸昕去享受了? (); 第102章 有其婆必有其媳? “我知道了!”乔晚凝恍然拍额,“说是黑犬辟邪也没错。一定是黑犬准备攻击我的时候,把我身上的邪气给吓出来了!可邪气要么被及时收服,要么就得找到新的宿主附体。当时道长不在,没来得及做法,正巧三王子靠近,那邪气就逮住了三王子这个宿主!” 不是说驱邪么? 这么解释多有道理! 趁着这么多人在,不多说几句中听的话真是浪费机会。 乔晚凝扭转向那老道,“道长,你还有什么驱邪之法,先帮三王子一把!” 现在该被驱邪的人是盛逸昕! “鸡血!”老道突然想起,“贫道养的这条蛇最不喜鸡血。可以用鸡血将它从三王子身上赶走!” 护卫一听,不等晟王妃吩咐,立马就去找鸡血。 王府伙房就有鸡窝,养着随时待宰的老母鸡。护卫连杀几只,端着一盆血水返回。 “这鸡血怎么用?”晟王妃皱起眉头。 腥红的血水太倒胃口了! “只需将血水泼洒在三王子身上。”老道说。 “这成何体统!” 尊贵的皇孙淋了一身鸡血? “伯母,还是先救逸昕要紧。”盛逸弘道。 “母妃……母妃……我不怕……快……快些……”盛逸昕已经迫不及待的催促。 晟王妃不忍目睹,转过头。 护卫端起血水,照着盛逸昕的头从上而下泼去。 人最重要的是上半身,不是么? 先保头,保胸,再保腰腿。 那蛇果然是不喜鸡血的,突然受了惊一般松开盛逸旻,向旁处溜去。 护卫这时敢撒开手,追着那蛇丢飞镖。 几镖下去,那蛇终于不动了。 “我的宝贝哟……”老道想哭,却一滴泪都不敢流。 “蛇……母妃……蛇……”一身鸡血的盛逸昕依旧维持原样,贴着铁栏不敢动,瑟瑟发抖。 “儿,母妃在这里,不怕,不怕。” 晟王妃想隔着铁栏抱住自己的儿子,可见那满身的鸡血,众目睽睽之下,为了维持她的仪容,还是打消了念头。 乔晚凝却不这么认为,好心提醒旁人,“你们快把王妃拉开,小心邪气从三王子身上转移。” 潜台词自然是,转移到王妃身上就更糟糕了! 还真有人听了乔晚凝的话,上前将晟王妃拉开。 “伯母,可以取小黑爱吃的东西安抚它。” 受到鸡血的启示,盛逸弘想到了个点子。 老道为卖好,也点头赞同,“安王世子说得对。” 于是,护卫又跑了趟伙房,取来一盘大骨头。 陪着幻觉的东西玩累的黑犬闻到骨香跑到铁栏另一边,大口大口的啃起骨头。 护卫们赶紧准备拆除机关。 经过一番畅快淋漓的干活,盛逸昕终于被救出铁笼。 “母妃……蛇……” 被带出屋子的盛逸昕还在不停地喃喃。 晟王妃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乔晚凝身上,“乔晚凝,此事全部由你而起。你这罪魁祸首有没有问题,必须由道长验明!道长,法事可以开始了么?” 还要来?! 乔晚凝以为,晟王妃总得先去照顾她那被吓呆的儿子。不料这么折腾一番,还紧抓着她不放! 怎么验? 自然还是要靠已经烧起来的油锅。 屋子前的空地上,架起的那铁盆油已经被下面的柴火烧起温度。油锅旁又支起个十字木架,一看就是准备捆人的。 这情形倒是让乔晚凝想起自己刚穿来的那一刻,在侯府后花园看到的也是类似的木架。只不过只有燃烧的烈火,没有油。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用到这里来说,真是有其婆必有其媳? 这做婆婆的手段更是狠毒。 乔晚凝想,真将她整个人投入油锅不可能,那铁盆也放不下个她。 不过打着驱邪的名义,只将她的双脚落在油锅里试探,也等于取她性命了,而且是惨绝人寰的活受罪! 就像谭承与她说过,之前有个女子受不住折磨丧了心智,还说是被邪魔抽走了魂魄。那她后半辈子若是过的苦不堪言,便也是拜邪魔所赐了! 邪魔究竟是什么?不就是这一个个站在强权之上,歹毒阴狠人面兽心的家伙! 乔小姐怒了。 乔小姐非常非常地生气! 盛逸弘与慕云等人看着被晟王妃喝住的乔晚凝。 没有惊愕,没有恐惧,一脸的平静。好似晟王妃针对的人不是她。 有种平静是暴风骤雨前的短暂沉寂。 这二人不约而同地认为,乔晚凝在酝酿着后招! 慕云低垂下眼睑掩起眸底兴奋的光芒。 呵……好久没有遇到如此值得期待的事了。 “晟王妃,你搞错了吧?”乔晚凝的唇角还泛起淡淡的笑意,“就算我身上之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被那条黑狗给赶到了三王子身上。难道不是应该尽快帮助三王子清理?” “母妃……蛇……蛇……” 旁边的盛逸昕又蜷缩在地上,像是个上了红漆的呆头木娃娃。 “把三王子带走!” 晟王妃可不想她的儿子活受罪。 护卫拉起盛逸昕。 “晟王妃!” 乔晚凝上前把人拦住,“三王子的模样明显是被邪魔吞噬了魂魄。你是想放纵妖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了么?” “昕儿只是被吓着!” “吓也有因。在民间被吓着的孩儿还有叫魂一说。” “本妃如何对待昕儿是晟王府的事,今日你被镇安侯送来,是受侯府所托,特为你请来法术高强的道长。” 晟王妃这是逼那躲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谭如海开口。 今日的事不是她晟王妃一人之意。 “侯爷,你可是与我说,是晟王妃想见见我。”乔晚凝笑着看向隐在众护卫身后的的谭如海。 谭如海不得不走上前,“晟王妃是想见见你这个孽女!刚到晟王府,脚还没站稳就惹出这些事,就该请道长给你除除身上的邪气!” “不需要道长,那条黑狗已经帮我除掉了。” “只是死了一条蛇,还有其他四毒下落不明。若说那蛇是为三王子而死,那么在屋中一起不见的其他四毒一定还在与你身上的邪气争斗!” (); 第103章 愚昧,还是暗戳戳补刀? “镇安侯所言甚是。” 晟王妃得到谭如海的提醒,“还有四毒与乔晚凝相关,乔晚凝是最大的危险!道长,还不快快与你那四毒一起作战?” 我家宝贝在哪里?我也想找到啊! 道长为他那蛇宝宝偷偷抹了把伤心泪,从屋子里出来。 他哪儿是什么法术高强之人,若说这辈子他见过什么真正的邪事,今日是头一回。 他也是个初出茅庐的除妖师啊。 “三王子,你腿上是什么?” 乔晚凝双眼突然瞪大。 什么东西? 盛逸昕身边的护卫赶紧低头看。 “就在三王子的腿上,爬到里面去了!”乔晚凝指着盛逸昕。 “乔晚凝,休得胡说!”谭如海叱喝。 “真有东西爬到三王子衣衫里!”乔晚凝咬定。 不论是真是假,大多数人的注意都放在盛逸昕身上。 除了慕云那双看似病弱无神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追着乔晚凝。 “道长,你快瞧瞧!” 乔晚凝扯住那老道,一个巧身隐在他的身后,“是蝎子,好像是蝎子!” 一听是自己的宝贝,老道急忙奔向盛逸昕,在他的身上翻扯。 盛逸昕自己也害怕的很,主动将血淋淋的外衫脱掉。 脱掉外衫,还是个红人。 里面的衣衫也早就被鸡血浸透。 “根本什么都没有!”晟王妃实在不忍自己的儿子当众如此狼狈,“都啰嗦什么!赶紧把三王子带下去!” 乔晚凝不死心似得快步来到盛逸昕跟前。 “你瞧清楚了,昕儿身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晟王妃要让乔晚凝认清,并未阻拦她的靠近。 乔晚凝捏起盛逸昕扯下的衣衫。 在旁人眼里,她似乎嫌弃那些鸡血一般,迟疑片刻定了定神。 突然,乔晚凝惊叫一声,将那血衣往起一拎,又急忙丢掉。 再次被丢在地上的血衣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这时,那老道也在挠自己身上,不一会儿从袖间捏出一只壁虎,“我的宝贝儿!” “是蝎子!” 众人亲眼看到,从盛逸昕的衣衫里爬出十几条红蝎子! 老道以为那壁虎是自己翻查盛逸昕衣衫的时候,从他身上窜入袖中的,激动不已,“三王子,让贫道帮您仔细瞧瞧。” 真是大开眼界啊! 失踪的毒物竟在三王子身上发现。 旁观的盛逸弘等人虽然认为这事情很蹊跷,可又实在想不通乔晚凝,或者是什么隐在暗处的人是如何下的手? 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外人接触乔晚凝与盛逸昕。除非是乔晚凝自己做的,可那些蝎子壁虎怎么可能藏在她的身上? 慕云更是奇怪,他一直都盯着乔晚凝,若真是她投的毒,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手? 只能说确有怪力! “不可能!绝不可能!” 晟王妃心底也是无比震惊。 盛逸弘一脸担忧,“伯母,事关重大。不知这位道长有何奇招?还请尽快出手救逸昕!” 乔晚凝瞧着盛逸弘诚恳的样子,一时倒分不清他是跟着愚昧,还是在暗戳戳的补刀? 不管怎样,省了她的事。 “不行!”晟王妃一口拒绝,“昕儿不需要上油锅!” 就算她儿子真中了邪,也不能丢到油锅里去! 晟王妃真是个明白人啊。 “罪魁祸首是乔晚凝,先对付她!” 越到此时,晟王妃越不愿放过乔晚凝。 “这倒是也谈不上她的罪。”盛逸弘道,“没人愿意自己成为邪魔的宿主。最大的危害是我们看不见的邪魔,当务之急,是要除掉邪魔才是。伯母对逸昕纵容,便是纵容邪魔,反倒是害了逸昕。” “够了!” 晟王妃大口喘气。 乔晚凝也很无奈,“王妃不把我叫来晟王府不就没事了么。该怎么做,侯爷也知道。” 还不是为了亲手对付这个伤了她儿子的贱人! 不仅当众辱打她的小儿子,还让她的大儿子接连受辱。 大儿子盛逸旻曾劝她说把乔晚凝先交给谭如海处理,她还将盛逸旻大骂一顿,说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是说有谭老夫人相护么?她就是要亲眼看看,落在她的手中,到底能有什么妖魔鬼怪救得了乔晚凝! 她一直忍到小儿子身上不再痛,忍着特意为乔晚凝建造了一座铁笼,等着要把乔晚凝像畜生似得关起来,交给小儿子好好解闷,还让这老道为她准备了五毒伺候…… 到头来,却落个如此结果! “母妃……母妃……” 被毒蛇吓坏的盛逸昕怕生的很。 老道想从他身上翻找宝贝,护卫也希望老道帮他一把,谁都没有阻拦。但盛逸昕却惊慌失措地推开老道,跑向晟王妃。 眼看儿子奔向自己,毕竟是当娘的人,晟王妃没舍得将人推开。 乔晚凝的手轻轻一扬,知趣退后。 透明的冰针无声无息地打向盛逸昕。 盛逸昕抹了把血糊糊的脸,终于如愿以偿投进母亲的怀抱。 “不怕,昕儿不怕。”晟王妃轻轻拍打儿子的后背,柔声安抚。 狠毒的目光从盛逸昕的肩侧射向乔晚凝。 “蛇!好大的蛇!好大的蛇!” 盛逸昕突然猛地用力将晟王妃推开。 晟王妃毫无防备,竟被自己的儿子一把推倒。 “毒蛇!走开!走开!” 中了致幻冰针的盛逸昕,此时眼中只有他最在意的东西。 身着华衣的晟王妃在他眼中就是一条巨大的花蛇。 盛逸昕连踢晟王妃两脚,慌张跑开。 有护卫上前,盛逸昕惊叫挥打,“滚开,滚开!救命啊!母妃救命啊!” 他怎么被蛇包围了! 啃饱骨头的大黑犬从屋子里踱步走出。 已经失去幻觉的黑犬,见小主人发疯似的跑来跑去,以为是在玩耍,跟着欢快地汪汪叫起来。 “母妃……蛇……好多蛇……” 在盛逸昕眼里,所有人都是吐着芯子的毒蛇。 他只能朝没有蛇的地方跑。 那便是烧着油锅的那一边。 “昕儿,不要过去!”晟王妃急叫。 有护卫已经及时跃去,将盛逸昕抓住。 这下,就连一直留意乔晚凝的慕云都好奇地看向油锅那边。 要是三王子掀翻油锅,可就太有趣了! (); 第104章 亲手给自己铺好一条路! 好像是谁在慌乱中碰到晟王妃。 两个白乎乎的东西滚至晟王妃脚下。 是失踪的白灯笼! 待看清脚下的东西,没来得及训斥的晟王妃瞬间石化,双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 “宝贝,我的宝贝!” 正在捡红蝎子的老道大喜,扑过去捞那两只滚在地上的白灯笼。 一只蟾蜍从白灯笼里跳出,直接便蹦到了晟王妃身上。跟在蟾蜍后面从灯笼里爬出的是壁虎。 另一只白灯笼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蜈蚣,还夹杂着红蝎子,在晟王妃脚下散开。 黑犬嗅到这特殊的气息,汪汪叫着,一马当先奔过来,惊得毒物慌不择路的乱窜。 “臭道士,快把你的东西收起来!”晟王妃紧闭双目。 这些毒物没头没脑的乱窜,位于它们跟前的晟王妃首当其冲。 “这是……邪气转移了?” 不知谁嘀咕了一声。 众人所见,是晟王妃抱住三王子之后,才又发生这样的事。 正如之前那只白灯笼莫名出现在三王子身边,引出毒蛇,这两只突然在晟王妃身边冒出的白灯笼,放出了其余四毒! 它们虽是老道养的毒物,可一下子跑的到处都是,老道也不能让它们瞬间归位。 “啊!” 晟王妃不知是被毒物咬到还是蜇到。 护卫能踏过毒物,把位于中间的晟王妃带到一旁,帮她打掉外衫上的毒物,却没办法帮她清除顺着脚踝钻到衣衫里面的毒物。 “娘娘,快把衣衫脱掉!” 候在一旁的丫鬟撑着胆子跑到晟王妃身边,帮她迅速扯掉外衫。 可那些蜈蚣啊,蝎子啊,壁虎啊,不少都钻在衣衫的最里层。 总不能当众把晟王妃剥个干净吧! “快送王妃回寝室!”丫鬟急着催促。 这时只能顾跟前的主子,顾一个算一个。 一名护卫赶紧护着晟王妃离开。 乔晚凝跟着谭如海跑回屋子。 原本该毒物满屋的地方,此时反倒干干净净的成了避风港。 “晟王妃的身上不知带走了多少毒物?” 谭如海听到身边的乔晚凝好似自言自语,其实就是在与他说。 那么多毒物可不像毒蛇只有一张口,有那么一两只咬到人,蜇到人都是个麻烦。 “快把道长也带到王妃身边!王妃被伤,要他解毒!”谭如海急着朝那些正在收拾毒物的护卫大喊。 有的护卫其实已经被咬到。 可他们的命自然比不得晟王妃。 有人听了谭如海的提醒,拎起正一手提着白灯笼,一手捡宝贝的老道快步离开。 “我的宝贝!” 老道手中的灯笼脱落,被捡起的毒物又重新得到自由。 抓住盛逸昕的护卫,也不顾他疯狂喊叫,拳打脚踢,强行将他带离现场。 “侯爷,我今日也是命好,用不着你帮我收尸了。你老还是赶紧去问候晟王妃母子吧!” 乔晚凝倚着门框安心看戏。 真是可惜了这些毒物,本来她只想收起来关在空间里好好养着。 谭如海这时可顾不得与乔晚凝废话,贴着门阶朝屋侧挪去,小心翼翼地的掂着脚尖,从毒物还没散去的墙边绕走,急着去打听晟王妃母子的情况去了。 盛逸弘等人也已适时退到远离中心的墙边,与乔晚凝隔着“毒河”相望。 乔晚凝似乎不经意地瞟到那位白衣病弱贵公子,见那人也在看她。 这人一副病弱的样子,却有一双有光的眼睛。 只不过那点光忽隐忽现。 这是个藏着心思的男人。乔晚凝断定。 就是这双眼睛一直耽误她动手。当别人都被盛逸昕吸引时,唯有这双眼睛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像个探头一般盯着她不放。 直到最后盛逸昕跑向油锅,才将他的视线短暂引开。她才抓住机会迅速抛出两个白瓦罐。 “将铁盆里的热油泼洒到毒物身上!”盛逸弘交代留下作战的护卫。 于是,众人向两侧躲避。 一人拔起木架,将烫手的油盆打翻。 烫乎乎的油倾泄而出,泼溅一片。 烧红的油铁盆叮铃咣当的翻出好远。 那只蟾蜍蹦的高,躲的最快,眨眼不知跳到了哪里。 黑犬反应也敏捷,早就追着盛逸昕跑掉。 剩下好多蝎子,壁虎,蜈蚣就没那么幸运了。 满院子溢出油炸食物的香气。 …… “我们走吧。”盛逸弘道。 “好。”慕云也没多说什么。 跟随在盛逸弘身后的盛逸文特意朝对面的乔晚凝看去。 油盆子被打偏了,不少油水都洒在屋门口。乔晚凝及时推进屋内,却挡住了她离开的路。 那些油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液体真是不好踩,一脚下去,就滑倒了。 “劳驾帮乔小姐一把。”盛逸弘与跟前正在用刀尖戳漏网之鱼的护卫说。 晟王府的护卫哪儿敢擅自做主去帮乔晚凝?不对乔晚凝动手就不错了。 见护卫装聋作哑没理会,盛逸弘看看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一个病弱,一个胆小。 就在盛逸弘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做回好人的时候,守在晟王府外面的康鸿远终于发现王府里不对劲,带着一众大理寺差冲了进来。 一路寻找,奔至这个院子,看到一地狼藉,还有生生死死的毒物。 不见晟王妃,只见乔晚凝若无其事地站在屋门内。 已经脱身了? 康鸿远看向旁侧的盛逸弘等人,总不会是他们帮助乔晚凝。 “康少卿,你赶紧去看看你的王妃姑姑吧,也不知她被这些毒物伤的怎样。不过应该不要紧,三王子身上的邪气差不多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有邪气护体,大概能抵挡的了一些毒物侵体。还有道长护法,不会有事的。” 康鸿远后悔自己只在外面盯着,结果什么都没有盯到,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是五毒,又是油锅,还有道长,肯定是他那王妃姑姑为乔晚凝特意准备的。可她是怎么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如无其事? 乔晚凝说完,便不再理会。 回身进了屋子,搬出几块护卫们拆除机关时,撬起的地砖。 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她能亲手给自己铺好一条路! (); 第105章 本世子只讲眼前的道理 看着乔晚凝以砖石垫脚,一步步安安稳稳的从对面走过来,盛逸弘自嘲一笑,“是本世子多虑了。” “安王世子有助我之心,我是不是也该说句谢谢?” 乔晚凝抬袖擦拭额上的薄汗,却不经意地蹭掉了面纱。 其实也是这面纱在干活时挡的累赘,早就跃跃欲坠。 盛逸弘见到那张被烧伤的脸,神色并无明显变化,“也没真正帮到,不足挂齿。” “安王世子竟然有心帮我?”乔晚凝捡起掉落的面纱,用来擦手。 盛逸弘道:“本世子只讲眼前的道理。” 慕云向乔晚凝递去一块方帕,“久仰乔小姐大名,幸会。” “我的大名?”乔晚凝听得想笑,没有接慕云手中的帕子,自顾用面纱擦手上的污迹。 这话也太假了吧! 她还不知焉城里有人会觉得见到她而有“幸”。 但看这位公子,虽然面色不好,但长的倒是挺耐看,斯斯文文的,瞧着似乎没有丝毫杀伤力,此时的眼神看起来也是暗淡无力。 可乔晚凝可不会忽略刚才捕捉到的那些许忽隐忽现的光。 “乔小姐不必觉得好笑。连松白先生都甘拜为师之人,定是真有过人之处。今日见到乔小姐,我是真觉有‘幸’。”慕公子很诚恳。 “这话倒是听的真顺耳。” 乔晚凝将擦脏的面纱丢入旁侧的油迹中,“安王世子,四王子,告辞。” 盛逸文目光一滞,没想到乔晚凝会与站在大哥身后的他打招呼。 一直以来,除了单独碰到,不得不遵守上下之礼,即便是谭如海这等只有虚名的侯爷,碰到混在众人当中的他也是视而不见。 毕竟是当今皇帝长子,一心想争储君的晟王府邸,做事让外人看来不能太过随心所欲。 三王子横行霸道可以推说是皇帝皇后宠出来的,晟王盛昱承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盛家的历代皇帝在这个年纪早就坐上帝位,该有的风范不能没有。 所以,晟王妃要找乔晚凝帮自己那横行霸道的儿子算账,还得让谭如海将人送上门,以驱除邪魔为名,也不能直接就把人从大街上绑到王府。 而当事情乱糟糟的结束之后,晟王府也没道理继续将乔晚凝强行留下,何况还有盛逸弘等人在场目睹一切。 这时,在晟王妃寝室,晟王盛昱承眼见自己的王妃身上被蜈蚣咬又被蝎子蛰,儿子也被吓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气得火冒三丈。 “本王就说,你要为昕儿出气,关起门来对付就是,何必允许外人入府围观!” 盛昱承真正生气的是,晟王府的人在盛逸弘与慕云面前丢了人。 晟王妃咬牙切齿,“他盛逸弘之前在街上碰到乔晚凝那个贱人出力,我是想打消他可能会动的念头。让他知道,别想在谭家的人身上动什么心思!” 所以,她是故意让人给安王世子那边透露了风声。果不其然,盛逸弘真的跑到晟王府来围观。 “你这么一闹,乔晚凝有本事从你手中脱身,岂不是更提起他的念头!”盛昱承站在晟王妃床前,抬手指点她几下,“谭家的人,乔晚凝又不是谭家的人,你的儿子已经娶了谭家长女为妻,你还怕什么?何况,就乔晚凝那个名声,盛逸弘得有多大的胆量,敢把前途赌在她的身上?” 要是有胆,早在盛逸旻将乔晚凝丢掉的时候,他就已经捡了去。 一个侯府外姓寄养女,还是个不堪一提的私生女,有什么资格顶着谭家人的身份? 得谭家女得天下,宁可提防谭家二房的女儿,也轮不到提防一个乔晚凝。 “我要杜绝一切可能!”康王妃挣扎着坐起身,“如今的乔晚凝与往日大有不同。若是从前,盛逸弘想捡逸旻丢掉的东西,我只会大笑。现在的乔晚凝太能闹腾,若是被盛逸弘利用……我不是担心那句谶言会在乔晚凝身上灵验,毕竟她不是谭家的女儿。我是担心她有了盛逸弘做投靠,二人狼狈为奸,让我们晟王府一脉的日子过得不太平!” “所以,我才想要盛逸弘亲眼看着乔晚凝毁的一文不值,别想在我们敌对的人身上生什么歪门心思!” …… 来看望姑母的康鸿远在屋外听到了里面的谈话,没有让守在外面的丫鬟通禀,说了句不打扰姑母休息,便离开了。 乔晚凝刚出晟王府,便见宋白骑着马颠颠地奔来,一把花白的胡子随风飘啊飘。 “师父!” 宋白看见乔晚凝,急急地翻身下马。 “松白先生,小心!” 随后跨出王府门槛的盛逸弘忙几步抢先跃去,扶住步子不稳的宋白。 “师父,您没事?” 宋白顾不得理会谁在搀扶自己,眼里只有乔晚凝。 “你盼着我有事?”乔晚凝反问。 “不不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宋白长出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吓死徒弟我了。侯府的那个叫絮儿的丫头跑到松文山庄找我求救,一听师父被晟王妃抓来,吓得我急忙策马赶来,生怕晚了。” “别胡说。”乔晚凝纠正宋白的话,“晟王妃请我到府上是为了做法事,清理邪魔。是晟王妃与三王子救了我,若不是他们母子将邪魔引到自己身上,我也不能这么快脱身。” “啊?真的?” 不仅宋白意外,王府门前还有些得知乔晚凝被晟王府的马车接入晟王府,赶来探听消息的闲人,听到乔晚凝的话,也都个个好奇地伸长脖子朝王府大门里瞅。 “是真的。”扶着宋白的盛逸弘点头确认,“松白先生应该知道,伯母向来对邪魔鬼怪深恶痛绝。” “也是。当年就是邪魔抽走了晟王妃的一位好姐妹的魂魄。” “原来这不是晟王妃第一次请高人做法。”乔晚凝道。 宋白这话可是听着耳熟啊! 旁边的人也窃窃私语。 看来这事有不少人记得。 “不是。”宋白捋须,“我记得晟王妃的那位好姐妹好像是荣国公齐家的姑娘?诶?这不是与齐家渊源颇深的慕公子?” (); 第106章 天羽质子 闻言,乔晚凝回头转向慕云。 与荣国公齐家有干连的发这个“木”字音的姓氏,那就是姓“慕”了。 “这位是在我天璃国做客的天羽国五皇子,人称慕公子。” 盛逸弘在之前乔晚凝告别时忽视慕云的时候就想说了。 他哪知道,乔晚凝并非是不知慕云身份才忽视他,其实她就是故意忽视此人。 能与安王世子齐步并行,在晟王妃面前也落落大方的慕公子怎能是一般人物? 可在王府里,这人的目光追的她太紧,令她不满。 果然是那位被困在焉城多年的天羽质子慕云! 乔晚凝记忆里有点印象,这印象也只是来自道听途说。 荣国公齐释尧是与镇安侯谭铮齐名的天璃老将,与谭铮常胜无数相比,最让齐释尧得意的是俘虏了天烽国大将石虎,逼迫天羽国送来五皇子慕云做质子求和。 这便是宋白所指的慕云与齐家的渊源,当众暗指此事,多少令慕云有点难堪。 慕云虽尴尬,却并未有丝毫表现,冲宋白拱手,坦然一笑。 其实,现在的慕云该被称为五王爷了,如今的天羽皇帝已从他的父皇换成他的皇兄。不过在天璃,人们还是习惯称他五皇子。 乔晚凝给盛逸弘一个面子,接了他的话,“不想慕公子是如此客气之人。” 这客气中不知藏了多少隐忍,多少伪装。 “慕公子一向客气,还颇喜算学,有时还会找我研习。可惜身子骨不好,走远路不容易。慕公子在此处见到师父,肯定很高兴。” 原本为急救乔晚凝而来的宋白,又不觉间兴致勃勃地将话题拐到了他痴迷的算学上。 “松白先生说的是。”慕云附和。 乔晚凝瞧着他,被困在别人的笼子里,有高贵的身份,却没有普通百姓的自由。时间久了,就算好吃好喝,身体没被伤,情绪上也受不了。 这人脸色这么差,一半是犯心病,一半是……故作矫情。 “找点事做倒是也好。”乔晚凝道。 慕云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笑。 这个连脸都见不得光的女子是在同情他? 她不知道此时那张裸露的伤脸已经成了旁人的谈资?还若无其事地站在此处闲话,真是够坦荡的。 不过,那双眼睛倒是很好看。 灵动、有神,还隐着几分俏皮。 亲眼见到本人比从奴仆口中所听到的转述更有趣。 …… “小姐!小姐!” 絮儿不仅跑去松文山庄找来宋白,还追着跑到了晟王府。 是陈勇驾马车带着絮儿。 他们的马车没有宋白独自骑马跑得快,落在了后面。 见到乔晚凝,絮儿忙不迭地跳下马车,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慢点。”乔晚凝迎上去,扶住絮儿,“真是不听话,不是说让你在家里等着就是。瞧,不是都白跑一趟?” “见到小姐没事,就放心了!”絮儿一把抱住乔晚凝,“我们怎能干等着?会急死人的!” 这边正主仆情深,康鸿远出了晟王府的大门。 见众人还在,有些意外。 与盛逸弘等人打过招呼,康鸿远便借故离去。 “康少卿似乎心事重重。”慕云望着那匆匆走远的背影。 “可能是担心他的姑母与表弟。”盛逸弘道。 是吗? 乔晚凝觉得这俩人是故意这么一唱一和。 康鸿远这么快就出了晟王府,怎么也不像关心自己姑母的样子。 而且,一出晟王府看到她,马上就收起目光。 不像是忌惮、排斥,有点像是刻意回避。 “我们与宋白一起去松文山庄。”乔晚凝决定。 好歹被叫了几声师父,人又颠颠地跑到晟王府,虽然什么都没轮到做,心意是有的。 除了絮儿与陈勇,这是焉城唯一一个真心赶来救她的人。 辈分上已经占了便宜,做事上乔晚凝不想欠人情,决定去松文山庄为宋白点拨一下,顺便看看让宋白安置的那对姐弟的伤势如何。 一听乔晚凝说要去自己家,宋白乐的合不拢口,“太好了!师父请。” “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想去松文山庄坐坐。不知能否得此与乔小姐学习算法的机会?”慕云问。 这人的心思果然精细。 乔晚凝知道他是想到自己打算给宋白尝点甜头,追着继续围观。 既然对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乔晚凝也不拿腔作势,爽快答应,“好啊。” 师父点了头,宋白也没话说。 既然慕云能去,那盛逸弘便也蹭路同行,连带盛逸文都跟着受宠若惊的一起去了松文山庄。 “这不是康鸿飞?” 盛逸弘认出那个在松文山庄外拖着大笤帚扫地的人。 “之前来的时候我就见到他了。”絮儿在车厢里与乔晚凝悄声说。 康鸿飞也看到一群来人,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收起笤帚,默不出声地让开门口的路。 “小姐,他不会真被松白先生赶出书院了吧?”絮儿跟着乔晚凝下了马车。 “咳咳。”宋白装腔作势咳嗽两声,下马来到乔晚凝跟前,“师父,徒弟我是说话算话,没师父点头,这小子就别想回皇都书院做什么第一公子。” 乔晚凝瞧着康鸿飞的脸上,还留着不少被蚊虫叮咬后抓挠的破痕。 “你让他来山庄做事?”乔晚凝问。 “可不是我。”宋白摆手,“是这小子自己跑到山庄来,我不让他进门,他就在外面呆着,扛着个笤帚一遍遍的划拉,都把地皮扫掉一层!” “这倒不像是往日的康鸿飞。” “脑子坏了?” “没坏,精着呢。以后说出去,康大才子也是侍奉过松白先生的人。” “啊?”宋白的脑子轱辘轱辘转。 可不是么。 康鸿飞本来是被他给赶出书院,结果跑到他的庄子上扫地。不知真相的人还以为是被他专门叫到庄子上做事的。 只在这焉城,就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想来侍奉他呢! 宋白胡子一翘,“敢算计我!我去把这贼小子轰走!” “让他回书院。告诉他,谭承以后不论在书院里还是书院外,若有任何意外麻烦,我都找他算账!”乔晚凝道。 (); 第107章 排排队,一起蹲 盛逸弘等人纷纷侧目。 这里有两位皇孙,一位天羽国王爷,还有在天璃身份特殊的松白先生,气势似乎都被一个寄养在侯府的私生表小姐给压下去。 这四人的眼神分别是轻飘飘的一瞥、诧异地不知所措、悄然掩笑,以及迷之敬仰。 而乔晚凝似乎忘记身边还有什么人,一直盯着宋白走向康鸿飞,将人打发走。 临走,康鸿飞特意瞅了眼乔晚凝,那眼里是忍着数不清的东西。 …… 宋白将乔晚凝带到庄上的一处小院。 “师父交代的事,徒弟肯定做好。” 宋白就是不愿承认是受那个追命公子指使,反正此事有师父点头,那就是依着师父的吩咐。 姐弟俩都在院中。 受伤的弟弟正坐在木椅上,看着姐姐在院中来回奔跑追着一只蝴蝶,咯咯地笑着。 恍惚中,乔晚凝似乎看到了一个剃着短发肉乎乎的小男孩,被母亲抱在怀里,开心地看着面前的姐姐跳着稚嫩的舞蹈。 她在前世曾有个弟弟,长的很可爱。可惜才三岁就被绝症夺去了性命。他的生父也是因此不振,步步堕落。 所以她后来成长为一名特种军医,一部分是为了延续身为特警的义父带给她的光芒,一部分也是为了与疾病斗争,希望尽可能的减少死亡。 救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孩是出自医者的天性,而对原主的表弟谭承好,其实也不仅是因为谭承性子单纯,还因为脑海深处,装着姐姐对弟弟的记忆。 她能够来到这个新的世界,那么她的弟弟是不是也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长大成人? …… 两个孩子发现有人来,都安静下来。 他们不认得乔晚凝,乔晚凝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与宋白说,“看过就行了,去你的书房吧。” 乔晚凝不吝在安王世子与慕公子跟前露一手。 到了书房,便取笔在桌上铺好的纸上写画起来。 是宋白整理的题目中的一道几何题,与建造房屋有关。乔晚凝先画出简图,又依着记忆中的公式列出步骤。 “你整理的题集我看过了,对你的水平有了个大致了解。这是其中一道题目,你的计算方法很繁琐,也很容易出错。这是我的方法。其实,除了你们所知的勾股算法,在图形中还有其他定理,运用到之后再解题就简化了。”乔晚凝道。 虽然她的数学水平也就是比高中生强那么一点,但却站在了这个时代的顶峰。若是能借宋白等人提高这个时代的算学水平,灵活运用到日常生活中,也是件有意义的事。 接下来,乔晚凝便与宋白针对这道题目讲了几条简单的几何定理。 用毛笔勾画太不顺手,便到院中捡起个小木棍在土地上划拉起来。 一开始,只有宋白跟着她一起蹲在院子里。后来,立在旁边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跟着围蹲在乔晚凝身边。 听完一番讲解,宋白豁然开朗,连呼,“原来如此!” 好像困扰多少年的结一下子被人打开。 盛逸弘与盛逸文算学不精,也听去了几分巧妙。 而研习过算学的慕云,脸上的豁然之色并不比宋白少。 之前,听闻宋白拜乔晚凝为师,慕云还以为乔晚凝是使了手段欺诈宋白,此时见了,方知乔晚凝这个女人肚子里是真装着墨汁的。 “师父,师祖真是太厉害了!”宋白喜极而泣。 那可不,化身乔老师的乔小姐窃笑,她掌握的知识可是几千年来中外能人的研究成果,能不厉害么? “各位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鸭公嗓不合时宜的响起。 “陶公公?” 盛逸弘与盛逸文先站起身。 来人是老皇帝跟前的大太监,难怪没人提前通报。 “安王世子,四王子?” 陶公公只见几个人在地上蹲了一圈,不知道做什么。一看竟然是两位皇孙,再一看,另一位是天羽质子慕云。 慕云旁边蹲着松白先生,松白先生旁边蹲着的白衣女子是…… 乔晚凝此时也闻声侧转过头。 陶公公瞧到半个伤花的脸,倒吸一口凉气,“乔……乔晚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一堆人都围着乔晚凝蹲在一起? 真是太失礼仪风范了! “我们在听乔小姐讲题。”盛逸弘问,“陶公公,是皇爷爷要找松白先生?” 陶公公整了整自己的神色,“正是。圣上让老奴请松白先生进宫一叙。” “这个时候?”宋白抬起头,“能不能再等等?” 毕竟是皇帝的旨意,宋白不敢太放肆,言语恳切相求。 听盛逸弘说在讲题,陶公公便知宋白是又被题给迷住了。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勾勾画画,“这是在讲什么?” “陶公公,你可知我师父多厉害!”宋白起身扯住陶公公的衣袖,指着地上的勾勾画画,“没想到民间竟藏着如此高人,可惜我师婆已经过世,也不知我师祖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好在我师父就站在我身边,将这精妙之法传授与我。” 陶公公看看宋白,又看看乔晚凝,再看看两个皇孙与继续蹲在地上寻思的慕公子。 “陶公公,松白先生所言属实。”盛逸弘道。 若说一个松白先生老糊涂,可能受人蒙哄,做出出格的事也罢,两个皇孙与慕公子总不该跟着一起犯糊涂吧? “你们……你们总不会是都……都拜乔晚凝为师了吧?”陶公公小心询问。 盛逸弘笑道,“乔小姐的能耐并非本世子所好。” 盛逸文也摇摇头。 他倒是想与松白先生一起学习,可惜松白先生连两位世子哥哥都看不上眼,怎能看得上他? 何况他们在讲什么,他也没听懂多少。 慕云这才站起身,“陶公公说笑了,我已拜南山先生为师,怎能背弃师门?” 乔晚凝这才知道,慕云是宋白说的那位南山先生的徒弟,难怪懂得算学。 没人跟着宋白一起发疯,可看来能让世子等人屈尊降贵,乔晚凝是真有几分能耐? 半信半疑的陶公公向宋白拱了拱手,“圣上口谕,还请先生速速进宫。有什么疑问也可与圣上一起琢磨不是?” 圣上听闻宫外传言,担心松白先生老糊涂,召他进宫问话。若连懂算学的慕云都认可乔晚凝……这事可非同小可啊! (); 第108章 最后却挨了谭承的刀子 宋白要与陶公公即刻进宫,众人就不好继续留在山庄了。 离开松文山庄后,乔晚凝便回了侯府。 翠娥殷勤地端来饭菜,“不知小姐何时回来,饭菜一直在火上热着。” 乔晚凝笑问,“若是热一天,不是馊了么?” “不会的!奴婢相信小姐会很快回来。”翠娥道。 心中却想,若是饭菜真的馊了,或者没机会端到乔晚凝跟前就好了。她就不必再担惊受怕的耗在这里。 可是,当她看到侯爷沉着脸回来,就知道又是乔小姐占了上风。赶紧回来做饭。 “那是,咱们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絮儿道,“谁想害小姐,吃亏的就是谁。” “谭承?”刚洗了手,准备坐在饭桌上开饭的乔晚凝从敞开的窗子看到站在院门外的谭承。 “三公子,快请进。”絮儿出门相迎。 谭承缓步进了院子。 乔晚凝想起这是又到了书院散学的日子,起身出了屋子,“这是怎么了?不开心?” 谭承看向乔晚凝。 “走,先进屋。”乔晚凝上前去拉谭承。 谭承竟朝后躲避,将被乔晚凝差点拉住的胳膊背到了身后。 “怎么了?”乔晚凝注视着谭承。 这张仍显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拒绝。 “你有什么话与我说?”乔晚凝问。 谭承抬眼,眼底有淡淡的血丝。 乔晚凝不再吭声,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他。 谭承动了动嘴唇,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我知道,我姐姐一直背地里对你不满,也帮着晟王世子妃欺负过你,让她吃点苦头也是应该。上回她抢你的东西,大伯罚她闭门思过,那是她咎由自取。我知道,是她有错在先,可是……可是,再怎么,也不能以毁人名节的手段报复她啊,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太重了……毁掉的将是她的一生!” 乔晚凝一字不漏地听完谭承的这番话,“你是来找我问罪的?” 这话中的姐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谭蓉。 而曾经一口一个晚凝姐姐,在这话中只字未有。 “不是问罪,只是想说……姐姐遭这样的惩罚,太重了。” “那不还是在指责我么?看来你是听说了如意客栈的事,谁告诉你的?” 不会是谭蓉,乔晚凝知道这种事谭蓉不会与任何人说,她恨不得能够彻底忘记。 而在如意楼,盛逸旻以强力手段阻止此事外传,关系到晟王世子的事,谁敢乱说? 只有特殊身份的人才敢把消息传到谭承的耳朵里…… “你这么问,便证明她与我说的是真的!” 谭承原想,听了他的话,乔晚凝会为自己辩解、否认。结果她准确地提出如意楼,关注点还在是谁告诉了他。 “她?谭琳?”乔晚凝做出判断。 谭蓉与盛逸旻都不愿宣扬此事,只有谭琳,懂得去谭承跟前挑拨,斩断她在镇安侯府里的唯一一份亲情。 “都是晟王世子妃在针对你,因为你之前曾与晟王世子有婚约。这些事他们也当众承认了。你报复她就好,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姐姐,我姐姐都还没有出阁,哪怕你用别的法子教训她也好,怎么可以安排那种事?” 一口一声姐姐,他的姐姐。 是啊,人家才是亲姐弟。平时各走各的路,遇到事,就是心连心的一家人。 她呢?说到底不是亲姐姐,两个姐姐一起说,她就连个名字都不配有了。 乔晚凝笑笑,“如意楼的算计不是她们为我准备的吗?谭琳与谭蓉二人少了一个出力,能把我诓过去?若不是我机警,死在盛逸旻身边的人就是我,我可不会有谭蓉那么好运,还能活着离开。我不过是换了下角色,你就替害人者不平?” “就因为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便替她叫屈?我照顾你几分,就要顾及你的家人,回手还得犹豫几分?她谭蓉与人算计我的时候,可想过我对她弟弟的几分照顾?” “本来这件事掩盖过去也就算了,我没打算宣扬,谭蓉的完璧之身也没真被人毁去,已经是我对她网开一面。经此一事,她与谭琳正好闹崩,省的她老是舔着谭琳,做些不三不四的事,越陷越深。可偏偏有人想惹事生非,你还真听进去跑来责问我,是想逼我把你们姐弟拎到大街上去臭骂一顿,好好的把这事掰扯个一清二楚?” “不是……晚凝姐姐……”谭承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声晚凝姐姐叫的真是有些讽刺。 “还有,”乔晚凝指指自己的脸,“是谭蓉亲手拿着火铲把我烫伤,我存心报复,也不为过!” “晚凝姐姐……” “你走吧。”乔晚凝转身走向屋门。 “晚凝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她也是我的亲姐姐,我不忍看着你们互相伤害……不忍……不忍看着她受你严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那就不必面对了。”乔晚凝坐回饭桌。 “三公子,你的话太伤小姐的心了。”絮儿走到谭承跟前,“明明小姐才是被人害的。你可知小姐今日被晟王妃叫去,又经历了怎样的凶险才得脱身?你不关心小姐死活也就罢了,还为了二小姐的自讨苦吃来质问小姐。” “絮儿,少废话!回来吃饭。”乔晚凝道。 絮儿跑回屋子,关上了门。 谭承缓步转身,朝院外走去。 “三公子怎能这样!” 絮儿气鼓鼓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凑合着硬塞了几口,等这顿饭在不开心中结束,翠娥去收拾碗筷,絮儿在乔晚凝身边悄声问,“小姐,你是不是做戏给翠娥看?故意让二小姐知道你与三公子吵架了?” 乔晚凝不屑,“做这戏有什么用?我还指望让谭承到谭蓉跟前做奸细?” “那小姐就是真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 “是该生气。我就是觉得小姐对三公子很好,以为小姐会原谅三公子。我看小姐还能吃不少东西,以为没把三公子的话真放在心上。” “生气就要亏待自己吗?那岂不是与自己过不去?”乔晚凝后倾抵靠在椅背上,“说到底,人家谭姓才是一家人。” 没想到,她乔晚凝来到这个世上短短时日,对付这个又对付那个,忙不停歇,最后却挨了谭承的刀子。 (); 第109章 可他确实扎了我一刀啊 “承儿?怎么了?” 赵蝶儿见儿子闷闷不乐地回来。 没人与她说,他们夫妇并不知如意楼发生的事,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借为马大强办丧事的机会,不再需要闭门思过之后,大多时间都与谭琳在一起。突然不知怎么回到家,已经有两日没出门。 “娘,我与晚凝姐姐吵架了。”谭承含含糊糊说。 “啊?她训你了?” 赵蝶儿第一反应是乔晚凝欺负了她儿子。 谭承摇摇头,“是我说的话不中听,惹晚凝姐姐不高兴。” “你这傻孩子,平时说话也都直来直去。”赵蝶儿揉揉儿子的头,“只要不是你的错就好。” “大概……是我的错。” “错就是错,没错就是没错,怎么大概?” 这时,谭蓉从自己的屋子出来,“还不是我这傻弟弟没觉得怎样,是那乔晚凝说他错了,搞得他糊里糊涂的。” 谭承看了她一眼,想说又什么都没说。 他不可以让爹娘知道如意楼发生的事,也不能当着姐姐的面说出那件事。 谭蓉又道,“我就知道乔晚凝与你套近乎没安什么好心!她现在都搞得你分不清对错了,以后还不是什么话都听她的,成了她养的一条狗?” “你别说了!”谭承大声制止。 谭蓉眉目一挑,“哟?都敢吼你姐姐我?长本事了啊!” “不要吵了!”赵蝶儿喝住这对儿女,“你姐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乔晚凝之前一直都没理会过你,现在突然那么关心起你来,这事儿确实很奇怪。她现在做的事也是越来越没个底,你还是离她远些好。我可不愿看着你们两姐弟因为她吵嚷!” “不会的。”谭承失落地走向屋子,“她以后也不会对我好了。” 赵蝶儿赶紧追上儿子,紧张询问,“什么叫她不对你好了?她不对你好,要对你怎样?你惹她不高兴,她报复你怎么办?承儿,你与娘说清楚,你究竟怎么惹了她?娘能抹下面子,去给她道个歉!” “我没有害过婉凝姐姐,我相信晚凝姐姐不会对我怎样的。就是……就是……她不会再做我姐姐了!” 谭承一头奔进屋子,关上门。 “不行,我得找晚凝把话说清楚!” 赵蝶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乔晚凝一面。 谭蓉本想拦着,见翠娥鬼鬼祟祟地躲在外面,便放赵蝶儿离去,叫来翠娥。 听了翠娥的话,谭蓉知道了原为,看向谭承的屋子,得意的笑道,“不愧是我的弟弟,还是向着自家姐姐。” 不过,脸色又很快沉下。 谭琳竟然把如意楼的事告诉谭承! …… 赵蝶儿见了乔晚凝便道,“晚凝,不管承儿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你不高兴,我都替他与你赔个不是。那孩子没心眼,说什么都没坏心思。你之前那么照顾他,在书院帮他说话,是知道他的品性的。” 乔晚凝本来是不想见赵蝶儿的,可没想到赵蝶儿竟然会跪在她的屋外。 对这个谨慎小心的离谱的女人,乔晚凝不知是该嘲笑,还是该怜悯。 说到底,这个女人之前对原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存心害过原主,只不过有自己的一套低头行走的活法。 乔晚凝知道,赵蝶儿不知事情的原为,顶多只知道她与谭承有了矛盾。 “二舅母,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人?你就那么怕我伤害谭承?” 甚至吓到跪下求情。 赵蝶儿斟酌用词,“你外祖母在世时,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可现在……你之前在乡下学到的东西都露出来,原来你是那么厉害,就连松白先生都肯拜你为师……这太不可思议了!今日晟王妃召你去王府,你也好端端回来……承儿他,他怎能是你的对手?” 最后那一问,赵蝶儿都带着哭音。 “可他确实扎了我一刀啊。”乔晚凝自嘲一笑。 “啊?!”赵蝶儿瞳孔放大。 乔晚凝接着道,“谭承说的那些话倒也不能完全算错,只是所在的立场不同。他与我之间终究是隔着你们的血脉。你们姓谭,侯府的主人,而我姓乔,一个外人而已。” “晚凝,你不要——” 赵蝶儿说着,突然气喘起来,手捂在胸口,瞪眼晕了过去。 “二夫人!”絮儿吓得赶忙跑去。 乔晚凝的速度也不慢,抢过絮儿来到赵蝶儿身前,先掐她的人中,发现她心跳骤停,紧接着便做心肺复苏。 见赵蝶儿醒过来,絮儿松了口气。 乔晚凝趁赵蝶儿没有完全清醒,为她把了脉,发现她的底子很虚,好像身子受过什么内伤。 “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 谭承听谭蓉说他们的娘来找乔晚凝,急急忙忙的奔来,刚好看到他娘倒在地上,乔晚凝不知伸手在他娘身上做什么。 “三公子,二夫人刚才昏倒了。”絮儿解释。 “我娘怎么会昏倒?”谭承跑到赵蝶儿身前,将乔晚凝挡开,“晚凝姐姐,惹你不高兴的是我!” 乔晚凝瞧着谭承气鼓鼓的样子,笑道,“呵,这时倒是有点男子气概。” 赵蝶儿喘了口气,扶住自己的儿子,“承儿,晚凝没对我怎样。是娘自己晕倒了。” “娘——” “还是晚凝把我弄醒的。真的!” 赵蝶儿说的是实话,可谭承明显怀疑。 “承儿,晚凝真没对我怎样!”赵蝶儿紧紧攥住谭承的胳膊。 她不想谭承误会。 可是越强调,谭承反而越误会。 “絮儿,让他们马上离开!” 乔晚凝转身进了屋子。 絮儿送走了赵蝶儿母子,一进屋就见乔晚凝在改妆,赶忙把屋门重新关合,整个身子抵在门板上,“小姐,天要黑了,你要出门?” “嗯,出去转转。你不用担心,自己去睡。” “二夫人晕倒的也真是时候,让三公子误会。” “他能误会,说明他不信我。不提他了!” 翠娥估摸着院子安静下来,才返回,听絮儿说,小姐又被追命公子带走了。 所以,她要早回来一阵,不是就见到那位神秘的追命公子了? (); 第110章 夜逛黑市 盛逸旻天黑之后才去了晟王府。 他母妃打算做什么他是知道的。可他却没有盛逸昕那般等着瞧乔晚凝吃苦头的兴致。 或者说,他对此事没有多大的底气。 这些天,乔晚凝给了他太多的意外。说他有些像惊弓之鸟也不为过。 所以,明知晟王妃在晟王府有所布置,盛逸旻还是打消了赶去凑热闹的念头。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没有错。 他的母妃也输了。 看着被吓傻的弟弟,还有被蝎子蛰的浑身红肿,被蜈蚣咬的一个个血印,蝎子毒,蜈蚣毒,壁虎毒中了一身的母妃,盛逸旻的肺要被气炸了! 这些都是拜乔晚凝所赐! 还有那个狗屁道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还得用他解毒,早就一刀把他宰了。 “王爷,世子,这事太蹊跷了!那乔晚凝是邪气太盛,小道养的五毒还是太嫩,压制不住。”那老道也是把责任一个劲儿的往乔晚凝身上推,“小道准备的五盏灯笼,说不见就不见了,没说见突然就又见了,真的是太……太邪乎!” “又是谭老婆子在搞怪!”曾有见识的盛逸旻认定。 这种邪乎的事,可不是什么追命能够做到的,他更不会当真认为有什么邪气附到他的弟弟与母妃身上一说。 这分明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动手! 晟王皱眉,北山发生的事他已经听说,“那便还是要先从谭老夫人入手?” “死了这么久,她竟然还阴魂不散!”盛逸旻想到自己在北山的经历,又怕又恨。 “可是,焉城百姓对谭老夫人显灵一事另有看法,他们都认为谭老夫人是慈悲善人,方有灵力。有得过她好处的人甚至跑到寺庙为她祈福敬香。若我们反其道行镇压之举,恐失民心。” 一心想做皇帝的晟王很在意表面功夫。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不过得找靠谱的人去办,若得不偿失,不如什么都不做!”盛逸旻气归气,可还是被吓得胆小怕事。 “王爷,世子,我有个主意。”谭琳从晟王妃的寝室出来,听到二人在外面商议。 二次中伤的谭琳本该在世子妃休养,可听说晟王妃出了事,为了博得晟王府这边的好感,拖着半条伤臂与看似虚弱的身子,执意与盛逸旻一同来到晟王府。 “你又有什么主意!”盛逸旻一想到谭琳之前办的那馊事,就想缝住她的嘴。 “说来听听。”晟王道。 他对谭琳倒是没有什么防备,不怕这个儿媳妇与自己不是一条心。 “祖母的那点执念都是为了乔晚凝。祖母要对付的只有害乔晚凝的人。只要我们不做这个人,也就没必要怕祖母。” 盛逸旻一听这话,“不做这个人?你这是服软认输?” 谭琳双目火热,“不!我只说我们不做这个人,但不阻碍让别人去做。” “借刀杀人?”盛逸旻明白过来。 “对,借刀杀人的时候,若有异象发生,便可黄雀在后,能将其一并铲除最好,若不行,便将麻烦继续往那把刀上引,我们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祸事是因你们而起,此事便交给你们。不要让本王再失望!” 谭琳的渔翁之计不知能不能成,晟王是已经打算坐收他的渔翁之利了。 …… 乔晚凝以追命公子的身份夜逛焉城。 作为天璃皇都的焉城是这时代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夜里虽然会关闭城门,但城中却无宵禁,尤其是烟柳巷这些地方更是彻夜灯火通明。当然,由于焉城出现惨重凶案,这些鱼目混杂之地也成了官差加紧排查的目标。 烟柳巷其实分东西二巷,东巷是亮堂的行乐之地,西巷则是黑市一条街。 所有不便光明正大交易的买卖都聚集在西市。 在白天,西市是正常的商业街,做着布庄、瓷器坊等普通生意。到了晚上,就会有一些特殊的货品摆上柜台。 平日官府也收足了好处,只要没造成大的危害,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被谭承怄的有些烦闷的乔晚凝来到西市解闷。 一家药材铺子前聚集了不少人。 听着铺子的伙计在一遍遍喊价,围堵在门口的人不断加价。 原来正在开一个不正规的拍卖会。 乔晚凝站在众人身后,听人议论。 这家药材铺子正在拍卖的是神医谷的药,据药材铺子的掌柜说,这药是他重金从天武国神医谷求得,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病重卧床者服此药不需月余便可生龙活虎,健康者服此药则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但有个前提,服用此药需要一味特殊的药引。掌柜只求得宝药,没有药引。只因那药引特殊,神医谷也没有现成的。 据掌柜说,那药引便是服药之人子女的处子之血,而且其子女必须怀有至孝之心,稍有马虎,便无效用。 “他这么说,你们就信?”乔晚凝问身前的人。 无效就是无孝,吃了药不管用,只能怪子女不孝。 这不是明摆着给“药无效”准备好了理由? 前面的人回头,见是个眼生的男子,“外地来的吧?你有所不知,这药材铺子的掌柜家有亲戚拜在神医谷门下,比咱们一般人都容易买到神医谷的药。他们出神医谷的药已经不是一两次。” “之前平郡王突发重疾,府上的人就是在这家铺子为其买到神医谷的良药,平郡王服药之后很快痊愈,就像从未犯病一般,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个刚犯过重疾之人。瞧,平郡王的侄女儿都为此药而来,那派头可是势在必得。” 乔晚凝朝人群最前望去。 前面挡了不少人,穿过人头缝隙中看到,有个女子紧守在伙计跟前,生怕他手中的药被旁边的人抢了去似得。 其实,来回争着叫价的也就是挤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其中,那清脆的女声便是那女子,听声音看背影,年纪不大。另外两人分别在她两侧,一个是青壮中年,一个上了年纪, “神医谷的药怎么在这里卖?”乔晚凝问,“放到明面上不是会有更多人抢,更能卖得起价?” (); 第111章 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前面的人又回头瞥了眼乔晚凝,“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神医谷的药不能私卖。能上明面的都是得神医谷首肯的。这掌柜靠他亲戚的关系得到此药,肯定不准倒卖。” 原来是走私货,乔晚凝懂了。 “那允许在市面买卖的药肯定很少了。” “对,重金难求!你想想,神医谷那可是闻名四国的神医所在,神医的药岂能与普通的药一般,大肆售卖?再说,那制药的奇材也不能遍地取得。制成的珍稀药品早就被有钱有权的登门求购,除了靠神医谷的人,像咱们普通百姓能有多少买到?” 所以,就有奸商借黑市掩护糊弄人? 乔晚凝朝掌柜望去。 听着药价不断被抬高,掌柜眉梢的笑意清晰可见。 叫价暂停,最新出价的是那个中年男人,药价叫到了两千两。 “两千两,还有没有人加价?没人加价的话,这药就归这位大哥了。”伙计举着装药的锦盒问。 两千两,一般百姓砸锅卖铁都买不起。 即便神医谷的药流落市面,仍然非普通家人能够求得。 无人回应。 掌柜与那中年男人快速对视一眼,视线落回那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身边跟着一个丫鬟与两个家丁。 “小姐,还要吗?”丫鬟小声问,“我们没带再多的银票了。” “现银没带够,可以借。”有人为那小姑娘指路,“隔壁钱庄就可出借,不过利息高些。” “我爹有家规,有多少花多少,不许我们从外借债。”小姑娘咬咬唇,不舍地看着伙计手中的锦盒,问掌柜,“能等等吗?我让人回家取银票。” “这……”掌柜有些为难,“规矩不好破吧?否则以后生意不好做了。” “这是两千两。”中年男子掏出一叠银票,“掌柜,快把药给我!” 小姑娘咬咬牙,“三千两!我去钱庄借一千两。” “小姐!”丫鬟家丁同时惊道。 小姑娘斩钉截铁,“你们不要阻拦。家规是家规。为了爹爹,我宁可坏了家规,家规能破,爹爹的性命只有一条!只要爹爹的病能好,他打我骂我都可以。” 音落,小姑娘便转身跑向旁边的钱庄。 因为是黑市,自然不会按普通行情走。 钱庄放贷利息是根据各种需要制定,像孙小姐这种等着付拍卖金的急贷,一日的利息高达本金,也就是说,借一千两银子,第二日就要归还两千两,以此翻倍。 孙小姐急着买药,在钱庄的授意下很快就签好了字据,借出一千两银票。 “三千两!”由于跑得急,小姑娘喊价的声音都在喘。 “三千两,这位大哥可再加价?”伙计看看孙小姐手中的银票,又转向那个中年男子问。 中年男子揣起手中的两千两银票,“哼!我们一般百姓,哪里比得上孙家财大气粗!” 见那男人气冲冲地离去,伙计道,“孙小姐,这药就归您了。” “好!” 孙小姐将三千两银票全都交给掌柜,如愿以偿的换到了那只小小的锦盒。 一堆人散去。 那位孙小姐主仆上了停在街边的马车。 “孙小姐,稍等片刻。”乔晚凝拦在车外。 孙小姐见拦车的是个年轻男子,“你是何人?” “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乔晚凝指指药材铺子,“孙小姐看场好戏再走不迟。” “有什么好戏可看!让开,别耽误我回家!”孙小姐紧了紧手中的锦盒, “只需多等一会儿,对孙小姐没有害处。” 孙小姐可不想理会这个陌生人,吩咐驾车的家丁,“别理他,赶紧回府!” 乔晚凝眨眼跳到车板架子上,一只手持手术刀抵在其中一个家丁脖颈,“我是看在孙小姐一片孝心的份上,才管这个闲事。孙小姐若不在乎这家丁的命,尽管离开就是。” 孙小姐与身边的丫鬟都被吓住,另一个家丁也不敢妄动,马车继续停在药材铺子前。 有夜幕掩饰,几个人又鸦雀无声,来来往往的人都没发觉马车上有什么异样。 “起火了!” 不知哪个路人喊了一声。 众人朝药材铺子上方望去,只见没过屋顶的火焰好似要将整个铺子吞噬。 这火起的突然,好似凭空便高高燃起,奇怪的是谁也没有闻到烟火气,却见那火越燃越烈。 左右铺子的人顾不得多想,赶紧找木桶打水灭火。 药材铺子里也传出仓惶呼救声,一群人从大门逃出。 有伙计,有掌柜,还有……与孙小姐争抢买药的中年男子与老者。 不过那老者的白胡须不见了,下巴上只蓄着一小撮黑色的山羊胡。 “小姐,他们是一伙儿的!” 不等身边的丫鬟指出,孙小姐也已经明白了,刚打算与车厢外的人说话,却见那挟持家丁的男子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人呢?”孙小姐问。 被从天而降的火势吸引了目光的家丁也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就没了人,“不……不知道……” “先下车!” 孙小姐跳下车厢,几步奔到掌柜跟前,扯住他的衣衫,指着旁边另外两个人,“你们在给本小姐下套!” 刚才围观的众人也没走多远,见这边火起,几乎都返回来,看到与掌柜一起从药铺跑出的那两个人,也有所醒悟。 而这时,火势也渐渐小了,小着小着就突然没有了。 没有火后的熏烟,也没有被火烧毁的狼藉。整个药材铺子完好无损,只有墙上,地上一片水渍,证明有救火之人出过力。 掌柜等人愣愣地看着曾被火势笼罩的铺子,那火堵住了后院的路,否则他们无论如何不会从正门跑出,让人逮了个正着。 “你们还本小姐的银票!” 孙小姐带着家丁与丫鬟将掌柜与那两个人拦住。 周围也有人说掌柜不地道,恶意捧价。 掌柜稍稍回过神,扯扯被孙小姐紧攥的衣袖,“捧价不是拍卖行里心知肚明的做法?神医谷的药又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我们不过是想多赚点钱而已。若我们直接标价三千两,孙小姐就不会买药了么?” (); 第112章 孙小姐险些被坑了 孙小姐一想,似乎也是这个理。 别说三千两,就是五千两,为了她爹爹的病,她也会买。 “那可不一样。” 将微型投影仪收好的乔晚凝从人群中走出,将一张白纸黑字,还有朱砂画押的字据亮给众人,“若你们直接标价,孙小姐有备而来,怎能骗到她的这份借据?” 钱庄掌柜先是一愣,赶忙带人返回钱庄查看。 见放置财物字据的屋子铁门不知何时被人撬了,守在小窗子的伙计早已晕倒,纹丝不动地趴在桌上,叫也叫不醒。 贼人肯定是趁药材铺子起火大乱时动的手。 那火起的突然,又紧邻钱庄,钱庄的人差不多都跑出去救火。只有那名伙计被反锁在铁门里,恪守岗位坐在小窗口前,却不知如何会遭了外面人的黑手,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 真是出手利落,又胆大! “借据怎么了?” 孙小姐从乔晚凝手中拿过字据,借着铺子大门上悬挂的灯笼照亮,仔仔细细读上面的字,眼睛也跟着越瞪越圆。 “本小姐什么时候借你们一万两?什么时候答应用我娘留下的铺子抵债?” 再看画押日期,“十日后?你们现在就有了十日后的画押字据,你们是赶着投胎去的鬼吗?!” 可是看朱砂笔签下的“孙慧”两个字,还有字下的红指印,又确实是她亲自动手留下的。 “孙小姐一定是听钱庄的人说,借据一式两份,画了两份押。”乔晚凝又拿出另一份字据,“这是孙小姐签的一千两字据,这份字据在上,你手上的那份字据在下,急着买药,没顾上细看,便稀里糊涂的都签了。” 孙小姐又拿过这份字据,“没错,这份字据我看过。” 她以为两份一样,确实没有仔细看第二张。 “十日后。”乔晚凝冷笑,“那时正好是这一千两银子连本带利合一万两的时候,到时候钱庄就会私自将一千两借据替换成一万两,找孙小姐收铺子。” “可是我们明日就会把钱送来,不会多借一天。”孙小姐身边的小丫鬟说。 “他们偷偷给我签了这么一份字据,还会承认明日我还了他们钱?明日还钱时,他们肯定会装模作样毁掉两份假字据。我们初次借债,也没那么心细,肯定就被他们骗了!到时候他们拿着我亲手画押的字据找上门,我们有嘴也说不清!”孙小姐这时很清醒。 花多少钱买药,那是她心甘情愿去做的买卖。 背地里坑她娘留下的铺子,心肠就太歹毒了! “你,快去报官!”孙小姐指使一名家丁,“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这可是误会,大大的误会!”药材掌柜战战兢兢地道,“搞一出拍卖,只是想让小铺子热闹热闹,提个人气,我哪知道钱庄的人会那么心黑!” 更邪乎恐怖的是,那火太神奇了! 明明一场大火过去,却没有任何烧过的痕迹。 不止掌柜,所有目睹火起的人都好像做了场梦似得。 这时他们回想起,没有闻到烟气,也似乎没有感觉火烫。 这场火就像是匆匆而过的影子,只是带着火的颜色,掀起他们的恐慌。 …… 这几日,焉城的官差查的紧,鱼目混杂的黑市上正好有批人在巡逻。 听闻起了火,那批人已经朝这边急赶,孙慧让人去报官,这批人很快赶到。 药铺掌柜等人被堵在门前,跑不掉。可那钱庄的掌柜见情形不对,赶紧又钻回钱庄,从后门开溜。 乔晚凝暗暗跟上去,出了西市。 没走多远就发觉身后有人。 看了眼前方的黑影,乔晚凝紧追几步,一个闪身,躲在了墙角。 后面的人直接从墙角追过去。 笼在夜色中的黑影看起来像一个熟人的身形。 乔晚凝与那人换了位置,在后面跟着。 前面的那人发现少了目标,停下脚步,前后张望。 乔晚凝从侧面包抄,摸到那人身前。 那人刚觉察不对,乔晚凝快步向前,一手挡住对方伸向腰侧拔剑的手,一手抵向他的口鼻处,低低地,又沉着的声音警告,“康少卿,安静!” “追命!”对方的声音同样低沉。 “先办正事。”乔晚凝松开手,继续朝前面追。 钱庄的掌柜跑得很快,稍一耽搁就不知道溜到了哪边。 到了前面岔路,乔晚凝凝神去听。 “这边!” 后面的康鸿远想也不想就做出选择。 乔晚凝奇怪,但也无疑,跟着康鸿远朝那边的路上追去。 果然没几步便再次追上了钱庄掌柜的身影。 “熟人啊。”乔晚凝轻笑一声。 “少废话!” 康鸿远将乔晚凝让到前面。 知道他是想一盯二,乔晚凝也没意见,“你放心,事情没有办到底,我不会走。” 三人就这么串成一条线,在夜色中左拐右拐,小半个时辰后,钱庄掌柜在一处府邸前停下。 谨慎地左右张望,确定无人,登上门阶,扣响了府门。 不一会儿,有人打开门,听钱庄掌柜说了几句什么,便将他放进去。 府门上的匾额淹没在夜色中,即便有灯笼在夜风中摇晃,隐在远处的乔晚凝还是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这是谁家?”乔晚凝回身问。 她虽然是追命的模样,可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在近一米八的康鸿远跟前被压了一头,这种仰望的感觉很难受,不觉向后退步。 康鸿远以为追命要逃,紧步上前,伸手将她拽住。 乔晚凝并没有想跑,也就没有躲闪,被康鸿远扯到了巷子里。 这边都是民居,大半夜的人都在睡觉,除了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四处很安静。 “嘶——” 听追命倒吸凉气,康鸿远松开手,狐疑地打量对面的人,“你受伤了?” “废话!凶手那么狠,你以为我能安然无恙跑回城?” 乔晚凝捋起袖子。 康鸿远隐约看到被自己抓过的地方有长长的一条伤痕,像条膨胀的蚯蚓。 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又点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那确实是一条看起来刚结了痂的伤。 “你可瞧清楚了!幸好我是大夫,又有好药,否则这条胳膊就废了。”乔晚凝道。 (); 第113章 康少卿,好糊弄 “那日在客栈究竟怎么回事?”康鸿远吹灭火折子,“那个干瘦的赌徒是何人?” 追命受了伤,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康鸿远在西市发现追命,原本是想暗地里跟踪他,看他在做什么,没想到他一路跟踪钱庄掌柜,人还受了伤。 “那个瘦猴啊——”乔晚凝稍微拖长了点尾音,“是我一直追寻的个罕见病例。” 将从楚柏渊身上抽到的那管黑血带回去之后,她曾潜入空间实验室里检验。 确实验出了毒素,却是一种不明毒素,用现代医学手段都没有查出究竟是什么。 不过用抗药性极强的百灵丸实验,对那毒素倒是也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但是,她怎么会上赶着去找楚柏渊送药? “病例?” “是的,对于一名痴迷医术的大夫,罕见的病例在他眼中就是稀缺的宝贝……这种感觉,你懂吗?”乔晚凝放下衣袖。 “那病例什么来历?” “半路捡的。后来溜走了,那天刚好又找到。”乔晚凝糊弄起人来向来不眨眼。 她提前在胳膊上弄了“伤”,就是料到追命公子逃不过康鸿远的盘问,出门时就做好了碰到他的准备。 “那死在客栈外的人是被何人所杀?还有……”康鸿远顿了一下,“另一名死在城中偏僻处的天煞可与你们这些人有关?” “我没见过什么天煞。” 追命公子否认,她可不想把话越聊越复杂,“当日我找到那瘦猴,还没顾上说几句,就有人破窗而入,紧跟着又有人追来。眼见几个人一片混打,我与瘦猴都想逃离那是非之地,不料却被第一个闯入之人打晕。被痛醒后,就见人已到了城外,那人承认是他砍伤了我们,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那个人就是客栈命案的凶手?” “应该是。” “他把你与那瘦猴都伤了?” “是啊,胳膊一左一右,挺登对儿。”乔晚凝自嘲一下,又佯做恼怒,“康少卿,你日后若抓住此人可要告诉我。我又没招惹他,上来就是一刀,这笔账我可要与他清算!” 康鸿远没理会,“然后呢?” “然后那人就走了。” “你没想追?” “想啊。可还是自己的伤要紧吧?” 乔晚凝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幸亏处理的及时,否则落下个伤残如何是好?连个娘子都说不上了。” “那瘦猴呢?” 康鸿远不想只听追命一人之言。 乔晚凝知道他的意图,摇摇头,“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我给他包好伤,一个谢字不说,起来就走,谁知道又跑到哪儿去!” 康鸿远拧目盯着乔晚凝,“他不是你盯上的宝贝病例?” “可有人伤了我,我哪能还在乎什么身外之物吧?处理好伤之后,我就去寻那个混蛋,可惜寻了好几天也没见着他的鬼影。” “所以,现在是那凶手不知去向,那个瘦猴也不知去向。所有的话我只能听你一人之言。” “反正这些话就是我要说的。” 乔晚凝甩给康鸿远一个爱信不信的眼神,朝巷子口外望了望,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那凶手是何样貌?”康鸿远又问。 “天黑,看不清,隐约瞧着个子不低,不胖不瘦。” 乔晚凝迈开步子,朝钱庄掌柜进入的那座府邸走去。 “平郡王府?” 借着府门上悬挂的灯笼散出的微弱光线,乔晚凝辨认出来匾额上的几个大字。 这不就是那个孙冒的家? “你是认得钱庄掌柜,还是在烟柳巷时就想到了这里?”乔晚凝转头看向随她走来的康鸿远。 在岔口,他可是毫不犹豫地指出这条路。 “这是孙家的家事。”康鸿远看了眼平郡王府的大门。 “原来我是又招惹到平郡王府。”乔晚凝心知肚明。 她已听说那孙慧是平郡王的侄女,也就是那个孙冒的堂妹,同样都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人。 不过孙冒是孙冒,孙慧是孙慧,没有惹着她,又有一片孝心的小姑娘,她乐意帮一把。 不料这一帮,等于是又坏了平郡王府的事。 “真是冤家路窄。”追命公子略显夸张地叹口气。 不知道上回在香粉坊中招的孙冒怎样了? 只要钱庄掌柜把话传到,平郡王父子肯定把新账旧账一起又给他算了一遍。 “此事不要与人说!”康鸿远正色警告。 乔晚凝挑眉,“怎么?康少卿还打算替龌蹉小人隐瞒?” “你不懂!”康鸿远掉头离去,“管住你的嘴,今日我也信了你的话。” 乔晚凝几步追上,“康少卿竟然为了龌蹉小人与我谈条件?这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本少卿做事,一向对得起自己的心!” “哦——” 乔晚凝停下脚步。 康鸿远不再为顺来客栈的事纠缠她不是正好么? 听身后没了脚步声,走在前面的康鸿远反而又停下来,转回身,“药铺起火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也正好在烟柳巷一带巡查,听说起火,他比其他府衙官差赶到事发地点要早,亲眼目睹了那场如虚影一晃而过的大火。 因为在人群中发现追命的身影,他才隐在一旁,暗中盯着,不想追命当众掏出了钱庄的字据。 康鸿远当即醒悟,那神奇的大火也一定与追命有关! 他不是为了什么龌蹉小人与追命谈条件,而是认为……一个能够站出来打抱不平的人,本质上不该是个坏人。 在无法查证真假的情况下,他愿意从这个角度去相信受了伤的追命所说的是真的。 乔晚凝笑笑,朝康鸿远走近,“康少卿没有看过变戏法吗?有人吞刀吞火的,奇不奇怪?” “那场火是你变的戏法?” 那变戏法的场地也太大了。 “是啊,戏法而已。” 微型摄录设备中正好存有大火的画面,找个合适的地方将这段裁剪放大投放,以夜色为幕,清晰逼真。 “当日谭老夫人出殡时……”康鸿远想到传闻。 “说老夫人显灵也好,就当是个戏法也罢,问题出在盛逸旻身上又不假。”乔晚凝道。 “……” 那岂能说是戏法,该说是妖法! (); 第114章 美王,是你啊 康鸿远停顿片刻,又问,“晟王府里也是你在捣鬼?” “晟王府又怎么了?”乔晚凝故作不知,“你见我出现在晟王府?” 康鸿远换了思路,“乔晚凝也会戏法?” “以前不会,以后可能会些。毕竟戏法有时也能保护一下自己,康少卿,你说是吧?” …… 夜风中,康鸿远被追命公子一句轻飘飘的问话问得有些耳烫。 没有再理会追命,康鸿远大步离去。 又是那种夺步而逃的感觉,就像在晟王府。 乔晚凝虽然做了不少出格的事,哪怕伤惨了他的姑母与表弟,他却无力生恼。 尤其是在晟王府听到晟王夫妇的谈话,他甚至为自己是他们的亲戚而无地自容,恨不得夺步而逃。 如果乔晚凝没有自保手段,她的下场只会比晟王妃母子更惨。 不,也轮不到晟王妃出手,失了谭老夫人保护的她在侯府的日子可不好过! 乔晚凝张狂的处事态度令康鸿远抗拒,可追命的一句问话,却又令他无言以对。 身为大理寺官员,他深知应以公义二字为行事准则,可在天璃国这层层勾连的朝廷里,一笔一划的公义二字是那么难以书写。 …… 康鸿远离开之后,乔晚凝又在平郡王府外守了一阵。 “不用等了,人已经死了,早就被弃尸荒野喂了狼!” 一道沉哑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乔晚凝摸摸脖子,难怪感到有股子奇怪的风侧上方掠过。 “美……王,是你啊!” 乔晚凝回过头,看到的是瘦猴那张脸。 不过,就这变化的骨骼,不再是瘦的离谱的样子,顺来客栈的伙计见了也不敢认。 又是那副该死的神情! 楚柏渊恨不得抬手朝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抽过去。 五指攥了又攥,忍耐下来。 “若本王不来给你通风报信,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是不是要等到天亮?” 乔晚凝回头又看看平郡王府的方向。 她想到平郡王府有后门,可她没想到这府里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不过就是坑人一间铺子,顶多威胁钱庄掌柜咬口不供出他们就是,竟然直接到了灭口的地步? 死了就死了吧。 乔晚凝也无心给自取恶果的掌柜多叹一口气,回过头,笑盈盈地瞅着楚柏渊,“美王,你在帮我做事?这样可是会让我多心的。” 楚柏渊一口后悔气咽进肚子里。 他真是脑抽了,听邓风说找到追命的踪影,便亲自跟来! 因为追命是安姨的儿子,是他这些年寻找的结果。 能忍的他要忍。 可忍起来竟然如此难受! “是的,你多心了!本王岂会帮助仇人之子?”楚柏渊嗤哼一声,“本王只是无意中听到你瞎扯,没有供出本王,算你识相!” “少说几句,你好我也好。”乔晚凝道,“不过,美王,我就搞不懂了。反正你藏着掖着也被刺客寻上门,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焉城呢?让天璃人知道天煞是死在你的手中,他们也能安个心。” “本王怎能确定,天煞是不是天璃人?众所周知,天煞第一个目标是天璃先太子!” “你想怎样就怎样,与我无关。”乔晚凝对这些皇权更替的事不感兴趣,“不过……你真是无意中听到我与康鸿远说的话?你怎么会‘恰巧’出现在这里?” 乔晚凝不信。 “本王做什么,你没必要知道!”楚柏渊冷冷地道。 他怎能让这个登徒子知道,自己是从烟花巷一路跟来。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场如影如幻的大火,也不会像康鸿远那般容易糊弄,可心底有万般疑问,也不会这个时候扯着面前的男人追问。 “你胳膊的伤怎么回事?” 就在乔晚凝以为楚柏渊要离去时,却听他问起了自己的伤势,“你关心我的伤?” “本王只是不愿替人背锅!”楚柏渊郑重解释。 这个登徒子与康鸿远说的什么瘦猴、凶手,明显都是在编排他。 竟然还说什么一左一右,挺登对儿! “那你还是背着吧。”乔晚凝扯了扯衣袖。 “本王再问一遍,何人伤你?”楚柏渊一步跨近,一手抓起乔晚凝的胳膊。 衣袖下滑,露出伤痕。 乔晚凝对上一双凌厉的目光,眼睛轻轻地眨了眨,“美王,你到底是关心我的伤势,还是关心伤我的人?不过……两者似乎也没多大差别。” “说!”楚柏渊当做没听出言语中的戏谑。 在见到蜜蜂琥珀之后发生的事,都是他的责任! 那是他对安姨许下的承诺。 哪怕……哪怕他如何受不了追命这个人。 乔晚凝有些搞不懂了。 楚柏渊这像是对待仇人之子的态度吗? 还是这家伙性情太冲,不是他做的事,一丝一毫都容不得被人说? 这目光是有些慎寒。 乔晚凝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双煞人的眼,还有那日在客栈亲眼目睹的狠厉。 定了定神。 在前世训练时,针对一些给她带来心理障碍的东西,不能躲避,而是要迎难而上,与之对抗,直到克服。 什么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天武国摄政王,在她眼前不就是个古人么? 由那蜜蜂琥珀为介,这男人要盯上她,她这一世怕都脱不开身。 既然如此,豁出去就是了。 拿定主意的乔晚凝见楚柏渊越在意对她行凶之人,她便想再作弄他一番。 于是,挂上笑嘻嘻的脸,“说了,你替我出头?” 手跟着抬起,不自禁似得去摸楚柏渊的脸,“美王,你这脸骨真好看。不知道假皮相下是怎样的面容?” 楚柏渊触电似得甩开乔晚凝,迅速避开,一步退出数尺远。 怕了? 乔晚凝忍住笑,驻足打量楚柏渊落了一身夜幕的身影,“美王,看来你的身骨好像是已经复原了。不过……我想你身上的毒并未解掉。你是靠放血恢复的,对不对?” 之前,楚柏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瘦成麻杆的样子变胖,就是在放血之后。 “不过,这种强制放血的办法不可取,你总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血都放干吧?用强硬的手段,只会对你的身体更不利!” (); 第115章 无数郎君尽失颜 乔晚凝又瞅着那张隐约看不太清的脸,“你带假面,一个是不想被人认出,一个就是为了遮掩不好的脸色,对吧,美王?” 名扬四国的男人,肯定是要面子的。 “你可以直接叫本王楚柏渊!” 楚柏渊要被一口一个美王折磨疯。 美王与美人,在他听来都是一个样。 这个男人,放肆的可恶! 可这是他欠下安姨的债,不能不认。 呃…… 可以吗? 似乎这人只嫌弃“美王”二字,对追命的态度并无真正的敌意。否则,在这极其讲究身份的时代,怎能允许被直呼名姓? 乔晚凝脑中迅速转了几个弯儿,“你说过,对一名失败的杀手,不屑谈什么父债子偿。所以,你对待我的态度与我‘父亲’无关,是吗?” 楚柏渊听着这话又有些不对味儿,生怕这登徒子顺杆上爬,“你若得罪本王,本王父债子账一起讨!” “得罪?我从客栈第一眼见到你,从无害你之心。反而还想帮你解毒,是你百般拒绝。你若现在改变主意也行。” 乔晚凝说着,张了张双臂,“我也真佩服自己的眼光,一眼就瞧中了摄政王。所谓……一眼望去深似海,无数郎君尽失颜。这几日,只要我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烙在我心间的身影。” 砰! 一声突响,在寂静的夜中悄然炸裂。 乔晚凝一怔,初以为面前的人做了什么。 视线高过楚柏渊的头顶,朝西南夜空望去,一束紫色的亮光腾空而起,稍瞬即逝。 楚柏渊也闻声回头,捕捉到那束光闪的同时,便顾不得理会乔晚凝,一个跃身朝亮光闪现的方向掠去。 好奇心使然,乔晚凝也随后追去。 可惜她的速度比不得轻功飘逸的楚柏渊,寻到出事地点时,只看到一地狼藉。 这是在内城河附近,船艄早已歇下。手电光照亮之处,有三人横在岸边,全部断气,死状惨烈。 焉城官差可又有的忙了! 循着前方不远处的动静,乔晚凝打着手电摸过去。 “追命公子?” 手电光照到一张脸。 这张脸旁边还摞着一张脸。 两张脸挤在靠岸的小船船舱中,小心翼翼地朝经过岸边的人张望。 邓风? 乔晚凝认出那张脸,可她此时是追命的身份,便不好直呼其名。 “不用怕,是追命公子。”邓风与身边的人说。 主子说追命公子是安姨的儿子,那么便也是他要敬着的人。 但身边的人不太清楚,邓风又补了一句,“是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追命的医术究竟怎样,邓风没见过。 不过乔小姐的医术他有亲身感受,想来打着大夫名号的追命公子更不会差。 乔晚凝跳上船,进了小船舱,放下舱帘,用手电筒照亮二人。 邓风的身上又透出不少血迹,明显是伤口处又造成二次受伤,另一个人初次受伤,伤处在腰上,情况看起来还好些。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珍惜身体!” 作为医生,是最恼这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伤号。 “为了主子……”邓风毫无怨言。 “为了你主子,还放烟讯把你主子招来?不知道他那身子更差劲?”乔晚凝一手撕开邓风的衣衫查看伤口。 “主子怎么了?”旁边的人不知楚柏渊的情况。 “咳咳……追命公子是有误会。”邓风悄悄的与乔晚凝使了个眼色。 追命公子知道他的身份,大概是因为主子与他接触过,或者是因为乔晚凝的关系。邓风猜想。 “我们放烟讯是招呼其他的同伴,没想到最先赶来的是主子。”邓风又喘着气解释,“主子现在单枪匹马杀去了。追命公子,你可不可以……帮主子?” “你主子不是很强?还需要人帮忙?”乔晚凝故意讥讽邓风的上一句话,“你俩还是先关心自己吧!” 不等邓风回话,乔晚凝抬手,一左一右,将二人击晕。 然后迅速凝神,直接将这俩拽入空间手术室。 …… 二人在深度麻醉中被乔晚凝处理好伤口。 乔晚凝没有将他们放出空间,而是带着他们去寻找楚柏渊。 路上,发现又有几个行踪一致的人沿河畔搜寻。 看装扮似乎与邓风的同伴一致,应该是他们放出的烟讯招来的帮手。 乔晚凝暗中跟着他们,半路上又发现两名死者。 “是主子下的手!”几个人确认。 “主子应该是继续向前杀去了?”有人根据前面的打斗迹象判断。 “追!” 几人继续前行。 担心被发觉,乔晚凝与他们一直保持足够的距离,夜色笼罩下,身影基本看不到,大多都是靠听。 听着他们的步子跑向前,乔晚凝准备动身追,却发觉附近有异样的响动。 响动也是在靠岸的一艘船上。 乔晚凝迅速攀上身前这棵挡身的大树,隐在枝桠中。 那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几乎听不见了。 停在岸边的船开始摇摇晃晃,还有泛起水花的声响。 啪! 船舱开裂。 一束荧绿色的浅亮从缝隙溢出。 进而一声脆响,船体一分为二。 两道人影如鸥鹭一般掠出,轻盈地浮在河面。 其中一个人影的脸上散发着荧绿色的光,像是带着一张夜光面具。 那光照出了他自己的身形,也照亮了他的周围。 另一个干瘦的身影便笼罩在这诡异的荧光之中。 “今夜,我的目标原本不是你,你却偏偏送上门!” 夜光面具下,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的最终目标就是本王,本王岂会给你多送人头?”楚柏渊道。 “多送几个人头下去为你陪葬,不好吗?”那人笑着打量楚柏渊,“早知你此时变得这副模样,我倒也不必担心你的属下碍事。你宁可与我较劲憋在小小的船舱中,也不愿惊动他们,被他们看到。” 躲在树上的乔晚凝也想,楚柏渊真像是个泄了气球,之前被吹鼓起来,这眨眼就又瘦的没气了。 “即便本王如此,你也休想拿下本王!”楚柏渊毫不示弱。 “是么?我倒要瞧瞧你能有多强!”那人轻蔑一笑,“难道就靠此时留在树上的那只暗手偷袭?” (); 第116章 我见过这种会发亮的面具 这人的声音听得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从二三十米远的河面上传到乔晚凝的耳中,字字清晰。 乔晚凝见那张夜光面具也朝自己藏身的这边转来,知道对方已觉察她的存在。再藏下去也没意思,便从树上跳下,走向河边。 不过,对方遮遮掩掩,乔晚凝也不愿大方,在走近他们之前,戴上了口罩。 “他不是本王的人。”楚柏渊道。 “哦?那便是个多管闲事的。”夜光面具下一声呵呵轻笑。 二话不说,挥袖一扫,平静的河面卷起丈高浪花,朝乔晚凝拍去。 乔晚凝见势不妙,忙向一侧躲避。 浪花没有拍上岸,被楚柏渊掀起的另一层浪花抵挡。 两排浪花被相向的两股劲道夹起,直冲河面上空。 乔晚凝逮住时机,放飞一只蝴蝶。 蝴蝶向夜光面具的背后翩翩飞去。 “你何时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夜光面具识穿楚柏渊的言不由衷。 “本王不是在意任何人,而是不给你随心所欲的机会!” “你的气息不稳,撑不住多久的。” 只要楚柏渊挡不住夜光面具的浪花,那浪花就会如水刀一般纷纷打到岸上。 楚柏渊不再出声。 没想到身体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化,他也来不及放血调养。 必须硬撑下去,不论是保护自己,还是护住追命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那个家伙还留在岸上做什么?不趁此时逃离,还有看戏的闲心?! “我见过这种会发亮的面具。” 乔晚凝不仅不离开,还继续向河沿线上走,距离那张夜光面具更近些。 这也是她想走近的另一个原因。 在原主的记忆中,差不多七八岁的年纪时,她与她的母亲在乡下生活,有一天早上醒来,见她母亲手中摆弄的就是这样一张面具。 面具是用兽皮做的,眼睛鼻孔的位置掏空,耳朵的位置系着两根绳子,正面涂了会发出荧绿色的东西,在夜里非常醒目,能够照亮小半个屋子。 后来,原主的母亲将这张夜光兽皮面具重新裁割,缝成一个小香包给她夜里照亮。 母亲病逝后,原主寄养在外祖母身边,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还会将那个会发光的小香包放在枕边。 记得当时,原主母亲说那张面具是她进山采药时捡的,年幼的原主便信了。 现在仔细回想,当时原主不仅多了个会发光的小香包,好多了个漂亮的琥珀吊坠。 …… 没错,蜜蜂琥珀与那张夜光面具几乎是同时在原主的记忆中出现的! “你见过?” 夜光面具男转向乔晚凝。 “是的。”乔晚凝点头。 蝴蝶在夜光面具男身边旋绕。 一只蝴蝶而已,那个男人只当蝴蝶是被自己的面具吸引,毫不在意。 “你何时见过?”夜光面具男见岸边那遮着半张脸的男子很淡定的与自己说话,多分出了一丝警惕。 “很久之前。”乔晚凝道。 算来该有十来年了吧。 楚柏渊说,蜜蜂琥珀是对他行凶的杀手之物。 此时,在她母亲手中随意裁割的夜光面具同样戴在对付楚柏渊的人脸上。 原本她还想根据楚柏渊对追命的态度去判断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如此看来,他的话是无从反驳了吧。 “哦?” 能听出,面具之下的脸在扬眉。 但与楚柏渊较劲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 “少废话,赶紧滚!”楚柏渊沉声呵斥。 这时候哪能夹着尾巴离开?当乔晚凝放飞那只蝴蝶时,便做出了决定。 前一辈做了什么事与她无关,往后的生活她要重新选择。 她不想做黑暗中的蝇虫,不愿替前人背负怨仇。 乔晚凝跳上那艘被震裂了船舱的小船,拾起船桨,朝楚柏渊划去。 “滚!”楚柏渊再次呵斥。 只要他的手稍一松,对方的力道占了上风,浪花倾斜而下,直接就能把划入河中的乔晚凝拍死! 乔晚凝不为所惧,自顾划着小船荡漾在河面。 呼…… 夜光面具男的身子莫名发麻,聚在手上的力道一下子便使不出。 打起的浪花失去动力,刷的一下,像散了的珠子砸落在河面上。 这一幕令楚柏渊猝不及防,手上的力道没有来得及收回,由他打起的浪花失去阻挠,向另一侧倾斜拍去。 强大的惯性带着楚柏渊脚下的轻功不稳,跟着身子一斜,也朝河中摔去。 这时,乔晚凝已将船划到他的身边,一个急扯,将斜身的楚柏渊拽住,及时拉到了船上。 而另一边传出扑通的落水声。 突发的状况令身体有损的楚柏渊没顾上及时调整,被乔晚凝拽到船上之后,一头跌撞到她的身上。 随着小船的摇晃与楚柏渊的重力,乔晚凝跌坐在船板上,楚柏渊便斜倒在她的怀中。 被乔晚凝胳膊垫着后背的楚柏渊仰面正对她的脸,上半身撞了她个满怀,乔晚凝另一只扯拽他的手从他的身上环绕。 男友力般的拥抱。 楚柏渊的脸登时就绿了,头皮发麻炸裂。 “放开本王!”楚柏渊抬手挣脱。 “哦——”乔晚凝松开了一只手。 楚柏渊别开脸,站起身。 “你可别嫌我占你便宜,我不是故意的。” 顶着追命公子模样的乔晚凝表示无辜。 楚柏渊不想与追命说话。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气得无奈。 而几乎同时,另一侧的岸上,有条“大鱼”跃入水中,将沉河的面具男迅速捞走。 “让他跑了。”乔晚凝摘掉湿口罩,打开手电筒,照向漆黑的河面,只剩下一圈圈荡漾的波纹。 楚柏渊也心有不甘,可碍于自己此时的身体,没有强求,神色一言难尽的瞟了眼乔晚凝的背影。 难怪当年与安姨分开之后,发现不知何时丢了那张夜光面具,原来是落在了安姨那里。 多年前见过这样的面具,那追命便是安姨的儿子无疑了。 “有保我的心就明说。”乔晚凝朝岸边划船,“我有信心,自己的这手医术能入了你的眼。” 说什么不给面具男随心所欲的机会,才会阻拦面具男打出的浪花。不过是句借口罢了。 否则,想要强也得先掂量自己要紧。若不是觉得她有用,乔晚凝想不到楚柏渊还有什么理由费力保一个仇人之子,那么迫不及待的赶她离开危险区域。 (); 第117章 抱一抱,你跑的太快我头晕 “楚柏渊,我们打个商量。我为你解毒,你也别再惦记着什么仇人之子,就当我们从前毫无渊源。如何?”乔晚凝又道。 由抢她东西引起的矛盾且另说,目前她是以追命公子的身份与楚柏渊打交道。 且不说此人在这世上的地位如何,就他这种病例,还真让她这个做大夫的眼馋。 听这话,看来追命不清楚他所见过的那张面具的来历。楚柏渊想。 楚柏渊是有心保追命,那是因为安姨,但追命误会了他的心意,以为他打心底觊觎追命的医术。 这样也好,总比让追命知道他与其本有更深厚的关系后,做出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强。 想想被追命拥在怀中的那一幕…… 楚柏渊黑着脸,不想解释。默默地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让黑色的血得以释放。 见楚柏渊没有回答,乔晚凝将船桨支在水里,正身面向他,“答不答应?给个痛快。” “成交。”楚柏渊将划伤的手臂背在身后,忍气吞声似得吐出两个字。 “摄政王的话一言九鼎,我是信的。”乔晚凝转身继续划船。 “除此之外,你胆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楚柏渊不知该说怎样。 其实这一“成交”,实际上就相当于欠了追命母子两份恩情。 乔晚凝委屈地叹口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怕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楚柏渊环抱手臂,背对追命公子。 他不想听,不想看。 乔晚凝忍着暗笑,“之前在顺来客栈被你杀的,还有这一路上被杀的,都是绿面人的手下?” “嗯。”楚柏渊的眼角余光瞥到乔晚凝别在腰间的手电筒照出的亮光。 这东西他不会忘。可见追命与乔晚凝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 眼下有件事登时令他心底一紧,“飞在绿面人身边的蝴蝶与你有关?” 起初,他与绿面人一样,对那只蝴蝶毫不在意。可绿面人突然状况不对,让他想起了一件类似的事…… 那日他从戏院追着乔晚凝去了酒楼,隔着街道,与茶馆的乔晚凝遥望。在他的酒菜上桌之前,有只蝴蝶从乔晚凝面前的窗口飞出,越过街道,飞进了酒楼的窗子…… “与我何干?”乔晚凝怎能承认,“你以为我能命令得了蝴蝶?” “对一个精通戏法的人来说,只有常人想不到。” “那就承蒙摄政王大人高看了。” …… 岸上出现几个人影,其中有人打了个婉转的口哨。 楚柏渊回了一声。 “是主子!” 听到岸上的话声,正是之前离去的那几个人。 乔晚凝划着小破船靠了岸。 “主子!”岸上的人齐齐拱手。 楚柏渊上了岸,见这几人衣衫有损,“与人交手了?” “是,天煞的人。”其中一人答,“属下判断错误,以为主子在前面,追去没有见到主子,却碰到循着主子与人打斗释放出的劲道气息而来的天煞。属下几个结阵与其交手,虽有耽搁,终是将那几名天煞除掉。” 趁楚柏渊与他的人说话,乔晚凝暗中将落在她领间的蝴蝶收起。 她这才知道,难怪这边的动静没有将这几个刚离开的人召回,原来是在拦截天煞。 “很好。”楚柏渊拍拍那人的肩,“杀手的目标转向你们,是想斩断本王的臂膀,令本王孤立无援。你们以后面临的危险将更大,千万小心!” 众人拱手齐声,“为主子而战,虽死犹荣!” 站在楚柏渊身后的乔晚凝眼见这具骨骼又充了气。目光垂下,点点血滴从船板延伸到楚柏渊的脚下。 真是一个不招人待见的病号! “主子,不知邓风现在何处?”一个人问。 “邓风又受了伤,本王让他先躲起来,你们再四处找找。”楚柏渊道。 “是!”几人立马散去。 乔晚凝上前,“楚柏渊,你要是嫌血多,就给我留下,我要解毒少不了用到。” “用多少?随便取。”楚柏渊伸出那只划伤的手臂。 乔晚凝倒吸一口凉气。 那手臂上何止一道伤,除了还在流血的心伤,还有几条刚结了痂的旧伤。 不用说,都是楚柏渊知道放血可以恢复体型之后的杰作。 “只是骨骼看起来正常一些,你的身体机能并未复原,甚至对你的身体更不利!有必要在你的属下跟前这么装?” “本王没有装,这就是本王的实力!” “你为什么不说是自保?你怕被天下人得知自己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你怕有更多的人趁你之危,不论对付你,还是对付天武国!” “所以,你想怎样?” 楚柏渊的眼睛眯了眯。 “不想怎样。只是告诉你,我是站在这天下四国之外的人。现在我眼里只有你这个伤病号,你没必要在我跟前装什么。”乔晚凝将楚柏渊的手臂推回去,“这回我也不需要你的血,上次取走的还没用完。” “上次?” 楚柏渊想起在客栈时,被追命用透明针管抽走的血。 这时,有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还夹杂着吵嚷。 放眼望去,一排火把正沿着岸边向他们所在之处快速移动。 终于维持治安的人来了! “走!” 这次,楚柏渊没有独自离开,带起乔晚凝一起跃入黑暗。 当然,他的腰再次被追命公子抱紧。 “松开!”楚柏渊刚上路就后悔了。 “不敢。”乔晚凝索性将头也贴在楚柏渊的身上,“你跑的太快,我头晕。” “……” 楚柏渊只能当做是自己在战场杀戮太重造的孽,忍气吞声地带着身上的负重落在二里开外的一棵大树上。 “松手!”楚柏渊掌刀在乔晚凝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乔晚凝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的双眼,“这是哪儿?” 竟然还能打盹儿! “坐稳了!”一头炸裂的楚柏渊将追命按压在树杈上。 昂首望天,捋了一手树叶。 安姨啊,您怎么生养出一个这样让他作难的儿子! 楚柏渊丢掉满手树叶,呼出一口长气,从树上跃去。 乔晚凝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背靠树干坐好,笑的浑身发颤。 由追命公子对付楚柏渊真是比用她真正的面目与之斗气有趣的多! (); 第118章 一种信物 说实话,乔晚凝最喜欢这时代的一点就是,没有鸽子笼般的幢幢高楼与横七竖八的马路高架,到处都是繁茂的大树,古典的廊亭,随便走在哪里都像是逛公园。 乔晚凝跳下这棵大树,攀到了一个廊亭顶上,从空间里将麻醉快要失效的邓风二人带出来。 “追命公子?” 睁开眼的邓风,迟钝了片刻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乔晚凝道:“伤我帮你处理了,也给你喂了药。你们的人正在找你俩,当然,焉城的官差现在也忙着。不过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接上头。之后可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再这么折腾下去,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多谢追命公子!”邓风拱手。 乔晚凝将装有百灵丸的小瓶子交给邓风,“这药能暂时抑制你主子体内的毒。在没有解药之前,这药可比放血强的多。没有固定服用时间,身体不适时吃一颗。” 邓风接过药瓶,看了眼旁边仍然未醒的同伴。 “我知道你主子脸皮薄,不愿让太多人知道他的情况。不过你不一样,他的情况,想来你是知道的。”乔晚凝又道。 之前在谭家坟园,楚柏渊可是清楚地与邓风说他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是,主子的情况只有我一人知晓。”邓风的神情凝重,“主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过得很难。今年却意外的更难!”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之前乔小姐给你的药记得服用。” “是。追命公子与乔小姐大恩,在下铭记于心!” “诚心谢我就帮我给你主子捎个话。”乔晚凝指尖轻点邓风手中的药瓶,“告诉他,我打心底是把这药当作成一种信物。” “什么信物?”邓风本能疑问。 “你就原话转述就是。”乔晚凝笑笑,“你的同伴也快醒了,我就不与你说什么闲话了。后会有期!” …… 从廊亭顶上跳下之后,乔晚凝又找另一个隐蔽之处卸了妆,换回本来的样子,返回镇安侯府。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在墙边迎接的是翠娥。 看那犯困的样子,大半夜没睡。 “你专门等我?” 早知道有个这么“忠心”的丫头在守门,她就轻松敲院门了。 “小姐没回来,奴婢不放心。”翠娥似乎是刚松了口气。 “现在放心了,赶紧睡去。” 乔晚凝拍了拍翠娥,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天都快亮了,明日睡到何时算何时。” “嗯,小姐快歇息吧。” 乔晚凝不再理会,回到屋子。 等了片刻,听到翠娥回了旁边的侧房。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敲了下门。 乔晚凝打开门,絮儿快速溜进来。 “你也没睡!也不放心你家小姐吗?” “她不睡,我哪儿睡得着?”絮儿悄声道。 “管她呢,以后睡你的就是。就她还不值得我们陪着耗。”乔晚凝点着油灯。 “小姐,你做什么?”絮儿见乔晚凝在拆枕头,又小心地跑到屋门口听了听。 “不用担心,她躺下就睡熟了。”乔晚凝已经提前做好防备,给翠娥的身上“拍”了点药。 她循着原主的记忆,很快从枕头里掏出个小布袋,“就是找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絮儿好奇地走过来。 乔晚凝从布袋里掏出个小香包。 在油灯的照亮下,香包通体渐渐散发出荧绿色的光。 “小姐是要找这个啊。”絮儿恍然。 乔晚凝刚被送到谭老夫人身边时,絮儿就开始侍奉她,早见过这个不知陪了小姐多少个夜晚,会发亮的小香包 后来,忘记是哪一天,小姐默默地将小香包装在布袋里,缝进了枕头,换做另一种方式陪着小姐入睡。 絮儿知道,这个奇妙的小香包,还有一个漂亮的蜜蜂琥珀吊坠,是小姐的娘亲留下的两样特别的东西。 “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翻出这个?” 趁夜出去跑了一趟,是遇到了什么事勾起了小姐想娘亲的心?絮儿心想。 “絮儿,你说我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乔晚凝翻看着手中的小香包。 不知是什么兽皮质地,表面上涂了很厚的夜光粉。不好穿针引线,所以香包的针脚有些粗,没有精致的修饰,可以归为简朴风。只是会发光的这一点又给它增添了神秘感。 絮儿一愣。 不论是小姐还是老夫人,都从来没有提过那个男人。不论别人说出多么难听的话,小姐都从未理会。 有时候连她这个做丫鬟的都替小姐难过。不知是哪个没担当的臭男人害了小姐母女。 “小姐,你怎么了?”絮儿不禁担心。 小姐这是出去受了什么刺激? 可是看小姐的样子,尤其是现在改变了许多的小姐,会被什么伤到? “没事。”乔晚凝笑笑,又从脖子上摘下那枚蜜蜂琥珀,塞入香包里,“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过,他是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都与我无关。我做我自己就好。” 乔晚凝又将塞了琥珀的香包重新放入那只不起眼的布袋里。 不论她娘当初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将这两样东西留给她,她都不想与之有什么瓜葛。 不论是见不得光的黑暗,还是忍辱负重的荣耀,她都不在乎。 “絮儿,你拿去吧。”乔晚凝将布袋递给絮儿。 毕竟是原主的东西,直接扔了也有点对不起占着的这具身体,就给了她的这个贴身丫鬟吧。 但是絮儿会错了意,以为小姐是把东西交给她保管。说了声“好”,双手接过布袋。 然后乔晚凝便打发絮儿去睡觉了。 她也躺倒睡下。 …… 邓风也很快便与他们的人会合,在一处独门小院里见到了楚柏渊。 这是他们刚在焉城买下的宅子,用的是早就备好的身份文牒,以“天璃人”的身份住下来。 “你有何话与我说?”楚柏渊早从邓风神色中看出,支走旁人。 邓风从袖中掏出药瓶,“这是追命公子嘱托卑职转交给主子。主子感觉不适时可服用一颗,非解药,但能抑制毒发。” 楚柏渊接过药瓶。 “追命公子还让卑职与主子说,这药是……信物。” 楚柏渊刚拿上的药瓶蓦然烫手。 若面前是追命,肯定直接便将药瓶砸回去。 (); 第119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主子?” 邓风见主子的面色瞬间沉下。 可是,且不说追命公子是安姨的儿子,就算是别人,人家赠药,难道不该当做日后报恩的信物? 追命公子虽然没有明说,可邓风却是这般琢磨。 他哪知道,一个没有明说的“信物”到了楚柏渊耳中,毫不犹豫地就多加了两个字的前缀。 楚柏渊紧攥着药瓶,不知是要被其烫焦双手,还是想要将瓶子捏烂。 死追命! 竟敢借邓风之口……调戏他! “主子?”不知所然的邓风又唤了一声。 “本王知道了!” 楚柏渊攥着那药瓶,转身大步出了屋门。 手中的药瓶没有丢掉,也没有捏碎。 楚柏渊知道,以为真是他仇人之子的追命想要化干戈,甚至想讨他的心就会做出好的表现,所以这瓶药肯定对他的身体多少有利。 若是因闷了一口气便将药毁掉,行径太幼稚。成年人应懂得深浅轻重。 可就这么收了那个登徒浪子的药……岂不等于他收授了追命的“信物”? 追命口中的信物只有一种理解。 定情信物! 楚柏渊双掌灼烫,头麻欲裂。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几个大字在他脑袋里不断地嗖嗖飞绕。 …… 乔晚凝本想一觉睡到午后,结果上午就有人来敲院门,把她从睡梦中吵醒。 来人是前院的家仆。 “宫里来人请表小姐走一趟。” 宫里的人?! 絮儿吓得扯住乔晚凝的衣衫。 “怕什么?不是说‘请’吗?”乔晚凝与那家仆道,“让他们稍等片刻,我收拾妥当便去。” 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乔晚凝出了侯府大门。 门外停着辆普通的马车。 谭如海正与马车旁的一个老太监恭敬寒暄。 见乔晚凝出门,二人止住谈话。 乔晚凝一眼便认出,这老太监正是她在松文山庄见过的陶公公。 听说是天璃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皇帝昨日刚见了宋白,今日就要见她? “既然来了,就走吧!”陶公公扫了个大白眼,先行上了马车。 乔晚凝走到车前。 “还不上车,磨蹭什么?”陶公公从车窗探出头,一脸不耐。 得到明确答复,乔晚凝便不再犹豫,上了马车,钻进车厢。 车帘一放,没人会想到这辆看起来普通的马车是何等来历。 “公公辛苦了。” 坐在侧边的乔晚凝沉静片刻,拢在袖子里的手掌中多了一瓶药,“请公公笑纳。” 陶公公又白了她一眼,“这是何物?” 乔晚凝笑笑,“昨日在松文山庄见到公公,我便发觉公公的腿脚有恙,特意问朋友讨了这药,想着什么时候送给公公。不想这么有缘,今日便又见面了。” “这药能治腿疾?”陶公公的脸色好了一点,接过药瓶。 为了与时相应,乔晚凝之前让陈勇专门买了一箱小瓷瓶,用来分装药片。 陶公公拔掉红色的软木瓶塞,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片。 “是的。”乔晚凝点点头,“每日一粒即可,连服半月,就可明显见效,这是两个月的药量。” 在现代,上了年纪的老人会腿脚不灵便,大多是体内元素缺失所致,补充氨糖钙片就会有明显好转。 像陶公公这般在宫里来回奔波,无病无伤的老者,大致也是如此。 有人塞银子塞财物,这塞药可是头一回。陶公公打量着小小的药片,不做声响。 “公公若不信,可找与公公情况相似之人试用。就是有点可惜了这药,不过无妨,若公公觉得可用,我再找朋友制药。”乔晚凝道。 “那咱家就先试试。” 这乔晚凝身边有个懂医的人,陶公公已有所听闻,反正找个人试药也伤不了他分毫,若真有效,就算是这个女子知趣了。 “你这丫头倒是挺有心。”陶公公将药瓶塞入袖中,“可心太大也未必是好事,以后还是收敛着点好!” 乔晚凝知道,这是陶公公给她吐露了点消息,“谢公公指点。” 至于她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马车没有进宫,而是向城东南行去。 “陶公公要带我去何处?”乔晚凝问。 “万福寺。” 乔晚凝知道,总不会是特意带她去寺里上香拜佛。 “圣上口谕,如今你的野性太大,失了女子的温婉内敛。让咱家送你到万福寺住上几日。”陶公公又道。 反正这话到了万福寺也是要说的。 “这是……圣旨?”乔晚凝觉得可笑。 她连皇帝的人影都没见着,凭空就给她降下来一道圣旨,逼她在万福寺里关禁闭? 老皇帝这是在为他的儿媳孙子出气吧!以此不声不响地给她个下马威。 “圣上是心系天下之人,他的旨意自然是为天璃考虑。”陶公公看穿乔晚凝的所想,“圣上说,皇子皇孙们的事由他们自行解决便是,而他要插手的是不能让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握住天璃的一面锦旗招摇逞强,让天璃沦为他国笑柄!” “天璃锦旗?宋白吗?”乔晚凝明白了。 难怪昨日皇帝宣召宋白入宫,今日便又要关她进禁闭。 松白先生在天璃国可是连皇子皇孙都要卖几分面子的人,是天璃先皇高高捧起的大儒,也标志着天璃皇帝对学识的看重。 这样的一个人喊出拜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为师,将天璃皇帝的颜面置于何地? 她与晟王府的关系如何,能当做是私人恩怨看待。她成了松白先生的师父,那可是踩在了天璃皇帝竖起的锦旗之上,面向整个天下招摇! 陶公公瞥了眼乔晚凝,“起初圣上以为松白先生是真如传言受了什么蛊惑,脑筋不清,没想到你是真有几分能耐,不仅令松白先生甘拜下风,还得到安王世子与慕公子的认可。” “若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倒是好了,不失为天璃栋梁之才。可惜,你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你就该像你的母亲,还有你之前一样,把那点小聪明继续收敛起来,那样才好安安稳稳做人!” “我明白了。”乔晚凝的嘴角吟着单调的弯弧。 也就是说女子就别想出头,尤其是她这种出身都不清不白的女子。 可是,她偏偏不依! 她一个拥有超前思想的天外来客,若屈服于这等愚昧不公,也太对不起自己这遭再世为人了! (); 第120章 老皇帝的阴招 万福寺是皇家寺院,因有限制,平时来进香的人不多。能入寺门的都是焉城权贵人家。 所以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马车在万福寺门前停下。 陶公公将乔晚凝带入寺中。 在这时代,圣旨就是一道坚固的墙。 乔晚凝知道凭一己之力还推不倒这堵墙,只能暂时忍着,随陶公公前行。 连带马车的车夫,三人没有经过正殿,而是直接从偏殿侧边的小道直接绕到了万福寺的后山。 在一处山崖前停下。 “圣上口谕,你若从崖下采得七朵土莲,交于万福寺住持之后,便可回城。”陶公公道。 还要干活? “不是说只让我在寺中住几日?”乔晚凝故作装傻。 “你以为在寺中有白吃白住的道理?”陶公公朝她瞥了眼。 虽然还是斜眼看人,可瞧在送药的份上,白眼珠子是翻的少了。 “哦。”乔晚凝点点头,“也就是说,我几日能采到七朵那什么土莲,便在寺中留几日,期限以此为准。” “不错。你若累了,可以在寺中休息,寺里会给你安排斋饭斋房。需要什么物件,也可与寺中僧人说。”陶公公道。 听起来后勤保障还不错?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若我今日能采够土莲,今日就可以离开,是吧?”乔晚凝再次确问。 “哼!你想的倒是轻松!” 陶公公甩袖,不再理会乔晚凝,转身踮着腿脚朝山下走去。 乔晚凝当然知道不会轻松,既然把她送到万福寺,怎会让她轻易离开? 虽然还不知土莲是个什么东西,乔晚凝倒也不急。 早上离开侯府时她也没有顾得吃饭,这时先从空间储物室里翻出包压缩饼干充饥。 然后观察周围地形。 这里是万福寺后山的最高处,也是终点。前面是一个天坑,就好像被一根冲天的大柱在山头上戳了个洞。 洞口方圆十几平米,站在边缘向下看,四周均是悬崖峭壁,半中烟雾缭绕,深不见底。 所以,没有其他路能够绕到崖底,只能环绕这个洞口,找一处地方向下攀岩。 不过,乔晚凝沿着洞口绕了一圈就发现,在某一处的草丛中,掩藏着一根结好的粗藤,一头缠在崖边的老树根上,一头垂到崖下。 而在这处崖边,拨开杂草,明显有人攀岩踩踏过的痕迹。 看来有人会时不时的从这里上下。 乔晚凝并不急着做事,攀到那棵老树上乘凉。斜倚着粗壮的树干,合眼补觉。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声将乔晚凝吵醒。 悄悄睁开眼,拨开枝叶,从缝隙中朝向望,见有两个男子来到树下,摆弄那条老藤绳。 “上回好不容易等到土莲盛开,竟然沾了蛇毒。希望这次不要出什么问题,否则再等下一朵,又要一个多月。” 一听这话,乔晚凝险些从树上跳下。 土莲竟然这么娇贵! 就照一个月开一朵的说法,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守个大半年? 而且,守土莲的又不止她一个。争抢起来也是一场场好戏! 这老皇帝出招果然厉害! “唉,这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不知何时是个头?”另一个人叹了声气。 “走吧,下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顺着藤绳下了崖。 乔晚凝便继续在树上等着。 差不多一个来时辰过去,藤绳有了动静。 又过了好一阵,两颗脑袋从崖边探出头。 那两个人终于艰难地爬了上来。 “你别管我,赶紧先把土莲带回去!”一个人受了伤,催促将他从崖下拉上来的同伴。 另一个人咬咬牙,“好,我先送回土莲,再来接你。” 乔晚凝见受伤的那个人腿上在出血,从衣衫破损的痕迹看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而且伤得不轻。倒在地上很难再站起来。 另一个人将一只瘦长盒子在怀中塞好,想来里面装的就是土莲了。 等那人带着土莲离开,乔晚凝也从空间取出个小药箱,拎着从树上跳下。 “你是何人?”受伤的人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 “你被咬伤了,要尽快处理伤口,否则容易引发恶疾。”乔晚凝走到他的面前。 “你究竟是何人?”那人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遮着面容的素衣女子,“这里是万福寺禁地,一般人等岂能靠近!” 这人大概不在城中居住,不知道她这标志性的模样,乔晚凝想,那她便含糊过去好了。 “我已征得万福寺住持同意。否则你说我怎能绕到万福寺的后山?” 不过万福寺也是听从皇帝的安排。 “我是来采药的。听说这里有个崖坑,试着来看看下面有没有什么稀缺的草药。正愁着怎么下去,听下面有动静,结果见是你二人。”乔晚凝又道。 “你是大夫?”那人盯着乔晚凝手中的小箱子,仍然警惕。 正常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藏在树上,还是他们绑藤条的树上? “是懂一些医术。你今天碰到我算走运。”乔晚凝道,“我若真有歹心,早就把树上拴的藤条弄断了,你们还能上的来?你的同伴还能往回送东西?” 那人抚着受伤的腿,暗暗吃痛。 乔晚凝蹲下身,将手中拎着的小医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有早已备好的刀针药绷带等。 那人没做声,默默地看着。 大多数的东西在他眼中陌生又稀奇。但药水的味道他是能闻出的。 想着反正自己的腿伤的厉害,几乎是要废了,回去也未必能治得好,眼下跑也跑不掉,索性信这女子一回,赌一把! 乔晚凝先给他打了麻醉,然后处理伤口。 “你这是被什么咬的?” 腿肚子上的肉都快撕扯掉,露出了骨头。 “野猪。”那人不知道麻醉,只以为自己痛的麻木,没了知觉,“幸好是野猪咬到我。若是地上窜出毒蛇伤了土莲,这一趟又白了!” “每次采土莲都这么麻烦?” “倒也不是。天凉的时候野猪毒蛇都很少出动,很容易采摘,现在是天暖期,就有点费劲了。可这时若不采摘,又怕凑不够今年的药量。” “土莲四季常生?” “不,冬天上了冻就不长了,得等到来年开春。” 擦! 乔晚凝想骂人。 一个月一朵的期限她还是算短了。 老皇帝是打算让她在这里跨年! 就因为她的学识超过了被皇家追捧的标杆松白先生! 她还想着帮这时代进步,给宋白传授知识,可位居这时代的高位者连她的面都没见,就要使阴招打压她! (); 第121章 土莲难采 隔着面纱,那人也没觉察到乔晚凝神色变化。 乔晚凝没再问话,那人便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的腿处理伤口。 疗伤的手法也是很特别,不过能看出来很认真。 见乔晚凝是诚心为自己疗伤,那人也打开戒心,拱手道,“有劳姑娘了。在下廖南,此时未带诊金,日后定报姑娘相助之恩,不知该如何寻找姑娘?” “碰到就是缘分,报不报恩也看缘分吧。” 乔晚凝默默吞下一口恶气,给这人包扎好伤,又打了针狂犬疫苗。 “在这里只能治疗到这一步。虽然没伤了骨头,但神经有损,要彻底治愈还需做个手术。” “手术?” “就是寻个合适的地方再做细致处理。否则你以后只能做个瘸子。” “我的腿还能复原?”廖南欣喜。 他见过不少伤势,对伤情也有了解,知道自己的腿被那黑熊撕咬的厉害,以为要废掉了。若能够坡脚走路已是难得,更不敢奢想完全康复。 “能啊。你的腿又没有砍断。”乔晚凝收拾起药箱,“你要信我,我保证你这条腿完好如初。” “那如果双腿被重物砸伤,骨头碎裂,瘫痪不起呢?”廖南问。 “粉碎性骨折?那治起来倒是有些麻烦,要做一个大手术,用钢板对骨折部位进行固定。如果出现畸形,还需矫正。” “治疗麻烦,也就是能治得好?”廖南听出大意。 “如果只是骨折的话,倒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康复只是时间问题。怎么?你家有人被砸伤了?”乔晚凝问。 “姑娘!”廖南一把攥住乔晚凝的胳膊,挣扎着想要站起,“姑娘,求您与我走一趟!去看看我家主子的伤,可否治愈?” “你家主子?” 乔晚凝从这二人的做事态度上早已猜出他们是奉命行事,还听这个叫廖南的说,若没有采摘了今日这朵土莲,便怕凑不够今年的药量,肯定是为了一个病人。 “是,不瞒姑娘,我家主子便是荣国公之孙齐程小将军,之前出外遇到地牛翻身,救人时被山石砸伤双腿。大夫都说骨头碎的厉害,无法复原。若姑娘能医好小将军,国公府一定不会亏待姑娘!” 乔晚凝是想通过展露医术取得此人好感,从而与他背后的病人搭上关系,以诊金换取土莲应付皇帝。却没想到病人竟然是荣国公的孙子! 见到天羽质子慕云时,她才想到这位与镇安侯谭铮齐名的人物。 可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谭家与齐家似乎从无往来。 也许是类似“既生瑜何生亮”的道理吧,只是不知镇安侯与荣国公二人是谁不服谁? 但不管怎样,这关系是有些不大融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晚凝打算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只要给那位齐家小将军医好伤,和平换取土莲后便离开。 “好吧,我去试试。” 乔晚凝为廖南寻了根树枝当拐杖,扶着他一起朝齐程的住处走。 在路上,她从廖南口中得知,这齐程的腿被大夫们判了死刑之后,心灰意冷之余,被皇上恩准,送到万福寺在后山修盖的一所禅院养伤。 这座禅院原本是万福寺的住持闭关修行之所,现在仿佛成了齐家的一个小别院。 因为有个御医开出了方子,说用土莲混合腊月雪熬成泥敷在伤患处,能够起到不错的活血效用,保证筋肉由于长时不动而不至于僵化。 “这土莲很少见,只能长在避阴之处,而且是天生之物,一株只生一枝,不会结籽。土莲只能在枝顶开一朵花,摘掉一朵才能顶出下一朵,时隔至少一个月。因为这花长的有些像莲花,又是土生之物,便叫做土莲。” “这个崖下有株土莲也是那个御医告知的。当年御医来这山上采药,不小心坠入崖下,发现了这株土莲。想要将其移走,又怕移栽的地方不适合生长。” “我们也只能按时到崖下去采摘土莲,集够七朵土莲为一剂药。到现在刚采了五朵。天暖之后,土莲要不了还没长成就被崖下的动物咬掉,要不了长成之后又沾了毒蛇的唾液,今日才算又摘到了一朵。” “可是你却被熊咬伤。” 乔晚凝听着廖南说完,心里又骂了几声老皇帝。 且不说这土莲有多大药用价值,这东西连荣国公府的人都好不容易才搞到五朵花,老皇帝开口就问她要七朵。 这让她与齐家抢也抢不够! 廖南倒是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几分庆幸,“只要采到土莲,受伤也值得。” 二人边走边说,先前那人送回土莲后返回,正好半路上碰到。 “哥,你的腿如何?” “多亏了这位宁姑娘为我救治,日后能够痊愈,你不用担心了。”廖南向乔晚凝介绍,“这是我的弟弟廖北。” “多谢宁姑娘!”廖北拱手,打量着乔晚凝脸上的面纱。 “廖北,宁姑娘有独门疗伤秘术,我想请她为小将军医治。”廖南道。 “这……不知小将军肯不肯?”廖北心中没底。 救治他大哥是一说,可毕竟是个陌生的外人,而且连面目都不肯示人。 更何况,小将军的伤是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一起诊治的,连御医都治不好,一个突然冒出的姑娘就能治好? 可别再让小将军受了刺激! “廖北,宁姑娘说小将军的腿能治得好!”廖南道,“就连我的腿伤她都有把握治愈。我要带宁姑娘去见小将军,不论如何,都要试试!” “宁姑娘说小将军的腿能治好?”廖北不敢置信。 所有御医,没有一人敢说能把小将军的腿治好。 他们都说小将军的腿骨碎裂严重,无法复接,此生再也站不起…… “是,我有把握。”乔晚凝亲口说。 廖北看眼廖南那条包裹好的伤腿。 他大哥是个稳重之人,不会随意说话,随意决定。既然大哥相信这个姑娘,那肯定是见识了此人的本事。 “那……先见到小将军再说吧。” …… 廖北搀扶着廖南,带乔晚凝来到禅院。 禅院位于后山侧边的一个凹谷中,有修好的石阶延到门口。 “廖南回来了!” 有人见到受伤的廖南,急匆匆地跑出,“听说你受伤,可把国公爷急坏。” “小将军可否知道?”廖南问。 “这哪敢与公子说?” “小将军不知就好。”廖南放下心。 “乔晚凝?你怎么会来这里!” 乔晚凝正跟着廖南廖北兄弟刚进门,就听到有人毫不客气地冲着自己指名道姓。 (); 第122章 让她来给齐家送人头 众人皆是一愣。 乔晚凝向那说话的女音望去。 康鸿丽陪同在一位与马大强年纪相仿的老者身边,从侧前的石阶走下来。 这位老者看起来精神矍铄,每一步都走的铿锵有力,想必就是刚被人提到的荣国公齐释尧了。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康鸿丽看看一脸错愕的众人,又转向身旁的齐释尧,“国公爷爷,这个女人就是谭铮的外孙女乔晚凝。” “镇安侯府的人?!” 齐释尧大步上前,双目如炬般盯着乔晚凝。 “康小姐怕是认错了,这位宁姑娘——” 廖南刚要解释,被康鸿丽打断,冷笑一声,“宁姑娘?乔晚凝,你何时姓了宁?你以为换了个姓氏,我就认不出你?” “康鸿丽,真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你。”乔晚凝淡淡地道,“你的身子养好了吗?” 既然碰到了熟人,她也没必要再刻意遮掩。 “你真是镇安侯府的人!”齐释尧眼中的火势燃的更烈。 这齐谭两家怕不是一般的不融洽了。 “国公爷爷,她就是谭铮的外孙女乔晚凝。您近些日子一直陪表哥住在山上,不知道城中发生的事。”康鸿丽狠狠地瞪着乔晚凝,煽风点火,“这个恶女到处欺负人,伤了自家姐妹不说,还跑去晟王府大闹。现在她改名换姓又跑到这里来,不知道又打什么歹意!” “我没有改名换姓。我的名字本身就带着凝,让人称一声凝姑娘并没错。”乔晚凝纠正,“至于你对我的指控,只要荣国公派个人去城中了解,真相如何自然能够知晓。不过,我想荣国公也懒得做此事。” 只要齐释尧对她,对镇安侯府有意见,任何真相都能视而不见! “宁……凝姑娘?”廖南拄着树枝拐杖,挪到乔晚凝面前,“你真是乔晚凝?” 他们不知乔晚凝最近又做了什么,可之前做过什么也是有所耳闻。 乔晚凝轻轻一笑,“我承认自己就是乔晚凝,你就不承认是我帮你救治的腿了么?” 廖南闻言,转向齐释尧,丢掉树枝,伏在地上,“国公爷。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得这位姑娘救治,亲眼见识到姑娘的手段,便想请姑娘来为小将军诊疗。因为急切,没有问清姑娘姓名,误会了姑娘的身份,不知姑娘是镇安侯府的表小姐。卑职这就亲自将乔小姐送走!” “廖南,是你糊涂,还是被乔晚凝灌了迷汤?”康鸿丽咄咄逼人,“你半路上碰到这么个人,没问清她的身份就敢带她来禅院?你说乔晚凝给你疗伤?她有这个能耐?连御医都治不好表哥,你就相信她有这个本事?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害了表哥!今日幸好我在,一眼认出了她!” “她可是镇安侯府,谭家的人!谭家当年害死国公爷爷的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让他们害死国公爷爷唯一的孙子不成!” …… 这是什么信息? 乔晚凝脑子里快速旋转,也没有搜索到任何记忆。 或者应该说,镇安侯府的人都在刻意回避与齐家的关系,所以后来才到谭家生活的原主闻所未闻。 “不……不是的!乔小姐真的会疗伤!”廖南辩解,“我这条腿就是乔小姐亲手包扎的。乔小姐还带着医箱。” 齐释尧早就看见乔晚凝手中拎着一个不知什么材质打造的小箱子,“廖北,把她箱子打开!” “廖南,你是真傻了?”康鸿丽继续火上添油,“她只是给你包扎了一下伤而已,她借你接近表哥,你能保证她不会要表哥的命?” “国公爷,卑职打不开。”廖北鼓捣了半天,没有打开乔晚凝的医药箱。 乔晚凝见他费了半天劲儿,才弯下身,亲自打开了箱子。 “国公爷爷,您看!她带的都是什么?”康鸿丽指着箱子里的东西,“看这么小的刀子,不是暗器么?还有这针,不是毒针么?还有这些透明琉璃瓶里的东西,怕不都是毒药!” “不!”廖南道,“乔小姐就是用这些东西为我处理的伤口,国公爷若不信,请看!” 廖南将腿上绑好的绷带解掉,露出惨不忍睹的咬伤。 那还是被乔晚凝处理过之后的样子。 齐释尧亲自查看廖南的伤口,“我听廖北说了,你的伤……很重……” 重到难以复原。 好好的一个卫士,却要落个残疾,都是为了他齐家的子孙! “乔小姐说,她能医好卑职的腿。”廖南满眼期待。 他不管镇安侯府与荣国公府的恩怨,他只知道,这位乔小姐是真的有疗伤手段。 他只希望小将军能够重新站起来! 齐释尧为廖南重新包好绷带,起身转向乔晚凝,“即便廖南所言属实,本国公也怀疑你的用心!你为何正好出现在当场,又为何正好带着这只箱子?别与本国公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就是!”康鸿丽附和,“你不过就是给廖南缠了下伤口,能感动了廖南,可别想骗过国公爷爷!” “是皇上让我来的。”乔晚凝实话实说。 这时没有说谎的必要。 “皇上怎么会让你来这里?”康鸿丽不信,“你有多大的脸,还能得皇上指派?” 她们这些名门贵女都很少有机会见到皇上。 乔晚凝合上医箱,“你们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找万福寺住持询问。” “国公爷,乔小姐之前就与卑职说过,得万福寺允许才能到了后山禁地。”廖南道。 “之前是觉得不方便与你说。”乔晚凝又道,“皇上让我来采土莲,所以我才会正好出现在那里。” “皇上怎么可能让你采土莲?”康鸿丽以为抓住乔晚凝话中的漏洞,“你真是胆大包天,敢拿皇上出来胡说八道!皇上金口玉言,说这里的土莲是属于表哥的!” “你以为我敢当着荣国公的面,拿皇上说谎?”乔晚凝的笑意中带着几分冷嘲。 现在看来,七朵土莲难以凑齐都算是小事。 老皇帝肯定知道谭齐两家有血仇,还故意以采土莲的名义将她推到齐家人跟前,分明是让她来给齐家送人头! 从关禁闭,到送人头,使得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 第123章 送来受罚的 “皇上让你来采土莲,你还提着这么一箱东西?”齐释尧盯着乔晚凝手中的医箱。 “我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山中凶险,谁知会发生什么?”乔晚凝道。 “哼,”齐释尧捋了把胡须,“你是做出什么触犯龙颜之事,被皇上送到此处受惩罚来的吧!” “国公爷爷,您怎么知道?”康鸿丽心下雀跃。 “她若没有犯事,皇上怎会让她跑到我齐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夺土莲!”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荣国公,一眼望穿。 “这是皇上给她出的难题?”康鸿丽醒悟过来,不禁幸灾乐祸,“就是啊,即便她说的是真的,皇上让她来采土莲,可又没说让国公府把土莲送给她。她采不到土莲那是她的事!” 国公府肯定不会让乔晚凝得到土莲,乔晚凝没有土莲就交不了差,甚至是抗旨,这是多大的一个难题啊,哈哈哈! 乔晚凝看着康鸿丽的脸,像要笑裂了一般。 “廖北,她不是要土莲么?把她带到冰窖去,让她好好见识见识土莲!”齐释尧一声令下。 “国公爷!”廖南先急了。 “本国公为你请御医疗伤,乔晚凝的事你不要再多言!”齐释尧厉声训斥,“我齐家的一条人命可不是靠她给一名家卫包扎伤口就能抵消!今日是她先落在本国公手中,本国公自然应当好生照应!” 廖北二话不说,上前夺下乔晚凝手中的医箱。 另有人将廖南拖走了。 “既然荣国公如此大方,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乔晚凝甩开廖北打算反制自己的手,“冰窖在哪里?带路吧。” 这时候,她肯定不能像在晟王府里那般大闹一场。 老皇帝本来就打的是借刀杀人的算盘,巴不得她与齐家的人发生争执,她怎能让老皇帝如意? 于是,难得的顺从。 反正也是去见土莲么。 康鸿丽想从廖北手中拿走医箱。 乔晚凝知道她也撬不开这只密码金属箱,但还是特意提醒她,“康鸿丽,你可要拿好,别洒了里面的毒药。” 康鸿丽突然想到了在如意楼遇到的追命,刚伸出的手缩了回去。 廖北将医箱交给另外一个人,带乔晚凝朝禅院另一侧走去。 “国公爷爷,您可要小心。乔晚凝这个恶女狡猾的很!”康鸿丽想想自己听闻晟王府的消息。 连她的王妃姑母都没有制住乔晚凝! 幸好有皇上出手了! 而且落在了齐家的人手中,真是解恨! “再狡猾,下了冰窖,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齐释尧想到自己死去的儿子,心中就像被划开了道道旧伤。 为难一个后辈姑娘是很不齿,可这个姑娘是自己跑上门来讨打,又是皇上送来的,他若不出口气也对不起皇上送来的一份心意。 …… 禅院的冰窖位于院后的一间小石屋中。 石屋的门没有上锁,进门后便见地上有口井。 从井口往下垂着一个藤条编做的软梯。 乔晚凝站在井口,“冰窖在下面?” “是。” 廖北刚准备拎住乔晚凝攀梯而下,却见乔晚凝已经自己攀着藤梯下入井中。 “就算你见到土莲,也取不走!” 廖北以为乔晚凝心急在土莲身上。 乔晚凝很快就下到井底。 等她双脚刚落地,廖北便将软梯抽走,一句话没再留,离开了石屋。 乔晚凝摸了摸光滑的井壁,不慌不忙地进了井底侧壁上开凿的一个洞门。 洞里的路很窄,只能容一个人经过。越往里走越黑,也越来越冷。 进洞口的时候,乔晚凝就见壁上悬挂着一只风灯。但她没用,从空间取出了太阳能手电筒。 差不多走了十来米,又向下走了几十层台阶,进入一个冰室。也就几平方米大小,四周堆满了上冻时凿来的冰块,形状不一。 在以冰块垒砌的一块冰板上,摆放着五只木盒,最靠边的那个正是乔晚凝见廖北先送回禅院的那一只。 乔晚凝拿起木盒打开,见里面装着一个看起来真的像是莲花的东西,肉乎乎的,黄白色。 有点像蘑菇的品种。 其他木盒里也各放一颗,储藏在冰室里,虽然被冻的很硬,但看起来还保持一定的新鲜感。 原来这土莲是一种菌类,只是这品种她从未见过,大概是这时代特有的物种。 乔晚凝正在琢磨土莲,听得有人从入冰室的石阶走下来,脚步刻意压得轻慢,需仔细听才能发觉。 意识到不对,她将土莲放好,关闭手电筒,躲到冰室门侧。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大概是发现冰室里太黑又太静,那人也觉得蹊跷。 乔晚凝突然从门侧闪出,手电筒强光射向门外石阶。 那人本能抬手遮眼。 乔晚凝瞄准那人,捡起脚旁一块碎冰,冲他的小腿砸去。 那人猝不及防地从石阶栽下,不等他调整好脚步,乔晚凝又抬脚一踹,将他踢到冰室里。 紧接着上前一针扎在他的身上。 那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昏迷了。 乔晚凝将他塞入空间,出了冰室,来到井下洞口。 果然那条藤梯又垂下来。 守在井口上的人见藤梯动了动,“把人埋好了?” 是康鸿丽的声音。 埋人? 乔晚凝想想冰室里只有那些大小不一的冰块。 这个女人是想将她冻在冰块里? “嗯。”乔晚凝换做粗喘的声音应了一声。 “你先在下面等着,我也下去瞧瞧。” 好啊! 乔晚凝便隐在洞口里,等着康鸿丽送上门。 “这梯子怎么这么难爬?”康鸿丽刚下几步就有些后悔,声音也有些抖。 软梯摇摇晃晃的快要把她甩下去。 乔晚凝知道她顾不得多看,便探出身,帮她带住软梯。 梯子稳下来,康鸿丽的胆子又大了些,“你给我扶好梯子。我要下去亲眼瞧瞧这个贱人样子!” “她是被皇上送来受惩罚的人,就算死了也有皇上顶着,有国公爷爷顶着,镇安侯府本来就欠国公爷爷一条命!” …… 康鸿丽一边下梯子,一边自说自话,为自己壮胆。 眼见快到井底才低头向下看了眼。 这一眼,吓得她魂飞魄散。 (); 第124章 嘲讽她是个吃货 不等康鸿丽惊呼,乔晚凝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将她从藤梯上扯下来。 摔在井底的康鸿丽想喊救命。 乔晚凝早被她自说自话吵的呱噪,上去就是一针。 康鸿丽眼珠子一翻,也昏了过去。 乔晚凝将两个人都带到冰室。 扒下那个男人的衣衫撕成条,结成绳子,将两个人背对背捆在一起,又用布团将他们的嘴都堵上。 也亏的古人衣衫用料多。乔晚凝又拧了股绳子在俩人身上多绕了几圈,绑的像是个肉粽子似得。 人先后醒来,闷声挣扎。肉粽子扭来扭去。 “再乱动,我把冰块都堆到你们身上!”乔晚凝威胁。 康鸿丽不敢动了。 只坐在这冰室就冷的很,要是被冰块埋了……那不是她想到的主意么? 乔晚凝轻轻拍拍康鸿丽的脸,“真乖。看你这么乖,我也舍不得你死,否则以后没人与我玩儿,多无趣?” 康鸿丽盯着那邪气满满的一双眼,感觉自己真的就像是个任人把玩的宠物。 羞愤气急又不敢发泄,憋得满脸青紫。 “什么时候能出去,就得看你那国公爷爷对我的关注有多少了。如果他老人家把我送到这里便不再理会,你就只能代我在此享受了。你在心里最好多呼叫几声国公爷爷。” 乔晚凝转身出了冰室,来到井底,就着藤梯攀上去。然后将藤梯收起来,放到一边。 出了石屋,冲着后院偏侧有烟囱冒烟的方向小心摸去。 她不了解禅院的布局,但是冒烟的地方肯定是伙房。做好了吃喝肯定会给主子们送去。 乔晚凝就跟着一个端茶的家丁来到了齐释尧的住处。 “国公爷,乔晚凝所说属实。住持说确实是皇上传来口谕,但只说让她在这里呆些日子,根据她的要求安排吃住即可。住持不知皇上具体让她做什么,是陶公公亲自将她送到后山的。”有人正将询问到的情况禀告给齐释尧。 “确实是皇上的行事风格。”齐释尧让那人离开,“你先下去吧。” “国公爷,就先把乔晚凝关在石屋井下?”廖北问。 “嗯,关着她,让她这个被谭铮夫妇疼爱的外孙女受受制!” 蹲在屋侧窗下的乔晚凝听了一耳朵的愤恨。 齐释尧喝了口茶,缓了口气,“怎么不见鸿丽?” “想必是去宁心阁看望公子了。”廖北道。 “程儿如今的状况,她倒是不嫌弃。” “可是公子之前就对康家小姐无意,如今更不愿耽误康家小姐。” “唉,我齐释尧不知上辈子造过什么孽!长子早夭,女儿变得痴傻,唯一的孙子又落个身残!” 齐释尧无比痛心,“纵然满门荣耀又有何用?若谁能还我一家和美,齐家宁可转赠所有家产,甘为平民!” 乔晚凝想破门而入,接一句话。 但转念又一想,谭齐两家的血仇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清,她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突然出现,肯定会激怒齐释尧。 再说,她若这时出现,齐家的人肯定会去查冰窖,岂不是便宜了康鸿丽? 解开问题的关键在齐程! 乔晚凝决定去寻找宁心阁。 见又有家丁提着食盒朝西北方向走,乔晚凝便后脚跟上。 宁心阁在禅院的西北处,曾是万福寺闭关修行的高僧诵经之地。所处位置较高,就像是山谷当中又隆起一个矮包。 为了避开从石阶上下来的人,乔晚凝从这个包的侧边爬坡而上,来到一片平地。 宁心阁便是坐落在这片平地上的一座小屋。 那送食物的家丁被拒之门外,习以为常地将食盒放在屋门口,默默离去。 反正齐公子没胃口吃,乔晚凝准备将食盒取走填自己的肚子。 “你是何人?”屋门突然打开。 刚拎起食盒的乔晚凝暗道一声轻心了,转过身,看到一个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子。 头戴纶巾,剑眉星目。 除了站不起来,这人气色还不错。一点都看不出受腿残打击,萎靡不振的样子。 所以是她想错了,这人怎会没胃口吃饭? “不好意思,我以为公子不想吃东西。”乔晚凝将食盒双手递给齐程。 “让人直接把食盒放到门口,是我的习惯。我不愿万一读书时被人打扰。”齐程接过食盒,转动轮椅,返回屋中。 乔晚凝看着敞开的屋门,稍作犹豫,抬脚迈进门槛,“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也不再问?” 齐程将食盒放在桌上,“偷食偷到我的门前,肯定是有来路的。你若说便说,若不愿说,我也逼不了你。” 一听这话,乔晚凝有点乐,回手关上屋门,“你不怕我对你有危险?” “我不认为一个眼里先有食物的人会有多大危险。”齐程打开食盒,取出个已经洗干净的果子。 咬了一口,嘎嘣脆。 听得乔晚凝有些牙痒。 荣国公的孙子挺有见解……可这话不是嘲讽她只是个吃货么? 既然是吃货—— 乔晚凝大步走到桌前,毫不客气地抄起食盒里的筷子,夹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就说不在饭点,送什么吃的,原来是一盒子零嘴。 这男人的日子过得挺滋润。 “你不好奇我是谁?”乔晚凝一边陪着齐程吃东西,一边问。 为了方便吃东西,她已经将面纱揭掉。 廖南廖北他们都不知道她最近在城中发生的事,那这个足不出户的人更不会从这张毁掉的脸上认出她。 单说一个双腿重伤,一个毁了半脸容的人,谁也别笑话谁。 齐程只是轻轻瞥了眼乔晚凝,继续悠闲地吃着果子,“现在好奇的似乎是你。” 乔晚凝的另一手拍拍齐程的肩,“我不是好奇,是赞叹你这副心性。就算是强装出来的,也挺了不起。” 她在前世就受了重伤,瘫在病床,表面强作乐观,心里可是真不好受。 “呵——”齐程一声轻笑。 “小将军!” 有人敲门,是廖北的声音。 乔晚凝一个闪身就朝屏风后躲去。 “进来。”齐程朝屏风那边瞟了眼。 “小将军。”廖北推门而入,左右瞧瞧,“只有您一人?” (); 第125章 齐小将军这话,说的真进人心坎儿 “你以为还有谁?” “属下以为康家小姐在。” “我没有见到她。” “哦。” “她今日来禅院了?” “是的。” 见廖北欲言又止,齐程问,“今日禅院发生了什么事?” “哦,来了位不速之客。”廖北隐瞒了廖南采摘土莲受伤,引来了乔晚凝的经过。 “什么人?”齐程捏起乔晚凝用过的筷子。 “康小姐指认说是镇安侯府的表小姐乔晚凝,她本人也已承认。” “她来做什么?” “万福寺住持说是皇上让她来的,具体原因不详。她说是奉皇命来采土莲。” “哦。”齐程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呢?” “国公爷说她定是犯了龙颜,皇上以此难题惩罚她。国公爷命属下将她送入石屋井下,先关着。” “去冰窖吧。” “什么?”廖北一下没理解齐程的意思。 齐程肯定,“康鸿丽应该被困在冰窖。” “小将军如何得知?”廖北意外。 “你不是说,是康鸿丽认出乔晚凝?” “是的。” “那她现在不见了,只能是被困在冰窖。” “怎么可能?”廖北不太相信,“下井的藤梯属下已经收起,乔晚凝怎么可能出井又掳去康家小姐?” 没了藤梯,就算他在井下也很难爬上去。 “没什么不可能。这是康鸿丽多嘴多舌的报应。” 躲在屏风后的乔晚凝想笑。 这个齐程,说话怎么就这么有见解? 廖北半信半疑的离开。 乔晚凝从屏风后走出。 坐在轮椅上的齐程正面对着她,“你是乔晚凝。” “是!” “齐谭两家有仇,你还敢出现在禅院,是真了不起。” 齐程的声音听着不咸不淡,看神色也是不温不火。 “没办法,你也听到了。皇上的话,我能不听?”乔晚凝表示自己很无奈。 可齐程从她那不紧不慢的神情中,却看不出半点真正的无可奈何。 “你的这张脸也是无奈被毁?” “这张脸啊……”乔晚凝眉眼一弯,“说来话长,你想听?” “我在这里闷得很,你说我听,就当解闷。”齐程滚着轮椅,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这人真有意思。”乔晚凝跟过去,坐在桌旁椅子上,从齐程手中抢过还未及入口的茶,“齐谭两家有仇,荣国公见了我,恨不得把我吞掉,你倒还有心听我闲话?你不怕我挟持你,向你们齐家勒索土莲?” “打算挟持,还这么多废话?”齐程拿起一个果子,像握着个球儿似得在手中把玩儿,“我倒真有几分好奇。你究竟如何得罪了皇上,把你当做人头送到我齐家人面前?” “齐小将军这话,说的真进人心坎儿!”乔晚凝以茶代酒,喝了一口,“你爷爷也看穿是我犯了龙颜,你却直接说出送人头这话,真合我意!” 然后,乔晚凝又拿起桌上另一只茶杯,给齐程重新倒了杯茶,“你猜猜看,我怎么就得罪了皇上?我可是连他老人家面都没见着。” “被人坑了吧。”齐程端起茶,悠哉悠哉地呷了一小口。 乔晚凝嘴里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你这人……” 这人竟然说她乔晚凝是个受害的? 整个焉城,除了身边的絮儿,谁会把她当受害人? 就连那个谭承最终都还是向着他亲姐谭蓉。 更别说谭家与齐家还有血仇,谭家的人不知怎么弄死了齐释尧的长子,也就是这齐程的伯父。 乔晚凝的眼睛在齐程的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别这么看着我。”齐程放下茶盏,“若不是被人坑,你人再傻能傻到得罪皇上?” “这话,我怎么听得有点耳熟?”乔晚凝盯着齐程。 越看他这张脸,越觉得有那么点熟悉。 可是原主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号人,是纯粹就没有齐家人的印象。 那种熟悉感,似乎是来自她自身……是出自她自己记忆中的感觉。 怎么可能?! 齐程重新端起茶盏,缓缓喝茶。 “你微信号多少?”乔晚凝试探问。 “违心?”齐程眉毛轻挑,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你银行卡有多少人民币?”乔晚凝又问。 “什么?”齐程再次放下茶盏。 乔晚凝仔仔细细盯着他,“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在哪儿?” “你在说什么?”齐程终于忍无可忍的皱起眉头。 不是…… 乔晚凝泄了气。 她专门问这种最简单的问题,如果真是她的同类,就算再遮掩也肯定多少会露出几分好笑的样子,可面前这个人只有疑惑不解。 “我在胡扯,以为你会跟着我一起胡扯。” “我倒是认为,你是在试探。”齐程捏着果子的梗,像拎着一个小红灯笼,在手中旋转,“你是觉得有些像遇到了熟人吧?” 乔晚凝刚泄了气的心又提起来,“我们真见过?” 齐程歪着头,注视乔晚凝。 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有话直说!” 乔晚凝被看着炸毛。 刚进门时,不知她身份,齐程的表现可以说是处变不惊。 可当知道她是乔晚凝后,这人的反应也太不符合齐家人的身份了。 兜来兜去,起初觉得这人说话挺中听,可再仔细品,好像自己被他牵着鼻子打趣一般。 齐程抬手,放在二人中间,手掌略偏,刚好遮住乔晚凝的半张烧伤的脸。 “你真是乔晚凝啊。” “你认为我是谁?” 齐程放下手,“说实话,我没想到又会这般出其不意的见到你。” 乔晚凝清楚的留意到,齐程那一双静幽幽的眼睛里泛起了几许波澜。 乔晚凝越发奇怪,“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四年多前吧。”齐程的眼神似乎望向过去,“你意外出现在齐家猎场。不记得了?” “齐家猎场?在哪儿?” 乔晚凝绞尽脑汁搜寻记忆。 既然是在这个时代遇见,那么还是应该出自原主的记忆。 可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有关猎场的东西。 齐程瞥眼乔晚凝,“与镇安侯府将皇上所赐的山头做坟园不同,荣国公府也有座御赐山地,在距离焉城东门五里之外,圈为猎场。” “城东?”乔晚凝回想,“好像是去过。” “你若不是被人坑,你人再傻能傻到跑进齐家猎场的地盘寻死路?” …… 你若不是被人坑,你人再傻能傻到跑进齐家猎场的地盘寻死路? 有人说过这话,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门架。 (); 第126章 你是我见过的乔晚凝 有点像是古代军营大门的那种木杆支起的门架子上挂着四个大字,视线位置是在猎场里,所以看过去是反写的,其中一个笔画简单的字,模模糊糊的看着像是个“氏”。 “齐氏猎场?” 乔晚凝根据那模糊的视线猜测。 “对。”齐程道。 “我真去过啊。” 乔晚凝重新搜寻原主的记忆。 感觉那视线似乎与记忆是分裂的。 那视线就好像横插在记忆中的一个切片。 齐程垂目扫了眼自己的双腿,“你会医术吗?” 什么?? 乔晚凝错愕地看着齐程。 齐释尧等齐家的人都不知她最近在城中做的事,齐程知道? 还是因为廖南的事?可廖南采土莲受伤的事,齐家人不是都瞒着齐程吗? “你会医术吧。” 齐程抬眼看向乔晚凝,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是。”乔晚凝道。 不管齐程如何得知,能进入这个话题也好。 齐程调转轮椅,正对乔晚凝,“我的这双腿就交给你了。” “不是——” 齐程这么“爽快”,乔晚凝倒是愣了。 “你就这么信任我?我可是镇安侯府的人。” 这位齐小将军不会是把脑子也伤了吧? “我对你的医术有信心,即便医不好,最坏也不过如此。你不会要我命。”齐程坦然道。 “荣国公亲眼见我给廖南处理了伤口,他都不信,他若知你这个孙子如此‘鲁莽’,怕不会被气着?” 乔晚凝想,齐程肯定是通过什么耳目已经知道她来禅院的事。 可齐程的话却让她又陷入了极度怀疑之中。 “廖南受伤了?因为采土莲?”齐程拧起眉头。 “你不知道?”乔晚凝奇怪的很,“他们是不愿告诉你受伤的事,可不是他们,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若是你帮廖南处理好伤口,我便放心了。”齐程将手中的果子放到乔晚凝跟前的桌面上,“因为我确定你是我见过的乔晚凝。你又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便是天意对我的眷顾。” “你的话,我不懂。”乔晚凝摇摇头。 齐程的神色没了之前的戏谑之意,看着一本正经。 “你不是记得猎场吗?你再仔细想想。”齐程提醒。 “猎场?” 问题还是出在猎场。 乔晚凝的思绪继续往回倒。 “我的爱马受了伤,被天烽国的探子射穿了要害。天烽国的人想刺杀的是我,我躲过了暗箭,那匹自小便陪着我的马受了重伤。那支箭插在它的体内,没人敢拔。拔掉失血过重它很快就会死去,若不拔,奄奄一息的它还能多陪我一些时间。” “我打算将马带到了猎场埋葬,那是它在焉城最喜欢的地方。也就是那时,你骑马冲进了猎场,险些撞上我赶的那辆载马的马车。” …… 齐程的话将乔晚凝带入了一个画面,从迷迷糊糊到渐渐清晰。 她不是兽医,却也力所能及的救治过一些小动物。 其中,她救过一匹马。 在梦里。 是,在属于来自现代的乔晚凝的梦里! 梦里没有前因后果,那是个古装戏的画面,就连她自己也是穿着古人的衣衫。 乔晚凝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赶着辆马车,马车上载着一匹受伤的马。她还想那是个什么奇葩剧情? 可是周围没有导演,摄像,灯光等等任何人。 只有空旷的猎场,她与那个男子两个人。 哦,旁边还有另一匹摔倒的马,好像是她骑来的。 那男子对她的出现很不满……但是后来,她把那批奄奄一息的马救活了。 大致的情形她不记得了,好像她在猎场与那男子度过了一夜,守着那批受伤的马,直到它度过危险期。 然后……不知哪儿传来一阵吵嚷,梦里的她一惊,就醒了。 醒来时,她躺在了总部的重症病房。 在那次医疗任务中,受到恐怖分子袭击,被人救回了一条命,但炸毁了双腿,从此再也没有离开病房在,直到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所以,那不是梦。 那是一次短暂的穿越。 早在这次之前,她就已经做过一次乔晚凝。 是四年多前的乔晚凝! “是,我去过猎场,救过一匹马。大致想起来一些,但怎么去的猎场,怎么离开的,我不记得。”乔晚凝道。 她不记得,原主也没有关于这一切的记忆。 若仔细回想四年多前的事,原主受过一次惊险。 那时原主刚到镇安侯府不久,谭琳谭蓉邀她去玩。 原主刚学会骑马,本来小心的跟在谭琳他们身后,后来掉了队,在城外迷路了。然后不知怎么,骑的马突然受了惊,带着她狂奔。 慌张中,原主不知道自己摔在了哪里。醒来后人倒在山崖下,所幸没有摔伤,那匹马则继续在山中乱跑,先被来寻人的侯府家丁找到,然后又找回了落在山崖下的原主。 …… “你这个乔晚凝与众人所知的镇安侯府表小姐不一样,所以才不知前后之事吧。”齐程道。 乔晚凝想,这么说似乎没错。 因为是她的缘故,原主没有在猎场里的记忆。对于她来说,以为是梦,对于原主来说,她就是很简单的从摔马昏迷到醒来,在昏迷中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 她从梦中惊醒,留在猎场的只能是昏迷中的原主。 “我后来在猎场晕倒了?”乔晚凝问,“是你把我转移到山崖下?又放跑了我骑的马?” “难道要让齐家知道镇安侯府的人闯入猎场?”齐程反问,“你救的是马,可不是齐家的人,一匹马可换不回我大伯父的命,但于我却是一份恩情,总得替你善个后。” “侯府表小姐会医术这件事肯定引你好奇,你后来一定也偷偷留意。”乔晚凝肯定,“但是你发现,回到侯府的表小姐并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还有些傻。” “所以我说,你才是我见过的乔晚凝。”齐程直视乔晚凝,“一个意外出现的人。” “你怎么理解这件事?”乔晚凝问。 对一个发觉问题根源的人,她得考虑怎么与他沟通。 (); 第127章 一觉睡四五年,还睡不够? 齐程的手搭在桌面上,轻轻地弹敲了两下。 “我父亲曾经有名属下,时而勇猛,时而胆怯。原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突然就成了大喊救命的逃兵。幸亏他平日立下战功,父亲没有直接将其以逃兵处斩。将他收押之后,以犯病之名遣回原籍。可半路此人又恢复原样,不仅不记得做逃兵的事,还执意返回边疆。” “父亲将他调到火头军,有一日突然又变了个人,质问父亲为何将他一介平民继续留在军营,没让他返回原籍。父亲将他交给军营中的大夫查看。” “正好那时战事起,父亲率军征战,也顾不得理会他,不知何时他又恢复骁勇善战之姿,追随父亲上了战场,后来战死在敌军刀下。父亲念其为天璃浴血奋战,便再不提此人曾为逃兵的另一面。” …… “此人应该是双重人格。”乔晚凝听完说道,“你认为我的情况与此人类似?” 齐程看着乔晚凝,缓缓地点了点头,“猎场一别,我曾亲自留意侯府表小姐,不仅与我在猎场所见判若两人,也丝毫不懂医术。若她拥有精妙医术,不可能不为镇安侯医治。” “可在镇安侯弥留之际,从未见她出过手,甚至自己受伤,也不懂得包扎处理。路上与我‘偶遇’,更是陌生之色。直到今日,突然一见,虽也陌生,但气色却与当日猎场见到时很是相像。” “一样的躯体,不一样的性格与能耐,也就是双重人格?是不是双生子在母胎发生异变,寄居在一具躯体之中?其中一个沉睡,另一个苏醒。若沉睡者醒来,便是换了人?” “这么理解……也可以吧。”乔晚凝也不知该怎么与一个古人解释透彻,“你不觉得这很诡异吗?别人听来怕是会以为鬼上身。” 若是让谭琳、盛逸旻他们知道,还不大张旗鼓地拿她做法事,弄死她?! 还有老皇帝,根本就用不着变着花样折腾她,一句妖孽就把她送上西天。 “是很令人费解。”齐程承认,“可此时的你是个大夫,能用医术救死扶伤,就算是鬼上身,也是个有道行的鬼。以我私心来说,我不希望像在猎场的时候,你一溜烟便不见,一别便是多年。你说你这回来了,能不能不走?” 炯亮的眼睛眨眨,清澈的像是个只想要颗糖吃的孩子。 “我不走,那个乔晚凝怎么办?”乔晚凝问。 “你想走吗?”齐程不答反问。 “当然想走啊。”乔晚凝不假思索。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你这人怎么这么懒?”齐程一脸嫌弃,“一觉睡四五年,还睡不够?” 乔晚凝叹了口气,“这回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为什么?”齐程的眼睛晶光一闪。 “那个乔晚凝不想回来了。”乔晚凝用了个温和的说法,“她娘,还有她的外祖父与外祖母都走了,她想与他们团聚。把她的记忆一股脑儿的都丢给了我。” “哦……这样也好。” 齐程知道自己这么想是自私的,可毕竟这具身体是活着的。他人看来并没有少条人命。 “可她留给我的麻烦不少啊。” 乔晚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齐程歪脖,仰头看着乔晚凝的脸,“她把日子过的……是一言难尽。” 乔晚凝俯下身,双手撑在齐程轮椅的扶手上,自上而下瞧着他,“不论是哪个乔晚凝,她背后的镇安侯府与齐家的仇可是不会勾销的。经你的提醒,廖北肯定已经救了康鸿丽,你爷爷荣国公也肯定已经下令四处搜寻我,很快就会有人来你这里查看。你怎么交代?” “一匹马的性命比不上齐家的人命,但若换做是我,便比得起。”齐程笑得很自信,“你呢?对自己的医术有多少把握?” 乔晚凝的视线下移,落在齐程的腿上,“听廖南说是被砸伤的?” “是,被巨石砸碎了骨头。” “听着倒也不难,我先看看。” 乔晚凝说着,便伸手去撩齐程的衣摆。 砰! 屋门被人撞开。 “乔晚凝,你要做什么!” 齐释尧怒气腾腾地冲进门槛。 廖北已经持剑上前。 “表哥!” 冻得还没恢复过来的康鸿丽从众人后挤进屋子,“乔晚凝,就知道你跑出来要对表哥下手!阿嚏——” “程儿!有贼人出现,你为何没有及时通知?” 齐释尧怒目瞪着刚将手从轮椅扶手上松开的乔晚凝。 “哦,忘记了。”齐程似乎后知后觉,转过轮椅,轻扳了下扶手。 咻—— 一只响箭破窗而出,在屋外炸开一团青烟。 乔晚凝重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若无其事地捋了捋洒在额间的碎发。 “表哥,你怎能忘记出手?她可是乔晚凝,谭承的外孙女!阿——阿嚏——” 康鸿丽看着乔晚凝那张丑陋的脸,就恨不得上前撕碎。 可是她不敢。 她在这个丑女人跟前吃了太多的亏。 每一次都把自己伤到。这回被绑在冰窖,虽然身子没有受疼,可是—— “阿嚏——” 康鸿丽不停地打喷嚏。 “小将军,您说的没错,乔晚凝就是把康小姐绑在冰窖里。”廖北佩服。 “你不是说把藤梯收走了吗?没了梯子,好端端的她怎能绑得了鸿丽?鸿丽,是你帮她从井下脱身的吧?”齐程问。 “表哥……我……”康鸿丽偷偷瞟了眼齐释尧。 当她被廖北带出冰窖后,齐释尧是质问了她一句,可抓乔晚凝要紧,没顾得上多说什么。 齐程又拿起桌上的那枚果子,在手中旋转,“鸿丽,你说你,若不多嘴多舌多手多脚,能有什么事?也不用劳烦爷爷忙碌担忧。” 若不是康鸿丽指破乔晚凝的身份,给廖南疗伤的乔晚凝肯定早以大夫的身份,顺顺利利来到他面前。 “表哥,你怪我?”康鸿丽的眼眶子里挤出泪花,“你说我多嘴?要不是我指出乔晚凝的真面目,你们就要都被她骗了!” “她能骗我们什么?土莲吗?有爷爷在,肯定不会把土莲送给她。她想隐瞒的不过是出自镇安侯府的身份而已。” 齐释尧虽然对康鸿丽偷偷跑去冰窖不满,但这个时候听齐程责怪康鸿丽,而有维护乔晚凝之意更为不满。 大步逼上前,拔剑一指,“乔晚凝,你对程儿做了什么!” (); 第128章 国公爷的话让人好生害怕 寒冽的剑气逼在乔晚凝身前。 齐释尧认为,一定是乔晚凝使了什么手段,胁迫了他的孙子。 “肯定是乔晚凝做了什么!”康鸿丽急急地巴不得齐释尧的剑再向前一点。 只要一点,就能刺穿乔晚凝的喉咙! 皇上把乔晚凝送到这里,不就是等着让荣国公杀的吗? “她在城中勾搭着一个叫追命的男人,邪门的很。止不住学会点什么歪门邪道!” “程儿,我们齐家从来不受制于人!哪怕用性命威胁,也不妥协!”齐释尧道,“什么歪门邪道,齐家人不惧!” 杀了她!杀了她! 康鸿丽心下狂喊。 “阿嚏——阿嚏——” 乔晚凝稳坐如山,低眉垂目,淡淡地扫了眼抵在脖前的剑。 “爷爷。” 齐程朝乔晚凝身前滚动轮椅,抬手将果子插在了齐释尧的剑尖上。 “程儿!” 齐程就着握在果子上的力,将剑推开,轮椅一个侧转,正挡在乔晚凝身前,面朝齐释尧。 “她没有对我怎样,是我要她留下。” “表哥!”康鸿丽抬步上前,“你不要听信她的话。她只不过给廖南包扎了下伤口而已。你的腿……是太医院所有御医看过的。你千万不要病急乱投医,害了自己!她心里只有土莲,她要拿土莲向皇帝复命,你的性命若有个长短,就用不到土莲了!” 齐程笑笑,“若如此,她岂不是更拿不到土莲?齐家会让她为我陪葬。” “程儿,你究竟要如何?”齐释尧问。 看他的孙子的神色,倒也不像受制于人。 “爷爷。”齐程拱手,“请给孙儿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你相信她?”齐释尧手中的剑一挥,那枚挑在剑尖的果子一分两半。 “表哥,你信谁也不能信她啊!”康鸿丽握拳。 她真是不该私下跑到冰窖做事,给了乔晚凝偷偷来见表哥的机会,蛊惑了表哥! “程儿,你怎么能信谭家的人?”齐释尧的脸浮现出一抹伤痛。 齐程道,“爷爷,齐谭两家有仇,可这仇究竟为何我们都很清楚。大伯父是死于天烽人之手,并非被谭家人存心所害。谭家只是担了没有救回大伯父的愧疚,爷爷因此恼恨谭家,单方面结下了这个仇。若乔晚凝能医好孙儿的腿,这仇便化解了吧。” 齐释尧手中的长剑垂下,“乔晚凝真有疗伤秘术?” 康鸿丽说乔晚凝只是给廖南包扎了一下伤,但他懂行的人知道,廖南的伤有多重,那处理伤口的手法又是多么讲究。 但廖南的伤毕竟不在骨头上,而他孙儿的腿骨是被硬生生地砸碎了,无法衔接复原,只能乱生成畸形。 “阿嚏!”康鸿丽急道,“国公爷爷,您别听信。表哥是受了乔晚凝的蛊惑。您若知道乔晚凝勾搭上的那个叫追命的人对鸿丽做过的事,就不会奇怪了!” “鸿丽,你如此忌恨乔晚凝,若她不对你做点什么,反倒是奇怪。”齐程道。 “表哥,你——阿嚏!” 乔晚凝听着皱眉,忍不住开了口,“康鸿丽,你可不要将风寒症传给你的表哥。他身上有伤,本就体虚。” 廖北一听,不等谁吩咐,便持剑将走上前的康鸿丽隔开,逼着她不得不退后。 “表哥,我只是太紧张你!”康鸿丽用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口。 真是可恨! 自己被齐家的人拿剑往后赶,乔晚凝这个贱人却被表哥挡在身后。 “爷爷。”齐程继续与齐释尧说,“您还记得四年前孙儿遇刺,白鹰受伤,险些死掉吗?” “记得。你原本要将白鹰葬在猎场,后来却将白鹰又带回国公府。说是半路上碰到个游方大夫,救回白鹰一命。” 孙儿的那匹叫白鹰的爱马还是他送的,齐释尧自然记得。 “乔晚凝与那位大夫颇有渊源。”齐程道。 他不好与人解释自己当年就与乔晚凝打过交道,之后又当做与乔晚凝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更不好让人知道有两个不同的乔晚凝。 他能接受,不等于这天下所有人都能接受。 所以他要为四年前的乔晚凝做个遮掩,给她四年“成长”的机会。 “哦?”齐释尧侧步,从齐程身侧看向乔晚凝。 乔晚凝这时也站起身,从齐程身后绕出来,“荣国公,我早说了我会疗伤。” 会疗伤,不等于能够医好他孙儿的腿! “程儿,你真决定听信她一次?”齐释尧问。 “爷爷不是亲眼看着白鹰康复吗?” “那是游方大夫出的手。” “那位大夫云游四方,眼下是找不到。但齐小将军的腿耽搁不得。”乔晚凝道。 哼! 康鸿丽冷笑。 这个大夫肯定就是乔晚凝曾与府衙的人说过的那个给熊黑疗伤的老大夫,八成与追命也有关系。 也好,既然乔晚凝不提追命,自己要强出头,那么她也给这个贱人一次机会! 等这个贱人救治失败,害表哥伤重,可有好果子吃! 到时候,这贱人肯定又要求追命。那追命若能医好表哥也罢,若医不好,就陪着乔晚凝一起遭罪去吧! “不论爷爷是否答应,这双腿是我自己的,我要为自己做这个主。”齐程坚决而固执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最坏也不过是废掉这双腿。” “不行!”齐释尧在此剑指乔晚凝,“要治就一定治好。否则本国公就当做是你伤了程儿!与镇安侯府的新仇旧恨一起算!” “爷爷!” “爷爷已经答应你赌这一回,至于赌局结果如何要由爷爷决定!” 乔晚凝抬指,轻轻抵在剑侧,“国公爷的话让人好生害怕,我若真医不好齐小将军,便会要了他的命,也算是先给自己拉个陪葬。” “你——” 齐释尧刚要挥剑,被齐程一把握住,“爷爷,您不要再吓她。若她心中紧张,原本能医的好,却走了神就糟了。” “你快松手!”齐释尧见自己的孙子竟然不顾剑刃。 他怎么看这乔晚凝也不像被吓住,反倒是在威胁他! (); 第129章 我可不稀罕你的命 齐程再次挡在乔晚凝身前,松开划破掌心的手,若无其事地攥住划痕渗出的血,“若她医好了我,我的这条命也是她的。” “打住,我可不稀罕你的命。”乔晚凝道。 可别弄出什么以身相许,纠缠不止之类的事。 之前齐程盯着原主那是过去,以后她可不想自己身后粘着条尾巴,想做什么还要束手束脚。 齐程听了一笑,“爷爷,瞧,她并不稀罕孙儿的命。” …… 是这么安慰人么? 齐释尧白了眼自家孙子,又瞪了眼乔晚凝。 一口说要拿他孙儿的命陪葬,一口又鄙视他孙儿的命。什么话都由着你这张嘴说! 他孙儿的命被多少人眼馋,竟然当着齐家人的面说不稀罕! 感觉孙子掉了价的荣国公还是很不高兴。 见齐释尧没开口,乔晚凝道,“这就算是决定好了吧?你们既然决定赌这一把,那就还得依着我这个做庄家的几条规矩。” “你还想如何得寸进尺!” 康鸿丽早已被齐程说那句命也是乔晚凝的话嫉恨的肠子都要崩断了。 乔晚凝扫了眼康鸿丽,“第一,在我疗伤时,不准康鸿丽出现在禅院。” “廖北,去把鸿丽送回国公府。” 不等康鸿丽反对,齐程已经招呼下去。 “是。”廖北二话不说,走到康鸿丽跟前,“康小姐,您先回府养病吧。不要把病情传给小将军。” “阿嚏!我不回去!你不能逼我——” 康鸿丽的尾音还未落下,人的眼睛一合,昏倒了。 是被廖北一掌劈晕的。 他早已忍不得这位康小姐在小将军跟前不停地打喷嚏。 乔晚凝继续说道,“第二,我为齐小将军疗伤时,不准任何人围观。” “不行!”齐释尧反对,“必须至少有一名御医从旁观察。” 他得随时留意情况,以防不测。 “这是最重要一点。”乔晚凝道。 “是不是连我自己都不能看?”齐程想起来当年乔晚凝治疗马伤时,还给他蒙了一阵眼睛。 他想偷看,结果又被一针扎晕。等醒来时,白鹰身上的箭已经拔下,伤口真的已经包扎好。 “是,这是规矩。多一双眼睛会看得我心神不宁,动手无法聚精会神,这也是为了保证治疗成功。毕竟齐小将军伤的厉害,若因我受不相干的视线影响,造成手上失误,责任我不承担。”乔晚凝道。 即便齐程能接受她这个乔晚凝,但他二人不过萍水相逢,为了各自利益而打交道,远没有到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拖出的时候。 “没问题,你直接把我弄晕就是。”齐程也爽快。 “程儿,不可!” 齐释尧可没那么大的心,看看那半张被烧毁的脸,如妖一般,是那么可怖! “我相信,她是想活的。若我在她手中丧了命,她也活着离不开禅院。而她若帮我医治好双腿,”齐程看了眼乔晚凝,“她不稀罕我的命,总归稀罕她自己的命。我们齐家也能帮她在皇帝跟前说几句话,不是么?否则她又何必在跑出冰窖之后来找我?” 这些话是乔晚凝所想的,但她没有与齐家的人说。 有齐程这个代言人,真是轻松多了。 “让本国公再考虑考虑。”齐释尧将剑插入鞘,“明早答复。” “好,孙儿与乔小姐在此等候爷爷消息。”齐程也不催促。 “你让她留下?”齐释尧不愿。 “我怕她被爷爷吓跑。”齐程直言不讳。 “你们两个留下。”齐释尧吩咐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丁。 为保清净,便于齐程休养,安排在禅院里的家丁原本就没几个。 虽说一个赤手空拳的乔晚凝没什么好怕,可也得留意这里的动静。 齐程没有反对,“留下可以,到屋外去。” “那你们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不愿?” 齐程看向乔晚凝。 “当然愿意,齐小将军这里是整个禅院最好的去处。”乔晚凝笑道。 齐释尧愤然,“你这女子,真是名不虚传!” 不知廉耻! “爷爷,是孙儿的主意。”齐程道,“您知道,孙儿一向不喜被人盯着。” 看看孙子的双腿,齐释尧就无比痛心。就算孙子说要月亮,他都想给摘下来。 不过是把家丁赶到屋外去,齐释尧也不想就此事与孙子争执,“你俩在外面守着。有什么动静及时禀告!” “爷爷,记得让人给送来两份晚饭。”齐程没忘叮嘱。 …… 待屋中没了第三个人,乔晚凝道,“你这样会气着你的爷爷。” “放心,我爷爷能承受的事多着。”齐程转动轮椅向屏风而去,“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你先帮我查看伤腿。” 乔晚凝起身走过去,帮忙将轮椅推到屏风后,“就知道你不会等到明日。” “到了明日,爷爷还是有顾虑。我自己拿定主意,就不会再平白拖延时间。” 到了屏风后的床前,齐程借上半身力气撑起自己的身体,挪到床榻上。 乔晚凝掀起齐程的裤脚,查看齐程的伤处。 没有伤痕,只见双腿肿硬,按下去有痛觉。 “伤了多久?”乔晚凝问。 “十个月零十三日。”齐程算得清楚。 “那骨头在没有接好的情况下已经长住了。要治疗,得断骨再接。” “可以。不过就是再断一次。” “是要割开皮肉,将长错的骨头重新锯断。” “你能下得了手,我便无所谓疼痛。” “好,今晚动手。” …… 直到来人送晚饭,守在屋外的人都没有听到屋子里有什么明显动静。 送饭的人难得被齐程允许将食盒送进屋子,见两个人正在下棋。 乔晚凝只是依着原主的记忆走棋,已经输的一塌糊涂。 齐程乐开怀。 齐家的人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们的小公子这般笑容了。 但还是忍不住煞风景的开口问,“公子,晚饭后还让她留下吗?” “嗯。”齐程执棋,头也不抬。 “这不大好吧?” 他们家的小公子怎能与这声名狼藉的乔晚凝共处一夜? “我乐意!” 齐程挥袖,黑白棋子洒落一地。 (); 第130章 齐公子,你不能心急乱投医啊! 家丁吓得后退。 那个初闻双腿成疾脾气暴躁的小公子又回来了! “滚!” 齐程又一拳砸在棋盘上,“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门打扰!” “是,小的告退。” 家丁退出了屋子。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齐释尧耳中。 “罢了。”齐释尧摆摆手,“此事不要外传。你们在屋外仔细留意动静就是。” 即便他二人独处一室,也非一般男女。 只要乔晚凝安安稳稳的等着他的答复…… 究竟要不要赌这一回? 齐释尧彻夜难眠,又让人去请了御医,叫来齐程的父亲齐锐。 赶天亮时,三人一同来到宁心阁。 值夜的家丁换了两班,寸步不离。 这时守在屋外的是从城中返回的廖北。 “一夜都没有动静吗?”齐释尧问。 廖北禀报,“子时前,乔晚凝出门去了趟茅厕。小将军如往常一样,入睡前让我们帮助小解。小将军睡在榻上,乔晚凝则坐在椅子上眯了一夜。” “程儿,醒了吗?”齐释尧冲屋里问。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的是睡眼惺忪的乔晚凝,打了个哈欠,“早啊。” “程儿!” 齐释尧没有理会乔晚凝,疾步进了屋子,步入屏风后。 “程儿,你怎么了?脸色为何这般差?” 闻言,齐锐也赶紧去看自己的儿子。 “乔晚凝,你对程儿做了什么!”齐释尧怒不可遏地从屏风后冲出。 “小将军怎么了?”廖北也跑到屏风后。 只见齐程面色泛白,额头冒汗。 御医也来到床前,为齐程查看腿伤。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是何人伤了齐公子的腿!” 众目所见,齐程原本无外伤的双腿被缠了厚厚的纱布。 解开纱布,双腿都受了新伤,是被人用刀划开,又缝合。 “你何时对小将军下的手!” 廖北冲出屏风,与齐释尧一同剑指乔晚凝。 “她何时动手,你们岂能不知!”齐释尧厉声质问。 与廖北一同在门外看守的家丁跪在屋中。 “卑职确实不曾听闻屋中有动静。卑职还曾偷偷从屋顶查看,确定小将军在床榻熟睡,乔晚凝一直坐在椅子上,时而靠着椅背,时而趴在桌上,并未有其他举动。” “但是,程儿确实被这个恶女所伤!”齐释尧毫不客气地刺剑。 乔晚凝躲闪,“齐程,你要是没有痛死,就赶紧为我说句话!” “爷爷……”齐程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她没有伤我……是为我医治。” “齐公子啊,你的腿骨本已生长,又被她割伤,这是存心再害你的双腿啊!”御医道。 “我的腿骨长错了位,这是断骨重接。”齐程挣扎地坐起身。 昨夜乔晚凝准备给他医腿时,当真是又把他弄晕。 等他一觉醒来,天就快亮了,两条腿就成了这样。 乔晚凝说,已经帮他处理好双腿,只需养伤即可,到时候拆了什么钢板就能重新站起来。 他的两条腿渐渐感到疼痛。乔晚凝说是麻药的劲儿过去的缘故,他得忍着,毕竟是做了割肉断骨之术。 他不知道乔晚凝在夜里如何瞒过外面守着的人偷偷摸摸做完这一切,没过多久就听到他的爷爷来了。 “简直胡言!”御医怒道,“公子的腿骨碎裂多块,即便断骨重接又如何固定,保证正常生长?这可不是仵作拼骨,只要把骨头凑到一起就可以!若无法固定,骨头还是会长错位,公子不过是白白又受一次痛!甚至皮开肉绽,若造成伤口感染,这双腿也怕留不得!” “巧了,我就是有固定之法。”乔晚凝被齐释尧拿剑抵在墙上,“荣国公,你孙子亲口说我为他医治,你是觉得你孙子伤坏了脑子,分不清好歹了么?” “爷爷,爹,我没有傻!若乔晚凝存心害我,我第一个不容。”齐程道。 “齐公子,你不能心急乱投医啊!你的双腿除有新外伤,哪里有腿骨固定的样子?她说有固定之法,我倒要听她说说如何固定?”御医是打死也不信。 “你去与御医说个清楚!”齐释尧收起剑锋。 反正在齐家人的围困下,乔晚凝也无处可逃。 乔晚凝来到床前,“固定腿骨的钢板已经打在骨头上,想看的话得等到腿骨恢复完好,拆掉的时候才能让你见识一下。”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御医跳起,“固定之物嵌入肉体,然后再取掉?真是无稽之谈!体内如何容得异物?” 怎么容不得? 乔晚凝知道与这古人解释不清现代医学,也懒得解释,“信不信,等过段时间你再查看伤者情况就知真假。若恢复的好,一个月内便可直立。” 她给齐程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不论促进血运,还是骨骼生长等都是疗效最快的。 不是齐程耗不起,而是她等不起。 为齐程在这里守一个月,时间已经够长。 “你说程儿一月内便可直立?”齐程的爹齐锐只觉得这句话最响亮。 “得让我根据不同情况亲自给齐程用药。你们之前熬的健骨汤继续给他喝。”乔晚凝道。 昨晚的饭食中,她就留意到齐程吃的东西大多都是补钙的药膳。 “你们还需把侯府叫絮儿的丫头带来,给我打下手。” 在这里呆上一个来月,絮儿那边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事。 “还有,为防有个什么万一,我为齐程疗伤的事还是先不要传出去的好。皇上若是问起,就说我为了讨土莲,被你们困在禅院,也说得过去。” 听起来倒是考虑的周全。 齐锐询问自己的老父,“爹,程儿的情况已经这般,不如等着看看情况?” “分明说今日等本国公回复,竟擅自下手!” 齐释尧重重地收剑入鞘。 “这不是怕爷爷下不了决定么?”齐程笑笑。 一阵痛意袭来,那笑便僵在嘴边。 “国公爷,齐将军,在下想以照顾齐公子之名留在禅院,不知二位是否可以帮忙给太医院说一声?” 那御医也不愿离开,非得亲眼瞧瞧乔晚凝说的话能否成真! “窦御医之言,甚合本国公之意。” 齐释尧也想留下御医,帮着注意齐程的情况。 “你的医箱已经被本国公收走,又是如何对程儿下的手?” 齐释尧又转向乔晚凝,双目如剑般盯着她。 (); 第131章 已经凉了呼吸的絮儿 乔晚凝笑笑,从袖中掏出个口袋。 口袋里有两把带血的手术刀,“国公爷没有搜我的身啊。” 这问话,她早防备着呢。 至于其他用药,反正都用在齐程体内,谁也没见过。 “我分明见你与小将军一直在睡。”廖北也是一肚子疑问。 乔晚凝笑问,“你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我们?” “这倒没有。你与小将军都在睡着,我便没有多心。”廖北不禁自责。 可是,割肉断骨这么大的事,他又怎么没有听到丝毫动静?小将军现在明显痛得厉害,难道在夜里就能忍得住? 还有—— “你们也没有点灯。” “廖北,我有夜光石。”齐程道。 他知道乔晚凝有秘密,不仅是两个乔晚凝的秘密。 廖北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 可是,他不能让廖北纠缠下去。 有秘密的人或者本身是危险的,或者会成为他人的危险。 乔晚凝一再救他,与他没有危险。而他,不能给乔晚凝带来危险。 “哦。”廖北便不好再问。 乔晚凝与齐程递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先一步出了屋子。 她得出来透口气,在屋子里憋了太久了。 其实,半夜她出来那趟之前,齐程已经被她带入空间。 廖北说见他们都在屋子里睡着,其实躺在床榻上的齐程是她用空间实验室里的人体骨做了个假人,而坐在椅子上的她神识一直在空间里忙碌。 一切响动都在空间里,外面的人怎能觉察到? “廖北。”乔晚凝叫住跟在齐释尧与御医身后出来的廖北,“正好现在也是闲着,要不要我去帮廖南瞧瞧伤?” 走在前面的齐释尧反倒先开了口,“廖北,带她一起走!” 他们正好也是带御医去给廖南疗伤。 于是,乔晚凝便与他们一起来到廖南的住处。 “这伤……” 御医见了廖南的伤,摇头叹息,“虽然包扎及时,可筋脉都被咬断,再生之后,脉络不通,也会常年麻木,走路坡脚是难免的。” “廖南的伤能够治愈。”乔晚凝果断道。 “又是胡言!”御医指着廖南的伤,“这都被咬成什么样子!且不说体内会不会灌入兽毒,伤成此状如何痊愈?” “我说行就行。” “你是乔晚凝?我曾听闻你的一些事。你能诈哄宋白那个书呆子就罢了,疗伤要的是手上功夫,可非逞口舌之快!” 乔晚凝朝齐释尧伸出一只手,“荣国公,请把我的医箱拿来。廖南这点小伤,我也不惧视线干扰,就让这位御医亲眼看着,我如何动手!” “廖南,廖北,你们的意思呢?”齐释尧询问兄弟俩。 “国公爷,卑职愿意一试。”廖南道。 “若她能医好廖南,小将军那里也可略放心一些。”廖北心想。 否则等一个月,那是多久的煎熬。 “好,那就让窦御医盯着,且看看这乔晚凝有多大能耐!”齐释尧让人给乔晚凝取来医箱。 乔晚凝当众开箱行医。 与齐程的断骨重接手术相比,给廖南治伤真的就是个小手术。只不过在山崖边的环境怕有干扰,不便做细致处理,才等到了现在。 医箱里,各种必需的针剂药品,还有酒精消毒水等一应俱全。 乔晚凝先给廖南打了支麻醉,便坐在床前,戴上手套开始动刀。 …… 屋子里有不少人,全都屏住呼吸。 御医瞪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晚凝将稀奇古怪的针扎在廖南体内,又看着她像是在做细致的贵重物品般,摆弄廖南的伤腿,还在腿上飞针走线。 如此精细认真,怎么也不像是害人啊? “好了。” 半个时辰后,乔晚凝重新包扎好伤口,又给廖南打了针狂犬疫苗,“昨天给你打了一针,这是第二针加强。以后保证不会发作狂犬症,也就是你们说的‘兽毒’。” 然后又留下几粒药,“每天一颗,避免伤口溃烂。” “廖南多久能下地走路?”廖北问。 “三天以后就能帮助他活动了。”乔晚凝收拾好医箱,“荣国公,这箱子你还收起来吗?” “这伤当真已处理好?”御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三日之后不就知道了么?”乔晚凝将医箱放到齐释尧跟前,“这东西我也懒得拿,还是你们帮我收着吧。” …… 齐家的人直到太阳快落山前才将絮儿带到乔晚凝面前。 是已经凉了呼吸的絮儿。 身上卷着个破草毡,黏湿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贴在头皮上,经水泡过的伤脸翻着腐烂的口子。 轻轻揭开草毡一角,露出的是寸条烂缕半遮半掩着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乔晚凝站在宁心阁外,盯着这样面目全非的絮儿久久未语。 带回人的家丁顶着面前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凌冽冰寒,“人是被我从城外落马河的浅滩处找到的,想是落水后被河流冲到那里。” “你把话与乔晚凝再说一遍。” 一同将人送到乔晚凝跟前的齐释尧道。 齐家的人去找侯府丫头,结果带回个死人,这件事可得与乔晚凝当面说清楚! 那家丁不管乔晚凝是否理会,继续与她说,“我去侯府找絮儿,侯府的人说絮儿在昨日午后便被她娘家哥哥叫走了。我打听她哥哥的去处,都说不知。” “有个叫陈勇的马车夫听说是乔小姐让人找絮儿,便与我一同出门寻人。一路上都没有消息,直到碰见几个乞丐,其中一个小乞丐说认得乔小姐与絮儿,还说今早讨饭的时候听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上有人悄悄议论起乔小姐,说是怕乔小姐回去之后寻不到人怎么办。” “他们当中有人说乔小姐八成是回不去了,还说就算回去,知道絮儿是被她哥叫走的,也只会寻她哥要人,最后谁也寻不到,结果也是不了了之。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哪个府上都不缺,没人会把焉城掀个底朝天的寻人。” “小乞丐说,他们听说絮儿是被她哥叫走的,以为絮儿是想离开侯府,与自家亲人远走高飞,所以当时听了也没想着去找谁告密。” (); 第132章 絮儿之死 “我们按照小乞丐提供的线索,一路打听,追寻至城北。据小乞丐说那是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而焉城最北只有落马河与北山,不论是商贩走卒还是储物货房都不会在城北安排,而少有的马车辙子印全都停在落马河岸边,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马车上的东西或者送往北山军营,或者投入落马河。” “我听小乞丐所说,觉察那几个人话中有问题,便想先沿落马河搜寻,看能否碰到与货物有关的线索。靠城这边的落马河都修建整齐的堤坝,河中东西不便被冲上岸。我自持有荣国公府的身份,穿过铁索桥,到对岸沿山底顺河流方向一路向下游查看。” “最终在五里外的靠山侧边发现被河水冲到浅滩上麻袋。打开见是位年轻女子。带给陈勇辨认,确定是絮儿。所幸我寻找及时,那麻袋即便没有继续被河水冲往下游,落在浅滩处,可那浅滩处有不少兽类脚印,想是经常有兽类到此地饮水,若碰到那麻袋,定会帮忙毁尸灭迹。” …… 所以,还是齐家的人抢回了絮儿? 乔晚凝怕自己暂时回不去侯府,絮儿会吃苦头。可没想到,她不过才离开侯府一天一夜,再见到却已是一具不忍目睹的尸体! 絮儿的哥哥? 原主的记忆中,絮儿确实有个哥哥。 絮儿到谭老夫人身边时,原主还没被送到侯府。原主都是听谭老夫人说的。 说絮儿的爹娘病逝之后,年长她好几岁的哥哥就想把小小年纪的她卖到青楼,幸好碰到了谭老夫人把她买回侯府,还让她哥哥签下断绝关系的契书。 这么多年,从未再听到关于絮儿哥哥的消息。在她刚被宫里的人叫离侯府,那个已经断绝关系的哥哥便出现了? 絮儿的内心一定还是渴望亲情的,否则也不会被花言巧语拐骗走。 絮儿哪里知道,畜生就是畜生,已经成为畜生的人是回不去作为哥哥的样子的。 这一回,那个畜生将絮儿拐到了死路! 乔晚凝知道自己能够感受死者闭目前的情形,可见到这样的絮儿,有些不忍去接触她。 她有些怕了。 在不忍与惧怕中,她颤巍巍地将手抚在絮儿的脸上…… 絮儿的绝望、无助、撕心裂肺的挣扎登时如排山倒海似得倾泄在她的身上。 在絮儿的周围,是三张令人作呕的脸,还有一个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的人。 他们的脸上挂着扭曲而可憎的笑。 当那三张脸讨死似得朝絮儿附来,那个人揣起手中的两块碎银子,离开了。 絮儿含泪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人离去,极尽的绝望与愤恨并生。 …… 那三个畜生对絮儿的折磨仿佛全都落在乔晚凝自己身上。 乔晚凝咬牙盯着那三张脸,将那三张面孔刻记于心! 还有那个侮辱了“哥哥”这个称呼的贱渣! …… “乔小姐?乔小姐?” 不知何时,齐程的轮椅停在乔晚凝的身边,见她的手抚在絮儿脸上,迟迟回不过神,身子却不停颤抖,忍不住地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这声呼唤将乔晚凝拉回现实,她从絮儿的感受中抽离,重重地深呼吸。 根据絮儿泡水的情况与尸身变化,能推断出絮儿在昨夜就已经咽气了。 接受到的絮儿仅存的脑电波,只有她被困在那座屋子里的情形。 絮儿在那个地方困了好久。嘴上两侧绕到耳后的长长勒痕显示,她的嘴一直被用布条经头后缠绕捂死,发不出声。 连叫天叫地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无力反抗的屈辱,只能绝望地吞舌自尽! 乔晚凝的心口起伏不止,像是聚集了一团火药,迫切地需要爆炸。 “乔小姐,此事我定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齐程道。 在有些人看来,为奴为婢只是主家的附属之物,生死与家里养的牛马无异。就算报到官府,官府也会以“贱籍”糊弄打发掉。 而在侯府,想如今那镇安侯谭如海也不愿这丫头污了侯府的名声,定会选择将此事压下。 但在齐家,所有的下人都是齐家的人,是真正的“人”。若出这等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乔晚凝从牙缝里狠狠地迸出几个字。 一把铡刀都解不了心头之恨。 既然这是个连皇帝都肆意而为的时代,那就靠她自己的双手去解决吧! “齐家会将凶手人头送上,当做乔小姐应得的酬劳之一。”齐程道。 齐释尧想说,伤有没有治好还无定论,谈何酬劳? 可见乔晚凝如此在意一个婢女之死,便咽下了这句话。 若乔晚凝开口用齐家为这个受害婢女讨公道,齐家就当做桩好事,帮了这个忙。 但乔晚凝拒绝了,“此事不需齐家插手。” 齐释尧轻哼,还是觉得为个婢女不值得抹下面子。 “絮儿的仇,我会亲手为她报!”乔晚凝发誓。 唯有亲手为絮儿讨回公道,才对得起心里念着小姐的絮儿。 “絮儿,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乔晚凝帮絮儿遮起草毡,“若你们齐家肯发善心,就请帮我料理絮儿的后事吧。” 她不想再把絮儿带回城,不想絮儿这么暴露在阳光之下。 “好。”齐程一口答应,“你想把人葬在哪儿?” 乔晚凝道,“寻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她葬在谭家坟园附近。齐家若不方便,可以将棺椁交给陈勇。” 絮儿一定想去陪谭老夫人,或许还能见到原主那一缕魂魄。 “陈勇此时就在万福寺外等候。可让我齐家的人与其联络。”齐释尧道。 “有劳荣国公。我要先将絮儿带回住处,帮她整理仪容,总不能让她这个样子入土。”乔晚凝用力抱起絮儿。 她没有要齐家的人帮忙,执意亲自抱着絮儿,迈着沉重的步子,挪到宁心阁的侧耳房。 为了方便照顾自己的伤,齐程坚持让齐释尧将乔晚凝安排在他的隔壁空着的耳房居住。其实也是为了能随时见到乔晚凝,免得齐家有人对她怎样,他来不及帮忙。 哪知乔晚凝刚正式住在禅院的头一天,就发生这等事! (); 第133章 抗旨不尊 乔晚凝将絮儿带到耳房后,便没人去打扰她。 齐程自然也很知趣的没有找她下棋。 齐释尧让人把陈勇带到禅院。 趁夜,齐家便弄来一副棺椁,经后山小路绕过万福寺送到禅院。 乔晚凝与陈勇将收拾整齐的絮儿抬入棺中。 “陈勇,你进来,我与你说几句话。” 乔晚凝将陈勇招呼进屋子。 关上门窗,也不知这主仆二人在里面说什么。 齐家人倒也讲规矩,又碰到这样的事,同为做下人的将心比心,谁也没有去催促为絮儿的死伤心的乔晚凝。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陈勇从屋子里出来,向坐在窗前的乔晚凝拱了拱手,便默默地与齐家人一同出发了。 经过城门,门卫见是荣国公府的腰牌,听说是送府上病逝的老人回乡,便直接放行。背地里又夸赞了一波荣国公如何体恤属下或者府中下人。 谭家坟园不可能平白无故多座坟头,为避免生事,乔晚凝让把絮儿葬在坟园附近。 不用进谭家坟园,齐家人做事也就没了忌讳,帮着陈勇在谭家坟园所在的山头附近,找了个偏处将絮儿下葬。 待齐家人离去,留在坟前的陈勇将脸上黏贴的假眉,假硅胶仿真皮肉一点点扯下,变回了乔晚凝的样子。 赶在天亮城门打开时,追命公子回了城。 而在禅院,齐程叫乔晚凝吃饭时才发现,留在隔壁耳房的乔晚凝是昏迷了大半宿的陈勇! 当苏醒的陈勇只着中衣,浑浑噩噩的跨出屋门,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齐家人这才知道,原来乔晚凝趁夜里光线差,使用花招模仿成陈勇的样子随棺椁离开了禅院。 人一定是在那炷香的时间里调换的! 可这时说什么都已晚。 “齐锐,你马上回国公府安排人寻找乔晚凝。一定要低调查办此事,绝不能让人知道乔晚凝从禅院逃离!” 齐释尧得知情况后交代儿子。 乔晚凝偷偷离开万福寺地界,是抗旨不尊。若是平常,他肯定不会遮掩此事。 可现在乔晚凝正在给齐程疗伤,在疗效未明之前,还需为她作保。 乔晚凝也一定知道齐家此时是骑虎难下,才会这般明目张胆! …… 追命便是乔晚凝,絮儿知道她这个身份,用这个身份出手也可告慰絮儿。 追命寻到东升货坊。 因为她借絮儿的眼睛“看”到那三人当中有一个套的灰布短衫上绣着“东升货坊”几个字,类似工作衣的样子。 追命在货坊外等了一阵,果然见那人出来,一手将短衫搭在肩上,摇摇晃晃地哼着小曲儿,走向停在货坊外已经装满货的马车。 “麻三,今天就你一个人送货?”追命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肩。 絮儿听到此人被叫这个名字。 “哪天不是我一个人?”麻三顺口答,回头见是个陌生人,“你是谁?” 趁他开口,追命弹指将一粒药送进他的嘴里,“找你讨命的!” 麻三连咳两声,脸色刹变。 “上车!”追命揽住麻三的肩,好似是熟人一般。 “大哥,有话好好说。”麻三捋着火燎一般的喉咙,乖乖地上了马车。 追命坐在他旁边,“去把你那两个好兄弟接上。” “大哥,您说的是谁?” “给我装傻?那你就先去死吧!” “不不不!”麻三赶忙点头,捂着火燎火燎的肚子,“我这就带大哥去。” 马车在赌坊前停下。 “哟?麻三,胆子不小吗?敢把你家掌柜的货送到赌坊?” 赌坊门口有人取笑。 “我来找人。”麻三捂着肚子跳下马车,“大哥,您先等等,我把人叫出来。” 追命没做声。 麻三进了赌坊,直接穿过后门,从赌坊跑出去拐到另一条巷子里的一家小院。 小院的门虚掩着,麻三直接冲进去,“不好了,有人来找我们算账了!快,快救我!” 屋子里两个正在喝酒的人起身接住一头扑进来的麻三,“哪个不长眼的找我们算账?走,收拾他去!” “是……肯定是冲着那个絮儿来的……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难受死了……” “这么快就有人替那个丫头出头?乔晚凝回府了?” “是个男人,邪里邪气的。他还在前边赌坊外面等着。呕——” 麻三想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男的?叫什么?” “他没说。” 麻三不好意思说自己压根不敢问。 “哥,咱们去见识见识?”另一个人问。 年长的摇摇头,“这么突然,想必来者不善。” “那我们怎么办?” “他怎么寻到你的?”那人又问麻三。 “不知道啊!”麻三也很奇怪,“他直接就叫出我的名字,还不知给我嘴里塞了什么。” “难道是那个在乔晚凝身边出现过的追命?我们也没留下什么尾巴,他怎么这么快寻到?”那人寻思,“他叫出你的名字,也知道我们的身份?” “他……他就是逼我带他来找你们……” “那他就是根本不知道我们,是你把他引来!否则,他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们,何须用得着逼你?”那人一拳砸在麻三身上,“你个蠢货!一定是你哪里泄露,还把我们出卖给他!” “哥,那我们就只能杀了他,照样死无对证!”另一个人果断拿出主意。 麻三没想到自己是从虎口跑到了狼窝来送死,嘴上一个哆嗦,“不……不……我把他留在赌坊,他一时半会儿寻不到这里,你们赶紧……赶紧带我跑……” “我们好端端的为何要跑?跟你一起跑了岂不是不打自招?”那人说着去摸墙上挂着的镰刀。 另一个人则配合地去挡麻三的退路,“人在赌坊正好,趁这功夫把你收拾干净,就算有人寻来,没证据也奈何不了我们!” “不……不……”麻三一边捂着滚烫的肚子,一边挥手。 被二人一前一后包夹的麻三后悔不已。 早知道他们翻脸不认人,就直接带着那人来这院子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便宜的活! (); 第134章 这是在包饺子呢! “这是在包饺子呢!” 追命突然从房檐上跳下,一针扎在面朝麻三,背对门外的那个人的后脖颈上。 麻三大喜,另一个手持镰刀的人一愣。 追命趁他们愣神的刹那,揪起晕倒的那一个随手一甩,迅速入定的瞬间便将那人丢入了空间。 麻三与拿镰刀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在他们的眼前消失。 接着,追命不等麻三脸上的表情扭顺,一掌劈中他的脑袋,顺手一拎又一丢,也眨眼便从拿镰刀的男人面前消失了。 “你……你到底什么人?” 那人挥起抖动的镰刀,随着追命朝屋内走,一步步后退。 “你觉得这东西对我有用?”追命不屑地瞟眼镰刀。 “他们……他们都哪里去了?”那人一边退后,一边颤声问。 幸好这是白天,若是黑夜见了,真和见了鬼一样! 这是白天,不会是鬼,不会是鬼! 那人默默念叨着,给自己打气。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追命将那人逼到了墙根。 “我……我不怕你……”那人挥起镰刀,做最后的挣扎。 乔晚凝手指一弹,冰针打中他的手腕穴位。 那人半条胳膊一酸,镰刀当啷落地。 追命抬脚一勾,接住镰刀。 “饶命!饶命!” 那人还不等镰刀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就扑通跪倒,泄了两腿骚味。 被吓得尿了裤子。 乔晚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此人面前,“说,谁让你们动絮儿!” “没有……我们没对絮儿怎样,她哥把她卖给我们,我们把她关起来没多久,她就跑了。她哥欠了我们的债,拿他妹妹抵,现在我们可是落个人财两空!是麻三!一定是麻三想独霸絮儿,把人偷走了!你去问麻三。” 听这人的话半真半假,避重就轻,还把事情推到一个麻三身上,追命冷笑,“你以为我只逮住麻三的把柄,没有你们的证据吗?” 那人正想着怎么辩解,追命眉目一厉,“我也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知道事情是你们做的就够了!” “你……你不能设私堂……絮儿也不过是个贱籍……” 刷! 镰刀划穿此人的嘴。 追命杀气逼人,“说,谁指使你们动絮儿!” 怎么会正巧趁她不在冒出个早不知死在哪里的哥哥拐走絮儿?欠债还人也不是一下就能做出的决定。 她也怀疑是晟王府那边的人。 可对他们来说,不是把受害的絮儿丢到她面前才更能起到报复她的力度吗?偷偷将絮儿丢入落马河,似乎不符合他们那歹毒之心。 那人捂着血淋淋的嘴,“没……没人指使,就是那小子在……在赌坊输了不少,就……就逮住麻三,说想把他妹妹卖给麻三换赌资。麻三一个人不敢应,我们两兄弟就……就附和说一起出钱买人。” “反正赌鬼卖妻儿的多的是,这也不算什么。我们想……等玩乐过之后,再把人卖到青楼,反正……反正也不亏,还有赚头……谁知,那丫头犟得很,竟然吞舌自尽了……我们也没想闹出人命……” “你们更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来替絮儿讨命!” 追命再挥镰刀,砍在此人肩膀。 “那就是个小婢女……起初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乔晚凝身边的人……只听得她一个劲儿的哭叫什么小姐救命,烦得很,又怕她惊动了外人,就把她的嘴绑了……她死了之后,她哥才说她是侍奉乔晚凝的。” “大哥,大爷!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这真的就是一桩赌徒买卖,是我们碰到个刚烈的主儿赔了本……那絮儿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小婢女,犯不着您老动肝火,您息怒,您息怒……只要您老饶小的一条狗命,您要多少赔偿,小的都答应,小的以后做牛做马也听您的……” 那人忍痛不住地朝追命磕头。 看这被吓得怂样,倒不像敢说谎的。追命想,难道问题是在絮儿那畜生哥身上? “那个赖头现在哪儿?”追命问。 赖头是她借絮儿的感应听到的这几个人对她那畜生哥的称呼,脑袋上不知怎么落了块疤,不长头发。 陈勇是事后听说,并没有见到带走絮儿的人。而侯府其他人见到赖头时戴着帽子,不知道他有这个特征。 “我也不知道他从前住哪儿……就是近些天才出现在这边的赌坊。和我们谈好买卖后,他在我家住了两日……那絮儿也是以为她哥住在这里,没防备的就进了院子。知道絮儿死了以后,他就先跑了……留下人让我们处理。他说侯府的人只知道是他带走了絮儿,只要……只要没人能找到他,就不会知道他把絮儿带到哪里。” “再说,”那人吸了口痛气,“乔晚凝此时不在侯府,听人说她是被宫里的人带走,她……当街教训三王子,得罪的可是皇家人,自身都难保……就算回来,哪有心寻找一个婢女?只要躲过这阵风头就行了。关乎人命……我们谁都不会主动说的……想着,只要把人丢到别处,就算被发现,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你可知赖头以怎样花言巧语拐骗絮儿?”追命又问。 “听絮儿得知受骗后质问,应该是说什么多年不见,很想妹妹之类的话……说之前丢掉妹妹是不得已,如今在外打拼多年,攒了点家当,回来找妹妹想再续兄妹之情……那絮儿哭着说,再续兄妹之情,原来就是再借兄妹之情害她一次。说实话,我们也觉得这赖头真不是个东西!可当时,小的就是猪油蒙了心……” “爷,您要找赖头,小的是真不知道赖头跑哪里去了……大概,他跑出城了吧?”那人又朝追命磕头,“爷,您把此事交给小的,小的一定把那赖头带到您跟前!” “就你?”追命冷笑。 冰寒直达眼底。 “爷?!”那人根本就不敢看追命。 低着头都能感到腾腾杀气。 “我还就是为絮儿的死大动肝火了!”追命站起身,镰刀抵在此人正头顶。 “别……别……爷,您要解恨,卸掉小的一条胳膊腿都成,求爷放过小的狗命,求求爷……” 追命不想再听此人狗叫,给了他一针,将他也丢入空间。 把带血的镰刀投入院中的井里,追命来到侧屋。 这就是赖头住过的屋子,也是絮儿最后被困的地方。 结合屋中的样子,“看”到的情形再次清晰浮现。 追命公子在满腔愤怒中点了一把火,将这腌臜之地付之一炬。 …… (); 第135章 沸腾之下,人猪不分 之后乔晚凝来到一户位于城中的人家。 这家有个不小的猪圈。 午时刚过,这家人都在小憩,几头猪正在安静地吃着猪食。 乔晚凝将催情药拌入猪食。 又把灌了药的三个人从空间里拎出,丢入猪圈。 三人此时可是热血膨胀。 先是他们混战。 不一会儿那些猪身上药效发作,也加入混战。 沸腾之下,人猪不分。 …… 奇怪的叫声惊醒了这户人家。 奇特的场面又让这户人家招呼左邻右舍来围观。 “哎呦呦,这是哪家的小畜生做出这等事?” “真是奇了,简直有伤风化!” “看他们还那么……不忍目睹,不忍目睹……” 说不忍目睹的妇人,一边捂眼睛,一边从指缝里偷看。 “你家的母猪被糟蹋了,不会下个半人半猪的怪崽子吧?”还有人替户主担心。 想到自家可能摊上的霉运,这户人家才想起去报官。 等官差来了,那赤裸不堪,倒在猪圈里的三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差爷,这事可与我们家无关啊。我们也不知这三个人怎么跑到我家猪圈来。”户主赶忙声明。 “先把人拖出来。” 官差捏着鼻子把那三个只有出的气儿没了进的气儿的人拖出猪圈。 “这人有伤,估计是着了仇家的道儿。”官差见其中一个人的脸上与肩上都有血伤,扯住他的耳朵大声问,“说,怎么回事?” “饶……命……”那人气若游丝。 “饶命?”官差问,“你让谁饶命?” “饶……命……” 这人仅存的神志里只有求饶。 另外两个也是只剩下哼哼的一点劲儿。 “差爷,您快把他们带走吧。”户主很怕这三个人在他家咽了气。 “拖走,让人辨认,看谁认得他们。” 在拖回衙门的路上,这三个人好似被游街示众。 官差还算有心,给他们身上遮了条布。 可怎样的风声早就从那猪圈传开,路人纷纷围观这三个与猪作战的牛人。 “那个好像是东升货坊的麻三?” “那两个我好像在赌坊见过。” …… 三个人在路人的围观注目下咽了气。 他们的身份是有了。 知道麻三大早经过赌坊去找人。 还知道那俩人的家中失火。 可就是不知他们怎么被人丢到了城中猪圈。 毕竟掳绑三个人,转运三个人那么大的东西,尤其是晴朗白日之下不是个好遮掩的事,除非有足够的人手配合。 不知这三人是得罪了哪路人物? 乔晚凝就是要让某些动心思的人坐不踏实! …… 红玉戏班的班主蔡彬没想到打扮成追命公子模样的乔晚凝突然登门。 “公……公子,您不是……” “我怎么了?” 乔晚凝熟门熟路的进了蔡班主的房间。 蔡彬赶忙关上门,低声问,“听说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把您接走了?” 难道是消息错了? “你的消息挺灵么。” 陶公公只是用一辆普通的马车把她带走,就是不想宣扬,侯府的人不敢乱说,这外面竟然还是有这么多人知道。 “真的是……您这是回来了?没事了?” “与陶公公走的是乔晚凝,我是追命。我们关系再好,她是她,我是我。” 蔡彬一听,这意思不对啊! 乔晚凝瞥了眼脸色变来变去的蔡班主,“怎么,蔡班主想做点什么去?” “不不,”蔡彬赶忙否认,“您说得对,您是追命公子。” 别的就当不知道。 他就老老实实赚钱就行。 “被宫里的人带走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乔晚凝好奇。 按照那畜生的说法,是以为她被带到了宫里,说明知道的也不全面。 蔡彬想了想,“好像最开始是听二柳巷那边来看戏的人闲话时说的。” “哦。”乔晚凝了然。 二柳巷就是她之前去过的那巷子。 看来,最初她被宫里人带走的消息就是为了特意让那里的人听,其中自然包括麻三他们。 这样便能让他们放心对絮儿下手? 放出这风声的人明显是故意! “你先去忙,我在你这里歇歇。”乔晚凝道。 等蔡班主离开,乔晚凝便坐在蔡班主的摇椅上合上了眼。 神识进入空间,在资料室里打开那台许久没有用过的电脑。 她不需要无线网络,只是用电脑上的软件绘图。 电脑不仅用来查看离线资料,闲暇时她还会用软件绘一些古风美女,也曾见过警方模拟画像。这是她第一次试着根据记忆绘制人像。 修修改改三个多小时,才将她“看”到的赖头画好,然后打印出来。 神识从空间出来,已经天黑。 绿樱见躺在摇椅上的追命睁开眼,才小心地端着盘子走过去,“追命公子,班主让婢子给您送来吃的。” “哦。”乔晚凝坐起身,夹了块桂花糕。 当日她是做了个局,让绿樱假死,骗过翠娥,以为她真的迁怒绿樱,要了绿樱的命。 让熊黑把绿樱埋了之后,等过翠娥等人的检查,便又让陈勇把绿樱救出来,送到了红玉戏班。 不是让她学唱戏,而是让她跟着蔡班主学做事。 在这里她改了名字,又化妆打扮过,以蔡班主的老家侄女身份抛头露脸,整个气色变了样,有人见了也不会多想,顶多觉得她不过是个与绿樱有几分像的人。 绿樱不知道乔晚凝与追命的真正关系,只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就算她在戏班里得了个不错的身份,在追命公子面前还是少不了卑微。 “追命公子,我家小姐不会有事吧?”绿樱有点担心。 “不会。你只管在戏班学着,要把蔡班主那一套都学个差不多。以后要能独当一面。”乔晚凝道。 她原本是想安排绿樱在外磨炼,絮儿跟着她,以不一样的方式分别将她们养成不算出类拔萃,也要能干不少的女子。 可是……絮儿都还没来得及迈出这样的步子…… 而绿樱也是会错了意,“请公子转告小姐,让小姐放心。婢子一定跟着班主好好学习,日后为小姐所用。” 来戏班学习,是陈勇将她送到戏班后才知道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真的被小姐毒死了,万没想到她有幸做了蔡班主的侄女。 (); 第136章 好一副隐形透视镜! 乔晚凝想,这么说也没错。 别说这时代为奴为婢的人肯定以为自己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主子,就算在现代,在打工人的眼里,也是大多认为自己是在为公司,为老板在卖命吧。 …… 在蔡班主看来,追命公子就是在他这里睡了一觉,吃了些东西,又问他支了千两银票就离开了。 哎呦,这侯府表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人? 蔡班主望着追命公子的背影,又开始琢磨。 千两银票他不心疼,这红玉戏班本来就有追命公子的份。 靠一部爆火的《风铃债》短短时间就赚够了往常一年的钱,这才刚排演了几折戏,还只是在焉城赚到的。等他铺张好“分店”,赚到如山高如海阔的银子…… 想到日后富甲一方的自己,乐呵呵的蔡班主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乔小姐越有能耐,他在财富大道就会走得越通顺! 嘎吱嘎吱,那是踩在银子上的声音。 …… 乔晚凝来到烟柳巷上的黑市。 那家坑孙家小姐孙慧的药铺已经关门大吉,隔壁钱庄易了主,至于新掌柜仍与平郡王府有没有关系,留个问号。 乔晚凝来到一家挂着牙行招牌的铺子。 “公子,有什么需要?”牙行的伙计很热情。 不过这伙计与那些酒肆客栈的伙计不一样,长的腰粗膀阔,捋着袖子,敞着毛松松的胸膛。 “什么样的线你们都能牵?”乔晚凝问。 这块头伙计眨眨眼,“公子想让我们帮忙做什么?” “找个人。” “寻人啊,那找我们牙行办事可是找对了!”块头伙计一脚蹬在椅子上,“说吧,找什么人?身份背景不同,收费也不同。” 乔晚凝掏出一张打印画像,“就这个人。” “咦?这纸好奇怪,这种画法也没见过。”块头伙计好奇地在打印纸上摩挲。 “不知此人名姓,也不知背景身份。昨日之前曾去过二柳巷那边的赌坊,那边的人称其‘赖头’。我要最快的时间见到此人。价钱不是问题。”乔晚凝道,“这生意能不能接?” 块头伙计的注意很快就回到钱上,“当然能接。私下找人,我家的生意在焉城是首屈一指。” 然后块头伙计拍拍手,屋中门帘掀开,走出几个样貌各异的男人。 有的像这伙计一样块头,还有的瘦的像猴。有的像是逛花楼,摇着折扇衣冠楚楚,有的不知是哪里的贼,獐头鼠目。 “开个价。”乔晚凝将一千两银票拍在桌上,“这是定金。” “一个赌徒而已,活人五千两,死人三千两。你要死要活?”块头伙计将画像与银票收起。 “最好是活的,若不得已,死的也行。但要见他完整尸身,我同样付五千两酬金。”乔晚凝道。 “好!咱这里可没什么单据凭证。你若信得过,留个地址,等我们送消息。若信不过,画像与银票拿走。” “我不怀疑你们骗财,更多的银子谁都想赚。这桩生意我交给你们,也会再交给其他人,谁先办到是谁的本事。我回头来你们牙行等消息。” 乔晚凝转身离开。 来到黑市赌坊前,先从空间取了隐形透视镜。 这种透视镜其实是过不了现代赌场筛检的,而且从生活方面考虑,也是非法之物,只有特殊人员才能配备。 她虽然有这东西,不过她的眼睛戴这东西总会很不舒服,也就只在少数几次执行特殊任务时勉强用来观察情况。 虽说她是个医生,该见的不该见的早就见多了,可与职业无关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想太污眼。 为了避免看四周眼花缭乱,进赌坊前她才戴上这神器,昂首进门,很快找了个赌桌坐下。 这副透视镜的功能偏弱,只能看穿比较薄的东西,桌板的厚度都透不过,所以在赌桌的遮挡下,视线所及还在可以接受范围。 黑市上的赌坊可是要比其他街上的赌坊玩得大,也玩得狠。 但不论玩得多狠,开了外挂的乔晚凝都不在话下,没多久就扫光了整台赌桌。 上万两银票轻松落进她的口袋。 赌倌怀疑乔晚凝抽老千,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在一双双眼睛围的水泄不通地注视之下,依然悠闲自得的赢了一把又一把。 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赌神?! “给本公子找个人。” 在众人震惊失色中,乔晚凝把几张打印画像拍在赌桌上,“就是他。谁找到,本公子赏银五千两。” 话一出,就有欠了高利贷要被剁手剁脚的赌徒抢上前。 “这么多人盯着,本公子说话算话。找到人后送到这条街上的牙行,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乔晚凝揣起银票离开,闭上开始不舒服的眼睛,依着记下的路线出了赌坊的门。 两脚刚跨出赌坊,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了她的手腕。 速度之快,快到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身形,暂时放弃做任何反抗。 “刚两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哪怕内心再奇怪,说出的话却是漫不经心。 可一双眼睛却无论如何淡定不了。 她的隐形透视镜还没顾上摘,所以没有任何一次能比此时此刻将这具身体看得清晰。 都怪这黑市不够黑,街道两边悬挂的灯笼太亮。 而这具矫健的胴体也太有型。 这是一具正常的骨骼,包裹着瘦而紧实的肌肉,甚至再仔细一些,还能看到一些不知何年何月落下的伤痕。 这具身体构造完全符合美学标准,每个比例都生的恰如其分。 哪怕身为医生见多了,也还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就像一生当中会见到许许多多的人,可看到帅哥美女也仍然会毫不吝啬的投去更多的目光。 有这样的身体,脸也不会长的太差吧。 乔晚凝不禁猜测起那张被遮掩着的面容。 “我需要你帮忙!”楚柏渊将乔晚凝扯到街上的一个拐角。 一部分光线被遮住,一部分光线仍然依依不舍得落在他的身上。 啊! 看到正面了! 乔晚凝内心一声尖叫,突得面红耳赤。 之前目不低视,非礼勿多看的克制瞬间分崩瓦解。 (); 第137章 想看,就让你看清楚! 这可不能说她没有道德,恶意偷窥,谁知道楚柏渊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冒出来,令她毫无防备。 有过几次交道,又不能当不相干的路人或者手术台上的病号,熟视无睹。 戴着这玩意儿就怕碰到个认识的,太羞耻了! 乔晚凝怂的闭上了眼。 “什么意思?” 不知真实状况的楚柏渊不明白他眼中的追命公子为什么闭上眼睛,一手勾住她的下巴,扳起她的脸,“睁开眼说清楚,要什么条件?” “盯骰子太费神,伤了眼。” 乔晚凝此时眼睛确实不舒服,可总不能当着楚柏渊的面抠镜片。 她就羡慕有的人,戴个隐形眼镜什么异常感觉都没有,可怜她的眼睛生的太娇嫩了。 这时,两个眼角还不禁挤出两滴泪。 “有点发热?”楚柏渊的手指也感觉到来自乔晚凝脸上的热度。 也幸好改妆过的脸不容易显出真正肤色,只让他觉得热,看不出已满脸通红。 “你这样,也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乔晚凝微微睁开一道眼缝,被泪水朦胧了镜片,让穿透的视线也打了马赛克,看不清面前这张脸。 那泪汪汪的带着点迷离之色的眼睛…… 楚柏渊的手触电似得收回,跟手又甩给她一块帕子,“你不要多想,我是怕你有个什么耽误我的事!” “我没多大事,是你体温失常。”乔晚凝顺手接住帕子,轻轻擦揉眼睛,将隐形镜片暗暗抠出来裹在帕子里,“你的样子看起来不错……想是我送你的那信物起了作用,还有什么问题?” “药就是药,不要说是什么信物!” 乔晚凝将擦过眼睛的帕子直接揣进自己的衣袖,“看来你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否则,恨不得拒她千里之外怎么会特意寻她? “把帕子还给我。” 楚柏渊只是想让追命擦把泪,可没想让他把自己的东西贴身收起来。 刚提到信物……信物! 他要把那条手欠丢出去的帕子烧掉! “一条帕子而已,至于这么小气?你刚还说让我提条件。”乔晚凝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睛。 怎么看有点像刚受了气的小怨妇! 楚柏渊心里又是一阵恶寒。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要你去医个人,你要什么条件?” “你的属下又有人受伤?”乔晚凝想。 现在焉城查得紧,再加上他们本身招的杀手,类似邓风那样受了重伤,肯定不敢去找城中的大夫。 而她这个知情人,医术又不错的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让我先去看看再说。” 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出什么价? “先说清楚!”楚柏渊道,“之后就不要再废话!” 废话? 乔晚凝脑子一转,瞬间明白。 这人是怕她到了他的属下们跟前再狮子大开口……当然,这位天武人士不在乎她索要金银,怕的是她挟恩图报,无耻纠缠。 毕竟仇人之子那笔账已经抵在了为他解毒的事上,再让她做其他的便都是账外之事。 这么一想,这楚柏渊把账还是算的挺明白的。 “哦——”乔晚凝拉了个长长的尾音,眼珠子在楚柏渊的脸上转转。 没等乔晚凝继续开口,楚柏渊抬手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想看,就让你看清楚!” 反正,不论他易容成什么样子,这个追命都能识出他。 又何必在他眼前做个可笑的戏子! 街上的光线斜射过来,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没了隐形镜片的影响,那层马赛克也被抹除。 好俊朗,又好冷硬的一张脸。 像是精雕细刻的冰,又像是流传千年的古画中走出的翩翩英姿。 这张脸,配上那完美的身体…… 乔晚凝的视线微微下垂……虽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可之前的那一幕却不觉浮现…… “想看,就让你看清楚!” 明明只是针对样貌的一句话,怎么听着也变了味? 啊!要死了! “追命!” 楚柏渊真受不了这双品头论足的眼睛,就好像他整个人都是追命的猎物。 他堂堂天武国摄政王竟然成了一个男人的猎物! 这个男人又偏偏是安姨之子……啊!要死! “让我说条件是吧。”乔晚凝正回思绪,“我提什么条件你都能接受?” “你说!”楚柏渊压着气。 说出来,他才能考虑。 “一夜。”乔晚凝伸出一根手指,“我只要你陪我一夜。” 楚柏渊的脸登时僵化。 他就知道,这登徒子不会提出什么正常的条件! 有嘈杂的脚步声从拐角口经过。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凝固无语。 拐角口走过的脚步又折回来。 “公子?” 那清脆的叫声朝他们飞奔而来,“公子,真的是你?” 是孙慧。 孙慧没有理会背对拐角口的楚柏渊,跑过来一把拉住乔晚凝,“公子,可算又见到你啦!这两日我一直来夜市上找你,就想当面与你说声谢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乔晚凝道。 跟着孙慧跑来的丫鬟赶紧把自家小姐毫不讲究的手从乔晚凝的胳膊上拉开。 “公子,我请你到我家里坐坐好不好?我娘与姐姐都想着当面谢公子。你看,”孙慧朝自己的身后一指,“他们都是姐姐派来,随我在夜市上寻人的,可算寻到你啦!” 退在阴影里的楚柏渊侧眸一瞥,七八个家丁将拐角口堵了个严实。 这架势,更像是抓也要把人抓到府上去做客。 只见那追命眉眼浅笑,似乎挺享受这小姑娘的热情。 真是个祸害! “不行!”楚柏渊出声拒绝,扣住乔晚凝的胳膊,将她往起一带,便跃上墙头,“这人今日与我有约。” 不能让人横插一杠。 “那公子说个名姓,留个地点,我改日请你!”孙慧仰头追问。 可等不到乔晚凝的回答,一眨眼她便被楚柏渊带着掠入了远处的黑暗。 又一次起飞。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习惯成自然。 乔晚凝自觉地抱住楚柏渊的腰,贴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抱着飞翔的老鹰,遨游在夜色中。 她要是也能学会古人的这招就好了。 羡慕。 (); 第138章 跑进宫里偷个老太太 双脚落地,没了动静。 “松手!” 在楚柏渊的呵斥下,乔晚凝懒懒地松开他的腰身,睁开仍然不舒服的双眼。 她被带到了一座院子,有人候在正屋门口,见楚柏渊直接越墙落在院中,上前见礼,“主子!追命公子。” 是两个眼熟的人,之前在河畔上见过。 楚柏渊直接带乔晚凝进了正屋,正屋左右各开一门,他们从左边侧门进入,来到内室。 乔晚凝见床榻上躺着个老太太,满脸褶皱,皮肤蜡黄,气息微弱,看着像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埋进了黄土。 从她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子陈年腐臭气。 想这难闻的气息是从老太太被子下溢出的。 “你让我救她?”乔晚凝有些奇怪。 楚柏渊看着也不像是个搞慈善的。 这人也瞧着不像他的亲戚。 “是。”楚柏渊以为追命嫌弃,“你不愿救?” 医生哪有嫌弃病人的道理? 乔晚凝知道这人误会了自己,将错就错道,“救人可以,但我要加价。” “不要得寸进尺!”楚柏渊目光一凛。 一夜,已经是他的最多。 一夜,他还得想好要如何应对,才能自己不吃亏,还能应付过关? 要是让他为了应付个登徒子,再多费心几夜。他不知自己会不会放弃安姨的面子,揪起这小子狠狠暴揍一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残暴! 当然,前提是还得防着这小子用阴招。 与乔晚凝一路的货色,甚至高过乔晚凝的手段,他不能不防。 楚柏渊好头大。 不过想想那乔晚凝,再能折腾,却被天璃皇帝打压,倒是有些可惜了。毕竟是个敢于跟他作对的女人! 若在天璃老皇帝手中吃亏,岂不是也等于抹了他的颜面? 想到此,楚柏渊转而道,“不过,你要是想救乔晚凝,本王可以出手。” 不就是被关到万福寺么,制造了机会把她捞出来。 “嗯?”追命公子有些诧异。 她是准备提自己,可没想到楚柏渊会先说出她的名字。 “你愿意救乔晚凝?” 不是应该巴不得乔晚凝死在老皇帝手中吗? 若说得罪的人当中愿意救她的,这楚柏渊算是唯一吧。 楚柏渊找了个不那么存心思的理由,“毕竟她救了邓风。” “哦,你倒是算的挺明白。”乔晚凝道,“不过乔晚凝不需要谁救。我也就是想,日后你若见到她,与她好好道个歉。这就是我加的条件。” 既然这够男人梗着脖子不愿低头,她就逼他低头! “一个是受师父托付照顾的人,一个是我们纠纠缠缠断不了来往合作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势如水火,让夹在中间的我好难。”乔晚凝故意摇头叹息。 楚柏渊这才想起,追命现在做了夹肉饼,是被他连累。 他找到安姨之子后的首要任务就是帮助安姨之子解决一切麻烦,若不是这追命有龙阳之好,他早就与追命说清真相,何至于又是吓唬又是遮掩。 追命的烦恼必然要解决,那么……就勉强给那乔晚凝道个歉吧! “好,本王答应。” 这么利索? 乔晚凝以为这男人碍于面子肯定会犹豫,没想到比答应那“一夜”还要爽快。 所以,为了这个老人,他能这般隐忍退让? 这老人究竟什么身份,还能拿捏住楚柏渊? “你们都听到了。”乔晚凝故意与楚柏渊身边的属下说,“若你们主子食言,可别怪日后断子绝孙啊!” 好狠毒的诅咒! 两名属下拱手,“追命公子放心。我家主子从来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的摄政王,许下的承诺从不食言,这也是他们愿意追随的原因之一。 虽然他们并不知自家主子怎么会与那侯府的表小姐有过节? 乔晚凝揭开被子。 那腐臭气更热烈地散发出来。 只见这老太太的身子整个萎缩,个头不足一米四,脏兮兮破的不成样子的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身上。 捋起她的袖子,露出的是一条如细柴般的胳膊,只粘着一层薄薄的皮。 而就这层薄皮上,也烙着成年累月的伤。 伤不仅在这条胳膊上,四肢都有,还有瘦骨嶙峋的躯干上也遍布都是。 乔晚凝不禁皱眉,“她是什么人?怎么被虐待成这样?” 看那些伤痕,最老的差不多有二十年。最新的大概有个三五年。 “莲妃。”楚柏渊道。 “连菲?她的名字?” “天璃先太子的养母,他的生母先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婢,深得先皇后信任。太子年幼丧母,天璃先皇便将太子交给她抚养,并赐封为莲妃。”楚柏渊耐着性子解释。 “是皇帝的妃嫔啊。”乔晚凝明白过来,转而一怔,“你说她是先太子的养母?就是那个死于天煞之手的太子?” 她想起康鸿远说过的话。 “对。因先太子出游遇害,莲妃被天璃先皇以照顾不周为名打入冷宫。外人以为她早死了,没想到还在宫里熬着。”楚柏渊盯着莲妃,“据本王所知,先太子当日携家眷出宫游玩,莲妃曾极力劝阻。” “你是以为莲妃知道与天煞有关的事?” 乔晚凝明白了,楚柏渊因为自己成了天煞的目标,所以找来莲妃挖天煞的底。 “没错。” 楚柏渊不打算与追命隐瞒什么。 反正他的身份,还有他被天煞与绿面人双路刺杀的事这小子也亲眼所见。 让追命知道这些,也好让他心里有数,提前做个准备。 “所以,”乔晚凝意识到,“这人是你们从皇宫里偷出来的?” “没有他们,只有本王。” 好吧! 乔晚凝算是见识到此人的张狂。 在焉城里惹事不够,还专门跑进宫里偷人。 如今焉城天煞再现,她就不信没人与楚柏渊一样再次想到这个莲妃。或者负责投食的人已经发现莲妃失踪…… “我这是做了你的帮凶吧。”乔晚凝悻悻地耸耸肩。 她给了楚柏渊遏制毒发的药,虽然没有根治,可目前也是帮了他很大的忙。 “没人逼你。”楚柏渊道。 是好像没有逼过她这个仇人之子。乔晚凝想想,都是她眼馋了这具身子……呸! 是眼馋这个病例! (); 第139章 约的那一夜,本公子定好好表现 “可我就是觉得亏了不少。我帮你是为了保证活命,可不是为了给自己脖子上多架一把刀。” 追命公子叹了口气。 做生意么,卖惨是招数之一。 “你若老老实实,没人供出你!”楚柏渊保证。 也有威胁。 怎么着也得压住这小子,免得顺杆上爬,总惦记着对他动手动脚! “这也太亏了。本来会要我命的也就你一个,现在还不知道背地里又惹了多少……”乔晚凝直言,“我想多收点诊金。” 事情反正是都已经做了,怕被人出卖也没用,尽可能的捞好处才是真。 “你还想要什么?!” 楚柏渊就知道这登徒子不会痛快,提前在黑市谈好价,也防不住他临到跟前又坐地起价! 若要金银财物也好说,可也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会问他要那种庸俗的东西。 “你俩先下去。”楚柏渊要把两名属下打发走。 免得这登徒子当着他属下的面,口无遮拦! 不等那二人出去,乔晚凝便开了口,“我也没想要别的。只是想问你再要个信物……” 楚柏渊的目光凝成了两把寒剑。 刷刷! “是能让我到天武国的时候行个方便的信物。放心,我不会做坏事对你不利……” “拿去!” 不等乔晚凝的话说完,楚柏渊便把一个东西丢入她的手中。 这么爽快? 乔晚凝看着手中半个巴掌大的玉牌,上面刻着一头麒麟,“这是什么?” “本王的麒麟令。”楚柏渊道,“拿此令保你在天武畅通无阻。” 刚走到屋门口的两名属下同步转身,诧异地盯着追命公子手中的麒麟令,忍不住开口,“主子,这可是麒麟令。” 麒麟令在天武国可是意味着等同摄政王的权势! 何止畅通无阻,见麒麟令如见摄政王,就说要指派他们,也必须听命。 楚柏渊仿佛没有听到属下的话,继续与乔晚凝说,“这个信物够不够?” “到时候试了再说吧。”乔晚凝将麒麟令揣起来。 瞧那两个属下的紧张劲儿,想必楚柏渊是真出了点血,她也就见好就收。 “主子……”属下还想说什么。 “下去。”楚柏渊不想听。 两名属下只得继续转身出门。 追命公子眨了眨眼,“摄政王如此大方,我们约好的那一夜,本公子肯定好好表现。” 什么一夜? 两名属下在跨门槛的时候险些双双栽倒。 嗯……一定不是他们平时以为的那个一夜。 “闭嘴!”楚柏渊的脸瞬间黑线密布。 撩逗这个男人好有趣哦。 比以乔晚凝的身份针锋相对舒坦多了。 就喜欢看这家伙明明很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长的再好看,功夫再好,身份再高贵,也是个强盗! 什么时候不给她做为乔晚凝的身份道歉,她就让追命公子继续找机会揩他的油。 仇人之子嘛都是浮云……只要把人拿捏住,还能与她计较什么仇什么怨呢? “这个莲妃身体机能非常差,随时都会挂掉……也就是咽气。她能活到现在是真不容易。” 乔晚凝不理会楚柏渊的神色,继续查看莲妃,“让我保她长命百岁做不到,我可不是神仙,吹口气就能完事儿。要是让她这口气多坚持个一年半载,我可以试试。” 这老太太实在太惨了。 真不知道她是有多大的毅力熬过这二十年。 “本王只要她能开口讲话。”楚柏渊的要求并不大。 他一开始说的就是让追命“医人”而非“救人”。 “她是不能说话,还是人傻了?”乔晚凝扳开莲妃的口。 牙齿掉光了,但舌头还在。 “是说不出话。”楚柏渊道。 “喔……喔……” 被乔晚凝扳开口的莲妃这时睁开眼,喉咙里滚出含糊的呜咽声。 “应该是声带坏了。”乔晚凝见莲妃的喉咙上也有一道伤痕,“对这人我得多加仔细小心,医治时,不能有任何人在旁边干扰,你也出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性命再次受损。否则,本王要你……好看!” 待楚柏渊忍气吞声地出了屋子,乔晚凝去把门窗都关好。 关门时又对站在院中的人说,“不论屋子里有什么事,在我未出门之前,你们都不许进门查看,若因你们干扰了我,致使医治失败,让莲妃彻底丢了命,我可不承担任何责任!” …… 所以,这第一件事就是熄灭屋子里的灯? 院中,几双眼睛盯着黑漆漆的窗子。 黑灯瞎火的怎么疗伤? “为何灭灯?”楚柏渊估计追命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站在窗前质问。 乔晚凝丢出一句话,“莲妃被虐的太惨,我不忍看。” “你能摸黑医治?” 众人难以置信。 乔晚凝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子,“不信我,就早说。免得等我动手时再说三道四。” 楚柏渊一掌将被她推开的窗子又拍回去,“马上动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楚柏渊相信,追命于医术就和他于武功造诣一般,说出的都是实力。 …… 摸黑医治有多神奇,所有人都想见识。 可是想戳破窗纸,或者从屋顶揭开瓦片偷看,也都看不到。 屋子里漆黑一片。 聚精会神倾听,也是什么都听不到。 屋子里静的好像没有人。 …… 焉城临近皇宫的那座无名府邸。 天羽质子慕云独自就着烛光一边下棋,一边听着府上的奴仆从外带回的消息。 “那个追命没有设法搭救乔晚凝,而是去黑市寻人?” “那三个死在猪圈的人似乎也与追命有关,有人见追命曾出现在他们的住处附近,只是没有证据。”奴仆道。 “这么大的手笔,可是有深仇大恨了!”慕云捏起一枚棋子,在指间摩挲片刻,方缓缓落下,“有趣,真是有趣。镇安侯府的老夫人一死,倒逼的侯府冒出了人物。” “是啊,侯府可是热闹了,与那乔晚凝有关的人也都热闹了。”奴仆随着主子一起笑笑,“只是后来追命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既然付了定金,他迟早会回去收货。”慕云丢下走了一半的棋子,站起身,“去准备药浴吧。我泡个澡就去睡觉。” …… ();